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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7——渊深燚炽·9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9-09-15 09:07      字数:8140
  39——同利戈矛·重逢如梦·9·上(三·03年下半年)

  又一个春分过后,顾寒江盯着身边的李竞,心中溢满夙愿得偿的幸福:臭小孩儿,可让哥哥找得好苦啊!

  李竞并不回应顾寒江眼神中抑制不住的欣喜。他刚下夜班,正恹恹的窝在枕头上瞌睡。顾寒江另外揪个枕头塞在李竞两臂间让他搂着,可他刚起身要走,李竞就从一骨碌起身,眼睛还闭着却伸脚在地上找鞋。顾寒江赶忙坐回去搂住他拍着揉着,哄他说:哥就在隔壁,哪儿也不去。转脸示意许淙出去打电话,把陆正纲约过来谈事。

  许淙摸着后脑勺儿快速溜出门,觉得这西洋景儿出现得太离奇。擦肩经过时,林迪被上司微微一笑,笑得心跳漏了一拍;忙着欠身表示已经领会到省略在笑容里的意思:他想去任何地方你都跟着;但若再像上次那样独自跑了去飞机场,你就去学蛐蛐叫···

  龙强大厦底商新开淮柳居是正宗淮粤风味酒楼,许淙奉命再约陆正纲过来的正经目的当然不仅为吃早茶,而是顾大官人又点名召见。好在这次话题是为了李竞的工作调动,应该不会像上次那么沉重。

  照许淙设想的来感觉,陆正纲只要把现有这部分关于李竞工作考评档案,眉开眼笑双手奉上,这份人情就算是坐下了。谁承想陆正纲最近被老丈人一家子的烂事祸祸得满脑子豆腐渣,居然是照着正确答案抄都能抄成不及格。

  大院同批的孩子堆里,李竞是‘小垫窝’也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在大院里能开口把他喝住的人,伸一双手就能数完。陆正纲肯定不在其列。

  男孩子小时候有几个不是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陆正纲的母亲伏素秋总爱操着天津卫口语骂‘倒霉孩子’,陆正纲就曾被‘小破孩儿’起过外号叫——陆大梅。长大后被按在陆正纲手下听差仍旧不改‘刺儿头’脾气,明确对陆正纲说:今后他只接工作派遣不接搭档,总是被猪队友拖累得一脚踩进鬼门关,他已经有魔怔了。

  陆正纲呷了口茶,最后总结道:“象咱们这知根知底的人当然不跟他较真儿,可遇到脾气葛的领导就免不了针尖对麦芒。”

  顾寒江闻言不禁浅笑,他最清楚臭小孩儿的性子和本事,非要把他跟废物捆绑在一起的领导,必定是脏心烂肺十足蠢货。

  他用茶盏盖轻轻滗着浮茶,茶的清香温润从盖碗中升腾弥散起来,蒸开一层得意的笑哂:“搭档技能水准存在严重落差,于工作小组内所有成员都是致命的,因为中下等水准的组员而损失业务尖子甚至拖累整个工作进程,本来就是危险和低能的内耗。你说的领导就是那个搞得自己和组员都死无全尸的江春年吧?领导运筹指挥不当,不许人家为此狂躁还不许人家临危自救,那就是居心歹毒。老茅还要给他报因公殉职,我就问茅佑川——你是真不知道丢人现眼怎么写吗。”

  “江春年的工作能力只能算是中下,也难怪小竞儿瞧不上他总爱跟他怼着来。当时江跟我交接时说小竞轻视领导和老同事;当着一众组员的面胡扯说他是双的,唬得其他人都躲他八尺远··”陆正纲下意识的狡辩后,伸手摸火机。

  顾寒江摸起火机直接怼到陆正纲的烟卷前按下开关,火苗噗的瞬间蹿起,差点燎去陆正纲的眉毛:“这孩子从十来岁起就跟着我,从来没有因为相处不利儿耽误过正经工作。我真是奇怪了,性向与工作品质有根本关系吗?为助手性向差别而故意埋没他的能力,这种领导脑袋里装的都是天然有机肥吗?”

