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十一种死法
作者：meiyangyang 更新：2023-08-29 11:13 字数：4039
重案组队员个个愤愤不平，“这严明，这么会维稳，又会耍手段打压人，干嘛不去竞选行政长官呢他！”
“林法医是咱们组里的特聘顾问，负责刑案的，他却把人调去公众殓房，明摆着侮辱林法医的专业资格！”
可两个当事人却出奇地没有不满，也没有抗议。
林枫甚至还笑谜谜地说:“ 这不是很好吗，公众殓房-天收那么多尸体，什么死法都有，老死病死意外死，应有尽有。我之前在Y国解剖以外国人种为主，是该扩阔一下眼界了，多么宝贵的实战经验！”
不过他倒有点不明白邵煜。一个小衙役，还没到三十岁，一脸正气，甫上任就火速侦破了一宗谋杀案，却被上级恶意闻置，到底是怎么忍的？
他问邵煜， 邵煜就露出温吞吞的微笑，一副慈父+好丈夫+孝子的模样。
“查案通宵连轴转很累的。假期来都来了，不能推掉，我还生气干嘛？可以多去健身室练练、牵巴打出去一起晨跑、还有多回家跟父母吃饭。”
噢，差点忘记这是位生活极度健康又顾家的。
某一次，林枫看到邵煜晨跑回来，满眼都是他的肱二头肌、胸肌、腹肌，还有健美的腰、背、臀和腿，在汗湿的薄T-shirt和运动短裤下线条分明，雄性荷尔蒙街击力十足，让林枫差点喷鼻血。
直击视觉以外，还让林枫咬牙下了决心，要跟对方一起晨跑健身，身材和体质绝不能输！
他觉得他的直觉雷达没错， 邵煜是可以掰弯的，但要是弯成了一个攻，和他型号相同，不能撩还分分钟变情敌，那可就不太妙了。
但是，林枫的臭美天性再次占了上风，他怕自己练得太横太壮太不man，在健身房里一如既往很节制， 这里练一 点，那里练一点。
结果身材没什么进步，全身.上下依然是影星或内衣男模那种薄薄的肌肉线条，漂亮性感，秀一秀能引来一大票纯情少男少女尖叫，但在实战方面实在没什么卵用。
唯一作用，大概就是晨跑多了，赶着出现场时，提工具箱的手不会太酸，蹲着验尸时腿不会太快发麻，也不会上气不接下气。
公众殓房法医人才凋零， 过了这么多年，出现场进行尸检的传统才终于由林枫捡了回来，不会被专业经验不足的仵作看两眼拍了照就用尸袋一罩直接带走，错失了验尸的最佳机会。
公众殓房的陈老法医是个孤癖老头，一头稀疏白鬓，两道白眉，脸上全是枯树皮似的皱纹，沉默寡言，对公众殓房有新血加入，既没表示出老怀安慰，也不象是嫉妒后生。
他没工作时，整天窝在公众殓房里的小办公室里， 偷偷关了烟雾感应洒水器，一个劲儿地抽烟，-边抽，一边咳。林枫看了半个月，实在看不下去了，真心诚意地劝他。
“前辈啊，抽烟引致肺癌什么的我就不说了，焦油跟尼古丁对大脑和心血管都不好，抽太兕会手抖，思考变得迟钝，是我们这行的大忌啊。”
“你管我抽不抽烟干嘛？”陈老法医 似乎对自己的专业很不在意，瞅林枫一眼，上下地打量。
“是挺像的。”
“什么挺像的？”
“虎父无犬子，我就知道冯敬德那样的人物，教出来的契仔也一定不平凡。你肯回流到H市，如果不是出于孝顺，就肯定有些抱负。想在H市一枝独秀也好，想振兴法医这-行也好，我老头都佩服得很。不过……”
“不过？”
“我奉劝你一句，在H市这种民风野蛮的地方当法医已经很糟糕了，加入重案组更迟早会后悔。我不会劝你放弃这一行，可是赶紧的，申请长驻公众殓房，或者，觉得辛苦、大材小用，就回你的外国去吧，坐办公室里当首席顾问。”
