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飞猛进

  和教练约好的三个月的训练计划才完成三分之一，凌波和洛宇航被特许休息一个周末。凌云开车来接他们。这是一个月以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教练说要进行封闭训练，连以往让凌云探望和送饭的特权都给剥夺了。

  “哥，可想死我了。晚上我们吃水煮鱼吧？这些天一直吃食堂的营养餐，我都吃得尝不出味来了。”提到吃的，洛宇航精神抖擞，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行，这还不简单，就这点要求满足你。”凌云爽快的答应着。

  “那再加个红烧排骨，椒盐大虾。”

  凌波对吃货的境界万分佩服，伸手摸着他的头，懒懒的道，“最好再加个清蒸猪脑。”

  “你才是猪脑呢？”

  洛宇航看凌波情绪不高，搂着他的肩膀道，“波儿，别想了，这段时间训练成绩不好，咱们接下来继续努力就行了，回来补一下，回去之后，肯定突飞猛进，是不是，哥？”

  “突飞猛进的是你的体重还差不多。”

  这一段时间的训练的确非常不理想，所谓的强化训练却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教练有针对性的加强了他的腿部力量和打腿技术训练，因为他身高比较高，而且还一直在长，容易在水里重心脱节，打下扎实的基本功是获胜的关键。凌波感觉自己在技术环节也有明显的提高，但是就是不出成绩。尤其是1500米，他每一次感觉都尽了最大努力，但是教练只是摇了摇头，冷冷道，“这成绩都赶上乌龟爬了。想重新进入国家队，嘿嘿。”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着，凌波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瓶颈期，不管怎么做都没有办法突破，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漂。有时候教练干脆叫洛宇航下水帮他领游最后的二百米，洛宇航风驰电掣一般冲了出去，凌波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冲到终点那一刻，他全身脱力，都爬不上池台。

  “教练这次怎么样？”洛宇航迫不及待的问。

  “嘿，叫你领游，你倒好，速度降到跟凌波一个水平了，这真是螃蟹效应。休息一下，继续练吧。”

  教练离开后，洛宇航疑惑的望着凌波，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波儿，我明明已经拿出七八成的实力，这速度待带你1500米没有问题啊，而且我感觉也不慢啊，难道是我感觉出了问题？”

  凌波自己也觉得不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快不过计时器。“也许我们前一段时间没有练，拉下了太多吧，体能有所下降，所以感觉出现了异常。”

  自此两个人更加努力了。凌波侧重点在长距离项目，运动量要比洛宇航大了很多，每天的游程逐渐增加到了一万多米，每一天下来都感觉抬不起胳膊。有时候晚上爬出泳池都走不动了，就赖在地上让洛宇航把他背回去。往往洛宇航把他放在床上，洗个澡回来之后，他已经睡着了。

  再苦再累他都可以忍受，但是成绩却没有丝毫提高，让他感到非常绝望。

  “好啦，离我远一点，你身上一股臭汗味儿。”凌波推开了洛宇航，望向窗外。洛宇航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还真是不怎么好闻，索性，脱了下来，穿着背心，靠过去，还想安慰安慰凌波。

  “好啦，别失落了，来看看你们这个月的训练成绩，顺便总结一下。”凌云将两份文件扔到了后座上。这成绩单两个人不知道研究了多少次，研究一次失落一次。现在两个人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凌波拾起来，准备挡在眼睛上，遮光睡觉，忽然瞄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数字让他吃了一惊，赶紧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是洛宇航一百米的成绩，最好成绩比他原来的提高了一秒多，在短距离项目上，这已经可以算是飞跃。

  “哥，你弄错了吧？这根本不是……”

  “不，这才是你们真实的成绩，教练之前告诉你们的是经过修改的。”

  “啊？”两个人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种猫腻，这么居心叵测，这不成心打击他们两个人吗？两个人赶紧把成绩单换了过来，仔细查看各自的成绩。洛宇航主攻五十米和一百米，二百米算是兼项，他的这几项都有明显的提高，一百米成绩提高最快。凌波主攻四百，一千五，两百也在练习。他一千五提高最多，比原来最好成绩提高了足足有七秒多。

  “波儿，你说我们要是按照这样的进步速度再训练两个月，那都达到世界前十的水平了呢。”洛宇航激动的说。

  凌波也笑了，身体顿时感觉轻松无比，这些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他枕在靠背上，愉快的哼起了小曲。

  “你说老头也太狠了啊，竟然这样耍我们。”

  凌云笑道，“这是给你们增加一点磨练。”

  “还磨练啊，我们都快磨坏了。”

  “放心吧，教练心里有数呢。不过他老人家对你们两个表现很满意，他说你们在逆境中没有放弃，依然斗志昂扬的训练，不断突破，值得表扬，让我回来好好犒劳犒劳你们两个。”

