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华个人向】自述书(BE 角色不明)
作者：cyanide3490 更新：2019-07-31 23:59 字数：3724
01
我是与1992年认识的李嘉华。
当时他的母亲去世，他的大哥给他留下一笔钱财去坐了几年牢，唯有一个姨母还在照顾他，公司请了我去给他做家庭教师。刚刚从法国回到香港的我，公司也没有分配宿舍给我这个新员工，身边只有一箱衣物和小提琴。
李嘉华说让我住进来。
我说，好，多谢。
陪审团的各位，我从来不认为我杀死别人是罪过，若是你见到他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我选择杀人是因为我爱他，他是我的Kevin Lee，我的灵魂，我的罪恶。
就像洛丽塔一样。
02
我觉得我的故事会和《洛丽塔》很像，若是你没有读过请从第一页第一句话开始，到她的身高四尺三结束。李嘉华比她高——毋庸置疑。不然如何做大明星是吧?所有的女孩都迷恋他，迷恋他的眼眸，他的嘴角，他的身体，他激起了女人们的感性一面，丧失理智一般的去追逐他，躲在公司外面去偷窥他，就为了等他来安慰，一句话也行，看一眼也行，不要否认质疑，不然为何他可以一炮而红?
接下来翻页，不停的往后翻。我不是鳏夫，也不迷恋幼小的少女，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去找一家非法妓院招妓更加不会随随便便找个女人结婚，我是未婚人士。他的前半段自述大部分与我无关，我十四岁没有遇见过那样令我痴迷的女孩，也没有富裕的家族走向没落，我都是靠我自己自费留学欧洲，我学乐理，学小提琴，什么乐器我都会一点，所以在准备回国的时候，向公司递交了申请表并且顺利通过。按照博纳科夫那又臭又长为了写亨伯特亨伯特的洛丽塔有多么炫目用了五六十页去贬低他一个又一个的前任，反正你也看不到对吧?接下来是他搬到美国，草坪街，朋友的朋友家里，他第一次遇见了洛丽塔。惊为天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赐予安排好的。他安顿了下来准备策划如何潜入洛丽塔的房间翻云覆雨，这个丑陋的男人。
我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不好意思，我从未这样对待一位女士，他本来就是禽兽，口头上说爱着小女孩脑子里却想和她翻云覆雨的人都是禽兽。而我，只犯下了防卫过当罪，顶多过失杀人。他是娈童罪，他是恶人，用花言巧语迷惑所有人。我们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我觉得李嘉华没爱过我，他一直觉得他的洛丽塔爱他入骨。
不好意思我又跑题了，请继续翻页，翻过去，翻过沙漏湖(镜湖)，翻过青少年夏令营，翻过入魔的猎人，我没有养狗它也没有皈依基督教，酒店也不会让我在外面养的流浪猫进入。我什么都没有，就靠我的小提琴，他哥哥为他买的钢琴，打发时间。
我是何等的一腔孤勇的爱着我的Kevin Lee，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爱他。我知道他五尺七，公司强求他留着小蘑菇头是发廊师傅照着女孩子的头发给他剪的，他的嗓音天生就是这样，像是蜜糖，像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他喜欢跳舞，但是公司一定要他学乐理，学一点点钢琴小提琴……他总是嫌公司这样很烦，然后同我说什么都不要学，或者提早下课。
你望着他的眼睛，你也会答应的。
03
请继续翻，我们中间没有克拉克奎尔蒂，也不存在被发现不齿的关系。我与他，雇佣与被雇佣。我与他，爱与被爱。我也没有将他带离香港，跑到大洋彼岸去玩遍半个美国，我只是住在他家里，是他的乐理老师，每天负责在早上和晚饭后教一点乐理，他学的很快，聪慧，早熟，比常人敏感。似乎是他的哥哥带了的，也可能是这个家倾塌太快带来的，我不敢肯定，我也没有过多询问。但是我们的确发生过关系，在台北的雨夜，赤裸的亲吻，他是Kevin Lee，我的天使。我叫他加百列。大天使的名字，我是被他打败的撒旦，我不配看他一眼，你不懂困在单相思泥沼里无法自拔的感觉。
