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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4——雀屏之选·7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8-10-23 13:03      字数:8152
  20·——连续的“事故”·下

  手机震动提示收到短信,成林则声称是有重要电话进来,捏着那只新款摩托罗拉起身走到一边,点着触屏菜单翻出谢蔚的电话拨了出去。

  很巧,接听的人正是谢蔚,声音有些含混:“哪位?”——“你说呐?说好只去四五日,转眼数过六七八九十来天。”成林不知是哪来的灵感,竟顺口成辙说出一串酸词。

  电话另一边,谢蔚似是与人关照了一句就转到背静处说话,声音里依然带着笑:“中央民委组织的采风慰问团到了南省,一直在实地走访慰问驻地方部队。今年民族歌舞团慰问小队是唐卓带队,老唐那家伙在省民委办公处给我来电话,让我一定列席今天采风团汇报演出。一不留神成了到会列席职位最高的领导,我实在是走不脱了。”

  成为了当天列席会议职务最高领导,就成了众目睽睽的目标,只言片语一举一动都会被盖上各样标签,咀嚼出各种意义。

  叶二爷故意捏着嗓子质问:那就忍心让我独对孤星晓月冷酒寒窗?——电话那边的笑声随即更高了一些:“你别拿这种怨女姿态,我真不习惯,鸡皮疙瘩掉一地。你派个车到南江工人俱乐部来接我,到这里先给姜越知会一下。你过十分钟再给我拨个电话,随便说个借口。”

  少见这人能妥协松口,岂会轻易放过。成林立即提高声音:“干嘛还安排别人呢,我现在就去开车。”

  唐卓把谢蔚送到工人俱乐部门口,跟着领导脚步送出来的少数民族女演员很知趣的推开门扇,宽大的台阶下竟停着两部车。唐卓没有等女演员在寻机拖延,就直接开言让她折回会场;然后把谢蔚送到台阶前,故做逗贫说:采风团里最美的孔雀还想邀请领导共舞呢,你这么急着脱逃,恐怕会伤了美女的心。——谢蔚朝唐卓虚扫一巴掌,反唇相讥:“最难销售美人恩。你继续接受属下汇报思想吧。不过关照好手下的女演员好歹收着些神通,可不要真让那位杜参谋‘摸着进去缩着出来’。”

  唐卓哈哈笑着出手拉开了奔驰商务舱的车门,待谢蔚上车坐定,笑着道声回见,向车内的叶成林招手默然致意,就挥手推上车门。商务舱遂即起步,领着姜越驾驶的车一起驶出停车场。

  成林拧开一瓶水浸湿了毛巾递给谢蔚擦脸,自己那张脸也沉的一汪水似的:“列席主持个民族采风团汇报演出,就把您忙出一头汗来,这是拿下了多少个盛情款待呀?”

  谢蔚略略擦了脸颊上的汗水,半带控诉语气辩解:“我可比窦娥还冤了。如今我连你都管不动了,还拿得下谁呀!是今天到会部队的团参谋和采风团的女演员想玩双簧合谋拿下我。我不接受邀请跳半圈交谊舞,就可能破坏民族团结。你当这一身汗是怎么来的,都是冒的冷汗。邀请我下场的女演员是华南地区少数民族,非得拉着我跳舞。正好典秘书也在,你来告诉叶总,华南少数民族女孩和男士跳舞时挠手心是什么意思?”

  成林先撑不住笑出来,转头问前面的典世勋:“这边还这么开放搞活吗?”——典世勋在前面早就忍得嘴角直抖,继而笑着解说:“真让老板说中了。这边很多民族寨子的婚配风俗还沿袭走婚制。阿妹若相中了小伙子,就趁拉手的时候挠手心;小伙子若愿意就可以跟着小阿妹一起回小木屋。两人好了之后,小伙子可以留下入户,也可以继续走自己的。男人若无意接受不做理会就行,但是不能表现得太激烈,那就肯定因其大范围打斗纠纷。像谢总这样条件优越的男士,肯定是非常受欢迎的。”

  成林翻着手肘直锤典世勋的座椅背,若有所悟道:“吁——!我决定了,重新梳理在这扶植民俗旅游的计划构想!嗳,你说咱搞个良种繁育工程怎样?”——谢蔚稍愣一下回过神,哭笑不得冲他吼道:“你特么也给我歇菜!”

