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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梁上君子
作者:形草      更新:2021-01-22 21:30      字数:4813
  雁清醒時還在城主的屋裡,沒暈多久,或許是心中牽掛著鵬的關係。

  「雁?」見到懷裡的人清醒,鵬所有的擔憂都寫在臉上:「我正想抱你回去,你休息吧。」那些放出的血有一公升多了,才十四歲的身體……
  搖頭,又是彎起眼睛笑:「我想陪著鷲妹。」
  鵬張張口,想說什麼……最後只嗯了聲:「那我抱你過去。」雁知道我想陪著妹妹,所以才這麼說……


  孟戟擰去一把鼻涕,依舊充滿血絲的雙眼,就這麼坐在床邊,看著兩人互動……
  ……因為子翎不在乎別人眼光,只在乎鵬,所以鵬才選擇他……吧。
  鵬是以一個人的身分愛著另一個人,不是以城主或者其他身分去喜愛另一個身分,這些,直到今天,這一幕,我才完完全全明白過來。

  「你們往後如何是好?」走到鏡臺邊掬起清水,洗臉,強自收起所有悲傷,洛城城主只剩一位,必須立刻振作,面對現實。
  「……」這是鵬,握著雁的手,看著妹妹,沒說話,血液快速在血管內橫衝直撞。
  黑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巡梭,倚靠在床邊,輕聲:「鵬,無論如何決定,地獄天堂,我都緊隨,放心。」

  微微透著鮮血味道的房裡,夏夜晚風在對流的窗間奔馳掠過……驅散悲傷的腥味。
  過去黛姬之所以在城主死後,能獨自監城,是因繼承人楊鵬兄妹都屬晚輩,而這回情況不同,孟戟是招贅夫婿,固然因為楊鷲可以以鰥夫的身分繼續監城,但同輩的楊鵬未亡,且長子年幼……

  「雁……我……」我是如此渴望讓你幸福,卻……可惡!
  「鵬,在你身邊,我就幸福。」牽引把自己捏痛的手,貼上臉頰,柔聲安撫:「不料當日一言,一語成讖。」
  「你們在說什麼?」眼睛還紅的,卻已在處理現實問題:「什麼一語成讖?」聶子翎……能有這種表情,我對鷲妹,可曾是這等神情?

  雁閉上雙眼,太累了……回答孟戟的問題:「鵬將會與你一同監管洛城。」頓了頓,又睜開雙眼,凝視著愛侶:「因為他不想讓你難做,若他此刻帶著我歸隱,固然輕鬆,卻會讓你遭人非議,鷲妹身亡不久,同樣擁有繼承權的兄長隨同消失,你的地位不保事小,洛城大亂事大。」
  「雁……」
  「那你怎麼辦?你的身分太特別,首師身邊多了個無官職的隨從,勉強可以蒙混,可城主不同,你……」

  「雁是不會效忠洛城的,他只聽我的。」鵬斬釘截鐵。
  累得快睜不開眼了:「鵬,別任性。」轉向孟戟:「梁上暗影也好,禁臠也好……我不會做官的,我只為鵬一個人著想而已。」
  「雁,不可以!」這就是我最怕的!那樣我死後雁又將……
  孟戟煩躁:「這天下是怎麼了!?有才能的人不願效力濫竽充數的倒是一堆!」

  「鵬,說好了,我不獨活,所以生在何方,都一樣。」深情真摯。
  鵬心疼地看著雁,像個大孩子般用力搖頭:「雁不願為官……不如讓他隨喬森夫婦,對外稱是他們的弟子,與長少主楊旭交好,故常在內城走動?」
  「……這是個辦法,可如此他不能再留宿你屋中。」孟戟也覺得禁錮子翎,太過可惜,再說,跟著喬氏夫婦,興許有時還能派上用場。

  雁突然發力,緊抓著鵬,語聲清晰:「鵬!不要把我往外推,說好了要在一起……你懂我,我不在乎名聲!」我不要……我真的只想跟你廝守而已,第一步是把我往外推,接著會漸漸習慣,再往外……再往外。
  「都把楊旭做的面具戴臉上才敢走路的傢伙還跟我說不在乎!?」鵬怒了:「那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不行!」我只是不想讓你委屈!難道你要永遠戴著面具或足不出戶?
  「……那你當初又為何跳崖?」完全無法理解……人,太奇怪了:「此舉與選擇城主之位棄我不顧有何區別!?」
  「不同,我可以給孟戟鷲妹添麻煩,但我不能陷他們於不義!」雖然這是事實,但我一直避免對雁說這種話……


  晚風湛涼,所有的侍女都退在園子裡,準備收拾,只在待命中,暫時不敢走近。
  現任行政相碇泓也到了,要商議的事情實在不少。


  「……呵,」雁眨眨眼,突然笑笑:「所以是程度的區別。」那你就可以陷我於不義?
  「雁……」多年相處,鵬見那笑容,頓時惶恐……雁笑了,肯定是最糟的情況:「雁你在想什麼,告訴我?」小心翼翼地試探……

