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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柜
作者:Fudge      更新:2021-10-12 21:00      字数:5724
  晚上的酒吧总是热闹非凡,白天都隐藏着的人在这个时间活过来了,酒吧里灯光比外面暗了不少,晨曦眯着眼睛看了一圈没看到人,酒保见他一直在那左顾右盼地看便走过来招呼“你好,请问几位?”晨曦不好说自己来找人的,毕竟也不知道林越是不是真在这,“两位。”晨曦听见声音连头都不想回,王瑞笑着站到他旁边,他的外套没有扣上,里面搭着一件纯色衬衫,纽扣解开了三颗,晨曦撇撇嘴,是有渣男那味儿。“两位这边请。”酒保看见来的人眼睛亮了,晨曦并不打算和他喝酒,没有看到林越他想直接离开了,王瑞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他在那边。”说完就往里走,他知道晨曦会跟过来,酒保领他们坐下,又拿来酒单在王瑞那磨叽。趁这功夫他打量了下这个酒吧,装修还挺新的,而且不是周末坐也几乎满了,看来生意不错,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打发走了酒保,王瑞对晨曦说:“喜欢这吗?”“还行吧,林越在哪?”晨曦想起白天的事没打算再和他客气,王瑞啧了一声:“你不觉得这个酒吧不太一样吗?”晨曦不动声色等着他说下去,“你看那个酒保恨不得坐我身上了,还有门口那两对接吻的,这是Gay吧。”晨曦不耐烦打断:“林越在哪?”王瑞有点惊讶地看着晨曦,“你和我想象的真不太一样。”晨曦不说话,心里暗暗骂着我管你怎么想,“你不是gay。”晨曦还是没有说话,王瑞好像掌握了和晨曦说话的技巧,那就是各说各的。他慢悠悠地接着说:“但是林越是gay。”晨曦像终于听见王瑞的话一样看着王瑞的眼睛,“你是不是?”王瑞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笑着问他:“你不是应该关心林越吗?”晨曦不想再和他费口舌:“你要是,离林越远点,你要不是,别来这找优越感。”王瑞怔了一下,晨曦接着说:“林越是不是都不重要,我来只是想确认他安全而已。”王瑞静静听完,带着一种敬佩的神色笑了一下,“在楼上。”“谢了。”晨曦头也没回就上了楼。“猜错了。”王瑞喝了一口酒,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李晨曦不是弯的,直男如果知道自己朋友的人是gay多多少少会有点反应,或者厌恶,或者震惊,酒吧今天人异常多也是因为林越来了的关系,他原本就想恶心下李晨曦,但是那人的反应实在太平淡了,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回想他对着自己说的话,恐怕连李晨曦自己都不知道他对林越有多包容,难怪林越这么迷他,“可真有意思。”王瑞的眼神和着酒吧的灯光明明灭灭。

  晨曦就着昏暗的灯光摸索着上楼,这楼梯也设计得太不合理了,七转八绕的,喝多点的估计得用滚的方式下来。晨曦啃哧啃吃边爬楼梯边想王瑞他倒是会挑事儿,可惜没想到我是冒牌货,这世界里弯不奇怪,再说林越弯不弯有什么关系,但是他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王瑞知道林越在这,而且似乎对他很熟悉,难道王瑞已经放弃了自己瞄上林越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林越明显的疏远自己,是林越知道自己对王瑞有所关注,以为他抢了自己的目标所以才这样,越想越急,干脆三步并作两步爬到了二楼。楼上的人明显比楼下少很多,晨曦转过柱子刚好看见两个男的靠着柱子深情热吻,都能听见两人用力嘬出的声音,纵然是有心理准备,突然这么近距离观看还是让晨曦泛起一丝不适,而沉浸的两人完全没被打扰,晨曦默默在心里道着歉赶紧走开,顺着过道最里面划拳拼酒的声音最为吵闹,看到一圈人没一个熟悉的面孔,晨曦正要走,一个白白瘦瘦的男生突然扑到他身上,晨曦一声卧槽脱口而出,坐着的一个男人赶紧过来把喝懵了的男生接过去,询问晨曦有没有事,晨曦摇摇头指着男生说:“我觉得他比较有事。”