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唸書，早點離開這裡吧！」

  「那你唸書的錢那裡來？」這句話我沒說出口，只是盯著她點點頭。

  她是我的大姐，賀文娟，有一張很秀美小巧的臉，小學就有很多人塞情書給她，我會知道是因為很多人拿給我叫我轉交給她，而她通常是連接過手都不願意，只瞪了一眼說：「無聊，拿去丟掉，以後不要再拿。」

  我怎麼可能那樣做？

  那時我嘴裡正塞著棒棒糖她沒看到嗎？

  她以為我棒棒糖那裡來的？

  媽給的？

  別傻。

  賀文娟她十八了，考上第二志願清華大學，正收拾著行李準備去報到。

  倚在門邊的我突然想不起來，我和她上次一起說話是什麼時候？她到底有多少年沒跟我說過話？我指的是對著我說話，日常那些無意義的對話不算。

  想不起來。

  我想不起來！

  我們明明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每天在一桌吃飯，睡在同一個房子裡，可是，我們卻彼此不說話。

  我明明不討厭她，而她不應該討厭我，可是我們卻不說話。

  這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是誰的錯？

  我嗎？

  身為姐妹的我們，彼此不說話。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要以為你去打個工就了不起了，你以為你洗個頭能賺多少錢？換你一頓飽都不夠我告訴你。」每次媽不高興就會這樣說。

  可她不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蓳秋姐一個月給一萬給她，我知道每洗一顆頭我能再抽二十，那還是我開始穿蓳秋姐給我準備的迷你裙以後調的價，我都知道，雖然錢從落不到我手裡。

  蓳秋姐曾抓著我的肩語重心長的說：「小妹，這世上誰都不可靠，連父母也是，人只能靠自己，只能靠自己知道嗎？」

  姑姑也跟我講過差不多意思的話，可她把我裝的宛如公主推到周先生的面前。

  而蓳秋姐說這樣的話同時，另一手卻拿著更透明的襯衫，更短的裙子讓我穿。

  賀文娟，我的大姐，她說那樣的話時到底知不知道？媽去蓳秋姐那借了學費，而我，直到國中畢業都離不開那間名流理髮店，她知道嗎？

  爸知道嗎？

  從不正眼看我，不願意跟我講話的妹，知道嗎？

  小學五年級卻已經六十二公斤的弟弟知道嗎？

  家裡明明就入不敷出為什麼還有牛排吃？

  為什麼陸立雄不再找我，而陸詠郎會派人順道載姐和媽北上大學報到？

  從來沒有人好奇嗎？

  從來都沒有人懷疑嗎？

  還是他們都知道，就像媽一樣，什麼都知道卻從不說，就像是從來就沒有那些事一樣。

  賀文娟，當你抱著原文的西線無戰事看時，我正按著男人的頭，一邊尋思怎麼躲過他們的手，你叫我怎麼好好唸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