对不住，我们中间的这种关系是你情我愿，是邀请，不是娈童不是强奸——同性恋在香港不犯法。他成年多时，这只是两个成年男人之间的你情我愿发生性关系，和什么狗屁伦理道德扯不到一块。我们——我顶多被不耻，他还是风风光光的Kevin Lee。我们从台北的雨天开始搅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在高级酒店里度过了一周，他忙着拍通告，闲余时间还要继续练乐理，学习美声唱法。
他很忙，我很清闲。
请继续翻页，翻过那所学校里面的一切，与我无关。我不在乎他的社交与谁一起，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过路人。继续翻页，洛丽塔再次上路，她的克拉克奎尔蒂拯救了她，而我的Kevin Lee也有。
不过是一瞬间的而已。
是的，在维持这样的生活三年后，他的哥哥出来了。来看台北的商演，我在台下第一排。
不要着急，所有的铺叙只为了最后一刻的高潮。
04
还记得Kevin Lee有个哥哥吗？
他为了一起冤假错案坐了五年牢，出来的时候Kevin Lee毫不知情——或者说他完全不想知道。他来到台北就是想再见一面他弟弟。他的确见到了。
然后死在Kevin Lee的怀里。我本来同经纪人说他应该是去见他哥哥了，结果等我们一出来，一切都变了。他抱着怀里的男人痛哭。血染满了他的西装，保安随后赶到却发现连凶手都找不到。
他手里拿着硬币，想了好久。那枚硬币是他哥哥抛上台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暗号，我知道他的目光从来不会停留在我身上，他目光流连在人群中，他在找人，那个人不是我，也不会是我。
我企盼我的加百列可以看我一眼，他没有。他的笑容都不属于我，他什么都不属于我。
我陪他在警局做完笔录，接到公司电话叫他休假。
他说好，然后一个人独坐到天明。
连衣服都没换下来。血迹干在脸上引来苍蝇，一片嗡嗡声。闷热的酒店由于电压负荷过大，中央空调停止运作，只剩下做装饰品的电扇还在转动。当我第二天去看他的时候，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
我的加百列不可以堕入无止境的仇恨，但是我可以。
我把人拖进浴缸，替他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替他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我甚至萌生了更大胆的想法。
——我去把人杀了。
像亨伯特亨伯特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这是我们两个中间唯一的关联，我和他一样准备了一把手枪，将它藏在车里，六个月后我将工作辞退，在台北租了一间最廉价的房间，偷偷调查了那个台湾人三个月，我知道他每周六都要去桃园的某个农场，里面最大的那栋欧式联排别墅藏着他的秘密。女人，朋友，古柯碱，酒精，珠宝，销金窟，夜总会。
某天清晨我前去拜访。我知道只有他一个人会在。他穿着睡衣下来请我进来，外面雾蒙蒙，他以为我是他的哪个朋友的朋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酒，只穿着一件珊瑚绒的浴袍，里面是他衰老丑陋的身体，因为古柯碱加酒精配女人拖垮的身体，用刀杀死了Kevin Lee的哥哥。他身体浮虚，面色发灰，或许很轻易就可以——
我问他，你还记得李嘉华吗？
或许是古柯碱使他记忆力迟缓。或许杀完人以后他不记得了，或许他根本不认识李嘉华。他摇头，说从未认识过李嘉华。
那阿B呢?
