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运会2中篇

  第一章 比赛打响

  游泳比赛如期打响了。

  时间悄然过去，金宥泽再也不是那个对亚洲自由泳有着统治地位的人了。他曾经保持的四项亚洲纪录有三项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一百米亚洲纪录落入了洛宇航囊中，而400米，1500米却记在凌波的名下，唯一一项200米世界纪录还是他们两个人在奥运会上共同创造的。当凌波看到赛程将200米放在第一项的时候，他看到了金宥泽的狡猾，这是自己唯一未能战胜过他的项目。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经历了两年的蛰伏，金宥泽似乎已经找不到战胜自己的信心，明明400米才是他的强项啊，他却不敢以此拉开游泳比赛的序幕！

  200米预赛，凌波最后一组出场。亚运会的比赛，没有半决赛，直接从预赛晋级决赛，凌波看前面几组都保存了实力，金宥泽才游出了1:50的成绩，他自己也没有把节奏带起来，在保证晋级的前提下，轻轻松松完成了比赛。

  1:49，凌波以第一名晋级决赛，排在第二名的是日本选手浅野公介，金宥泽仅排在第四名，这样晚上的道次安排就变成了，凌波在第四泳道，浅野公介在第五泳道，而金宥泽排在第六泳道。虽然隔了一个泳道，他应该可以看清楚金宥泽的一举一动，不会让他再像边道奇迹那样偷袭成功了。

  决赛前，张铁志又找凌波梳理了一下战术，一定要压制金宥泽，只要压制了金宥泽，就能稳获这块金牌。

  晚上凌波早早来到了集合室等待出场，他想在这里看看金宥泽，时隔两年的再一次对决，似乎牵扯了太多人的期待，太多的媒体炒作，但是一旦站上赛场，他们必须把这些因素都摒除，比赛是单纯的，用精确的仪器记录时间的游戏。但是或许正是那些数字之外的故事才更加让人感动，所以他没办法完全把个人感情排除在外。

  比起四年前单纯的征服与求胜欲，现在的凌波对金宥泽更多了一份牵挂，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是不是睡得着。不可能有太多的交流，但是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安心。

  金宥泽几乎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带着白色的耳机，凌波感觉视野内一片清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安静的盛开，周围纷纷扰扰的红尘不曾沾染他半分，他单纯的展现自己的美丽，不造作，不妖娆，却别有一番震慑灵魂的魅力。也许他真的是来自深海的美人鱼，是月光练就了他独特的气质，带着几分清冷，几分温柔。

  凌波看得如痴如醉，他眼中几乎容不下别人，而金宥泽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一直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现实于他而言也许正如梦境一般。

  直到出场，凌波才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今天的游泳馆，人山人海，首日的票价听说最后已经炒翻了10倍，但依然座无虚席。到处飘扬着太极旗，到处高举着“金宥泽加油”的标语。欢声雷动，都只为了他一个人发出的。

  他一丝不苟的擦拭跳台，他不徐不疾的脱掉运动服，露出健美的身体，直到此刻你才能意识到他是一个运动员。凌波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思绪从金宥泽身上收回来，集中于比赛。

  凌波站上起跳台，等待裁判喊各就各位。但是隔了片刻，忽听裁判示意有人干扰了出发，要重新准备。凌波活动一下手脚，望了一下金宥泽，金宥泽也投过来若有若无的一眼。

  是他！凌波心道，肯定是他在干扰比赛节奏，战场上的狐狸，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打乱别人的比赛节奏。但是一会儿到了泳池中，他就变成了勇往直前的狮子。凌波在心里笑了，金宥泽从来没有变，他喜欢这样的比赛，喜欢他制造的小插曲，也喜欢和他硬碰硬的来一场较量。

  运动员重新站上起跳台，选手们再次出发。枪声一响，这场万众期待的比赛开始了。在第一个50米，凌波的呼吸侧在另一边，没有办法看到金宥泽，但是他们赛前就分析过，金宥泽不会跟游，这是他的主场，他在气势上占了绝对优势，他会冲在前面。凌波也不想落后，他知道金宥泽最后五十米很强，他不想一开始被落下，也全力以赴。

  他似乎能听到现场加油的声浪覆盖了泳池，他觉得翻涌的浪花里都是金宥泽的名字。他挥动手臂，将所有的干扰甩在了身后。第一个五十米结束，果然不出意料，金宥泽以微弱的优势转身，排在中间泳道的日本选手，比他们两个稍微落后一些。凌波加快了节奏，他要化被动为主动，领游接下来的时间。领先必定会带给金宥泽很大的压力，主场是优势也是劣势，当你领先时，所有的欢呼都会化作你前进的动力，但是当你落后时，那些加油声说不定会成为压垮你的重力。

  两个人通过每一次呼吸注视着对方，感受着彼此近乎完美的节奏。凌波每一步前进，金宥泽丝毫不差的跟上了，每一次划水，每一次打腿，两个人保持着同步，在泳池中齐头并进，他们两个就像已经合二为一，在用同样的节奏演绎一曲激动人心的战歌。然而凌波一直在奋斗，他要挣脱这个节奏，他需要领先，而金宥泽也在捍卫，他要咬住对方，保住优势。熬过这场看似漫长却只有几秒钟的较量，凌波终于在最后的五米，开始领先，那优势是非常微弱的，也许仅有一个头的距离，但是还是让他为之一振。因为下一个50米他的视野中将再次失去金宥泽的身影。而金宥泽凭借换边呼吸的优势可以很好的把握他的位置。

  凌波很好的保持住了节奏，他在脑海中模拟着金宥泽的速度，经过那么多次比赛，分析过那么多数据，他已经能很好的把握金宥泽的节奏，凌波希望可以领先结束150米，至少领先0.5秒，不给金宥泽留下任何机会。

  最后一次转身，金宥泽竟然追上来了！他几乎和凌波同时转身。看来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能干！凌波在心中给他点了个赞。这样也好，就在最后五十米一决胜负吧，看看到底谁的冲刺速度最快！刺激，紧张，凌波感觉身体兴奋起来，和金宥泽的比赛永远是最棒的，不到最后时刻不能掉以轻心。40米，30米， 20米，金宥泽还在紧咬不放。凌波全力冲刺，最后十米，他在心里欢呼了一声，金宥泽后力不继了。凌波开始领先，金宥泽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不可能反败为胜了。

  第二章痛失金牌

  凌波为自己欢呼的时候，心中又不免涌起一丝悲哀。也许在泛太平洋赛上，最后五十米的冲刺，他并不是保存了实力，而是真的游不动了，他已经不再年轻，再也不可能像十八岁奥运会夺冠那样活力四射，也不可能表现出十六岁世锦赛登顶时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冲刺速度，他最美好的年华已经逝去了……

  最后五米，凌波松了一口气，胜利已经在望！就在这时候夹在两个人中间泳道的日本选手浅野公介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糟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凌波可不想最后时刻被翻盘！他用尽全力冲向终点，但是浅野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感觉有些无力，几米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如此遥远，他眼看着浅野冲到了自己的身边，和自己齐头并进！

  触壁！

  糟糕！触壁失误，凌波的手臂没有掌握好角度，大拇指戳到了壁上，手指断裂一般痛疼！但是更让他揪心的是名次。三个人都在盯着成绩榜。下一秒身边的浅野欢呼了一声，凌波呆呆的望着成绩榜，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以0.05秒的差距败给浅野，痛失金牌。

  浅野过来握手，凌波木然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那么多的准备工作，那么多的战术模拟，教练和他都把矛头对准了金宥泽。浅野公介从来没有得到他们的重视，想不到在他以为完成了一场精彩比赛的时候，一直躲在两个人阴影中的浅野伺机而动，在最后时刻逆转。

  轻敌了，这就是代价！

  凌波望向金宥泽，金宥泽脸上带着落寞的微笑，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游泳馆里，第一场决赛，他只是取得了一枚铜牌。谁也无法编出这样的剧本，而比赛却又是如此残酷。凌波向着金宥泽游去，而金宥泽也在等着他，他把受伤的手伸向金宥泽，金宥泽握住了，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以示安慰。他们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两个人的心里都同样苦涩，只不过金宥泽习惯了用笑容掩饰内心，而凌波却喜欢把心情挂在脸上。

