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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正房妻
作者:白夜如昨      更新:2022-03-25 16:37      字数:3945
  冷溟洌从卫无歧的小院子出来之后就冷着脸,等在外面的是自己手下最信任的燕寻,此时他正悠闲地坐在在廊下,眺望远处一树的春花,偶尔手上晃悠着酒葫芦,偶尔喝一口,倒不像是个武将,反而像是内城中的翩翩浊世贵公子。

  似乎注意到冷溟洌的视线,站起身冲他行了个礼,等到冷溟洌走近才发问:“大人,老爷醒了?关于你的记忆……还剩多少?”

  冷溟洌冷着一张脸,燕寻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自家大人明明是个热血男儿却总是因为过于冷然的神情时常受人误解,看样子卫无歧的情况该是不好,冷溟洌这才不愿多谈,燕寻只好自己提供台阶。

  “大人,要不咱们去书房详谈吧?”

  冷溟洌眼目微垂,回答:“走吧。”说罢就率先走在前面,燕寻再回头望一望卫无歧那置身于司马府邸中却又独立于整个建筑之外的小院子,跟上了冷溟洌。

  两个人到了书房,就在往常议事的小厅坐下,冷溟洌家的仆人已经先行准备茶点,冷溟洌闭着眼捏着鼻梁,燕寻就在一旁望着自家大人又喝了一口酒,既然自己是今天一大早收到消息的,那么估计卫无歧该是昨晚醒来的,当初那位能够医治卫无歧的奇人也是自己找来的,那时候对方就已经言明了副作用以及生效需要一长段时间的问题,冷溟洌不放心还用动物做了一次实验之后才用在卫无歧身上,而用蛊术半年才换得卫无歧苏醒,只是不知道经此一次疗伤,卫无歧究竟忘了些什么,让自家大人看上去一夜未眠,据说今天连告假未曾前往。

  等到茶点上桌,仆人们都下去,燕寻放下酒葫芦问:“大人,卫老爷他究竟忘记了多少?”

  冷溟洌望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浓茶回答:“关于我的部分,全部都忘记了,他现在只记得他十岁之前的过往。”

  燕寻微微一愣,皱着眉又抿了一口酒液继续问:“那他……相信大人你的身份和对他的解释吗?”

  “哈……他全都不信,还言明与我非亲非故,要我捎信给他的家人,让家人带他回玖国去……”

  “玖国?可是大人你不是说他除了你之外,没有亲人了吗?”

  “当时他也是这么告知我的,他现在只有十岁前的记忆,他现今不信任我,我也就也并未与他详谈,他和家人……不知道当年家人是死了,还是他与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才改名换姓来到璟国,这都是我与他相识之前发生的事,但也是现下唯一的线索,他的家人是他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因此就需要你跑一趟了。”冷溟洌说明情况,自己几个下属中燕寻的脚程是最快的,加之做事一贯谨小慎微、应变力强,加上与自己私交密切,是最适合去办这件事的人。

  “大人……是希望让他家人过来吗?”燕寻问,这次冷溟洌思索的时间更一些,燕寻沉吟一下喝了一大口酒。

  “交予你判断,若是良善且无其他企图之人,就带过来;若是别有所图,你就出手解决即可。不过要做的干脆些,听卫无歧的意思,所在地是个大牧场,就在玖国北面,叫白鹿牧场。”冷溟洌说完,拿起面前的茶盏,矜持地吹了吹。

  “领命!”燕寻回答,并在心里计较着,如果是玖国的牧场出发前应该还能找人套点消息,说罢站起来准备告辞,冷溟洌又将他叫住,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还有一个叫沈君扬的人,需特别注意,这是卫无歧给出前来接他人的名字,你要好好调查。”冷溟洌盯着茶盏中浮动的茶叶回答,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燕寻沉默不语,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一口口吃掉,自家这位大人能力、人品、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只是有时会将心思藏得太深,他挣扎着等候了整整五年,现今当年的那个人终于醒来了……却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但实际上,早在五年前……应该已经物是人非了,燕寻觉得自己没有同情谁的资格,毕竟当一件事发生的时候没有能去阻止的人……就都是共犯了。

