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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阳关独木·4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8-06-10 10:21      字数:5582
  谢蔚接沈赫筠回来当晚,接到成林电话报备时告诉了他家里来客人留宿。这类情形没必要掖着藏着的,倒像做贼心虚似的。成林当时泛酸非让谢蔚给他掰扯:谢家的亲戚都是怎么划分的。谢蔚当时笑骂说:你那钱多到没处祸祸了吧,非耗在长途电话费上。

  拎着行李箱迈进门,见厨房里裹着围裙开始煮面的身影,叶二少满肚子醋性劲儿立时放个精光,打车回市内途中是还想过,回家要是能来碗榨菜肉丝的热汤面吃才舒服。放下行李箱钻到谢蔚身后,无比自然地从后面抱住他腰,伸着头往前嗅一下:“这点儿面也不够我吃的呀。”——“本来就不是给你煮的面。”谢蔚拍了锁在腰间的贼手没拍开,故意逗咳嗽道。

  “嘻嘻,那现在要么就再往里添面添水,要么关火换衣服,咱俩出去吃。”说话间一只手已经上移到谢蔚肋间。“我这才离开几天啊,您这身上就要精简出排骨了。”——“松手,瞎摸什么。别再把锅碰翻了。”

  成林最终磨着把面条捞在盘里收进冰箱,拖着谢蔚换衣到楼下小区餐馆里吃饭。还是舍不得让他受累。

  小饭馆老板已经跟叔侄俩混熟了,招呼两人落座,还拿谢蔚寻开心说,谢所长娶了老婆放家里当仙女供着,舍不得使唤;在单位忙累一天,回家还要动手做饭清汤寡水儿地对付自己··

  谢蔚握着大麦茶杯子,呵呵笑着不接话也不反驳。垂目啜饮的瞬间却被热茶蒸得满目氤氲。都说谢少帅才标金榜又抱佳人归,春风正好马蹄留香。可谁会知道,红鸾帐中卧佳人真就不如拿回家的一本挂历。有名无实的配偶,压根不能指望身心上任何关怀照付,灾难来临之际不要彼此带累亦或者揭发,就烧高香了。

  成林往谢蔚碗中压了一大勺菜,才夹起一筷子吃,没话找话问:“我进门时还想过,要是来的亲戚住在这边儿,要另外准备一张床。他怎么没住在这儿?”——“筠哥就回来当晚在这儿住一夜,第二天就回他自己家了。老付还给我的房子钥匙,我带你去看过的那个院子就是沈氏家宅。”

  成林口中填进饭菜不能回话,点点头表示晓得了。心里嘀咕着:最好别在这儿住,多别扭啊。周进口水顺顺噎在喉咙的饭,施施然提议:“吃完饭咱们过去串串门儿,如何?我特意带回了云南特产-玫瑰饼,可以送给他几包尝尝。”——“你那心里又在拨弄什么小九九儿吧?”

  叶二少把头一歪逗贫道:“闻其声浑然婉转,未见得其人,就多少觉得美中不足。”——谢蔚极其大方的点头,加快进食速度:“那好,带你去见见他。包你会觉‘有美人兮,见之不忘。将琴代语,聊写衷肠’之叹。”

  成林没告诉谢蔚,他帮叶成茂找的安置外宅的临时住所,就在沈赫筠家那片区域里,也是个独门独院。今天飞机落地时还接到叶成茂的电话,说近日忙着关照老婆做试管婴儿的事,葛玲玲那边顾不上去看;希望兄弟抽空过去照应一下。成林原想串门访亲之后顺道过去看一眼,现在听说沈赫筠正忙着收拾房子,便也作罢连带着打消了过去瞟一眼葛的念头。如果被谢蔚知道他帮着叶成茂租房养傍家儿的事,肯定会被戳着脑袋臭损一顿。小别重逢的温馨都没咂摸够呢,何必破坏这份好心情呢。

  饭后回家给沈赫筠打电话,得知他正忙着打扫旧宅,房客留下胶合家具送给了邻居,这会儿正分别搬去各处;随后还要把原有家私移回原位。室内现在乱得无处立足,实在不好接待亲友;不如改日收拾停当了再请他们做客。

