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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最強的武器之一
作者:形草      更新:2020-09-05 20:36      字数:4772
  下弦月,細雪綿綿緲緲,舒心的小道上卻傳出刺耳的車輪響聲……幾聲毫不掩飾的踏足飛奔聲勢,由後方追趕羊車而至,車上的人無論如何揮鞭加緊速度,依然毫無用處……眼見對方如鬼影般,無視於自己的車速,已然躍上坐到自己身旁,一把雪亮短刀涼颼颼地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碇家世代以洛城城民為先!豈會受你要脅!?」這人的目的我清楚,定是要我領路:「當我碇湧是傻子麼?帶你去了後你又怎可能放過我?」
  黑衣人沒有蒙面,肆無忌憚地做案,面無表情:「我是不會放過你,我也料到你不會受要脅,不過……」

  羊車未停,由於無人趕車,速度漸慢了下來,後方另一位黑衣人趕至,幫同夥接話:「不過在你抵達目的地前,你兄弟的手指頭會慢慢地、一根接一根地被我削下來……」不同於面無表情者,這位黑衣人微笑:「你不把自己當回事,可捨不得自家兄弟吧?到得越慢,你兄弟的手指越少喔……」
  「豈有此理!你是大盜還是山賊啊!?居然使這下三濫手段!?」碇湧來了火氣!卻明顯猶豫了……自己與兄長都是文職,平時雖有鍛鍊,但萬不是這些黑衣人的對手,自己是連弟弟碇海都打不過……此時是真沒了主意,只能咬牙切齒!

  「弟弟甭管我,」十七歲的碇泓,黑暗中眼神明亮清澈……自己將手靠上明晃晃的刀:『喳嗖!』左手五指已自斷兩指:「我最大的武器不是舞文弄墨,而是自己的腦袋!」說著,將兩隻斷指往身後之人雙眼插去!
  『啊!』雖說武藝不凡,但一下猝不及防真著了道!誰能想到有如此血腥的武器!血液染滿自己的視線,自己的、對方的!外加眼球劇痛!微笑黑衣人頓時慘叫!

  碇湧趁亂中給了脅持自己的冷面黑衣人一鞭!
  豈知鞭勢走向平常,黑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被躲過!雪亮鋼刀再度架上自己的頸項:「兄弟倆倒有默契。」一句話剛說完,不料羊車一聲抗議地發響……

  『嘎嘎……哐。』雖不是特別響亮,但,木質羊車垮了……
  肇事的是剛剛那一鞭,由於兄長受傷,情緒激動,力道猛烈異常……雖被躲過但也沒想要收勢,加上這羊車今日往返奔波多趟,早已超出平日使用量……是以一鞭打在車身上便……垮了。
  『咩!』飽受驚嚇的四蹄暴躁地亂踏:『咩咩!』一腳變蹬上剛從車身殘骸中爬起的黑衣人……
  『啊!』又是一聲慘嚎。

   下弦月,遠處火光沖天,小道上,細雪兀自飄搖。



  「嗯?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楊鷲側耳傾聽:「是壎曲,雖小聲但不會錯,咱們開始吧。」
  「是!」碇海的精神,異常亢奮。

  不知是什麼年代流傳下來的樂器,在五孔的陶胎上,多了一抹穩重的釉藥,微微泛著光,沉甸甸的色彩上流瀉出不同的音符,嗚嗚鳴響……
  鳴響持續,鏡臺已輕巧挪移,楊鷲像是在腦中演練過無數回一般,順著采菊解說過多次的密道前進,碇海終於能夠藉由疾走發洩一點旺盛的精力,精神抖擻之餘……周身已泛起殺氣,楊鷲注意到少年原本黑色澄明的雙眼,如今壓抑異常……

  密道漆黑,掌中燭光隨腳步顫抖晃動,戶外星座,冉冉升起。
  將阻礙出口的雜物搬開,碇海率先悄悄鑽出頭……確認沒有埋伏,真是將所有感官細胞全數張開,神經戒備敏感……楊鷲雖然緊張,但也不致如此,甚至都能聽見自己的小保鑣牙關緊咬的摩擦聲響,在熄滅燭光後,格外刺耳。

  兩人出了密道口,微微震動了落定的塵埃,空氣中嗅得出沉寂的氛圍,同樣是好一陣子無人出入,但此處由於本來就是堆放物品的倉庫,人氣比起楊鴞房中,更加稀薄……

  「……少主,」碇海終究出聲:「我覺得這倉庫有人。」
  「!?」驚嚇,忙伸手入懷取槍,卻見少年鎮定,便打住:「那、那現下該如何?」
  碇海緊閉雙眼,努力聆聽……末了依然搖頭:「有人,但不確定方位……就在這屋裡。」
  楊鷲到底年長些,在官場上又較為世故……忙開口:「看來對方沒打算動我們,那不該是假夫人的人馬,現下假夫人該是見我格殺。」
  持續緊閉雙眼,凝神依舊……輕聲:「對方的確沒有殺氣,也沒有敵意。」
  「暗中不見敵我,」楊鷲朝黑暗中朗聲發話,微微一禮:「現下借道路過,並非有意打擾,這廂請多包涵了。」這整個內城說穿了都是我家,哼……是說,我一直想學學小說上的江湖人物說話,沒想這回真給扮上了!嘿!

