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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镜里长安·2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8-06-16 14:28      字数:4421
  旁边空下的大间房再没搬进新住户;科学院房管处的人目前正为新交工的院士楼分配闹得鸡犬升天焦头烂额,巴不得有像谢家兄弟这样好说好道的良民住户;所以就干脆利索地把这个大间折算了方桐应有的分房面积。如此一家两门同姓同亲,公司双方也落得各生欢喜。

  叶成林当然是乐不得的。他找来商场技修组的哥们儿,几天功夫就把大间收拾的四白落地窗明几净。小间屋里换了大床,添了电视影碟机等设备,完全用作私密寝卧。屋里原存的文稿物品搬到大间分门别类,还象征性的留张单人床放上软垫,待客休息坐卧两便,更好的掩人耳目。原想再放一张画案,供谢大才子重展才情,却被谢蔚摇头否了:一个整天疲于机谋倾轧的书生,要那些酸腐无用的才情作甚?

  见谢蔚仍在坐榻上耗着,猜他是等电话,于是上前耍赖搭话:“我发寻呼你怎么不回?那会儿我正捧着碎成渣的玻璃心颤抖着呢。等半天没人搭理,只好自己臊眉耷眼的把心粘起来了。”——“看到短信时旁边正好有外人,让我怎么开口说话啊,嗯?”谢蔚伸手往他脸上捏一把,他就顺势蹭过来求抚慰。

  被这么个大猫似的家伙拱着,推不动躲不得,热腾腾的身躯,就差立起根尾巴了。脑海里不经意间闪出在杂志上看过的专用词—皮肤饥渴症,释义中列举的症候和起因,都和身边这‘大猫’的状态很贴合。不禁释然一笑,继续着满头满背的揉搓动作。

  将近十点时国内长途终于打了过来。谢智璘听说成林也在,就让谢蔚开了免提,这样能有同时对话的效果。

  谢方夫妇目前正在方桐的堂兄家做客。位于南方某省的乐康县,目前处于经济发展活力旺盛的地段。老爷子于文革期间下放到此改造,后来就留在了该地。

  堂兄的女儿廷玫文革期间从下乡插队的地方泅渡逃港,并终于在当地定居落户。当年死在逃港路线上的人数以万计,无数家庭因此受到牵连批判。方家人也以为女儿早不在人世;全没想到还有劫后重逢故人回归的一天。

  方廷玫的夫婿黄炳忠是香港人,在港界某处口岸精忠商团中任职。精忠商团实际是港界上的帮会,主要经营口岸货运。香港归国之期临近,港地上的商团也大多顺应时局,主动着手良性过渡。这次从国外采买设备顺利转运回国,精忠商团以及被叫做‘忠哥’的黄炳忠实在是出力不小。谢智璘在电话里再三嘱咐,一定要向上级领导为之请功褒奖。

  忠哥也确实是做好探亲安排,陪太太一起回来给岳父泰山磕头敬茶。可是商团临时有事要忠哥亲自料理,就把姑侄几人妥为送过海关,才带领手下人调头返程。

  谢智璘出于感谢之情,又有妻兄一家盛情邀请,他们要在堂兄家留住一些时日,计划是等忠哥赶回来举行过敬茶拜亲仪式,他们才启程返京。好在本次出行人员都已如期回国,设备器材也已经运抵单位,他们老夫妇即使拖延几天归期也不影响正常工作。

  “阿拉想么,斯该放嗖的唻。小蔚啊,侬自噶要小心,晓得伐。侬和阿林两个都亚小心额,晓得伐!”——“哦,晓得啦,晓得啦。”谢蔚朝着免提座机大声应着。

  成林被兄弟俩乡音对答逗得笑出声:“我也晓得啦!谢叔您和妈妈在那里也要注意饮食。我怕您在那里有可能水土不服啊。嘿嘿··”——扩音器里遂即响起方桐的笑答:“哪里就那么娇气呢。我们倒是担心你们俩懒惰,凑合自己。”

  电话临挂断前,谢智璘甚是急切地催方桐再关照谢蔚几句。方桐连声应着转而又学话说:“你阿哥让我同你说,在没有向谢家长辈行礼之前,你不准对小陆同志行轻薄举动。要接受教训的。”

  成林在旁越发笑得不行,高声回复道:阿爹,您放心啊。我替您看着小叔叔呢。哈哈···电话挂断后仍拍着巴掌起哄:“以前我一直觉得继爹是老学究儿,今天发觉他这么可爱!现在我手上有了监军之权,小蔚啊,你要听话哦。”

  谢蔚哂然一笑,退下袜子把脚踩进水盆,不疾不徐地讥刺道:“有什么可美的?近五百年内能做得监军之职的人十之有九是太监。”