林枫抓住了重点:r听起来，前辈你对重案组颇为熟悉？”
陈老法医深吸一口香烟，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再说半句。
满室白色的烟雾像个若即若离的情人， 绰绰约约的，拥抱一下陈老法医，复又散开，驱不走他半点孤独。
林枫料想不到这位前辈如此油盐不进，只好把话题切回到工作上。
“那，其实我是有点在意的事情，想来问问你意见。我整合了今年全年的资料，长者尸体明显比去年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H市人口老化，现在年轻人跟65岁以上老人的人口比例几乎达到1:2，还“多亏”医疗发达，本来早应该早早解脱的，硬是被子女插喉管驳机器地拖了好几年才在病床上呒气，把H市平均人寿拉到世界第一，可是真是造孽。”
陈老法医颇有些不以为然:“老人多，死的老人也自然多，有什么问题？”
“在东区，自杀死亡的占了老人尸体发现案中的50%呢？”
“不出为奇。H市年轻一代有的忙，有的没钱供养父母，很多老人都是独居长者。我毫不怀疑，久而久之他们会出现心理问题。孤独到忍不下去、穷到忍不下去或者患了认知障碍症，都有可能做出有意或无意的自杀举动。”
“那么一 今年1月至11月，月都至少有一宗自杀案，里面死者的样子都特别一抱歉我这样形容一 特别 “期待”呢？醚眼翘着嘴角，笑着期待着什么的模样，还有的明明死法很痛苦，脸上却还残留着这种笑容，绝对和苦笑惨笑不一样。”
陈老法医没吭声了，打开计算机，按着林枫给的档案号， 把档案点开逐个来看。
十一个东区独居老人，十一个月里各一人，十一种自杀的死法。
第一位[车祸]:梅姓老翁，下午三点半无故街出马路，头以下全被桊入重型货车车底，当场身亡。
第二位[烧炭]:张姓老翁，约于正午在家中关紧门窗烧炭自杀，邻居嗅到烟味发现时已经身亡。
第三位[溺毙]:戚姓老妇，清晨出走到油田城门河，落水，被路人救起来时昏迷，经抢救后不治。
第四位[上吊] :费姓老翁，深夜在住处楼下公园的树上上吊，翌日早上被园丁发现时已经身亡。
第五位[服药过量]:鲁姓老妇，长期病患，凌晨时在客厅吞服过量止痛药，巡楼保安从铁闸缝中看到老妇疑似在自杀，破门而入后急救，在救护车到达前已经身亡。
第六位[吞食异物]:董姓老妇，和来探望的儿子一家吃饭后，反锁房门，发出笑声并试图把结婚戒指吞下去，虽然被及时发现，家人拍背把戒指逼出，但是送院后因咽喉损伤发炎引致高烧并≥发症死亡。
第七位[触电]:丁姓老翁，家中传出尸臭，邻居报警，发现其抱着一叠裁剪过并捆成一包裹的报纸，倒毙在反锁的浴室里，手指插着供电力插座，松肤焦黑已死亡多天。
第八位[放血] :闻姓老翁，因家居意外摔至半身不遂入住东区医院，傍晚在护士巡房后，取出自用的水果刀多次插入大腿大动脉。病友目击按铃呼救，但因病友已曾多次按铃又有口音， 护士没有重视，到场时老翁已经失血过多，抢救后不治。
第九位[噎死] :叶姓老翁，有心血管病史， 但出于储蓄有限，没有妥善跟进。在东区酒楼里11点和老朋友饮茶时，突然开始胡言乱语并一直吃点心，噎住当场死亡。
第十位[酒精中毒]:袭姓老妇，是个肥胖的富婆，在豪宅中开派对，大笑并自杀式灌酒，导致急性酒精中毒死亡。第十一位[错误使用化学品] :彭姓老妇，近乎失明，晚上在浴室内把通渠用镪水(强酸)倒入塑胶水盆内，继而泼至身上，全身多处被严重腐蚀灼伤，送院途中死亡。
