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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人心難測
作者:形草      更新:2020-09-13 12:30      字数:4696
  「遲了。」
  「……哼。」

  覆蓋在地表的細雪,正午時總算融盡,潮濕的土壤看不見細草,倒是林中深處的樹木還有不少葉子撐起蔥蘢的綠色天幕,天幕下是小小一方空地,而眼前是一座土塚。

  「土壤給人的感覺很新,的確是這幾天才下葬的,啐……」楊鵬一臉不屑:「幸好那女人在被我找到前死了。」
  「鵬,」聶雁無奈,知道這兩人之間感情複雜,思索過後,開口:「如果死去的人不值得懷念,那所有念想最好就此打住,」黑曜石般的大眼睛,誠摯地看向身旁:「若真這麼厭惡,那麼別拿他的過錯懲罰自己,那些因黛姬而起的負面情緒,根本不值得。」
  「……」
  「別讓他就連死了,也持續影響你。」
  知道子翎說的是事實,雙手抱胸,不滿地轉身踱開:「……這些話,我不對你發洩說說,難道還跟鷲妹說?嘖……」
  輕搖頭,笑笑:「只是宣洩的話,倒無妨。」

  知道楊鵬願意帶自己來看這黛姬的土塚已經不易,只得自己仔細查看四周……
  該是石碑的位置只用大小還算合適的木板刻上簡短的名諱與頭銜,字跡並不好看,想來出自不擅長雕刻的人之手,推測是黛姬落難,不知怎麼的走出了水牢,很可能體力不濟,也可能遇上猛獸,某位知道他身分的有心人將他葬了。

  想想監城夫人的尊貴地位,再對照眼前一方土塚,顯得有些蒼涼。

  ……如此說來,水牢中不見任何囚犯人影,應該是團體行動,看那大鱷被炸的淒慘情況,的確有能人領路的可能性,此人不但武力足以制伏鱷魚,還能率領囚犯走出水牢,來到島上……當然也有可能囚犯們葬身在水牢視線不佳的黯水中,被小鱷魚群支解,成為牠們的糧食……只不過殘骸被我跟楊鵬忽略……

  可能性不少,但疑點只有……這位成功走出水牢的能人,除了很可能是埋葬黛姬的人之外,會不會是交代普羅透斯要照顧我的人?或者就是剛剛那位餵藥的中年男子?
  若要找出轉移的原因,必須先找到這個人,他能餵我吃三千年的藥物,肯定知道些什麼,最重要的是對方現階段並不與我為敵,這是好現象,但反過來說,他不願我見到他,很可能什麼都不願意透露……嗯,相對,『不願意讓我見到』則代表是我認識的人。


  「鵬,」
  「嗯?」在附近亂晃,很想快點離開這女人的墓。
  兩人間既再無隔閡,便坦率詢問:「你認識的人中,有沒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武功在你我之上,而且願意幫我們?」
  沒有思考太久,斬釘截鐵:「沒有。」山賊那夥兒都是烏合之眾……不可能。
  「嗯。」我想也是,那人熟悉三千年的東西,自然是與我有關的人。

  楊鵬留意著四周的動靜,聶雁繼續勘查了一陣……沒有新的發現。
  視覺上,蔥鬱的樹木全然感覺不到冬天,但也由於遮蔽了大部分陽光,加上地上的融雪,當真寒冷異常。

  「趴下!」突然楊鵬發喊,下達指令!

  似乎已經有過數次類似的情況,聶雁不疑有他,聲波到耳膜的一瞬立刻臥倒!馬上感覺到有小小的生物輕巧地降落在身旁,對自己張牙舞爪!生物四爪立定的同時,比身體還長的尾巴還囂張地晃了晃、擺了擺……

  「喵吼……」張大嘴的同時,露出的獠牙好似瞬間生長,後腿一蹬,閃電般飛撲而至:「嗚!喵……」馬上被楊鵬從後方投擲的石子打斷腿……
  「……謝謝。」拍拍身上的泥濘:「幸好有你。」我果然不適應這種大自然。
  「嘖,才正午而已,今天都第幾次了……」跨步上前,拎起掙扎中的小獸:「別忘了這裡是猛獸島,糧食缺乏,這裡的動物可沒本錢冬眠。」好歹也警戒一下……啐!
  彷彿是聽見楊鵬的心聲,彎起眉眼,苦笑:「即使我發現牠也沒用,我現在的體能連正常的貓都鬥不過,能這樣走走算是極限了。」
  「……這是虎貓。」將手中不斷齜牙咧嘴的小獸提到視線高度:「雖然比一般貓大了一點而已,但你剛剛也看到了,攻擊性可不比雲豹差,記住了。」
  「是……」今天都要變成野生動物教學了。