  “老头真的这样说？”两个人都有些不敢相信，教练竟然会这么夸他们两个。

  “当然啦！”

  “哎，他要是当面夸我们，我们得多高兴啊！”洛宇航有些不甘心。

  “得了吧，别奢望了。我们男队只有俊哥拿了奖牌的时候，他说了句表现不错，平时你看他夸过谁来着。”凌波笑道。

  凌云车还没开到家，两个人已经躺在后座上睡着了。

  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两个人都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在全体队员面前做过检讨之后，如愿以偿再度加入了国家队。

  第二章 折翼的天使

  两年一度的世锦赛很快就到了，凌波和洛宇航通过一些列的比赛都获得了参赛的资格，洛宇航拿到了自由泳100米的入场券，凌波则可以参加1500和400米的比赛。另外他们还一起参加200米自由泳接力的比赛。这次金宥泽参赛的项目有200米，400米和1500米，凌波和他在两个项目上有交集。

  世锦赛和奥运会不同，是单一项目世界最高水平的角逐，这里汇聚了世界上最优秀的选手，甚至比奥运会水平还要高一些。

  想到这是在奥运会之后第一次有机会和金宥泽碰面，凌波不禁有些激动，想一想这一年里经历了很多挫折，自己还差一点放弃游泳，心里不禁感慨万千，感觉能够再一次站在世界的舞台上真是太好了。

  在率先进行的100米自由泳比赛中，洛宇航在预赛中游出了不错的成绩，进入了半决赛，但是最终在半决赛中只拿到第九名，和决赛失之交臂。虽然这一年洛宇航进步了不少，但是其他的选手似乎进步更快，比起奥运会，这里的竞争似乎更加激烈。因为没有在名次上有更好的突破，洛宇航稍微有些失落。

  第二天进行的自由泳200米比赛中，因为有金宥泽的参加，凌波虽然没有参加但特别关注了一下。前一年奥运会上，金宥泽在该项目上斩获了银牌，被认为是今年的夺冠大热门。两个人在之前热身的时候见了一面，彼此相视一笑，并没有说话。

  “他还记得我。”凌波心里当时特别激动。

  然而200米比赛结束之后，凌波却特别诧异，金宥泽排在第十五名，踩着线堪堪进入了半决赛，这不是他应该游出的成绩。

  “不是吧？金柚子哑火了啊？”看台上的洛宇航也不敢相信。

  凌波转念一想，笑道，“也许他是保存实力吧，还有两轮呢，现在没有必要拿出真本事。” 话虽如此说，但是泳池中那个少年似乎失去了以往的魅力，他身形滞重，不似从前轻盈而灵敏，被淹没在众人的身影之中，再也看不到曾经的那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凌波略微有些失望，但又满怀希望的期待着他更好的表现。

  几个小时之后的半决赛，金宥泽的表现依然乏善可陈，最终半决赛排名第十一，失去了决赛的资格。凌波在观众席上，看到他离开时失落的背影，笼罩在忧伤和落寞之中，他就像折断翅膀的天使，光环不再，让人心疼。

  “哥，你采访他了吗？”事后，凌波第一时间找到了凌云打探消息。

  “本来是要采访他来，但是在混合区，他被韩国记者围住了，所以没有找到机会。”凌云打开摄像头，他拍摄了一段视频。镜头中的金宥泽再也不是一年前那个笑容温和的少年，现在他显得清冷而淡漠，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丝笑容。气势汹汹的媒体记者们，不断向金宥泽提问，凌波不用翻译，也想象得到他们在对他进行责难。金宥泽还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尽量低调而真诚的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是每一次三言两语就被打断了。而他几次想要抽身离开，都被拦了下来，最后他后退几步，对着镜头鞠躬道歉，才得以离开。

  “哥，这也太过分了。”凌波忿忿地说，想起去年自己抢跳的事，对他的感觉更加感同身受。

  “是有些过分，不过也可以理解。”凌云平和的说，“韩国有实力游进决赛的也只有金宥泽一个人而已，全国所有的观众都是冲着他在看世锦赛，所有的媒体也是为了报道他而千里迢迢赶到了这里。他失利就以为整个国家折戟，没有人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凌波忽然感到自己有这么优秀的队友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如果全国人民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是多么大的压力！而金宥泽孤独的一人前行，他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去面对一次失败！只是想一想就足够把人压垮了。

  “但是哥，他这个成绩，也太出乎意料了吧？”

  “是啊，我想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遭遇滑铁卢。有时候，站在巅峰的感觉会让人失去判断。这一年他也像你们一样经历了很多事情。”看凌波听得起劲，凌云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这说来话长，等比赛结束了再和你聊吧，你明天还有400米的比赛，这可是盼望已久的比赛，要好好游！”

  凌波虽然很好奇，但是也不想因此分心，于是道，“放心吧，我明天不会再犯曾经的错误。”