  成林从卫生间里冲了澡出来,盘腿坐在床头用棉签沾耳朵里的水。他确实陪谢蔚去过沈宅,当时室内全是房客留下的时下家具摆设。成林看了一圈后嘬着牙开言:“这所宅子建筑格局和归置模式这么精致,摆进这些个胶合板组合柜真是不伦不类的,就好比从点蓝嵌贝的盒子捏出个耳挖勺,还是不锈钢的。”

  谢蔚托着电话又和对方聊了半天,最后念念有词浅声低笑着挂了电话。成林拾起换下的衣服塞进洗衣机,不由分说的扒了谢蔚身上的文化衫也扔进去;转回来又怕他肩背受凉,给他套上无袖背心:“聊什么呢,还眉飞色舞、有板有眼的?”——“筠哥说他由衷感谢阿哥和我,帮他留下了旧宅。当初他是打算把这所房子卖了的,阿哥和我都极力反对。阿哥说他要是卖了这房子就等于把自己的根刨了。筠哥刚在电话里感慨幸亏当初听了劝告,留下这方情感寄存之地。今天他把原物归位之后,情不自已的坐在台阶上思潮奔涌泣不成声。还说等阿哥阿嫂回来,要郑重地请他们去做客。”

  成林直觉心里的醋开始冒泡儿了,撇着嘴角哂道:“打个电话还得拽两句诗,透着咱家人有学问,个顶个都是‘孔圣人的卵蛋儿——文绉绉的’。”——谢蔚被他打岔说得哭笑不得:“你怎么开口闭口离不开下三路呢?··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上学时语文课本里都有的呀。”

  把洗衣定时旋钮拧到头,二少呲牙坏笑着接茬儿抬杠:“我念这篇课文时学校里还不算彻底安静呢,捣乱气老师都是家常便饭。外校老师来听课,学习委员就故意大声念错字:万家黑面没蒿菜!”话未说完谢蔚那边就被一口水呛着了,成林赶紧跳过去给他摩挲后背。

  终于平心静气下来,成林仍旧揽着谢蔚的肩背,详细描述这次出差途中看到的人文风貌。最后他用肩头拱着小叔叔笑道:等三年合同期满拿到兑现奖金,他想集中精力筹备开办自己的商贸进出口公司,趁着年轻好好地干事业挣钱。

  谢蔚笑着问他,你挣钱的目标量词是多少?另外你挣这么多钱想做什么?成林仰着头想了半晌,再看向谢蔚时眼中已是波光潋滟的:“我说了,你可不许笑我。我想啊,建一座多进院落的古建会所,步步皆成景,处处可入画。在最醒目处悬一方匾,写着—云兴霞蔚。你要来了就只需要对门前服务员说一句:我找成林,我是他小叔叔。然后你就在园子里,看书写字,品茶喝酒,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谢蔚把手抬到半空顿了顿还是落在成林颈后,在那里缓缓搓摩着:“你能有这番心思,我很感动。那就为这个目标努力吧。有朝一日你当真置起这样一座园林,我一定去··登门致贺。”

  成林登时扳住谢蔚的肩,板起面孔纠正:“不对。不是要你来道贺,我是要你进去住的,住一辈子。”他学不出、也不好意思说那句文言,可又忍不住的想说给他听: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谢蔚抬另一只手往成林脸上弹了一下,没容其拿开手就被捉住裹在另一侧肩头,形成完整的搂抱托捧姿态。“亲一个,来呀!”成林呲牙笑着,整张脸被荧光灯照的发亮。看他一脸‘要糖吃’的调皮样,谢蔚也不禁被蛊惑住,脑子里所有思考都瞬间灰飞烟灭了,真的就着这个姿势托捧着这张脸亲了上去。

  把二世子美的脑子里都能放礼花。那么傲岸隽立的人居然主动亲他了,岂能辜负?于是乎腰身一扭直接搂着怀中人倒在床上,上下其手唇齿相接的厮磨起来。仅仅压覆住对方不过几分钟光景,两人就都觉出明显碍事,‘硌得慌’··

  不约而同停下拥吻动作看着对方:你硬了——彼此彼此··

  之后会心一笑继续着往下走··沿着劲瘦腰线逡巡而下抚上腰后两点浅浅腰窝儿,好肉满捧,圆丘在望。

  坐在卡座上的分机电话忽然响起来,而且没完没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成林摸起个东西就要叫唤的方向砸,被谢蔚捞住手臂制止了。

