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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認祖歸宗
作者:形草      更新:2021-01-10 12:30      字数:4691
  甩袖滅燈,拿手絕活,雖說個頭小了,但手上多了道具,倒也有模有樣。
  掌櫃還丈二金剛摸不著腦,這一桌碇家三兄弟已經喝起采來了!邊上站著的碇海更是將嘴大張成O字型,見那弱不禁風的模樣卻出手如電,身旁的自己全無所覺,這招剛剛要是用在偷襲自己,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果真是子翎先生的兒子,無疑!

  楊鵬倒是有些吃驚,雖有個面具相助,但沒想到八歲的雁有如此實力,可轉念一想,畢竟是聶雲手把手教的,雁既聰明,小時候除了讀書就是練功,八歲這等成績,該也差不多,只是想到昨夜剛讓雁『勞動過度』,雖然早上彌補了些,但若跟長年從軍的碇海對陣……嗯,不好說,雁還勝在經驗豐富。

  幾個大人本也沒多想看小孩子比武,可見兩個相貌相若,氣質相異,年齡相仿的美少年比肩一站,這位小硯又露了這麼一手,頓時期待了起來,晚餐時分,店裡幾位會武的客人早已瞧出了櫃檯燈滅的門道,紛紛幫忙騰出空間,準備一邊吃飯一邊觀賞餘興節目……
  雁低頭,來到鵬身前,將手中的棉花糖遞過……沒說話,鵬知道,看了雁剛剛露的那一手便知道,雁約莫覺得打發碇海不必太久,糖比完再吃……原本雁也沒想要,是自己硬買給他的。

  「海哥哥,手下留情。」說著,與碇海拉開距離,木屐緩緩與碇海成等距移動。
  「喲喲,『海哥哥』!」周圍已經鬧騰起來了!
  「來來來!押和服少年的這邊這邊,押勁裝少年的……喂喂你這點錢也敢拿來下注……」
  「這麼俊的兩位要是比武招親,肯定陸地上的姑娘都要大打出手!」
  「那是那是!各個抓花臉!」


  雙耳自動屏蔽了閒雜人等的言語,雁緊盯著碇海。
  ……或許鵬會關心則亂,怕我輸,可即便輸也無妨,反倒這副身體至今未熟悉,不如在與碇海拆招之際摸索,實戰下沒幾分鐘便能掌握分寸,輸了便算,反正看上去我比他小,倒是碇海剛升官,輸了豈不沒面子?

  雁的思緒剛過,碇海已經攻到胸前,一抓一擲,軍中常見的摔角招式,只是撓上了自小習武的根柢,快猛異常,渾然不像是個十歲少年,來勢到衣領毫不削減,看得在場不少人驚呼四起,連鵬都暗自捏把冷汗,怕雁就被這麼擲了出去。
  卻見雁的身體彷彿竹枝似的韌,直往後倒去避過,眼看將要著地,偏在離地十公分處足尖抬起,順勢阻了碇海的攻勢,手指撐地借力彈起,整整轉了一圈,復又立定站穩,回復原先的姿態,彷若剛剛的攻擊不存在一般。

  外行人看熱鬧的紛紛喝采叫好,在場幾名會武的客人與楊鵬一桌,倒是靜默專注了起來,這招雪竹壓枝蘊含的不是豐厚內功,而是確實掌握自身實力,巧妙運用後的成效,能用這招,代表於己身實力相當瞭解。
  只見雁旁若無人,攤開自己小小的手掌,看了看……楊鵬見這招式動作,頓時明白,根本是自己多慮,雁要勝過碇海十拿九穩,只是雁希望能在實戰中學會控制自己這副如今有些陌生的身體,用這招別人以為他很瞭解自己的身體,事實上雁才正在拿捏。

  「換你攻了。」碇海倒是很客氣,文鬥。
  「……我慣於以靜制動。」這話雖不假,但雁其實還真不知要怎麼對碇海下手。
  「那我不客氣了。」經過剛才一瞬,知道小硯的實力恐怕在自己之上。

  兩人又是一番往返,碇海攻勢順暢剛猛,卻不失行雲流水,恰到好處,即便是一般十八九歲少年都未必是他的對手,雖然只是個什長,卻已是一等一的人才,碇瀑眼中對這同樣習武的弟弟充滿期許,對小硯的身手便也連帶好奇了起來。
  場中兩小兩道身影越來越快,不會武的客人已經瞧不出半點究竟,全賴其他客人講解,可又因動作太快,言語難以跟上,說的自然沒自己看精彩,此時碇瀑才手握小酒杯,一飲而盡,讚嘆……