“前辈，这些遗体都是你经手的，真的都是有意自杀或意外自杀吗？没有他杀的痕迹吗？像上吊、烧炭、溺毙那些，有没有先前被迷晕过的痕迹？会不会是药物致幻做出自杀举动？”
“绝对没有。没有挣扎痕迹也没有摄入异常药物的痕迹。”陈老法医看着照片，眉头愈皱愈紧，神情凝重。这神情和这番话可不像本人，原来这位陈老法医还真有认真验尸的吗？
林枫心里冒出疑问，扬了扬眉毛，正想再问，陈老法医突然开始发脾气，“我自己半 售脚都踏进棺材了，查什么独居老人自杀原因？我不是衙役，也不是社工！死都死了，验也验了，你好奇你查去，我不管，我发誓再也不要管这些破事了，再也不管了！”
“ 怎么可以不管？什么叫做死都死了，那通通都是人命！”
林枫火气也来了，拿出他在学生时代一不作二不休的倔脾气，什么辈分都抛诸脑后，就差没戳着鼻子质问。
“你是这里唯一把关的法医！就算在公众殓房工作，大批所谓‘自然死亡或自杀死亡’的档案里也可能有漏网之鱼，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有问题的死亡档案！”
陈老法医怒极而笑:“行，你怎么质疑我专业资格操守都没关条，可是我已经签发了无可疑死因证明，最新11月死的这位也已经火化了，你难道要去挖坟剖尸，或者去骨灰靠里掏人家的骨灰出来看？”
“我去申请搜查令，至少可以去查土葬的！谁不想弄清楚真相？”
“这里是H市，不是外国！就算上方肯给你搜查令，在H市也不可能再查！死者家人肯给验一次尸已经很难得了，你想在下葬后再验，他们会对你恨之入骨！就算是查那些没儿没女的孤独老人，也会被多管闻事的媒体报道你不尊重死人，舆论足以把你赶出H市！”
“这又是谁造成的？如果，你有认真对待自己的专业，认真检验分析，就不用等到整整11宗如此巧合又异常的案件出现才被我发现，不在意亡者的人不配当一)”
“出去！”陈老法医红了眼睛，一拍键盘霍然起身，在一顿狂咳声中厉声赶客。“咳咳、咳一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陈老法医的办公电话响了，“ 铃铃铃”地吵闹个不停，小液晶屏上滚动着缉私行字样。
陈老法医瞄着那行字，深吸一口气，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瞪着眼，气冲冲地嘶声骂人。
“还不滚？再不滚我就直接把你小子横着送进解剖室里，省了医院那
一趟！呵，你还不走是吧？喜欢多管间事是吧？你接电话把事情揽下来啊！”
林枫才不怕他挑衅，真伸手去拿话筒，接通了:“喂？公众殓房临时法医林枫。哦，湾街分局，是的，可以出现场，完全没问题，死者是独居老人？自杀？什么？我刚好手上有一些类似的，你仔细点说一下，是什么异常？”
挂断通话以后，他沉着脸，甩手就走，“你满意了吗，陈老法医？出现第十二个笑着自杀的东区老人了！”
林枫从湾街分局警车上下来，远远地就看到了被白布盖着的尸体，蹲着情绪崩溃的一个目击证人，还有意料之外的人。
邵煜穿着-身休闲居家服，只在胸口别了张警员证，显然是从宿舍赶出来的，带着穿着制服的大仔和阿芸，站到了封锁线里。
林枫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会惊动重案组?组里来的怎么又只有三人，其他帮助维持现场秩序和取证的队员去哪了?