  “他醒来这件事……应该让言倾国知道吗?”冷溟洌还在犹豫,当年卫无歧医好了言倾国的腿伤,让多年推着轮椅的言倾国能够再次站起来,虽然其人现今名义上只是个书商,但实际上他与各国都有交情,曾经的卫无歧医者仁心,治愈的人何其多,在他昏迷的几年中言倾国每到年节都会过来拜会探问,要隐瞒这件事,如果让对方从别的渠道得知反而更会惹人怀疑。

  “言倾国……”燕寻思量一下,想起言倾国相熟的几个人,突然察觉自家大人还在犹豫的原因……大概就是……当年离开的那个人吧?想起那个人,燕寻突然有些好奇,如果他从言倾国这儿得知卫无歧已醒的消息,是否会赶回来呢?

  斟酌再三,燕寻回答:“大人,我认为此事瞒不住,言倾国虽然未有一官半职,但在内城中影响力颇大,他之前的身份在各国之间就有薄名,听闻与暗坊那边也有交情,现今又作为独家刊印《烟雨漫行录》的书局创办人,每日往来的消息和情报非常多,无论从何处得知,或早或晚他都会得知此事。”

  “是嘛……”冷溟洌果然有些犹豫,但是这犹豫并未持续很久,他一贯杀伐果敢,随即回答:“我之后会遣人去观自在书局,以相借轮椅的名义告知他卫无歧已醒的事。”

  “其实比起言倾国那边……大人……顾盼兮要如何处理,若是同在一个府邸,她与卫无歧……迟早是会见面的。”燕寻知道这两个人不宜相见,尤其是在现今卫无歧全无记忆的情况下,因此提醒冷溟洌,这段时间自己不在璟国,必须要让冷溟洌自己留意。

  “……我会处理的。”冷溟洌说道,一口气喝干了茶汤站起身,燕寻也随之站起来告辞,冷溟洌知道他很快就会带给自己的消息,即便这一路他要穿过横云岭,但冷溟洌相信他很快就会带回消息。

  扪心自问,冷溟洌并不想让卫无歧拥有什么家人,十多年之前他遇到自己时不曾有过家人,那时候自己就是他唯一的家人,而现在对方更不需要什么家人,一直默默无声、早就舍弃的一群人,为何现在却成了执拗?

  现今的卫无歧只有十岁前的记忆,遇见他那年自己也是这个年纪,那时候卫无歧已经二十五岁了,那么在他十岁到二十五这十五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少年时期的卫无歧看上去更加狡黠而生气勃勃,不似遇到自己时那样有所保留且什么事都会权衡再三,少年时……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改变了他的一切呢?

  这么想着,冷溟洌不知不觉走到了与卫无歧在东边小院对角的南边小院,这个小院子种了很多花,自己鲜少过来,此时正值春夏交接,花儿开了不少,花丛中还有蜜蜂嗡嗡飞行。

  与喧闹的庭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下小院紫藤萝花架下一针针刺绣的少妇,她的头发整齐的盘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头上的装饰并不多,比较显眼的就是一个精致的步摇,精致的眉眼和额头让她看上去年岁不大,甚至还稚气未脱,身上却蕴含着娴雅的贵气,她应该已经察觉了冷溟洌的到来,推门进入小院子时她分明停了停针,但是她却未有任何表示,甚至连起身行礼都没有,这点冷溟洌倒是理解,毕竟自己与她成婚这五年来,来到这间院子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冷溟洌自己动手将一旁的竹椅拖过来坐在顾盼兮身旁,顾盼兮抬眼望着冷溟洌,她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据说是遗传自她早逝的母亲,因她不会说话,抬眼之间总会带着点欲说还休的风情。