  典世勋在前面从广角后视镜里窥见了身后的情境,清嗓咳嗽半晌,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的哈哈大笑起来。他平日见惯了老板变脸如翻书的样子,能把人哄得如坠五里云雾,也能骂人骂得不吐核儿;但今天竟然看到老板被人骂,还能被骂得眉飞色舞的,这个西洋景真是举世难见。

  小型车队进到乐晟县境后就在县道交叉点上分流,姜越把领导的工作用物交给领导,然后应命转去在建园区,接傅啸东到别墅区来。

  傅啸东正在那里接收先期到位设备,做登记造册入库,还要与振德建工的装修部门沟通分所楼体内的线路铺设细节。他抵达南省一周有余,本来是给他安排了县委招待所解决食宿;可是招待所离着工地距离远,往返交通很不方便,傅啸东之来回跑动一天,就干脆在分所楼里找个现成房间住下,就地解决食宿问题。

  成林和傅啸东坐在穿廊凉座里抽烟闲聊时,谢蔚就在主楼的小卧里,泡完澡小憩着,两下仅一窗之隔。若是纱帘被风扬起来,外面的人少聚目力,就能看到死宽卧榻上睡着的人。

  隐约能听到室内的人清清嗓子又睡着了,烟斗抽了一半,成林就用烟锥压灭:“昨天有一批新定位的员工过去,员工食堂宿舍也都即时开设投入使用。典子会跟那里负责人交代,您是愿意跟着他们一起,还是给您送一套用具过来,都随您自己决定。分所建筑里预留有宿舍,飞腾园区在那附近也会跟进建设生活区,金属分所今后的生活消耗问题完全可以就近解决。让典世勋把联系方式给您,差什么东西随时和他联系就行。”——傅啸东扶着茶杯,心里不免还有潮涌澎湃:“就算小师兄不说,我也能看明白。这次分所得以顺利建成,绝大部分是借助于叶总的大力相助。”

  成林把都彭火机在手指间来回玩弄着,亮出一口雪亮的牙,笑着说:“这个话您跟小叔叔和我说说就行,不需要再到其他领导跟前去说。我用不着在意别人的态度,但是不能给小叔叔引来麻烦。他要在北京南疆两地间来回奔波,所以分所这边前期定位的工作,还要请您多尽心。”回头朝那个轻纱飘荡的房间望了一眼,成林转回头压低声线:“我终究不是法力无边,总有看不到的。若依我的意愿,早就让他辞职不干了,刀尖上跳芭蕾似的图什么。可他死犟,半点商量余地没有。”

  典世勋从客用楼侧门出来,也没说话就在门口一站。成林便会意抬手往老傅臂上扫一把,半拍半推的:“傅所先去用饭吧。小叔叔难得有时间补个踏实觉,我跟他一起吃。”

  老傅道过谢跟着典世勋往客用楼走,忽然又想起些事,赶忙回头叫叶总留步:“稍后能否请小姜或是典秘书劳动一下,跟我县招待所寄存处把暂时存放的仪器取回来?是我从北京带来的库存检测仪。”

  成林扶着主楼侧门,招呼典世勋说,你告诉姜越跟傅所去走一趟。他经常出入那片地界,脸熟路熟。

  发完指令带上门,成林把脸一抹就钻进谢蔚所在的房间里蹭肉胡闹,还煞有介事说是怕他睡得走了睏劲儿,晚上就睡不着了。

  谢蔚其实已经被拨成振动的手机闹醒了,盘腿坐在床上接听电话。收线后揉着摊成大字型的大少爷哄孩子似的:“刚接到确切通知,下月让我去爱丁堡,出席在那里召开的特种金属开发研究学会。”——“行。”成林伸手抓过谢蔚的手机,就给关机了。

  “能不能挤出两天时间跟我回北京?我需要办护照,得用户口本。”——“行。陪你一起去办。”

