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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3
作者:江东客      更新:2020-01-16 19:21      字数:3943
  纪思远一巴掌拍在了陈惜樽的手背上,在他手背上留了一个大大的红印,然后解释道:“瞎想什么呢,我跟凝儿孩子都生了俩了,这是第三个,他之前一直说不想再要,我这不是不小心就又怀上了吗?姑且先瞒一阵子。”纪思远说完就想起了被自己留在宫里的两个小家伙,突然很想回到他们两个身边,有些后悔跟着纪凝来江南居然没有陪在他们身边。

  陈惜樽揉着手背,委屈道:“你也没跟我说你是下头的那个啊,还把我给吓得不轻。”

  “行了,别装了,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我还能把你给吓着了?”纪思远收回了手,追问道,“脉象可还安稳?可有不妥的地方?”

  陈惜樽又灌了两口酒,酒壶再次见了底,他悻悻地挥了挥手,说:“没有,妥得很,不过我还是奉劝你,找个时间跟小凝儿说了吧,他平时也能注意注意,免得对你毛手毛脚的。”

  “那哪能啊?我们凝儿对我可好了……话扯多了,我还有一事,须得好好问问你。若是今日遇不见你,我也迟早得去寻你问上一问。”

  壶里没了酒,陈惜樽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气无力道:“你说便是,我还等着去打酒。”

  纪思远已经懒得再同这酒鬼商量打酒的事情,只正色问道:“你可认得宋悦?”

  “不认得。”陈酒鬼心不在焉地说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路上聊,我顺路打壶酒。”

  纪思远无奈,只能听了他的意见,两人一同上了街去。

  “宋悦,宋欢意,巫医谷出身,你当真不认得?”纪思远问。

  “当真不认得,我实话说了吧,巫医谷人丁稀少,谷里所有人我都认识,就没有姓宋的。”陈惜樽把铜板递给酒肆的小二,纪思远拦住了他,自己从身上掏出了几两碎银,给了对方。

  纪思远在成亲后不久就去查了仪鸾司的档案,把宋悦的身份翻了个仔仔细细。

  宋悦字欢意,巫医谷嫡脉弟子,如今的谷主便是他的亲师兄。

  “你师叔或师祖里没有一个人姓宋?”宋悦十多岁离开师门,而今已经四十余年,但巫医谷到底算是他的故乡,作为同是嫡系的后辈,纪思远以为陈惜樽或多或少都该对他有所耳闻才是。总不会宋悦因为为朝廷效力,被巫医谷除了名号?

  离了酒肆,两人一路走到了湖边,陈惜樽找了个僻静的树下,朝纪思远说道:“实话告诉你,巫医谷嫡系历代只收两名弟子,首徒会成为下一任的谷主,所以几乎从不踏出山谷半步,另一个呢,也就是我这种,出师之后就被赶出师门,除了逢年过节,无故是不能在巫医谷久留的。我们为的是苍生,不能收徒,不能隐退,行医救人。”

  “两名?”纪思远没想过大名鼎鼎的巫医谷一直能藏匿在江湖深处,被江湖人当成可遇不可求的存在,靠的不是什么奇门遁甲,也并非淡泊世俗名利,而是几乎不收弟子。

  “嘘,师门的秘密,听完就当忘了吧。”陈惜樽靠在柳树下头,望着不远处的雷峰塔说,“万一有哪个猪油蒙了心的,带着一队人马往谷里扫荡,靠我等身手,可还斗不过来。”

  纪思远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大婚那日,赵泽端本着脸朝自己说的话。

  “宋悦是我师兄。”

  如果宋悦是巫医谷的嫡脉弟子,那赵泽端应当也是。

  “那赵泽端呢?他是巫医谷中人吗?”纪思远转而询问问。

  陈惜樽哈哈大笑:“他就是我师叔啊,扯了半天你不知道?小夏便是他的义子干儿,跟了他十多年。”

  纪思远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原是想要打听自己另一个父亲的过往,却未想到触及到了一个似乎被掩埋的真相。

  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了数不清的思绪,他狠狠地抓住了其中的某一条,问道:“你师父可仍在人世?”

