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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賴以生存
作者:形草      更新:2020-11-15 21:30      字数:4608
  兩人就這麼戴著面具,看著眼前的建材,在腐臭的風中,各自沉默。
  聶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真的開竅,總歸能主動說出正常的句子。

  「我也說不上……按理說,沒錯的事啊,可真回想起來好像不是我的作風,可當時怎就不覺得不妥……我想我傷了雁兒的,是心吧?所以他即使好了,也不想要我這個哥哥啦……說來我也不清楚他為何傷心,可我想該是我傷了他吧。」
  歷經兩年多,算來小雁已十三歲,聶雲這話總算是歸納出了結論,可張叔卻聽得一頭霧水:「這……你是說,照道理看你沒做錯,但你讓小雁傷心了?」
  「現在想來,該是這樣。」自己也說不清楚……
  「……嗯……」雖說我願意聽聽,但說得這麼不清不楚,我也不能給什麼意見。

  風停了,黏黏的潮濕附在兩人的髮上,感覺渾身不對勁……這才趕緊把烏木建材全都堆好,安置妥當,蓋上了隔離布罩用以防塵防雨防臭,張叔再三檢查,固定繩牢牢綁著,確認一切妥當後,與聶雲兩人一道下了小坡,準備各自離去。

  眼見TM的專車已經等在不遠處,張叔想著如何讓這兄弟倆盡快和好,但因不清楚來龍去脈,也只能給出一般性建議。
  「聶雲!不介意我這麼稱呼吧?」朝已經走向高級碟型車的背影喊去。

  巨大的身影聞聲,回首:「啊?喔!」雖然戴著防毒面具,但不介意的情緒鮮明。
  「聶雲,當你是朋友,我就直說了……」朝大漢走了兩步,但畢竟身為第二要塞公務員,不願太靠近TM專車:「你弟弟話少,你知道為什麼嗎?」
  歪頭:「我想是他比我聰明,所以跟我沒什麼好說……」半點也不見難為情。
  「那只是很少的一部份,主要是小雁他是個性格纖細的孩子,他不說話,但他沒說話的時間都拿來察言觀色,遇到不合適的人,他不在意,合適的人,他會為對方做盡一切。」

  聞言,聶雲動了動嘴角……好像想表達些什麼,可自己還是拿不準自己的心思,最終沒開口……唯一愕然的是,張叔與雁兒相處的時日實在不比自己多,可似乎比較瞭解雁兒?自己甚至跟子翎相處過呢……怎麼好像,仔細想來,子翎喜歡什麼?
  漂亮的東西?漆碗漆筷……細雪,還有什麼呢?怎麼都給忘了?喜歡的食物吧……按理說子翎當時剛到五萬年定是有很多吃的沒嘗過,可他都愛吃些什麼?怎麼我好像有印象,可又不是真的記得……好像有冬粉吧……


  沒管聶雲肚子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張叔把握時間說話:「道理是死的,可人世無常,怎會是道理能說得全?人一生遇上的事,或多或少總有些不能用常理看待的,你雖說是哥哥,實際上形同父親,既知小雁傷心……他是你一手帶大的孩子,你自己教導養成,思考的大方向也該跟你差不多,可他平時這麼懂事的孩子,既然傷心,那你該試著瞭解他的想法……相信他等於相信你自己,不是嗎?」

  一大段話,算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沒打草稿,算不上有章法,但重點卻是點到了。
  相信自己教導長大的孩子,等於相信自己……不是嗎?


  「其實我不清楚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但小雁是體貼的孩子,你若是跟他有聯繫,好好溝通,必要的話道聲歉,也就過去了,」就一般情況而言,就事論事:「千萬別想著自己是大哥就拉不下臉,做錯事是不分大人小孩的,再說,小雁已不全然算是小孩的年紀了。」
  張叔心想能說的大致如此,具體情況不明,實在給不出什麼建議,確認聶雲真有聽進去,雖不知明白了多少,但有聽進去總是聊勝於無,眼見第一要塞的專車司機頻頻往自己看來,趕忙與聶雲話別。

  「若有聯繫上,幫我問候聲,說我關心他!也對不起他!」走向自家車時,不忘回頭喊聲。
  「……」風沙中,聶雲望著張叔的身影,用力點頭,隨後垂頭喪氣的與司機一同回到車上。