“你是他的仇家啊？他早就死了。”他剪了雪茄，坐在安乐椅上翘起二郎腿。
他是我的朋友。我撒谎，其实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血沾在我的加百利身上，睁着眼。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他似乎知道了什么，转头在后面的玻璃茶几上摸来摸去，他拍了拍衣服想要站起来，嘴里叼着雪茄。
坐下。我的声音比我想象中的大，更加尖锐。
“大哥，我只是想抽根烟，抽根烟而已。”他摸了摸自己浴袍的口袋，又看了我一眼，“你有火吗？”
反正都快是死人了，何必在乎这么多呢？我掏出那把小巧的手枪给他看。坐下，我们聊聊天。
他撕开雪茄外面的烟纸，将大片的烟草丝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跟我用闽南语说他还想活着。
我用山羊地毯上的弹坑证明我真的不爱开玩笑，也听不懂闽南语。
“不要拿枪，我们一对一，交给我——交给我。他慌了神，伸手要拿。”
想想，你为什么要杀了阿B，为什么我来找你。
“我欠了他人情?我杀了他?大哥，道上混的，就不要这样了吧。我也是受人所托我还要养家糊口的。”
枪对准脑门。
“大哥——”
他看准时机将我扑倒，手枪滑落在地上，我们两个在一起扭打，像是两个充气娃娃在地上漏气一样。中间某些部位填充着柳絮和破布头。
当我掌握住枪的时候我问他还有什么临死的心愿还未完成时，这个话痨他依旧用我听不懂的闽南语拖着时间。
我不知道这把枪摔过以后的后坐力那么大，它击中了那把安乐椅，还有那杯酒。它浸湿了地摊上的弹坑，变成水洼。
他真的开始慌张起来，开始夺路狂奔，一间又一间淫糜奢侈的房间。他躲进琴房，关上房门，我们两互相角力，当然最后赢的是我。
“我是真的要死了!”他在琴房里乱弹，没有一个音节可以连起来的，杂乱无章，就像他知道他真的会死。
是的。
他真的死了。
在琴房。
我将尸体拖到刚刚那间房里，将那架三角钢琴上的血迹擦干净。弹完一小节格林卡的《夜曲》，听到楼下嘈杂的交流和收音机的声音，今天电台放的是我的加百列唱的《我想偷偷对你说我爱你》。
我走下楼，所有人看着我问那位真正的凶手去了哪里。
“他死了。”
他们笑着夸我干得漂亮，邀请我去喝一杯桃园酿的啤酒，留下来看等下的电视直播。
老妈子上楼敲那张门，我也正好掏出我的车钥匙离开这栋别墅，打开电台，Kevin Lee的歌还没唱完。
06
我在回台北的高速公路上被逮捕，罪名是故意杀人，移交给香港警方代办。路上的收音机里播放着今年香港十大金曲奖，提名里面有我的Kevin Lee。
可是最后得奖的笑声里面没有他。我听不到他的获奖感言。那是我进牢房前听到最后关于Kevin Lee的消息。
这就是所有的事情经过，沾着粘稠的鲜血，一只可恶的绿头苍蝇围着打转，《洛丽塔》也翻完了。若是我站在审判席上，我一定要判自己五年的过失杀人罪，判处那个我记不起名字的那位一百二十六年，多罪并罚。相比于他来说，我简直是轻微犯罪。
我想起《圣经》里的加百列，想起我第一次为你弹奏过的莫扎特，想起台北的那个雨夜，我告诉过你的所有知识，那是我们所共有的的一切，我的Kevin Lee。
我是与1992年认识的李嘉华。
当时他的母亲去世，他的大哥给他留下一笔钱财去坐了几年牢，唯有一个姨母还在照顾他，公司请了我去给他做家庭教师。刚刚从法国回到香港的我，公司也没有分配宿舍给我这个新员工，身边只有一箱衣物和小提琴。
李嘉华说让我住进来。
我说，好，多谢。
陪审团的各位，我从来不认为我杀死别人是罪过，若是你见到他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我选择杀人是因为我爱他，他是我的Kevin Lee，我的灵魂，我的罪恶。
就像洛丽塔一样。
02
我觉得我的故事会和《洛丽塔》很像，若是你没有读过请从第一页第一句话开始，到她的身高四尺三结束。李嘉华比她高——毋庸置疑。不然如何做大明星是吧?所有的女孩都迷恋他，迷恋他的眼眸，他的嘴角，他的身体，他激起了女人们的感性一面，丧失理智一般的去追逐他，躲在公司外面去偷窥他，就为了等他来安慰，一句话也行，看一眼也行，不要否认质疑，不然为何他可以一炮而红?