  “废话,老头子不就是谷主嘛。”

  “他少时可曾离开过巫医谷?可学过武?”能坐上仪鸾司的正使之位、只身去刺杀镇北侯并且得手的人,绝不可能手无缚鸡之力。

  “不可能,我说过,巫医谷首徒肩负着传承的任务,地位极其尊贵,想要离谷必须经师父同意,并且三月之内必须回来。”陈惜樽觉得纪思远今天怪怪的,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跟出来答不完的问题,有些失了耐心,“我师父会一些武艺,只是防身,我们这些游走江湖的才需要精通武艺。”

  纪思远看出了陈惜樽的不耐烦,解释说:“惜樽兄,我今日所问事关我自己的身世,有些琐碎了,但不问不行……我只剩了最后一问,容我问完,之后若再有问题,你也不必答了。”

  眼看着夕阳落了下,雷峰塔在柔和的余晖中似乎泛出了光芒,陈惜樽又去解腰上的酒壶,饮了一口,然后拍了拍纪思远的肩膀:“巫医谷世代避世,就是因为当中藏匿了数不清的灵丹妙药,若真的介入了江湖纷争,山谷中人定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屠戮。隔川兄,我信你,所以今日才跟你讲了这么多。”

  纪思远对陈惜樽点了点头,道:“最后一问,我想知道赵泽端会不会武。”赵泽端平日里与纪思远多有接触,但观其走路姿势和一些反应,并不像是会武之人。

  可赵泽端承认了宋悦与自己师承一门,根据陈惜樽所言,嫡脉一代只收两名弟子,那么宋悦如果不是陈惜樽的师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会的。”陈惜樽说,“准确地说师叔他会过。他在我记事前就已经武功尽废,但我的武艺大多是他回谷的时候教给我的……师叔的易容之术也极为精湛,我的易容术也是他教的。”显然陈惜樽与赵泽端的关系极为亲近,陈惜樽对自己的这位师叔也是非常敬仰。

  听了陈惜樽的话,纪思远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结在了一起,脸色变得煞白。

  赵泽端,会武,但因某些原因失去了武功……还颇善易容。仪鸾司内有所记载,巫医谷有一秘法,可以永久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但需要极其痛苦与漫长的过程。因为赵泽端在宋悦离开后不久就到了汴梁,故而因为这个,纪思远即便是有过宋悦未死的猜想,也从没怀疑过赵泽端的身份。

  但他当真不知道赵泽端也是会易容的。

  纪思远忽然想起来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少时在仪鸾司学艺,父亲教授的弟子众多,却独独只把易容之术教给了自己一人。想来这易容的本事也非父亲本来就会,而是宋悦口传身授于他。

  依照纪维的性格,易容之术出自巫医谷,他会认为自己没有权利将其传授给其他人,但身为宋悦之子的纪思远却理应学会他的父亲留给他的东西。

  如果赵泽端真是宋悦……那月娘呢?他们的孩子呢?

  难道那个夏至是……

  —

  汴梁城,皇宫。

  辽国使臣带着迟到了大半年之久的岁贡进了京城,韦胜在长春殿内接见了使臣,随后回了后宫陪着两个孙子。

  齐眉殿里,有几个后妃拿着老虎布偶,在逗着韦泉和韦玉,和纪思远离开前相比,韦泉已经能说出一些词来,但依旧含糊不清。两个小家伙见了祖父,立刻扔了手里的布偶,想要韦胜把他们抱起来。

