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家里人
作者：许多金 更新：2020-09-30 17:47 字数：2183
自从张祈发烧那天起，俩人钻一个被窝睡觉便成了一个常态。先是嘀嘀咕咕说些悄悄话，接着便打开手机里的相声选集来边听边酝酿睡意，这一切似乎都成了两人这一周以来的睡前必走流程。
有时连张道之也看不下去，说他俩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学校风纪委员会给抓走。
这导致周末来临的时候，张祈还颇有些不习惯。
赵见空这周是要回家的，这是早就定下的事情。他家离县城坐公交需要二十分钟，张祈没有去过那儿，这时候却徒然生出些好奇来。
他和赵见空一起走到校门口，挥挥手对他说：“下周见了。”
赵见空也对他挥手，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他跳上公交车后从窗子里往外看，看见仍旧站在原地的张祈，和背后跑过来兴高采烈的许三更，便不由自主地用手掌贴着窗玻璃，冲着那两人笑。
张祈也对他笑了一下，接着便被许三更揽了一下肩膀，他回过头来轻轻捶了对方一拳，问他要回家还是和要他出去吃饭。
许三更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想和你一块出去吃，但我爸妈今天都在家，说烧了饭菜等我回去。小张，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在我家吃顿饭，再住一宿，我爸妈可欢迎你了。”
“不用了，别麻烦叔叔阿姨了。”张祈松了松肩膀，一边沿着江边的走道往下走一边说着。
许三更知道张祈拒绝的事情是绝无回旋原地的，便也不再劝说什么，只默默陪着他去市场里买了些菜，最后在单元门口分开了。
家里依旧是没有人，张祈打开冰箱，往里头塞了四五罐刚买的橘子汽水，接着把那些蔬菜择出来洗干净。
刚把油倒入锅里的时候，防盗门响了一下，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探了进来，对着张祈怯生生地叫了声：“哥哥。”
韩佳怡一向很惧怕这个哥哥，因为张祈在家里从来不会笑，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小孩子的心总是脆弱又敏感的，她小的时候也曾尝试去亲近这个好看的哥哥，可每次都只能得到冷眼对待，长此以往，她也不敢再靠近对方了。
张祈对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把切好的茄子倒入了锅里，熟练地翻炒着。
每个李美娟与韩保禄不回家的周末里，他都得与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呆在一起。一开始张祈是根本不理会她的，哪怕明明知道她也在家，点外卖也只点一份，看电视也开得老响，有时甚至彻夜不回家。
有一回他在许三更家里打了很久的游戏，半夜回家时听见韩佳怡躲在房间里哭，张祈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真他妈的不是个人。当时韩佳怡不过七八岁，那么小的孩子，什么恶也没有做过，自己又何苦将怨气撒到她头上。
张祈敲了敲韩佳怡的门，听到里头的哭声戛然而止，便试探性地问道：“韩佳怡，你吃过晚饭了吗？”
韩佳怡闻言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打开了房门，带着满脸粘乎乎的泪痕，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我还没有吃饭。”
张祈的心在那时候隐隐痛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他曾经以为只会给他带来痛苦的小女孩，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在家里做饭，做两人的饭菜，有时在外边吃，也会打包一份带回来。
韩佳怡大一些以后，也会自己去外边吃了，这让张祈省心了很多。不过这些年来他也养成了做饭的习惯，依旧会时不时买些好菜回来自己做。
这时候韩佳怡正坐在地毯上，将自己的练习簿摊在茶几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写生词，她今年刚上四年级，字写的已经比大人还要好了。