  第二天四百米预赛，凌波进入集合区的时候，金宥泽正坐在座位上，闭目休息，他依然带着耳机，双腿打着节拍，聚精会神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凌波这次也带了耳机，有意无意的模仿着金宥泽的行为，想到就这样“撞衫”，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金宥泽会有怎样的反应，所以目光一直追随着金宥泽的一举一动。

  过了几分钟，也许金宥泽也感觉到了射来的视线，忽然睁开了眼睛，凌波避无可避，硬着头皮向他伸出手去。金宥泽看到他头上的耳机，不免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凌波也专心备战。由于凌波被分在前一组，他率先完成了比赛。一切都顺利，最终成绩排在第八名，虽然已经差不多是他的最好成绩，但是这成绩估计进不了决赛了，毕竟后面还有一个小组呢，至少还有金宥泽。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金宥泽依然低迷，小组第三名游完全程，总排名第九，无缘决赛。而凌波排在第十一名，他们两个人的成绩仅差了不到一秒钟。凌波实在想不到两个人的距离竟然已经近在咫尺。这当然不是他金宥泽的最好成绩，但是这一年中，这个天才少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凌波愈加好奇。在休息区的时候，凌波想和他交谈，但是金宥泽只是友好的拍了一下他的手，婉拒了他的关怀。

  第三章 第一次较量

  晚上凌波偷偷的上了一下网，韩国媒体的失望与愤怒像浪涛一样汹涌澎湃，把金宥泽淹没了。新闻发布会上，他平和的外表之下难以掩饰自己的失落之情，除了道歉，他甚至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他承诺1500米会游得更好，结果却招来了更多的谩骂，记者声称不再相信他的谎言，因为200米之后他也给了大家美好的期许，结果只是让人空欢喜一场。最后新闻发布会不欢而散。

  凌波暗自为他伤心，想要安慰安慰他，便向凌云打听怎样才能找到他。“还是别去了。”凌云说。

  “为什么？在奥运会之后他还安慰过我呢。”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啦？”

  “波儿，你现在只是泳坛上籍籍无名的小辈，而金宥泽却早已成名多时，你现在去安慰他，说不定会刺伤他的自尊心的。”

  凌波一想也是，是自己欠考虑了，那时候自己仰慕着他，所以当他安慰自己的时候，自己会感到欣喜万分，而若是反其道而行之，对方说不定会感到是一种羞辱，因为已经沦落到需要自己这样的人去同情他了。

  “放心吧，他也是经过大赛考验的人，会自己处理好的。”

  “可是他哪次大赛成绩这么差了。”

  “你啊！”凌云无奈的说，“放心吧，我已经鼓励过他了，在新闻发布会结束后，我给他塞了张纸条，写了一些鼓励的话。”

  “哥，你真是个好人啊！”凌波一激动对凌云来了个拥抱。

  “作为一名记者，我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年轻人受到打击，因为看着他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也许有一天你也会经历这样的滑坡，也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哥，放心吧，我会一直非常非常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很高的竞技状态。”凌波笑道。

  “嗯，明天也加油吧，争取进入决赛。”

  这两天今天中国队也有好消息传来，余俊昨天在400米比赛上斩获了铜牌，今天则获得了800米比赛的金牌，还打破了世界纪录。八百米不是奥运会比赛项目，所以竞争稍微小了些，但是要拿金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这是游泳男队在世锦赛上的第一枚金牌，全队上下都非常高兴。

  洛宇航晚上死皮赖脸的把金牌要了过来，说要搂着睡。没想到凌波早晨起床，发现金牌不知什么时候被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洛宇航得意于自己的杰作，“这叫沾沾金气，今天准能游出好成绩，这是我们家做生意成功的秘诀。”

  “去你的，难怪我晚上觉得硌得慌，一夜没睡好呢！”凌波笑着抱怨道。

  “你以为自己是豌豆公主啊？皮糙肉厚的，能感觉得到才怪呢。”

  “不信你看看！”凌波掀起t恤，胸前还留下个鲜明的红印子。

  洛宇航一看那金牌正好印在胸口的位置，乐的前仰后合，伸手摸了摸那印子，还凹凸有致，“波儿，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兆头啊！你看你这金牌都长肉上了。”他还想摸，凌波“啪”的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了，心道，这要是被大家看到得多丢人啊！幸好热身的时候，那印子已经淡的看不出来了。

  1500米比赛，凌波和金宥泽被分在了同组，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场竞技，而且两个人被分在了相邻的泳道，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彼此，凌波有些紧张，又有些跃跃欲试。经过一年的努力，他现在1500米的成绩已经可以排进全世界前十，发挥得好的话，完全可以冲进决赛。而金宥泽，相对于1500米，他的二百米，四百米更加突出一些。也许这一次他真的可以和金宥泽一较高下。

  “Take your mark！”