男人笑了笑,看晨曦面生变问“你是谁的朋友啊?”晨曦尽量清楚地问他“林越,请问他是在这吗?”坐在最里面的一个人听见林越的名字抬起了头,“你找他干什么?”晨曦顺着声音看过去,眼睛都睁大了,说话这个也太漂亮了点,扎着高马尾,五官是混血的深邃,妆虽然浓但是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违和,反而是恰到好处的风情万种,小皮裙下光着的腿又白又长,晨曦心里有数,这里看见的美女那肯定不能是真美女,他之前也听说过有男的会打扮成女人的样子,当时他想象的是留着一嘴络腮胡的油腻男人穿超短裙的样子,简直能称得上是犯罪了。“问你话呢?”美女脾气不太好,晨曦尽量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我是他哥。”“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哥?”美女怒气冲冲地发问,晨曦平静地告诉他:“你问我,我问谁去?”“遥遥,别发火,说不定真是越哥的。”话还没说完,遥美人酒杯往桌上一砸,“我不管你是他哥还是弟,今天少他妈来烦他,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太晚了,我得接他回家。”晨曦淡淡说了一句,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想不明白脾气都不好的玩一块儿真不会随时暴走吗,遥美人站起来指着晨曦“我说的你他妈听不懂吗?”坐着的几个人赶紧站起来拉住,另外那个也推了推晨曦示意让他走,这番对话让晨曦更加肯定林越在这,想着楼下的王瑞,他今天非得把林越带走。几人僵持着,刚刚喝得醉醺醺的白瘦男生像是回光返照般突然清醒,用手指着旁边一个帘子对着晨曦说“那呢,别吵了让我睡会。”“谢谢。”晨曦匆匆说完掀开帘子就往里走,遥美人大怒,推搡着那群人就要追过来,晨曦怕他追上来快步往里走去,这条过道左右两边还零星摆了几张废弃的桌子,在最靠里的地方,他看见好久不见得林越窝在两张桌子中间,地上一堆酒瓶和烟蒂,他感觉自己眼眶都有点发酸,自己担心了那么久,这个兔崽子才是没有良心,还在这里喝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林越完全没注意到晨曦走过来,还在呆呆盯着天花板,手里把玩着一个类似吊坠的东西,灯光太暗晨曦只模糊看到一抹红色,也没看清是什么,他正打算开口叫林越,遥美人人未到声先到“你他妈给我滚出来!”林越懒懒地回头,看见李晨曦站在他面前。

  再暗的光晨曦也清楚地看见林越的眼神从放空到聚焦,然后彻彻底底的惊恐,确认他看见自己了以后,晨曦问他“还不回家?”林越“唰”一下站起来,因为坐的太久腿有点麻,重心不稳一下子撞在桌角,林越顾不得痛就去拉晨曦,酒瓶滚得到处都是,晨曦赶紧去扶,林越不管不顾一把抱住晨曦。晨曦感觉到林越的身体在发抖。遥美人追了进来看见这个场景惊讶万分,晨曦也没想到他看见自己这么大反应,温声细语地解释“打电话你没接信息也没回,我有点担心。”林越只死死抱着晨曦,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错了,哥。”晨曦揉着他的脑袋:“知道错了就行,下回还是说一声。”晨曦费大劲抽出一只手,拍着林越后背,“赶紧撒手,我快被勒死了都。”林越闻言松开了晨曦转而去牵他的手,“我听话,回家。”晨曦欣慰地点头,转身看见狭窄的过道站着刚才在那喝酒的人,遥美人盯着林越握着晨曦的手脸色煞白,林越旁若无人地拉着晨曦走出去,一个小男生弱弱问“越哥,要走了吗?”林越好像没听到似的接着走,晨曦只好帮他回了句“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家。”下楼的时候晨曦看了下之前坐的地方,王瑞已经不在了。