  就怕這回即使道歉也沒用啊,張叔那是因為不知道雁兒那樣有多痛……才這麼說,可我還真鬧不明白,不願意救采霞,直說不成麼?為啥就這麼同意了?其實他要不同意,我也不會逼他吧,真是越想越糊塗……起初我也是不同意的啊,說來也不光是我的問題啊,雁兒自己怎就不懂得拿捏情況吶?
  是啦,我想他是很有把握,知道自己不會死……所以我們才能在五萬年那邊遇上,說來……嗯?雁兒好像也沒生氣或傷心啊?那時候……最後在手術室吧,他躺在那檯子上,雖說很虛弱,但好像有對我笑來著……

  是了,明明很痛,可他定是想他挺得住,所以才決定救采霞,這樣就說得通啦!男人本該護著女人,先前我也這麼教過他的,果然雁兒記得!如此……這樣說來,我是不是下回得問問康丁斯基,啥時候能回五萬年?我得趕快到子翎那邊去,這樣就能跟他重聚。


  「哎啊!」大手一拍腦袋:「如此說來該寫封信啊!這該如何是好……」
  「寫信?」被交代暗中監視的司機,聞言便答腔:「寫什麼信?呵,情書嗎?」套話。
  「不是!我該寫封信給亓夫人……唉!可他也未必能收到吧?這樣那樣的……很困難啊,可你說是不是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強些?」
  如此亂無章法的說話方式,司機也只能隨口附議:「一般來說是這樣的。」
  「果然麼,雖然我也不覺得會收到……不過,總之……嗯……」銅鈴般的大眼瞪著前方,雙手抱胸,聚精會神了起來……貌似很認真在想事情。

  得想個法子託付亓夫人關照子翎才是,因為雁兒還小啊,可是子翎十九歲降落到風城……反正過程就是這樣那樣的……總之那時候、反正一開始我病倒,躺著也沒法照顧子翎,所以我得病著回去?哎!那先不管,總之要是子翎不是正好被亓夫人叫成子翎,指定給我當弟弟,說不定子翎跟雁兒都另有其人了,那樣事情可就糟糕啦!有什麼法子確保夫人能好端端地收到我的信吶?夫人是夫人,畢竟不是神人,可不能未卜先知啊……所以我得想個法子告訴他才是……

  說來最近老想到五萬年那時的事情啊,是因為小山跟鳥居吧……要我說,嗯?如此說來,風城造的石箭、木劍……特別鋒利,樹木長得特別好、動物都活得很滋潤……難不成是……

  「哎哎,我問你啊,」趴到前座,大頭探過去:「我剛去的那地方是不是常常都是拿來埋屍的啊?」
  「這……我沒去過第二要塞,但聽說確是如此。」轉著碟型車的方向盤,不明所以……這該怎麼回報?照實說?
  聶雲摸摸自己的腦袋,復又眨眨眼睛……下結論:「是了,因為屍骨……所以鋒利異常,石材、陶器也都如此堅固……」原來是這樣啊,燒陶嘛,我燒過幾次,骨灰混入其中能讓器皿不易碎是常識啊,可人骨……

  一瞬間想起初到三千年時的屍坑畫面,又想到那小山走勢,白石山的傳說……聶雲瞬時愕然。
  一根弦銜接上了,說開竅,不知開的哪門子的竅……
  還有那未搭建的烏木鳥居,在在印證心中所想……

  千萬年,所有埋葬在那兒、被棄置的屍骨,最終成為風城的根據地……屍骨養肥了土地,風城得以富饒,物資豐富,又有天險庇佑,賴以生存……
  賴前人的屍骨無存,以生存。




  「沒好?」見三三走路一拐一拐,手摀著肚腹一帶,聶雁微挑眉。
  「唉,雖有你的特效藥,算好得快了,可畢竟沒趕上……」馬遠咧開嘴,裝作不在意,苦笑。

  捱到最後,眼看閉關過後僅剩一些單純的射擊項目,幾人便可進入畢業考階段,成為作戰三小隊的成員,連自己這淡漠個性,都隱隱渴望能通過考試,性格如三三大概不如表面上豁達,總也有人越難過越強顏歡笑……嗯。

  左右張望了集合處的長廊,一面是牆,另一面有許多隔間,厚重的密碼鎖大門目前盡皆敞開,稍待片刻,搜身後,考生各自入內便會關閉,五天;此時長廊上只見小灰從電梯室那端拐入的身影,還搬著厚厚一疊資料類的東西,見到兩人,隔老遠大聲招呼。

  聶雁見雖然時間緊迫,但情況尚可,直接問:「你認為自己通過五天測試的機率?」
  「啊?」見到好友一臉正經,且難得問出比較長的句子,也認真回答:「本來有七成,現在……大概不到一成吧。」眼見夥伴似乎在衡量著什麼,便強裝不在意地開玩笑:「反正過不了,說不定你也會陪我,別忘了接下來打靶哩,呵呵,要落榜也得抓個墊背啊。」
  「你先落榜,墊背是你。」話回得直接,卻在內心盤算……
  「別挑我語病!」