  两天之前金宥泽就曾经对洛宇航说过，轻敌是比赛的大忌。那个时候他就在提醒凌波注意浅野吧，而凌波竟然没有领会，以为他只是在抬高自己，现在真是追悔莫及。也许他已经考虑过无法战胜自己的情况，所以他研究对手希望至少保住一枚银牌；也许他也希望自己压制浅野，在三足鼎立的乱战中突围获利，所以他没有明确点出来。但是自己却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击败了他却失去了全部。

  凌波站在采访的记者面前，目光依然追随着金宥泽的身影，他也在不远处接受采访，他始终都面带着微笑。凌波不知道他怎么还笑得出来。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开始接受采访。他坦言自己太轻敌了。虽然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教练组制定了同样的战术，但是执行战术的人，他既然站在了赛场上，就要对场上发生的一切负责，没有任何理由推卸责任。凌波最后说，“非常抱歉，让观众们失望了，最后让大家听到的是日本国歌。”

  凌波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手指，现在依然痛的厉害，他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他已经很久没有输得这样憋屈，上一次有这么沮丧还是输给边道夺冠的金宥泽，这些年顺风顺水，已经让他忘记了这种屈辱的感觉。

  苦涩，还是苦涩，心中只剩下了这一种感觉。

  半个小时之后，参加颁奖典礼的时候，凌波也没能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金宥泽也同样沮丧，一直低头望着自己的脚下。但是在他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刻，他突然绽放了笑容，就像那块铜牌是他一直期待的荣耀。温和，真诚，手中的鲜花都黯然失色，他就那样微笑着对着摄像头，对着已经空了三分之一的观众席。

  凌波越过浅野望向他，第一次两个人距离如此遥远。曾经那么多次，不是他站在金宥泽身边，就是金宥泽站在他身边，而今天他们只能这样遥遥相望，用目光去安慰对方受伤的心。

  凌波领完银牌，最后轮到了浅野公介，这个比着金宥泽还矮了几公分的日本选手一役而红。但是凌波知道，不应该用黑马来称呼他，在上一届世锦赛上，他就曾经摘得400米自由泳的铜牌，他还在记者招待会上点评过他。他被誉为亚洲最全面的游泳选手，除了自由泳，他的混合泳项目更强，曾经获得世锦赛200米混合泳的亚军。这一次他身兼自由泳，仰泳，混合泳，甚至接力多个项目。他们真的不应该忽略了他。

  像梦游一般走完了整个颁奖仪式，凌波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金宥泽。当金宥泽离开摄像头的那一刻，深深吐出一口气，就像压抑了太久的样子，笑容也在那一刻失去了踪影。似乎保持笑容对他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他却依然努力去做，已经输掉了比赛，他不想再输掉尊严。

  结束了颁奖，接下来还有新闻发布会，每一秒钟都变得如此难熬。凌波牵挂着自己的伤势，有些心不在焉，总结完比赛，坐在那里看金宥泽回答记者提问。他谦和而耐心，不管怎样的问题都不会拒绝，舍弃了幽默风趣，如今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坦诚，向韩国记者解读赛况，解释结果，但是他更多的却是在道歉，很抱歉没能给大家满意的结果，很抱歉辜负了大家的希望……当凌波第三次听到他说抱歉的时候，他站起身来，借口要治疗手指的伤势，离开了记者发布会。

  有点像逃避，他应该坐在那里支持他，在最艰难的时刻陪在他身边，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听他说什么抱歉。他不应该感到抱歉，他已经拼尽全力了，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

  第三章 伤病

  凌波离开发布会就去了医院，手一直很痛，拍过片子，医生说没有骨折，只是普通的戳伤，不用担心。凌波这才放心，在手指上裹了胶布。在回来的路上凌波就给哥哥和金宥泽发了短信，让两个人不用担心。

  金宥泽只是叫他好好休息。他们都明白现在不是互相安慰的时候，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场比赛。得出了结论，总结了教训，也不一定表示接受了比赛结果。而明天他们还有4X200米接力，无法消化，他们就只能选择快一点忘记，快一点从阴影中走出来。

  凌波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波儿，吃烤肉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啊！”凌波在回去的路上碰到沈冰，沈冰突然神秘兮兮的在他耳边说，还没等凌波问，他已经闪人了。

  什么烤肉啊！凌波心道，现在哪还有心情考虑烤肉的事。一路上碰到了不少队友，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有几个还跑来跟他说什么烤肉，烤肉的！最后抓住了洛宇航，凌波奇道，“你们今天晚上都怎么了，一直在说烤肉？”

  洛宇航笑得万分暧昧，搂着凌波道，“波儿，到时候有了吃的可别忘了带上我啊。金宥泽可是说了邀请你吃烤肉呢！”

  “哎？”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吧？赛前他还说“不熟呢”。

  “不记得你那个广告的约定了？输了请吃烤肉，金柚子可是答应了呢！”

  “他答应了？”

  “对啊，当着记者的面答应的。咱哥听记者同行说，那个美国记者问他是不是要请吃烤肉，他想了想说，既然输了，愿赌服输，将来游泳比赛结束了，就请你吃烤肉！”

  “真的啊！”凌波终于笑了出来，金宥泽一直说要低调，避免见面，竟然会答应请吃烤肉，真是意外之喜啊！

  “兄弟，到时候别忘了带上我啊！”

  “我干嘛要带你啊！”凌波心道，这么好的二人世界机会，我干嘛要带个电灯泡啊！

  洛宇航搂着他的脖子，笑得那叫一个暧昧，“波儿，我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但是既然已经有一个灯泡了，就不妨再多带几个，一个跟几个没什么区别嘛！”

  “什么灯泡？”

  “浅野啊！”

  “为什么有他？”

  洛宇航一脸的鄙视，“你以为金宥泽公开向你约会啊，人家请的是浅野，你只是顺带！”

  凌波顿时蔫了，他还真以为是二人世界呢，没想到却是三人行！想想以金宥泽的性格，也不可能公开约会自己啊！

  “波儿，你可要小心日本鬼子啊，日本鬼子现在可是群情激奋，扬言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凌波心道什么时候又和他们结仇了？

  “他们说你公开指责他们的国歌太难听。”

  凌波心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后来仔细想了想，采访的时候好像说过，让大家听到国歌很遗憾之类的话，没想到又被捕风捉影了。反正他们国歌难听，那也是事实，现在算他们有自知之明。

  这一夜凌波睡得并不好，失利的阴影，手指的疼痛，都让他睡得不踏实。第二天一早，教练就告诉他，今天他休息，4X200米接力不需要他上场。凌波一听就急了，这怎么成？虽然中国队在近几次国际大赛中都战胜了日本队，但那差距微乎其微，找一个人替他上场，那可就是几秒的差距，那就等于将金牌拱手相让。

  张铁志斩钉截铁的说，“你说的这些我还能不知道嘛！现在你给我好好休息，400米那块金牌是必须确保的。再说你现在手还疼着呢，你敢保证上场之后就一定能发挥得比队友强？”

  凌波真不敢保证，现在手一划水就疼，如果像洛宇航在伦敦奥运会那次带伤上场，说不定还会拖大家的后腿。400米的金牌的确不容有失，赛前制定的计划，是包揽200米到1500米以及4X200米的金牌，现在因为他的原因已经丢了200米金牌，4X200米金牌基本上也没戏了。他心里非常不好过，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变成了沉重的包袱。

  因为手受伤，这一天的训练量也减了下来。但是为了不影响水感，他还是下水游了一个多小时。晚上接力比赛的时候，他就坐在了看台上。洛宇航他们在上场之前众志成城，但是凌波知道这会是一场异常艰苦的比赛。

  日本队在预赛就拿到了第一名，虽然中日韩基本上都是派出了第二套阵容参加预赛，但是由此也可以窥见日本队的实力。

  晚上的决赛洛宇航排在第一棒，近年来进步飞速的小将李浅已经成为队内200米第二把好手，昨天200米比赛中他获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绩，这次被教练寄予厚望排在了第四棒。

