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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六章 薪火相傳
作者:形草      更新:2022-02-09 17:26      字数:4158
  「朝思暮念的人?」

  夜裡,夏蟲輕唱的長廊上,亮收拾棋子的手頓住……看向對面穿著浴衣的永夏。

  隨後……

  「怎麼可能。」亮一笑置之:「我一直都在光身邊,根本不需要想念吧……」

  「不,我感覺得出來他說的不是你,」同樣收拾剛剛覆盤的盤面:「感覺上像是過去式的,但是他說能透過棋局思念對方。」

  「光透過棋局思念的人多了,」微微一笑:「我唯一比得上這些人的大概只有……現在能確實陪在他身邊吧。」所以我會好好呵護光的。

  「你確定不用自己問問?」伸個懶腰,感受愜意的假期……轉身面向庭院:「我可不是挑撥離間,只是覺得有任何細節都要問清楚,特別是這種事。」

  「……嗯……」其實永夏說的也有道理,雖然我覺得不是很必要。

  「以他從前皇族的身分,就算早年有過什麼爸媽訂下婚約的對象……這種事情在皇室很常見吧。」好心提醒:「或許他現在這種境遇,婚約什麼的自然無效了,但是人還是感情的動物,有時懷念也罷了,到『透過棋局朝思暮念』的程度,」瞇眼看向身邊的塔矢:「你真的不問?」

  「這……」永夏是這麼熱心的性格嗎……真沒想到。

  「是我就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兩人坐在長廊上,一時無話,風聲與蟲鳴在耳邊嬉戲。

  亮倒是真沒懷疑什麼,只是永夏提到的『幼年的婚約』,讓自己有些介意……這一點還是要問清楚,假若未來我要向光求婚的話……仔細一想,還真有這種可能,確實有必要知道一下。

  「永夏,」光從玄關電話旁走了回來,順帶也拿了些吃的:「明天亮要對局,你應該不會想去棋院吧?」畢竟沒多少人知道他來。

  「完全不想。」乾脆。

  眼睛轉了轉,放下手中的食物托盤:「嘿,對面澤口阿姨送了自製的果凍,正好有三個,永夏……」詢問意見的語氣:「阿慎……就是伊角剛剛約我明天一起去九星會,你要去嗎?」

  怕麻煩的韓國棋士,雙手抱胸……評估:「所謂九星會應該就是伊角的研究會吧……嗯……聽起來人會很多,萬一……」

  「嗯,」用力點頭,在亮身邊坐了下來:「萬一一群人想跟你對弈,恐怕會很難纏……他們那邊有不少院生喔。」

  冒汗:「那還是免了。」頓了頓,拿起看起來不錯的果凍:「其實你放我一個人在家也無所謂。」

  「那怎麼行,」掏出手機:「我拒絕阿慎吧,不過我會告訴他你現在在我們家。」打字……

  看著光的舉動,亮微愣:「伊角用電話聯絡你,你用手機簡訊回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好像有點怪。

