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些祝福仿佛应验了，林越的第二个大项目顺利的进入正轨，终于能清闲一段时间，他打算趁着这段时间陪陪晨曦。晨曦却很忙，因为是年底，需要统计上报的事情很多，加班到凌晨是常态，还有毕业论文要忙，即使晨曦反对林越也会去接，有时候一起吃了夜宵，照着并不明朗的月亮一起回家，晨曦告诉自己这样就很好了，那小小的疑问就埋下去等它慢慢腐烂变质。

  “晨曦，笑一个。”张子琪举起相机大喊，晨曦对着镜头轻轻笑着，“咔嚓。”美好的校园时代结束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看着或熟悉或陌生的同学们纷纷热闹的合影留恋，毕业离别的氛围好像也不那么沉重了。“终于毕业了。”晨曦扭头看见王瑞，“是啊，毕业了。”晨曦淡淡地说，“你毕业准备干嘛？”王瑞和来打招呼的同学笑着挥了挥手，问着晨曦，“先呆在这里吧，反正工作也还过得去，你呢，有什么打算？”王瑞耸耸肩：“先出去玩一圈吧，以后这种机会可就难咯。”晨曦笑了：“说得也是。”“等会一块吃饭？”王瑞邀请他，晨曦想了想点头应允。林越知道今天是晨曦毕业典礼，听见晨曦说晚上和同学一块吃饭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嘱咐他要是玩晚了给自己打电话。

  餐厅中央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柔柔地散发光，服务生把餐盘撤下给两人端来了鸡尾酒，晨曦举起酒杯对着灯看着折射的光线像极了小时候玩的万花筒，王瑞也学着他两人一边看一边聊，“说真的我有时候挺佩服你。”晨曦不解地放下杯子看了看王瑞，王瑞转动酒杯，可以看到冰块在光的照耀下像融化的冰川：“能和林越好这么久。”晨曦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王瑞说话向来说一半留一半，他也懒得追根究底，但是这次王瑞似乎真想敞开说：“说真的，最开始我以为你应该挺直的，我看人一向很准。”晨曦眉毛一扬：“这就是你让我上gay吧找人的原因？”王瑞干笑了：“那不是上学没事闲得慌嘛。”“闲得慌就来找我事儿？”晨曦不买账，“不是，林越身边人是谁圈子里都挺好奇，我也好奇啊，再加上看你好像不知道林越的事儿，就想着推波助澜一把嘛。”晨曦举起杯子由衷地说，“不过应该谢谢你。”王瑞不明所以地碰了，“你还真挺喜欢他啊。”晨曦默认：“他还有什么花边新闻说给我听听，我也好奇。”王瑞摆手：“别给我挖坑，要你俩回去吵了估计得算我身上，不过。”王瑞话锋一转，“林越他真有传说的这么喜欢你吗？”晨曦顿了一下反问：“你说呢？”王瑞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听说跟过他的也就一两个月就换了，你俩得有几年了吧，真行。”晨曦不置可否，王瑞接着说：“当初他找我的时候，我真以为你俩要掰，哪曾想你俩又好了。”晨曦控制住表情，仍旧淡淡地：“他本来就孩子气。”这是当时王瑞说的，晨曦还记得那个场景，“还是你了解他，闹个矛盾也要拉上旁人，还让我去追你两天别让你烦他，自己隔几天巴巴贴上去。”王瑞边说边笑，“追我？”晨曦失声问，王瑞看晨曦的反应知道自己失言，赶紧找补：“他那会看起来挺闷的，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有个青梅竹马是他绝对的白月光，能说出这话他应该那会挺气的，到底你俩为什么吵架啊。”晨曦已经保持不住那副王瑞所说的一脸淡漠的招人烦的表情了，他只好趴在桌上，感觉得到自己浑身在抖，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王瑞吓一跳以为自己说了一个什么禁忌的话题：“你没事吧，你哭了？”眼角抽搐，他到底是怎么跟脾气差得跟狗似的林越好上的，晨曦摇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抬头已经是笑意满满：“我没事，不过我倒是不知道，外面都这么传我们的吗？”王瑞见他样子真没事，松了一口气说到：“是啊，我知道得不多，大部分听路遥他们说的，打听你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连你名字都不让他们提说他们不配，而且在外面玩也从来不过界这类的，反正就是挺宝贝你的。要不是转学刚好和你一个班看见林越那样对你，我还真不信你这样的能把林越捏得死死的。”晨曦还是笑着听王瑞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要多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打颤，“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啊？”王瑞举起杯子要和晨曦碰杯，晨曦只好和他碰一下杯子胡扯：“用爱感化吧。”王瑞被逗笑了：“没意思。要这都行那路遥早上位了。”看来王瑞也知道路遥对林越的心思，他诚恳地补充道：“真没别的招了。”王瑞是真的挺开心的今晚，但凡他稍微观察下就能看到晨曦强撑的笑容和出门时僵硬的关节，好像一个木偶。