  比赛开始。洛宇航从一开始就建立了领先优势，但日本队的选手也相当不错，紧随其后，两只队伍脱颖而出。而韩国队陷入了乱战之中，他们的第一棒实力一般，新加坡队，泰国队，中国香港队都不甘落后。

  第一棒结束，洛宇航不负众望，为中国队打开了局面，第二棒常海第一个入水。而日本队的第二棒比第一棒更加强势，入水后迅速对常海展开追击。韩国队第二棒却渐渐被新加坡队和中国香港对超越，落到了第五位。

  第二棒结束，日本队在最后时刻成功超越了常海，凌波就知道这场比赛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日本第三棒速水真澄是200米的第五名，最后一棒则是浅野公介，中国队内已经没有能超越他的人物。

  凌波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韩国队身上，韩国队第三棒总算有点起色，渐渐追上了中国香港队，最后金宥泽第四个入水。此时中日两国早已经遥遥领先，胜负也没有任何悬念。

  不对！凌波一看金宥泽的划水动作就皱起了眉头。他的身形显得无比滞重，不再轻快，不再灵动。他的手臂就好像束缚着很多丝线，牵扯着他的行动，让他的动作无法自如。是无形的压力限制了他的发挥，还是身体的伤病消融了他的活力？

  其实也许这两者也并不矛盾，有时候压力也会造成身体的不适，精神因素最后物化为物质因素，让他们难以发挥自己的实力。200米的落败也许并不是偶然，金宥泽根本没能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迎接这场比赛，甚至远不如他在泛太平洋比赛上的表现。

  一个月时间，他的状态下滑了太多。

  第四章 笑容

  这个第三次征战亚运会的老将最终没能为祖国的观众奉献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一定是他最大的遗憾与心痛吧！他终究没能战胜岁月的流逝，也没能抗住巨大的压力，凌波原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他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处理这些赛场外的因素，但是……他不是神，他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有爱的人，而且还比自己更加细腻，更加敏感。更会掩饰，却不代表更加洒脱。急于用一枚金牌证明自己的他，已经不是站在世界顶点傲视群雄的他，已经无法超凡脱俗的对所有的批评一笑置之。

  但是他，还在奋斗……他超越了身前的新加坡选手，确保了韩国队第三名的成绩。然后他一直冲到了终点，他像一只受伤的鱼，带着些悲壮的气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那里他静静的望着成绩榜，没有沮丧，也没兴奋，对于比赛的热爱，对于结果的无奈渐渐在他脸上沉淀成一抹温润的笑容，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也包括媒体的宽容与谩骂，观众的心疼与失落。

  凌波没有等待颁奖典礼，他不想再看下去，擦了擦湿润的眼底，离开了游泳馆。他笑得愈加温柔，他就越觉得难过。

  坐着大巴回到住处，躺在床上想要早点休息，却越发觉得不安。他想为他做点什么，但是想来想去，其实他什么也做不了。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些带来的零食，他悉数塞进了包里，桌子上还放着一块香蕉，自从知道金宥泽喜欢吃香蕉，他也养成了吃香蕉的习惯，想他的时候吃上一个，就觉得思念似乎就有了报偿。

  凌波来到离韩国大巴车站不远的地方等着，他就是想看看金宥泽，想和他说说话，想安慰他两句。带着一身的伤痛，扛着全国的压力，他太心疼他。

  他知道金宥泽举行完颁奖，还要开新闻发布会，没那么快回来，就在树下的长椅上等着。夜凉如水，透过树枝的缝隙落下斑斑星光。凌波不禁回想起金宥泽那些星光熠熠的时刻，他和自己不同，自己只是个单纯的运动员，但他却是明星，真正的明星，在福布斯韩国名人榜排名第六的人，他的影响也不仅仅是在体育界，他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个代表，他让世界认识了韩国，也让韩国走向了世界。他给了国民梦想与期冀。

  他太过完美，似乎毫无瑕疵，但是他又争议不断，和泳联发生龃龉，被赞助商抛弃……他成功的时候，人们蜂拥而至热情追捧，而当他失败之时，所有人又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他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韩国泳坛，孜孜不倦的努力着，但上天却真的不曾眷顾这个天才。

  凌波越想越替他难过，不知不觉，一根接着一根吃香蕉，等他意识到，已经吃了大半。

  “嘿，坐在这里偷吃香蕉，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凌波仰起头来，看到了靠在树上的金宥泽，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欣喜的光芒。

  “你怎么这么早？”凌波本以为他会晚点再回来的，没想到差一点错过。这好像是亚运会开赛以来他们面对面说的第一句话呢。

  “明天还有400米比赛，所以队友们让我先回来了，新闻发布会派个代表出席好了。”金宥泽很随意的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拽了根香蕉。“黑咕隆咚的，在这里做什么呢？”

  凌波望着他真挚的微笑，忽然之间，那些想好的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想向他询问伤情，想问他是不是很难受，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但是面对那样的笑容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也许最好的尊敬就是成全他，就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让他把伤痛留给自己。说出来其实也于事无补，也只会让他更加难堪，他是一名斗士，需要的不是同情，不是安慰，而是一份理解和尊重。凌波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是说，“我等着请你吃香蕉。”

  “那好吧，我们就一起吃香蕉吧。”

  两个人靠得很近，手臂上传来对方体温，很舒服。于是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也不需要说什么，他们的心意已经不需要语言来传达。

  过了片刻，金宥泽望着凌波缠着胶布的手指问道，“你的手好点了么？今天没有上场比赛应该挺严重的吧？”

  凌波动了动手指，“没事，明天就没事了。”经过一天的休息，痛疼有所缓解，凌波相信明天就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我颁奖的时候问过洛宇航，他说你明天肯定满血复活，生龙活虎的和我争夺400米冠军呢。”

  冠军，他还以冠军自居……即便现在他也没有看轻自己，凌波不禁又对他生出几分敬意。“那是当然，我会让你输得很难看的。”

  金宥泽呵呵笑了起来，“不要忘了上次亚运会输得很难看的那个人是谁，是谁哭得稀里哗啦的。”

  凌波不好意思的说，“我现在长大了，不会再哭了。”

  “你不知道你一哭，我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邪恶的事，怎么就把这么可爱的孩子给弄哭了呢。明明是比赛赢来的金牌，却好像……好像自己抢了你的玩具似的，有种负罪感。不过你要是赢了呢，拽得跟什么似的，好像天下就你最强，又哭又笑，扯着国旗满场跑，满脸写着我最牛的标语，我看了又很不爽。”

  “你胡说八道……谁做那种事了……”凌波哈哈大笑起来，夺冠之后既激动又自豪，泪水与笑容相伴而生，但是他可没觉得自己很拽！看金宥泽认真的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些许爱意，些许深情，凌波收敛了笑容，红着脸低下头去。

  “嗯，你终于笑了呢……”

  凌波这才意识到自己板着脸一整天了，此刻一笑忽然发现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过去的已经过去，应该放下的便要放下，他真的满血复活了，对明天的比赛又充满了信心与期待。他正想说句谢谢，金宥泽又道，“你还是笑了好看，不笑的时候，你长相的缺点全都暴露出来了，一笑就变成了个可爱的孩子。”

  第六章 一雪前耻

  他默默的等着，等到金宥泽到边，才转过身来。成绩4:43秒，这成绩算不上好，甚至不如金宥泽泛太平洋比赛上创造的今年最好成绩。他因为关注两个人，有些分心了。但是这枚金牌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因痛失200米金牌而产生的沉重感已经消失了。

  金宥泽只游出了4:48秒，说实话如果只看成绩，真的差的不像话。金宥泽也很难满意，他笑着摇了摇头，向凌波游来。想到他的身体状况，凌波向他伸出了手，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恭喜你。”金宥泽说着摸了摸他的脸，凌波感觉到他的手指划过脸上的水珠，就像温柔的爱抚，他也轻轻的拍了拍金宥泽的肩膀，然后两个人一起向着岸边游去，凌波稍微落后，用目光守护着他直到他游到岸边。

