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天，李兴来到小院，已是申时。陶氏连忙备饭，李兴吩咐道：“甭麻烦，先炖一道果仁茶来。”说完，快步上楼。

  邓欣早些时候，从厨房借了菜刀和铁木砧板，此时此刻正在卧房桌前，挥刀“哐哐哐”地剁两条鸡胸肉，从形状无规则的肉块剁成了肉泥……

  李兴上了二楼，正巧看到这一幕：邓欣拧着眉，单手握紧菜刀，仿佛砧板上的鸡肉跟她结了仇似的——

  “哎——且住了吧，”李兴推门进屋，与她隔着桌子坐下来，“都剁成馅儿啦。”

  邓欣举着菜刀，刀刃对外，僵硬地笑道：“不然怎么吃？”

  李兴扭过脸，讲道：“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行，”邓欣放下菜刀，绕过桌子，坐到她常坐的椅子上，“咱就好好说话。这院子，您置办的吧？”

  李兴“唔”地点头。“如此说来，陶氏母女充其量是给您看房的下人——是吧？”邓欣问道。

  李兴没打算否认，抬头打量邓欣。邓欣冷笑道：“昨儿引我去汤山泡温泉，回头带着一队锦衣卫抄了我的卧房——哈哈，好一招‘调虎离山’。”

  李兴呵呵一笑，试探地问：“怎地，生气啦？”

  “当然生气啦！”邓欣右手猛地一拍方几，“你收留我住下，我实打实地谢你。你不告诉我，这是你置办的产业，我也不计较。但是你趁我不在，抄走了我的体己物——这事儿，咱俩得好好掰扯掰扯，连盒都抄走了，一粒没给我留！太过分啦——”

  李兴从怀中掏出两粒“金丹”，放到方几上推到她面前，讲道：“喏——还你。”

  邓欣连忙收起来，问道：“怎么就剩了俩？”

  李兴如实交代：“进上了。”

  “我——”邓欣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唔，原谅你啦。”

  李兴打量着她，问道：“不生气啦？”

  邓欣板着脸，说了句：“念尔忠心，不予计较。”又道：“你可真胆儿大，随便个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敢给万岁爷吃？”

  李兴怪里怪气地说：“唔，不就是‘从老家带来的甜食’么？怎者不能入口？又不是铅汞丹药……”

  “听这话音儿不对呀，”邓欣欠身，“亏的是我耶，我大半家当都叫你抄走了。”看他不太高兴，邓欣还回去一粒“金丹”，“分你一粒——”

  李兴扣下“金丹”，质问：“咱俩认识有些日子了，这玩意儿你从没亮出过一回，怎么才见了人家两次面，就恁地大方？”

  “我这不是有求于人？等会儿，”邓欣忽然反应过来，“你跟那位认识？他都告诉你啦？”

  李兴“哼”地一声，反问：“你求他什么？跟咱家言语一声，咱家还帮不了你啦？”

  邓欣讲道：“麻烦您老人家太多，不好意思再提要求。”话锋一转：“今儿得空，就为了‘负荆请罪’？”

  李兴郑重其事地讲：“有好事儿找你。”随即站起身来，面向邓欣，转述：“今上口谕——择日，宣邓氏入宫见驾。”

  邓欣愣了片刻，缓过神来，跟李兴确认：“你是说——当今永乐皇爷要见我？”

  李兴笑问：“怎地不信？”

  “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邓欣窃喜，“万岁爷怎么想起来见我啊？”

  李兴捏起“金丹”，比划着说：“因为这个——进献有功。”

  “好吧，”邓欣抬了抬手，“这篇揭过去。”虽说损失了21粒费罗金球，让她觉得肉疼，但好歹解锁了新成就——进宫面圣，进宫面见永乐皇爷，会不会还有机会见到本命？

  想到此处，邓欣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希望面圣时能见到本命，别让怹在船厂加班……

  与此同时，皇城内官监内，郑和一进值房，吩咐跟随的小火者：“前儿从东瀛日本带来的那口箱子，里面东西还剩多少？”

  小火者回禀：“各色物件，还剩一半。”

  郑和吩咐开了箱，从中拣出两柄白纸倭扇，配以黑曜石扇坠，转手递给小火者，吩咐道：“包起来，留着送人。”扣上箱盖，转到书桌前，把玩起了案头的竹根小盒。盒内余香散尽，留着可以盛朱砂。

  永乐口谕：择日见驾——邓欣掂量着，待李兴走后，加紧工夫荷包。“风调雨顺”已经绣出来，穿绳坠穗，大功告成。邓欣松了口气，反复掂量着看能否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