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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地獄之二
作者:形草      更新:2020-12-12 21:30      字数:4835
  魔羯市天頂歷經十四日後修復,混亂期間有三位市民重傷、十七名市民輕傷,所幸無人死亡,儘管三千年動物的命比人命更具價值,但人類終歸愛惜自己的性命遠勝於其他,當然也有部分人類愛惜名譽遠勝性命,但畢竟在少數。
  穩定民心外加指揮逃亡,其後監工……半個月來每天睡眠不足兩小時,別人能輪班,雲豹隊長不能,似乎所有人都以為磊是鐵打的,為此雲豹五號能做的也只是陪著不睡。

  很累,但至少想陪著這個人,相信換做其他隊員也會如此。


  「說過,你這年紀貪睡,該多休息。」聶雁看著身邊一臉疲憊的少年,無奈地進入總部一樓大廳:「何必苦撐。」肯定句。不知道像誰,估計是DNA問題。
  「不過大我兩歲罷了。」別過臉,囁嚅:「……我沒幫上忙,想至少陪著你。」
  「嗯?」頓住腳步:「你剛有說話嗎?」
  「我說我想至少還能陪著你!」十六歲的少年,微微鼓起腮幫子:「我知道你怕民眾失控傷了我,偏偏我們又不能對他們反擊,所以才配我去監視市長……那人很普通的一個傢伙,哪有啥好監視的……」

  聽著夥伴不知道算不算是抱怨的言詞,踏入電梯間……兩人一時無話。
  電梯飛速向上飆升,心情卻沒有跟著起飛。

  「抱歉,沒顧慮到你的心情。」沉默過後,在即將抵達寢室樓層時,聶雁開口。
  「……呃,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好像又說錯話?為啥我就不能像三號或七號前輩一樣,讓隊長輕鬆些?不然至少也像二號一樣別添麻煩。
  也不知有沒有聽見少年心中的腹誹,電梯門開啟後,聶雁跨入宿舍樓層走廊,回首一笑:「代我向司令報告,有勞。」也沒等五號答應,電梯門闔上的一瞬,轉身離去。
  電梯間內,五號垮下肩膀,哀怨:「……到底司令討厭磊隊長哪一點……雖然個性很難搞,但人很好啊,要說難搞,司令自己也很難纏哎……」


  走在通往自己寢室的走廊上,感覺很陌生,儘管這是這顆星球上唯一合法屬於自己的棲身之所,依然感到陌生,聶雁站在自己的門前,想了想密碼,總算想起……畢竟極少用,房間密碼不在自己上心範圍,重要性甚至不及森對變色龍的誘捕計畫,或者轟的棋局邀約。

  「三三四一。」對了,若不是這組號碼,肯定想不起來,這兩年……記憶混亂越來越嚴重。
  如今只是盡量把『記錄在案』的資料從自己腦中遺忘,需要時再翻閱手邊資料,而將夥伴朋友們的事記得……如此達到生活正常,但我不知記憶何時能恢復,若任務再多下去,不知能否支撐,若有機會轉換環境,不再執行複雜任務,或者能放長假,該會有明顯幫助。

  在想什麼……長假?怎麼可能?不過如此下去,不到三十歲,我的腦子應該會先身體而報廢。

  『嗶。』寢室大門在輸入密碼後,應聲開啟。
  而聶雁第一個反應是退後一步,轉頭確認門牌……沒走錯房間。

  房間多了把總部配給的制式規格椅子,屬於可理解範圍,但……
  「唉。」我真是個幸福的傢伙。

  不想細細辨別房內盛況空前的陳設,可也沒力氣轉身就走……更沒想過其他可能棲身的去處,於是與過往幾次回到此處相同……想起自己忙了很多天沒消毒沒洗澡,便把口袋裡所有物品掏空全往桌上擱,轉往浴室,站到蓮蓬頭下一邊淋水一邊脫衣服,脫去的衣物直接扔向一旁的壁嵌洗衣通道……很喜歡這設計,非常方便,至於淋的是熱水還是冷水,聶雁沒放心上,早已累極……在下一個任務命令下達前,只想休息。

  接著全身濕淋淋地便往床上趴。

  再次醒來,如意料之中,是被痛醒的,身體已經縮小到幼兒體型,通常在這期間不會有人打擾……有一群好夥伴,這是唯一慶幸的地方,也是幸福的地方。

  只是聶雁現在還是有點不悅……
  赤裸著身體,伸出短短的手,往旁掏……竟沒在熟悉的定點摸到止痛針,疼痛感鋪天蓋地襲來,只得咬牙,繼續往再旁邊些的位置掏摸……接著忍不住暗罵,居然連加強錠都沒留下。
  翻身,仰躺,盯著乾淨的空調風扇,不斷旋轉的不知是眼球還是扇葉。
  託空調開著的福,自己的身體連同床單一起被烘乾,想要撐起身體找止痛藥,可惜沒力氣,於是就這麼待著,閉上眼睛,懶得看房間四周那過於溫暖的色調,只想等難熬的廿四小時過去。