  手机铃声让晨曦回魂了，王瑞走了之后他在街上溜达了不知道多久，看着来电的名字他简直想把手机扔出去，响了好几遍晨曦哆嗦着接起电话，林越声音传来：“晨曦，还在玩？这都几点了？”晨曦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最后一次聚了大家想着多玩会，晚上我估计就不回来了，你别等我早点睡。”“哦？”林越简单的一个音节也听不太出情绪，晨曦也顾不上解释匆匆说了再见挂了电话，林越看到电话挂断，默默把手机放下，看着桌对面的王瑞轻轻笑了一下。

  晨曦不敢回去，找了个连锁酒店开了间房，用热水洗了把脸驱走寒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痛苦扭曲了的脸，缓缓闭上眼睛。他一开始就猜错了，他忘记了白月光和青梅竹马可以是同一个人，他听见爷爷说他们胜似亲兄弟便想当然把林越当成弟弟，他甚至能轻而易举地把王瑞推出了自己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他从开始认识到后来跟林越在一起，几乎和他知道的剧情一模一样。李晨曦是林越的白月光，他俩十几岁就发生过关系了，他喜欢吃自己做的饭，林越黏着自己是剧情安排的，他喜欢的李晨曦是不是照片里的人已经不重要了，即使自己横插一杠给他坦白自己的来历也改变不了故事走向，李晨曦必须得和林越在一起，林越必须要对李晨曦从喜爱变成嫌弃，这才是剧情，他以为凭借自己耍的小聪明把故事改写了，殊不知从一开始他已经按照剧情的每一步走了下去，他以为林越只是推动剧情发展地配角，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配角把男主蹬掉，他以为林越真的对他动了心，都是他自以为是的以为，难怪林越和他相处起来感觉默契十足，不是什么爱情的力量只是剧本的安排罢了。晨曦睁开了眼睛，面前的人眼神如死灰一般，他爱上了曾经拼了命要逃的人，他在尽心尽力地演着这个故事，但是如果一开始他没有判断错，他对林越做不做得到像当时对待王瑞那样，其实晨曦心里没底，从刚来这个世界起他好像唯独对林越没有多大的防备心理，但是现在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原因还是这个故事的设定，那么他对林越的喜欢呢？也是假的吗？晨曦想不下去了，他爬上床用棉被把自己裹起来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木乃伊，睡吧，也许一觉醒来回去了呢，也许根本就没有林越李晨曦睁开眼就是发小那张欠揍的脸呢，任大脑还在活动，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晨曦醒来的时候房间还是黑的，他坐起身看了看周围，好半天才想起来昨天的事，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想看看几点了发现手机没有电关机了，于是干脆继续躺着享受难得的清静，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昨天王瑞那句以后以后这种机会可就难了，他倒是一语成谶，就这么挺尸到酒店前台打来电话问他是否需要续住，他才下楼。晨曦不知道该去哪里，他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朋友，如果不想回那个家那就只有去公司了，随便吃了点东西他就往公司方向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恍惚他根本没看见林越的车停在他公司楼下，在他即将进门的时候，“晨曦。”林越声音如鬼魅在身后响起。他不知道是怎么上车的，路上两个人有没有说话，在林越递了水过来晨曦才发现已经坐在家里了。他们在晨曦毕业之前一个月搬进来了，房子里面的家具布置都是按他的喜好装修的，当初买这个房子的初衷是林越想让他上班方便，而现在看着精美的罗马柱他只觉得像一个囚笼。晨曦接过水心里直打鼓，林越坐在他旁边，静静看着他仿佛在等他解释，看晨曦半天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还真的是固执得一模一样。”晨曦一抖水撒在裤子上，林越拿了纸慢条斯理给他擦，因为他埋着头晨曦看不见表情，赶紧说自己来，林越停下了动作的手对上晨曦的眼睛：“为什么骗我呢？”晨曦一时间竟不知道他说的骗是指哪个，他忽然发现他们之间充满太多欺骗，而这些欺骗的由头全在自己，“你昨天到底去哪里了？”