  颁奖仪式上，凌波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刻，看到金宥泽正注视着他，那目光中充满了长辈对于晚辈的赞许和祝福，也有出于爱人的欣赏和爱慕。凌波心满意足了。国歌一结束，和浅野握过手，他迫不及待的转向金宥泽，想和他来个热情的拥抱，金宥泽却巧妙的握住他的手往旁边微微一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畔轻声道，“不要太放肆啊！”

  凌波的拥抱就这样落了空，最后只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握手，不满的扁了扁嘴，心道，你也太小气了。浅野对于金宥泽也非常尊敬，热情的和他握手拥抱。凌波醋意大增，金宥泽对浅野也很上心呢，和他抱得不亦乐乎，甚至还用日语和浅野交流了两句，凌波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还以为金宥泽为了自己学了汉语呢，想不到他是个语言通，连日语都会。

  新闻发布会成了凌波最难熬的时刻，虽然成功的解决了自己的危机，但是坐在那里听着金宥泽用微笑去迎接那些失望的记者，用道歉去回答那些尖锐的质疑，他的心里就感到隐隐作痛，他想对那些人说，他已经尽力了，你们不能要求太多，但是他真的没有立场说这些话，只能默默的看着，把这份难受隐藏在心里。

  400米的比赛，让所有人对这位韩国老将有了新的认识，几乎所有人都明白200米获得铜牌不是偶然现象。他不是四年前，八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在泳池中一次又一次将金牌收入囊中，在中日的围剿中杀出重围的人，他老了……有些无奈，有些心酸，这却是不能不接受的事实。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很难再为韩国拿到一枚金牌。但是他的笑容，他的努力却感动了很多人，甚至媒体也收起了自己苛刻的言论，转而用宽容的态度来对待他，他们怀念过去的同时，也给了他更多的支持与祝福。或许可以用悲情英雄来形容他，但是他留给人们的却永远是积极向上的力量，是温暖的色彩。

  而就在稍早进行的比赛中，洛宇航力压日本选手，获得了50米的金牌，为中国游泳男队获得了首金。大家都说借着这两股热劲，明天的4X100米接力一定可以锁定头名，杀一杀小日本的威风，全队上下，都非常开心。

  “波儿，我严重警告你，公开秀恩爱是非常可耻的行为！”洛宇航说，自己这男队首金的新闻，也没能盖过两个人的风头，心里实在有点不爽。

  自从开赛以来，凌波和金宥泽的新闻一直稳占头条，现在关于两个人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发一阵热议。赛前媒体热炒两个人关系冷淡，赛后媒体立刻转换口风，盛赞两个人跨国界的友情。他们在泳池中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有人甚至开始预测两个人下一次会有怎样的庆祝动作，摸头摸脸之后会不会是摸屁股。凌波早已经见怪不怪，淡然处之。但是今天，他和金宥泽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啊！不知道洛宇航又从哪里找来了新闻。

  “金凌赛后摸脸亲热，泳池上演鸳鸯戏水，”洛宇航对着手机屏幕读到，“你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把洞房花烛夜搬到比赛中了啊！”

  凌波拿过来一看，照片中自己被摸脸时那享受的表情跃然纸上，两个人退场时一同游向岸边画面无比浪漫，看着看着越发爱不释手了。

  “得了，跟你说是白费唇舌！你们这都没有道德底线了！”洛宇航无奈的夺走了自己的手机，转头打电话和小娜秀起了恩爱，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凌波心里笑道，你要是有机会在公众面前秀恩爱说不定更加没有底线呢，我们这碍着同性的身份，多么含蓄啊！

  这种柔情似水的状态一觉之后已经被凌波抛到了脑后，今天面临的又是一场硬仗， 4X100米接力。凌波没有忘记上一届亚运会上，洛宇航因为抢跳被取消比赛资格而痛失金牌的事。从早晨开始洛宇航表情就显得格外凝重，这一枚金牌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为了一雪前耻，这枚金牌非拿不可，更何况亚洲纪录一直保持在日本人手中，他们几个年轻人非常想实现突破。

  教练组推测日本队的排兵布阵会把最强的选手放在第一位，一开始拉开距离，而中国对则反其道而行之，实力从前往后越来越强。沈冰第一棒，李浅第二棒，凌波第三棒，洛宇航押后。韩国队那边千年不变的是金宥泽殿后。

  比赛开始。正如预料，日本队一开始派出了他们100米最强选手，前不久在青运会上打破世界纪录的盐浦慎理，从一开始就建立了领先优势，100米结束，他领先了沈冰半个身位的距离，0.4秒。距离不是很大，毕竟是人家最强对上我们最弱，结果就看第二棒李浅的了，如果能保持住这个距离，不被甩开的话，他和洛宇航肯定能实现反超。

  李浅入水之后紧紧咬住了对方，始终处在对方半腰的位置，避开了对方掀起的浪花。不错的节奏，凌波对李浅抱着信心，他的冲刺速度很不错，因为200米成绩不错，耐力也有，就看他最后几米的冲刺效果。不负众望，李浅最后几米发挥出了优势，后程冲刺能力明显高于对手，在最后几米有缩小了差距，凌波入水的时候，只剩下0.3秒的差距。

  凌波目测距离不是很大，从一开始便信心满满的展开了追击，这几年练习后程冲刺能力，100米的成绩也很有长进。有时候心里还想着有机会和金宥泽较量较量呢。对方的速度不是很快，凌波一点一点的缩小着差距，到了50米转身处，凌波感觉基本上已经追上来了，和对手差距甚微。下一个50米他将无法看到对手，不过对于追平还是很有信心。

  第七章 秀恩爱

  触壁！洛宇航从他头顶飞跃而下，凌波转头望去，洛宇航已经和对手并驾齐驱了。这一次肯定没有问题了，经过这么多次的配合练习，他们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他们现在在队内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

  洛宇航在转身处已经实现了领先，这枚金牌就这样收入囊中！能不能破世界纪录就看洛宇航最后的冲刺了！

  韩国这边表现平平，金宥泽保住了第三名的成绩，也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想起上一届亚运会他帮助韩国队反超日本的神勇表现，恍若隔世。那时候他笑得多么开怀啊，那种从内心深处绽放出来的喜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看到。

  新的亚洲纪录诞生！几个人看到成绩的那一刻，几个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尤其是洛宇航分外感动，紧紧的抱住了凌波。凌波这才明白，别看洛宇航平时大大咧咧的，他心里也有放不下的包袱。但也正是这些包袱给了他压力，也给了他动力，让他不断奋斗，成绩也不断提高。凌波相信这一次他一定会创造比奥运会更加耀眼的成绩！

  “波儿，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这个比赛大家人人有份，而且我是最后一棒，我觉得吧，关注重点放了我身上才是正确的选择啊！”洛宇航不知道又从哪里看到了新闻愤愤不平。

  “我完全赞同！”凌波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把玩着金宥泽送给他的那只小螃蟹，这只螃蟹早就被他玩出了棉絮，后来凌云帮他补好了，他一直带在身边。

  “你赞同个头啊，我算是看透了，你们两个就是纯粹抢镜来的。”洛宇航完全一副已经放弃治疗的态度。

  凌波受不了他的唠叨，从他手中接过手机一看，笑了，难怪洛宇航有意见呢。那是一张4X100米的接力大合照，12个人挤在领奖台上，站在台阶下面的凌波回过头去，而这时金宥泽正好俯瞰下来，两个人的视线就在空中交汇，都露出了笑容，照片就定格在那一瞬间。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凌波根本不会记起还有这样一个温暖的瞬间，就好像千万人之中我只注视着你的感觉。“我呀，还真不记得了。”

  洛宇航在床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兄弟，这才是问题的所在。秀恩爱也是一种境界，你们已经达到最高境界，随时随地毫无意识的秀恩爱啊！波儿，我可告诉你，你们最好小心点，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我们……有这么明显吗？”凌波脸上早就乐开了花。

  “切，你不是以为你们两个做得很隐秘吧？今天小娜还……”

  “你不是告诉小娜了吧？”