  乔连友在南疆乐康县任上忍了八年,终于以联营汽车商业园区、主导汽车配件商贸城、有效拉动乐康县经济跑进前三的政绩得到上级肯定。某年南省省委政研室主任刚好出缺,乔连友看准这进步机会就填了空缺。

  首年经过一番惶恐敬畏的铺垫后,次年在任稳妥,就令乔主任的尾巴竖成了朝天撅。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可乔连友这一脚踩下去,直接就掉进陷坑了。

  乔连友在雷金纳德酒店里一番大好作为,把叶成茂惊得险些坐下早泄的毛病。他把酒店服务生当成‘少爷’给干了,且几乎把人干残,被酒店保卫部的人在公寓包房里逮了现形。这么漏大脸的事情若能安惯例计议,多陪些钱是可以铲平的。

  双方也都不算是外人,男生的干姐夫、酒店副总梁强示和叶成茂是半熟脸儿,早年都住在总字大院里;再若论及叶成茂与祁思源的关系就更可说是‘山不亲来水也亲’。祁大少虽说是活土匪习气,只要把面子人情和钱都陪到了,他是可以从强盗秒转为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

  叶成茂非常不甘心搭这份人情,他坚持认为是祁思源耍流氓习气设计陷害。经在西局任副局的同学告知,梁强示的次子梁红卫有吸毒前科,且目前已逐步进到以贩养吸的程度。叶成茂觉得可以利用这个契机就此敲祁思源,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不成想祁思源把脸一摩挲就变成了獠牙寒光的狞笑嘴脸,当着叶长天的面反唇相讥:“长辈不想跟晚辈一般见识,多是觉着胜之不武赢了也不光彩;再就是嫌事后洗手麻烦。可你要非得掰扯这点盐咸醋酸的事,那咱就当着你亲叔的面把事情摊开抻练抻练。

  乔某身边那个叫潘绮涛的秘书,据查进京暂住记录,是晟康驻京办落成后由乐康县开发区开具手续转来京城的。审讯记录里详细记录了潘某常期通过钱色交易行贿各方面领导,窃取国家重要机密在通过在外企供职的亲属倒卖给境外谍报系统。以潘乔二人关系的亲密程度,乔对潘的行径不可能全无知晓,是否有过相互勾结、合谋掩护、甚至分赃共利,都尚未可知。知道通敌叛国这个词的份量吗?在君主时代论刑问罪,不仅是潘、乔两姓人要罢官丢爵、杀头灭族,对于举荐任用的官员也要一并问责的。在当今时代依法治国倒不至于连坐,主犯、从犯的死刑多半是逃不掉的。

  你现在当着我和你叔的面正经回答,你是确定可以不惜搭上官声政生,也想为乔某人担保乃至鸣冤吗?”

  京城安保系统的人士出手抓个地方上的厅级干部,的确是架炮打蚊子。但若有确凿把握证明此人到了于祸国殃民罪孽深重的程度,而且一旦放纵必定会倚仗后台继续造成更加巨大祸患,那么迅速出手擒获及至顺藤摸瓜一网打尽,也是旦夕间的节奏。最后会否对外公布,则要视乎事态严重与否定夺。通常识相者探到‘不可问’外壳时,便也懂得好歹沉默缄口了。像眼前这位叶大爷‘老子天字头一号不信邪’的做派,除了令明眼人看着像耍猴,就没什么可褒贬的用词了。

  正在众人彼此对瞪无言之际,走廊中出现两道滑稽有趣的身影,叶铎追着小京巴犬吧嗒吧嗒的一路跑来。小男孩是听说大伯来了,以为博延也会一起来,所以跑来找博延哥哥玩儿的。

  副帅有了嫡亲乖孙绕膝承欢后,心情开阔多晴,叶成茂得益于此只需把叶博延常领来‘拜谒’叔祖即可。但在几天前生日宴后,姚漱玉因得知其追捧的香港歌星跳楼身亡的噩耗突然发疯闹炸,把叶博延推进了金鱼缸;叶博延连淹水带受惊的目前还在医院里住着。叶成荫生怕姚漱玉会被众位长辈责罚,出事后有没绞闹出什么名堂,就麻溜带着熊孩子去欧洲旅游了。

  如今被问到孩子,叶成茂当然不敢说实话,随口扯两句谎支应过去,还顺便煽风点火鼓动叶铎,有机会给他爸(成林)联系,把小念念带来给爷爷看。叶长天听了却在旁酸溜溜的感慨说,我能把晟儿留在眼前已如同得了极大恩赐,哪里还敢奢望两个孙子共同承欢膝下···

  小京巴溜到人足桌腿下好奇的嗅来转去;叶铎被爷爷叫到近前来向来客见礼叫人,却看着两个陌生男人不知所措。他觉得这些大人又在蒙人,为什么‘小爷’会比‘大伯’还年轻?