接下来翻页，不停的往后翻。我不是鳏夫，也不迷恋幼小的少女，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去找一家非法妓院招妓更加不会随随便便找个女人结婚，我是未婚人士。他的前半段自述大部分与我无关，我十四岁没有遇见过那样令我痴迷的女孩，也没有富裕的家族走向没落，我都是靠我自己自费留学欧洲，我学乐理，学小提琴，什么乐器我都会一点，所以在准备回国的时候，向公司递交了申请表并且顺利通过。按照博纳科夫那又臭又长为了写亨伯特亨伯特的洛丽塔有多么炫目用了五六十页去贬低他一个又一个的前任，反正你也看不到对吧?接下来是他搬到美国，草坪街，朋友的朋友家里，他第一次遇见了洛丽塔。惊为天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赐予安排好的。他安顿了下来准备策划如何潜入洛丽塔的房间翻云覆雨，这个丑陋的男人。
我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不好意思，我从未这样对待一位女士，他本来就是禽兽，口头上说爱着小女孩脑子里却想和她翻云覆雨的人都是禽兽。而我，只犯下了防卫过当罪，顶多过失杀人。他是娈童罪，他是恶人，用花言巧语迷惑所有人。我们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我觉得李嘉华没爱过我，他一直觉得他的洛丽塔爱他入骨。
不好意思我又跑题了，请继续翻页，翻过去，翻过沙漏湖(镜湖)，翻过青少年夏令营，翻过入魔的猎人，我没有养狗它也没有皈依基督教，酒店也不会让我在外面养的流浪猫进入。我什么都没有，就靠我的小提琴，他哥哥为他买的钢琴，打发时间。
我是何等的一腔孤勇的爱着我的Kevin Lee，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爱他。我知道他五尺七，公司强求他留着小蘑菇头是发廊师傅照着女孩子的头发给他剪的，他的嗓音天生就是这样，像是蜜糖，像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他喜欢跳舞，但是公司一定要他学乐理，学一点点钢琴小提琴……他总是嫌公司这样很烦，然后同我说什么都不要学，或者提早下课。
你望着他的眼睛，你也会答应的。
03
请继续翻，我们中间没有克拉克奎尔蒂，也不存在被发现不齿的关系。我与他，雇佣与被雇佣。我与他，爱与被爱。我也没有将他带离香港，跑到大洋彼岸去玩遍半个美国，我只是住在他家里，是他的乐理老师，每天负责在早上和晚饭后教一点乐理，他学的很快，聪慧，早熟，比常人敏感。似乎是他的哥哥带了的，也可能是这个家倾塌太快带来的，我不敢肯定，我也没有过多询问。但是我们的确发生过关系，在台北的雨夜，赤裸的亲吻，他是Kevin Lee，我的天使。我叫他加百列。大天使的名字，我是被他打败的撒旦，我不配看他一眼，你不懂困在单相思泥沼里无法自拔的感觉。
对不住，我们中间的这种关系是你情我愿，是邀请，不是娈童不是强奸——同性恋在香港不犯法。他成年多时，这只是两个成年男人之间的你情我愿发生性关系，和什么狗屁伦理道德扯不到一块。我们——我顶多被不耻，他还是风风光光的Kevin Lee。我们从台北的雨天开始搅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在高级酒店里度过了一周，他忙着拍通告，闲余时间还要继续练乐理，学习美声唱法。
他很忙，我很清闲。
请继续翻页，翻过那所学校里面的一切，与我无关。我不在乎他的社交与谁一起，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过路人。继续翻页，洛丽塔再次上路，她的克拉克奎尔蒂拯救了她，而我的Kevin Lee也有。
不过是一瞬间的而已。
是的，在维持这样的生活三年后，他的哥哥出来了。来看台北的商演，我在台下第一排。
不要着急，所有的铺叙只为了最后一刻的高潮。
04
还记得Kevin Lee有个哥哥吗？
他为了一起冤假错案坐了五年牢，出来的时候Kevin Lee毫不知情——或者说他完全不想知道。他来到台北就是想再见一面他弟弟。他的确见到了。
然后死在Kevin Lee的怀里。我本来同经纪人说他应该是去见他哥哥了，结果等我们一出来，一切都变了。他抱着怀里的男人痛哭。血染满了他的西装，保安随后赶到却发现连凶手都找不到。
他手里拿着硬币，想了好久。那枚硬币是他哥哥抛上台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暗号，我知道他的目光从来不会停留在我身上，他目光流连在人群中，他在找人，那个人不是我，也不会是我。
我企盼我的加百列可以看我一眼，他没有。他的笑容都不属于我，他什么都不属于我。
我陪他在警局做完笔录，接到公司电话叫他休假。
他说好，然后一个人独坐到天明。
连衣服都没换下来。血迹干在脸上引来苍蝇，一片嗡嗡声。闷热的酒店由于电压负荷过大，中央空调停止运作，只剩下做装饰品的电扇还在转动。当我第二天去看他的时候，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
我的加百列不可以堕入无止境的仇恨，但是我可以。
我把人拖进浴缸，替他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替他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我甚至萌生了更大胆的想法。
——我去把人杀了。
像亨伯特亨伯特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这是我们两个中间唯一的关联，我和他一样准备了一把手枪，将它藏在车里，六个月后我将工作辞退，在台北租了一间最廉价的房间，偷偷调查了那个台湾人三个月，我知道他每周六都要去桃园的某个农场，里面最大的那栋欧式联排别墅藏着他的秘密。女人，朋友，古柯碱，酒精，珠宝，销金窟，夜总会。
某天清晨我前去拜访。我知道只有他一个人会在。他穿着睡衣下来请我进来，外面雾蒙蒙，他以为我是他的哪个朋友的朋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酒，只穿着一件珊瑚绒的浴袍，里面是他衰老丑陋的身体，因为古柯碱加酒精配女人拖垮的身体，用刀杀死了Kevin Lee的哥哥。他身体浮虚，面色发灰，或许很轻易就可以——
我问他，你还记得李嘉华吗？
或许是古柯碱使他记忆力迟缓。或许杀完人以后他不记得了，或许他根本不认识李嘉华。他摇头，说从未认识过李嘉华。
那阿B呢?
