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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3——南梦良苦·1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8-09-05 17:52      字数:7177
  9·——金研数据泄密

  风起,频频起于青萍之末,梢杀林莽,萧条众芳。

  车轮启动,冲破无形风尘奔上大道,车窗开成利于对流的角度,使得车厢内气流回旋奔腾,耾耾如雷。

  英飏接过金研所所长职位后,主持研发的新型金属项目课题顺利收官。该课题成果经相关单位审核通过交付投产后,将用于国科委新实验项目。金属研究所也凭借这一项成果作为工作业绩后盾,申请国府予以升级为金属研究院。

  申报升级工作走上轨道,意味着与之链接配套的技术支持、资金注入,尤其是试验技工定点车间选拔,厂家资质筛选评定,都需要并行起步;哪一个环节不是真金白银流水样地奔涌啊。

  用个不恰当但很直白的比方说,今日今时的金研所,不再是当年青灯古佛前洒扫苦修的童子小和尚,已经是背起行囊走上取经路的唐僧。十世修成的好人,满腹华彩体嗅芬芳,也就不可避免招来无数妖魔鬼怪,觊觎着要将之拆吃入腹得道成仙。

  报批文件材料已提交主管部门,所长英飏也赶去早已开班的党校进修班报道上课了。临走时英飏把办公室保险柜的钥匙都交给傅啸东保管,并安排了技术员井明涛协助记录复核工作。

  似乎万事俱备,只待那一缕悠然东风。然而十冬季节难有东风,盘地旋绞而起的西北风真是怎个透骨凄凉了得。

  冬月下旬的午后,党校研讨班下课后,英飏的手机刚开机就开始不停震动,短信提示、电话提示蜂拥而起,多得让人来不及看。在众多恳切求见约谈的人士中,竟然还有已离异数年的前妻甄建荣。

  没等英飏将这些无关的垃圾短信都删除完,甄建荣的电话竟然就直闯进来,说的话和短信里的口气一样:夫妻情分断了也没必要成仇人,见一面的可能都没有吗?——英飏心中暗骂我见你个鬼,嘴上则简短回答说最近在开会没时间处理私事,就把电话挂断。

  紧接着冲进来的电话是傅啸东的,兴高采烈连开口的称呼都特意改了,叫他院长。傅啸东说今天有两位老朋友来访,正好趁周末大家时间都宽裕,约上一起出来喝顿酒。

  上半年与金研所有过良好合作的某家铸件厂,也是本次参与‘定点车间技术评估’的参选单位之一。合作期间,该厂的厂长乔斌、党委书记刘成梁,与傅啸东、英飏等人相处得很融洽,双方也都流露些许希望继续联手合作的意思。

  约酒局的目的无需多言彼此也都明白,铸件厂两位领导是想趁热打铁将‘工作交往’递进一个层次,升格为战友级别的交情。在同一战壕里滚过的战友,就好比是中巴友谊关系的水平,是一起硝烟水火里携手并进、生死相依时荣辱与共的阶级感情。

  酒局是在燕山大酒店二层粤菜单间摆的粤式小火锅,气氛热闹欢畅,当晚到场除去傅、英、乔、刘四位,还有研究员井明涛。

  井明涛眼下工作状态好,成绩也很出色;所里领导开会讨论已通过了给他提为正高级研究员,还鼓励他继续努力准备工程师评级。近日向英飏和另一位所领导申请获批了借阅数据材料的便利,许可他协助做数据书面整理,利用周末时间到所里加班赶写论文。英飏留给傅啸东的保险柜钥匙(挂着一串金属葫芦)目前正由他掌握。

  井明涛本来酒量浅,又因孩子还小,自觉控制烟酒,当晚就滴酒未进;散局后也由他负责开车送傅啸东、英飏分别回去。刘成梁和乔斌送客启程后也分别各向去处。

  当晚英飏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在途中突然接到族兄隆澔的电话,让他转道赶去兄长家里聚会打牌。

  孰料到后半夜时,井明涛突然给傅啸东打电话,问傅啸东在下车时是否混拿了手包?因为井明涛回家后发现手包里的东西不对。那只手包大小适宜,轻便精致,可装钱物证件;且可握可挎,不至于令使用人显得笨拙,像“收水费”的杂工。井明涛买了两个,送给傅啸东一只,但这还是次要。