  “那哪能。小娜都看出你对我和对金柚子那是完全不同。你看这张吧。”洛宇航说着又调出一张照片，还是接力比赛合影的照片，这一张上凌波的手搭在金宥泽的肩膀上，两个人都望着镜头。

  凌波心道这张很正常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兄弟，你这就是当局者迷了吧。小娜都看出来了，我就不说你特意搂着金柚子了，你看看你这个屈膝的动作，为了掩饰你们的身高差，你特意放低了身子，和他并肩而立。”

  凌波心道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啊！口中却狡辩道，“我那时怕挡住了后排的人。你看看这张吧，我也屈膝了不是？”

  “是你个头，那张金柚子站在你后面呢，你和别人的合照，身体站得跟标杆似的，哪有这般体贴入微？”

  凌波又看了一些照片，好像还真有这种区别对待，原来自己不自觉的就体现在行动上了，望着那些甜蜜的定格，心里却是乐滋滋的。以前两人戏言要把亚运会当成订婚典礼，现在看看似乎还真有几分意思。他起身和洛宇航并排而坐，搂着他的肩膀笑道，“吃醋了吧？我可是听见小娜说了，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你和我身高差距这么大呢！”

  “胡说八道。我这身高配小娜正合适，像你这样的就得找个一米八的，否则接个吻都够不着。”

  凌波哈哈哈大笑，洛宇航又道，“我觉得浅野最倒霉了，两度和你们两个站在领奖台上，一绕场，你们两个人就把人家搞丢了，200米夺冠那次，人家盯着你们两个的背影不知道多委屈呢。”

  瞎扯什么呢！凌波心道，200米比赛，他和金宥泽各有心事，都不知道怎么走完全场的，谁还顾得上浅野。不过翻一翻400米颁奖的照片，两个人还真是眼中只剩下了彼此，也不知道当时在聊什么，聊得特开心，两个人都是一脸幸福的笑容。看着那照片，莫名有种结婚走红地毯的感觉，结婚的场面也莫过于此了。

  这一夜凌波睡得特别香，梦里满满的洋溢着幸福感觉。

  第二天凌波没有比赛，洛宇航和金宥泽则迎来了100米的较量。这是金宥泽最后一个有可能冲金的项目，凌波从心里希望他能有所斩获，但是对手却是洛宇航，凌波很清楚洛宇航的实力，自从奥运会拿到奖牌，他已经是亚洲纪录的保持者。虽然赛会记录还是记在金宥泽的名下，48.70，但是这个成绩不足以撼动洛宇航。况且日本选手盐浦也很强，到底能拿到什么样的成绩还要看他现场发挥。

  “嘿！凌，你好！”凌波正在看台上等着比赛开始呢，布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你好。”凌波心道，他不是选在这个时候又要对自己采访吧，自己可没心情发表任何评论。

  “嘿，后天是金宥泽的生日，你会有所表示的吧？有的话告诉我吧，我会帮你拍到最好的照片的。”布朗在凌波身边坐下，一边对着泳池调整相机，一边问道。

  提起金宥泽的生日，凌波心中泛起温暖之意，这一次亚运会的时间正巧，游泳比赛就在金宥泽生日的前一天结束。凌波还没有机会和他一起过生日呢，他有一堆计划想给他庆祝，为了让他露出开怀的笑容，他很早就期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我不告诉你。”

  “嘿，不要这样嘛！你要谢谢我，我帮你约到了那顿烤肉呢。”布朗继续套近乎。

  凌波心道，早就知道你了，不过说起那顿烤肉，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聚餐，加上金宥泽这次表现不好，实在没什么可高兴的。

  “嘿，不要这么冷酷，我千里迢迢跑来就是为了报道你们两个的新闻，透露一点吧。”

  凌波最后被他的诚意打动了，说，“你有什么好东西来换不？有的话就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样的东西，金宥泽的视频怎么样？是韩国英语频道的一个亚运会特辑，要不要？”

  凌波说，“好吧，你考到硬盘里给我吧。”

  “那你告诉我有什么安排。”

  凌波俯在布朗的耳朵上轻声说了几句话，布朗兴奋起来，大声道，“我一定要做全程跟踪报道，这个主意简直太棒了，我报到游泳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感人的画面！”

  那可不是？我们要做就做第一的事情。“你可别到处去嚷嚷。”凌波警告说。

  “放心吧，我用自己的职业操守保证。”

  凌波心道你根本没什么职业操守吧。

  第八章 无缘奖牌

  比赛很快开始了，一声枪响，运动员跃入了水中。金宥泽依然是所有队员中反应速度最快的，第一个入水，但是……凌波紧紧皱起了眉头，他的节奏似乎出了点问题，经过潜泳阶段之后，他明显的落后于身边的队员，差不多落到了六七的位置。凌波不禁替他捏了把汗。

  洛宇航那边一切顺利，启动很快，一开始就进入了领游状态。金宥泽还在调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凌波感觉他游得就是有些不顺畅，50米转身处，他还在第五六的位置，基本上已经退出了冠军的竞争。

  洛宇航则越游越快，看这个情形他根本没有对手，一骑绝尘而去，全游泳池的人都在喝他的洗脚水。金宥泽还在调整，凭着他老道的比赛经验在追赶。他超越了李浅，上升到第四位，前面还有两位日本选手！虽然差距不大，但是他没有时间了！还有不到10米的距离而已！

  凌波紧紧握住了拳头，一心在祈祷，快一点，再快一点，你可以的！池中金宥泽也在加速。两个人的心脏似乎在按同一个节奏跳跃！身处洛宇航临道的他，虽然吃到了浪，但是也被他的节奏带了起来，他越游越好，在最后时刻成功超越了两位日本选手获得了一枚宝贵的银牌。触壁的那一刻，凌波在看台上握着拳头一呼而起！

  成绩48.75，可以说平了他上次亚运会的记录，金宥泽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似乎对这样的结果自己也感到非常惊险。

  洛宇航游进了48秒，打破了由他自己的保持的世界纪录，这是一枚含金量十足的金牌！他真是越游越好了，凌波从心里感到佩服。

  凌波回到住处后不久，布朗就把那个节目视频送来了，他赶紧洗刷，然后把视频考入电脑。视频的拍摄地是在澳洲，冬日温暖的阳光照在金宥泽身上，在他柔顺的发丝上度上了一层金色。他脚上还穿着那双雪地靴，坐在户外的椅子上接受采访。凌波对于他的比赛，他的过去基本上都耳熟能详了，节目中介绍的备战情况，凌波都再熟悉不过。冬日的早训的确不好受，穿着羽绒服来到游泳馆，就冷得直打哆嗦，脱掉衣服真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习惯了，也不再觉得苦。他们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节目的最后，金宥泽展望了这次亚运会，他目光越过镜头飘向了远方，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他说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达到最佳状态，但是一直努力着，那似乎是对这几场比赛的注解，那个时候伤病应该已经在困扰着他了吧？

  他轻轻擦了一下鼻侧，抹去的是不是泪水？

  他说游泳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乐趣。一场比赛比完另一场比赛的压力接踵而至，他甚至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说亚运会的巨大压力，已经带走了他对于游泳的所有热情，现在他坚持在这里除了未能完成的目标，更是为了一份责任，对国家的责任。

  ……

  听着这些坦诚的心声，凌波愈加心疼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再也找不到乐趣了，就毅然决然的离开，但是渐渐长大之后，他明白，游泳不光是自己的事业，也是一份责任，为国争光的责任。他们注定不可以按照自己的好恶来行动，他们背负着亿万人的目光。正因为这样，他更加理解金宥泽的坚持，但是他更想做的是让他重新找回乐趣。

  “波儿，干什么发呆呢！”洛宇航从洗手间出来，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看起来他心情非常不错。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获得了三枚金牌。

  凌波收拾心情，关掉了视频，笑道，“我今天没抢你镜吧？亚洲纪录保持者？”

  “嘿嘿，今天你抢镜我原谅你了。”洛宇航笑道，“我本来以为你重色轻友，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良心。”

  “你又从哪里看出来了？我哪里有什么良心啊？”凌波呵呵的调侃道。

  “那张照片啊，你在看台上握拳为我庆祝的照片，我看了不知道有多么感动呢！”

