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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不杀之恩
作者:素茶      更新:2021-03-01 18:35      字数:3334
  “楼无狗?”那人衣衫未着身,坐于榻上瞪眼与季知平对视,无半点胆怯之意。

  以为是有人前来窥视,不想竟是行刺。

  想他低调行事多年,避免纷争才来这穷乡僻壤,他都老老实实做人了,为何,还来杀他?

  就这么容不下他?就因为他母亲姓余,而他是殿下的兄弟?还是,因他这头未老先衰的头发?

  他可委屈了,也是气极了。

  不等季知平再动手,他已拿上榻边墙上架着的长剑对抗。

  “你是来杀我?”他还是觉得,得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做得还不够好吗。

  生来藏锋,听取母亲的话与世无争,为何还不肯放过他!

  “不然呢。”季知平怒吼,“你欺男霸女多时,我替全村取你狗头!”

  “欺男霸女?”气极之下持剑劈了书案的白发男子拿剑去刺季知平,狠了心刺下之际,意识到那四个字似乎与他严重不符。“如何叫欺男霸女?本王行得正坐得直,唤来的小倌儿付的银两可是他人的好几倍,如何对不住人了?”

  本王?听人说那狗东西是行商暴富,怎么自称为王了?

  这才大意一刹,那剑已经划破他的脖颈一层细皮,架在他的项上。

  季知平这才恍然,他道是如何个不妥,一开始便错了。

  那老贼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行商暴富,肥头大耳,虽年近五十,怎会是这般年轻……才俊。

  瞧那被打斗中绊倒在地的画纸,纸上画着的是皇城中一处有名的寺庙。

  “静恒寺……”他是文盲不错,可是,他不傻啊。季知平跪地不敢抬头,今日冒犯他人,死不足惜。

  “真蠢,杀个人都不好好打听,还以为……真以为……”真以为容不下他,气昏了头,见蠢货跪地不再有冒犯他的行为,缓缓消气,耳鸣了一阵,把剑扔在地中。

  并非他想的那样,心悦之下大发慈悲,他早便看那奸商不顺眼了,竟冒犯到他头上。“那人当真龌龊可耻成这般?”

  季知平红了眼,把头低得更低,担心再冒犯到这位,压下激动的情绪细细道出那老贼的种种不端。

  怎料,眼前这位大爷,大慈大悲的大爷,竟放了他。

  “您……真的放了我?”

  大爷一眼都不舍得放在季知平身上,指着西边的半空,“那处。虽有相似之处,本王不同于他,只玩男色。”

  “为何放了我?”

  大爷总算肯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低语轻喃,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季知平听,“我想报仇却无人给我一个机会,这种心情,不能再有人与我一般……”

  季知平重重磕下头,感谢不杀之恩,出了屋门之后跑往西边而去。

  直到三日后的一夜,报仇之后回到村寨的季知平招集所有弟兄们,一一问罪。

  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年轻弟兄为何会出了此等差错,原因有一……一大堆。

  “那户人家门面大,见到抬着小倌的轿子到后门,误以为是养妓的别苑……”这事,兄弟们也是懊恼,“以为这小镇只有那狗东西会如此招摇,听轿夫说是抬往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去的,猜想没错了,这才去查此人身份……”

  “数一数二,偏生他不是数一,而是数二。可查得身份?”季知平后怕得紧,那人自称为王,他若不去请罪,恐怕不妥。

  报仇之后用了两日的功夫,这才查出此人身份,“了不得,真是位王爷。从皇城搬出来的,非但不是贬来此处,而是身子不适借地养病。”

  “我岂不是害了村子,他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不能不当回事。毕竟是刺杀,若那夜我真杀了他……”可怜他不说,他们全村子的人都得为此陪葬。

  弟兄们一阵沉默,一个个作恶不少,深知自己罪不致死,会去杀人完全是无可奈何啊。“知平啊,你要想清楚,那位不计较,可不代表无人计较。”

  “是啊,知平小弟,若此事闹到殿下耳边,我等岂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光。”弟兄们不是舍不得季知平去送死,而是怕连累到整个村子,纷纷劝说他就此罢了。

  可偏是季知平不听劝,“不杀之恩应当报!”

  “如何报?拿命还给他,还是你要卖身于他府上?”

  这个问题季知平没有想过,姥姥只教过他为人做事得讲情讲义。这是拿命换命的事,他欠那位的。

  一想到那夜若真的刺死了那位,季知平更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一辈子,他做不得心虚的事,去报仇杀人是大义,为民除害。而那夜并不是,是真的差一点杀了无辜的人,还是一位慈悲且可怜的人。

  “我想报仇却无人给我一个机会,这种心情,不能再有人与我一般……”那位的呢喃轻语,似在耳边响起,更是让他无法释怀。

  他身子骨那么好,那夜一脚差点把他踢吐血来,武艺定在他之上,怎么可能是来养病的,那头发是因病,还是因为别的?