  问题是昨晚吃饭时,乔刘二人的手包款式,居然与他们这边两只手包近似,傅啸东觉察到不妥时,还有意假作随手举动,用餐巾纸做了记号。

  傅啸东反应了半晌,起身去查看自己手包里的东西,然后告诉井明涛说他没有拿错包;会不会是乔刘喝高了酒错看错拿了?——井明涛在电话那边支吾片刻才说,那可麻烦了,我把那串钥匙放在包里了。

  老傅登时惊觉,随后便冒出一身冷汗。他让井明涛赶快打电话给乔刘二人,编个借口查询手包钥匙的下落。他则赶紧打电话先找英飏汇报,详细商讨说辞后,又和英飏按亲密层次,各自联系乔斌、刘成梁,查询手包下落。

  五个人经过电话彼此间你来我往地问询一通,最后刘成梁回复说,确实是他昨晚喝多了没看清楚,拿错了手包。现在酒还没有醒,明早上班之前,他亲自把东西原封不动送到金研所来。

  电话打完后英飏就再也躺不住了。保险柜里锁着新研发课题的关键数据文件,堪称是金研所当前命脉所系,万万丢不得的。他赶忙起身从兄长家出来,约傅啸东立即出门,赶来找他取保险柜备用钥匙,尽快将数据文件转移,务必要杜绝数据泄密的情况出现。

  天色渐亮时英飏回到了党校,当天上午有半天课,且还要找帮里组织委员销假。今年因工作原因请假,已经惊动了进修部主任,实在是不好再请事假缺课。班主任私下就找他谈过话,班里学员都是在职干部,哪个手里没有一大摊子工作要料理;工作性质再特殊也不能做得太显眼,显得厚此薄彼。

  可巧甫进宿舍楼道就遇见了组织委员,英飏招呼他留步,上前交回请假批单。组织委员是英飏邻桌同学,南疆省某县的县委书记徐锦辉。

  学员在校时遵循平等交往的惯例,不提倡论及称呼学员本身的担当职务,且徐锦辉其人本也擅于交往;因而两人相互交往了不久,就由徐锦辉目标明确的发掘到了共同的题目——挂职在南省的干部,谢蔚。英飏于是就承认说,那是他的小师兄。

  徐锦辉闻言抚掌大喜,丝毫不讳言自己是目标明确。他反复几次与省委提请斡旋,甚至谢蔚作为省里下基层干部深入帮扶点巡查,他也亲自陪同过。

  上一届省委班子报中央核准立项立项,现任省委班子重点关注,又有中央下派挂职的专业领导亲自主持,在南省境内择地、组建金属检测开发中心;这是多么有发展前景的工程项目。

  以徐锦辉的敏锐眼光,岂能看不到这么大的建功机遇。如果能够最后定址在乐晟下辖,绝对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功业政绩。况且一事不烦二主,放着谢蔚这么好的人力资源不用,难道还要重新打通人脉关节不成?

  临回京就读之前,徐锦辉特意去省里找了谢蔚及其他省里领导,谢蔚甚至被他堵在了洗手间里。无奈只好关照,让他到京后去金研所找英飏联系,看能否借调一位研究员出来,到乐晟帮助协办中心建设工作。

  在徐锦辉的描述中,对金监中心的现任掌印人的钦佩赞叹真是不吝辞藻:那人真正是芝兰玉树才华横溢,年富力强专业精干,无论品貌还是工作专业,在‘京邦干部’领域内都是有口皆碑。以至于每每有谢厅下基层点走访,便引得众多适龄的女同事翘首以待,好一派‘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的绮思妙景。

  相邀同往校内花园散步,一路谈笑着走向园景小山。山间青石板路两侧,种植的低矮荆棘丛刚经过修枝裁剪,有园林工正在做搭架围挡。

  徐锦辉又一次聊起了谢蔚,还不忘调侃说,象谢蔚这样工于应酬又能妥帖置身于应酬圈外的,实在是令人常有望尘之感。唯其惜哉,这般梅姿松骨兰心竹质兼备之人,难免白壁存瑕,即是凉月寒塘、独处孤鸿。委实令人讶异,此人竟是要活成仙了!?

