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迥然的处境

  回国之后，凌波他们按照计划要休整一段时间，他们又开始了校园生活。恍然之间已经他们升入高二。而这次回来之后，凌波也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人，时常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时不时收到签名的请求。听洛宇航说，凌波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粉丝团，团员有男有女，跟金宥泽的不同，他这是男女通杀。

  “你好歹也给别人留条后路。”洛宇航调侃他。

  因为签名还发生了不少趣事，最有趣的一次是在语文课上。课代表发完了试卷，全班同学只有凌波没有收到自己的试卷，要班长代为询问。谁知班长站起来道，“哪位同学私藏了凌波的试卷？是不是他没有满足你们签名的要求啊？还是不好意思承认是他的粉丝？但是私藏试卷是不对的，赶紧交出来，还能得到凌波同学的签名海报一张。”

  结果全班同学哄堂大笑，不少人争先恐后的举手，承认是他们拿了试卷，甚至还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扔到凌波桌子上。就在这时老师走了进来，班长说明了情况，谁知语文老师说，“他的试卷在我这里呢，我打算读一读他的作文。”班上嘘声一片，“老师你这是抢我们生意啊！”

  凌波因为比同龄孩子经历更加丰富多彩，作文比起那些言之无物的空洞想象，内容更加充实，感情更加真挚，深得老师的喜爱，经常被当作范文。这也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学科。

  洛宇航这次也俘获了金宥泽粉丝团的“芳心”，拿到签名的女同学们对他“死心塌地”。洛宇航趁热打铁，再出奇招，答应带着那些女生去凌波家参观金宥泽的签名海报。

  “我可没答应。”凌波一听有些恼怒，这小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波儿，不带这么绝情的。为了我的未来着想，你也不能拒绝。”洛宇航软磨硬泡，凌波就是不肯松口，最后只能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答应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了，我找不到女朋友，你也别想结婚。”

  凌波心道我现在根本就没考虑过那种事，但是洛宇航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能不答应，又略施小计，逼他请客吃饭，外加打扫两个月房间，才同意了他的要求。

  凌波事先跟凌云打过招呼，凌云特意准备了很多饮料零食招待女孩子们。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们登门，凌云颇花费了一番心思，凌波笑道，“他们又不是冲着我来的。”

  “那也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才对。”

  女孩子们一进门就被金光灿灿的奖牌吸引了视线。凌云定制了一个玻璃柜，专门存放凌波参加各种比赛得来的奖牌，从小学开始参加比赛，如今获得的奖牌已经不计其数，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奖牌专柜。女孩子们开了眼，一直问东问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凌波应付了一阵，就交给了洛宇航，自己坐在沙发上吃起了零食。虽然不是自己的金牌，洛宇航兴致不减，添油加醋的讲了不少有趣的故事，逗得女孩子们哈哈大笑。

  事后，洛宇航要带女孩子们去房间看签名海报，凌波懒得动，让他们自便，很快房间里充满了惊叫声，相机的咔嚓声。足足欣赏了有半个多小时，一群人才在客厅里坐下，围着凌波又要合影留念，又要签名。洛宇航把他们的大相册拿了出来，足足十几本，凌云几乎每一年都会整理一本相册出来，这里也记录了凌波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引得女孩子们一阵阵尖叫。

  整整玩了一下午，才将她们打发走，女孩子们还要求以后有机会再来做客，洛宇航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在门口恋恋不舍的目送芳踪。

  “还真当这里是你家了。”

  “下次叫她们去我家，去看看我那些金牌啊！”洛宇航金牌数也不亚于凌波，客厅里的陈列柜是他父母花重金打造，无比豪华，凌波经常调侃他，“你这金牌让柜子一衬托，显得黯然失色。”

  洛宇航忽然上来搂着凌波的脖子，语重心长的说，“波儿，你这样可不行啊，我看你怎么对女生都不感兴趣啊，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他的手不老实的到处摸索着。

  凌波“啪”的拍了他一巴掌，“有个屁问题啊，滚一边去。”

  “你要是有问题，咱们早点治啊，波儿，可不能讳疾忌医！”

  “有毛病的是你的脑袋，都不知道你成天在想些什么。有时间在这里磨牙，还不快点帮我哥收拾。”

  凌波甩手进了房间，洛宇航讨好的亦步亦趋跟了进来，凌云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洛宇航笑道，“以后找老婆，就要找哥这样的，全能型啊！”

  “得了，别拍马屁了。”凌云失笑道。“嗯，对了，网上有关于金宥泽的最新报道，要不要看一下。”

  “真的吗？”凌波丢下了手中的活，跑到房间去搜了一下，洛宇航过了一会儿问，“有什么好新闻？”听凌波不吱声，他也好奇的跑去看了一下。

  “金宥泽因世锦赛失利，新闻发布会下跪谢罪！”下面还配了他下跪的图片。

  看到这题目，洛宇航也吃了一惊，“高丽棒子这也太不仁道了啊！”所谓的新闻发布会，金宥泽用一半时间宣读了自己的道歉书，书中言辞极尽诚恳，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话，反而把所有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请求大众的原谅。

  凌波看完眼圈红红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哥，他怎么能这样？他这算什么啊？”此刻凌波愤怒更大于同情，作为自己的偶像竟然这样毫无尊严的跪倒在地，这也太打击人了！为什么毫无抗争的就这样屈服，明明不全是他的错，甚至那也不能说是错误。每个人都有状态起伏，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他只是选择了最明智最简单的方式。”凌云平静的道。

  “但是……”

  “我知道，但是一个人是不可能和媒体斗争的，作为一个运动员，如果没有人认同你，你也就失去了价值，他这样做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即便他自己心里也不认同。”

  “他简直就是……我……”凌波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了。

  “我也不能理解呢。”洛宇航也说。

  “你们都还年轻，年轻气盛啊。但是你们仔细想一想，他如果为了自尊就这样耗着，还会有人支持他去澳洲训练吗？如果训练一直跟不上，成绩就难以保证，他很快也会被淡忘，说不定运动生涯就此结束，那样岂不是得不偿失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就此一跪，人们再也找不到把柄打击他，这件事就此揭过去，对他未来的发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是忍辱负重吧，他需要用自己的成绩把尊严赢回来。”

  虽然听了解释，心里好受了一点，但是凌波还是觉得很难接受。他在他心中是高高在上的偶像，如今他却被人踩在脚下，他感觉自己的心也一并被践踏了。心痛的感觉，如此强烈，就像切身体会到了耻辱的感觉。

  凌波从以前的明信片上，找到了上面的地址，想着要写封信给他，但是面对空白的信纸，又实在无法下笔，跟他说什么呢？说自己看到了报道，很同情他，说自己很不认同他的做法？都不合适。最后他找了张以前凌云拍的金宥泽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在后面写道，“Come on！You can do it again！”想了想，顺手在下面写上了自己的Email地址。把照片放进信封中，他照葫芦画瓢，写上了金宥泽的地址，还不太放心，又让凌云帮他检查了一遍，才寄出去。

  第二章 赛场外的比试

  信件寄出去之后，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而金宥泽在那次露面之后也从媒体面前消失了。

  也许他并不想在最失意的时候联系，获得对手同情吧！凌波默默的想，之后忙于训练，便渐渐放下了这件事。

  金宥泽再次出现已经是几个月之后，媒体报道了他去澳洲训练的消息，有韩国企业资助他出国训练，听说是一份有条件的合约，细节没有对外公布。凌波想，条件应该就是他取得好成绩之类的约定吧。他由衷的替他高兴，更加积极的投入了训练。

  那天晚上偶尔上网查看邮箱，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地址，打开一看，屏幕上缓慢刷出一张照片来，是金宥泽！凌波大喜。照片上金宥泽带着一副红色的耳机，在游泳池边做热身运动。这是一张自拍，背景中还可以看到几个老外。金宥泽脸上已经有了笑容，表情看起来相当轻松。邮件下面只有两个个单词，“in Australia”。凌波一看日期，已经是一周之前发出来的，他知道金宥泽收到了他的信件，想借此告诉他自己已经开始了崭新的生活，不用担心。

  凌波考虑应该怎样给他回信，忽然觉得他带着耳机的样子很酷，自己也全搬照抄，第二天训练的时候，也拍了一张自己带着蓝色耳机的照片，给金宥泽发了过去。

  本是无心插柳，但是同样的耳机，也许带着些许炫耀的意味。几天之后，凌波收到了他的回信，又是一张照片，上面的金宥泽穿了一条花色鲜艳的泳裤，用手指着泳裤，还在上面配了文字，“newly bought！”

  哈？这小子在跟自己炫耀嘛，既然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那就将错就错吧。就算是衣服他也不想认输。他也穿上自己的新泳衣，拍了一张发过去，写道，“Mine is more handsome.”

  于是一场攀比大赛就此展开，一开始无意为之，到最后却发展为非要决出胜负不可。几乎一个星期就要来上这么一回合。凌波有时候想想两个人的固执和坚持非常好笑，有时候又非常理解对方的心情。想金宥泽一个人远在异国他乡，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生活异常单调寂寞，这种你来我往的竞赛也许在他枯燥的生活中增添了一点调味剂，所以对方才会乐此不疲。凌波自己每一次查看邮箱也会充满了期待。

  如是过了两三个月，凌波能够炫耀的东西已经差不多全都派上了用场。这天恰好放假在家休息，凌波对着电脑冥思苦想，洛宇航看他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好奇的凑了过来，问道，“波儿，干什么呢？交了网友了？最近老是看到你对着电脑发呆傻笑。”

  “你才傻笑呢。这是一场比赛，我不能输。”凌波起身到处溜达，寻找可以拍的东西，翻翻衣柜，已经没有新鲜东西，鞋子好像也已经拍过了。洛宇航愈加好奇，加上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秘密，他便翻了翻凌波的邮箱，大惊道，“波儿，这不是金宥泽嘛！”

  “是，又怎么样，别大惊小怪的！”凌波一边哄着歌曲，一边翻找以前的旧东西。

  洛宇航又看了几封邮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说你们两个这干嘛呢？叫什么劲呢？”

  “比赛。这是一场较量。”凌波非常认真的说。

  “靠，你们这是什么奇葩的比赛，连内裤袜子凉拖都上阵了……你们两个真是一对活宝。”洛宇航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凑过来，嘻嘻笑道，“波儿，别找了，你们直接脱掉裤子，拍一下那玩意儿，看谁大谁小，一局定胜负多爽快！”

  “滚！你好猥琐啊！”凌波笑着推开了他。

  “我这哪里猥琐了，这可是展现阳刚之气的时候，我堂堂中华男儿，怎么能在这方面输给蛮夷之邦。波儿，我觉得你肯定行，你想你都比他长得高。”

  凌波根本没听他胡说八道，喃喃自语，“我得找点东西，出奇制胜！”他从放旧物的柜子里找出个破皮球，这还是小时候凌云买给他的，一开始洛宇航和他都很喜欢这个球，经常把它抛进水中，两个人抢着玩。后来长大了，两个人都不玩了，凌云就收了起来，没想到还一直保存着。凌波决定就用这个了，蕴含着浓浓的亲情和怀旧意味，他把球擦干净，又充满气，放进浴缸里，拍了一张照片，在下面写道，“from my brother, my toy in swimming pool.”