  事實上,此時聶雁無論是移動靶或死靶,都可說得上神準,心有雜念時便回憶圖片上看過的樹蔭成林的景色,遙想著遠方亞洲蔬菜中心那幾棵掛上自己名義,正在培育中的樹木……或許正努力發芽?或許已經冒出芽了?交給專業人士,得到良好的照顧,成功生長的機率提高許多,能有機會去看看就好了……想著……想著,情緒總莫名地穩定許多,不管轟前輩的用心好壞,至少因為自己的捐贈,能種成樹是事實,便也夠了。

  此時見三三不願讓自己擔憂,強裝不在意……原本微蹙的眉隨著小灰的腳步漸近,漸漸擰成死結……衡量再三,緊接著似乎下定某種決心,拔腿跑開。

  「四一這是怎麼了?」走近的小灰搬著日前從舊貨街搜刮來的古玩意兒:「這裡有些東西應該能打發我們被關在裡面的時間,你要不要挑挑?」都是散落書頁,所以很便宜。
  看著那黑色身影消失在轉角,馬遠丈二金剛摸不著腦,便就著小灰提供的物資挑了起來:「哎?怎麼沒我喜歡的那款?這是政治新聞哎?看這打發時間不是更容易睡?」
  「能睡也好啊,聽說你受傷不輕?」
  「啐,要你雞婆……」


  聶雁再度回來的時候,拿著自己慣用的那個黑色馬克杯,還有那枚維納斯骨螺。
  馬遠與小灰互相調侃閒聊著,聽見腳步聲,剛正眼看向來人準備招呼,三三便被那遞到眼前的馬克杯吸引了注意力,接著那美麗精緻的貝殼,落入手中。

  「熬不過,想像維納斯梳頭。」三三喜歡美女,這樣該行。
  「我的天……不是吧?」看來昨晚想了一晚上,猜中了……聶雁這傢伙……
  也沒管三三發表意見,馬克杯依舊在視線高度上:「自己選擇,喝,不喝。」

  見到那微微的喘息,就能知道剛剛這傢伙跑得有多快……而且昨晚反覆思量,若要在畢業考穿越時空,想來自己也會受到感染,根據大家的推論與說法,以及昨天那帶著甜味的水……果然……
  「這啥啊?又是特效藥?」裝作不知道,那是混雜了好友的血的水。

  「不管有沒有用,接下來有五天不能喝水,能喝是好事啊。」小灰插話,接著摸出自備的水壺猛灌,就怕熬不住。

  這一邊馬遠與聶雁,目光交對,彼此都是摸不透的心思,唯一肯定的是,情誼是真。

  「我昨晚想過了,知道這杯裡是什麼。」時間緊迫,馬遠一本正經地回應視線,坦言:「你這樣真的不妥,萬一被人發現……」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你我不說,小灰不提,沒人知道亦沒人能推測。」頓了頓,杯子還在空中定格:「秘密洩漏機率趨近於零,但你不通過考試的機率近乎九成五,考慮到各方面事態的演變,我認為這是恰當的決定。」專注篤定的凝視,望入亞麻色的眼瞳。
  「嘛……說我沒感動是騙人的。」似乎有些靦腆,被這麼盯著看……

  或許……即使原本不情願穿越時空,但為這些日子以來,以及此時你對我的這份心意……要我不喝,真難,看來這確實就是我感染的契機了,只是當初萬沒想到,與聶雁的交情能真心至此,其實吧……他雖然很強,但卻是個超級心軟的傢伙,很需要受人保護,唉。

  一把抄過馬克杯,一鼓作氣猛灌,最後用袖子擦擦嘴:「放心,不會被識破。」我在密室裡面繼續裝脾臟破裂就好了……話說這傢伙這次耗了多少血?好濃,吸血鬼真不好當,算不上好喝的飲料啊。

  小灰知道眼下似乎不是自己能介入的話題,見到工作人員與其他考生也到了,忙出聲提醒;聶雁讓評審確認了杯子確實是空的,小灰的散書頁也獲准進入密室……為數不多的幾位考生各自帶了些能打發時間的物品,拿給考官一一審核……鬧中有序的場面。

  唯獨馬遠獨自倚牆而立,閉目凝神,感受身體的快速復甦。
  還有那枚塑膠製的維納斯骨螺……躺在口袋裡的,似乎是這輩子第一次遇上的真心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