  “··户口分立··”——“再提这茬儿,我可真的翻脸!”成林猛地翻身将谢蔚扑倒压回到床榻间。

  谢蔚笑容间的狡黠还没褪去,双手包裹着那张英俊成熟的脸,摸索片刻继续道:“我是想说,分立与否这个事就依你的决定。”

  两人在主楼的餐厅里边看新闻边吃时果拼盘,谢蔚举着放大镜查看成林给他寻来的青铜古镜,顺带等出车取东西的人回来。可是呢,整整一玻璃盘的水果杂拼见底,院中还是没有回来进院的车灯闪起。

  成林起身经侧门出去,在穿廊门口招呼典世勋说:问下姜越磨蹭什么呢,不过是取个物件,再沉的东西找俩门卫帮着抬上车也就行了。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还得沐浴熏香梳妆打扮,磨叽两个多小时都回不来。

  几分钟后典世勋跟在成林身后进来,挽手肃立回禀已经给姜越打过电话。姜越说县招待所那里刚发生设备安全事故,看情形推测案发时间大约在他们到达前半小时之内。从现场警戒形势和到达警力部署猜度,当场办案的警务人员像是市公安局刑侦的,十之七八是有重大人员伤亡;因此他们一到就被圈在警戒线里。姜越说傅所也提醒他要自觉恪守领导身边人员行为准则,不能给领导找麻烦;现在两人正在与所有人一起等候接受笔录筛查。

  “大概的伤亡情形能问到吗?”——典世勋沉吟片刻回答:“有转业分配到市局工作的战友,或许可以侧面问到些情况。但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就难说了,市局有可能会下禁口令。”

  谢蔚放下正把玩鉴赏的铜镜,兀然插言提示道:“阿林,以你个人名义联系徐锦辉;如果他还不知道此事就提醒一下,反之就假作问候问他目前安全与否。他刚刚进入到市委,原辖区境内就出现这类恶性事故,不会是偶然情况。作为合作者又是你的伯乐,善意提醒一下,多余的不需要说。”

  成林一边翻着电话号码,一边把头凑近嘀咕:“这场事故倒给我帮了忙,你有充分理由住在这儿了。别瞪我,咱说正事儿。如果徐问到你是否知道,我怎么回答合适?”——谢蔚的目光回到古镜上,缓着音调说:“你都知道的事情,我能比你晚知道几分钟呢!他可能会让你把电话给我说话,你就说我目前不在稍后再通话。现在是敏感时期,我是从省里下来的,再怎么拿捏口气都会有对下质询的意思;因此由你做友情提示更合适。请典秘书再和姜越联系问是否需要去接他们。”

  典世勋只停顿片刻反应的功夫,就听到老板提起嗓音指示:照小叔叔说的去办。成林拨通电话之后就把手机点成免提模式,放在他和谢蔚中间,如此便于及时作出反应。

  电话接通,听另一边的动静,徐锦辉似乎是被吵醒的;对于飞腾老总晚间突然打电话有些茫然、不快。当听清事态复述后,显然是立即做出反应:窸窣地穿衣、穿鞋、推开房门快步走到门外。最后亦如谢蔚料想,徐锦辉的思维也在飞快运转,他直接问:谢厅在附近吗,能否请他听电话?

  成林抬眼一闪,谢蔚眯着眼眸摇头,于是故意逗贫嘴道:“他···去洗手间了。傅所长从北京带来台检测仪,存在县招待所寄存处。我们一起吃完饭,傅所长就由姜越的车带过去取寄存物品。谁知等了两个多小时,一壶乌龙茶都泡成刷锅水了,他们还没回来。打电话问了才知道是招待所出事了。等他回来再和您通话吧。”

  成林收线后,谢蔚已把手中物件放回盒子,招呼成林穿衣服,立即跟他一起往招待所方面走一趟。成林虽在短时间内没想通全盘意思,也还是配合的招呼典世勋开车,一起钻进商务舱径直往事故现场走。