  之后洛宇航也开始关注起两人所谓的比赛来，经常向凌波打听进展。一个星期之后，凌波收到了金宥泽发来的回信，是一个很旧的杯子的照片，下面写道，“from my mother when I first won a medal. It is always with me and bringing me good luck.”于是新一轮的较量就此展开，这一次的主题是收到的礼物，这一场斗争又持续了两个月。

  频繁的邮件往来就这样一直持续着，直到亚运会即将开始。一个话题结束，就会有人主动开始另一个话题，于是他们从服饰到礼物，从饮食到旅行，无所不谈。

  有时候凌波想一想，彼此对于对方的每个细节竟然都已经了如指掌，包括彼此喜欢什么样的衣服，收到过什么样的礼物，去过哪些地方，有怎样的感悟，身上有留下的伤疤有着怎样的故事，甚至身体各部分的指数，童年的趣事，不及格的成绩单，被教练训哭的缘由……凌波感觉彼此似乎从小就认识了一般，过去十几年的岁月并未在两个人的记忆中留下空白。

  落离：从今天开始日更！

  第三章 一招定输赢 

  凌波渐渐有些黔驴技穷了，能用的东西，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但还是不愿就此认输。他对着电脑正在绞尽脑汁，做殊死一搏，希望一招定胜负，洛宇航洗完澡，披着条浴巾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凌波眼前一亮，心道就是他了！

  “宇航，快过来，让我给你拍张照片。”

  “干嘛？”

  “就靠你一招定胜负了！”凌波得意洋洋的说，“像你这么优秀的伙伴加队友金宥泽肯定没有，这次他输定了！”

  “波儿，这真是英明的主意，你应该早想到我啊！”洛宇航大乐。

  “致命武器要留到高潮部分嘛，太早发过去会让他输得太难看！”

  “说得有道理，咱们要把对手耍得团团转，然后才解决他！拍我这一身肌肉怎么样？”

  “好，这样就行。”

  洛宇航将浴巾系好，双手握拳显示一身肌肉，凌波从身后搂着他的脖子，两个人来了张自拍。凌波信心十足的发了过去，在下面写道，“my friend and teammate”。

  之后几天洛宇航一直不停的打听，自己这终极武器效果怎么样，凌波说，“还不错，对方暂时哑火了。”一直没有收到金宥泽的邮件，他忽然感觉有些寂寞，也许不一招定胜负就好了，干嘛非要争出个输赢，大家没事交流一下不好吗？这下打击到对方的自尊心，对方不玩了，也挺没意思的。

  亚运会快到了，备战也越来越紧张，这些烦恼凌波很快就抛诸脑后了。他相信金宥泽也和他一样，在做最后的调整，准备在亚运会的赛场上一决胜负，那才是真正的较量！

  又过了一个星期时间，凌波查看邮箱的时候，竟然又看到了金宥泽发来的邮件，凌波立刻打开，一看照片，原本高涨的精神立马蔫了下去。洛宇航急道，“什么情况？”

  “遭到反击了，你这个终极武器没有奏效啊！”凌波有气无力的说。

  洛宇航过来一看，这次金宥泽只发过来一张照片，连文字都省了，照片上是一片金光闪闪的奖牌，其中不乏奥运会金牌，世锦赛金牌还有亚运会金牌。言外之意似乎在说，虽然我没有那样的队友，但是我孤军奋战一样可以拿到更多的金牌。这简直是秒杀整个游泳队啊，中国男队还未在奥运会上拿到一块金牌呢！

  “这次自取其辱了。”凌波黯然道。

  “金柚子也够狠的，波儿！”洛宇航摩拳擦掌，却也无计可施。

  吃饭的时候，凌云看两个人闷闷不乐，问起缘由，听后微微笑道，“硬碰硬不行，就来四两拨千斤啊。“

  “啊，怎么个四两拨千斤啊！”

  看到两个孩子充满期待的目光，凌波笑道，“先吃饭，吃了饭再告诉你们。”

  两个人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快速把碗里的饭扒拉到嘴里，将碗一撂，道，“哥，吃完了，现在可以说了。”

  凌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拍完了回来继续吃啊！”

  两个人高兴的答应着。凌云让凌波把护照拿出来，将他的出生日期一栏拍了个特写，说，“这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武器。”

  洛宇航恍然大悟，拍着手说，“姜还是老的辣！”

  凌波也乐了，就这样发了过去，连文字也省去了，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我比你年轻，我还有的是机会超越你！只有停滞不前的人才会执著于过去，勇往直前的人目光一直望向未来。”

  马上就到亚运会了，两个人这场旷日持久的比试，差不多应该就此画上句号了。凌波这一年里进步巨大，一千五百米已经成为队内的第一人，四百米在追赶着余俊的脚步，二百米也有不俗的表现。实际上这届奥运会，他，余俊和洛宇航都有冲击自由泳金牌的希望。队里给的任务是，自由泳五个单人项目，至少拿两块金牌，三个接力项目，中国队的优势比较大，至少保证两块金牌。凌波也自我感觉状态不错，踌躇满志，准备在亚运会上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就像金宥泽在上一届亚运会上一举成名，缔造属于自己的时代。

  几天之后凌波又收到了金宥泽的回信，这次依然没有文字，但是照片上的计时器成绩已然说明了一切，“我依然比你快！”金宥泽用一个数字，简明扼要的表明自己王者归来！3:42:10！这是四百米自由泳的成绩，看拍摄日期，就在几天之前，凌波的心猛然震动了一下。

  “波儿，你还没有游出过这成绩吧？”洛宇航也有些震惊，想不到这小子这么快又恢复到了巅峰水准，这成绩距离他在奥运会上拿到金牌的成绩差之毫厘。而凌波的最好成绩也在三分四十五秒多，至少有三秒的差距！

  这成绩，别说凌波没有游出过，余俊也没有。如果这真是金宥泽现在的水平的话，那么在亚运会上，他们将面临极大的挑战！这一次仅是亚洲选手的比赛，在自由泳这个项目上，将是中国游泳队和金宥泽的正面冲突！会鹿死谁手呢？

  凌波把这成绩给教练看，教练倒没有说什么，这也许早在他意料之中。

  “怕了？”教练微微笑道。

  “没有。”凌波说，这也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技不如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小子心理战打得不错嘛！”教练冷冷一笑，“赛场千变万化，如果因为他赛前游出了好成绩，就萌生怯意，那就根本不配站上赛场，比赛从来都不是挑战别人而是挑战自己。游出比平时更好的成绩，那你就成功了，比得了金牌还要成功。”

  “是，教练！”凌波这一刻对教练肃然起敬！对，发挥自己最好的水平就行了！超水平发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上一次自己在世锦赛上不也做到了吗？如此一想，凌波又有些跃跃欲试了。对乐观的他而言，向高手挑战的心情成了他永不止步的动力。

  “教练，我们什么时候也去澳洲练一练啊，你看金柚子……”洛宇航有些羡慕的说。

  教练眼一瞪，“怎么？怀疑我的执教水平？”

  “哪敢那！”洛宇航赶紧闭嘴了。

  第四章 王者归来

  媒体的唇枪舌箭先于亚运会拉开了比赛的序幕。在韩国国内的新闻发布会上，金宥泽高调宣布了自己的回归，他宣称这次的目标是再次包揽从100米到1500米四枚自由泳个人项目的金牌，实现卫冕，并且帮助韩国队在接力项目上实现突破。当被问及中国游泳队有没有他在意的人物时，他说，余俊一直是他的强敌，但是还从来没有战胜过他，至于那些年轻的小将，他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游泳，“他们是来衬托我的速度的，我会证明他们来挑战我是个错误。”

  “简直太目中无人了！”洛宇航看完都快气炸了，凌波也很生气，这种渺视简直就和侮辱差不多。他知道金宥泽也许只是在打心理战，企图激怒对方，那些话也许并非他的本意，但这还是让他非常不舒服。

  “别太当真。”凌云非常淡定，“媒体都喜欢夸大其词，吸引眼球，引起轰动，金宥泽原本说了些什么只有他本人最清楚。”从以往的采访看，凌云觉得这多半是媒体的捕风捉影，金宥泽的高傲一贯都是表现在比赛上，采访他本人的时候一向都非常谦逊，而且他从不轻易贬低其他运动员，这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多半是媒体故意造势。

  凌波和余俊作为代表也出席了中国游泳队的新闻发布会，余俊介绍一些队内的训练状况，当被问到金宥泽的言论时，余俊示意凌波来回答。凌波显得非常冷静，他说，“如果对方以为激怒我们就可以轻松获胜的话，那就适得其反了，看了这些言论只会激起大家的斗志。而且对方这样做只能解释为信心不足。口水仗是最无聊的东西，我不想做口舌之争，还是赛场见吧！”

  事后这句“不做口舌之争，赛场见！”被各大媒体争相用作标题，说这是对对方最干脆利索的回击，展现了我们运动员良好的精神风貌。

  媒体的口水战还在继续，凌波他们也在积极备战中。金宥泽报了四个个人项目，100米，200米，400米，1500米，而凌波，洛宇航和余俊三个人将对他展开围剿。洛宇航报了50米，100米，200米三个项目，凌波则兼顾200米，400米，1500米三个项目，余俊只报了400米和1500米。本来在200米上，三个人实力不相上下，但余俊这次有伤在身，状态恢复的不太理想，队里也决定给新人更多的锻炼机会，所以最后派凌波和洛宇航出战。

  在热身过程中，凌波和金宥泽碰了面，这是一年之后，两个人首次碰面，之前媒体之战，把两个人拉近的关系，一下子推远了。而且两个人为了不破坏对彼此的敌意，保持良好的竞争状态，心照不宣的都选择了无视对方的存在。

  比赛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开始了，按照赛程安排，率先进行的是100米自由泳比赛，而最具刺激性的短距离项目50米自由泳则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天。这次洛宇航肩负着开局和收尾的重要工作。冲击游泳首金的报道席卷各大媒体，洛宇航也想以一枚金牌挫一挫金宥泽的锐气，为中国游泳队扬眉吐气。

  洛宇航和金宥泽在上午的预赛和半决赛中都顺利过关。在半决赛中，金宥泽排在第二位，洛宇航排在第三位，反倒是日本小将速水真澄展现了黑马本色排在了第一位。但是凌波看两人的成绩，似乎都有所保留，决赛竞争应该会更加激烈！