  「哎!有子如此,他聶子翎實在是個人物,也難怪你如此傾心。」能男扮女裝定是俊美不凡,只是這句就甭說了……他也幫過我們洛城不少,既然敬他是個英雄,就少說些雜七雜八的!
  知道碇瀑為人爽快,英雄相惜,也知他心意,想來錯過與子翎相識的機會,讓他好生失望……楊鵬笑著乾了一杯:「子翎確實是人中龍虎,不過你也別失望,小硯個性早熟,你不介意輩分倒是可以和他稱兄道弟。」只可惜孟戟沒碇瀑懂我,可偏偏碇瀑又沒戟的細心思慮……硯與雁同音,以後叫錯無妨,雁總是大小事都能處理得宜。

  「哈哈哈,我這人就是直接,其實吧,孟戟這回過河拆橋實在小人,說是連孟相都不大願意,現在子翎死了,留下個兒子,該也不會再為難他罷,若他為難小硯,我碇瀑馬上進言相勸,再不濟,護著個孩子包我身上!」說罷,放下酒杯,往場中鬥得歡快的兩道身影朗聲:「得了小硯,甭讓他啦,你的糖要化啦!」

  「讓?」碇湧不明所以:「不是好好的麼?」與碇泓二人面面相覷,俱是不明所以。
  「哎!人家年紀還比較小呢,你瞧,」碇瀑又自己斟滿一杯,用酒杯指著雁:「他右手拿著面具,從開打至今壓根兒沒用上。」
  「啊?這麼說是啊……」只用單手來著……

  耳聽八方的雁聽聞自己讓招已被識破,卻見碇海專注異常,渾然不覺……當下想起那夜護衛鷲妹離開川境的少年,與自己七成相似,專注的雙眼,還有熱心介紹景泰藍的神情。

  「海哥哥,留神。」聶雁說著,突然欺身上前。
  「呃!」眼前一暗,鴉天狗面具穩妥地被戴在臉上了……這招要是旨在砍頭,那還得了!
  雁得手後立刻退開,用眾人都聽得見的斯文嗓音,微笑淺淺:「海哥哥老瞧著我的面具,不專心,喜歡就送你吧,希望你別嫌棄。」
  「呃……嗯……」掀開面具,看到那張與自己極為相似的臉,以及那深不見底的眼睛,碇海訥訥地說了句:「謝謝。」

  之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碇海時常拿著這張鴉天狗面具發呆,卻是後話了。
  兩人回到自家兄長的桌邊,身後賭桌已經開始拆帳,碇泓打趣笑言,楊鵬與碇瀑是朋友,如此算來小硯該稱碇海為『海叔叔』才是,惹得碇海直跳腳,雁倒是看了鵬一眼,眼神盈滿笑意,沒說話,默默地接過遞過來的棉花糖,感受掌心撫過頭頂的暖意。

  「很棒。」楊鵬說。
  「……」彎著眼笑,躲在棉花糖後頭,挺享受當個孩子的樂趣。

  偶爾,真的只是偶爾,雁確實享受著好像有個父親的溫暖關懷。


  「鵬,」直至各自回房,雁才顯露疲態,卻是暖暖一笑:「我們就在洛城安居吧,你去考試,我回棋館看看,看能否再僱用我。」鵬與朋友在一起,畢竟快樂,我也希望他快樂,住城裡好,鵬老愛花錢的習慣改不了了,日後又想為我買什麼也不必特意下山。
  「那些再說吧,你先歇歇……嘖,下盤不太靈活,」攔腰將人抱起,低聲關切:「果真是我害的?昨天我……進入你後,根本沒空間可以動彈,可我又勉強動了幾下……裡面肯定傷得不輕。」
  聽鵬說話如此直接,不意外,馬上面紅耳赤,別過頭:「我不要緊。」
  想起昨夜自己雖小心,但見到雁為了自己,眉頭都不敢稍稍蹙一下,雖沒強顏歡笑但確實是努力隱忍迎合……更加心疼:「哎,不鬧你,知道你累了,一起洗洗,早些休息,明天起就是六人一起上路了。」
  「嗯。」

  直到清晨,當鵬再度助雁運氣調息時,驚喜萬分……經過昨夜與碇海比武,雁更能準確地用氣運行所有筋脈;此後,每天清晨,兩人就這麼維持著依偎取暖的姿勢,晨練約一小時,默然相對,寂靜,溫暖。


  沿著銀河一路往北,一行六人浩浩蕩蕩,沿途笑鬧,碇瀑雖是軍人,但與楊鵬交好,兩人許久未見,且於鵬而言更是近二十年未見,意義自然非比尋常,雁牽著墨蝶,緩緩跟著,見鵬眉梢眼角都十分精神,彷彿當年年少風華重現,暗自決心定要讓鵬留在洛城定居,讓他落葉歸根,日後除了自己也有朋友親人相伴,總是好的。

  而走在最前頭的鵬總是留心雁的神色,見到雁如此神情,實在太過瞭解這人心性,當下向碇瀑說起:「碇瀑啊,坦白說我有件事不放心,正好你出現了,交給你興許可以。」
  「說啥呢!好兄弟講義氣!說說,我幫你辦到好!」拍胸脯保證……身後碇泓碇湧無奈,這都還沒聽說是什麼呢,就保證了?

