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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雪夜訪客
作者:形草      更新:2020-09-12 12:30      字数:4265
  兩個人三種思考迴路在座艙中沉默,探照燈持續著前進。
  很靜,或該說是沉寂,寂默到居然能在微型潛艦的超級隔音座艙中,聽見下方水流的微微波動……雖然聶雁知道,絕對是自己神經質發作,也只能閉目養神,鎮定情緒。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時間拉回十分鐘前。

  「還是你開吧,我不會。」見到怪異的影像消失後,楊鵬遞過那黑色鍊墜:「聽他的說法,這個能治療你的病痛?」所以他們每個人都有差不多的病……大概吧。
  想起幼年時期雲哥哥老是緊張兮兮地叮囑自己不能弄丟,有點不可置信地接過鍊子:「……」心中有千萬個結沒打開,對於即將開啟的小黑匣似乎也不這麼確信,不認為自己當下該打開它。
  「哎!你快點!你今晚要發作了吧!?」少受點苦不是挺好?
  「嗯。」但我覺得有太多環節不對勁……所以雲哥哥在我小時候就知道這是解藥?

  疑惑的視線從凝視手中鍊墜的近距離緩緩移動,移動到視線水平的位置……頓時愣了愣……
  看到楊鵬碧藍的眼中有各種情緒,大多數是期待,也有關心,也有開心……很真誠的那種。
  苦笑了一下……患難見真情,這傢伙是真的關心我。
  嗯……若是怕時空錯亂,只是看看,暫不動裡面的東西,應該無妨。

  『啵。』小黑匣鍊墜開啟時的微響。裡頭空無一物。

  寂靜在普羅透斯的座艙中蔓延,楊鵬愣了半秒後,扼腕地「嘖」了一聲,又暗罵了幾句,隨後開始小心翼翼地留意身邊當事人的情緒……畢竟最期待的該是病患本人。

  時間,就這麼隨著冷冷的黯水,緩緩流逝……普羅透斯的儀表板上顯示,已經過了足足十分鐘……當然這只有聶雁看得懂,為了忽略時間,索性閉上眼。
  一切都是時間惹的禍。


  「……喂,」倒是楊鵬悶了,也可能有些擔心:「那位三號剛剛說的解藥……呃,我是說……」
  「嗯。」沒有睜眼,已經回答了一切。
  「……這樣啊。」子翎居然沒爆發,要我早瘋了……

  雖然不清楚確實情況,反正剛剛那個三號的意思就是……有個叫做森的人製造了能讓發作日不那麼痛苦的藥?聽語氣判斷,似乎是能一勞永逸?甚至是能痊癒的……這下不妙,給了希望又陷入絕望……靠,這傢伙會不會積鬱太久等會兒全爆發?我該說些啥來寬慰一下?這個節骨眼兒的……馬上就是小月與水溢老頭成婚典禮,采菊已經不見了也就罷了,不管我的出現多不協調,身為兄長還是得出席吧……

  「對了,」靈光一閃:「等事情忙完……呃,我是說反正你都捱過這麼多回了,過些天請你義兄帶你去見喬先生,興許對你的病有些幫助。」況且今晚有我照看著,應該比較好熬。
  依舊沒有睜開眼,倒是微微側頭,耳朵稍稍靠近楊鵬所在的副駕駛位置:「為何突然提起他?」聲音很輕,好像沒有聲音,卻很有精神。
  默契地理解代名詞,解釋:「喬老先生與夫人算是這片土地上的傳說了……從數十年前開始,戰爭殺戮、富豪強權……各城城主都找他商量,況且他為人豪爽,大至興建土木,小至嬰兒取名這種事情都願意幫,據說對毒藥靈藥這方面也挺有研究。」
  「嗯。」這是第一次聽雲哥哥之外的人形容這位喬先生。

  沒有把頭扶正,聶雁持續維持這種微側的姿勢,好像有些累了……
  不管是體力上,或是精神上,的確累了。

  察覺子翎的情緒好像還正常,自認還算瞭解身邊這人……幾句話確認對方心情暫無大礙,只是有些累後,便代替小憩的夥伴戒備四周。

  「鵬。」
  「嗯?」
  「謝謝。」這傢伙知道我累了,所以加強戒備……感覺得出來。
  抽臉:「太見外了。」
  「謝謝。」這次是為了謝你擔心我,我想你聽得懂。
  「知道啦,你好好養神,等等發作可夠受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楊鵬覺得自己臉頰有些發燙。