  “波儿，你盼着我赢还是金宥泽赢啊？”决赛之前，洛宇航忽然问凌波。

  凌波都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怎么忽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你他妈的这还用问吗？我不盼着自己人拿金牌难道还盼着敌人拿金牌？”

  洛宇航嘿嘿笑道，“我不是看你不是特崇拜他吗？”

  “那是两回事！”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大胆的上了！”

  “滚！你要是赢不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正如凌波所料，比赛一开始竞争就呈现了白热化，洛宇航和金宥泽反应速度极快，两个人率先入水，经过几米的水下潜行，浮出水面之后，两个人几乎难分伯仲。夹在两个人中间的日本小将也不甘示弱，紧紧跟在两个人身后。泳池中三人上演了精彩的三国杀。白浪翻腾，眨眼之间，第一个五十米已经过去，在折返的时候，洛宇航充分发挥了他短途的冲刺能力领先金宥泽0.29秒。不错的半程，只要坚持到最后，就可以了。谁知在折返之后，金宥泽率先发力，明显的提升了节奏，洛宇航也不甘示弱，被追上的他紧紧咬住了对方，两个人几乎在一条平行线上前进，速水真澄渐渐被拉开了差距。

  只要咬住金宥泽，还有机会！凌波在看台上，默默的祈祷着。洛宇航的冲刺速度不慢，说不定最后几米还可以反败为胜！凌波正想着，泳池中的格局已然发生了变化，金宥泽充分发挥了他在后半程的优势，速度不降反升，那速度简直快得不可思议，几米之内已经和洛宇航拉开了距离！最后五米，洛宇航还在穷追不舍，金宥泽却依然保持着领先！

  最后四米，三米，两米，一米……触壁！

  48秒30，朴泰桓以势不可挡之势，拿下了这枚金牌。洛宇航则以48秒55摘得银牌，浮出水面之后，他懊恼的拍打着水面。这成绩已经足够好，但是不足以拿一枚金牌，依然让人不甘！

  坐在休息区洛宇航依然显得特别沮丧，虽然一枚银牌已经诚然可贵，但是就这样和金牌失之交臂，心中是无法言说的痛，何况赛前还被寄托了那么多希望。虽然已经拼尽全力，虽然已经无所保留，但是总想着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第五章 霸气外露

  大家摸了摸他的头，算是对他的鼓励，然后各自走开了，将洛宇航留给了凌波。凌波可以理解这种心情，也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无力的，于是在他身边坐下，想静静的陪他坐一会儿。

  “波儿，你说0.2秒是多小的时间差啊，就一指尖的距离，怎么就追不上呢！”

  “这就是比赛的魅力不是吗？也是我们付出一切，想要得到的回报。”

  “波儿，我真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洛宇航懊恼的说。

  凌波笑道，“这只能怪你妈，给你断奶断的太早了！”

  “是啊，你说，我妈这也太不负责任了，生生断了我的亚运会金牌之梦啊！”洛宇航望着凌波，两个人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

  凌波揽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得块银牌也不错，别忘了晚上借给我暖暖被窝啊。”

  “那是当然了。”

  “后面不是还有二百米的比赛嘛，我们两个一起上阵，难道还对付不了他？”

  “是啊，打虎亲兄弟，到时就看咱们哥俩的了！”

  “嗯，打起精神，咱妈还在看台上等着看你的颁奖典礼呢！”

  洛宇航身披五星红旗跳上领奖台的那一刻，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心中燃起的骄傲，一扫阴霾，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次洛宇航的妈妈特意抽出时间到现场来观看儿子的比赛，而且还把八大姑九大姨全都带来了，这一群大妈足以组成一个特色鲜明的应援团了。洛宇航颁奖典礼结束之后，绕场一周的时候，把鲜花抛给了妈妈，洛妈妈接到鲜花的那一瞬间，激动的大叫，“儿子，好样的！你是最棒的！”

  “那是当然了！”洛宇航下面搭腔。

  “虽然你没拿冠军，但是我看着你比冠军那孩子强多了。”

  “你等着，下一场我给你拿个金牌回来。”

  坐在旁边看台的凌波都快看不下去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旁若无人的自夸自卖架势，让人家金宥泽情何以堪！幸好他听不懂汉语。

  洛宇航这边正和自己的母亲秀亲情呢，谁知金宥泽随后跟到，也将鲜花抛了上去。洛宇航急道，“你这是干什么？那是我妈妈。呃，不对， She is my mother.”

  “Of course， I know.”金宥泽冲着洛宇航的妈妈挥了挥手，没有理他径直走开了，和别的观众开始互动。洛宇航还在纳闷，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啊？就听宇航妈妈道，“其实拿冠军这孩子也不错啊！”

  洛宇航满头黑线，甚是无语。

  晚上凌波和凌云正在看金宥泽的记者招待会，洛宇航从他妈妈那里回来也凑了过来。金宥泽一洗去年世锦赛的阴霾，再次受到了各大媒体的追捧。被问及这一年的经历，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掠了过去。凌波却分明感觉他的眼神再也不是从前那样清澈单纯。也许这一年的起起落落已经让他体会到了世态炎凉，所以他把那些艰难困苦全都留给自己去品尝，只让大家分享他的荣光。

  当问及为何把鲜花扔给洛宇航的妈妈时，金宥泽再次笑了起来，脸上荡漾着似水柔情，“一直期望自己的父母能来现场看比赛，但是因为母亲身体欠佳，一直未能成行，我想如果我有机会将鲜花扔给自己的母亲，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看到洛宇航的妈妈，情不自禁，就把鲜花扔了出去。如果给当事人造成困扰，非常抱歉。”

  “可不止困扰这么简单。”洛宇航撇着嘴道。

  “怎么啦？一把鲜花就把你妈妈收买了？”

  “可不，事后，我妈还一直唠叨，‘航航，赢了你的小子也不错，把冠军的鲜花都献给妈妈了’还一直夸人长得俊，她也不想想是谁把我生成这样的。”

  “我觉得那个问题，你爸要负主要责任。”凌波笑道。

  最后有记者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问及他赛前的豪言壮语是否太目中无人，金宥泽忽然收起了笑容，转用英语非常严肃的说，“I have never said that and I will never.”之后也许是觉得英语说不清楚他又转成了韩语，并且要翻译给他认真的翻译一下。

  “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中国媒体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当时说，‘中国几个年轻的小将非常有冲击力，强劲的对手会让我发挥更好，让我们期待一场精彩的比赛吧！’没想到翻译成中文却完全成了另一番意思。”他忽然笑了笑，带着一丝冷酷，一丝轻浮，“不过，各位真的很有先见之明，写出了不错的剧本，事实证明你们是对的，今天的比赛他真的衬托了我的速度，我希望这剧本继续这样写下去！”他尖锐的回击了记者的提问，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同时犀利的话锋充满不可一世的高傲！

  那个在赛场上霸气外泄的金宥泽又回来了，他时而坦诚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情，憧憬着自己的梦想，时而直率的袒露真情，温柔善良，但是一提到比赛，他凶猛犀利，霸气外漏，毫不吝啬的展现着自己的王者之气。

  “这小子太气人了，这话也说得出口！看明天怎么教训他！”洛宇航气得大骂。

  “你要是认真就错了，他这是策略，特意激怒你的。”凌云道。

  其实激怒都是多余的，要知道金宥泽的强项是200米和400米，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六章 幸运的金牌

  凌波和金宥泽的直接碰撞还要再等一天，第二天进行的是4X100米自由泳接力。

  4X100米自由泳接力，非常有看点的项目，精彩程度比个人项目还要高，考验的不光游泳队的整体实力，还有四个人的配合默契程度。这个项目中国队很有实力冲击一枚金牌。

  按照教练组的安排，带伤的余俊打头阵，主攻混合泳的小将沈冰，游第二棒，凌波第三棒承前启后，而速度最快的洛宇航负责最后冲刺。

  这个项目，韩国的最后一棒同样也落到了100米冠军金宥泽身上。

  比赛开始！

  余俊率先完成比赛，虽然身体状况不是最佳，但他还是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和勇于拼搏的风采，以微弱优势领先日本队，交接给第二棒沈冰。日本队的第二棒非常强劲，在后程逐渐把劣势扳了回来，韩国则一直紧咬第三的位置。

  凌波入水之后，迅速对日本队展开追击，韩国的第三棒也强势跟进，这三个队几乎已经将奖牌揽入怀中，大幅度的领先其他选手。五十米之后，凌波开始发挥自己的长程优势，后劲十足，最后确立了领先优势。看着洛宇航从他头顶一跃而下，凌波暗暗的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这枚金牌几乎已经到手了。中日韩最后一棒和一百米的决赛如出一辙，依然是洛宇航，速水真澄和金宥泽的较量。只不过中国队积累的优势，只能让金宥泽望尘莫及了。

  洛宇航不负众望，一骑绝尘，继续扩大对日本队的领先优势，一路领跑到达终点。

  只不过日本队就没有这么幸运，凌波上岸之后观察着水中的形势，金宥泽充分发挥了他在昨天一百米比赛中的出色表现，一路对日本队展开穷追猛打，速度越来越快，不断缩小着和日本队的差距。最后十米，他依然落后速水真澄小半个身位，但他依然没有放弃。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金宥泽有如神助，一点一点的缩小着差距，最后凭着出色的个人才能把日本队几名队员累积的优势给追了回来，几乎和速水真澄同时触壁。凌波几乎难以分辨出来，这两个人的先后顺序。

  洛宇航出水之后，四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虽然痛失100米的金牌，这一块100米接力的金牌更加有意义，这是游泳队整体实力的象征。洛宇航握着拳头大吼了一声，把昨天的晦气全都吼了出来，观众席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群情激昂。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成绩一直没有出来，余俊第一个反应过来，按照经验这是有人犯规，裁判在观看回放，确认成绩耽误了一些时间。所有人的兴奋之情暂时冷却了下来。旁边日本队和韩国队的形势也很微妙，肉眼难以分辨他们的名次，只能等待成绩的公布。安静之中却又伴随着焦躁不安，时间一下子变得如此漫长！

  五分钟之后成绩终于出来了！韩国队金牌，日本银牌，越南队铜牌，中国队被取消了比赛成绩！

  凌波他们傻眼了！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这怎么可能！

  金宥泽那边已经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韩国游泳史上的第一枚接力金牌就此诞生了，金宥泽被队友们抬起来，再度抛到了水中，他双手打水扬起水花，尽情的挥洒着开心的笑容！

  教练第一时间找到了裁判了解情况，几个人也跑去观看录像回放。凌波从屏幕上看到了自己，一瞬间脑子里“嗡”的一声，“不会又是自己吧！”他快速回想了一遍，一切顺利，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有犯规了。急忙仔细看去，屏幕上凌波触壁的瞬间被反复回放，不是他！是洛宇航抢跳了，他起跳的瞬间凌波尚未触壁，虽然可能只有几厘米的差距，但这是犯规无疑。