  谢蔚临时与别墅保安借了一只普通手电,还是按键接触不良的,摆弄半天都不亮。成林嫌他忙叨,伸手抢过来丢到前面副座上:“行了,我一个人的亲叔儿,别跟这破玩意儿较劲了,明天我从瑞士给你订一箱手电来,行吧。”

  谢蔚明白他闹小性儿的缘故,被抢白了也不气;反而用手指轻弹着他的下巴,小授机宜:“把这张臭脸保持好,稍后见了徐锦辉,给他看见这个表情态度正合适。身为从省里下来的干部,得知出事却不能及时到场,这是严重渎职、不作为。因此我必须要到现场露面,但是我又不方便随意发言;这就需要你稍后帮我把事情做完整,既要露面同时又什么都看不见”——“成,我明白了。”闻言至此成林豁然开朗。

  奔驰商务舱被拦截在警戒圈外,典世勋留下看车,成林架着谢蔚下车,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临时岗警员过去。警员得知是省委来的领导闻讯赶来现场,无法确定真假又不敢阻拦,就用对讲机向在招待所里面现场办公的政府职员喊话,通知他们出来接人。

  几分钟后戴莘一溜小跑着出来,引着谢叶二人再往里面走,并一路简单报告些当前的救治情形。徐锦辉正在听现场负责人汇报抢救排查情况;特意朝新到场的两位打手势关照“稍等”。

  未想到那两位自顾自就拌起嘴来,且争论声调越来越响;没几分钟功夫谢蔚就先说急了,甩开掺架就要自己走;然而仅摸出几步就险些被绊倒;于是叶成林也是真急了,疾言厉色的就喝斥起来。

  徐锦辉和工作人群中的某些人,是见识过叶二爷大闹县办会所情形的,他这一声咆哮把周遭众人唬得一机灵,连谢蔚的思维都有几秒钟间隙的断片儿。

  徐锦辉也没多想,暂时支开其他人等,快迎两步伸手先攥住谢蔚的手,半嗔半喜道:“我没再给你回电话,就是考虑到你一到天黑就没有视物能力。都知道你眼神不得用,这大半夜的,你就算不来谁还能说出什么。说句不怕你见怪的话,现在各处都还没完全清理干净,乱糟糟的,你在这儿做不了什么,还让我替你担心。小叶,我得批评你,你怎么也不管住他呢?”

  成林立时满腹牢骚的开始数落诉苦:“书记圣明,刚才您也见着他的态度了。我嘴都磨破了,还招他一顿呲哒,说我没心肝、不负责任。我就说他一到天黑就成睁眼瞎了,到这儿来也是给主管领导添乱的,再磕了碰了也没人顾得了他,怎么弄啊?现在连锦辉书记都说了吧,你到这来什么帮助作用都起不了,还可能成为最添乱的人。”

  徐锦辉承情的往成林臂上扶一把,示意他的语气过激,然后又拍拍谢蔚的手,和言相劝:“小叶老板不可以这样错怪你小叔,他这份对工作负责、关心百姓的心意是真诚醇正的。不过小谢啊,你的心意和急切,我都明白也都领受了,可你的实际情况,我也是十分清楚的。现在确实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出手相助的。警务人员和招待所职工正在做简单打扫清理,伤亡人员也都送进医院急救。你就放心跟着小叶回去休息。明天上班我就召集市委紧急会议,就事情处理做详实公布。”

  谢蔚少有的面露羞赧,和徐锦辉再次握握手;虚着两眼朝徐锦辉左看右看,闪烁的眼神却令人见之鼻酸:“既然锦辉书记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在这儿假充生力军了;本来还想着多个人多份分担呢。实不相瞒最近我这夜盲症还真是加重了,现在我看你只是一团轮廓。嗯,还想到提示你,让专业警员把现场再仔细梳理一下,可不要有遗留隐患,发生二次爆燃。其他的一下还想不出来。”

  成林老实不客气的欺近,张开两握把谢蔚夹在中间,然后对徐锦辉先招呼:“那成吧,徐书记若需要人力支援,随之给我打电话,我可以抽调护厂保安过来。那现在我负责把这为娇贵主儿先搬走,免得他留在这碍眼。”说罢朝徐锦辉深深点头,架着谢蔚转身就走,“您踏实跟我走吧,也别再往县委宿舍去了,万一犯罪分子再跑那边搞破坏去呢。”