  “有这么回事？”凌波自己都吓了一跳，上网一看，果不其然，他在看台上握拳高呼的照片和洛宇航泳池中振臂大喊的照片相得益彰。凌波嘿嘿直乐，他可不能告诉洛宇航这不是给他庆祝的。

  “当然有这么回事了。行了，兄弟，我相信你了，以后不再吃你的醋了。”

  凌波被他说的越发心虚，“你还是别相信我的好……”

  “得了，别闹情绪了不行。”

  “行。以后可不准问我希望你们两个谁赢？”

  “不过话说回来，你有盼着金柚子赢吧？”

  “滚！”

  游泳比赛终于迎来了尾声，凌波和金宥泽的单项都只剩下了1500米。所有人对于金宥泽获得金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那些留下来的观众却在为他的坚持而欢呼，为他的拼搏而喝彩，他们一刻不停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为他加油！

  1500米的比赛，凌波和金宥泽的较量其实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悬念。伤病对于长距离有着更加严重的影响，金宥泽从一开始就无法追上凌波的脚步。这最终成了一场孤独的游戏，唯一追随着凌波的日本选手也无法对他形成威胁。于是他就在这片水域里，完成了一次个人表演，轻松，又有几分失落。

  他从一开始他就失去了金宥泽的身影，不是追逐者，也不是被追逐者，他只能在每次转身之后，和迎面而来的他擦肩而过。5米，10米，20米，他们就这样一点点拉开距离，凌波触壁之后，目注着金宥泽挥动着沉重的臂膀，向他游来。

  触壁之后的金宥泽久久没有回头，他似乎根本没有勇气去看成绩榜。三次亚运会，这是他的第二十次比赛，也是唯一一次与奖牌无缘的比赛，他心里有多么失落，可想而知。凌波等着他，等着他恢复情绪，等着他挂上笑容。然后他慢慢转过头来，凌波向他伸出了手，不管成绩如何，他都是值得尊敬的。

  “我们交换泳帽吧？”凌波突发奇想，足球场上经常见运动员交换球服，他们只是穿个泳裤，能交换的只有泳帽了，而且上面还印着名字。

  金宥泽点头同意了。凌波挥动双手示意全场的观众给金宥泽最热烈的掌声。

  掌声四起，凌波悄然离去，把这方泳池留给了他，留给了那些爱着他，支持他的观众们。他站在岸边等着他，当他托着疲惫的身体爬上岸的时候，凌波才走过去，轻轻拥抱着他的肩膀，揉捏着他肩部的肌肉，帮他放松，那正是他受伤的部位。金宥泽转过头来冲他温柔的一笑，凌波也还以微笑，两个人却什么也没有说。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呢。”

  “是啊，早就知道了。”

  他们的眼神已经告诉彼此一切。

  第九章 落幕演出

  凌波已经完成了亚运会的所有比赛，但是金宥泽几分钟之后还将踏上赛场，4X100米混合泳比赛，最具看点也竞争最激烈的比赛，作为压轴项目被安排在了最后。

  颁完奖，凌波站在退场出口看着所有的运动员登场，呼声最高的无疑是中国队和日本队，洛宇航作为最后一棒，早就放下豪言壮语，要让杀一杀日本队的威风，让中国队有个完美的收官。这个项目中日实力相当，谁也不敢说能拿冠军，到时候还要去拼一拼。

  此刻金宥泽却正躺在池台上。他太累了，累得几乎站不起来。他双眼茫然的望着穹顶的灯光，耳边回响着嘈杂的欢呼声，有那么一刻，他想到了几年前那个深夜，他和凌波在漆黑的游泳池中游泳的情景，水里好安静，没有欢呼，也没有指责，像条鱼一样愉快的游着，水就像空气一样，变成了生命必不可少的东西。他喜欢那种感觉……听到广播中播出了韩国队的出场介绍，他站了起来，和队友们一起接受观众的欢呼。

  凌波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转身跟随工作人员而去，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最后一场比赛，金宥泽站在池边等待着自己那一棒的到来。金牌，成绩，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而去了，现在他只想好好游一场，完成自己的谢幕演出。

  上天给了他很多机会，让他带着荣耀离开，但是他竟然都没能抓住。他知道时光已经带走了他最美好的年华，他不会再有更好的机会了。所以这最后一场，他想抛下所有的功利心，只为自己游一次。

  他跃入了水中，疲惫的身体遇到水，就像奄奄一息的鱼，找到了活力的源泉。浪花在他身后涌起，水流在他身前分开。水，没有颜色，没有形状，却给了他最美好的年华镀上了最辉煌的色彩。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热爱游泳啊，比生命还要热爱。从害怕水，到征服水，到又一次畏惧水，他以为在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与压力之后，他已经找不到游泳所带来的乐趣，但是当想到要离开之时，他又是多么不舍。

  触壁转身。挥臂划水，踢腿打水，吐气呼吸，这些简单的动作花费了他十几年的时间练习，每一个动作都日臻完美，而每一个动作又变得如此僵硬。有过厌倦，有过抵触，但是如今走到职业生涯的末尾，竟然只剩下留恋。

  全力冲向终点，在速度中体会生命的律动，在拼搏中感受心跳的节奏。有时候沉浸在冲刺中，他就会忘记自己已经老了，好像自己还保持着十五岁时的雄心和活力。但是看着眼前无法企及的选手，他才不得不接受现实，岁月已经回不到过去。

  触壁，时钟只是走过了一分钟，而在他心里却走过了十几年岁月，他的征战生涯已经悄然落幕，他的时代就这样结束了。人生总有太多的不可思议，这是他原本最不愿意看到告别方式，却最终也没能避免一个落寞的结局。

  他没有回头去看成绩榜，那个数字于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上岸，和队友相拥，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一起创造了新的韩国记录，奇迹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当你刻意去追求时，它却离你那么遥远。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他不能要求更多了。

  这场比赛不曾让观众失望，中日两国上演了精彩的对决，前两棒仰泳和蛙泳中国都落后于日本，被落下了一个多身位的距离。从第三棒开始中国展开了追击，不断缩小着差距，到了洛宇航入水的时候，还有一个身位的落后，最精彩的时刻发生在最后一米，洛宇航就在那里完成了逆转，为中国队抢得了这一枚金牌。

  微笑，他想保持到最后一分钟。很快就要结束了，颁奖仪式也进行到了尾声，观众给了他足够的掌声，运动员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尊重，而他能回报这一切的也只剩下微笑。

  然后他看到了凌波。

  从他们第一次较量，这个男孩就给了他深刻的印象。他总是那样专注的望着自己，憧憬的目光里面又带着些许不甘与决心。他任性又坚毅，从不气馁，带着不服输的精神一次次挑战他的权威。他喜欢挑战，不断前进，勇于开拓，一次次站上世界之巅，一次次刷新纪录。他真诚而坦率，不假修饰。他爱笑也爱哭，毫不吝啬的表达自己的悲与喜，最终却都源于他对游泳的热爱。是的，热爱，那才是他让人感动的地方。金牌，名利，似乎从来不曾改变他游泳的初衷，他就像一条鱼，水就是他的生命。

  最后，他赢得了比赛，也赢得了自己。

  是来为自己送行的吗？这不是凌波应该出现的场合。凌波和他热情的握手，然后他看到了工作人员手中的蛋糕，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二十四岁的生日，原本他以为自己将带着苦涩度过。想不到，他记得，还在这片赛场上给他带来了生日蛋糕。

  好感动，有流泪的冲动，有拥抱的欲望，但是他听到凌波在他耳边轻声道，“嫁给我好吗？”他带着一脸的笑容，却又有几分狡猾，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义正言辞的拒绝他吧？

  金宥泽笑了，不是礼貌性的微笑，不是应酬式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就算他失去了一切，但是他还是赢得了他，不是吗？“你别太放肆啊！”