  这下洛宇航几乎崩溃了，简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走吧！”余俊揽着他的脖子，回头看一眼争相庆祝的人群，慢慢向休息区走去，柔声安慰着洛宇航，“这是接力常犯的错误，没关系的。你看到没，你那100米的成绩可是比昨天还快，都快破世界纪录了。”

  现在洛宇航完全沉浸在内疚和自责中，根本听不进去别的，一直喃喃自语，“我怎么就抢跳了呢？我根本不用急的嘛！”

  凌波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昨天在最后关头被金宥泽反超，痛失100米的金牌，对他来说是不小的压力，所以今天心情有些浮躁。虽然预赛就已经游出了不错的成绩，他们几个人都想再进一步，能够打破日本队保持的亚运会记录就更加完美了。这一切都给洛宇航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导致他判断失误了。

  “嘿，我说，你们这是哥俩好嘛，他抢跳一次，你也非要来一次不可？”师兄们调侃着两人，他们只想活跃一下气氛，倒没什么恶意。

  洛宇航闷闷的不说话，这比自己痛失金牌还让人难受，因为自己的失误，连累所有人的努力化作了泡影。洛宇航抹了把眼泪说，“教练，你骂我两句呗！”挨两句骂心里也许还好受一些。

  “嗯，你他妈的做无用功的时候游得还真快。”教练冷冷道。

  “我怎么听着想表扬呢！”洛宇航暗自琢磨着。其他队友听到都笑出声来了，纷纷说，“你犯了错误还受到夸奖，这是史无前例的。”

  最后教练又总结了几句，嘱托大家好好休息，明天还有200米的比赛，又是凌波和洛宇航的项目，其他队员还有各种泳姿的比赛。虽然这两天被寄予厚望的自由泳项目，没能收获金牌，但是其他队员表现非常出色，已经收获了五枚金牌，三枚银牌，战绩超越韩日，暂居游泳奖牌榜的首位，游泳队总体发挥非常不错。

  第七章 真正的交锋

  虽然这件事着实让人郁闷，凌波还是第一时间观看了韩国队的新闻发布会。网上的新闻早已经出来了，无一例外的是中国队送大礼！韩国游泳队获得了历史上首枚接力金牌。

  整个新闻发布会气氛异常欢乐，金宥泽的队友们都对他推崇备至，这枚金牌有着幸运的成分，但是也完全归功于金宥泽最后的冲刺，才能以0.02秒险胜日本。记者问及怎么看到这场胜利的时候，金宥泽倒是谦虚了起来。

  “很幸运拿到金牌，但是应该可以看到我们和中国队总体上还有一些差距，凭良心讲如果他们没有抢跳，我想我们很难拿到这枚金牌，但是这对我们会是一种激励，我们相信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我们会做得更好。”

  “他现在倒会做好人了。”洛宇航酸溜溜的说，“金柚子真是走狗屎运了，这样都能捡块金牌啊！而且那狗屎还是我拉的。”

  “别在这里恶心了。”凌波道，“不过不能不承认，他最后真的很快。”

  “请问对于明天的比赛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凌波和洛宇航今天的失利，明天想必会全力以赴。”记者问道。

  “如果我对他们说声Thank you！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我啊！”金宥泽轻松的调侃起来，他的队友在旁边纷纷附和。

  “会的哦，那个人看起来样子很凶啊。”

  “对啊，另一个长得好像比你还高，以一对二你肯定要吃亏的啊！”

  场下记者们发出一阵哄笑，将记者招待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几个人闹了几分钟，金宥泽清了清嗓子，转过头来对着镜头，非常认真的道，“很抱歉，我要收回刚才的话……”他自己也绷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言归正传，“我非常重视明天的比赛，也很期待和他们的对决，洛宇航在一百米的表现非常抢眼，我也是险胜，所以明天我会做好苦战的准备。”

  凌波躺在床上，想着这两年拼命练习的情景，想着金宥泽在赛场上强势而完美的发挥，他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可以触摸到他的光环了，距离追上他其实之差一场比赛，会是明天吗？还是400米，抑或是1500米？他一直在脑海中想象着站在最高领奖台上，听着赛场内奏响国歌的情形，他想告诉金宥泽，我也很强，不是那个一直需要你来同情，需要你来安慰的爱哭鬼！

  “波儿，你生我气不？”正想的出神，他被洛宇航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爬到了自己的床上，“你要是生气就直说啊！”

  “靠，你瞎琢磨什么呢？快点睡觉，明天还有比赛呢。”凌波推了他一把，翻了个身，脸朝着里面，不再理他了。

  “嘿，波儿，你真不生气啊！”洛宇航还在他耳边吹气。

  凌波挠了挠耳朵，“我生什么气啊，不生气。”

  “你说我着什么急呢？那可是我们亚运会的首枚金牌，就这么没了。”洛宇航还在内疚中，无法自拔。

  凌波知道他要是一直这么琢磨下去，今晚上都别想睡觉了，得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才行，“算了，别想了，首金就在明天，我明天对你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啊。”

  “靠，别说的好像你能赢了我似的。”洛宇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斗志，“平时我那都是让着你的。”

  “切，拉倒吧，你要是明天能赢了我，我就给你打扫两个月的房间。”

  “外加洗衣服。”

  “臭袜子，我可负责。”

  “行，就这么定了。”

  凌波看洛宇航跑回自己的床上乖乖躺下，知道他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明天，就放心了，果然不久之后，洛宇航已经发出了鼾声。

  200米决赛前，凌波再次和金宥泽在混合区碰了面。这两天两个人已经不止一次在各种场合碰面，但是谁也没有主动交谈。亚运会之前那些信件往来，让彼此对对方都如此熟悉，而实际上他们也只不过说过几次话而已。在真实的世界中，他们也只是陌生人。

  按照预赛成绩，第一名的凌波被分在第四泳道，金宥泽第二名，被分在第五泳道。洛宇航则在凌波身旁的第三泳道，日本小将速水真澄处在第六泳道。

  赛前想象过各种各样的胜负模式，但是比赛永远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这也许才是比赛的魅力。结果只有胜负两种，而过程总是千变万化，只有亲身体会过，才能了解那种心跳的感觉，那种瞬息万变的情态。

  比赛一开始，洛宇航就冲了出去，耐力不是他的强项，速度才是他的法宝，所以他的战术是出奇制胜，一开始就把节奏带的很快，想以此扰乱金宥泽的步调。这是赛前就安排好的战术，凌波很清楚，他不用着急，他只要按照自己的节奏游就好了。但是金宥泽真的很快，只有自己亲自体验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那迫人的速度感。他竟然跟上了洛宇航的节奏，他旁边的速水真澄也不示弱，三个人拿出一百米的比赛节奏在拼。处在中间泳道的凌波反而落到了最后。

  他难免有些着急，如果这样被拉下很大距离的话，到最后自己也很难追回来，金宥泽的冲刺昨天他也见识过了。他也不自觉得加上了节奏。第一个五十米，第二个五十米，洛宇航一直领先，金宥泽处在第二位，速水真澄第三。最后的一百米才是关键，以洛宇航的能力，不可能长时间保持领先。果然一百米之后，他的节奏明显的缓了下来，金宥泽速度几乎不减，轻而易举的超越了他，开始领游。比赛纳入了金宥泽节奏！

  凌波的后程优势慢慢的显露出来，展开追击，他很快完成了对速水真澄的超越。让他担心的倒是洛宇航，后程能力较弱的他，在前半程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此时疲态非常明显，在第三个转折处，凌波超越了洛宇航，距离前面的金宥泽还有半个身位，比赛进入了两个人的金牌之争。凌波继续加速，持续对金宥泽形成压迫，金宥泽也毫不示弱，一直保持着半个身位的领先优势。

  那是一个让人绝望的距离，无论怎么追赶，无论怎样的努力，那个人始终在你前面，就好像跑在马路上，阳光从身后照过来，把你的影子投射在面前，无论你跑得多么快，永远也无法超越它。

  他们就保值着这样的差距直到终点，金宥泽1：44：65 的成绩打破了自己保持的亚运会记录，凌波1：45：90，比金宥泽慢了一秒获得银牌，而洛宇航在最后关头被速水真澄超越，只拿到了第四名。两个人这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金宥泽完胜！

  第八章 迟来的金牌

  赛后，凌波和洛宇航坐在休息室里，将浴巾搭在头上，谁也不想说话。两个人都深深体会到了对方的强大，战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根本不起作用，他对比赛的掌控能力，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他可以前程发力，后程保持，也可以前程跟游，后程反超，那就像是一个人随心所欲的表演。

  “嘿，干嘛呢，都石化了！”余俊和其他队员围过来安慰着两个人，“凌波第一次参加亚运会就拿到了银牌，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那小子就是很快，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余俊说，“我从上届亚运会开始，就从来没有赢过他。”

  凌波看时间不多了，赶紧准备一下出去参加颁奖典礼。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刻，凌波忽然想到这是第一次和金宥泽站在同一个领奖台上，心情十分复杂，经过这么多努力终于可以走到这一步了！但是面前的这一级台阶，不知道又要用多少努力才能攀登上去。这一刻他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看着五星红旗升起的那一刻，他再度落泪了。

  升旗仪式结束，金宥泽拍了拍凌波的肩膀，示意他站上最高领奖台，一起拍照留念。糟糕！又被他看到了！凌波赶紧抹了一把泪水，站到了他身边。金宥泽非常亲切，左拥右抱，记者将三个人亲密接触记录在了照片上。拍完照，凌波按照礼仪人员的引导，开始绕场一周。

  “XXX！”听到身后金宥泽用韩语说了句爱哭鬼，凌波猛然转过身来，有些气恼的说，“I didn’t cry.”虽然知道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倔强的他就是不想承认。

  谁知金宥泽太不给面子，指尖在他脸上划过，挑着那晶莹的水滴，笑道，“What’s this?”

  “Sweat！”凌波抿着嘴说，眼眶里的眼泪却不争气的就要流下来了。

  金宥泽望着他的表情几乎笑得弯下腰去，他站直身子，凝视着凌波凝重的表情，慢慢收敛了笑容，走上前来举起袖子，轻轻摸去了他脸上多余的泪水，柔声道，“Well，too much sweat.”