  深呼吸，安抚情绪，凌波的精神完全集中到了起跳上，只要做好自己就好，跟着自己的节奏游，这样就不会留下遗憾。他提醒着自己。

  “嘟”一声枪响，凌波起跳入水，旁边的金宥泽反应比他快了一点点，水下滑行几米之后，身体露出水面之时，金宥泽已经比他稍微领先一点。凌波提醒自己不用着急，他的水平本来就是世界级的，快一点完全在情理之中，自己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第一个五十米，第二个五十米，金宥泽一直处在领先位置，凌波目测自己的排名在四五名的样子，但是和其他选手都没有拉开很大的距离。

  很快他途中游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而且自己感觉状态不错，慢慢将节奏提了起来，五百米之后，他已经升到第三位，他距离排在第二位的金宥泽仅有半个身位之差。他信心倍增，快一点，再快一点，稳步前进，继续加速，他开始追赶金宥泽。金宥泽也明显的加快了节奏，两个人就此展开一场追逐，交替领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好像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较量，其他人已经退出了凌波的视线。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300米处。距离终点越来越近了，凌波感到越来越有干劲，而且他也感到自己还有余力，1350米转弯处，他再次加速，甩开了金宥泽，1400米处，他继续领先，金宥泽并没有追上来。凌波信心倍增，向着第一名发起冲刺。

  排在他前面的加拿大名将，也只不过比他快了几米而已。他火力全开，发起最后的冲刺。最后五十米，他速度快得惊人，场馆内的喝彩声越来越大，他感觉得到，所有人都在为他加油！他最后触线的时候，距离第一名只剩下半个身位。看一眼时间，比自己的最好成绩还提高了一秒，他忍不住卧起拳头大吼了一声，加拿大人感受到了他强劲的冲劲，也对他刮目相看，第一时间向他祝贺。虽然要到后面三个小组都游完之后才能知道能不能进入决赛，但是他还是非常满意这个成绩。金宥泽在他身后，落后他两秒左右到达终点。

  金宥泽望着成绩榜，怅然若失，呆呆的望了几秒钟，转身欲离开，凌波在他身后喊道，“嘿！”

  金宥泽犹豫了一下，又折返了回来，很有风度的握了握他的手，并且道，“congratulation！”

  凌波点了点头，向他道谢，正想着应该说些什么去安慰他，金宥泽已经转身离去了。第一次战胜自己的偶像，凌波虽然很高兴，但是在对方不在状态的情况下，胜利并没有想象中的甘美。

  最终凌波以预赛第六名的成绩进入决赛，而队友余俊以第四名晋级。金宥泽仅排第十名无缘决赛。

  “波儿，来抱一个！”看到成绩那一刻，洛宇航冲过来，两个人撞了撞肩膀，“你最后二百米冲刺那速度，可是我的真传啊！”

  “那是，明天的决赛，我打算把你一百米的真传拿出来。”凌波笑道。

  “那你不得拿个金牌啊！”

  “行啊，金牌上也有你的一半功劳。”

  “哎哎，吹什么大气啊，别不把别人放在眼中啊！”余俊笑着插了进来。

  洛宇航即刻见风使舵，“俊哥，一得意把你老人家忘了呢，俊哥您老肯定得第一，波儿得银牌就行了。”

  “行了，别嘚瑟了，再说我也不老，别一口一个老人家的，让教练情何以堪啊！”

  “说什么？我老了吗？”教练无辜中枪，板着脸训斥着，无奈今天两位爱徒成绩不错，心情很好，脸上的表情没有绷住，变成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显得有些滑稽。

  “您不老，比我爷爷年轻多了……哎，您干吗又打我啊！”洛宇航捂着头躲到了凌波的身后，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四章 请客的赌约

  因为是比赛日，训练量都比较少，晚上也是自由活动，凌波洗完澡出来散散步，吹吹风。路过旅馆大厅的时候，看到金宥泽带着耳塞坐在角落里，一个人低头在纸上画着什么，那身影安静而寂寞。

  凌波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轻轻在他身边坐下，他手中的笔记本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水笔速写，画的是他手边茶几上的一瓶插花。感到有人坐在身边，他抬起头来，凌波觉得有些唐突，急忙道歉，“Sorry for……disturbing you. I will leave now.”

  “No, that’s OK.”金宥泽望着他，眼中渐渐有了光彩。

  凌波感到他似乎并不讨厌自己坐在这里，于是试图和他进一步交谈，“It’s great, your drawing……is wonderful.”

  “I learnt before…… when I was a child. En……sometimes, when I want to……to be quiet, no……to calm down, I draw pictures. It make me not so……unhappy.”

  “I understand. It is like music. Sometimes, I listen to music.”