张祈做饭的间隙会转头来看她一眼，看她盯着电视上播放的偶像剧看得入迷了，就提醒她先将作业完成了。
他将饭菜盛好之后特意摆了个盘，还往边上放了一个养着植物的玻璃花瓶，拍下来发给了赵见空。
赵见空的消息回复的很快，他说：我也刚吃完饭呢，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张祈点点头，末了才发现赵见空是看不见的，又只好回他说：对，我做的。
他发完消息便将手机放下来，一边叫着韩佳怡过来吃饭，一边去洗手。
可刚洗完手，他又忍不住拿起手机来看看赵见空是否有回复他。
赵见空那边却有些忙，他吃完晚饭便被爸妈拉着去街上散步。一家三口并排走在街边上，引来别人的瞩目。
赵见空的母亲朱梅在街上租了一件店铺，售卖衣物和小饰品，平日热情好客，交友广泛，在这远近一带里人缘极好。
几人才走了小一段，就碰见了不少熟人，赵见空显然是他们寒暄的中心话题。他长得好看，又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在别人眼里简直是模范小孩。众人对他赞不绝口，从头发丝夸到了脚底板，好似要将生平所有的才华都施展出来才罢休。
这是这里的特色，赵见空一贯这样觉得，这里的人总爱说最好听的话，若你长得有几分姿色，那你便是他们口中的电影明星，若你长相不行，他们就会夸你懂事能干，若你既不好看也不懂事，他们也要夸你活泼可爱，总之，哪怕你身上一个优点也没有，也能被他们夸的自我怀疑起来：难道说，其实我也是不错的？
赵见空的父母显然对此大为受用，虽然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心里想的却是“确实确实”。
赵见空抽空来看了一眼手机，笑着对张祈回道：真不错，是能娶回家的手艺。
朱梅拍了拍赵见空的背，催促他继续走下去，他们乘着变凉的空气，踩过一个个路灯下的影子，走到接近田埂的僻静处。
朱梅问他：“这两周在学校怎么样啊？学习怎么样？”
赵见空对她笑起来：“当然好得很呀，还不放心你儿子我吗？忘了告诉你，这周物理周测我考了满分呢，第一名。”
“唉哟，我儿子就是棒，”朱梅眉开眼笑，又说，“你啊，专心学习就是了，不要老去打工，妈妈在家也很想你的，以后每周都回来吧，妈妈给你烧好吃的。”
赵见空张了张嘴，又听父亲赵建国说：“你不是在外边谈起恋爱了吧，经常这么老久不回来。”
“没有，哪有啊！”赵见空果断地反驳道，“根本就没有女孩子喜欢我，放心吧，我不早恋，你们这……一天天的瞎想些什么。”
有时连张道之也看不下去，说他俩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学校风纪委员会给抓走。
这导致周末来临的时候，张祈还颇有些不习惯。
赵见空这周是要回家的，这是早就定下的事情。他家离县城坐公交需要二十分钟，张祈没有去过那儿，这时候却徒然生出些好奇来。
他和赵见空一起走到校门口，挥挥手对他说：“下周见了。”
赵见空也对他挥手，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他跳上公交车后从窗子里往外看，看见仍旧站在原地的张祈，和背后跑过来兴高采烈的许三更，便不由自主地用手掌贴着窗玻璃，冲着那两人笑。
张祈也对他笑了一下，接着便被许三更揽了一下肩膀，他回过头来轻轻捶了对方一拳，问他要回家还是和要他出去吃饭。
许三更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想和你一块出去吃，但我爸妈今天都在家，说烧了饭菜等我回去。小张，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在我家吃顿饭，再住一宿，我爸妈可欢迎你了。”
“不用了，别麻烦叔叔阿姨了。”张祈松了松肩膀，一边沿着江边的走道往下走一边说着。
许三更知道张祈拒绝的事情是绝无回旋原地的，便也不再劝说什么，只默默陪着他去市场里买了些菜，最后在单元门口分开了。
家里依旧是没有人，张祈打开冰箱，往里头塞了四五罐刚买的橘子汽水，接着把那些蔬菜择出来洗干净。
刚把油倒入锅里的时候，防盗门响了一下，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探了进来，对着张祈怯生生地叫了声：“哥哥。”
韩佳怡一向很惧怕这个哥哥，因为张祈在家里从来不会笑，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小孩子的心总是脆弱又敏感的，她小的时候也曾尝试去亲近这个好看的哥哥，可每次都只能得到冷眼对待，长此以往，她也不敢再靠近对方了。