  “嗯，我自己擦！”凌波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擦干了泪水，再度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对金宥泽真诚的说，“Congratulations！”

  “The same to you!”两个人友好的握了握手。

  这个小花絮没有逃过记者的眼睛，金宥泽为凌波擦拭泪水的那一幕抢占了各大媒体的头条，题目就是亚运会赛场上的竞争和友情！

  “波儿，我当时以为你要给那小子一拳呢，怎么忽然就秀起恩爱来啦！”洛宇航调侃道。

  “去你的，你才秀恩爱啦！”

  凌波也看了那张照片，暖暖的，心底涌起一丝感动。他有时候会想，自己和他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些。第一次从余俊那里听到他在上一届亚运会上包揽四金时，以为他肯定是个三十来岁经验丰富的大叔！但是在奥运会上看到他的那一刻就被他夺去了目光，之后一直以他为榜样，都没有办法真的对他形成敌意。是不是需要苦大仇深的怨念才能超越他呢？有时候凌波忍不住想。友情和竞争是不是真的可以并行不悖？

  “波儿，明天我们可一定要拿金牌啊！”洛宇航说。第二天他们还有4X200米自由泳接力赛，这是最没有悬念的比赛，中国队拥有三位200米自由泳的好手，没有理由让金牌旁落。“我必须用一块金牌洗刷掉自己这个耻辱的称号。”

  “什么称号？”凌波奇道。

  “你不知道吗，网上给我起了个称号叫金牌杀手。”

  “那不是挺酷的……”凌波还没说完，就想到不对劲，这个金牌杀手可不是金牌选手遇到他就不行了的意思。

  “他们都骂我说，有我参加的比赛，中国队就没有可能拿到金牌。”

  “那是胡说八道。”凌波有些怒了。

  “我知道，但是我们要靠实力说话，明天就拿块金牌给他们瞧瞧，咱是金牌捕手！”

  凌波笑道，“有志气，放心吧，明天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对于这场志在必得的比赛，教练也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再三嘱咐他们细节问题，尤其不能犯规，只要踏踏实实完成比赛金牌就稳拿了。在预赛中他们就以巨大的优势获得了第一。

  “还有抢跳阴影没？”教练问洛宇航。

  “报告，没有。”

  “真没有吗？”

  “真没有！”

  “很好，第一棒给我游好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教练用力拍了拍洛宇航的肩膀。

  今天的阵容和一百米稍有不同，由另一位小将常海替掉了沈冰。这次洛宇航第一棒，常海第二棒，余俊第三棒，凌波则负责最后的冲刺。

  比赛一切顺利，中国队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这枚金牌，而且打破了亚洲纪录。这成绩拿到世界赛场上，也是前四的水平。凌波最后领先日本队十几米结束了比赛。日本队第二，韩国第三。

  中国游泳队自由泳的第一枚金牌，几个人再度紧紧拥抱了在一起，有种感慨万千的感觉。

  比赛结束，金宥泽率先走过来，和凌波握手祝贺，他在凌波耳边悄声道，“You really have good teammates.”

  想起之前两个人邮件中那一场比赛，凌波笑得非常开怀。的确有些比赛只靠一个人是无法获胜的，自己身后有一只强大的队伍支持，但是金宥泽却是鹤立鸡群的独行者，他可以在一场比赛中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但是那样的奇迹不可能每次发生。

  凌波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感觉他有些失落

  第九章 充满希望的失败

  每一天赛程都安排得满满的， 每一天从早晨开始就要积极备战，凌波没有太多时间让自己沉浸在任何情绪中，即使是获得金牌之后的喜悦。昨天的那枚接力金牌，缓解了一下他们几个自由泳运动员的压力。今天400米余俊作为主力冲击金牌，凌波稍微松了一口气，预赛一切都很顺利，几个人都有所保留，余俊以第一名的成绩排在第四泳道，金宥泽和凌波分别位于他的两侧。

  决赛开始之后，三个人如水之后都很快，第一个五十米过后，三个人几乎齐头并进。跟住金宥泽，就可以了，这是凌波赛前安排的战术。只要一路跟住他，在最后五十米寻找机会超越他。过了第一个五十米，金宥泽忽然开始加速了，节奏大幅度上升，划水速度和踢腿次数都有所增加。这速度太快了，才仅仅过了五十米而已！是自己的错觉吗？凌波看到旁边的余俊也几乎跟不上他的速度了，才相信这不是错觉。

  强悍！无法超越的强悍！过了第二个五十米，金宥泽已经开始独自领跑了。凌波不敢相信他可以以这样的速度一直保持到最后。但是这是让他望尘莫及的频率，他已经在加快节奏了，依然被拉下了一个多身位，余俊也只是领先自己一点点。半程游完，金宥泽保持着两个身位的领先优势独领风骚。如果以这样的速度游完比赛的话，他一定会破世界记录的。他知道金宥泽很强，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如此强，他以为金宥泽已经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是望尘莫及！凌波不敢多想，现在只能拼劲全力不被对方落下。

  又一个一百米结束了。凌波感觉到金宥泽已经开始体力下降了，果然，他不可能以那样的速度游完全程的！那么就是现在，用自己仅有的体力追赶上去！金宥泽露出了他的弱点，他不再是那样让人绝望的无懈可击，这是他的机会，凌波开始加速冲刺，一分一分的缩小差距。最后的一百米，这是一个既漫长又短暂的距离，对于早已经达到极限的身体来说，完全是凭借着意志力在游，每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而对此时看到希望的凌波来说，他只希望这路程再漫长一些，给他足够的时间去超越。

  最后一个五十米处，他超越了余俊，继续向金宥泽发起挑战。还差一个身位！还有一点点距离！十米，五米，三米，一米，一臂之差的距离，凌波就可以追上他了，但是没有让他发挥的空间了，金宥泽第一个触壁，结束比赛。凌波随后赶到。余俊落后了他们将近三米的距离，第三个冲过终点。

  4:42:15，这是凌波的成绩，是他从来没有游出过的成绩，他再次创造了自己的最好成绩！而距离金宥泽也只有不到半秒钟的差距。金宥泽刷新了自己保持的亚运会纪录。

  金宥泽露出水面长出了一口气，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心有余悸，凌波的强势追赶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如果后面再有五米的距离，他相信也许他已经输了。

  凌波感到全身脱力，伸手抓住了用到分割线，稳住身形。他已经拼尽全力，即便再给他几米，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用这样的速度坚持下去，到最后其实全凭着一股强烈的意念在支撑着。

  两个人默默的注视了对方几秒钟，谁也没有选择庆祝，这比赛的节奏，完全超出了两个人的意料！金宥泽和余俊握手之后，向凌波游了过来，凌波刚刚伸出手去，金宥泽已经握着他的手高高的举过了头顶，让凌波和他一起接受观众的掌声！

  “Thank you！”凌波说。

  “It’s me who should say thank you! It’s a good match, isn’t it?”

  凌波不能不承认这比赛比二百米更加刺激，输到心服口服，输到没有话说，便心悦诚服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不像二百米获得银牌那样激动，那样难过，此时的他心情非常平静，因为他品尝了失败，同时又看到了希望。从二百米落后一秒，到四百米落后半秒，他看到了自己的长程优势，还有战胜金宥泽的希望。1500米，他最后的战场，他要再一次向金宥泽发起挑战！下一次，他一定能行！他越来越坚信这一点。

  在随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两个人表达了对比赛的感受，对于未来的展望，两个人的口径却惊人的一致，就好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这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对于比赛有着相同的体验吧！

  金宥泽：“首先我得承认这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比赛，我很高兴最后险胜，他最后爆发的潜力真的让我惊讶。我本来的战术是前程加力，甩脱两位中国运动员，虽然我做到了这一点，但是完全没有想到，最后他能把我逼到那种地步。和他比赛让我体会到了那种心跳的感觉，那种被逼到绝境的感觉，让我一刻也不能放松，一直支撑到了最后，很高兴我做到了这一点。”

  凌波：“这是一场非常激烈的比赛，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发挥成这样，虽然最后惜败，但是这个结果让我自己也很惊讶。他真的很快，快得一度让人绝望，但是我很高兴自己没有放弃，在他体力下滑的时候，追了上来，虽然没有改变结果，但是这个过程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和他比赛让我体会到了那种心跳的感觉，那种希望超越对方的欲望，让我一刻也没有放松，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金宥泽：“说实话，我很期待，1500米的比赛，可以说我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一场比赛。一百米不是我的强项，我赢了感觉很幸运，200米和400米我不容有失，但是我都受到了他强有力的挑战，我相信1500米会更加精彩，他惊人的后程耐力，非常值得期待。和他比赛我感觉自己一直在进步，一直在刷新最好成绩。让我们拭目以待1500米的较量吧！”

  凌波：“对于1500米的比赛，我非常期待。虽然200米，400米我一直输给他，但是我也看到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一直在缩小，他有着惊人的爆发力和冲刺速度，但是我有着更好的耐力，我相信1500米会是异常激烈的冲突。和他比赛感觉非常好，他的强大促使我不断的进步，从这一点上说，我应该向他道谢！”

  第十章 最后的胜利

  1500米，凌波将一切都堵在了这场比赛上，之前失败的阴影已经被那种期待之情淹没了。

  这场比赛再次是凌波和余俊对金宥泽的围剿。预赛之后，凌波和余俊分别排名第二和第三，决赛泳道被分在金宥泽的两侧。出发之后金宥泽依然很快，处在了领先优势，凌波采取跟游策略，在距离金宥泽半个身位的位置，避开他划水产生的浪花，这是最有利的跟游位置。

  前500米，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节奏。凌波感觉今天自己的状态不错，慢慢将速度加上来，开始试图超越金宥泽。经过一百米的追赶，他已经和金宥泽齐头并进，然而金宥泽也加上了节奏，死死咬住了他。每一次转身，两个人交替领先零点几秒的差距，谁也没能真正领先谁，战事就一直这么胶着着。

  不能输，在这里被甩开，就真的输了这场比赛！凌波咬紧牙关，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这是耐力的比拼，也是意志力的比拼。他不想再输了，输了太多次，那样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他知道身体正经受着巨大的挑战，极限的挑战，但是不管多么大的困难只要撑过去再回头看，都不算什么，所以只要坚持住 ！

  你追我赶，两个人一直都很好的掌控着自己的节奏，并且寻求突破和超越。然而两个人真的是旗鼓相当，于是这种暗藏杀机的平衡态势，表现在每一个转身时微弱的差距上，看起来像一个个五十米的较量，惊险而刺激！

  两个人的胶着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一千米，余俊都被他们落到了后面，赛场已经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舞台。在第二十个转折处，凌波抢到了领先位置，并且和金宥泽拉开了一臂的距离。凌波不敢大意，保持着强劲的势头，继续前冲。又一个五十米过去，金宥泽竟然没能追上来，凌波受到鼓舞，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兴奋状态，这是第一次，他领先金宥泽！他希望将这个优势保持下去，前面没有任何身影，视野中一片开阔，这风景让人陶醉！

  400米，300米，200米，100米，他已经把金宥泽甩到了身后，呼吸的时候也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他全力冲刺，以惊人的速度冲到了终点。