  「……嗯。」假姑姪二人確信不是錯覺,黑暗中確實傳來一聲應答,顯然當真沒有敵意。

  藉由此聲,碇海鎖定了對方方位,猛一抬頭,盯上屋樑,卻見一道黑影坐臥在屋頂樑上……好似負傷,正在休息……想來正是下午落水的那名傷患。
  假姑侄兩人說話不敢大聲,卻也不願多在倉庫逗留……只得悄悄探頭到廊上確認無人經過,此時已經在洛城夫人的園子中,兩人確認暫無阻礙後,邊行邊低聲簡要討論……

  「……不論是什麼原因,總歸他逃過一劫,這麼說來他就是那夥人口中說的商者了。」據說還長得很像我爸……真的假的。
  「嗯,從他坐著的姿勢判斷的確是,午後那人……回想起來亦是傷在腿部,想來沒錯。」碇海持續凝神,並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守護對象:「……少主,那人?」
  深知碇海的心意,楊鷲往來時路看了一眼,隨即:「他既然與我們有共同敵人,此時自是盟友,不必動他,此時少一個敵人絕對是好事。」況且是個傷患,不礙事就好。
  「是。」

  談話間,來到加強巡邏區域,兩人會武功的不會武功的、暴走邊緣的與正常的,都握緊了拳頭,現下不只是碇海的,楊鷲也開始聽到自己的磨牙聲了……不自覺地,緊張異常,掌心冷汗直冒……已經靠近假夫人尋常時候的沐浴處,往返巡視、服侍的侍女絡繹不絕。

  下弦月,繁星喧鬧著光華。

  「噓!有人!」順手一拉一帶,碇海將少主推出迴廊,順勢隱蔽在一座小型榕樹盆景後,自己則往柱子後方一站,饒是身材瘦小,一老一少兩位侍女擦身而過,竟毫無所覺……

  「唉……以往黛姬夫人從不需這麼多人在外頭候著呢……」小侍女噘嘴。
  「是啊,人啊是會變得……等你到我這年紀也很容易疑神疑鬼。」倚老賣老。
  「可這樣很麻煩……也不是真要我們服侍,好像在懼怕什麼來著,總要人守著……」
  「傻孩子多心了吧?這內城能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我真不明白,聽說是老城主的亡靈?」
  「你是不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麼亡靈。」

  兩位侍女走遠,碇海微微呼出一口氣,倒不是害怕被發現,而是自己自從飲過那兩大口酒後,越來越不容易控制自己……那種想要將周遭一切破壞殆盡的血液正在體內沸騰,好像再憋下去,下一秒就要衝破七孔噴湧而出!

  「……只要擒拿假夫人,不要濫殺無辜……不要濫殺無辜,不要濫殺……」平時嬉笑的少年,此時口中不斷喃喃自語。
  楊鷲此時拍了拍裙角的塵土,見此情況……蹙起秀眉,擔憂不已:「我們繼續吧。」隨即牽緊少年伍長,彷彿是在幫忙安撫著什麼……看不見的體內猛獸。
  感受到掌心傳來溫和的觸感,心下稍定:「……嗯。」


  花崗岩浴池大得可以讓碇海在裡面游個三圈,舒適的水氣在空氣中散開,溫暖宜人,濛瀧裡看不清假夫人的真面目,反倒是隨空氣緩緩晃動的金黃色圍幔,感覺富麗而悠閒……
  楊鷲很不合時宜地想起此時正焰火熾熱的孟府不知情況如何,想來不會太好,對照此處,儼然是兩種世界……又想到川城的哥哥情況不明、碇海的身體也叫人憂心,不由心頭火起!可偏偏剛才向眾人發號施令的貼身侍女兼保鑣果然在池邊,不禁又在內心懊惱……

  ……那女人看起來很厲害啊,怎麼辦呢?也不知道碇海行不行?當初在內城怎麼沒發現她的存在……采菊也沒特意交代如何應對,難道這女人是最近才出現的?可惡!我就討厭長得比我漂亮偏偏又是不同道的女人……這下該如何是好?

  躲在圍幔之外,細雪縹緲,夜色寒冷,與精緻花崗岩浴池周遭的氛圍相較,直叫楊鷲感到可恨,可現在要抓準時機,若沒當場逮住現行犯湖淋,假冒黛姬的行為不算被揭破,不只是大家白忙一場,還會後患無窮!

  『什麼人!?』水煙稍稍散去之際,保鑣終究發現了不速之客:「看箭!」綠袖中機括接連兩響破空飛鳴,朝來人射出!已然動上了手!