  韦胜亲了亲小丫头,又颠了颠小二爷的重量,随后又挨个把孩子放回床榻,嘱咐乳母好生照料,恐怕他们想要站起来走路,再把自己给摔个跟头。

  祖孙几个一起玩了一阵子,韦胜身边的安大伴便进了寝宫,说是辽国的使臣想要求见。

  “方才不是见过了吗?怎么还要见?”韦胜不太高兴被人打扰了自己的天伦之乐,但他一早听闻辽国新任的皇帝行事诡谲多变,性格上又喜怒无常,很担心臣服大齐多年的契丹人突生变故,故而不高兴归不高兴,见还是必须要见。

  这次求见的使臣韦胜似乎没在之前的使臣队伍中看到,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但前额的碎发有几分花白,给人的感觉很憔悴,但看起来却又似乎很有朝气,浑身上下带着矛盾的气质。

  与他同来的是韦胜几个时辰前才见过的辽国的鸿胪寺卿,鸿胪寺卿在那个年轻男人身边显得毕恭毕敬,韦胜不由想要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

  “见过汉人的皇帝陛下。”男人操着一口带着上京方言味道的北方官话,见了韦胜,没有跪拜,只是行了辽人的常见礼节。

  韦胜却没有因为他的无礼感到不悦,而是直接问了他为何背着使臣们来见自己。

  “我们陛下让我来和您做个交易。”男人说,“他想用两封信换辽国日后的岁贡减半,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辽国处在严寒的北方,并无多少奇珍异宝,岁贡大抵都是些草原上的牛羊和深山的药材,齐国让辽人每年入京朝见,想要的也并非那些岁贡,而是辽人的臣服。岁贡就是辽人臣服的象征,在这个地方大齐不会作出让步,只是不知辽人的那位新皇帝怎么能想得出来,用两张破纸来换取这个。

  事实上,韦胜也把自己的不屑朝着使臣问了出来。

  男人只是笑了,从怀中掏出了那两封信件,朝韦胜说道:“这两封信里,有一封是汉人朝廷里与我朝四殿下密谋的暗信,里面写了他们的大概计划以及这件事真正的幕后黑手——你们并没有找到的那位。”

  韦胜不以为意,有些人藏得并算不上深,这些日子,对意图造反的人的身份,纪维与陆笑师徒二人已经有了头绪,辽人提供的信件虽然有用,但却也不是那么的至关重要。

  那男人看了一眼韦胜的神色,似乎被他影响,中断了原本说的话,转而突兀地问道:“我听说陛下与皇后感情甚笃。”

  韦胜不知男人是何种目的,不置可否,只看着他不说话。

  “陛下不要误会,我说的可不是您现在坐在中宫的那位皇后,而是已经死了的那位。”

  韦胜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男人的言辞令他非常恼火,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形容周疏,于是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男人露出了一个稳操胜卷的笑,将第二封信件拿到了胸前:“这第二封信,来自您的一位故人,关于先皇后的死,上面给了另一种说法,是一个您至今不知道的真相。不知现在陛下可否愿意同我做这笔交易了?”

  韦胜拿到了信件,将第一封扔在了一边,直接展开了第二封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过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原来如此……竟然如此,很好。”结尾的“很好”当中带了些许绝望的语气。

  “陆笑,去请端王进宫……不,别传端王,让赵泽端来见我,还有纪维,把他们喊来见我。行事隐秘些,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他们进宫。”随后又对辽国的鸿胪寺卿与年轻男人说,“岁贡的事情我会告知礼部,你们下去吧。”

  男人和鸿胪寺卿一起离开了皇宫,走到街上,男人忽然停住了前往辽国使臣下榻的驿馆的脚步,朝鸿胪寺卿道:“你先给我滚犊子吧,我随意转转。”

  “可是陛下……”鸿胪寺卿用极低地声音充满担忧地说道。

  “你喊我啥呢?别跟我废话,小心回去以后我削你。我去瞅瞅我媳妇儿以前住哪里,敢跟着我你试试。”男人脱去了方才在皇宫里的规矩模样,变得有些放肆和张狂,若是纪思远和纪凝仍在汴梁,大概可以轻而易举地认出这个男人的身份——辽国六皇子,也就是辽国如今的皇帝,耶律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