但接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那个一向举止粗豪，大大咧咧的阿芸，竟然在哭，整个人都在发抖。
大仔在一手足无措地交握着双手，语无伦次地安慰。“阿，阿芸，你别急啊，摔成这样，万一呢，万一其实不是本人呢一-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别难过一不不不 ，怎么会不难过呢，
我是说，总之，总之别这样了好不好…… . .我最怕女生哭了啊，从来没看过你伤心成这个样子，我很担心的啊……”
邵煜紧紧地抱着阿芸，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阿芸一耸一耸的背脊 。
“别听大仔的，难过想哭出来就哭，没关系的。”
“林法医是咱们组里的特聘顾问，负责刑案的，他却把人调去公众殓房，明摆着侮辱林法医的专业资格！”
可两个当事人却出奇地没有不满，也没有抗议。
林枫甚至还笑谜谜地说:“ 这不是很好吗，公众殓房-天收那么多尸体，什么死法都有，老死病死意外死，应有尽有。我之前在Y国解剖以外国人种为主，是该扩阔一下眼界了，多么宝贵的实战经验！”
不过他倒有点不明白邵煜。一个小衙役，还没到三十岁，一脸正气，甫上任就火速侦破了一宗谋杀案，却被上级恶意闻置，到底是怎么忍的？
他问邵煜， 邵煜就露出温吞吞的微笑，一副慈父+好丈夫+孝子的模样。
“查案通宵连轴转很累的。假期来都来了，不能推掉，我还生气干嘛？可以多去健身室练练、牵巴打出去一起晨跑、还有多回家跟父母吃饭。”
噢，差点忘记这是位生活极度健康又顾家的。
某一次，林枫看到邵煜晨跑回来，满眼都是他的肱二头肌、胸肌、腹肌，还有健美的腰、背、臀和腿，在汗湿的薄T-shirt和运动短裤下线条分明，雄性荷尔蒙街击力十足，让林枫差点喷鼻血。
直击视觉以外，还让林枫咬牙下了决心，要跟对方一起晨跑健身，身材和体质绝不能输！
他觉得他的直觉雷达没错， 邵煜是可以掰弯的，但要是弯成了一个攻，和他型号相同，不能撩还分分钟变情敌，那可就不太妙了。
但是，林枫的臭美天性再次占了上风，他怕自己练得太横太壮太不man，在健身房里一如既往很节制， 这里练一 点，那里练一点。
结果身材没什么进步，全身.上下依然是影星或内衣男模那种薄薄的肌肉线条，漂亮性感，秀一秀能引来一大票纯情少男少女尖叫，但在实战方面实在没什么卵用。
唯一作用，大概就是晨跑多了，赶着出现场时，提工具箱的手不会太酸，蹲着验尸时腿不会太快发麻，也不会上气不接下气。
公众殓房法医人才凋零， 过了这么多年，出现场进行尸检的传统才终于由林枫捡了回来，不会被专业经验不足的仵作看两眼拍了照就用尸袋一罩直接带走，错失了验尸的最佳机会。
公众殓房的陈老法医是个孤癖老头，一头稀疏白鬓，两道白眉，脸上全是枯树皮似的皱纹，沉默寡言，对公众殓房有新血加入，既没表示出老怀安慰，也不象是嫉妒后生。
他没工作时，整天窝在公众殓房里的小办公室里， 偷偷关了烟雾感应洒水器，一个劲儿地抽烟，-边抽，一边咳。林枫看了半个月，实在看不下去了，真心诚意地劝他。
“前辈啊，抽烟引致肺癌什么的我就不说了，焦油跟尼古丁对大脑和心血管都不好，抽太兕会手抖，思考变得迟钝，是我们这行的大忌啊。”
“你管我抽不抽烟干嘛？”陈老法医 似乎对自己的专业很不在意，瞅林枫一眼，上下地打量。
“是挺像的。”
“什么挺像的？”
“虎父无犬子，我就知道冯敬德那样的人物，教出来的契仔也一定不平凡。你肯回流到H市，如果不是出于孝顺，就肯定有些抱负。想在H市一枝独秀也好，想振兴法医这-行也好，我老头都佩服得很。不过……”
“不过？”
“我奉劝你一句，在H市这种民风野蛮的地方当法医已经很糟糕了，加入重案组更迟早会后悔。我不会劝你放弃这一行，可是赶紧的，申请长驻公众殓房，或者，觉得辛苦、大材小用，就回你的外国去吧，坐办公室里当首席顾问。”