  “一会儿··一会儿接着啊,听话。万一是重要工作电话呢··”哄着二少万般不情愿地挪身躲开,谢蔚坐起身接起电话。不是研究所的电话,而是电子元件所的高工殷载道老爷子,目前他带着几名研究生都在飞腾行动属下电子器械课题组里。

  殷载道的语气很急,上来就找谢智璘。听说谢智璘不在,立即就转向说你是智璘公的弟弟小谢吧,那我找你也行。我听说你家长兄继子的生父家里是高官,而且是中央级的。请你一定帮我引荐,我要为孩子伸冤呐!随后都不容得谢蔚插言,就连珠炮似的述说了孙女惨遭侮辱的遭遇。

  成林半靠在床头,扯过毛巾被盖着腰间;愿不愿意的也听到个大概意思。他不耐烦地推着谢蔚,打手势催着让他挂电话。等谢蔚终于按下对方絮叨压了电话,成林那儿已经彻底软了,盘腿坐在床上点颗烟抽着顺气消火儿。

  听完复述的交谈内容,二少缓缓吐出个烟圈,慢条斯理往玻璃缸里敲着烟灰:“这事儿,我还真听我家三儿说过。那女孩的母亲以前和东子他妈是一个单位的,出事后找芳姨哭求了好几次了。

  可我必须嘱咐你,这事你别馋和,没法儿管。就我爸现在这位置上的事务领域,根本就不容许我们哥儿俩靠近。咱俩还是一个家里住着,你那摊事儿,我不是也从来都不提吗!别瞪眼,这跟他搅了本少爷的好事儿无关。

  咱就说最起码的报案吧:现在仅有苦主一面之词说是强/奸,可空口无凭啊;证物、证人呢?他电话里不是说受害者送到医院救治了吗?那医生诊断、照片、体液提取等等这些工作都拿到没有?如果医院在接诊时就是按正常急诊患者处理的,事后所有医用垃圾即时焚烧,病案记录重新修正誊写,拿什么来证明他们家孩子被强/奸了啊?完全是病急乱投医嘛!

  所以啊,就算我能去跟我爸说,让我说什么呀!?”

  成林面上晓之以理,心里的小人儿一直在跺着脚骂街:我才没有那建造浮屠的境界呢。丫一个电话叨逼叨没完,少爷我差点儿憋出阳痿来。死不死啊!

  数日后,正带病工作的殷载道得到领导照顾,大致意思是说您家中出来那样的情况,您还带病坚持研发工作,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不如您把工作分别布置给助手、学生,先回家休息两天,处理一下家事。消除了后顾之忧后再回来全身心投入工作。

  殷老不疑有他,仔细向学生交代了课题重点等事,就拎着包坐车回家。继续向各处联络催问‘破案’进度。

  当林珏由原件所领导陪同登门表示慰问,商讨安抚赔偿及希望他逐步息声的可能。出于心情急迫悲愤,殷老口无遮拦的向林珏等人义正辞严:身为国家干部行出此等奸淫恶行,上级领导及其家人还妄想利用权势干扰司法、粉饰太平,实在是令人心寒。最后还说如果在天子脚下都不能还受害者以公道,将凶手绳之以法;他不排除用自己的方式鸣冤可能,哪怕是通过自家的老关系、走外媒渠道,也要将冤屈公诸于世。

  林珏当时就冷下脸提示老爷子说话要注意场合,可惜老爷子早已气得血灌颅脑,哪还听得出善意警告;吼如奔雷地骂林珏等人是与贼子乱臣做走狗的,轮着手杖将几位‘工作人员’赶出家门。

  转日,殷载道通过老关系与某外媒驻京联络处人员在奥林匹克饭店约见面。就在咖啡厅会面谈话当中,有小偷摘下他的皮包扬长而去。待老爷子发觉皮包被窃追到酒店外,门童指点说,看到有人拎着如描述的皮包出来打车上了中关村大街。

  中关村大街四通八达,南北两向岔路口层出不穷,钻进这条大街的车就如同泥牛入海无处追寻。殷老爷子懵懂无措,把‘鸣冤材料’装在大信封里拜托给那位外媒人士,糊里糊涂地坐车回家,又在家人提醒之下打110报案··

