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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的阴谋
作者:握瑾怀瑜uu      更新:2019-07-31 20:13      字数:2505
  榔头带起罪恶的力量敲碎了膝盖骨,那人两条腿像失去支撑的木偶架子,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已是疼昏过去。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全然看不出这还是个活人。男人见人没了反应,抬起泥泞肮脏的鞋底,踢了踢地上人的脸颊,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别给老子装死。”

  后面发生了沈巍已经无心知晓了,愚昧无知的村民,助纣为虐的买主,这是什么样的牢笼?只是身后赵云澜的肩膀很宽,手掌贴着眼睑,让他第一次觉得,黑暗也不是一个完全的贬义词,有些场景,黑暗的掩盖比直面来得仁慈。

  不论如何,今天,谢谢你,赵云澜。

  自那一日之后,二人的关系开始变得无比微妙,沈巍白日里还是经常一言不发,夜里,当赵云澜搂上他的肩膀时,却也任由他去了,不过好在,仅仅是搂抱,再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

  赵云澜家里是分了田的,开春之后不久就是农忙,五月的初夏,清晨和傍晚还是挂着露水的,可太阳早已越过赤道,朝着北回归线不回头地奔去,带来的燥热让人稍稍运动就起了一身薄汗。也不知赵云澜是如何得知沈巍的生日的,就连沈巍在日日魂不守舍之中都忘了这一天,也是,过与不过,又有什么分别?空长年岁,蹉跎时光?

  五月的最后一天,赵云澜本该是夜里八九点才会忙完地里的事儿回来,今日却是赶在六点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家,他回家的时候,沈巍正望着渐渐沉入山坳的夕阳发呆,灰色的裤腿卷起,露出白皙嶙峋的脚踝,这是他每天的常态。赵云澜手里提着帮人家干了一天活才换来的白面,挂上傻呵呵的笑,走上前去:“媳妇儿,媳妇儿!你看俺带啥回来了,嘿嘿,今儿晚上,俺给你做顿饭,等着哈。”

  赵云澜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颊在沈巍眼前放大,让他呆滞的眼珠转动两下,轻轻点了点头。其实,一直都是赵云澜喜欢絮絮叨叨,连地里冒出头的田鼠都会被他拿来编个故事哄人开心,而鲜少得到沈巍的回应,沈巍的一点点反应都让他欣喜若狂,一日劳作的辛苦疲惫像是从来就不曾存在。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这句话在赵云澜这里是不实用的,他哪里会做饭。手忙脚乱地点灶烧水,锅都快烧干了,面还没和好,稀糊糊地粑成一团,好不容易揉成了个面团样子,切出的面条千奇百怪,不像砧板上切出来,倒像是山里野生的一般,等他料理好厨房的一切,天色早已暗下来,银钩温柔的挂在夜空,不同于的骄阳自身散发的热烈耀眼,选择反射光芒的银钩像温婉的江南水乡,褪去刺人的攻击与棱角。

  热腾腾的汤面搁在简陋的木桌上,沈巍坐在赵云澜对面,眼前的男人,一脸希冀,眼里的光像个想要得到肯定和夸奖的孩子,额角鼻尖还站着面粉,或者汗珠白花花一片,配着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让他看起来格外滑稽。“野生面条”可怜兮兮地卧在瓷碗里,大多都已经断裂,糊在一起,软塌塌的,还有一个看不清原本形态的鸡蛋,细小的蛋花儿和些许的葱沫子零星地飘在面汤上,诉说着自己在锅灶里没有获得对于食物的尊重的不平,好不寒碜寡淡。

  赵云澜桌下的手指不自觉地纠缠在一起,活了27年,这是他第一次下厨,为的是给沈巍做一碗长寿面,可是好像,这跟他吃过的面条不太一样。伸手将碗向沈巍那头推了推,紧张地开口:“那个……媳妇儿,俺……俺问了张叔,今儿个是你生日,这是俺给你下的长寿面,你尝尝?”

  沈巍是有些惊讶的,不是为他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是难得这个傻大个儿竟然还有这份心,压下心头翻涌的温暖,拿起筷子夹起“一团”面条,送进口中。面的味道对得起它的长相,意料之中的难以言喻,各种滋味揉杂在一起,调味料就像是与主人家格格不入的客人,生涩不合地与面条分居。

  本想放下碗,可望向对面人的脸庞时,沈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捧着碗小口吃下,等到一碗面糊糊见底,沈巍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男人已经趴在桌上枕着一只手进入了梦乡,静静伏在桌面上的手掌心里满是面粉留下的白痕,指尖处还依稀有刀口的血和陈年劳作留下的老茧和旧疤。男人的睡颜平静又祥和,眉目舒展,鼻翼浅浅翕动着。赵云澜眉宇浓黑,眼睛笑起来完成好看的弧度,唇边还有一颗不仔细看就会忽略过去的小痣。即使是沈巍,也不得不承认,赵云澜有一副好皮囊。

  沈巍拉过赵云澜的指尖,摩挲着细细的刀口,凑过头,轻轻地朝伤口呼了口气,温和的笑意在眼尾绽开。赵云澜睡着了,他感谢一下这碗长寿面,也不算为过吧?

  夜已深了,月光透过窗子清清浅浅地洒进来,总不能让赵云澜趴在桌上睡一宿,沈巍半拖半抱将赵云澜拖上炕,自己躺到里侧,过了一会儿,往赵云澜那头靠了靠,还是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了一声。

  沈巍,生日快乐。

  ——————————————————

  赵云澜的屋子偏,离村子里其他人都很远,唯一近些的是小山坡后头的周婶子家,两户经常换些鸡蛋米面的,一来二去也就熟了。沈巍对周婶子印象不差,她慈眉善目,有时候路过看见沈巍在院子里,还会塞下两个热乎的鸡蛋。这也成了沈巍这段晦暗岁月里,除去赵云澜之外,为数不多的温暖之一。

  更让沈巍心生好感的是,周婶子和他一样,也是被张志军等人卖进来的,二人同病相怜,自然说的话也就多了。周婶子今年不到四十,在这儿已经熬了十五年之久,家里男人动辄打骂,这几年儿子大了点,日子才稍稍好过了些。

  山里的雨季来临,这几日,天阴沉沉的,太阳每每想要出来呼口气,就被挤满天空的乌云拉回去雪藏。山风也不同于往日的干燥,而是夹带着潮湿的水汽,一场大雨将至。

  对于周婶子,沈巍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今日站在院门口闲谈几句的时候,沈巍面色紧张地拉过周婶到一旁的山坳里。

  “婶子,我知道,你也是被卖进来的,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再出去吗?”

  周婶闻言顿了顿,粗糙的手指抠着菜篮子的草绳,看向沈巍低声道:

  “嘘,这话你可别乱说,让人听见了可不得了,是要打断腿的!沈巍啊,其实我哪里会不想出去,可偏偏我一个人逃不脱啊!”说着说着,下垂的眼袋上方的眼睛就浸上了泪花,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孩子,婶子也想回家。”

  沈巍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是红了眼眶:“一个人逃不出去,那两个人呢,周婶,我们一起逃出这个鬼地方,我过够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还有爸妈需要照顾,他们年纪大了,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出逃的计划时时刻刻都在沈巍的脑海中,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可他终归太年轻,看得到真心,看不到假意。

  山雨欲来风满楼,更大的阴谋,正等着将沈巍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