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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分肉
作者:轩辕子夏      更新:2019-06-02 22:49      字数:4319
  “赵老板,慢走。”顾燕清一路把赵楠送出门口,看着他们离开这才回去。

  “燕清,你真把你家的老黄牛给卖了?”张福贵从人群里挤出来,皱着眉问。

  顾燕清笑眯眯点头,“是啊,卖了!”

  张福贵一脸担忧,“你这孩子做事怎么这么鲁莽呢?卖了黄牛你们拿什么犁地?还有那只黄牛不是你爸留给你们的吗?”

  顾燕清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只是道,“福贵叔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的,而且卖牛一事也是经过我家人的同意的。”

  “就那只老掉牙的黄牛都有人要,那么老的牛了能卖几个钱?更何况是自己亲生父亲留下来的牛,说卖就卖,真是……”忽然有人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跟顾家关系较好的一些人闻言皱起了眉,顾燕清循声看去,就见莲嫂站在人群中,脸色有些冷漠地看着他。

  顾燕清在心里冷笑一声,道,“如果我爸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一定也会同意我们卖牛的。”

  张福贵等人都赞同地点头,这个他们都不怀疑。

  顾燕清没有再理会脸色黑如锅底的莲嫂,笑着跟张福贵道,“福贵叔,我还有点事,有空再来找你细聊。”

  顾燕清关上大门,一家人进屋里乐呵去了,留下在院墙外看热闹的一众村民面面相觑。

  这时,一阵机械的鸣动声传来,骆明成骑着三轮车回来了,看到顾家门前围了这么多人,骆明成微微皱了皱眉。

  “出啥事了?你们都杵在这儿干啥?”

  张福贵立刻上前,有些着急地道,“阿成,燕清把他爸留下来的那头老黄牛给卖了!”

  “可不是嘛,还卖了不少钱呢!”说话的人语气酸溜溜的。

  骆明成神色平淡,“我知道。”

  “你知道?”张福贵有些傻眼,“你居然没有阻止他?”

  “我有什么资格阻止?牛是他们家的,是要卖了还是宰来吃了也跟我们没有关系,再说,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卖了也挺好。”骆明成淡淡道。

  不少人都觉得骆明成说的挺有道理,把牛卖了换钱总比一家大小一个星期都闻不到肉腥还要养着牛来得好。

  “没事就回去工作吧,别老杵在这儿。”骆明成说完,也回家去了。

  村民们见没热闹看了,也纷纷离开,不过倒是有几个人有些恋恋不舍地对顾家看了又看,眼中尽是贪婪和嫉妒。

  屋外发生的事情顾家母子一概不知,也没兴趣知道,他们正在商量着这笔钱怎么用呢。

  除去要还给陆医生他们家一直欠着的药费三百块之后,他们还剩下两百多元,这其中还必须留下部分作为顾母的药费。

  一家人商量了一个早上,说得口沫星子满天飞,最后终于决定买以下这些东西——菜种若干,母鸡三到五只,一对鹅,闹钟,还有顾燕清承诺要给许燕文姐弟买的小狗。

  吃过午饭,骆明成就去顾家了,他已经联系好了熟悉的屠宰户了,下午就把牛运过去。

  顾燕清带上钱就要走,不过顾母不放心,让顾燕华也跟着一起去,好帮忙拿拿东西什么的。

  屠宰户住在桃源村北面的石山村。这也是个杂姓村,跟其他以耕种为主的村子不一样的是,这个石山村是以养殖为主的,而且是养什么的都有,养牛、养猪、养鸡、养鸭、养鹅、养鱼,连专门养猫狗的都有,所以这附近的人都称石山村为养殖村。

  顾燕清还记得上一世石山村还发展成为闻名整个Z国的养殖基地,专门向各个大城市供货的,石山村的村民也因此发了大财,不过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没有来过这里。

  论面积,石山村是桃源村的两倍有多,论环境,桃源村则是比石山村要好太多,论人口,两个村子不分上下。石山村的地域划分得十分明确,哪里是养鱼的,哪里是养鸡鸭鹅的,哪里是养牛养猪的,一层一层十分有条理,据说石山村的村民自己都商量好了,自家要养些什么动物,都在村长那里登记好,绝对不跟别人家的相同,这也是为了减少彼此间的摩擦争吵。