林越看他还是不说话，声音冷了下来。晨曦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从头到尾林越没错王瑞没错，错的是自己，而这些错误却要他们去承担，“我去酒店睡了一晚。”晨曦实话实说，“为什么？”林越从昨天听见王瑞说他们吃完饭就分开了起那种不安感就没停过，“林越，我错了。”晨曦说的也是实话，“我没让你道歉，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林越不明白晨曦半天撒谎和同学玩，然后一个人跑到酒店去住，电话关机第二天要不是自己想到了去他公司找，他还打算不回家，他至少要给自己一个解释。晨曦看着林越，那张脸还是那么帅，只是因为没休息好，眼白的部分带着血丝，还有些黑眼圈，这些都是他害的，霎时内疚堵得他喘不上气，林越看他表情不对，以为是自己说话语气吓着他了，便放软了下来：“我不是怪你，只是你一个晚上不回家我担心你，手机又关机，如果我没到你公司找你，你是不是今天也不打算回来？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找不到你的，要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晨曦勉强地笑了一下：“是我错了，是我的问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真的不想相信这个男人会像书里那样对自己，是不是书里的李晨曦也是这样想的才会义无反顾坚持到最后，“晨曦，你别这样。”林越有点急了，晨曦抚上林越的脸，因为没刮胡子，新长出来的青青的胡茬有点扎手：“我说真的，你没惹我生气，是我惹你生气了。”林越握住晨曦的手：“你到底怎么了？”晨曦轻轻说：“我昨天想不通一些事，就想好好理一理。”“想什么？”林越追问，“比如相框修好了吗？”晨曦忽然笑着问林越，他没有忽视林越眼底的惊讶，“你，知道了？”林越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手握得更紧像是怕晨曦跑了，“当时是意外才知道的，本来就是我不该掺和的，所以你没必要瞒着我。”晨曦说这话的本意是想安慰林越，他是喜欢林越，出于真心，可林越喜欢李晨曦是安排好的，不管他存不存在，顶着这张皮林越就会喜欢他，他的嫉妒毫无理由和根据，他终于想通这个道理，他的情感在这个世界其实不重要，而剧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无外乎换成他来经历一趟罢了，晨曦倒也能平心静气，毕竟来了以后许多事都不是他愿不愿意能决定的。“掺和？你别这么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对你。“林越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当初确实让人去把相框修复了，时间越长他越害怕会忘记原本属于他的晨曦，可是看着面前这人，他说不出口，晨曦却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感情有多好，不过换成我也不太能接受，人还是那个样子却不再是那个人，那种最熟悉的陌生感是挺让人难受的。”他仔细看了看林越，熟悉又陌生的不止他一个人，之前那些种种委屈不满好像一下消失了，他能体会到林越的感觉，这种发现让他一下打起了精神，林越还想说什么，晨曦却打断了他：“对李晨曦我其实不了解，你给我说说吧，他是什么样的人？”林越沉下脸：“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晨曦抽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真的分得清吗？”林越哑口无言，晨曦叹口气，挪了下位置挤进林越怀里，俏皮地对着林越眨眨眼，林越僵着手臂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晨曦倒是自在的找了个舒服地位置，“我准备好了。”他确实准备好了做一次李晨曦，爱情是真的会让人盲目，甚至不那么惜命了，林越喜欢哪个李晨曦，李晨曦都喜欢林越，真是男主光环。

  林越只是轻轻环住他一声不吭，两个人就像被静止了一样，林越怎么会不知道晨曦在想什么，他甚至懒得追究晨曦瞒着他去那个古镇的事，因为现在他也如晨曦所说，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