林枫抓住了重点:r听起来，前辈你对重案组颇为熟悉？”
陈老法医深吸一口香烟，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再说半句。
满室白色的烟雾像个若即若离的情人， 绰绰约约的，拥抱一下陈老法医，复又散开，驱不走他半点孤独。
林枫料想不到这位前辈如此油盐不进，只好把话题切回到工作上。
“那，其实我是有点在意的事情，想来问问你意见。我整合了今年全年的资料，长者尸体明显比去年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H市人口老化，现在年轻人跟65岁以上老人的人口比例几乎达到1:2，还“多亏”医疗发达，本来早应该早早解脱的，硬是被子女插喉管驳机器地拖了好几年才在病床上呒气，把H市平均人寿拉到世界第一，可是真是造孽。”
陈老法医颇有些不以为然:“老人多，死的老人也自然多，有什么问题？”
“在东区，自杀死亡的占了老人尸体发现案中的50%呢？”
“不出为奇。H市年轻一代有的忙，有的没钱供养父母，很多老人都是独居长者。我毫不怀疑，久而久之他们会出现心理问题。孤独到忍不下去、穷到忍不下去或者患了认知障碍症，都有可能做出有意或无意的自杀举动。”
“那么一 今年1月至11月，月都至少有一宗自杀案，里面死者的样子都特别一抱歉我这样形容一 特别 “期待”呢？醚眼翘着嘴角，笑着期待着什么的模样，还有的明明死法很痛苦，脸上却还残留着这种笑容，绝对和苦笑惨笑不一样。”
陈老法医没吭声了，打开计算机，按着林枫给的档案号， 把档案点开逐个来看。
十一个东区独居老人，十一个月里各一人，十一种自杀的死法。
第一位[车祸]:梅姓老翁，下午三点半无故街出马路，头以下全被桊入重型货车车底，当场身亡。
第二位[烧炭]:张姓老翁，约于正午在家中关紧门窗烧炭自杀，邻居嗅到烟味发现时已经身亡。
第三位[溺毙]:戚姓老妇，清晨出走到油田城门河，落水，被路人救起来时昏迷，经抢救后不治。
第四位[上吊] :费姓老翁，深夜在住处楼下公园的树上上吊，翌日早上被园丁发现时已经身亡。
第五位[服药过量]:鲁姓老妇，长期病患，凌晨时在客厅吞服过量止痛药，巡楼保安从铁闸缝中看到老妇疑似在自杀，破门而入后急救，在救护车到达前已经身亡。
第六位[吞食异物]:董姓老妇，和来探望的儿子一家吃饭后，反锁房门，发出笑声并试图把结婚戒指吞下去，虽然被及时发现，家人拍背把戒指逼出，但是送院后因咽喉损伤发炎引致高烧并≥发症死亡。
第七位[触电]:丁姓老翁，家中传出尸臭，邻居报警，发现其抱着一叠裁剪过并捆成一包裹的报纸，倒毙在反锁的浴室里，手指插着供电力插座，松肤焦黑已死亡多天。
第八位[放血] :闻姓老翁，因家居意外摔至半身不遂入住东区医院，傍晚在护士巡房后，取出自用的水果刀多次插入大腿大动脉。病友目击按铃呼救，但因病友已曾多次按铃又有口音， 护士没有重视，到场时老翁已经失血过多，抢救后不治。
第九位[噎死] :叶姓老翁，有心血管病史， 但出于储蓄有限，没有妥善跟进。在东区酒楼里11点和老朋友饮茶时，突然开始胡言乱语并一直吃点心，噎住当场死亡。
第十位[酒精中毒]:袭姓老妇，是个肥胖的富婆，在豪宅中开派对，大笑并自杀式灌酒，导致急性酒精中毒死亡。第十一位[错误使用化学品] :彭姓老妇，近乎失明，晚上在浴室内把通渠用镪水(强酸)倒入塑胶水盆内，继而泼至身上，全身多处被严重腐蚀灼伤，送院途中死亡。
“前辈，这些遗体都是你经手的，真的都是有意自杀或意外自杀吗？没有他杀的痕迹吗？像上吊、烧炭、溺毙那些，有没有先前被迷晕过的痕迹？会不会是药物致幻做出自杀举动？”
“绝对没有。没有挣扎痕迹也没有摄入异常药物的痕迹。”陈老法医看着照片，眉头愈皱愈紧，神情凝重。这神情和这番话可不像本人，原来这位陈老法医还真有认真验尸的吗？