  抽出緊握的手,一夜忙碌,散亂的長髮遮住雙眼:「知道了,我跟森在一起便是。」也好,森與柒月皆已年邁,我多陪陪他們,確實也應該。
  「雁?」
  努力站起身,整整衣冠……抬頭時,已是招牌淺笑:「鵬,既已定論,先讓碇泓進來?」這話一面也是問向正挑著眉,眼神在自己與鵬之間來回的孟戟。
  我知道的,鵬有太多牽掛,與我不同,我只有他,但他,卻擁有很多,儘管那未必是他想要的;而你不明白對我而言何謂真正的委屈?即將降臨在我身上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再度握緊鵬的手,溫言不再爭執:「好了,住你少年時期住過的園子也好,」頓了頓,有些寂寥的神情:「……離就任還有點時間,我吩咐侍者一些生活瑣事,你……往後要照顧好自己。」往後,一週七天,也未必能見上幾個小時了。

  『啪啪。』一直沒出聲的孟戟,突然擊掌,隨即發話:「煩死!在吧?出來。」

  緊接著鵬雁二人看到了個熟悉的人影,幾乎是墜落,且差點站不穩摔倒……一時間有些難以理解狀況………碇矢;原來屋上有人,想來剛才大家為了楊鷲母女,都疏於防範,若有人偷襲,護衛內城的碇海遠在第一門外,刺客定當得手。

  孟戟指著雁:「他,聶硯,硯臺的硯,楊鵬繼任楊鷲的位置後,成為楊鵬的影衛,」轉向子翎:「他,碇矢,影衛只有城主有,雖說是影衛,但內城有碇海在就夠了,碇矢武功說不定比現在的你更糟,不過他為人世故圓滑,我主要是派他深入三教九流難以管轄的場所,打探消息……怕有無法控制的情況……官員被細作滲透的事,絕不能再發生。」
  突遇轉機,雁眨眨眼……看了孟戟一眼,隨即暖暖一笑。
  後者只是輕咳了兩聲,別過臉去,裝作沒看見這說不定是唯一一次,子翎對自己友好的笑,接著又轉頭看向床上的遺體……悲容又起。

  「夏丹!」碇矢一副『我想起來了』的神氣,很難想像為何孟戟會用這人當影衛:「你你你!」手指著下一任城主,語無倫次:「你你……你,你找到小羽啦?」
  「什麼小羽?」孟戟不解:「你們先前見過?」
  楊鵬不想跟碇矢解釋,敷衍:「找到他兒子,」大手摸摸雁的髮頂:「小羽死了。」
  「唉?那年輕人挺不錯的啊……真可惜了。」
  「行了行了,你沒事報告就繼續去賭場妓院待著。」揮手遣退前,再開口:「讓你跟硯見面不過是怕你們往後在外頭碰上,互扯後腿,平時你們各辦各的事,互不干擾。」

  隨後,當屋內再度只剩三個人與一具屍體後,孟戟向外頭召來侍女收拾,並且命趕來的行政相馬上到書房議事。

  「雁,」鵬偷了個空附耳交代:「你先回房休息,你太累了。」
  今晚第數度搖頭:「既是影衛,自當緊隨,如今你身分不同,不能因武功高強而疏忽片刻,從今往後,我會每分每秒暗中護衛你。」孟戟的如意算盤,知道此舉收攏了我,且又能安鵬的心,只是鵬未必是個讓人省心的城主。
  與碇矢其實不常在孟戟身邊不同,雁抱定主意,既然孟戟如此相助(或說是還救女之恩),自己定要勝任此職,雖勉強也算是個官,但意同於私人護衛,比較能接受,又符合自己不愛管事的性格,且能時時守在鵬身邊,至於遠派類似碇矢的任務,除非窮途末路,鵬是絕捨不得讓自己幹的。


  「……你!」這兩人何時開始串聯一氣啊?
  「鵬,你忘了為何我會在身上安裝發信器了嗎?」寂寥的音色,寂寞的黑色眼淚。
  「……我……」因為保證,時時刻刻,都想與我在一起……不讓我感到不安。
  「我去了。」言罷,轉瞬消失無蹤,別說是影衛,連影子都沒了。

  「嘖……」楊鵬扶額:「他進入狀況了……」不愧是雲豹的磊……嘖!
  「你到底還要在書房外站多久?」孟戟不耐煩,除了碇泓隨著城主剛到之外,官員們不少都到了,書房坐著滿滿的人:「快請吧,事出突然,至少讓大家在天亮前睡個半響壎。」
  臉抽到不能再抽,日間雁才從風城歸來,一夜間便喪妹、多了個外甥女、繼任城主……楊鵬肯定自己皺紋暴增:「嘖!知道了。」