  兩人上午吃過一頓蛇餐後,便四處打探,雖然有見到人影,但能上島來的多半是窮凶惡極的罪犯,為怕事多麻煩,趕不上夜裡的婚禮,便繞道而行,刻意避開有人煙的小聚落,如此一來便常受到這類小獸攻擊,根據楊鵬的說法,約莫是大型些的野獸屯糧還算足夠,兩人又緣著有人煙的聚落邊緣走,不易遇上太兇猛的動物。
  雖然聶雁已經從一群毒蜂窩邊屏息步行而過、被楊鵬從一頭棕熊爪邊救下、不自覺地踏過身體跟水桶一樣粗的巨蟒頭上害得楊鵬差點為剛剛的蛇餐抵命……但聶雁不知道是因為太安心,還是因為知道自己實在對動物沒轍,感覺上路途還算順利(當然楊鵬不以為然)。

  如今,看著那虎貓,顫動的鬍鬚、黃澄澄充滿殺氣的眸子,又看看那早已張開到五公分左右的爪牙,實在跟那身可愛的毛皮很不搭調,毛茸茸的耳朵此時也往後豎著……顯然沒料到自己會被人類逮到,正自戒備……
  簡直是隻小雲豹,這一點,感覺格外親切。


  「喂!你瘋了!」
  「沒事,讓我試試……」雲哥哥說要比牠兇,可是……我也沒想要馴服牠。

  只見聶雁伸出手,企圖想揉揉虎貓的眉心……此舉似乎讓小獸大為震怒!不斷在楊鵬手上掙扎!並對聶雁持續以爪牙威嚇!
  楊鵬戰戰兢兢地看著子翎動作,決定狀況一不對馬上阻止。

  「痛。」淡淡的語調……正常人被這麼咬,手指早斷了。
  「靠!骨白都露出來了你就一個痛字?」已經不知道該說啥了:「就算你傷口能復原也不能這樣搞吧!」這傢伙今天還很虛弱吧,搞啥?
  「乖……」嘗試性地誘哄:「……你好像不喜歡我。」洩氣……真的對動物完全沒辦法嗎……
  「廢話!有野生動物喜歡人的嗎?」

  正當楊鵬提著虎貓想跟子翎保持距離時……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片刻寂靜。
  深可見骨的傷口緩緩復原,小獸居然也緩緩收起獠牙……疑惑地盯著眼前人。

  「呵,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吃我。」試探性地摸摸虎貓後腿斷肢,不意外地得到劇烈掙扎的反應:「鵬,我們養牠好不好?」
  「啊?呃……為什麼是『我們』?」依舊提著不放,該說是不敢放。
  「……因為我們離開猛獸島後,你必須盡快回洛城盡該盡的職責,之後要繼承城主,」陳述事實,語調竟也有些悵然:「即便是你妹妹的任務失敗,你也必須回去揭穿湖淋,很多事情要忙。」
  提著的手稍稍降低了些,輕問:「你不跟我一起?難道你還想回風城?」我以為你會跟我走。
  盯著楊鵬,著實思考了會兒:「今天上午,我想了想,這片陸地我還有許多地方沒見識過,我想四處走走……像今天就見識到許多動物,當然我也有些事情要辦。」
  「有些事情?」澄藍的雙眼瞬間寫滿逼問。
  沒理會楊鵬眼中的情緒,自顧自地往來時路走:「嗯,有點麻煩,不過沒意外的話,四月中旬該能處理完,若再算上未知的變故……最慢,夏季來臨前該會去洛城投靠你吧。」

  現在幾乎可以篤定,四月七日前雲哥哥會轉移到公元三千年,我只有兩種選擇,一是阻止這件事情發生,如此我將不再存在於這個世界,現在與楊鵬成為至交的情誼也將隨著歷史改變而被抹煞,第二種選擇就是設法見雲哥哥一面,交代清楚那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該如何生活……那樣或許我能兌現夏季去找楊鵬聚聚的承諾。

  ……情感上,我真的很不忍心讓雲哥哥去公元三千年。


  「……你隱瞞了很重要的事情。」從後方跟上:「不過你依然沒提為何要飼養牠。」
  「不提,你就不明白嗎?」繼續走。
  「當然不是,」比肩而行:「反正牠沾了人的味道,腿又受傷,暫時也無法獨自生存了。」子翎是希望能與我有共同的回憶吧,重感情又不願表露,造成彆扭的性格……呵。

  知道子翎該會信守承諾,楊鵬想了想後便不再追問,反正以他聶子翎的本事,只要不在太多動物的地方待上,都不會有任何問題,兩人一貓各懷心思,尋找離開猛獸島的路……一路上楊鵬繼續殘害不時撲上來的生靈,聶雁繼續上認識野生動物的課程。