  两个人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开始了交流，说道music金宥泽忽然摘下来一个耳塞，递给了凌波，凌波笑了笑塞进了耳朵里。他本以为金宥泽现在听的一定是轻柔舒缓充满伤感的音乐，没想到却是一首节奏极强的英文歌，而且音量开得极大，很有震耳欲聋的感觉。他给吓了一跳，金宥泽温和的笑了起来，将音量调小了一些。凌波从那笑容中中看到了一丝他去年的影子，心怦然而动！他急忙转过头，专注于音乐，耳机里翻来覆去播放的只有一首歌，他听了几遍也听明白了几句。

  “I’m not gonna sit and feel sorry for you

  That’s the last thing that you need me to do

  Sit around and wish for better luck

  ……

  I’m not gonna listen when

  You say the worlds against you

  You are the first to give up

  You say you’ve got no spirit at all

  ……

  You’ve got everthing

  You’ve got everthing

  ……”

  凌波望向金宥泽，本以为他会颓唐沮丧，完全丧失斗志，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如此。这首歌本来是唱给他自己听的，他清醒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不会自怨自艾，也不会坐等好运降临。也许他想借此机会告诉凌波，不用为自己感到sorry！总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再一次站在最高领奖台上。

  凌波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强大也更加清醒，他不是那个动不动就会放弃的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金宥泽指了指大厅墙上的挂钟，说，“You have 1500m tomorrow.”

  凌波知道他在提醒自己应该早点休息，但是现在才八点多钟，他上床也睡不着，“It’s too early. I cannot fall asleep even……when I lie on bed.”他转念一想，这也许是金宥泽委婉的下逐客令，“En……if you want to be alone, I will leave.”

  “No, that’s OK.”他说着将耳机从凌波耳朵上拿了下来，然后翻了翻自己的画本，将一幅画递到凌波面前。

  “Wow！”凌波吃惊的叫了出来，画上Q版的小人不正是自己嘛！只见他站在领奖台上，带着奖牌，捧着鲜花，笑容灿烂，十分可爱。这是一副精描细绘的画，和以往那些以交流为目的的草绘完全不同，把凌波的特点描绘得惟妙惟肖，尤其是他的发型和嘴巴。“It’s ……”凌波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好了。

  “I wish you to win a medal tomorrow.”

  “Thank you! Thank you very much.”凌波非常感动，虽然距离前三名还有一定的差距，他也梦想过可以站在领奖台上，实现自我突破。

  凌波满脸笑容，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些笔触，就像看到曾经年幼的自己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手举着鲜花，一直对台下的哥哥微笑。金宥泽忽然凑过来，将本子翻了一页，“What about this？”

  “Oh，my god！”后面一页上居然也是凌波站在领奖台上的画，唯一的区别是，这一张上凌波扁着嘴巴，哭得稀里哗啦，那神情真是和他小时候哭泣的照片一模一样。

  凌波翻翻前面，在翻翻后面，因吃惊而长大的嘴巴一直难以复原，金宥泽开心的笑了起来。

  “Why？Why will I cry? I’m not going to cry.”震惊过后，凌波感到了一丝恼怒，他这是在调侃自己爱哭嘛！他还记得自己去年哭泣的茬呢，看来那个印象实在太深刻了，竟然无法从金宥泽的脑海中抹杀。

  “XXXX！”金宥泽不知道用韩语说了句什么，但凌波猜肯定说他是爱哭鬼，他转头瞪着金宥泽，感觉自尊心有一丝受辱。这个混蛋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吧，即便自己在1500米预赛中赢了他。

  “It’s just tears of joy！”金宥泽解释说。

  “No，I won’t cry！”凌波坚持着，失败了流泪，高兴了难道也要流泪？自己又不是水做的。

  “Are you sure？”金宥泽一脸怀疑的表情。

  “Of course.”

  “Bet?”金宥泽眉毛一扬，颇具挑衅意味。

  这时候凌波怎么能让他看扁了，“Bet！But bet what？”

  “En……”金宥泽认真的想了半天，接过本子，开始在纸上画起来，过了一会儿，一个火锅出现在纸张的中央，“The one who lose will pay.”

  “Agree.”不就是一顿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自己也不打算输，凌波痛快的答应了。

  只见金宥泽依然在纸上忙活着，笔尖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功夫，一盘肉，一盘鱼，一盘虾，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填满了火锅旁边的空白。

  “Can you eat so much?”凌波撇着嘴道。

  “Don’t be so stingy！”金宥泽朝他投去一丝充满笑意的目光，低头继续画了起来。

  “What?”凌波没有听懂最后一个词。

  “If you don’t have enough money，just say，I will delete something.”金宥泽停下笔向他解释道。

  凌波听完怒了，这个小子竟然误会他小气，到时候输的人可不是自己。“Give it to me！”

  “Excuse me？”

  凌波不由分说从金宥泽手中接过了笔和本子，在为数不多的空间里，画了一只大螃蟹。他画工很差，但是那只螃蟹张牙舞爪气势非凡。金宥泽看看凌波，再看看那只螃蟹，似乎从中发现了共同点，笑得前仰后合。凌波不理会他，继续认真的思索着，只画一只螃蟹他觉得不过瘾在后面写了个X10，还觉得无法彻底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又不知道画点什么才能显出自己根本不怕花钱。抓耳挠腮考虑了片刻，干脆画了一头牛上去。

  这下金宥泽已经完全撑不住了，拍着沙发大笑不止，“A beef? Creative！But are you sure you want a beef?”