  月光下见屋后晒着一地红薯干。

  当即摇头,那位怎么可能瞧得上这些东西。

  夜闻鸡鸣,又再想,那位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哪里需要。

  所到之处,能吃的能用的东西,季知平想了无数次要送什么东西给人家,却总在自己的说服之下退缩了。

  弟兄们说过妓院的轿夫一月两月便会抬着小倌入府,他可请教那些人,送什么讨人家欢心。

  这夜去了妓院,因报仇一事在村内得名,妓院不少人为同乡,来往熟络,待他极好。听闻是来寻人,不到半个时辰便把这一年内去过那府上的小倌寻来。

  一番问答,发觉出问题来。

  都是些榻上趣事,却无人提及白发,甚至手感也不同,尺寸也不同。

  那人分明胸腹有肌,尺寸更是比手掌还长。

  脸不红面不躁,季知平伸手比划,那些人虽无明面见过人,身子可是清楚得很。

  “果真有阴谋,他是做戏给何人看?”

  何人他不知,隔了一夜把村子看着贵重的东西都带在身上,趁无人看管,溜至那夜的楼阁外跪地不起。

  那日带他前来的婢女见到人,忙把人带走,神色慌乱嘴上不停说道,“这是做甚?我家公子从不唤二次。”

  “那位不在屋内?小的是来报答恩情的。”季知平忙把袖里怀里藏的鸡蛋和肉干递给婢女,“这是我们村仅此拿得出手的,过节才舍得拿出来的肉干,劳烦送给那位。”

  屋内那位也不聋,季知平来的时候一声不吭就跪在那里,直到婢女惊呼他才知道来人,无心情去理踩那人,听得是来报恩,又与婢女推搡,闻得过节才舍得拿出来的肉干给了他,内心复杂,推门而出。

  婢女见状低下头退后站正,东西落在地面上。

  季知平见状又跪下,直到那位把掉落在地上包裹着一层油纸的肉干捡起,面上带笑问他报何恩。

  婢女向他行礼之后而去,留得二人在原地。

  “起来吧,东西我收下了,往后……”

  “小的可为您做牛做马干府上的杂活,不用管饭。”季知平总算肯抬头去看他,正巧那位低下头,与他对了个眼。

  “不唤奴家了?”那位还有心情调侃他,看来是原谅他了。

  季知平更是羞愧,“小的虽非是良家之人,村里干的都是小偷小盗的勾当,可是弟兄们个个都讲情义。想了一夜如何都不知报答您的不杀之恩,您不是说过,没有报仇的机会吗,或许,小的可替您报仇。”

  “如何报,什么勾当你当真敢做?”也只是打趣他,不想这人胆大,心也大。

  “那些小倌行事之人,并非您。您这么做分明是打着晃子在骗人,又不能让人知道。”季知平知道不能让人听见,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了。

  有一瞬,他差点动手了结这个跪在他面前的人的性命。

  如今季知平知道这个真相,不想死也得死。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村寨的人感激不已。”东西他都拿来送了,村民们的恩情也都还了,剩下的,是个人的不杀之恩。“那日若真错杀了您,我恐怕会活不下去,一辈子心里都不会过得舒坦。”

  广袖之下的拳头很快舒展而开。

  这人,心大,却是个有胆有谋之人。他肯来报恩,必不会怕死。

  或许,可以利用。

  得了报恩的机会,季知平不敢再狂妄,二人同入屋计谋,了解了季知平如何得知真相的过程,为免再被他人查漏,以防万一,季知平荣幸成为了府上的常客。

  此后他去了妓院,那些同乡的妓女都把他当成了小倌,季知平是敢怒不敢言。

  好歹他姿色不凡,总有看客误以为真,不免总会被人看上,那时季知平总会狂妄扬言,他是楼府那位专属的人!

  楼府的主人,在外知情的人都知是位皇城来的王爷,不敢得罪,只能眼巴巴看着季知平,垂涎美色而不敢妄为。

  季知平每隔半月一月便会被楼府召去,轿夫抬个一来二回,还打趣那位对他真是用心,竟无再招他人。

  “谁让奴家天生丽质。”懒散地说着,不再反驳个一二,他也习惯了。

  与那位相处已有五年,性子多少摸清了,是位温文尔雅的王爷,那头白发,当真可怜。

  听婢女说殿下为他寻遍了名医,总算找着了方子,不多时日之后,他便可回皇城了。

  听那位话语的意思不想去皇城的,来这里,甚至可以说是逃,是在躲避。那头白发他是在意的,不然也不会答应殿下,回去皇城。

  临别之前见过一面,叙叙旧,喝了几杯薄酒,这才分别。

  一别又是半年,甚是想念。

  恢复了原来的身份,当起了乡野莽夫,偶得丰收之季随同村民入京赶集,偷偷去过题有敏王府的门第外徘徊几回。

  不知是第几次去往敏王府,总算见到了他,怎料此后的见面一次比一次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