  露出水面那一刻，他大口喘着粗气，金宥泽在他身后冲到，也已经精疲力竭，两个人趴在泳道分割线上，除了呼吸，已经顾不上别的事。比赛中身体一度极度难受，但是凌波很高兴自己坚持过来了。几秒钟之后余俊才结束比赛，其他选手还在继续。

  凌波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成绩榜，14分36秒01，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还从来没有游出过这么好的成绩，以往最好的时候也是在14分45秒徘徊。而且这成绩打破了金宥泽在上届亚运会上创造的记录！凌波惊讶之余甚至都忘了庆祝，他终于做到了，他做到了……

  凌波以最快的速度沉入了水中，他知道他的眼泪就快流下来了！太不容易了，这枚金牌，这个成绩，他终于战胜金宥泽了，这迟来的自由泳金牌，迟来的胜利的感觉！

  本来要和他握手的金宥泽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行游上了岸，在他最巅峰的状态击败他，粉碎了他包揽四金的梦想，对他来说，这也有种做梦的感觉。再次抬头望向成绩榜，这不是梦，这个实实在在的数字，撕碎了他四年前创造的辉煌！这个成绩也是今年以来1500米的最好成绩，这个孩子有潜力去冲击一枚1500米世界冠军的金牌，那是自己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

  凌波，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同情需要他安慰的孩子，他长大了，变强了，强得足以骄傲的站在自己的前面。

  1500米的颁奖仪式，这一次凌波终于站到了金宥泽的上面，等待颁奖的那一刻，他心情比在泳池中还要激动，梦想成真了却有种依然在梦中的感觉。喜悦，激动，幸福轮番冲击着他的头脑，他感到一阵眩晕。

  金宥泽忽然低声道，“You owe me a meal.”

  凌波想不到在这么庄严的时刻在万众瞩目下，金宥泽怎么忽然想起了去年打赌的事。

  “If you sweat again, you know one meal is not enough.”金宥泽又道。

  “I won’t sweat.”凌波低声道。

  “Cry？”

  “I won’t cry.” 凌波倔强的说，这一次他要微笑着迎接这一刻，自己人生中最光荣的时刻。

  金宥泽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凌波总算忍住了没有哭出来，这枚金牌其实是最值得眼泪的，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之后，终于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如此甘甜，如此鲜美！但是他不能哭，他要微笑。这一次国歌声中，五星红旗之下，他终于绽放了最灿烂的笑容。

  这一天真的太累了，凌波回到宾馆之后倒头就睡。游泳比赛进行到最后两天，他们却连一枚自由泳金牌都没有获得，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余俊400米发挥不理想的情况下，1500米的夺金重任已经落到了他的头上。现在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晚上凌云来看他，本来想给他看金宥泽在新闻发布会上，对他大加赞赏的视频，发现他睡得如此香，就在床边陪他坐了一会儿，并没有叫醒他。桌子上放着得奖花束，还有一张纸条。

  “这束鲜花献给我的哥哥，凌云，谢谢他陪我走过了那些艰苦的日子，谢谢他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凌云捧起那束鲜花，眼睛湿润了。

  第十一章 宇航的胜利

  游泳比赛最后一天注定是属于洛宇航的日子。这一天他有两个比赛项目，50米自由泳和4X100米混合接力。

  50米比赛的最大对手来自日本的老将渡边真一郎，也是上一届亚运会的冠军。日本队目前在自由泳项目上还没有拿到一枚金牌，对这枚金牌也是势在必得。50米这么短的距离，基本上在水中都不做呼吸，一口气游到底了。

  比赛开始！洛宇航入水反应不错，排在前列。凌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泳池中的几个人几乎齐头并进，像飞鱼一般向着重点冲去，没有那么多反超逆转，也没那么多策略战术，一口气冲出去就完了，既刺激又残忍。

  几个人几乎同时触壁，尤其是相邻泳道的洛宇航和渡边真一郎，肉眼根本无法分辨，谁先到达终点。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洛宇航大吼一声，像野兽的咆哮，响彻游泳馆，把多日以来积攒的压抑和激情全部释放了出来！他以0.05秒的优势力压日本选手夺得了这枚金牌！

  凌波从看台上一跃而下，抱着洛宇航忘情的庆祝，在自由泳的最后一个项目上，他们终于圆满完成了获得两枚金牌的任务。“宇航，你终于做到了！”

  “是啊，我都输给高丽棒子了，绝对不能再输给日本鬼子！”

  “呵呵，别搞种族歧视啊！”

  旁边电视台的直播记者已经等着要对洛宇航进行现场采访了，洛宇航对着镜头心情难以平静，几番哽咽都说不出话来，“抱歉，先让我冷静一下。”他转头抱着凌波道，“波儿，我太激动了，真想哭！”

  凌波一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一边笑道，“别哭啊！难得的机会，全国的美女们都等着看呢！快点拿出你天使一般的微笑，野兽一般的身材，向她们做出深情的表白吧！”

  “是啊，难得的机会！”洛宇航也给他逗笑了。

  “So easy！你妈再也不用担心抱孙子的问题了！”

  “去你的，我妈从来没有担心过。”洛宇航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过头来，对记者说，“可以开始了。”

  记者笑道，“早就开始了啊，刚才那段已经直播出去了。”

  “哈？”凌波和洛宇航这下傻了眼，凌波做了个晕倒的姿势，捂着嘴巴赶紧开溜了，这丑可丢大发了！

  洛宇航对镜头憨憨的笑了起来，因为接下来还有4X100混合泳的比赛，洛宇航简单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激动之情，就结束了采访，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4X100混合泳的比赛，金宥泽也有参加，但是他注定只能衬托别人的速度。在这场对决中，聚集了中日众多冠军，韩国没有任何机会染指冠亚军。而中日实力相当，日本的选手中，有仰泳和蛙泳两位百米冠军，蝶泳百米亚军，和自由泳百米铜牌得主。而中国队则聚集了仰泳蛙泳自由泳三位百米亚军，蝶泳百米冠军。两个队的差距其实在毫厘之间，到时候就看谁发挥得更好了。

  而这个夜晚注定是属于洛宇航的！前两棒过后，中国队有稍微的弱势，但是中日的队伍已经将其他人拉开了距离，呈现了二国争雄的局面。从第三棒的蝶泳开始，中国队展开追击，不断缩小着差距，最后逆转的重任的落到了洛宇航的肩膀上，他入水的时候速水真澄在他前面有半个身位的优势，他展现出了良好的竞技状态，五十米过后，他基本上将劣势扳了回来，看台上中日观众的呐喊声交织成一片，水中两位健儿齐头并进，一直到最后也难解难分。

  凌波从两个人的动作来看，洛宇航可能会比速水真澄稍微快那么一点点！他紧张的祈祷着这枚金牌的归属！

  中国！

  中国队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这枚金牌！游泳比赛完美的收官！观众的热情被点燃了，游泳馆内变成了红色的海洋！

  这时金宥泽才触壁完成比赛，对他而言这是一段寂寞的路程，前面中日的领先优势让他望尘莫及，后面其他对手又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刷新韩国队自己的记录吧。凌波在相拥庆祝的人群中，看到了他有些落寞的身影。

  洛宇航一下子成了网上红人，在4X100米接力结束之后接受采访时，他一嘚瑟，就说，“不要再叫我金牌杀手了，请叫我金牌捕手！”事后他那句“请叫我金牌捕手！”几乎成了他的代言，一下子不胫而走，成了网络名言！而前面他和凌波那段乌龙表演，又给他带来了更多的话题，“野兽与美女”成了网络热议。

  晚上洛宇航刷了一下微博，忽然发现他的粉丝量呈现激增趋势，原本没什么人关注，竟然一下子增长到了几万人。还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人在下面示爱。洛宇航特激动，“波儿，你的微博粉丝是多少，让我看看。”

  “不知道，我最近没有关注。”凌波说。

  洛宇航点进凌波的微博一看，他的粉丝已经超越十万，甚是不平，“你说凭什么你的点击量就比我多啊，我好歹还拿了三块金牌呢。这世界果然还是看脸的。”

  凌波笑道，“no no no!你误会了，这是实力的差距！”

  “什么实力差距？你说我的金牌含金量不高？我们短游竞争可比长游更加激烈。”

  “no no！你想你二十秒就完事了，我可是要撑到十五分钟的……”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洛宇航忽然意识到凌波说的是什么了，上前拉着凌波，想要教训教训他，凌波见机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笑道，“我说什么了吗？我说……我耐力比你……好。”

  恰好凌云进来，凌波急忙躲到了凌云身后。

  洛宇航气得大叫，“波儿，你这思想也太低俗了啊！”

  凌波嘻嘻笑道，“哥，此地不宜久留，这里有一只发情的雄性动物。”说完拉着凌云就往外走。

  洛宇航在后面哇哇大叫，“我发情，我骄傲，我青春年少！”

  凌波笑得已经快不行了。凌云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凌波让他查的周围韩国火锅店的资料，顺便又塞给他一些外币。凌波打算第二天请金宥泽吃饭，了却一年前的赌约。凌云又嘱托了几句，就先行离开了。

  凌波去找金宥泽，约他第二天去吃火锅，却被告知他已经睡下了。这些天，七个项目的比赛，他已经累坏了吧？凌波心想，韩国男队获得的七枚游泳奖牌都有他的一份功劳。凌波给他留了张纸条，约好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在大厅见。

  第十二章 四人的聚会

  第二天一大早洛宇航就被他妈妈叫走，说是让他充当翻译，带着一干中年妇女出去吃早餐，早餐之后还要他陪着逛街，一天时间已经排的满满当当的。凌波打算睡个懒觉再起，洛宇航走后，他继续蒙头大睡。谁知道才睡了没多久又被敲门声惊醒了，不情不愿的起来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金宥泽。只见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显得特别清爽。凌波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开朦胧的睡眼，说，“What’s the time? You are too early.”

  他从被窝里找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才不到十点钟！

  “I’m hungry.”金宥泽耸耸肩，自行走了进来，凌波将换下的衣服扔到床上，腾出张椅子给他坐。

  “You haven’t eaten your breakfast?”凌波心道你不会就想吃我一顿连早餐都没吃吧？

  “I have. But I usually have five meals a day.”金宥泽无辜的说。

  凌波心道，你还真是吃货一枚！他拍了拍自己鼓鼓的钱包，表示一定请他吃到饱为止。他让金宥泽等他一会儿，正准备去洗刷，忽然看到桌子上还有半包昨天没有吃完的饼干，问他你要不要先吃一点。没想到金宥泽也不客气，自己拿过来，吃了起来。等凌波从洗手间出来，半包饼干已经全部下了肚。

  真是饿死鬼投胎！凌波打开行李箱，随便翻了件运动服出来，正要套上，金宥泽忽然指着另外一件带着天蓝色图案的白运动服道，“This one，you look nice in this one.”