  祁思源接过叶铎擎抱在臂弯里,朝着小男孩展开个极赋灿烂温柔的笑容,叶铎被好看叔叔的友情表示所感染,立刻回报给他花儿般的笑脸。祁大少禁不住和孩子贴了贴脸蛋,笑道:“这么大的孩子眼光思维都是最纯洁的,不可能像咱们这些成年人肚子里九曲十八弯的。咱就别难为他了。”

  叶长天伸手又将孙子接回怀里,言有所指道:“若从晟儿这儿论,思源你也是爷爷辈的了。我很认同你刚说的一句话,不要跟小辈的人一般见识。成茂的属下犯错是他这个上级领导监督不利识人不淑,还是让他以此为鉴积极自查尽快处置,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对吧。”

  祁思源老神在在地端起案上茶杯,叶成茂见了不禁皱眉暗暗道:搞错没有,在叶家的地盘上,玩一套‘端茶送客’的做派是要轰我走吗?然而祁思源并不理会叶成茂看表逐客的姿态,捏开茶杯盖往脸前一扇,便又向叶长天笑道:“特级洞顶乌龙啊?大哥手下的服务人员倒真是有颜色,用这么好的洞顶乌龙做待客茶,是想提示宾主双方,这次无论闹出多大动静,对外都可以说是摆了一场大乌龙吗?看来小弟今天舔着脸登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叶长天状似痛心疾首的点着祁思源鼻子,切齿笑嗔说他都挺大个人了,竟比孩子变脸还快。

  邵明远眼看着戚禹待叶长天送客出门上车,更礼节性地关好车门挥手致意,他不用多问也知道祁大少是旗开得胜了。车子驶出叶宅很远,邵明远在身后从催促下,将烟盒递过去。叶宅里因为有孩子,早已全面性的禁烟。

  邵明远在后座上点烟同时按了车内循环风:“比预料的时间缩减一多半,还以为要颇费一番唇枪舌剑的劈砍挞伐呢。”

  “副帅大人一辈子研究的都是——如何用最少量牺牲赢得最大程度的胜利。‘钱能摆平的不算事’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拎得清。他在我这儿放两三百个能把事情彻底摆平,可若是换到御史台衙门,这个数字加个零乘以二,也未见得有效,恐怕还要引火烧身。”虽说是解烟瘾,祁思源抽烟的速度仍然放得很缓慢。“之前偶尔听成林抱怨过他堂哥叶成茂时不时就脑子闹断片儿,今天我是真正见识到‘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句老话的活例子了。别说成林和聪明人待时间长了,瞧不上这种自作聪敏的人,我看着叶成茂那个‘狗脸猪脑驴脾气’的德行,都想一脚踹出门去,活脱一个傻逼!”

  邵明远用手指敲弹着方向盘哈哈笑着,打岔说:最近听个谜语段子半素半荤的还挺耐人回味,谜面是成茂书记选秀、戚秘书进贡,打个神仙名称;谜底是:天使。——祁思源稍愣了片刻悟出端倪,遂即也哈哈大笑着骂道:真特么够荤,这还能‘现卖现尝、见面分一半’。

  叶成茂送完客人还想折回正堂,被叶长天指着立在门外反省,同时丢下一句话:心性太过浮躁,不适合入京任职;站在门口反省一小时后立即回任,进入京城编制的事,再议再等。这一‘再等’就不知会是何年何月,或许就是再无指望。

  今天的副帅官邸巧遇并没有几成凑巧,是叶长天有意让祁、叶迎面撞见的。他需要让祁思源看到自己对于子侄辈的管教惩戒,也要让叶成茂看到他为不肖子弟呕心沥血隐忍伏低的姿态。不是我不管你的前程,实在是你的作为低劣令我无法说话、难以回护。