  「啊?這止痛針過期了,藥也是。」品看著雲豹二號拿來的東西,直接:「這種加強錠,從磊那邊回收來的?」唉,實在不想給他這種劑量,但不給又不行……嘖。
  「嗯,我想確認藥量,並請給我新藥。」辦事有條理,很牢靠的二號。
  「唉,」品嘆息,放下手上的試管:「我自己送過去吧,聽說轟隊長把他那間房給折騰過了?結果呢?」
  二號聳肩:「我們三號與六號也出了不少主意,隊長進去後到現在還沒出來。」
  稍稍整理因為接連實驗而微皺的白大褂,與雲豹二號一同離開辦公室:「看來你們選的時機不錯,又剛好遇上週期日,不然他應該轉身就走了。」同期這麼久,還不瞭解嗎……這些人也真夠大膽了。

  只是當兩人來到磊的寢室後,發現裡頭空無一人,完全傻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間房的,只覺得連抬個眼皮都很困難,沒有睡去,不斷忍著疼痛的時候……脆弱的意志帶著晦暗的回憶,不斷侵蝕心志……所以自己還是逃了,閉上眼睛,踉踉蹌蹌地倉皇逃跑……
  因為知道不能如此沉淪下去,所以逃。

  好像是某一年,在屍坑裡滾過,然後被撈起來,地獄與天堂有時在別人的一念之間,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好像是某一天,看著天空不斷輪轉的軌道,有什麼東西自在地滑行……
  好像是某一天,有個至親的人離開我,又好像不是真的離開……我只感覺到靈魂被掏空,生命好像連渣都不剩。
  好像是某一天,我遇到了某個人……感覺很好的人,我開始懷疑世界上是否真有天使。
  好像是某一年,我因為一個人,而遇到了一群人。

  我記得,我似乎殺了某個據說愛著自己的人……忘了叫什麼名字,只記得一個溫暖寬敞的房間,但是我的身體連帶腳趾,好像都化作銀色,回憶就像可以熔解的銀,就這麼熔去流逝,所有想要流出的眼淚,都滾燙在心底深處。是了,我殺了那個愛著我的人,徒手或用槍?已經無從記憶,不管怎麼努力總想不起他的名字,但依稀記得草地的味道。

  然後我好像刺傷了同一個人,好幾次,好幾次,忘了是誰,於我而言很陌生,但一刀刀又好像劃在自己身上一樣,鮮血漫過腳踝,淹過胸腔,直至滅頂,我仍想不起自己劃傷的是什麼人,但我確定自己對他有特別的情誼……當全身浸泡在鮮血裡的時候,感覺得到格外安心溫暖。

  接著……我好像殺了很多人,似乎是夥伴?又似乎是同類?記不清……也可能只是某種生物,只記得千萬別閉上眼睛,別讓鬼爪般的手捉住,若有地獄與天堂,我想即使不被抓住我也會下地獄,若是如此還是自己踏上那荊棘之路,別讓鬼拖著我,不然我覺得自己好像會連鬼都殺掉。

  如果有地獄與天堂,我一定嚮往著地獄,因為天堂不是我的歸處,不是,不是。
  等下了地獄就能回家了吧?
  對吧……


  「媽的,你在我房裡幹嘛?」熟悉的聲音喚回我逐漸游離的神智。
  「玩魔方。」我回答,冷汗涔涔。

  剛回到總部正準備再度外出的森,一進門便看見縮小版的磊被一堆魔術方塊包圍,幾乎達到滅頂狀態……正好,滿坑滿谷的魔術方塊堆疊成一道屏障,遮住只裹著張床單的人。
  「哎?那些是我的收藏耶,你就擅自拿去玩了……」森將口袋裡的雜物全翻了出來,一邊換上便服一邊發話:「我去跟品說一聲……你要幫我把它們都復原喔。」說著,便開始聯繫,一邊脫衣服一邊穿衣服一邊通訊的姿勢頗為滑稽。

  「不用。」縮在角落的孩子側身倒在牆上:「我轉移注意力即可。」
  「他們已經在門外了。」品也是真的很關心磊,可磊怎麼今天突然躲我這裡?

  還沒對『他們』這個代名詞理解清楚,全身都痛使得腦子鈍鈍的,加上回憶裡的各種畫面不斷跳躍在眼前,自己連手指都看不清……或說是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各款魔方的顏色上,手邊從基礎款到四軸、六軸都有,而自己手中正在挑戰十二軸魔方。
  直到把手上那個亞歷山大之星搞定,抬頭,聶雁才真的回神……


  「太強大了,居然能在這種狀態下玩這個……」五號,非常崇拜。
  「我玩基礎款就很夠受了。」三號作舉手投降狀,仗著資歷對隊長發話:「回自己房間去吧,大家一番心意,你拒絕了,轟隊長多沒面子?」
  不解,黑眼睛沒什麼神采,但面對幾位雲豹自家弟兄倒是盡可能維持精神:「轟隊長?」