  “之前以为小谢是工作太忙且不问烟酒,才会托词怕搅了大家兴致而推却约请。今年秋后他曾因意外住院观察;出院后连我们的省委林书记都在某次常委会的会间休息时,打趣着关照在场干部,说小谢就好比是省博物馆的宋官窑重器,我就特批给他享受国宝级待遇了。你们要约他出去吃夜宵应酬都可以,就有一条——谁领他出门,就务必负责把人给我好好送回来。”

  英飏觉得这番调侃有些言过其实:“贵处首长倒是真幽默。但其实,小师兄绝不是那种骄矜之人。他和英某已故的恩师同样,真是应了鲁迅先生的话,‘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

  “是啊,省委盛副书记也曾解趣说,古有玄晖清吟慰白头。孰道吾家今日就没有蓬莱文章建安骨的小谢呢?谢氏戠岚堪当率领之任。后经麒厚副书记解说才知道他有夜盲症。听说文宗氏族如今还有为子弟取字的习俗,冒昧请教,小谢的表字是取哪两个字?”——“从音从戈,山风之岚,是他父亲生前留给他的,聚合灵气之意。”

  徐锦辉只顾着快意言谈,就没留意脚下有冰,一个踩不稳整个身躯就直朝矮树丛里扑倒。英飏也是临时看到周围都是刚削过的树桠鲜亮尖锐,一心只顾拉扶,也因惯行被徐锦辉带得摔倒。匆忙间以右手撑地,见直就拍在新砍的树桠,登时就被小指粗细的枝丫刺穿了手掌。

  徐锦辉当时也被吓得不轻,忙招呼就近的人过来帮忙救人、去叫医务室值班医生···

  紧急送医手术清创处置完成,英飏被留在医院急诊病房,随时观察用药救治的实际反映以便及时抢救。躺在病床上,英飏对徐锦辉苦笑着调侃,说还要请学长回去再给我开份因病修课请假条。

  经过一上午病理测试观察检测确定无虞,英飏由校内陪护人员帮助取了一些口服药,乘车回到学区宿舍。进房间后发觉,这一上午全顾着就医治伤,忙乱得不亦乐乎,竟忘了拿手机;现在再看时,一上午间手机都要被未接来电、短信撑得爆炸了。

  英飏用左手按键翻看着未接号码,先拣着熟知的人名号码一一回电。

  傅啸东的电话汇报说:刘成梁确实和井明涛拿混彼此的手包,并于取得联系之后立即启程赶向城区送还。可是一直等到中午,刘成梁都没有出现。傅已经把保险柜里资料紧急转移封存,井明涛还在继续联系寻找乔、刘二人。

  至下午两点多钟时,井明涛回电话给傅啸东汇报说,他接到市西北区派出所的联系电话,说今天凌晨得到市民报案,在去往城区的公路上,发生恶性车祸并逃逸案,紧急出警在现场发现有一成年男性当场死亡。

  据现场提取相关证件、及手机通讯记录排查,该男性死者与证件显示吻合,死者为刘成梁;手机显示最近联系号码锁定井、乔、傅、英四人。目前警方已安排专案组警员负责联系死者手机上的通话方,进行逐一走访排查、采录证言。

  英飏感觉止痛药的效力有些影响思维,想了半晌才再次通知傅啸东,立即召回井明涛当面向他质询确认,在昨晚之前是否动过保险柜里的材料数据,是否誊抄过过复件。

  凌晨联系乔、刘二人时,英飏、傅啸东商定说辞是声称单位有用车制度,井明涛擅自公车私用必须赶在上班前把钥匙交回;若不相干的人听这个解释,是没有漏洞的。

  但反思回忆井明涛叙述内容,英飏说他现在极度怀疑,井明涛的手包里很可能有数据誊抄件。若包里仅仅有钥匙和少量贵重财物,他不至于那么急迫。最合理的解释是,包里物品的价值是以个人名声性命难以抵偿的。

  晚间五点时,傅啸东再次打来电话报告,井明涛经反复盘问后终于承认,他的手包里确实有份誊写稿,记录了本次研发课题特写稿达六页之多。近半的关键数据值,足以已经到达数据泄密的底线,必须上报了。

  英飏举着手机电话,几乎瞬间失语,继而直觉头走魂脚散魄,连刚吃的止疼药都随着冷汗透背而迸散了效力。他用桌案垫着拿手机的左臂,感觉浑身的血都要被冻住了。

  恰就在接听这通电话当时,英飏跟前正坐着今天恶性车祸逃逸案的调查警员。那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名叫李竞,端的是眉目如画轩朗明媚的好相貌。