  「不,」打字的人一心二用,回答:「剛剛玄關那邊的電話是仁志打的,他等等會過來。」

  「這時間?」亮看了看錶,已經將近十一點了。

  確認訊息發送,拿起一旁的果凍開始挖:「嗯,應該已經到附近了,聽起來很急,說是在電話裡面不好說。」可能是關於夏目吧?唉……

  聞言,亮有些擔心:「光,關於夏目的事情交給我處理,之前是我不好,你到此為止。」不應該讓光處理夏目的事,最好連接觸都不要……光恐怕這輩子都很難面對這類型的人。

  「喔?」永夏已經快要解決自己的果凍了:「你終於發現自己的疏忽了?」

  「……」亮苦笑……居然連永夏都知道光不適合處理這種事:「果然是我大意了。」

  光倒是不怎麼在意,挖著自己的果凍,晚風湛涼,愜意自得。

  此時永夏對亮投以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弄得亮有些無奈……

  「光,那個……」還是問吧,既然永夏這麼熱心。

  「嗯?」好吃……

  「你有過有婚約的對象嗎?」見到身邊的光一臉不解地抬頭,滿臉問號的看著自己……連忙:「我不是指跟我,我是說……比方說小時候,有些皇室聯姻什麼的……」

  庭院靜默數秒,光眨眨眼,接著繼續吃果凍。

  虎次郎後腿一彎,靈巧地躍上長廊……瓶刷似的尾巴對著三人,大搖大擺地離去。

  「算是……沒有……吧。」光頓了頓……似乎在回憶著許多往事。

  「……」

  「……」

  永夏與亮兩人互視一眼,隨即別開視線……兩人自是都聽出了這語調中的不確定感。

  倒是光好像回想起自己差點忘記的事情:「啊,翡翠有,畢竟他是繼承人,對象是酷拉皮卡的堂妹,跟我們同年……不過也死於那次屠殺。」

  「……這樣啊。」亮瞄了永夏一眼,眼神傳遞:都是你,害光想起那種事!

  「……」永夏默然,眼珠子望向漆黑天際,看天空,好像天空很好看似的。

  光好像在敘述一件極為稀鬆平常的事:「一般說來也只有繼承人才會早早定下婚約,特別是我們這種比較注重血統的民族,其他像我這樣的王子公主什麼的……一般不是放任,就是在國家需要的時候出於外交利益跟他國聯姻。」

  「……」我好像真的讓藤原想起不太好的回憶。

  「……」也就是說,光朝思暮念的人不是什麼婚約的對象……那會是……

  「所以我覺得現在這樣真好,」光已經吃完澤口家提供的美食:「可以不用顧及那些有的沒的,跟亮在一起,呼……」放下手中食器,雙手向天空伸展……自在舒適:「我想我的父母若是知道我現在這麼幸福,應該真的能安息了吧……現在這樣,真好。」是啊,現在這樣就好……

  聽見藤原最後下的結論,永夏終於放心一笑:「喂,塔矢,你不吃的話就歸我了。」

  「呃……」還在想那個讓光朝思暮念的人。

  「嘿,那我也要一半,見者有份!」

  看著光與永夏分了自己的那份果凍,亮在內心思索……

  明明一開始不在意的,為什麼現在卻……可是說在意,卻又好像只是單純的好奇……能夠透過對局,如此想念的人……要不要乾脆直接問了?

  「光,那個……」

  『叮咚。』

  「啊,應該是仁志,」塞了滿嘴的果凍,跳起來去開門:「待會兒再說吧。」

  「光,你這樣小心噎到!」等等再問吧。

  「不會啦!」

  此時夏夜蟲鳴聲中,永夏又與亮交換了一個視線……

  「……」你分明就很在意。

  「……」還是問清楚比較好,別又像戒指那次一樣,亂誤會光。

  「對了,附帶告訴你,下午那首曲子他說是他對結婚抱持的想法。」

  「……謝謝。」望向夜幕:「嗯……像倒映在清澈湖面的彩虹。」縹緲不實,卻又唯美動人。

  真暈了:「……你們平常討論對局都這樣嗎?什麼稀奇古怪的形容都用了,我還以為我這趟是來日語進修的。」

  這邊亮與永夏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那邊仁志進了玄關後,一臉徬徨緊張……光領著,直到走到亮與永夏剛剛對完局、覆過盤的棋盤邊……仁志見到熟悉的棋盤與棋子,才稍稍恢復了狀態……

  「麥茶。」光靜靜地遞給仁志一杯溫茶,確認仁志拿穩後,伸手撫了撫了少年削薄的短髮:「你這幾天老慌慌張張的,這樣怎麼照顧同學?」

  「光,」亮此時嚴肅地打斷光的發言:「不要碰夏目的事。」

  光無奈,笑笑:「知道了。」這傢伙就是想寵我吧……看向身邊的弟子:「平靜多了嗎?」

  「嗯,但……我不是為了夏目的事情來的,」知道亮老師誤會,趕忙想解釋……又看到高永夏就在眼前:「啊啊……高、高老師好,非常感謝您的幫忙。」也沒管對方是否聽得懂日語,便行了個大禮。

  永夏隨意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也可能是不想理會),便自顧自地喝茶,回憶剛剛與塔矢的對局。

  「我……」停頓,深呼吸:「我是為了……指導棋來的。」

  「指導棋?」亮光兩人不解……光就著問題繼續問下去:「不就是指導棋嗎?該去就去。」

  「不……不是棋院通知的,是私人委託……」有些犯難的神情:「我下午剛回來,就……我爸就這麼拜託我了。」

  「既然是長輩託付,自然必須去,」雖然仁志不是自己的弟子,因為相熟所以亮倒也沒避諱,直接發言:「既然對方有心想學,也是好事,這是職業棋士的義務。」

  光看著仁志,一邊點頭贊同亮說的話……一邊思考……

  仁志是三次預賽的常勝軍,個性也很好,家世背景更不用說……重要的是他清楚職業棋士該做什麼……不過是指導棋,為何如此徬徨失措?