  品跨越了一整堆的彩色屏障,給裹著床單的幼童注射,一陣舒緩順著血液直達身體各處,不過一分鐘,身體好多了,冷汗也不再直冒,這才發現剛剛一直處在痛得耳鳴的狀態,口乾舌燥。

  「轟隊長偶然看到隊長房間,於是問了我們的意見,稍作布置。」
  二號的語氣依然像在背書,倒是三號大前輩意圖穿越森的房間,直達角落扶人。

  「我可以,不要緊。」沒有笑,沒有無奈的表情,也沒讓人攙扶:「謝謝你們。」裹緊床單,就這麼靜默地離開好友的房間,感覺像是離開一個庇護所,前往戰場。
  剛回到總部的森總算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抽著臉看向眾人,又看向走廊上那小小的背影,回首低罵:「轟一個也就罷了,你們一起瞎攪和什麼!?」探頭往那正在輸入密碼的人看了眼,朗聲:「喂!磊!」

  「?」
  森轉轉眼睛,撓撓鬆軟的棕髮:「你不痛了的話,等等上線殺一局?」
  歪頭,盯著至交的臉看……末了,一笑,雲淡風輕:「不了,我想睡。」森明明要出門卻在擔心我,我還是自己窩著比較好。
  看著那總算進入自己房間的身影,森再度看向眾人,就差沒破口大罵:「你們幹嘛聯合起來給他施壓啊?又不是三歲小孩了還不會察言觀色……罪魁禍首人在哪?」
  二號聳肩,指指磊隊長房間的方位:「轟隊長說他自有妙計,可以讓隊長以後都安心回自己寢室。」
  「話說他平時睡哪?」三號。
  「好一點據說是魚眠居,差一點的沒人知道。」
  「……我聽說是圖書館天臺。」
  「我有一次見到他睡停碟坪。」


  聶雁眨眨眼,掃視房間一眼……歪頭。
  似乎比剛剛收斂多了,至少沒有那種繽紛亮眼開宴會似的盛況,現在的黑灰色調踏實些。

  ……別給人添麻煩,別讓人察覺情緒、喜好及習慣,這些是成為特工的要件,比較不同的是我連在總部也盡可能保持這種狀態,不是因為信不過夥伴,是因為不希望他們擔心,但看來還是讓他們擔心了,我果然不稱職。
  等身體好些後,好好跟隊友們道謝……也對,既然把他們當夥伴,有時接受好意也是正常人際關係,或許我接受了,他們感覺比較不麻煩,既然不想給人添麻煩,就必須做出最恰當的決定。

  『嗶。』門又開了。

  臉埋在床墊裡,眼睛抬都沒抬:「轟隊長。」難得,三個隊長都在總部。
  楊鵬來到床邊,隨意坐下:「我的詭計如何?」
  「可圈可點。」
  「那投降吧。」

  聞言,聶雁總算睜眼,不意外地看見那熟悉的護目鏡,接著沿用趴著的姿勢,作勢舉白旗。

  見狀,楊鵬反倒心疼了,溫言軟語:「……雖說是逼你,但……畢竟如此下去不是辦法。」我希望你過得好些,至少……雖不是我身邊,但也有能棲身的地方:「這地方是你應得的,沒什麼好顧忌才是。」
  「這裡是哪?」懶懶的聲音,卻很清晰:「天堂?」
  楊鵬想了想:「放心,這裡是地獄,十八層。」可能已經累極,現在與其說在與轟說話,不如說是在對沉默彩虹說話。
  「地獄還分樓層?」第一次聽說,又是怪事。
  「呵,你不知道嗎?你至少可以在這裡待上四點九乘以一億年,若累加其他一到十七層,換算一下差不多永世不得超生了。」

  房裡,空調涼爽,溫度正好。
  黑灰色,低調穩重,感覺很踏實……令人安心的顏色。
  先拿華麗的顏色讓我反感,逼我逃跑,再讓我看到略顯正常的布置,由於感官直覺好過剛才太多,加上身體太過疲勞,於是接受……不愧是主方略的戰將,就連攻掠我的方式都精準無誤。


  「真不錯。」永世不得超生。
  「是吧?」得意:「那我在四樓等你?」算算差不多是五萬年的樓層。
  「隨意。」頓了頓:「有電梯嗎?」
  「有,跟總部的差不多快。」想了想:「就算沒有,我也可以跳下去十八樓找你。」
  繼續趴著,沒人看見的地方,嘴角微微勾起:「聽來地獄不錯。」
  「是吧?」沒人看見的地方,眼神憐愛疼惜,卻裝出隨意說說的語氣:「那我在地獄等你。」
  「嗯……」
  「說定了?」
  「……」

作者有话说:

翻看前文,看到在望穿秋水水牢裡,緊緊牽著彼此掌心的難兄難弟,為了彼此都願意以身犯險,把對方擋到身後去,當時愛情尚未萌芽,卻已生根……一直到現在,十多年來楊鵬單方面苦守在三千年的境況,想分享這首歌,彭青《我只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