张祈对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把切好的茄子倒入了锅里，熟练地翻炒着。
每个李美娟与韩保禄不回家的周末里，他都得与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呆在一起。一开始张祈是根本不理会她的，哪怕明明知道她也在家，点外卖也只点一份，看电视也开得老响，有时甚至彻夜不回家。
有一回他在许三更家里打了很久的游戏，半夜回家时听见韩佳怡躲在房间里哭，张祈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真他妈的不是个人。当时韩佳怡不过七八岁，那么小的孩子，什么恶也没有做过，自己又何苦将怨气撒到她头上。
张祈敲了敲韩佳怡的门，听到里头的哭声戛然而止，便试探性地问道：“韩佳怡，你吃过晚饭了吗？”
韩佳怡闻言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打开了房门，带着满脸粘乎乎的泪痕，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我还没有吃饭。”
张祈的心在那时候隐隐痛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他曾经以为只会给他带来痛苦的小女孩，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在家里做饭，做两人的饭菜，有时在外边吃，也会打包一份带回来。
韩佳怡大一些以后，也会自己去外边吃了，这让张祈省心了很多。不过这些年来他也养成了做饭的习惯，依旧会时不时买些好菜回来自己做。
这时候韩佳怡正坐在地毯上，将自己的练习簿摊在茶几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写生词，她今年刚上四年级，字写的已经比大人还要好了。
张祈做饭的间隙会转头来看她一眼，看她盯着电视上播放的偶像剧看得入迷了，就提醒她先将作业完成了。
他将饭菜盛好之后特意摆了个盘，还往边上放了一个养着植物的玻璃花瓶，拍下来发给了赵见空。
赵见空的消息回复的很快，他说：我也刚吃完饭呢，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张祈点点头，末了才发现赵见空是看不见的，又只好回他说：对，我做的。
他发完消息便将手机放下来，一边叫着韩佳怡过来吃饭，一边去洗手。
可刚洗完手，他又忍不住拿起手机来看看赵见空是否有回复他。
赵见空那边却有些忙，他吃完晚饭便被爸妈拉着去街上散步。一家三口并排走在街边上，引来别人的瞩目。
赵见空的母亲朱梅在街上租了一件店铺，售卖衣物和小饰品，平日热情好客，交友广泛，在这远近一带里人缘极好。
几人才走了小一段，就碰见了不少熟人，赵见空显然是他们寒暄的中心话题。他长得好看，又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在别人眼里简直是模范小孩。众人对他赞不绝口，从头发丝夸到了脚底板，好似要将生平所有的才华都施展出来才罢休。
这是这里的特色，赵见空一贯这样觉得，这里的人总爱说最好听的话，若你长得有几分姿色，那你便是他们口中的电影明星，若你长相不行，他们就会夸你懂事能干，若你既不好看也不懂事，他们也要夸你活泼可爱，总之，哪怕你身上一个优点也没有，也能被他们夸的自我怀疑起来：难道说，其实我也是不错的？
赵见空的父母显然对此大为受用，虽然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心里想的却是“确实确实”。
赵见空抽空来看了一眼手机，笑着对张祈回道：真不错，是能娶回家的手艺。
朱梅拍了拍赵见空的背，催促他继续走下去，他们乘着变凉的空气，踩过一个个路灯下的影子，走到接近田埂的僻静处。
朱梅问他：“这两周在学校怎么样啊？学习怎么样？”
赵见空对她笑起来：“当然好得很呀，还不放心你儿子我吗？忘了告诉你，这周物理周测我考了满分呢，第一名。”
“唉哟，我儿子就是棒，”朱梅眉开眼笑，又说，“你啊，专心学习就是了，不要老去打工，妈妈在家也很想你的，以后每周都回来吧，妈妈给你烧好吃的。”
赵见空张了张嘴，又听父亲赵建国说：“你不是在外边谈起恋爱了吧，经常这么老久不回来。”
“没有，哪有啊！”赵见空果断地反驳道，“根本就没有女孩子喜欢我，放心吧，我不早恋，你们这……一天天的瞎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