  罚站时间满,戚禹代表首长出来送客出门,途中拨着手指给叶成茂逐一分析‘不宜入京’的缘由,反正听进去多少都在你。先有飞腾大厦亲自上手打人的茬口,之后又添一笔属下在酒店客房将人强暴致伤,胡搅蛮缠又被勾连出更加凶险的涉嫌间谍案。这三桩事刀刀直戳要害,更不要说你叶大爷时至今天,还没有抹平私生子处置的一系列问题。你顶着这些硬伤往京城管员群里钻,上至中纪中宣中组,下到各官宣纸媒娱乐小报,一人一口吐沫,能把叶家上下所有人淹死。

  用叶长天当前的思乡情怀来衡量眼前利弊,所有的价值砝码都会堆到叶铎的秤盘里。谁也不能妨害玷污了叶铎的成长。

  叶成林见祁大少亲自登门,猜想他来讨论‘洗地费’的数目,便将祁邵让进大厦会客厅。成林表示他也正打算这两天登门致歉的,既然是理亏一步,若再像叶成茂似的缩头不认账,今后就连发小交情都没了。

  孰料从来是锱铢必较的祁大少,却一脸视金钱如粪土的云淡风轻,大咧咧笑得能看见后槽牙:“别跟这儿嘚瑟什么理亏、认栽的臭词儿;洗地费是面子工程做给外人看的,咱们之间提钱就远了。我要是为要钱登你的门,那我不成了钱痨了。哈哈”

  邵明远边默然品茶边向四下扫视,阳光天井处种植的柿子树干上挂个敞着门的鸟笼子,里面居然有只正在瞌睡的小猫头鹰。他为了憋笑只好装咳嗽,然后又赶快解释说今天烟抽多了。象叶二爷这样风神玉秀的人物,居然养这么个活物儿,倒真是新奇古怪。侯亮和另个保镖被打发去隔壁阳光房里陪叶铄练爬行。叶铄现在开始学说话,成林在会客交谈时会非常注意。

  祁思源看到小猫头鹰也觉着可乐,就直接评论说:“你养这么个物儿,是为了逮耗子吗?”——“这是紫岚那边捡的,念念看见了喜欢非要留下养。南疆那边养了很多鸟和孔雀,他早就看习惯了。可北京这边最近非典情形紧张,连活禽花鸟市场都严格控制,就只能搁在这儿。”

  另一位就不用多说了,‘主管领导必须每天坚持到岗主持工作’每天固定到办公室点卯,就算非常时期严格压缩各类会议、聚集,谢蔚也要看送上来的各样金属课题使用申报、听取经过筛检的汇报电话。

  “我看你们俩还是整天忙得五迷三道的。不如我说个顺水人情;沈董和隆董都特惦记念念,你松个手让你家那位把孩子留在伯父们那边吧。”——对面座位上响起一串凉凉的笑声,完全不上当:“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给小叔叔早就划了红线,只要我活着一天,他们俩就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再说春假和前两天,他俩不是都过去了吗?”

  “跟你爸那边可当心别说漏了···”祁思源提醒道。谢蔚回京最先落脚之地就是雷金纳德,故而祁大少对于掌握谢蔚行踪保密程度,并不必叶成林轻松。——“对我爸当然不能用这套话了。我跟他说,叶铎归你教养是早就定规好的,不许再打叶铄的主意。否则一个孙子都不让你见着。不是··您剌这么大口子,不会只为闲扯的,应该有别的事吧··”

  祁思源闻言自然顺势直奔主题,将刚捋顺的‘道路涵洞遗尸案’原因结论述大致说一番。最后着重说明,案件中两名死者蔺某夫妇和李竞是生意合伙人,确是贪污和携款潜逃的害人者,同时也是另一方为掩盖行径而遭灭口的受害者。

  场面上走动的人都清楚,凡是合同范本里都会开列违约金赔偿抵偿、追究诉讼等条款;以及关于商业信息保护,有权对责任人采取诉讼形式。按正规程序处置合同纠纷,任谁都嗔道不着对错概念。