  碇海與雁各自牽著背負行李的羚羊,靜靜地走在最後頭,聽著『大人』說話。

  「子翎走了,臨終託孤,」鵬說到此處,雁雖不動聲色,但還真想抽臉:「可你也知道我如今身分複雜,鷲妹繼承了城主,我卻還在人世,可我真無心眷戀城主之位。」
  「那是,以後你怎麼打算?想來也不會碌碌無為一輩子?」
  「我原想隱姓埋名,考個官來好好為洛城城民服務,也算對得起父母託付,但如今戟既已算到我回程路線,讓你們為我護航,想來不可能了……」看著最外城的高高城牆,楊鵬這話,卻是真心所感:「既然身分特殊,城中權貴不可能無動於衷,我自己還罷了,但無論遭遇什麼,小硯卻是無辜的,我想……」

  「得!打住!」聽到這兒,見這神態,碇瀑伸出粗壯的手指在楊鵬身前晃晃,嘖嘖兩聲:「這話我不愛聽,你直說萬一出事要我照顧小硯不就得了?昨晚我本有此意。」回首,看碇泓碇湧似乎都鬆了口氣……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知兩位腦子較好的弟弟都沒意見,又朝最後頭的碇海發話:「咱們就不管輩分啦!阿海,昨晚小硯叫你哥哥,以後就是親兄弟,反正大家都長得像,說沒關係我瞧也沒人信,」看向小硯:「回頭入城,離大婚還有七八日,我們先到宗廟上香,你就是我們家的一份子,這事就這麼定了!」

  「不用經過你父親同意?」鵬微感訝異。
  「不用!這歸我媽管的事,我媽好說話,放心!」

  眼見這事就這麼定了,雁低頭,悄聲:「……謝謝。」雖應了,卻將離傷隱入心底。
  碇泓回頭見狀,確實文官心細,忙彎身安撫:「內城事事必須小心謹慎,長少主處境複雜,你是好孩子,也不想給他添亂吧,再說讓你拜入碇族宗廟,也不是讓你改姓,你還是一樣姓聶,你想念你的鵬叔叔,還可以常去看他。」

  「不,雁還是跟我住,」楊鵬馬上表態:「第一,既已承諾不爭奪城主之位,必須做出樣子,我不會搬回內城居住,雁若入了碇家,你們立場上又不便讓我這身分複雜的人也住在府上,不如就在碇家附近找個居所,近些,還可以讓小硯與碇海常切磋。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我既已答應子翎照看他兒子,自不能推卸責任,或許是我自私了……不過是想若我有個不測,再請你們關照這孩子。」

  「哥,我覺得長少主顧慮得不錯,」碇湧也發言:「拜廟什麼的,都是形式,做給人看,可說真格的,你若敬子翎是個英雄,還是尊重他的遺願,讓長少主撫養小硯才是,再說我看這孩子跟少主已是情誼深厚,」說著貼上兄長耳邊,低語:「這孩子喪父已經夠可憐了,怎好被推來推去?雖說咱們家多雙筷子吃飯沒差別,可於長少主而言這孩子是唯一的朋友遺孤,責任重大啊,你可別壞了長少主的義氣。」

  碇湧這話雖說得極小聲,但鵬卻聽得一清二楚,雁雖聽不清晰卻也能由前半段猜到大概,且見到鵬表態沒要撇下自己的意思,內心歡喜,陽光下,紅樹林道邊,竟淡淡笑了起來。

  「……你果然昨晚讓著我,這距離都聽見他們說什麼。」碇海牽著羊,悶悶地踢著腳下的石頭,與雁比肩前進。
  「聽見紅葉鼓動,是風經過的聲響。」望著左手道旁紅樹林,復又看向碇海:「昨晚我確實讓你,可聽說軍人都擅長弓道,還有各種武器,你可能教我?」
  隨即會意:「喔!原來你擅長拳腳卻不會用器械?」
  「……」點頭,沒說話……卻也是事實,這年代的武器沒用過幾件。

  「那好!反正日子長著,」碇海在家老被哥哥們嫌棄,此時有用武之地自然歡天喜地,可馬上又耷拉了腦袋:「哎?可過一陣子我得先到海口那邊城牆駐守半年耶……說是要升官得先分發,轉一圈再回來才能晉升,不過那時我就是百長啦!」
  「嗯。」鵬他……這回幫我找了『家人』。
  「不過也不是馬上出發,還能帶你逛逛被碇泓掀了屋頂的主屋。」
  「呵。」確實,四個人站在一起我就能微微感應到DNA躁動了。
  「你真的跟子翎先生好像啊,不愧是親父子。」
  「……」果真是我的後代吧。

  此時鵬回首,見到雁正瞧著自己的背影……兩人交換視線……
  情誼在眼底,心底,如銀河濤聲,川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