  石山村虽大,但屠宰户却只有一家,就是村尾的姚家。姚兴国是骆明成的朋友,据说是经常去骆明成那里买豆腐所以熟悉了的。

  姚兴国今年大概四十岁,为人比较老实,又肯干,就是不太爱说话,看到这拉过来的半大小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他也没问什么,只是说,“牛我帮你杀,不过牛血、牛肉牛下水什么的我都不要,你直接给我三块五毛就行。”

  三块五毛杀一头牛并不算太贵,当然这也是因为顾燕清的牛还不满一岁。

  见顾燕清同意了,姚兴国就准备把牛拉进去,“三个小时后你们再过来吧。哦对了,牛皮牛角你们要吗?要的话我就帮你洗洗干净。”

  顾燕清点点头,“麻烦你了。”

  姚兴国微微颌首,顾燕清赶紧叫住他,“姚叔叔,我们想买几只鸡鹅和小狗,你知道哪家比较好吗?”

  姚兴国想了想,道,“鸡的话可以去老秃头那儿买,宝嫂那儿的鹅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养狗的我们村里统共就两家,一家在村头,一家就在我这儿往东走两百米左右,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好,谢谢你。”

  顾燕华对骆明成道,“成叔,我和小清去买东西,能麻烦你留在这里帮我们看一下吗?”

  “兴国不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买鸡鹅吧,免得你们被骗。”

  顾燕清拉住不太放心的顾燕华,点头,“好。”

  姚兴国说的两家养殖户都很容易找,老秃头的养鸡场就在姚兴国的家下面,走个两三百米就到了,而宝嫂的养鹅场则在老秃头家的对面。

  姐弟俩在骆明成的帮助下买了四只母鸡,两只小鸡崽以及一对大灰鹅,一共花去了二十三块八毛,然后又分别去了那两家养狗场仔细看了看比较了一下,最后挑了一只肥嘟嘟还有点站不稳的小黑狗,因为只是最普通的狗,所以狗主也没多收他们的钱,顾燕华还跟他讲了一下价,最后以两块三毛买下了小狗。

  买完东西后才过了一个小时,骆明成看了看时间,把东西放在姚兴国家里,骑着车载着姐弟俩去镇上,还了钱,买了闹钟,买了一些菜种,又花去了八块两毛。

  一切都买好之后还不到三小时,几人回到姚兴国那里一看,牛居然已经杀好了,姚兴国正坐在门口抽着水烟,一副已经完事儿很久的样子。

  “这么快?”骆明成还挺吃惊。

  “牛仔挺小,而且我儿子回来了。”姚兴国答道,“牛肉都在这边。”

  他带着三人走到一个有点像厨房的房间里,桌子上放着三大盆还带着鲜血的肉,旁边还有一盆子内脏和一盆鲜血。

  “牛肉、牛下水和牛血都在这儿了,牛皮和牛角洗了还没干,你们拿回去之后还要再晒一下,还有这些牛肉牛血牛骨都要尽快处理,不然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变质发臭的。”姚兴国建议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顾燕清拿出钱,“这是说好的钱。”

  姚兴国随手把钱塞进口袋里,主动道,“我来帮你们拿到车上吧。”

  “太麻烦您了。”顾燕华不好意思地道。

  “没事。”姚兴国憨厚地笑了笑。

  回到家后,顾燕华第一时间叫来了弟弟妹妹,一起处理牛皮牛角,顾燕清已经告诉过他们,牛肉有一部分是要送人的,所以顾燕华就先挑出一部分比较好的自家留着,至于顾母,则是把他们刚买回来的小动物都安置好。

  牛肉、牛下水、牛血都好处理,就是这牛皮和牛角有点麻烦,卖是肯定卖不了几个钱的。顾燕清想到了后世那些牛皮加工品和牛角工艺品,决定叫人把它们加工一下平时用算了。至于牛骨,顾母让顾燕华到附近村民那儿买一些胡萝卜回来,然后加上昨天买回来的猪肉一起熬汤,骨头汤补钙,对身体好。

  牛下水在顾燕清的说服下全留下来了,他打算让骆明成去镇上的时候顺便帮他带一些八角、辣椒等香料和几斤白萝卜回来,他准备来一锅萝卜炖牛杂,拿到镇上去卖。

  顾燕清带着弟弟提着满满两手袋子逐家逐户派牛肉去了,首先第一家肯定是骆明成家。

  拿着顾燕清硬塞过来的一大袋鲜牛肉,徐翠已经震惊得不知所措了。

  “燕清,这……这太多了,你赶紧拿回去,我们不要!”