  “溪谣呢?”冷溟洌先注意到的是一直在顾盼兮身边负责传话的丫鬟竟然不在,顾盼兮拿起一边的摇铃轻轻一摇,一旁的花丛中站起来一个人影,冷溟洌定睛一看,正是丫鬟溪谣。

  “我当是谁?原来是冷大人啊……”溪谣声音清亮如溪水潺潺,似乎刚才正在为花木除草松土,此时双手还带着泥土,随意在一旁的水桶里洗了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她还保持着光脚的状态,将木桶里的水淋过脚面冲干净了泥巴才过来用干净的布巾擦擦手给冷溟洌倒了一杯茶,有点粗暴地放在刺绣案台旁边的竹桌上,又拿布巾擦干净脚上的水珠,随手将布巾扔进水桶里而后蹬上绣花布鞋。

  冷溟洌沉吟不语,早前就知道这丫鬟是顾司空从璎珞召过来的孤女,璎珞国一向女子为尊,性格独立奔放的女子不在少数,家里的下仆之间似乎也流传着溪谣虽然性格好,但是没什么等级观念的传言,冷溟洌倒是不太在意,吹了吹茶,茶盏是上好的瓷器,烧制工艺特殊,茶汤注入之后茶盏中流光如同白日云霞变幻,冷溟洌又看了看身边不远处安静刺绣的顾盼兮,吹了吹茶盏上的白气,喝了一口,入口是茉莉花的香甜,似乎还加了点花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那边溪谣在问顾盼兮需不需要准备笔墨,顾盼兮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针别在一旁,溪谣坐下充当两人之间的翻译。

  冷溟洌放下茶盏,淡淡地说了一句:“卫无歧醒了。”

  顾盼兮做了几个手势,溪谣看完询问冷溟洌:“小姐问你,他忘记了多少?”

  “你我,他来璟国之后的发生的一切,全忘记了。”

  顾盼兮又做了几个手势,溪谣看完继续问道:“小姐问你,现在他的记忆还剩多少?”

  “现在他的记忆只到他十岁时,当初莫蛊师说过记忆可能会暂时失去也可能会永久失去,这要看卫无歧自己对记忆是否执着,以及周边的人能给他怎样的启示。”

  这次顾盼兮迟疑的时间略久,才打出手势,溪谣看完之后抿了一下嘴才发问:“小姐问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拖住你爹……还有,别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接近卫无歧。”冷溟洌回答,感到顾盼兮歪过身子望着自己,半晌才打出手势,溪谣审视一下,看到顾盼兮点点头才回答:“没问题,但是,我要见他。”

  冷溟洌一个用力,手上的茶盏都被捏成碎片,他抬眼望着自己的正妻,司马府邸内唯一女主人,他本就俊美非常,少年时五官深邃而俊美非常,青年之后逐渐沉稳,变成一种冷冽而默然的凌然,一部分是从军旅出生带来的气质,另一部分则是来自于他家族本身那种冷硬的性格传承。

  他审视许久,顾盼兮也会回望着他,最终他还是松了口:“好……但是你和溪谣在他面前都不能提及曾经的事。”冷溟洌话音刚落,那边顾盼兮又在给溪谣打手势,溪谣看完手语问冷溟洌:“若是卫无歧自己问起呢?”

  “……就说不清楚。”冷溟洌说完这句话,察觉不论是顾盼兮还是溪谣都挑眉望着自己。

  “我并非当你傻……也不是当他傻……只不过……有些事现在不便言明……”说罢冷溟洌站起身继续说:“再等等吧,等他真心相信你我之时……再说吧。”说罢冷溟洌拍拍手上茶盏的残渣转身离开,手掌上连血都没划出一滴。

  顾盼兮等他走出小院子才望着自己的绣品,上面绣着一对分飞的劳燕……

  “小姐……”溪谣想说什么,但顾盼兮只是垂着眼,再也未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