  入睡前,聶雁突然覺得很安穩……是從十一歲之後就沒有的安穩。
  或許在理智上自己明白,普羅透斯的性能卓越,所以自然對這環境安心了……連末日地球都無法摧毀的移動堡壘,這座艙當然沒問題,也或許在情感上自己明白,楊鵬真的是相當瞭解自己並且關懷自己的人,所以,安心了。

  「謝謝。」很輕很輕,幾不可聞的呢喃,是聶雁最後的聽覺印象。
  即使沒有解藥,我也因此發現了珍貴的東西,我發現一位可敬的雲豹,為自己曾與這樣的夥伴合作過,感到光榮,我發現在我身邊的朋友是真正關心我……所以,雖然沒有解藥很遺憾,但有時候遺憾也不是真的那麼難受。

  看了身旁的子翎,有些驚訝……這傢伙居然會在人前入睡!?太稀奇加神奇了!那個連縮小都不忘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的聶子翎!?真是天要下紅雨……嘖嘖……
  「……」苦笑了一下,看著那胸口安穩起伏的頻率,微微的呼吸脈動……忍不住伸手揉揉那黑黑軟軟、現在有點髒的頭髮:「嘖,彆扭的傢伙。」



  「……嗯。」皺眉,冷汗直流……微微挑起眼簾……

  再次清醒時不意外的,是被痛醒的。
  潺潺溪水,爍爍繁星,緲緲細雪,萬籟俱寂……

  「……痛。」普羅透斯停在溪邊,鵬不在,這裡是……得問問:「普羅透斯小姐。」聲音微顫。
  「是的。」
  想了想比較適當的語彙:「這裡是猛獸島?」若方向感無誤的話,應該是。
  「是的。」
  「楊鵬在離開此處時,是安全的嗎?」他不顧一切到水雅那兒相救,至少平安把他帶出來。
  「是的。」頓了頓後,補充:「看你情況穩定,便去獵食。」
  「唔!」正巧是一陣鈍痛鑽入腹部:「外面……」外面這種天候去獵食?是因為知道我會虛弱吧……還是休息一會兒……鵬該足以自保,我手腳不靈便,在這島上亂闖反而拖累他。

  一陣陣疼痛開始侵蝕四肢百骸,時如大砲猛烈轟炸,時如萬蟻鑽心嚙咬……聶雁不禁慶幸還能躲在溫暖的普羅透斯號中休息,看著外頭深夜裡的唯美雪花,平日裡愛雪的自己此時一點都不嚮往……可想而知外頭有多冷。
  「……還是……不行……」抿緊唇,皺著眉……冷汗涔涔……看樣子又要變小了。
  「啊!」突然,太陽穴有如被電鑽鑽開般灼燒……

  三號當年……也在這個座艙中受盡煎熬,我現在到底是等痛完了還能設法見雲哥哥一面,真要說來餓過這幾頓後,附近也不缺人煙與糧食……而三號當時陷入一無所有的境地,是如何保持鎮定的……
  或許早已超越理性與歇斯底里的極限,若換做我,很可能也會做類似的事,居然用這種痛楚試圖證明自己還活著,是真的已經……繃到臨界點……真的,太痛了……
  「呼……哈……」雙臂緊緊擁抱著自己的雙臂,蜷縮在椅墊上……大口呼吸、喘息……

  一陣悠揚的音樂響起,普羅透斯的腦袋閃了幾閃……轉了半圈,『看著』聶雁。
  和緩的旋律彷彿稍稍安撫了躁動的細胞,雖然疼痛不會因此減輕,但精神上可以稍稍舒緩放鬆,在原本就溫暖乾淨的空間裡發作,這個下弦月算是相當享受了。

  「……我知道,有人委託你,咳……關照我……」早知道了,不然身為敵營的普羅透斯為何要聽我的話?只是我想不出是什麼人……會使用人工智慧照顧我……
  光球的光源壓扁成一條線,宛如瞇瞇眼:「我突然自己想聽歌。」
  「……睜眼說瞎話。」我行我素這一點跟楊鵬挺像的,體貼卻又自以為是的性格也很像。
  音樂持續自動播放:「所以我瞇瞇眼,你看不出來嗎?」懊惱的語氣,微偏頭:「我照過鏡子,覺得型態挺雷同的。」好像少女愛美的語調。
  「哈……」面對這種太過人性化的人工智慧,真是哭笑不得……普羅透斯明明就會聊天,自然會回答申論題,只是故意鬧楊鵬。