  憶及當年與孟戟的首師之約,不料如今入城五年,竟喪手足,強忍無奈苦痛踏入書房緊急議事時,只知與隱蔽暗處護衛、十四歲的雁,再也難料數年後是何光景。
  只是當夜,在眾城臣面前一再聲明,最遲待楊旭滿十二歲,便即退位……我行我素的言論一出,城臣嘩然……全都齊刷刷地看向孟戟。

  楊鵬是好,講義氣,重情理,但做為城主,責任感方面……孟城主還是可靠些。





  公元五○○一○年,秋高氣爽,楊鵬繼任城主兩年來,雁幾乎寸步不離。
  梁上君子的另一種解釋。

  「雁?在嗎?」每晚回到空蕩蕩的屋子,鵬總是對空氣說著。
  兩年,雁已是十六歲少年,於三千年時早已是獨當一面的雲豹隊長,更何況此時實際年齡也是三十出頭,非尋常少年,若與一般年輕城臣或富貴公子相較,眉宇神色確實內斂風霜……連武功也精進不少,至少鵬無法時時聽出雁是否在自己身邊。

  「嗯。」一道人影出現在身前,彎眉,淺笑,一如從前:「哪次我不在?」
  「哈,這倒是。」伸出雙臂擁抱愛人:「今天辛苦你,嘴巴……」下弦月,第四天。
  知道鵬惦記著,牽著愛人,來到侍者準備好的浴桶邊……安安靜靜的聲音:「森的藥膏很有效,就是吃東西的時候沒感覺,不如吞膠囊。」
  「能不痛就好。」十年如一日,深情專注。

  愛憐地看著雁,這麼多年了……幾乎一直都是一身黑,明明這傢伙穿很多顏色也很好看……成為影衛後更是黑得不像話。

  雁為鵬寬衣,笑問:「怎麼?這麼看著我?」
  「生日快樂。」對著正蹲身為自己除下靴子的人:「我怕你明早動身,所以,先說。」
  「……很難得,聽到這四個字不那麼雞皮疙瘩。」扶著鵬跨入浴桶……


  原本按照配置,該搬到過去黛姬的園子住,會有浴池,可兩人依舊習慣這單純的環境,幸好楊鵬任性出了名,大事眾城臣都針對不完,這點小事也就無人理會了。

  氤氳的熱氣,淡淡的波紋,一如兩年前楊鷲離去時……
  鵬閉上眼,眉梢已添上幾根銀白……
  轉眼在內城居所已過了七年,雁如往常般,洗淨雙手,催動氣勁,使指尖透出暖意,才開始輕按頭顱,為鵬舒緩一整天的疲憊……
  「頭髮白了幾根?」片刻後,鵬問。
  雁歪頭,笑答:「不多,比我多些而已。」

  「哈,有你的!」頓了頓,捉住雁服侍周到的手,吻了吻:「不知你回來後,又是何光景。」想到此去洪城,不比風城,路途迢迢,鵬牽掛不下……
  雁想了想,雙臂輕輕環住鵬的頸肩,只是這次不再顫抖:「我不去了,沐澄婚禮,你幫我備禮送去,再說碇海為使,我不願與他同路。」終於成親了,他在這年代算相當晚婚了。

  聞言,鵬無奈搖頭:「嘖嘖……都兩年了還不原諒他?」雖然我也沒想原諒他。
  「無關原諒,只是基本分寸,我不想與他多做接觸,不代表不為他著想。」
  「這倒是。」十八歲,不少顯貴名門家有閨女的,都暗中試探……碇海不為所動,碇家人丁興旺,碇天也不著急,任他隨意。

  突然,雁語帶委屈……寂寥的音色:「鵬,別再把我往外推。」
  「雁……我知我當時肯定讓你傷心,但……」鵬回首,城務繁忙,略顯蒼老的臉龐,早已不復當年英俊風華:「我是真心不想委屈你,什麼禁臠?當影衛都委屈你了!」
  苦笑過後,一吻深情……截住鵬明顯偏袒的話語:「知道你為我好,不跟你爭……快坐回去,我幫你沖水……新的學堂制度不好調整,難得暫時丟還給碇泓傷腦筋,今晚早點睡吧,我讓侍者請廚房為你備了些清淡食材,吃完直接睡也不礙事。」
  「雁,」
  「嗯?」沖著溫水,仔細照顧頸肩每一寸肌膚……溫柔若水的人。

  「我愛你。」
  「我也愛你,」水氣柔軟,珍惜備至地吻過髮根:「鵬,說幾次都可以,我真的,比任何人都愛你,珍惜你。」

  「因為這樣所以不去師父婚禮?」鵬笑笑:「嘖嘖,你這不肖弟子。」
  「那你說,想讓你的影衛怎麼做呢?」從身後,依偎擁抱。

  想了想……鵬馬上來了點子:「開普羅透斯去?從銀河直接逆流而上?以普羅透斯的性能,直線距離搞不好一日便到洪城,又能不與碇海同路……反正普羅透斯閒著也閒著。」
  「呵,果然城主足智多謀,」明顯相當開心:「那我就能推遲四日再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