  重要数据意外散失,必须紧急上报,并立即叫停实际样品实操。随后秘密建组、立案,秘密传唤询问井明涛、傅啸东等牵涉人员。英飏也因右手受伤妨碍书写的缘故,由进修部教务主任签批病假后,前往专案组所在地报备。

  最容易赶巧的事情从来都是最先被质疑的,原因就在于其中很多环节禁不起推敲,只要仔细甄别,总能发现人为矫饰的痕迹。

  井明涛此番擅自翻阅机密材料的行为,无疑是闯了塌天之祸。问询人员仅随便摆出几样严峻结果,就足够把这‘山间竹笋’之人吓破胆。诸如祸及自身前程中断,连累家人受审查,殃及金研所晋级、连累整个金研所干部职工的切身利益··等等;拎出哪一桩都难免牢狱之灾,若泄密恶果扩大甚至会是死刑。

  彻夜辗转不眠苦思追悔写交代材料,熬到清晨时井明涛已神志恍惚。在会谈单间出来,看到英飏形容严峻的走进公用电梯,身后跟随着几名戴墨镜的人。

  专案组临时办公地隐身在一座早期建造高层居民楼里;楼体形状呈折角式建筑。单元门洞间有楼体外挂公用走廊,通往楼两侧的公用电梯。

  井明涛从一侧电梯出来经楼外走廊,正好能看到另一处电梯进口处的情形。他恍然看到了英飏手上裹着绷带,极度绷紧的精神瞬间就彻底断裂了。在回到留置单间打开防盗铁门的刹那,就爬出走廊破窗户跳了出去。

  英飏刚被领进标间,只觉得飘窗外似乎有被大风折断的东西落下。当时他还与接待他倒茶的警员闲聊,预报说今天有五六级大风,看来这风是越到高处风速越猛烈。

  几分钟后敲门声中断了英飏和警员的闲谈,随后走进一个中年男子。面相上不太好判断年龄,气势上则约略能猜度出是个戴官帽的,哪怕是身着便装。

  便装男子立定后先指挥警员出去备车,随后对英飏交代:刚得到上级领导指示,由专车专人将英、傅两人送走。南线负责接专家的同志目前已经到京,也将赶过去会合。

  英飏和傅啸东是分别有人陪同,分两辆车前后启程的。司机和陪同人都不可能跟他们说话,车厢里沉寂的象口活棺材。英飏早就习惯了这种死寂的空间,他一直在猜测南线回京的专家会是谁,会不会是谢蔚,毕竟他们是师出一门,配合最默契的专业搭档。假设换做其他人参与进来,再假设井明涛为谋自保肆意胡说攀咬···他很快否定了这一些列的假设。

  这种危机时刻,求人莫如求己,何况是清者自清;非要栽赃构陷,也不过是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罢了。于是他快速防空奇思杂念,开始默背课题参数序列。

  经抄手游廊走进重帘禁闭的会议室,室内情形令人乍见之下颇有胆寒悚然之觉。谢蔚头上戴着无线对讲耳机,长身立在玻璃板前心无旁骛、握笔疾书。休闲衬衫衣襟垂在石磨蓝仔裤外,两个袖子全都挽在肘间,敞开的领口处已经有被汗洇湿的痕迹。近旁有人帮他随时拉开帘幕辟出书写空间,更换水笔递擦汗毛巾。在距离七八米的桌案前,傅啸东架着同款式的耳机,坐在录音设备前,语调平缓的念着手上一扎文稿。

  英飏朝玻璃板上扫了一眼,就看出正在书写的是本次课题测算数据列式。傅啸东和谢蔚是在采取听写方法,近似于专业密码人员技术练兵是常用的‘压码’技术;利用‘读、听、写’结合,重新核检梳理全部数据。

  这曾经是谢智璘生前对两个得意门生的不懈训练,也可说是老人家倾囊传授的绝技。念稿人的声音没有停,听写人的笔就不能停。数据稿中不仅是数字、专业术语符号、表述单词,还有许多繁复的专业公式、方程式序列,更包括书写人惯用的记录表达方式。这就要求听写人不仅要对不胜枚举的方程式演算烂熟于心,更要对无数专业术语符号、尤其对书稿撰写人的习惯特点烂熟于心。既是充分考验听写人的速记、强记功力,又能考量他对于本专业掌握能达到何种程度。