“你是他的仇家啊？他早就死了。”他剪了雪茄，坐在安乐椅上翘起二郎腿。
他是我的朋友。我撒谎，其实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血沾在我的加百利身上，睁着眼。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他似乎知道了什么，转头在后面的玻璃茶几上摸来摸去，他拍了拍衣服想要站起来，嘴里叼着雪茄。
坐下。我的声音比我想象中的大，更加尖锐。
“大哥，我只是想抽根烟，抽根烟而已。”他摸了摸自己浴袍的口袋，又看了我一眼，“你有火吗？”
反正都快是死人了，何必在乎这么多呢？我掏出那把小巧的手枪给他看。坐下，我们聊聊天。
他撕开雪茄外面的烟纸，将大片的烟草丝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跟我用闽南语说他还想活着。
我用山羊地毯上的弹坑证明我真的不爱开玩笑，也听不懂闽南语。
“不要拿枪，我们一对一，交给我——交给我。他慌了神，伸手要拿。”
想想，你为什么要杀了阿B，为什么我来找你。
“我欠了他人情?我杀了他?大哥，道上混的，就不要这样了吧。我也是受人所托我还要养家糊口的。”
枪对准脑门。
“大哥——”
他看准时机将我扑倒，手枪滑落在地上，我们两个在一起扭打，像是两个充气娃娃在地上漏气一样。中间某些部位填充着柳絮和破布头。
当我掌握住枪的时候我问他还有什么临死的心愿还未完成时，这个话痨他依旧用我听不懂的闽南语拖着时间。
我不知道这把枪摔过以后的后坐力那么大，它击中了那把安乐椅，还有那杯酒。它浸湿了地摊上的弹坑，变成水洼。
他真的开始慌张起来，开始夺路狂奔，一间又一间淫糜奢侈的房间。他躲进琴房，关上房门，我们两互相角力，当然最后赢的是我。
“我是真的要死了!”他在琴房里乱弹，没有一个音节可以连起来的，杂乱无章，就像他知道他真的会死。
是的。
他真的死了。
在琴房。
我将尸体拖到刚刚那间房里，将那架三角钢琴上的血迹擦干净。弹完一小节格林卡的《夜曲》，听到楼下嘈杂的交流和收音机的声音，今天电台放的是我的加百列唱的《我想偷偷对你说我爱你》。
我走下楼，所有人看着我问那位真正的凶手去了哪里。
“他死了。”
他们笑着夸我干得漂亮，邀请我去喝一杯桃园酿的啤酒，留下来看等下的电视直播。
老妈子上楼敲那张门，我也正好掏出我的车钥匙离开这栋别墅，打开电台，Kevin Lee的歌还没唱完。
06
我在回台北的高速公路上被逮捕，罪名是故意杀人，移交给香港警方代办。路上的收音机里播放着今年香港十大金曲奖，提名里面有我的Kevin Lee。
可是最后得奖的笑声里面没有他。我听不到他的获奖感言。那是我进牢房前听到最后关于Kevin Lee的消息。
这就是所有的事情经过，沾着粘稠的鲜血，一只可恶的绿头苍蝇围着打转，《洛丽塔》也翻完了。若是我站在审判席上，我一定要判自己五年的过失杀人罪，判处那个我记不起名字的那位一百二十六年，多罪并罚。相比于他来说，我简直是轻微犯罪。
我想起《圣经》里的加百列，想起我第一次为你弹奏过的莫扎特，想起台北的那个雨夜，我告诉过你的所有知识，那是我们所共有的的一切，我的Kevin Lee。
作者有话说：
欢迎大家去看电影啊！《伴我纵横》超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