  水霧瀰漫轉瞬被冷箭劃破,楊鷲尚未反應過來,碇海已短刀出鞘,『噹噹』兩響硬是格開兩支袖箭!百忙中抽空發喊:「快啊!」

  楊鷲瞬間會意,眼神如獵豹般鎖定湖淋的瞬間已邁開步伐,眼見假夫人正從池中掙扎起身,楊鷲雖不會半點武功,倒是仗著路上行走靈便,順勢抬腳!立刻把湖淋給踹回了水中!饒是當初被軟禁在房間裡做過不少采菊制定的肌力訓練,這一踹足夠讓中年婦女折騰半晌了……

  「你根本不是黛姬!」眼見已逮到現行犯,楊鷲放膽發喊:「來人!這女人混入內城!真夫人不見啦!快來人!」一邊又是沿著花崗岩池邊走,堵著湖淋不讓他上來:「你再上來我就繼續踹你!」第一腳得手後,信心大增,可是初次打架……說話不免孩子氣。
  那浴池方方正正,湖淋也不是傻子,忙涉水往楊鷲不在的另一邊奔去,雖說水中難行,但直線距離較近,楊鷲眼看不妙,繼續扯大嗓門嚷……

  冬季保暖的圍幔頗為厚實,楊鷲雖是扯著喉嚨,在碇海與保鑣相互打得難分難解間,卻也只有兩位侍女聽見……見到浴池畔的情況只愣在當場,眼中所見是兩位侍女服飾的同事,一位在跟孩子比武,一位則是繞著浴池大聲嚷嚷,水中的女人沒見過,好像掙扎著想出浴,可偏偏被繞著浴池跑的侍女圍得團團轉……場面怪異……

  「唉啊!那位好像是鷲少主!」小侍女眼尖:「這這這這怎麼辦啊?」慌張!
  老侍女瞇眼,瞧不清楚:「你確定嗎……那還不快去調人幫手?」
  『啊!』正拔腿要跑,小侍女一個不穩,已然面朝地下,趴了下去……

  小侍女也不過是碇海的年紀,正要往迴廊奔去,這邊碇海一個沒招架住,剽悍的女子杏眼一瞪,發了狠般袖箭又出!直往少女背心刺去!硬是不讓人走出這座浴池腹地……一老一少侍女周邊頓時血染光華的浴池畔……老侍女忙幫著扯嗓門喊人!

  「你這女人!這喪心病狂!」碇海一時鬥不贏,便騰出嘴罵人發洩多於體力!
  「小傢伙真難纏!」怪了!年紀這麼小力氣卻不小……這實力已經超乎正常同齡小孩太多了!太奇怪了!

  碇海內心的疑惑絕對不比對手少,自己的實力自己也很清楚……平時跟幾個哥哥鬥是不到二十回合便敗下陣來,人小力氣小的體型限制不說,單就實力也是遜了一大截,可今天……真的是酒後的莫名影響,居然能跟貼身武者等級的保鑣纏鬥許久……自己也嚇了一跳。
  可雖說能纏鬥,但我的短刀拳腳招式也差不多都被他看透了……這下不妙,加上他手長腳長,對我太不利了,怎麼還沒有衛者進來!?孟戟先生呢!?

  「湖淋!站住!」另一邊,楊鷲眼看湖淋要上岸,突然想到采菊交付自己的物品,忙探手取槍:「再不住腳我開槍了!」威脅聲響亮,約莫十步的距離,由上而下指著池水中的裸女。
  「……」舉雙手投降狀。
  「那邊那個還不住手!?」楊鷲暴躁:「再打!再打我就開槍了!」壓根兒沒開過槍……卻頭腦清楚,記得采菊的交代:「碇海!退開!啊……」

  約莫是太過緊張,楊鷲手抖得厲害……一般火槍、手銃開槍後的效果自己是見過的,打獵時那動物的傷口若換到人身上有多恐怖?自然清楚……雖說也不是不信采菊的說法,但手上這把的模樣實在跟一般火槍太過相似,一想到人命關天,一個不小心……

  扣了扳機。

  「啪沙……」水花四濺,假夫人再度泡水,全身。
  「夫人!」濃眉保鑣似乎跟湖淋主從之間,頗有感情,見湖淋倒下,頓時怒火攻心,只一小腿發力,便縱身躍過池面:「拿命來!」聲波與袖裡箭與人,幾乎同時而至。

  『嗖!』『噹!』袖箭射出後被硬生生擋下的聲音!
  『哐啷啷啷啷!咚啷!哐哐哐啷!』各式兵器接觸花崗岩地面的響聲!

  一陣亂響,抱著頭杵在當場的楊鷲完全沒了反應,呆若木雞……只知道自己暫時被救下了,戟哥哥與一眾衛者趕到,圍住依然在水中的湖淋,一時間,監城夫人的浴池被一眾男子各持兵器湧入。
  楊鷲繼續呆著,雖然眼見大局已定,碇海也終能喘口氣……但只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盯著剛剛突然出現格箭救下自己的人,憑著兒時記憶,眼前的人真是自己父親的亡靈……
  ……如果世上真有亡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