  晨曦担心林越喝的太多不安全,决定送他回家。两人上车后林越说了地名就一动不动看着晨曦,实在被看得不自在了,主动帮他说:“和同学聚会也没什么的。”说完就后悔了,那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高中生,赶紧找补:“和朋友放松一下也能理解。”林越还是不吭声,晨曦硬着头皮说下去:“喝酒也正常,你朋友也挺好的,也挺有那个,嗯,个性的。”林越突然开口“你知道了。”不是问话,晨曦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点头,林越也没在说话,转头看着车窗外。一路上气氛僵着,不知道开了多久才到地方,晨曦本不打算下车,自己偷溜出来的,得趁爷爷没发现赶紧回去,林越看出晨曦意图,连拖带抱把晨曦从车上弄了下来。晨曦给他解释自己是偷溜出来的:“你到了我就回去了。”林越可怜兮兮地说“家里没人,就只有我一个,哥,你就陪陪我行吗。”他倒是知道这招好使。晨曦无奈跟着他回了家,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胆量,一个直男和一个喝醉的gay在没人的房间呆一夜,怎么想都是限制级场面,但晨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不认为林越会伤害自己。林越开了灯,晨曦知道他家有钱,看到房间,感叹还真有钱,作为底层劳动人民,晨曦原来辛辛苦苦工作领的那点薪水对这样的房子是想都不敢想。林越拉他坐下:“喝水吗?”晨曦笑笑:“好。”递给晨曦一杯水,林越自然地坐在旁边,两个人又都默不作声,晨曦一气儿喝了半杯后琢磨着得先开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林越看着杯子:“很早的时候,很早。”“谈过几个?”晨曦觉得自己像在审讯,林越闷闷地说:“……没有。”晨曦笑了:“不老实。”林越定定地看着他“我真没谈过。”晨曦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安慰道:“早恋没什么,该谈就谈,以后出社会了未必遇得到,gay也没什么,各花入各眼。”林越并没说话,握着水杯的手指攥得很近,指尖隐隐发白,“不过”话锋一转,晨曦语重心长地说“你得和王瑞保持距离。”他不好说太多,但也实在担心,林越以沉默应万变,晨曦苦口婆心:“世界上好男人也不是没有,你要喜欢帅的,那也多着呢,今天我在酒吧就。”陡然想起柱子旁那俩滋滋作响的吻,一阵恶寒,“能选的那么多,别为一个人把路走窄了。”林越放下杯子:“你刚还说该谈就谈。”晨曦以为这小子就认准王瑞了,怒其不争:“再不济那个长头发的也成,怎么就非得是王瑞呢。”林越看着他,半晌来了句“你吃醋了?”,果然林越是为了王瑞和自己的事儿才不理自己的,“我吃个鬼的醋,等你明天酒醒了我再和你说。”林越摇头:“现在说,我醒着的。”晨曦寻思这孩子怎么这会就这么笨,“王瑞真没那么好。”林越撇嘴:“那你三句不离他。”晨曦气绝:“那你要不跟他我提他干什么。”林越莫名其妙问了一句“哥,那我不和他好,你就不讨厌我了吗?”。“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晨曦心里默默补了一句爱答不理的样子明明是你讨厌我吧,“那你这就是答应我了不离开我。”林越理解能力一向这么异于常人,晨曦当他说醉话:“不离开,不离。”林越两眼放光就想扑过来,晨曦一巴掌呼他头上“打住,你快睡觉去,都几点了。”晨曦也有点累了,这会应该还能打到车吧,林越及时提醒:“这边车少,你在这睡吧,明天赶在爷爷起来之前到家就行。”晨曦想起一路过来确实没有什么车,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林越站起来就把他往浴室推,晨曦死死挡在门口:“要么你先要么我先。”林越笑着说:“你在想什么。”,他递过来换洗的衣物就走开了,晨曦怀着满心愧疚,不该猜疑这么善良的孩子。洗完推门出去,林越坐在离浴室最远的沙发那,听见动静回过头,看到洗完出来的晨曦头发还带着水汽,脸红红的,眼睛也有点红,整个人像被什么了似的,林越猛地把头转开说:“洗完睡吧”,晨曦这会心思全然在那张大床上,哪管林越的小动作,累了半宿只想躺着好好舒展下,爬上床才看见林越还坐在那,“还不洗澡?”“嗯,就去。”林越又偷偷看了两眼才去浴室。晨曦听着水声迷糊着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晨曦是在林越怀里醒的,一睁眼就对上林越含笑的眼,这孩子是真好看啊,晨曦感叹着小说照进现实真是太有眼福了,突然察觉出不对,连推带踹,“昨天你自己往我怀里钻的。”