  李竞因为蔺某夫妇资金抽逃遭到拖累,不得已撤掉摊子转租档位。过年之后投求职简历时刚好被他撞到,就逮住按在酒店保卫部里,权当是组织个幼儿园大班了。

  “小竞儿纯粹是个倒霉孩子,饶带白受累联系客户、替搭档擦屁股收尾、还被那俩死鬼摆一道把钱都卷跑了。西局老茅说就算很快结案,这钱作为赃款也不知什么时候发还。

  你们家大爷和他手下人的事,与小竞的工作不能说全没牵扯。小竞现在算是我的员工,姓乔的‘办事儿’当时他正好在那层顶班,就这么寸给赶上了。可这情形被宵小传到你老爸和成茂那里,性质就变成了给自家兄弟挑唆、掰生的把柄。我今天亲自来是想把事情摘清楚,别闹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连兄弟情分都没了,最后还要兄弟相残、架炮内轰。

  你看这样行不行,‘洗地费’这个词,划掉、不存在!今后你若再有设备维修,随时可以从我这儿调人过去免费修整更换;违约金追偿、付诸诉讼的情况,咱俩还有没有商量余地?”

  成林手边的手机忽有彩灯闪动,是信息提示,他拨开看过,随即笑逐颜开:“源叔儿您可真逗乐儿,多大个事儿啊兜这么大一圈子!?不就是那姓蔺的抖攒儿把我们都坑一道吗,你们就觉着我会为脸面迁怒于小竞儿?都把心都放回肚子里吧,就算这事真是他干的都不要紧,我顶多了打他顿屁股,还能真为那几个小钱儿翻脸,值当的吗!?让小竞哪天下班过来找我喝个酒,把话说开了到此也就划句号。

  至于老大那边儿,就哪说哪了看他们自己造化吧。他戴上乌纱后,给他兄妹擦屁股的事干了无数次,我是真腻味透了。他们也知道现在轻易敲不开我这道门,就改钻到老三门里腻着。

  蔺家夫妻的死,就是刚才您说的,我也算是刚知道。我能担保不会是老三的动作,他既然事先知道往来生意对象是小竞,之后又能认可李树杰办理请款结账,显然他也是不想为几个小钱伤了发小儿情分。这事既然上升到刑事性质,回头我打好招呼,让他和李树杰好好配合调查取证。”

  祁思源见成林表现得如此豁达都觉得不可思议。究竟是这位叶氏少壮派家长当真修心到淡然利禄、无视于功名的境界,还是他更多顾虑于谢蔚的安危,甘心隐忍此番挫败,以至于无意间与祁顾等人形成了‘菽秸秆打狼-两头害怕’的情势?

  叶成茂运筹奔走已久调动入京,而今被对手三板斧生生劈断。换在任何殷殷期盼教子成龙家庭,都克化不开这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怨毒,恐怕需要用遍了满清十大酷刑才能解心头之恨。更况乎叶成林从来不是吃素的,他坦诚自诩不是混不说理的人,但真逼着他混不说理时他就真的不是人。之前几个明显开罪过他的人,都没能落得全须全尾的结果,谁敢保证李竞就能躲过虎口獠牙呢。

  想到此祁思源将话题轻拿轻放的调侃道:“嗨!你能如此豁达,我倒是枉作小人了。不为别个,我是担心你要真的给小竞拿拿龙,咱们这群人也要随其他大院里似的,自家人就开打‘罗圈架’了”

  成林从入墙式多宝架上取下錾铜葫芦、白铜錾金香球,用麂皮轻轻搓试着,遂即搭言道:“其实你们都多虑了,是非区分准则我还是有的,小竞这事跟之前那些情形性质完全不一样。

  当初江叔也曾经从我眼前把人带走过,那是为赶回京抢救某个重大课题。那是明确让我知道,这人是去哪、干嘛去了,而且是这个人不到场、那摊事情就完蛋。那报国为民是男儿本分、大事为重,你该去就去。可是樊和廖那些人明明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还要故意朝我软肋上捅刀子,那就不能怪我心毒手黑。”

  典世勋先一步迈进门,见了祁、邵二人打招呼的方式是并足立正、分别含笑点头。

  谢蔚进门落座后先动手为祁邵分别续了茶,随后转头问成林:“在走廊里就听见你在这豪言壮语的,什么别怪你心毒手黑··谁又惹着叶大少爷了,还惊动了思源公子来说和?”