  思及此處,開口:「仁志,對方……是不是你無法面對的對象?或不想面對?」

  聽到光老師這麼問,仁志用力點頭後,又用力搖頭……

  一旁的永夏無語……果然麻煩人物的弟子都很麻煩……

  又吞了一口溫暖的麥茶,深吸一口氣後,總算能平緩地發言:「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夠資格進行這次的指導棋。」

  「對象是?」光問,亮與永夏一旁聽著。

  「天皇。」

  一屋子靜了,只剩下蟲鳴聲還在。

  「所以你不敢去?」永夏抽臉……

  「不是不敢去!」發覺自己為自己辯護得太大聲,又一臉歉然地面對眼前這位韓國頭銜持有者:「只是……我想問問老師的意見,是光老師去好,還是我去好……一週一次。」

  這回換成亮不解:「天皇棋力如何?需要雙冠的光去指導?而且這麼頻繁?」頓了頓:「若有需要就去,這是很單純的棋力問題。」仁志也不是沒下過指導棋,應該不至於是經驗問題。

  又吞了一口麥茶,緩緩訴說:「爸爸說天皇的棋力就是在學習院時代學過一段日子,連業餘初段都不到,但因為畢竟是名人,天皇本人顧及萬一正式委託棋院,會引人注目,讓大家太費周章,想要盡量低調的結果就是透過關係,知道……有個小池議員的兒子正好是職業棋士。」

  「既然如此,你去綽綽有餘。」這是亮。

  「不是這樣的,」仁志急了,半天沒說到重點……只是話沒說完便被自家恩師接了去。

  「仁志,暫停,我知道你顧及什麼了。」光笑笑,提起茶壺,又給弟子滿上一杯。

  因為……佐為也曾是指導天皇下棋的棋士啊。

  仁志清楚我們本因坊一派的脈絡,所以對他來說,指導天皇下棋等於繼承佐為的職業,是一次自我認可,他困惑不是針對天皇的棋力,而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夠資格繼承佐為的衣缽。

  一千年的薪火……也難怪他驚慌失措地跑來了……

  輕閉雙眼,凝神……

  鄭重地跪坐,語調認真,堅定嚴肅,卻也柔和……

  「你這傻瓜,你當然有資格去。」

  「光老師……」也對著老師跪坐了起來……眼圈不自覺有些紅了,受寵若驚:「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佐為的扇子……我不是已經交給你了嗎?」微笑著,安撫地揉了揉少年的髮絲:「你是我們本因坊一派唯一的傳人,絕對有資格承襲佐為的一切,放心去,理所當然地去。」

  有些委屈,又有些感動:「我居然一直讓老師給我倒茶……這兩天還一直給老師添麻煩……我……」不自覺地,有什麼東西自眼角悄悄滑落。

  「為了朋友,出手相助,人之常情,你硬要這麼介意,就對亮與永夏說吧,」伸出手指,拭去少年的眼淚:「傻瓜,我知道擔子很重,但我相信你可以,所以請你也要相信自己。」

  「嗯……」

  亮看著眼前的光,想著剛才聽到的話……有什麼東西悄悄在心中醞釀……

  永夏自顧自地深呼吸,長住首爾的人,倒不覺得東京空氣差……旁若無人,悠然自在。

  看著還有些哽咽的少年,光壞笑:「還哭,小心我把扇子收回來。」

  「啊?不要!」

  「那就快點從循環圈脫穎而出,來拿走我的本因坊。」

  「嗯……嗚……」

  「你怎麼這麼多眼淚啊?」

  「我、我這是在感動……」

  「那就記著現在這份感動,」

  而這次換成仁志接過老師的話……

  「我會記得這份感動,去跟天皇下指導棋……嗚……」

  「嗯,就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