林越一脸受伤的表情,晨曦倒不是嫌弃林越,可毕竟昨天才跟自己出柜,晚上就抱在一块睡那怎么成,就跟兄妹长大了关系再亲也不能睡一张床的道理,可惜林越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什么都没做,哥,你要不信你检查一下。”晨曦不想再听他胡扯,下床边翻衣服边问“几点了?”“十点半,我起晚了。”林越面不改色心不跳。“卧槽!”这偷溜回家失败,晨曦看着站在面前的林越又想起一件事:“你又逃课?”“我同学帮我请假了。”林越这方面真是滴水不漏,晨曦顺口问“谁给你请的?”“宋星星。”林越笑嘻嘻地说,第二次听见这名字了,想起他要买戒指送人的事,晨曦好像明白过来,如果是这样也成,起码比王瑞好。

  林越还买了早点,让晨曦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不叫自己的,两个人边吃边聊些有的没的,突然林越像想起来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在那的?”“听别人说的。”晨曦说得含糊,林越没那么好糊弄,“谁?”晨曦摇头,“你和他也不熟。”林越笑着说:“王瑞是吧。”晨曦一惊,林越咬着吸管喝牛奶:“怎么不熟,你不是不让我跟他好的嘛。”晨曦赶紧解释:“那会是那什么,我以为你俩约一块去的。”林越委屈:“谁跟他一块,明明是你跟他一块儿。”“没有,不是,他说你在这,电话不接我又不知道上哪找你,我没和他一块,门口碰上的。”晨曦说完林越抬头看着他笑了,“你真着急吗?”晨曦眼睛一瞪:“就差报警了,你说呢?”林越甜甜一笑:“那以后我们都不和他一块行吗?”晨曦忙不迭点头,简直是求之不得,林越心情极好地又啃了口面包,晨曦看他高兴,迟疑了下还是问出口:“你前段时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林越摇头:“没有。”晨曦也没再接着问,两个人安静地吃东西,末了晨曦轻轻说了一句:“以后有空还是回一条信息。”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林越不打算去学校,晨曦也没指望他会去,指着习题册问他要不要自己帮忙,林越乐颠乐颠抱着过来挨着晨曦坐着,晨曦讲着习题,林越在旁边听着听着,眼睛开始走偏了,房间空调开得很足,晨曦鼻尖有点微微冒汗,殷红的嘴唇一开一合,不经意看得到几颗小小的洁白的牙齿和软软的舌头,接触的身体部分开始发热,林越咽了一下口水,他有反应了。晨曦说着说着发现林越没了动静,扭头看林越直勾勾盯着自己脸看,一时没反应过来,“林越?”,林越像被吓着了,突然弹起来不敢看晨曦,含糊说着要上厕所几乎连滚带爬的跑了。这出闹剧导致题也讲不下去了,两个人干脆窝在沙发上天马行空聊天,林越这次坐得离晨曦远了些,晨曦被温度熏地昏昏欲睡,突然一阵电话声划破了宁静,林越皱着眉头接了电话,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林越听了一会说:“我不去,就这样。”便挂断了电话,晨曦问:“怎么了?”林越沉默了一会,还是告诉了他前段时间他妈跟他说出国读书的事,他不乐意去,结果他妈叫来他爸一块劝他,晨曦听到出国的时候,心里一下子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清楚像林越这样的,家里通常都是送出国去深造,等学成归来时机合适便接手家业,他不应该感到意外,于是故作轻松地说:“出国也挺好的。”林越捏着手机死盯着晨曦:“你也这么想?”,晨曦沉吟了下说:“但是你要是不愿意,那去了也没什么意义。”“你想我走吗?”林越语气有点阴沉,晨曦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他不敢轻易回答,他想了很久告诉林越:“你不需要考虑任何人,这是你的人生,你要为自己负责。”这话晨曦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他吞进了肚子,而林越转头看着窗外,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