林枫心里冒出疑问，扬了扬眉毛，正想再问，陈老法医突然开始发脾气，“我自己半 售脚都踏进棺材了，查什么独居老人自杀原因？我不是衙役，也不是社工！死都死了，验也验了，你好奇你查去，我不管，我发誓再也不要管这些破事了，再也不管了！”
“ 怎么可以不管？什么叫做死都死了，那通通都是人命！”
林枫火气也来了，拿出他在学生时代一不作二不休的倔脾气，什么辈分都抛诸脑后，就差没戳着鼻子质问。
“你是这里唯一把关的法医！就算在公众殓房工作，大批所谓‘自然死亡或自杀死亡’的档案里也可能有漏网之鱼，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有问题的死亡档案！”
陈老法医怒极而笑:“行，你怎么质疑我专业资格操守都没关条，可是我已经签发了无可疑死因证明，最新11月死的这位也已经火化了，你难道要去挖坟剖尸，或者去骨灰靠里掏人家的骨灰出来看？”
“我去申请搜查令，至少可以去查土葬的！谁不想弄清楚真相？”
“这里是H市，不是外国！就算上方肯给你搜查令，在H市也不可能再查！死者家人肯给验一次尸已经很难得了，你想在下葬后再验，他们会对你恨之入骨！就算是查那些没儿没女的孤独老人，也会被多管闻事的媒体报道你不尊重死人，舆论足以把你赶出H市！”
“这又是谁造成的？如果，你有认真对待自己的专业，认真检验分析，就不用等到整整11宗如此巧合又异常的案件出现才被我发现，不在意亡者的人不配当一)”
“出去！”陈老法医红了眼睛，一拍键盘霍然起身，在一顿狂咳声中厉声赶客。“咳咳、咳一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陈老法医的办公电话响了，“ 铃铃铃”地吵闹个不停，小液晶屏上滚动着缉私行字样。
陈老法医瞄着那行字，深吸一口气，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瞪着眼，气冲冲地嘶声骂人。
“还不滚？再不滚我就直接把你小子横着送进解剖室里，省了医院那
一趟！呵，你还不走是吧？喜欢多管间事是吧？你接电话把事情揽下来啊！”
林枫才不怕他挑衅，真伸手去拿话筒，接通了:“喂？公众殓房临时法医林枫。哦，湾街分局，是的，可以出现场，完全没问题，死者是独居老人？自杀？什么？我刚好手上有一些类似的，你仔细点说一下，是什么异常？”
挂断通话以后，他沉着脸，甩手就走，“你满意了吗，陈老法医？出现第十二个笑着自杀的东区老人了！”
林枫从湾街分局警车上下来，远远地就看到了被白布盖着的尸体，蹲着情绪崩溃的一个目击证人，还有意料之外的人。
邵煜穿着-身休闲居家服，只在胸口别了张警员证，显然是从宿舍赶出来的，带着穿着制服的大仔和阿芸，站到了封锁线里。
林枫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会惊动重案组?组里来的怎么又只有三人，其他帮助维持现场秩序和取证的队员去哪了?
但接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那个一向举止粗豪，大大咧咧的阿芸，竟然在哭，整个人都在发抖。
大仔在一手足无措地交握着双手，语无伦次地安慰。“阿，阿芸，你别急啊，摔成这样，万一呢，万一其实不是本人呢一-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别难过一不不不 ，怎么会不难过呢，
我是说，总之，总之别这样了好不好…… . .我最怕女生哭了啊，从来没看过你伤心成这个样子，我很担心的啊……”
邵煜紧紧地抱着阿芸，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阿芸一耸一耸的背脊 。
“别听大仔的，难过想哭出来就哭，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