  谢蔚本能地摸索攀挂住成林的把握,还嘴硬的申斥他“乌鸦嘴,尽胡扯”,磕磕绊绊的又被原路拐走。

  戴莘望着那相互搀扶而去的背影,禁不住对徐锦辉发感慨道:“能与谢厅搭档的干部该是烧了多少高香啊。英明谦逊又体恤下属,和这样的人搭档工作肯定受益匪浅。”

  徐锦辉白了秘书一眼,哂道:“你都说晚了。他的职位安排,连省委一把手都说了不算;不然,再过渡个一两年,省级领导名册中间就会有他的名字。”他习惯把话说半句留半句,既利于保持领导言行的严肃谨慎性,也防止多言多错,令自己多有转圜余地。

  在岳父黎懋勋驾前汇报问策时,徐锦辉曾请示,是否能通过老爷子的影响与国工委方面打个招呼,郑重其事把谢蔚留在南疆省委安排使用。毕竟论及工作能力、个人素质,这人条件都是异常突出。唯一吃不准的是关于立场范畴类的问题,凸显得太狡猾、不易把握,就感觉此人骨子里嘈杂得很。

  黎懋勋听完叙述后根本没接这个话题。将放大镜稳稳搁在一幅书画章裱兼工的《兰石图》旁边,似是而非的布道论术:“七十年代之后,纯正士人便已绝迹。这谢蔚刻意将自己表现成无意功名、纯心学问的姿态,根本用心是不想被归进任何派系之中。若于机缘相投,用其一时助你成一段事也很好。但若想令之完全为你所用···有曰: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你比照叶长天再掂量一下自己,再做道理吧。”

  谈至于此,黎家大公子志鹏在旁轻笑,显然如谢蔚这样的黄口小儿在他眼里属于‘不带玩儿的’:“照您老的观点说,来日唯有堪比玄德再世之德才者,才有希望得其倾心辅佐,用其一生。要我说他不过是吴下阿蒙,年轻气盛逞不了几年风骚。”

  黎懋勋在儿子、女婿脸上来回逡巡了一番,重新拾起放大镜继续去看题文收尾出的两枚章文;足足静默几分钟后,复又幽然纷说道:“你们两人都是处于领导位置的,参透臻选用人之道才能长足进步,否则永远都会处于下官之流。”

  黎老爷子关于为官之道的论述有上中下三品之分,下品用人之劳,中品用人之能,上品用人之心。善用天下人心者始成领袖之帅。徐锦辉在后来日子里稍有闲暇就参悟这段评说。某日陡生灵感将谢蔚当做参照,再回来琢磨这段言辞,就豁然明朗深觉精辟。

  车门关闭车轮启动调头折回,成林就原形毕露一把从后面紧紧搂住谢蔚,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抱他在怀,让心落回平地:“我刚才那样,你没当真吧?”——谢蔚拍拍裹挟在腰间的手臂,浅笑答道:“冷不防的还真让你吓一激灵。明天一早···”

  成林手上一划就捏到谢蔚胸前,使之戛然闭嘴:“哎,你就少操心吧。这点攒儿我还醒不过来?到家我就给徐锦辉打电话,再关照一声、表个态度,检个讨、道个歉什么的。”

  有些尺度分寸细小到以毫厘计算,没有重来的机会,错不得半分。好比是两位各负盛名的拳师以武会友切磋技术。既然是切磋技艺,在保持颜面、维护住情分的前提下,要高下纷呈又不能带出明显的胜败伤损,以致遗祸于将来。要在短时间内,将进退轻重把握好,是非常见功夫的事,巅毫之内浸透了人心机谋。

  甲方进势‘风起云涌’,这一招使出,对手无论是对招还是硬解伸头缩头都躲不开这一记痛击;极其考验乙方承受化解的技巧——发生重大安全事件,身为省级在基层的领导干部,畏缩不前是渎职不作为,免不了相关考评中一抹败笔。但硬挡回对方来势却又为不妥——事情不属于你的职权范围内,信口置喙干扰基层施政,在干部行为标准上论算是瑕疵,仍然会遭到究问论错。