  “Are you scared?”

  “No, not at all.”

  “Then, deal.”凌波不苟言笑的一锤定音。

  “OK.”金宥泽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再次看了看那张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凌波到想不到这个人笑点这么低，自己这么认真的杰作，他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最后金宥泽将那张画撕了下来，递给凌波，又指着凌波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两张画道，“Which one do you want？”

  “Can I keep both？”凌波想把那张笑容满面的留下来作纪念，把那幅泪流成河的毁尸灭迹。

  “No，just one. I will keep the other one.”

  凌波左思右想，颇费了一番脑细胞，最终还是选择了那副哭泣的。让金宥泽拿着这幅画他实在感觉丢人到家了。

  “I thought you like the other one.”金宥泽有些意外。

  “I just want to throw away.”

  看着凌波认真的表情，金宥泽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凌波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就想个孩子一样无拘无束。“You’d better wait until the match finishes.”

  “You don’t need to worry about that.”

  金宥泽起身告辞，并且再次祝福他取得奖牌。

  “Thank you！”凌波再也绷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两个打了半天赌，但是他能不能拿到奖牌还是个未知数呢，让别人听了肯定会贻笑大方的。

  “Don’t thank me. I like the meal.”金宥泽继续调侃道。

  凌波作势要撕掉那两幅画，以作抗议，金宥泽笑了笑，摆摆手，快步消失在楼梯间。凌波终究没有舍得真的撕掉，看了看画面上小小的自己，非常可爱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第五章 冲击奖牌

  一千五百米比赛正式开始了。凌波入水之后感觉今天状态不错，慢慢的提升自己的速度，身体像鱼一样轻盈，又像鸟一样敏捷，划水流畅有力，打腿也很轻松。

  紧张，在入水那一刻就已经抛弃了，赛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完全转化成了动力。身体如此自然，心情如此舒服，就像漂浮在蓝天白云之间，自由自在。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就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条鱼，游泳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而欢快，甚至渐渐的忘却了身体的存在，手臂似乎就是鱼儿的双鳍，在浪花中自然而然的摆动起来。

  五百米……一千米……以往最为疲惫的游程，今天轻轻松松就跨越了。他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身边对手的存在，只是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中，享受这样的感觉。

  终于，铃声在头顶响起，让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过来！还剩下最后一百米了。头顶是观众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提醒着他这是比赛！他趁呼吸的空当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那是余俊的泳道，他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难道是被自己超越了吗？

  虽然有点惊讶，但他无暇细想，全力加速。快一点，再快一点，还有余力，还可以做得更好！他追上了旁边的另一个人，只差一个身位！他可以超越他！世锦赛的最后一场比赛，也是他国际大赛中的第一场决赛！他可以做得更好！最后五十米触壁转身之后他快速超越了那个人！

  前面，他已经可以看见终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他奋力游过去，像一条充满斗志的白鲨，扑向自己的猎物，飞速前进，翻涌起浪花朵朵。

  触壁，结束比赛！

  在水中平静了两秒钟，心跳，呼吸慢慢平息下来。他已经做到最好，没有什么遗憾了。摘掉泳镜，他望向成绩榜，第三名！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身边的人还没有结束比赛，余俊这时才在他身旁触壁。他在自己的泳道又等了几分钟，所有人的成绩最后显示在成绩榜上。的确是第三名！往后看去，余俊排在第五名！这不会是真的吧？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波儿！你做到了！”忽听观众席上洛宇航一声呐喊，凌波不在茫然，这不是做梦，这真的是比赛！脸上湿乎乎的，有滚烫的液体滑落，不知是水还是泪？他赶紧滑入水中，洗了一把脸，但是糟糕，身体好像变成了温泉，液体不断的涌出来。

  “波儿，好样的！”余俊游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以示鼓励。凌波这才钻出水面，和余俊握手庆祝。“真没想到，你中途游得那么快。你超越我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后继不力。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冲刺也很棒，最后还超越了一个人。”

  成绩的确出乎凌波的想象，比他平时的最好成绩快了将近五秒钟，完全是超水平发挥。他刚刚爬上岸，就被队友们包围了，大家一个一个上来给他拥抱，给他祝福。最后洛宇航压轴出场，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搂在怀中，“波儿，你小子真是发挥失常啊！”