  谢蔚写了近两个小时,英飏静静站在近旁陪着,直至他最后停手将笔扔向身后,两手撑在腰间;英飏才看到谢蔚早已汗透衣衫。

  谢蔚把听写内容重新浏览之后,回过头表情冷漠,音调生硬的招呼英飏、傅啸东到近前来,各持颜色不同的水笔,分别负责标注出笔误错漏和可能遭到泄密的部分。

  在傅啸东鉴别圈划的时候,谢蔚还特意用红笔画出了十余处明显怪异的字符,让英飏当众解释。英飏坦然承认说:那些是关键数据参数,他用了密码记录方式进行标注;所有关键数据都在他的脑子里。这一设卡保密方法,是谢蔚被调职之前特意提示他使用的,旨在为绝密数据设下最后一道安全门。

  英飏起初还暗觉谢蔚有炫技之嫌,都已经火烧眉毛了,玩这种‘技术练兵’的把戏于事难补。然而当他顺序挑拣出五六处笔误、数据关键点时,他豁然明白了谢蔚的用意,小师兄是在拼尽全力挽救他和傅啸东。

  试想:谢蔚在听写之前从未接触过本次课题数据,他一到场就缄口不言‘泄密’话题,更不做任何无谓辩解,就此确切标注了自己的位置,他与涉嫌对象绝对不存在合谋串供的可能。使得他下面的言行就占了极大的采信力度和先机。

  继而,在堵住被要求回避的前提下,如果他仅凭脑子里充沛的专业技能,完全靠听写形势就录记下全部数据稿,其间但凡出现错漏笔误,就都属于非常正常的事情。那么留给英飏傅啸东二人的坐标空间就变得游刃有余。

  接下来呈现的情形正如谢蔚强行划出的轨迹,傅啸东标出了被井明涛抄录并可能泄密的范围;英飏则准确画出了错漏数据点,以及他自己特意改换成密码书写的核心位置。

  无论是专业人士还是门外汉,此时都可以一目了然,受危及到的真正核心数据、参数非常之少。在写论文之时,英飏就先见之明的改换成了密码填写;只要主研发人英飏安全,数据就安全;假设英飏发生不利状况,作为副手的傅啸东就可以及时接手课题,甚至可以搬请谢蔚重新出山,将课题研究进一步升级拓宽。

  事态梳理至此,于是就扭转了性质走向。就‘泄密’行为而言的确是发生了,但就是凭借研发人提前设下的多层关卡,防微杜渐,才得以及时筛检出居心不良、窃取机密的犯罪分子,保证真正的核心机密完好无损。

  所谓能者,仅凭一技之长不能长期占据排众而出之位;而是要将招式技能臻化入境,才能在关键时敢为天下先。如英飏傅啸东类同的、全身心致力于科研的人,敏于行讷于言者占八九成;但有‘秀才遇兵’时,能够自证清白剖明心境的几率却十不余一,最终都难免百口难辩以死明志的结果。但是人死如灯灭,谁会为已经定罪的死人申冤昭雪?即使昭雪冤屈,人已经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关键就在于,靠什么有力办法,为英傅二人争取到‘朱笔勾决’之前的自白机会,保住门中子弟的性命、声名?!全都仰仗了谢蔚握在手中这份‘强记压码’的绝技。

  所谓大音希声,起止无形。

  专案经过仔细排查析责后上报核审,最终由国级首长下达批示:责成谢蔚暂时借调回归金研所,依据现有课题数据立即着手主持该标的课题的对抗技术研发,限期半年;届时须将主体课题技术和对抗技术成品一起提交。金研所升级事宜暂挂,视半年后课题结果,再予核批界定。

  附令,鉴于保守科研成果之前提,专案组查巡审理卷宗即时封存,涉案嫌疑人井某某既已畏罪自尽,决定不再究极论责;其善后工作交由办案人员负责协调。

  再后来西北郊派出所上报,该辖区地段上,于某日夜间发生交通死亡事故,一成年男性夜间酒醉后,在道路上穿行占据,被多车碾压当场死亡。死者经采撷随身证件核对,系金属研究所研究院-井某某。截止消息发稿时,死者家属已前往出事地料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