  雖就常態而言,兩人不聲不響地離開猛獸島成功率約有六成,但由於聶雁不可能在今日恢復體力,幾經斟酌過後,兩人回到溪流邊,鑽入普羅透斯號,啟動了隱形模式,戰用微型潛艦當代步小舟使用自是綽綽有餘,利用手動駕駛雖然勞神了些,但有隱形功能,成功率大增,又不大勞動體力,比起島上逃犯,兩人離開猛獸島可說是相當從容。

  座艙內,談笑間,彼此心中都有數,離開島上後,必須分道揚鑣,只是不同於楊鵬盤算著如何處理洛城雜事,並且安心等待夏季與好友相聚,聶雁心中自是做好『從來不曾認識過楊鵬』的心理準備……寶石般漆黑的雙眼對上真誠的藍眼睛時,滿是惆悵。



  「你可回來了!」這是花容失色的小月:「你是去找子翎先生吧?他怎樣了?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啊?這下我沒有采菊怎麼辦?」總算見到個可以說話的人,一股腦兒全問了。

  楊鵬回到卡馬已是午後,夜晚婚禮將盛大舉行,整個川城熱鬧非凡,幾座外賓停駐的卡馬、攝政夫人的望穿秋水樓,都已經點上七彩繽紛的燈籠,沿街旗幟、彩球……等裝飾亮麗繁複,總城內歌舞表演不斷,往來的商販團體、旅行藝者,絡繹不絕。

  「他很好,但仕者得另外找人頂替了。」沒有多少時間,楊鵬也是劈頭就問:「聶子翔呢?」
  「昨晚聽了我說的話後,頭還暈著就跌跌撞撞地衝出去了……」知道欣賞的子翎先生沒事,但又想起子翔將軍的情況,依然憂心:「那幾位夫人不斷以賀禮為名綁住我,根本走不開、我也不知該往哪兒求助才是……哎!」邊說邊在房裡原地轉圈,小月已經煩了一天一夜了!

  楊鵬皺眉:「風城那兩兄妹呢?」語氣不善。
  「我請人打探了一下,據說源馨回到安排的住處打扮,沒有出門的跡象,可是矩成下落不明……我這身邊都是侍女,一般衛者也沒法追蹤他的腳程……只知道他往東南方去了。」也是劈哩啪啦的迅速交代。
  一愣:「東南方?」那裡有什麼嗎?
  「我也想不透那裡有些什麼,」小月一邊蹂躪自己的假髮,一整天什麼事都做不了,一見到楊鵬幾乎是爆發了:「思前想後就是喬老先生的住處,你說他會不會喪心病狂到對自己的師父不利?我是說萬一子翔將軍出門是去投靠喬先生的話……」
  「你是怕懷端埋伏在路上,暗算聶子翔……」好像被什麼東西打擊了腦袋,不可置信:「不至於吧?那到底是他師父,子翎跟風城說起來關係不深,還有話說……我不認為他一個風城少主沒事會與自己的恩師為敵……」

  「可我昨晚想了很多……」小月著急:「子翔將軍看上去不是很靈光的人,雖說對弟弟的情誼是真的,但若一開始風城就是刻意讓他去跟子翎先生培養感情……呃,我是說……」已經擔心到語無倫次了……
  聞言,頓感不妙:「你是說,你懷疑風城一開始就利用聶子翔讓子翎放鬆戒心,想要除去子翎?」思緒又轉了幾轉,微偏頭,輕聲:「這沒道理,子翎他什麼都沒有,他的存在與否根本對風城無利也無害,不是嗎?」

  小月突然靜了下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審視著大自己一倍歲數的楊鵬……

  「怎麼?不是嗎?」子翎他孤家寡人,什麼都沒有。
  「……他『什麼都沒有』?」語聲比羽毛落地還輕:「……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想將已經失去風城庇護的子翎先生納入自己旗下。」這人是山賊當久了傻了嗎?
  回應了視線,堅定:「我們是朋友,他也不曾效忠風城。」只是他哥哥效忠風城,如此而已。

  「正因他不曾效忠任何城邦,這才危險,」小月又開始原地轉圈,扒著自己的頭髮,整個人呈現焦躁不安狀態:「不效忠任何城邦、不依賴任何政權,你可別跟我說他跟那些旅行商者一樣沒有庇護也無所謂……他自己或許真的無所謂,但權力中心的人會怎麼想?」腳步定住,眼神複雜地望入那對藍眼睛:「他知道怎麼算計人心、怎麼沙盤推演、怎麼調兵遣將,他甚至知道那些我們都不大懂甚至完全不懂的武器……」

  「……子翎不會害人。」楊鵬這話說得很沒底氣,畢竟又有多少人能相信別人沒有害人之心?
  「那是你我這麼想,可現實就是那個亓夫人怎麼交代自己的兒女?我不相信這是矩成一個人的計畫。」知道眼前人終於理解了,舒了一口氣:「所以……呃,我們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