  “Really?”凌波心道去就去吃个饭而已，需要打扮一番吗？又不是和女人约会。不过他还是换上了那一件。

  金宥泽上下端详了两眼，赞许的点了点头道，“This one is more suitable for you. It has a taste of the sea.”

  凌波听了笑了，他喜欢海的颜色。他拿起昨天让凌云帮他查的火锅店的资料，两个人出了门。金宥泽似乎也做了功课，轻车熟路，打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在一条韩国街下了车，正在四处张望，准备找家店，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嘿，波儿，你说有事，原来是和金柚子约会呢！”洛宇航老远就大声嚷嚷着，气得凌波想要踹他两脚。洛宇航的后面还跟着余俊呢。

  “别他妈的瞎说。”凌波骂道。那边余俊已经和金宥泽打上招呼。“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跟你妈逛街去了吗？”

  “别提了。”洛宇航露出一张苦瓜脸，“陪中年妇女逛街真是比训练还累，又要给她们讲价钱，又要帮她们拎包。”洛宇航在商场里看到余俊，就像看到了救星，找个借口混弄住他妈妈，赶紧开溜了。两人正想着找个地方吃东西，就看到凌波了。

  “俊哥，也逛街？”凌波问道。

  “给嫂子买东西呢。”洛宇航抢着说。余俊已经订婚了，按原定计划这次亚运会完了就要结婚了。

  “也没买什么东西，就买了一条丝巾，作为小礼物。”

  “我们也没吃饭呢，一起吧？”洛宇航说。

  凌波不便擅自做主，望向金宥泽，余俊出于礼貌也向金宥泽征求意见，金宥泽笑道，“Ask him. He pays. I’m glad together.”

  “波儿，你看人家都同意了你可不能不同意，你都没请我和俊哥吃过饭，居然请金柚子，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凌波心道，我凭什么邀请你吃饭啊，你跟个饭桶似的。几个人正在商量选哪家店，金宥泽示意几个人跟着他走，他走出去十几米，带几个人进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韩国餐馆。洛宇航一看窗玻璃上用汉语写着自助餐，按人头算钱，乐了，“别说金柚子还挺仗义的啊，这明摆着为你省钱嘛。”

  “你以为都像你啊！”凌波笑道。

  洛宇航凑过来，低声道，“波儿，你俩什么关系啊，这就帮着他说话了。”

  凌波狠狠地撞了他一胳膊肘，“滚！再啰嗦你自己付钱。”洛宇航见机跳到了余俊身边，躲了开去。

  几个人一进店，门口的服务生发出一声尖叫，不知道用韩语说了句什么，急忙往后面跑去了。

  “发生了什么情况？”洛宇航伸着脖子向里瞧。

  “被你这幅尊荣吓到了。”凌波笑道。

  很快大堂经理迎了出来，亲自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楼上包间，但楼下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他们，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几个人刚刚落座，就有粉丝跑上来找几个人签名，拍照。

  “别说，当名人的感觉还真不错。”洛宇航没想到自己也有不少粉丝，非常开心，还主动和她们合影留念。

  打发走了粉丝，大堂经理亲自招待他们点菜，凌波从钱包里找出去年那张画，递了过去，说照单来一份。大堂经理统计了一遍，最后指着那头牛询问凌波，凌波正想说来盘牛肉就好了，金宥泽把菜单了接了过去，和大堂经理用韩语交流着，大堂经理一边写，一边频频点头。

  金宥泽正想把画递给凌波，洛宇航一把抢了过去，道，“事先还准备好了菜单，我来看……哈哈哈……波儿，这是什么啊！”

  余俊看了一眼也笑了起来，“别说，凌波还真有先见之名，宇航在这里说不定真能吃下一头牛去。”

  “再来两份呗！”洛宇航指着单子说。

  “Two more set. The same.”余俊用英语道。大堂经理点点头，转身准备上菜去了。余俊笑道，“像我们这么吃，会把老板吃哭了的。我们还是点一些付费的东西吧。”

  金宥泽拿过菜单，主动推荐了一些甜点。几个人都不喝酒，余俊又点了一些果汁。

  事实证明，金宥泽果然是吃货一枚，而且和洛宇航平分秋色。一开始他还有点拘谨，不好意思吃得太嗨，但是看洛宇航毫不客气的鲸吞海饮，渐渐也放开了，两人一风卷残云之势，把一大桌子的菜和肉，扫荡一空。倒是凌波和余俊两个人因为这几天比赛都累了，没什么胃口，吃得很少，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欣赏两个人的吃相对比鲜明的吃相。洛宇航吃得狼吞虎咽，吃得多还可以理解，金宥泽吃得特别斯文，凌波都有点奇怪，他是怎么把那么多东西塞下肚子的。

  第十三章 和游泳的缘分

  “波儿，俊哥，多吃点，这味道挺不错的。”洛宇航一边往口中塞，一边还不忘了招呼大家。

  金宥泽以为不合两人胃口，主动推荐一些其他的食品。余俊表示自己不是很饿，不用客气。他举起酒杯，示意大家干一杯，“Cheers! To your good performance!”

  金宥泽碰了一下杯子，笑道，“To our passion for swimming！”

  凌波接道，“To our friendship！”

  洛宇航笑道，“To the delicious meal！”

  “Cheers!”

  为了不至于冷场，余俊说大家都来说说自己为什么学游泳的吧。说得不好要自罚一杯，如果其他人都觉得好的话，其他人各饮一杯。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余俊说，“我真要自罚一杯了，我其实没什么故事，因为父母都是体育运动员，也算出生在体育之家，就随父母的意愿去学游泳了。”说完他自己干了一杯。示意金宥泽继续。

  几个人英语都不怎么好，但是加比划带画画，大家基本上也能明白彼此说了什么，中间错误百出，倒增加了不少笑料。

  金宥泽说，他小时候很讨厌水，但是因为肺不好，医生建议他去学游泳，他妈妈无奈只能带他去了。第一次去游泳馆他死活都不肯下水。别的小孩子的妈妈都往水中扔石头，小孩子们很好奇，就跑下去捞，但是这一招对他完全不管用。后来他妈妈去超市换了一大袋硬币，试着往水里扔，一枚又一枚，扔了十来枚之后，他有点跃跃欲试了。

  “原来你是见钱眼开！”凌波笑道，倒是真心佩服他妈妈的睿智。

  “不，不是的。那时候太小，基本上没有花过钱，根本不知道钱的价值，但是我从小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看到硬币在水中一闪一闪的，就很想要。结果还是很怕水，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下去，要不要下去，妈妈忽然将一大把硬币全都撒了下去，其他小孩子全都放下了手中的石头，跑来捡硬币，结果我就着急了，跳下去和他们抢了起来。”

  几个人哈哈大笑，“你妈要是往水里扔珍珠，你现在得游多快啊！”洛宇航说。

  “后来我跟妈妈说，可不可以不要把硬币扔到水里，直接给我，因为被其他小孩子抢走很多，又不能要回来，可心疼了。妈妈说，以后只要我每天去游泳，就奖给我几枚硬币，我就乖乖就范了。于是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下来。”

  “现在还会吗？”凌波非常好奇。

  “对的哦，昨天给我妈妈打电话，妈妈还说给我积攒了很多硬币呢。如果我比赛得了奖，妈妈就会额外给我一些作为奖励。硬币本来都放在一个透明的瓶子里，结果越攒越多，不得不换了几次地方，现在都放在我房间的大纸箱里，我都搬不动了。”

  “你这都成了宝藏啦！”余俊道。

  “没有，其实都是最小面额的硬币，根本不值多少钱，早年那些都退出市场了。有一次我妈妈生病了，一直咳嗽，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那些硬币其实根本不值多少钱，就抱了一瓶子去给我妈妈买药，药店的阿姨给了我很多感冒药，结果只要了我几枚硬币，让我一度以为那些硬币很值钱，所以觉得应该好好游泳才对得起那些钱，所以一直很努力。”

  几个人听完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这孩子傻得可爱，游泳的动机很简单，却又非常感人。几个人各饮一杯，金宥泽示意凌波接下去。

  凌波自己感觉没什么特别的，他先自罚了一杯，说因为哥哥练过体育，觉得游泳不错就让他学习，本来本着强身健体的目的，没想到能游出今天的水平。

  “我觉得吧，波儿爱哭的毛病就是从那时候落下的。”洛宇航又开始爆料。凌波用眼神制止他，他却迟钝的根本没有感觉，气得凌波真想踹他两脚，偏巧金宥泽还特别感兴趣，凌波几次想转移话题，都没成功。凌波心想，让洛宇航添油加醋的说，还不如自己讲述呢，于是他把话题接了过来。

  那还是凌波刚学游泳不久的事，洛宇航早就可以去深水游了，但是凌波却怎么也不敢去，教练几次试图把他引去深水区，他都掉头就跑了。那一天凌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站在深水区那边说，“给你十分钟，你要是不游过来，我就走了。”

  一直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哥哥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让凌波无所适从，结果兄弟两个就一直对峙着，等待对方最先妥协。最后凌云看了看表转头就走，凌波一看自己真的被抛弃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凌云在原地站了几秒钟，他就一直很努力的哭，希望凌云可以回心转意。结果凌云回过头来非常严厉的道，“你一个男孩子哭什么哭！你要是游过来，我们就回家，你要是不游，就一直在那里呆着吧。”

  虽然害怕深水，但是更害怕被哥哥抛弃，凌波一路哭，一路游，总算游过了深水区。回家的路上，凌云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凌波也哭了一路。走到半路上，凌云蹲下来抚摸着他的头说，“人的一生有很多困难，就像那个深水区，看起来让人害怕，但是你游过去之后，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你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凌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凌云接着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想一想今天的事，永远不要高估困难，而被它吓到，永远不要畏缩不前，让它成为你前进的障碍。鼓起勇气战胜它，只有战胜它，那恐惧才能消失，而你才能往前走！不去尝试，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强，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做的多么好！哥哥为你感到骄傲！”

  凌波拼命的点头，当时对那些道理一知半解，但是在以后的很多年里，每次遇到困难都会想起那天的情形，才明白那些话将会让他一生受益无穷。

  “你有个好哥哥！”金宥泽赞道。

  “是啊，不过，当时我真的很害怕他扔下我不管，就想着无论他说什么我都要答应，还问他，会不会不要我了，结果惹得哥哥流下了眼泪。”

  “不错的故事！”大家再次给予了掌声，又各自饮了一杯。

  第十四章 美人鱼女友

  后面轮到洛宇航了，洛宇航说，“我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跟着凌波一起去学了，不过我爸当时说过一句非常经典的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他说，‘去学吧，学会以后，万一你女朋友和你妈问你那些傻问题，关于两个人同时掉水里救谁，你可以很自豪的告诉她们，你有能力两个人同时救！’”

  几个人大笑道，“为了伯父的英明睿智干一杯！”