  工作人员已经将蛋糕递到手中，金宥泽来不及和他说别的，急忙接过来。冰淇淋草莓蛋糕，上面还插着用韩文写成的生日卡片，蛋糕上的数字却正是400米的世界纪录。金宥泽抬起头来正碰上凌波意味深长的眼神，两个人都笑了。400米的世界纪录依然是两个人追逐的目标，奥运会没能实现这个愿望，他们还有明天。但是金宥泽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周围的闪光灯闪个不停，看台上不知谁带头，大家唱起了生日歌。一开始只是一两声，但声源不断的扩大，最后蔓延到四周的看台，整个游泳馆里回荡着祝福的歌声，一遍又一遍，形成了汹涌澎湃的声浪，比任何加油都响亮，比任何喝彩都让人感动。金宥泽觉得自己强忍的泪水即将夺眶而出了。

  这时一只沾满蛋糕的手猝不及防的伸了过来，抹了他满满一脸奶油，他想躲开，但是凌波玩得起兴，将他整个脸上都涂满了蛋糕。

  现场已经沸腾了，鼓掌，欢笑，这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夜晚，也将是他最难忘的生日宴会。他想以后每一个生日，他都会想起这一幕。

  一切恍然若梦，如果这真是梦，就请不要醒来！如果这是现实，那么就请时光走得慢一些。

  两个人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切蛋糕的仪式，切开生日蛋糕的那一刻，时光恍然回到了四年前，凌波第一次去澳洲训练的场景，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切开了蛋糕上的数字。在之后的一个四年的周期中，他们一直追逐着同样的目标而奋斗。他们的感情在切开记录的那一刻就燃起了小火苗，而今已经烧成了不灭的爱火。

  切完蛋糕，两个人又举行了小小的交换泳帽的仪式，缔结了一个亚运会的友情传奇。

  第十章 抚慰

  凌波坐在大巴上，看金宥泽从游泳走了出来，为了赶上大巴，他加快了脚步。但是不远处粉丝们高举着闪亮的生日快乐牌子，还燃起了烟花，让他无法就这样忽略过去，他向着他们走去，然后被粉丝们包围了。他们为他准备了蛋糕。大巴缓缓启动，凌波透过车窗的玻璃，看到他带着寿星帽，在粉丝们的簇拥中，吹灭了蛋糕的蜡烛……

  今天他应该感到幸福吧？至少他放开怀抱笑了一次，看到蛋糕那一刻的惊讶之情，让笑容猝不及防的在他脸上绽放起来，没有伪装，没有防备，笑得那样美！至少给他脸上抹蛋糕的那一刻他是享受着的，他闭着眼睛，欲拒还迎，脸上的表情如此陶醉……

  凌波下了大巴，却并没有回住处，他还想再见见金宥泽。游泳比赛已经结束了，明后天他们就要分手，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等了很久，又一辆大巴缓缓停下，金宥泽独自一人从大巴上走下来，手上提着粉丝们送的各种礼物。他一边翻阅着卡片，一边向着住宿的地方走去。凌波注视着他的背影，不忍打断他，目送着他进入了住宿区。过了两分钟，三楼一个房间亮起了灯。凌波在楼下徘徊了十几分钟，才鼓起勇气走了上去。一个一个从房间外的名片卡上寻找他的名字。

  房间的门没有关，他轻轻一推就打开了。金宥泽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他在吃蛋糕。凌波笑了，真是个吃货！刚才的生日蛋糕居然被他带回来了。凌波轻轻的走上前去，想在他脖子里吹口气，给他个惊喜。

  凌波靠近之后却感觉到异样的气氛，就像奥运会那次失利他在洗手间里哭泣时候的气氛，安静的空气里，飘着忧伤。他的肩膀在抖动，然后他听到了水滴落下的声音。他哭了……

  “金……”凌波轻轻唤了一声。

  金宥泽转过头来，泪水滑落的痕迹，还留在脸上，但是那表情却又是幸福的。他有些狼狈的抹了一把眼泪，露出笑容，“为什么……你总是在我哭泣的时候出现……你……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吗？”

  凌波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他，他的心好疼，“金，为什么要哭？你已经竭尽全力，就算结局不算完美，但是也不应该哭……”

  “我只是太幸福了，有那么多爱着我的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从来没有想到的幸福！”

  “所有人都爱着你，这是你应得的，金，你付出了太多，这一切都是你应得。”

  金宥泽微微仰起头，眼中含着笑意与羞涩，“你……不想像上次那样安慰我吗？”

  上一次他流泪的时候，凌波吻了他，混乱而甜蜜。这一次……凌波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痴了，他慢慢放开手，怯怯的说，“不了……还是……不要了……我会想要抱你……”他想要拥抱他，想要用体温去安慰他，想要用行动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情况，至少还有他，永远都会在他身边……他心里很乱，却又无法压抑这个愿望，他想要和他合二为一，想要分享他的幸福分担他的痛苦，想要在热烈的拥抱中消融所有的疲惫和郁结。

  金宥泽羞涩的笑了，他站起身走上前来，轻轻的拥抱着凌波，在他耳边轻声道，“今晚就留下来，算是安慰我也好……”

  凌波感觉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甜蜜的蛋糕气息，呼吸一口就是浓郁的芬芳。世界渐渐不存在了，只剩下金宥泽明亮的双眸，他看着他，又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彼此就这样成为对方眼中的唯一。他在金宥泽耳畔用韩语说出那句一直藏在心中的话，“我爱你！”

  金宥泽愣了一下，随即用中文道，“我也爱你。”

  凌波又用韩语说，“生日快乐！”

  金宥泽用中文说，“谢谢！”

  两个人凝视着对方，不由自主的笑了。“你还会什么？”金宥泽问道。

  凌波想了想，说，“我还会这个……”然后他低下头，吻在金宥泽的双唇上……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窗帘上。望着床上熟睡的凌波，金宥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昨天晚上睡得很踏实，终于从那个噩梦中挣脱出来了。很多个夜晚，他在梦中看到在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泳池中比赛的场景。

  那里灯光太耀眼，让他几乎看不清赛道，那里欢呼太响亮，在他耳畔交织成一片声海，他几乎听不清裁判的枪声。他跳入泳池的那一刻就像被闪电击中，他抢跳了！冰凉的水温让他全身冷到了极点，然后下一刻他的世界一片安静。起跳台上没有参赛者，看台上也没有观众，他们在一瞬间消失了踪影，空荡荡的泳池里只有他一个人。那种安静得让人窒息，他就像被世界抛弃了一般，被封锁在这片他热爱的泳池中。

  很多次他就是这样从梦中醒过来，被冷汗淋湿了全身。去洗手间冲个冷水澡，再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么多年了，他参加了大大小小那么多比赛，还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这种压力，压垮了他的信心，最后又化作了疲惫沉积在肌肉中，变成了无法克服的痛疼。

  现在他终于从噩梦中醒来了，是凌波用他的爱把自己拯救了出来。

  是起床的时候了，但是他又有些留恋他的体温，所以并没有叫醒他，躺在他身边，享受这一刻的温暖。

  凌波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为了不吵醒他，他拿起手机起身来到了洗手间，手机上显示的是凌云的头像，金宥泽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波儿……你是不是……”

  “我是金宥泽。”

  “凌波是不是在你那里？”

  听凌云的口气似乎很焦急，金宥泽愣了一下，凌波说过他哥哥很支持他们在一起，但是此刻听起来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是的，他还在睡觉，有急事要我叫醒他吗？”

  “金，千万别开门。你们门外已经聚集了一群记者……”

  金宥泽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布朗告诉我的。昨天夜里就有人向记者透露了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消息，得到消息的记者今天早晨都聚集到了这里，想要拍第一手资料……金，我不知道你们做好了准备来公布这段恋情没有……如果还没有，就想办法统一说辞，不要露出马脚……”

  金宥泽望望熟睡中的凌波，如果这个消息公布出来，对凌波会有很大的影响，他还有光明的前途，不应该因为性取向的问题遭受记者和民众的质疑。是时候为他做点事情了，他坚决的说，“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请相信我。”

  第十一章 退役的决定

  金宥泽挂掉电话，贴在门上听了一听，外面果然围了很多人，也许不光是记者，还有队友吧。透露给记者消息的人是谁呢？是自己的队友还是凌波的队友？他这么做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让两个人的事曝光，借此打击两个人的声誉。