  “噗——!嘿,我这暴脾气嘿!”成林长长的喷了一声后还是无言以对,最后挤兑出这么一句来。

  少顷又听谢蔚怆怆然继续:“其实,阿哥是一朝被蛇咬。刚才来的老傅,曾经是阿哥带领研发小组里的技术尖子。论起来我和英飏都叫他师兄的。如果当年没有‘严打’他就能提车间主任 ,现在最起码也做到厅级了。

  那年,保卫科的人来通知阿哥,说傅啸冬被扭送到派出所,有人揭发他耍流氓诱奸女青年。其实是他当时交往的女友家里不同意女儿跟他谈恋爱,就让家里儿子跑去联防治安队检举。后来因为他拒不认罪,依据当时办案从严从重的原则,判了无期;又经过多年上诉申诉、改判减刑,还是落个十年铁窗。今年他释放回来,阿哥反复嘱咐我务必给他留个临时工名额。可是见面时我险些认不出来这个人了。”

  十年的铁窗屈辱,蹉跎了青春大好飞扬浪漫,也磨光了曾经的铁项不折锋芒锐利。就因为奸出妇人口,蛇咬一口入骨三分,曾有的肌肤交接非奸即淫,让人百口莫辩无从自清。

  倒在床头,一个凝神看电视,一个闭目听声音,都在静等着睡意攒多时一梦黑恬,却清楚听到电视剧主题曲半露哲理半似打油诗的唱:··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朦胧间那只“大猫”又钻进怀里,没头没脑的嘀咕了一句:“今后谁要敢动你,得先从我尸体上迈过去!”——谢蔚揉了磕疼的下巴,又胡噜胸前那刻毛扎扎的脑袋:“像个大爪猫似的,说翻脸就翻脸。十一点半了,关了电视好好睡觉吧。”

  ——分隔

  又是南境地界上状似普遍潮热的傍晚,某刑侦专案组组长忽然接到暗线通报,日前已被捕获定刑的特大贩毒案主要案犯,疏通了港界不法帮会的凶顽分子,混迹于回乡探亲人流中入境,欲图武装截获主要案犯。藏匿地点就在乐康县境内某居民区民宅中。

  上级领导对此给予高度重视,当即下达出击命令,动用全部警力协同作战,务必要将犯罪分子定点清除一网打尽,绝不能容其脱逃再去贻害地方。

  那天夜里离方叔公家不远的邻居家的班仔,被很长一阵极其像是鞭炮炸响的动静吵醒。他迷迷糊糊在蚊帐里坐起来,又听见了零星几声,像是放潮了的小竹鞭动静儿。一定是方家隔壁化阿奶的孙子星仔偷着把叔公家今天剩下的庆贺鞭炮全点完了,生怕有人跟他抢。小气鬼,明天不给他带豆干焖虾了。

  凌晨兀然想起的电话铃,惊醒了季姓首长的暖玉温香之梦。他晃着一身白肉钻出满床锦绣,摸过座机听筒没好气的哼一声:“说!”

  听了两分钟汇报后,季宏图突然睁圆了三角眼,朝电话对方喝道:“还有什么可含糊的,杀!一个不留!···这点小事儿还不会编?劫持人质负隅顽抗,最后狗急跳墙。听好了,只有死人才能把嘴闭的最严!蠢货。”

  压下电话季宏图刻意看了床头柜上的满钻金表,凌晨两点四十分。

  季宏图回手捞过身旁赤裸的女人,三两把撸硬了裆下的棒槌就顶了进去。女人从梦中被干醒,瞬间意识到时金主又在闹性泄火,哼哼唧唧地掰了掰自己的屁股迎合上去。季宏图更得意了,一边操干着一边和着节奏喷脏字:操,操,操,操··下面的女人自我安慰着全当没听见。

  事实上季宏图的确不是在骂身下人,他在骂叶长天:操你亲娘,操你叶家辈辈儿祖奶奶的。你叶长天不是掏我的心肺吗,我就摘你的肝肾!让你变成活太监!什么他妈儒将君子,跟这路明星玉女一路货色,钱拍到了一定数字段上,不是照样掰开屁股让老子操吗···

  再过两个多小时,东方天地间将要跃出一轮冶艳炫丽的初秋骄阳。然而在这黑夜苍茫笼罩的大地上,某个地方上的一些人是注定看不到这轮艳阳,永远看不到了。

  方桐最后的感觉像是被巨大冲击力撞在后背上,内脏骨骼被瞬间撞得粉碎。她趴在谢智璘身上,目光也最后留在丈夫胸前。只是无从知道在她最后的视野里,是否会映入谢智璘心脏中爆开血花的景象。