  “喂，怎么说话呢，你才失常呢？”有人骂道，于是大家轰然而笑。

  “是，我一高兴就失常了，凌波是发挥超常。”洛宇航说着说着忍不住喜极而泣，滚烫的泪水落在凌波的肌肤上。去年闹出抢跳门事件，他一直挺内疚的，害怕影响凌波的发挥，今天凌波修成正果，他打心里替他高兴。“波儿，你可熬出头了！”

  “看你说的，好像媳妇熬成婆了似的。”凌波笑道。

  “波儿，你怎么做到的？”他擦了擦眼泪，用力拍着凌波的肩膀。

  “是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大家不都说嘛，人生难得糊涂啊！”

  “你得了吧！多大点儿，就扯难得糊涂了！”队友们又是一阵嘲笑。

  “你们不知道得道跟年龄没有关系，这是境界，境界你们懂吗？”洛宇航不服气的辩解着，惹得大家再次笑了起来。

  第一次世锦赛之旅，凌波根本不敢期望还能站在领奖台上，当沉甸甸的奖牌挂在脖子上的那一刻，当五颜六色的鲜花放在手中的那一刻，当鲜红的国旗在会场升起来的那一刻，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望着国旗冉冉升起，凌波心中默念着国歌的节奏，过去的一幕幕不禁在脑海中闪过。

  每一个黎明，陪伴自己奔跑的旭日；每一个夜晚，照耀自己回家的星辰；每一次成功，相拥庆祝的队友；每一次失败，真诚祝福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他想告诉这个世界，他想感谢那些陪着他走过低谷的人们！他没有辜负他们。

  这一年从一个挫折开始，他走过低谷，走过困惑，但是他终于站在了这里，一切的努力都有了报偿……

  这一刻，泪水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无法止息。

  升旗仪式结束，运动员绕场一周，和观众展开互动，让记者们合影。这是运动员最荣耀的时刻，凌波却已经哭得一塌糊涂。得了冠军的美国运动员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停下来问他，“Are you OK?”

  凌波一面擦着眼泪一面说，“Tears of joy！”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想起了金宥泽，看来他还真了解自己啊！今天太投入比赛，他竟然忘记去看一看金宥泽是不是在看台上观看了自己的比赛，现在想去找他的人，却泪眼模糊不辨人影了。今天能拿到奖牌，说不定有他一分功劳，昨天那幅登上领奖台的画，在潜意识里激励了自己。

  尚未走到中国看台这边，凌波远远的就听见洛宇航的喊声，“波儿，这边，把鲜花扔给我，扔给我！”

  凌波泪眼模糊，根本看不清他在哪里，循声抛了出去，在看台上引起一片混乱，很快又听到了洛宇航的抱怨,“我说你往哪里抛呢？”

  凌波冲着看台无辜的笑了笑。

  第六章 流星划过天空

  糊里糊涂的结束了颁奖仪式，又糊里糊涂的结束了新闻发布会，洛宇航脖子上挂着自己的奖牌，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炫耀去了，凌波终于有机会单独呆着了。之前人声鼎沸犹如在梦中一样不真实，泪眼模糊也好像雾里看花，所有的一切只留个他一个淡漠的印象。现在静静的呆着，他才体会到那种幸福的感觉，满满的充溢在身体里，就好像泪水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流出来。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金宥泽画的那幅画，这可真是自己的写照。“呵呵，真够丢人的！”凌波自言自语的笑了起来。要是今天的颁奖仪式被他看到了，不知那小子会乐成什么样呢？但是凌波又真心希望他看到拼搏奋斗的一幕，洗刷掉爱哭鬼的耻辱印象。

  既然输了，就认赌服输吧！他找到凌云，向他要一些外币，准备第二天请金宥泽吃饭。他们兄弟两个一向无话不谈，他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凌云。凌云看着那幅画着火锅的图，忍俊不禁，“你那头牛可以多活几天了。”

  “什么意思？”

  “金宥泽已经走了，请客的话要等下一次了。”韩国游泳队没有选手进入1500米决赛，所以他们订了当天晚上的飞机票，回国了，“现在的话，他应该在飞机上了。”

  凌波分明感到了异常失望，迫不及待的道，“哥，他去看我比赛了吗？”

  “看了啊，我在看台上看到他了。怎么？这次成绩比他好还不甘心啊？”

  “这次他根本不在状态，赢了也没什么意思。”凌波闷闷不乐的说。

  “那就期待下一次吧，下一次应该是在亚运会上了，我想到时候你已经有了和他一较高下的能力。”

  “真的吗，哥？你真的那样觉得？”凌波又提起了兴致。

  “当然，这一年你进步飞速。”进步的还不只是成绩，这一年凌波的身高也突飞猛进，已经突破一米八五了，现在比起金宥泽还高了几公分。凌云摸了摸他的头，再过一年，凌波可能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身高的增长，让他在身体条件上更加接近欧美运动选手，凌云相信，经过艰苦的努力，凌波超越他们，站上最高领奖台，指日可待。