  “我当时还想，女朋友是什么玩意儿，这还用考虑，我当然先救我妈啦！不过当时我就问我爸，如果我和我妈同时掉水了，你会救谁？”

  “哈哈哈……这孩子太聪明了，懂得举一反三。”凌波摸着他的头说。

  “当时我爸就傻眼了，我妈说，‘儿子，咱们得自救，你爸他连自救也救不了。’我立刻说，‘爸，你不用怕，等我学会了，我救你们俩儿，女朋友什么的，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几个人笑得都直不起腰了了，余俊说，“我们也干一杯吧，为了你早日找到女朋友！”

  几个人干了一杯，凌波笑道，“你得好好检讨一下，这就是你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吧！”

  “别光笑话我啊，好像你有似的。”洛宇航忽然转向金宥泽，“你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为什么凌波忽然感到一阵揪心之痛，收敛了笑容，紧张的望向金宥泽，以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像他这样长相英俊人气又高的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不知道为什么，凌波却打心里不希望他有女朋友，看到金宥泽轻轻摇了摇头，凌波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想也许是出于攀比心理，自己没有也不希望对方有吧！

  “要说实话啊，这样我回去好和你的粉丝们有个交代，像你这海洋王子，怎么还没找到自己的公主呢？”

  金宥泽笑道，“因为我是王子，所以要求要高一点啊，呵呵，刚刚听了你的话，我决定今后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个会游泳的，至少要游得和我差不多才行。”他有意无意的望向了凌波，凌波因为刚才暗藏私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默默的喝着饮料，没有接腔。

  洛宇航道，“那你得找个美人鱼，一般人可没有你这水平。”

  余俊笑道，“王子配美人鱼，这组合不错嘛。今后就算有海啸都不用怕了。”

  洛宇航道，“顺便把美人鱼的姊妹们都介绍给我们认识，是不是波儿？不过俊哥心有所属，可赶不上这福利了。”

  余俊笑道，“我才不稀罕呢，我们打算自己生一条小美人鱼出来。”

  洛宇航一听更加激动，拉着余俊的胳膊道，“啊，俊哥，那你也快点啊，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你？算了吧，我可没打算让她嫁给大鲨鱼。”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吃过饭，算账的时候，饭店的老板亲自跑了过来和他们打招呼，还坚持不肯收钱，说请几位金牌得主吃顿饭，怎么能收钱呢。凌波让金宥泽帮忙解释一下，这有违纪律。金宥泽用韩语跟老板说了什么，老板笑得更加灿烂，却还是不肯收。

  “你跟老板说什么呢？”凌波奇道。

  “我说不是我付钱，让老板尽管多收一点！”金宥泽用英语解释。

  “你这是幸灾乐祸吧！”

  “说实话有那么一点点……”金宥泽看凌波真的变了脸色，有些生气了，才站起身，正色和老板解释了起来，两个人推让了一番之后，金宥泽终于从老板手中接过了账单，交给凌波。

  应老板的盛意邀请，几个人又合影留念，才离开饭馆。这里离下榻的宾馆不是很远，几个人就当饭后散散步，准备走回去。

  洛宇航和余俊走在最前面，凌波四处看看周围卖东西的小摊位，不自觉的落到了后面。金宥泽忽然凑够来道，“你生气了？”

  凌波心道多大点事啊，值得去生气，但看金宥泽过来问了，不妨给他张臭脸看看，冷着脸说，“当然，你这人太讨厌了，不想理你。”

  “XXXXXX！”金宥泽不知道又用韩语说了句什么，凌波猜肯定是小气鬼之类的，径自往前走了，没有理他。凌波又走出去一大段路，追上余俊和洛宇航之后，忽然发现金宥泽掉队了。几个人停下来，找了找才发现他正在一个卖毛绒玩具的摊位前，买东西呢，几个人就在这边远远的等着他。这边靠近游泳场馆，摆摊的卖的多半都是海洋玩具。

  “那是给女孩子玩的吧？”洛宇航说。

  “也许人家是买回去送给家人呢。”余俊道。

  正说着金宥泽追了上来，手上拿着三个毛绒玩具，分别递给三个人说，“送给你们，算一点见面礼，今天多谢款待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洛宇航手上的是一条鳄鱼，余俊则是一只大白鲨，凌波的最搞笑，居然是只螃蟹。三个人出于礼貌急忙道谢。

  “他……这是整我们吧？”洛宇航看着手上的绿色的鳄鱼玩具，一捏还嗷嗷的叫，这明显是给几岁的小孩子玩的东西嘛！

  “也许……他童心未泯呢？”余俊回头望了一眼表现相当自然的金宥泽，没有看出对方有什么明显的恶意。

  洛宇航再看看凌波手中的螃蟹，这明显就是恶作剧了，凌波也有点无语，他这是嘲笑自己无理取闹，横行霸道吧？

  又走出去几十米，前面还有一卖毛绒玩具的摊位，洛宇航嘿嘿笑道，“我们怎么也得送点回礼吧？”拉着两个人走到了摊位前面，余俊随便拿了一只起来，把玩着，洛宇航道，“俊哥，买最大的，最大的。”他直接向老板要来了一只企鹅，一只海豚，都有一米多长。

  余俊心道，“一个大男人抱这么两个大家伙在街上走，那回头率肯定不是一般的高！”笑道，“你这心眼儿也太坏了吧？”

  洛宇航嘿嘿笑道，“哪里？哪里？我们礼仪之邦，礼尚往来，送得太小了让人瞧不上。”

  两人刚买好，转头一看，凌波挑了个金色的乌龟小挂饰，洛宇航笑得更加开怀，“波儿，还是你够狠啊！”

  “什么？”凌波感到莫名其妙。

  “你这不是骂他乌龟王八蛋嘛！”

  “去你的，我骂他干嘛。”

  “莫非这是钓只金龟婿的意思？”余俊也忍不住笑道。

  “靠，俊哥也真是的，为老不尊！乌龟代表了勤奋不屑，持之以恒，觉得寓意很好才送给他的。”

  “你这也太隐晦了，谁能想得到啊！”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思想长毛。”

  洛宇航将两只巨大的毛绒玩具，塞给了金宥泽，笑道，“一点回礼，请务必收下，不用客气。”

  “谢谢！”金宥泽一开始非常惊讶，很快就笑得非常灿烂，凌波看他也腾不出手来拿自己的回礼了，就给他套在了运动服的拉链上，所幸不大，就权当饰品了。

  “我们走前面一点。”洛宇航拉着两个人的快走几步，好像生怕金宥泽连累他们丢人一般。

  余俊回头望了一眼，金宥泽看起来非常开心，还有些自得其乐的向路过的小朋友们炫耀自己的玩具，笑道，“也许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他很喜欢呢。”

  “那就是他的智商有问题了。多大个人了还跟三岁儿童一个智商，这怎么成？”

  凌波倒是觉得他是真的很看重别人送给自己的礼物，不管那礼物是什么。他也记得金宥泽向他发送的照片中有一只毛绒青蛙，是他妈妈送给他的，都很旧了，他还一直保存着。

  第十五章 礼物

  几个人刚走到宾馆门口，正碰到一群人熙熙攘攘的下了出租车，为首的正是洛宇航的妈妈，后面凌云提着大包小包从车上下来。洛宇航急忙上前打招呼，洛妈妈抱怨道，“幸好碰到了凌云，还是人家凌云给力，又帮妈讲价钱，又帮妈拎东西的。”

  “那是，以后您要逛街就找凌云哥陪着就好了。”洛宇航乐得她不找自己，一边说着一边从凌云手中接过了包裹，凌波也赶紧上来帮忙。

  “那养你有什么用啊？”

  “有用啊，给国家拿金牌啊，怎么没有用！”洛宇航继续耍贫嘴。这时候洛妈妈一眼看到了金宥泽，笑道，“这不是把鲜花扔给妈妈的孩子吗？你都没给妈妈正式引见一下呢。”

  凌云见状，急忙充当翻译，给两个人做了介绍，洛妈妈拉着金宥泽一顿打量，不断的称赞，“这孩子长得真俊，你看长得这么单薄都拿金牌了。”

  洛宇航一听脸都青了，在一旁低声道，“我妈那什么眼神啊，没看到他一身肌肉啊，那也叫长得单薄。”

  凌波笑道，“你妈看没有你长得壮的人，统统都叫单薄，我还被她老人家说单薄了呢！”

  只见洛妈妈走过来，从大包小包里翻出条围巾，给金宥泽围在了脖子上，说是送他的礼物。

  洛宇航醋意更浓，“这是什么情况，那是我妈给我买的围巾。”

  余俊笑道，“看来送礼物是你们家的传统啊！”

  洛宇航看金宥泽本来抱着两个毛绒玩具就像抱两条棉被够热的了，他妈妈还给人家围了条围巾，那不是火上浇油吗？忙上前道，“妈，现在大夏天的你送人家什么围巾啊？”

  “妈心里有数，你不说这孩子在澳大利亚训练吗？澳大利亚现在是冬天，正好用得上。凌云，你帮我翻译翻译，妈又不是傻子。”

  洛宇航不能不承认老妈考虑真是周到，回头他抱着凌波的肩膀道，“波儿，这小子是老少通杀了，凭着张脸就把我妈妈收买了，哇，还拥抱！太过分了！”

  看着洛宇航吃醋的劲，凌波笑得非常开怀。

  第二天游泳队准备回国了。凌波收拾东西，心中不免感到一丝伤感。下一次和金宥泽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又要等上一年呢？一年中有很多游泳比赛，但是两人安排的赛程不同，也不一定能碰上，比较有把握的是明年夏天的世锦赛，果然还得一年啊！这是牛郎织女的节奏啊！这一年不知道彼此的生活会发生些什么变化，他会不会有女朋友了呢？

  等等，我在乱起八糟的想些什么啊！他有没有女朋友关自己什么事？再说他们两个的情况怎么能用牛郎织女比喻，一定是自己太累，想太多了！他赶紧集中精力收拾好了行李。

  随队离开的时候，大厅里的客服人员忽然叫住了他，交给他一个小盒子，说是金宥泽让转交给他的。

  “波儿，什么东西，别藏起来，我都看到了。”洛宇航好奇的探过头来打听。

  “关你什么事！”上了大巴之后，凌波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装着很多明信片，有韩国的，还有澳大利亚的，还有几张是亚运会举办地的，应该是刚刚买的。

  “他对你的事还挺上心的呢！”洛宇航道。

  凌波一阵感动，身边的洛宇航很快沉入了梦想。凌波一张一张翻着明信片，澳大利亚那些美丽的海滩，吸引着他的目光，耳机里一个沙哑的那高音激情的演唱着动人的旋律。

  “Swim around the world,

  Swim in the lonely sea,

  With surf gently kissing the sand，

  Swim into the sea of your heart……”

  第四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