  舒緩的旋律隨著疼痛感入穿入耳膜時,感覺很微妙,但似乎真的不那麼疼痛……悠揚的女聲好似能唱入肺腑,感受到另一個肺腑的聲音,是如此真誠地守護……

  ……When the night has been too lonely,and the road has been too long.
  And you think that love is only for the lucky and the strong.
  Just remember in the winter,far beneath the bitter snow lies the seed.
  That with the sun's love in the spring becomes the rose。

  當夜顯得寂寞不堪,去路無盡漫長,
  當你覺得只有幸運者與強者才有幸得到愛,請謹記,
  在嚴寒的冬日裡,酷雪的覆蓋下,躺著一顆種籽,一旦春陽臨照,將能幻化成一朵玫瑰。


  「……謝謝。」感覺好像已經有一千年的時間,沒聽音樂了,明明不到三年。
  即將失去意識前,似乎看到遠方有道身影,飛躍般蜻蜓點水,在紛飛細雪中踏溪而來……
  努力想撐著眼皮看清來人,卻無法多支撐哪怕只是一瞬……
  在樂音中,再度沉睡……

  夢中似乎有人熟練地開啟副駕駛座的門,冷風灌入時聶雁再度撐開眼皮……在變小的身高下,只見一男子的胸口,隨即聽見艙門關上的聲音,一雙粗糙的大手捏住自己的下巴,微微使勁,輕輕把自己的嘴巴撬開,一枚圓扁形西式藥錠滑入口中……
  「滾!」震驚!不是楊鵬!?這人餵我什麼!?
  右手放出的鋼刀在虛弱的體質下,瞬間估計來者身高,準確無誤地往對方脖頸處砍!

  「……」對方沒有出聲,但以身體的顫動可以感覺到受到驚嚇,卻也穩當接住來襲!

  顧不了全身疼痛,搖晃著趁隙企圖躍出座艙……喘息中背向未知的敵人,臨走前再度放刀。
  卻在躍出的那一瞬被對方拎回艙內。
  溫和的女聲依舊在普羅透斯號中悠揚著,聶雁聽見座艙上鎖緊閉的聲音,接著是在終於睜開眼的一瞬間,被對方的掌心遮住雙眼,小小軟軟的無力雙手也被制伏。

  「一般毒藥對我無用。」儘管受制在座椅上,仍然語氣鎮定……剛剛那不是這時代的藥。
  「……」聞言,對方似乎愣了愣……

  聶雁可以從覆蓋在眼簾上的掌心溫度,與那隻緊緊牽制住自己雙腕的手腕脈動中……感受到對方正在思考,也似乎正在考慮著要說些什麼……欲言又止的猶豫。

  「……三號?」不,身高不對……我必須盡快感應自己的身體有無異狀。
  「!?」聽了這稱呼,更加著急了……卻偏偏半晌說不出話來。
  全身的細胞都在警戒,鎮定開口:「雖然影響不大,但我認為自己有權知道剛剛吃下什麼。」太陽穴再度滲出豆大的汗水,全身卻冰冷異常。
  「……」似乎沒料到聶雁會有這提問,感覺到脈動的主人顯然慌張了,似乎還開始左顧右盼。
  孩子的輪廓面無表情地說著:「有同夥。」不然不需要張望。

  大手的主人似乎突然打定了主意,不出聲就是不出聲,雙手卻力道巧妙地制住聶雁。
  聶雁在極度虛弱的狀態下努力活動大腦細胞……

  綜合這人的呼吸與脈動頻率,該在四十歲上下,制住我似乎是正在等我消化剛剛的藥錠,那是三千年的東西,不是這時代的產物,連續遇到普羅透斯與三號的遺囑,我開始怕會有我的體質應付不了的毒藥,畢竟也不是沒有那種東西。
  這人的控制力剛好,正好是我無法掙脫又不會傷到我的力道……四十來歲,會是什麼人?

  似乎注意到掌中制伏的對象沒有再掙扎的打算,來人稍稍放心,接著……聶雁全身一顫。
  一股溫暖綿密不失厚實的氣勁由自己受制的手腕,緩緩輸入體內,四肢百骸所有正叫囂疼痛的細胞,在普羅透斯的溫和的旋律中,得到真實的舒展……好似一雙大手正給予妥貼的撫慰。

  飛雪縹緲,溪水,聲聲漸漸。

作者有话说:

手嶌葵《The Rose》
學生時代聽過這首歌,有各種不同版本,從原唱Amanda McBroom到近期的蔡依林,似乎常常聽到,當時沒特別感受,一方面是英語不好,只覺得是令人舒適的旋律。前一陣子在偶然的機會下聽到手嶌葵的版本,特別入心,覺得他的歌聲很適合普羅透斯與聶雁相處的小小座艙,在此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