  天光大亮后,收捡现场清点伤亡的办案人员,将两具紧抱在一起老夫妇遗体分开,遗体之间夹着几张被鲜血浸透的纸页。老夫妇近旁倒着一具年轻男性尸身,手下有把枪,经初步辨别有开过枪的迹象。

  死者身份甄别时,那对老夫妇的身份证件把专案组的人吓了一跳。拿着打印件就往局长办公室跑。

  局长正在听出警队长神采飞扬的讲述当时对峙过程,犯罪分子何等嚣张、穷凶极恶,我方干警何等英武顽强临危不乱,一举击毙凶顽之徒。

  同样的清晨,叶长天坐在北戴河行宫的餐桌前,静静地吃着海参丝鱼片粥。略扭头就能从露台门看到室内床上,枕被间的身姿旖旎春梦未醒。

  下一匙鱼片粥刚舀起来,雷霆就跑到了露台旋梯口定住脚步,音色已是极尽稳定:“报告叶总,出事了。”叶长天扔下餐具,趿拉着拖鞋快步逼近到对面。雷霆愕然了刹那,前倾了些许角度凑成附耳交谈姿态,将紧急事态吹入领导耳朵。

  半分钟后,叶长天的脸色变得和身上的浴袍一样煞白,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似是而非:“刽子手!”

  分隔——

  依然是平静、略带些寻常居家忙乱味道的清晨。

  谢蔚虽然早就醒了,还是静等着晨光照亮能够看清四下摆放位置时,才轻轻下床起身。到卫生间洗漱好,经露台转去隔壁正屋准备了简单的早点,在兄长的书堆里翻找出今天要用的书籍;再逐次送到他们这边侧屋大间里。

  卫生间的门关着,里面传出“俄罗斯方块”的伴奏乐声,一向借蹲坑时看书磨时间的家伙,不想做‘臭知识分子’,改玩掌上游戏机了。

  谢蔚要赶早些到办公室,监督检验组重新开工,还要和英飏一起研究新设备装配调试。自顾着吃了几口早点,就背起双肩包要出门。

  成林蹲完厕所跑出来,只一眼就看出谢蔚抓错了呼机,连忙抓他回来更换;趁机没皮没脸的逗贫:昨天的数字谜语,猜出来没有?

  “哈,我不动那脑子,也知道不是好话。”——成林呲出六颗牙,兔八哥似的笑道:“咳咳,就咱俩那样儿的时候说的—你动动试试,我鸡鸡硬硬。”

  把谢蔚臊得,抬腿给了成林一脚:“滚!刚给你两天好脸儿就没正形儿了。说正经话,赶紧把房间里收拾好,别等阿哥阿嫂回来看到或发现什么刺眼的痕迹。还有近两天保持联络通畅,他们订好回京时间路程,会第一时间告知你我的。”——成林揪着谢蔚的背包带,直盯着他问:“继爹和我妈回来之后,你是不是就要··去全总那边住了?”

  谢蔚捏着成林的下巴,又气又笑的说:“谢氏有家规如此,男方这边还没行礼,仪程上仅认可为定亲,不能含混跳到礼成合卺。胡子没刮干净;赶快吃早点上班,别忘了你那个置办大宅的目标。”往成林脸颊上又轻轻加拍一记,满意的出门。

  迈进主楼大门,英飏正手拄着会议长桌,翻看着刚取来的北京青年报。原装进口的西门子录放机靠在一摞工具书上,正在放着京胡独奏曲。

  侧耳细品曲调悠扬,真个是起承转合妙趣无穷;高昂处有山峦跌宕峰岚浩瀚,激扬时如江海横流波涛万钧,缠绵犹似梨花带雨你侬我侬,悲愤时又恍见望帝啼鹃六月飞霜。浑然之间,竟仿佛已经阅尽世态万千、百样人心。

  被谢蔚拍上肩头,英飏回头笑问:“家兄新作,提名-谢堤听潮。如何?”——“雄浑与婉转巧妙转承,惊为天音。”

  英飏按下停止键,将录放机连同卡带一起交在谢蔚手上:“我把乐谱也带来了,稍后把夹藏其中的数据写给你。老师让把记录初稿留给他,说还要帮咱们再校准一下。”——“好。傅师兄来了之后,让他帮你尽快把新设备组装安放到位。你不在这段时间,我忙着应付各类会议,不得已压了好多工作进度,要尽快回到原进度上去。”

  并肩走向办公室途中,英飏说下午想提前下班,去沈家老宅看望沈赫筠。谢蔚说装好了新设备就跟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