  可是就在当晚殷家又有访客登门,来人都是一式制服衬衫。进门之后亮出证件、公函,只说是奉上级领导命令,带殷载道去做工作述职··

  后来飞腾行动所有课题负责人一致接到内部传达:某分项课题原负责人,将国属绝密项目数据倒卖给外属间谍谋取私利;目前正在加紧核查该项目损失程度。该嫌疑人已交由安保部门收押听候处理,上级业已成立专案组负责继续深入追查该案。再其后紧急会议上,谢蔚和所有分项负责人一起,接到‘暂停工作,回各自岗位待命’的饬令。

  惶惶然随着散会人群走出开会的大楼,前面人群低语议论中偶尔跳出“重新洗牌”的字眼儿:

  ——前些天不是还号召学习他忍辱负重以工作为先吗?家里出了那么倒霉的事,他还是领着学生助手抢演算进度··这下反被蛇咬··

  ——搞了三十多年研究工作的老科研工作者,文革期间没有被造反派打死、终于一展抱负,会为一己之私背叛天良投身外敌吗?

  ——你问谁呀?工作正紧时突然请假回家,公文包丢失他本人不做积极寻找,尤其是会见外媒人士交接文字物品··谁还能为之打这个保票。

  ——是有人不甘于落败退场从而宁可搅乱全局,也未可知啊。

  ——围魏救赵?

  ——用‘偷梁换柱、杀鸡儆猴’这两个词更贴切吧···

  ——嗳,逝者如斯,各自惜福吧。

  站在胡杨林荫道旁,分明是艳阳高照,谢蔚反而有浑身起栗的悚然。他相信作为资历深厚的科研人员保有着起码道德水准、遵守保秘纪律的本能。在心中默默为之叫苦的同时,分明还有个刺耳声音在告诫:政斗从来都是如此残酷可怕,它能让卷入其中者纵然冤沉海底却没有丝毫的喊冤机会。

  正举步往公交车站走,身后缓速驶过一辆车略呈斜角的紧贴着左侧停下。副座车门启开,雷霆钻出来挡在前面。

  “谢所今天来参会没有代步车?”——“单位的车今天送去年检,我是打车来的。”

  对答话音甫落,后座车窗落下,露出叶长天满面春风的脸:“小谢,上车来。我正要去科学院方向,顺便带你回去。”——谢蔚知道不能推辞,稍有赧然说声:“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就给首长添麻烦了。”

  车子重新走起来,雷霆应首长之命拿出那份译文稿递给谢蔚。叶长天说:“这份材料留给你,根据上面的技术参数尽快调整研发方向。有什么技术设备上的需求,随时提出来;我这边运送渠道总归比你的宽泛出许多。”

  谢蔚应声接过材料收进公文箱。叶长天继续道:“殷载道的错误是非常令人遗憾的,足以发人深省。会上表态时你只说了:非常震惊无以言表。现在该说说真实想法了吧?据他交代说,之前为了家里的私事不只去找过袁立芳,也找过你和小雷、以及很多人。”

  副座上雷霆咳嗽一声按下不自然,解释道:“确实找过我,被我当场拒绝了。我是接受不了他那种态度,对他解释了这个事情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他张口就一套什么官官相护、黄口小儿办事不牢,如何如何··简直无理取闹。我想谢所可能也有同感。”——谢蔚苦笑一语双关:“及至此刻,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叶长天从鼻咽中哼出一串笑:“或许我能用个文言词汇来形容,曰之为,前冤未申后祸又至。对吗?好教贤弟知道,经国府特批,对于特殊行业领域安全监管办法提前执行。即日起针对飞腾行动领域内一切人员设备技术的监管将从严从重。通过对殷载道同志犯下错误采取处置,进而加快了监管办法实施的脚步;又可及时纯洁队伍,筛选淬炼出业内生力军,也算是得其所哉了。之于贤弟你嘛,我是希望将你置于腹心位置,因而才要提醒你,今后最好把那捧硕大柔软的善良收敛起来。”

  谢蔚望着那两片缓缓翕动的嘴,腹中升腾起一股不明所以的作呕之感。屏息凝神感受了一下周遭境地,他只有快速搜罗出一句对答:感谢首长关怀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