  祁思源看着成林一个劲朝他悄悄晃头丢眼色,也忍住笑替他遮掩:“没有没有,纯粹闲聊天。我们正说到那天给叶铎过生日,宴会之后出现可乐的情形呢。”

  成林立时顺坡下滑,朝着几位‘听众’解说道:“就那天我接你和念念一起回家的路上,接个电话想让我回驻京办那边,我挂了电话没搭理。你想起这情形吧。那是我出门之后,姚漱玉在园子里突然发疯,把叶博延踹进了养金鱼的水缸里,差点没给呛死了。保安及时把孩子捞出来控水救醒,又赶快往医院送。叶成荫在那儿不依不饶大哭大闹,说要报警举报驻京办安全隐患严重。

  谭逦跟我解说,当时突然爆出香港歌星跳楼身亡的消息,姚漱玉是那歌星的死忠歌迷;听说偶像歌星死了,她就伤心欲绝如丧考妣。她的精神世界沦陷崩塌,身边众人尤其是那跟屁虫弟弟没理由还活蹦乱跳傻玩傻闹,于是就先从叶博延施行毁灭。

  我让谭逦直接通知叶成茂,就实话实说,他外甥女吃饱饭撑得犯疯魔把他儿子扔进水缸了;保安效仿一回司马光砸缸救了他儿子,反倒被他妹妹抓着索赔精神损失费,让成茂书记亲自断这个案子!”

  几人听罢顿时哄笑,祁思源跟着哈哈了一阵,就拉着成林同去露台上抽烟。邵明远遂拿出个用棉布包的黄铜香炉,想找行家给掌掌眼。东西是朋友送他玩的,据说是明代宣德炉。邵怕自己外行露怯,今天借随行机会找专家给做个鉴定。

  露台上的两位甩开火机点起两颗烟,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祁大少当前行当就是以交往应酬各种阶层人群为主,他在近年接触叶家兄弟时,从各自交流内容之间明显能听出,叶成茂在把对于成林的不满情绪,不遗余力地灌输给叶成栋。

  阋墙之祸是人生大忌,祁思源当然不会袖手不理,他对成林道:“都不是外人,咱有话就照直说。打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尽量都有数,大梁的品性能有你三分之一就不错,可他那心机跟切开的藕片似的,虽然片片有眼儿,可都能数得过来。东子好好一孩子被他母长期按在蜜罐里,养成个不专不博无学无术的小酸杏书生。

  我说这话不为刻意褒贬,主要是提醒你,得空还是提醒一下那实诚孩子,别听两句所谓情非得已的肺腑之言,就恨不得抄把刀往肋上插,披肝沥胆也得看准对象。”

  成林和祁思源依着风向并排而站,浅吸快吐,脸上泛起施施然淡笑:“您真说着了。就是那监控器的事,扯出老大身边一堆骚干零碎,老大玩小聪明就想通过老三把事情磨平了。年底看账时,会计室不敢隐瞒把事情给抖搂出来,我才知道是因为大梁不知是什么骚事儿玩现了,追到飞腾把李竞的搭档打伤,最后好歹谈拢了收买价钱,哄着老三开出双倍货款当做赔付。我当时气急了就把老大臭卷了一顿。

  两会后驻京办从市办升格为省办;前两天我借着给叶铎补过生日的契机,以企业名义送给省委一套木雕摆设作为贺礼,是由盛麒厚代表省委领导接收的;盛麒厚说那套东西仅物料就很值些钱。叶成茂看见了眼馋,埋怨我又自作主张不带上他。他们兄妹俩现在偶尔会跟老三抱怨干嚼,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疏于顾念其他孙男娣女。”

  祁思源把烟捻灭,冷笑道:“这都他妈什么狗屁逻辑!?合着他们娘儿们三个在你家长大成人到成家立业、再到生养死葬,反而是他们自己有功,别人一切扶助都是应当应分的?!”

  那天起身告辞时,成林拿出一套南疆驻京商务白金卡送给祁思源,道是借花献佛,权当是替叶成栋做个人情,望得空莅临多加指正。

  ——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