  顾燕清按着她的手笑道,“婶子你就不要跟我们客气了,这么点肉跟你们以前给我们的帮助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这……”徐翠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心里其实还是很开心,很欣慰的。

  一旁正在泡黄豆的骆明成道,“既然这是燕清他们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哎!”徐翠欢快地应了声,既然当家的开口了,她就收下了。说实话,真让她把这些牛肉还给顾燕清,她还真有些不舍得。

  “燕清?你怎么过来了?”一把男声从门口传来。

  顾燕清回头一看,笑了,“建国哥。”

  站在门口身材高大,两只手臂上满是肌肉,还留着板寸头的十八九岁男生,正是骆明成和徐翠的大儿子,骆建国。

  骆建国比顾燕华大了两年,不过两人倒是同一年读的书,所以今年两人都要升上高三了。骆建国学习成绩不错,中考的时候就被县里的高中录取了,所以现在在县里的高中寄宿。而顾燕华当初也被那所高中录取,但顾燕华觉得到县里读书会加重家里的负担,所以不愿意去。

  “建国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燕清知道他们兄弟俩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外婆家住一头半个月。

  骆建国有个弟弟,骆光荣,今年十七岁,比顾燕清还大一年,长得跟他哥很像,都是高大帅气的,兄弟俩的名字连起来就是建国光荣,十分具有时代特色。骆家的兄弟俩小时候也很照顾顾燕清的,后来许燕文和许燕秋出生后,也是把他们当成自家的弟妹一样照顾的。

  “刚刚回来没多久。”骆建国看到他和许燕文手上大包小包的,笑问,“你们兄弟俩拿着这么多东西干嘛呢?走亲戚?”

  “差不多。”顾燕清笑了笑,“婶子,明成叔,我们先走了。”

  “好,有空过来吃饭。”徐翠笑眯眯道。

  “哦对了,我妈她们正在家里熬牛骨汤,等会儿你们记得过来喝。”顾燕清提醒道。

  骆建国一愣,“牛骨?你们哪里来的牛骨?”

  顾燕清把解释的工作留给骆明成夫妇,自己则和弟弟去下一户帮过自己的村民家中。

  张福贵、村长、同顺嫂……上辈子以及这辈子帮过他们家的,顾燕清都送去了分量不少的牛肉以表感谢。

  他的举动被一些村民看到了,以为顾家发了财,买肉回来派街坊。于是好些贪小便宜的人赶紧回家,就怕顾燕清上门来的时候没人在,错过那些肉,有甚者直接就拿着盆找上顾燕清了。

  “燕清啊,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乖孩子,你以后肯定有大出息!”莲嫂挡在顾燕清面前,一改往日的阴阳怪气,笑眯眯称赞,视线却一直落在许燕文拿着的最后一袋子牛肉上。

  那是多出来的,顾燕清准备拿回去作为今晚的晚餐,谁知道莲嫂会忽然跑出来,而且目标明确。

  不过莲嫂是顾燕清讨厌的人之一,所以就算她说再多的好话,顾燕清都不会给她牛肉的。

  于是顾燕清假装没看懂她的意思,礼貌地道谢,然后越过她就走。

  莲嫂有些傻眼,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他,顾燕清明知故问,“还有事?”

  莲嫂强压住心下的不满,硬挤出一抹笑道,“你这孩子,非要我说得那么直白么?你不是在分肉么?我们家的那份呢?”

  顾燕清看了一眼虽然没开口,但脸上有着相同意思的其他村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问,“莲嫂,是谁告诉你我在分肉?我只是送一些肉给那些曾经帮过我们家的长辈而已,这一年来我们家可没少拿他们家的肉菜水果,做人要懂得感恩报答,你说我说的对吗莲嫂?”

  莲嫂脸色乍青乍红,又羞又恼,周围其他起了心思的村民也都有些躁得慌。

  顾燕清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他只送肉给帮过他们家的人,而他们几个一没关心过顾家,二没帮过他们,人为什么还要送肉给他们?谁会这么傻?

  见莲嫂气得无话可说,顾燕清微微一笑,牵着弟弟缓步走回家。

  “呸!谁稀罕你那点肉了!都不知道是不是变质死猪肉来的!哼!”莲嫂对着顾燕清的背影啐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