  从凌云那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正想带上耳机听一会儿音乐，洛宇航已经兴冲冲的闯了进来。洛宇航脖子上还挂着那块奖牌，轻轻用手抚摸着，嘿嘿直乐，然后摆了个pose，“波儿，你看我帅不？”

  “帅！当然帅！”凌波看他耍宝，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洛宇航上前一步，以拳头当话筒，放到了凌波的嘴边，“下面请我们凌波同志，说一下获奖感言。”

  “嗯。”凌波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道，“那个……感谢祖国，感谢人民，感谢教练，感谢党！”

  “还有没？还有具体的人没有？”洛宇航循循善诱。

  “要说具体的人……”凌波托着下巴，作思考状，“啊，还真有一个。”

  “说来听听，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你去感谢。”

  凌波强忍着想笑的冲动，表情故作严肃的道，“其实我最想感谢的人，是一只陪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人，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总是第一时间上前鼓励我，当我遭受挫折的时候，他毫无条件的支持我，当我取得成绩时，他由衷地为我高兴。”

  “这个人的名字是……”

  看着洛宇航期待的表情，凌波送去了深情的一瞥，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声宣布，“这个人的名字是凌云，他是我哥！”说完哈哈大笑。

  “好啊小兔崽子，你耍我！”洛宇航的拳头，瞬间变成了锁喉掌，往前用力一探身，将凌波扑到在床上，顺手把奖牌套在他的脖子上，用丝带勒紧了他的喉咙。

  “喂，你想干什么？我可从来没说要感谢你，是你自作多情！”

  “是你暗送秋波！”

  “暗送？我什么时候暗送了，我一向明人不做暗事！”凌波很拽的扬了扬头，忽然发现，奖牌带子累得太紧，一个很帅气的动作，走了形，变得非常逗比。“喂，我要是被奖牌勒死，明天可就名扬天下了。”

  “我会让你尸臭万年的。”洛宇航阴森的说，一边说着还一边来挠他的痒，凌波最怕的就是这一招，但被身强力壮的他压在身下，实在挣脱不出来，已经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干啥呢？不许无视队规，扰乱风纪啊！”两个人闹得正欢，都没听到余俊闯了进来，余俊那眼神就好像看着两个胡闹的小屁孩，既宠溺又无奈。

  凌波一角将洛宇航踹下地，翻身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道，“俊哥，找我们两个有事吗？”

  余俊说，“刚接到通知，明天我们两个要去演播室做节目，好好准备一下。”

  “哎？”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准备什么？”

  “其实也不用准备什么，不是直播，录完之后还要经过后期剪辑，不要太紧张。就是注意一点，那些敏感的话题，别表现得太敏感。”他说着瞟向洛宇航。

  洛宇航忙道，“俊哥，我那也不是敏感啊，我是有正义感。”

  “得了吧，这是比赛又不是打架，需要什么正义感啊！”余俊有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洛宇航想起去年自己上电台的情景，今年完全没有他的份，不免有些失落，缠着凌波要和他合影。最后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的大头钻进了奖牌的丝绦里，硬是和凌波带着一块奖牌，合拍了一张。他嘿嘿笑道，“再穿一条裤子，就更加完美了。”

  “去你的，你恶心不恶心啊。”

  凌波想着明天要早起，洗洗刷刷早早躺下了，洛宇航就在被窝里用手机上网，感觉有些寂寞，时不时来骚扰凌波一下，“波儿，睡着了没有？”

  “嗯，干什么？”凌波迷迷糊糊的道。

  “波儿，你知道吗，你已经成了名人了……”

  “嗯。”

  “波儿，你听听对你的评论，这里写道，凌波是中国游泳队的新生力量，有望挑起中国男子游泳的大梁……嗯，还有这里，女粉丝向你示爱了……有人说你长得好帅……波儿……”

  凌波在一片赞誉声中沉入了梦乡，窗外有流星划过天空了，落入梦中……

  金宥泽此刻正处在几万米的高空，飞机在云层中颠簸起伏，所有的人都沉入了梦想，他独自体会着失重的滋味。这将是他人生中最黯然失色的一天，从高高的神坛跌落，他也只不过是个凡人。过去几年的荣光与赞誉，恍然隔世般遥远难以触摸。旅程的尽头，不再是等待天之骄子载誉而归的粉丝，而是一群被伤害了的愤怒的记者，他真希望这旅程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飞机滑出云层，眼前豁然开朗，夜空中繁星点点，俯瞰地面，稀疏的灯光勾勒出城市的轮廓，就像苍穹中的星座。灯光与星光在远方交接，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在星海的环抱中，他有种置身宇宙中的感觉，那一刻他莫名的感动，就在这时一颗流星划过天空，坠落在夜幕的尽头，坠落在他心底最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