  乙方对招‘海阔天空’,以柔和的巧劲儿卸掉对方力道——让圈外人以友情提醒的方式正告事件发生;作为高一层级的领导,知情了但未贸然表态,及时到场了但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就不能随便发表意见;很好避免了令出多头、滋生人为混乱的危机。顺着对方的力道和来势角度,接引盘带、卸力化解、拿捏关节、适时出手,一系列回旋盘转端是开阖有度,融洽相宜。

  凌晨时分,姜越、傅啸东才开车返回‘停云别墅’,典世勋在负责“等门”。将傅啸东安置洗漱就寝后,对收车回来的姜越说,谢总留话关照了,回来后往他手机上打电话报个平安。

  待机铃声响了近一分钟才接起来,谢蔚像是刚被吵醒了好梦,气息不乱应声确是模糊的:说吧。

  姜越赶快简单汇报,锦辉书记关照了现场警务人员,让他们先做好笔录及早回来休息。另外还让他们带话说,若明天午后谢厅还在县境内,随时可以往他手机上打电话,看能否抽约时间面谈。

  “知道了。明天先去分所工地,看情况再说···”谢蔚还在斟酌着明天的行程编排,手机被身后的人伸手抢过去,按键关机扔到大床另侧的地上。

  王远在乐康县局锻炼考察了三年后,借今年换届机会正式获得任命,成为市局副局长。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惯例,王远正踌躇满志的预备干一番事,立誓要还乐康县百姓一方青天。谁知点燃第一把火的人不仅不属于自家阵营,亦或是不知名的敌人所举,还把王远夫妇一通奔火雷轰到三维空间之外,都烧成了外焦里嫩。

  用某些领导人士的工作经历轨迹来形容王远,他真的是比较可惜也很冤枉的。类似王远这个阶段的干部,属于刚坐上这个位置,明确意识到必须做出些拿得出手的工作成绩;以便一方面给自己长脸,一方面给提拔任用自己的领导上司争气鼓劲。这个工作时段的中青年干部其思想情怀是纯洁的,工作热情还是奋发向上的;还没走到嚣张跋扈腐败堕落的阶段。

  王家直系亲戚里没有具备大背景的人士;倒是母亲娘家的两姨表亲大姨父,去年从南省调任进京。领导干部守则中有明确的亲属回避规定,直系、近亲属、重要关系亲友,与在职干部、重要岗位职务职员在同一部门,除具备特别技能或职务技术特别需要者,需有一方遵守岗位回避条例。因之大姨父奉调进京没有捎带上这位拐弯儿的表外甥,而是将之留在南省做基层锻炼;希望他竟过地方水土滋养化育之后,早日开出革命的大花朵。

  出事当天,王远携妻一起前往乐晟县,参加市委副书记的生日宴,事先预定了乐晟招待所独栋别墅为下榻处。王远上任伊始就接受乔连友郑重委托,着手清理乐康县五年之内的积压旧案。他与乔连友约好宴会结束后再作连夜详谈,并还与两位旧案证人分别预约了次日会面,时段正是案发次日。

  据夜巡保安回忆,当晚曾看见王远夫妇回来,王妻拎着大包食材先开门进屋,说是要亲自下厨。有大领导夤夜造访讨论工作大事,说明她男人得到重用;她是讲究外面儿的人,烤些小点心给男人做宵夜。王远在室外步行甬道上遇见相熟之人说话,耽误了一会功夫;话别后再进屋不到五分钟爆炸就发生了。

  王远被爆炸气浪扔出十几米远,后脑撞在水泥台子上。被刑侦医护人员发现、紧急送进医院抢救,接着又转到省医院继续全力救治。可怜黄金救命时间延误了便是一去难倒回,医生把所有救治条件都用上了,脑外伤加上肢体大面积烧伤引发多脏器感染,最终没能挨过危险期。王妻因处于爆炸中心位置,被连烧带砸变成一片零碎,警务人员清理现场只能是直接敛巴起来装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