  金宥泽并不想去怪谁，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如今能做的也许就是把记者的注意力转移开，等这件事冷却下来。退役的事他原本没有计划这么早公布，亚运会之后他还有韩国的全运会要参加，退役将在那之后。但是现在这却是不错的吸引人们视线的话题。

  他去洗手间洗刷完毕，换好了衣服，再看一眼床上熟睡的凌波。然后给凌云发了条短信，让他提醒凌波一会儿就离开了。他微笑着推门走了出去，然后又迅速关上了门。

  金宥泽立刻被摄像头包围了，抓住八卦消息的记者们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

  “请问凌波是不是在里面？”

  “请问你们是不是恋人？”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准备结婚吗？”

  ……

  金宥泽将手指放在口上，嘘了一声，记者们立刻安静下来了。“请大家不要吵，他还在睡觉呢。我们昨晚促膝长谈，他刚刚睡下不久。”

  此言一出，记者们更加兴奋，“你是承认你们是恋人关系了吗？“

  “恋人一般不会促膝长谈吧？”他一边微笑着，一边推着记者往外走，“我现在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有重要的事要宣布，你们是要围在这里，还是要跟着我去开记者招待会。

  记者们犹豫了一下，跟了上来，“请问你要宣布的是什么事？是你们在一起的消息吗？”

  “很重大的事，对我的人生来说恐怕是最重要的一件事。”金宥泽淡淡道。

  金宥泽知道一楼有一个休息室，现在时间还早，里面根本没有人，他推门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记者也蜂拥而入。

  “请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请问你们交往多久了……”

  金宥泽清了一下嗓子，侃侃而谈，“我刚才说过了，我们昨天晚上一直在聊天。作为同场竞技的运动员，我们有很多话题可以聊，我们一起总结比赛的不足，分享比赛的经验……仁川，对我来说是一片非常珍贵的赛场，我在这里表现并不尽如人意，所以他一直在安慰我……我们也谈到了职业规划……”

  金宥泽从一个话题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不知不觉间已经谈了十几分钟了，凌波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请问自己的职业规划呢？你打算退役吗？”

  金宥泽抬起头来，他看到了布朗。不错的问题，正好把话题移到了他想要说的问题上。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将在……”

  “等等！”凌波说着推开记者挤了进来，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一看就是刚刚起床的样子。这下记者更是炸开了锅了！

  “你……”

  凌波拉起金宥泽把他推到了休息室的里间，顺手关上了门。“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宣布退役的消息？”凌波既激动又愤怒。他可不需要金宥泽这样子来维护他。公开就公开，怕什么！他们恋爱了又怎样？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们根本不需要逃避，大大方方的承认就好了！

  金宥泽望着凌波愤怒的表情，有些怯意，不是害怕他生气，而是他终究没能陪他走到最后，有几分歉意。“是，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本来奥运会之后就会退役的，但是因为没有实现目标，一直拖了两年多。我已经答应了父亲，会在今年退役。”

  “退役，退役……说来说去都是退役。那么昨天晚上那算是什么？算是给我们以前的恋爱关系一个交代吗？”凌波用拳头砸着墙壁，退役之后他们更是见面无由，难道他们的感情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吗？

  金宥泽温柔的笑着，“不是交代，是开始啊，是我们恋情升级的开始啊。凌，我以为你对我的感情不会因为我的退役而改变，所以我打算等着你，等着你退役的那一天，等着适合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你让我等多久就等多久，我不在乎时间……”

  凌波愤怒的火焰遭遇了一腔柔波，慢慢熄灭了。金宥泽总是会为他考虑周全，他误会他了，带着满脸的歉意，他将头埋在了金宥泽的肩膀上，“我不应该质疑你对我的感情……我错了……我太激动了……金，我当然会继续爱你，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着你。如果你真的想要退役，我也会支持你，但是我只是想问你，那是你发自内心的想法吗？为什么要提和你父亲的约定？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的内心？”

  金宥泽有些无助的倚在墙上，却并没有说话。

  凌波握着他的肩膀恳切的道，“你根本不想退役，别再给自己找任何理由了。你天生就是属于这片舞台的，就算亚运会的成绩不够好，但是不要忘了那不是因为你的实力，而是因为你的状态，你依然保持着今年的最好成绩，你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金，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不是为了你父亲，不是为了韩国人民，就为了你自己，问问你的内心！”

  “我的内心……”

  “对啊，你的内心。难道你就没有一份留恋？难道你真的不再热爱游泳了吗？”

  “我的内心……”金宥泽喃喃道，他又想起来，最后一场比赛时那种真真切切的感受，他热爱游泳，发自内心的热爱，正因为太热爱了才不容许自己有瑕疵，才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两个人沉默的对峙着，凌波看到了金宥泽眼中的动摇与挣扎，他甚至不敢面对自己，他对自己越发自信，觉得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金，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轻言放弃好吗？”

  “我已经老了，我太累……”终于金宥泽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凌波强势的将他拥抱入怀，“不，金，你不老，老的只是你的心而已。如果你想休息，可以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休息，但是如果你想逃避，那么我坚决不会认可的。你只是背负了太多的压力才会游得那么沉重。你这样退役一定会后悔的。我不想你怀抱着遗憾离开。我希望你再次找到游泳的兴致，我想要你体会最初跃入水中那种喜悦的心情。我再也不要听你说游泳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乐趣可言。金，放下一切，只为了自己游一次，你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你取得过那么多成就，已经不需要证明任何事，你的价值不需要用赞助商来体现，你本身就是价值的存在。”

  第十二章 动摇

  在凌波的怀里，金宥泽抗拒的姿态渐渐放松下来，凌波知道他已经动摇了，“凌，上天是派你来搅乱我的内心的吗？我原本是下定了那么大的决心的，我原本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后悔的……”

  “如果你的心已乱，找不到方向，那就听一听我的心声吧，因为我的心会告诉你正确的选择，我们不正是因为心意相通才相爱的吗？”凌波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可以触摸得到的心跳，他相信金宥泽可以体会到自己的诚意。金宥泽抬起头望着他，只是轻轻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但是他的眼神不再凌乱，他的内心正安定下来。

  “金，你总是对自己要求太高，所以才会把自己逼入死胡同。你总是太顾及别人的感受，却单单忽略了自己的。你给自己划定了一个期限，然后在这段时间里拼尽全力，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代表你可以否定自己的努力。金，为什么不去坦然的接受这样的结果，我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我更加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某一个时机选择退役，我觉得我们可以一直游下去。终有一天我也会老得游不动，但是即使那一天到来，我依然希望能站在赛场上，为了打进决赛而努力，为了超越自己而努力。即使有一天国家队再也不需要我，我还可以去游别的比赛，我甚至希望自己不需要为了国家而背负夺金任务的时候，我可以去游马拉松，在公开水域，在蓝天白云下享受游泳。我多么希望那个时候身边有你，我们一起征战世界舞台，直到最后真的游不动了，就这样慢慢退出公众的视线，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凌……”

  “金，我希望和你做一对赛场上的情侣，我是如此珍惜我们的对手身份，一个与自己匹敌的对手同样是可遇而不可求，就像我们的爱恋一样……”金宥泽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中是爱慕，是崇拜。凌波笑了，他觉得他已经说的够多了，他望了一眼门口，大批记者还等在那里。他放开了金宥泽，轻佻的笑道，“金欧巴，一群记者而已，你轻轻松松就能搞定吧？”

  金宥泽终于露出了笑容，“是啊，在应付记者方面，你还真得好好学习一下。”

  “改天有时间和你好好讨教吧。”他微笑着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记者们蜂拥而上，各种提问立刻把凌波淹没了，凌波微笑着道，“抱歉，今天不接受采访，金宥泽会回答你们的所有问题。”他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来，离开了现场，最后他回头望了一眼，金宥泽留给他一抹自信的微笑。

  凌波相信金宥泽会处理好一切，就算公开他们的恋人关系，他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洛宇航还在睡觉。听到响声，揉了揉眼睛，道，“你昨晚又去会金柚子了吧？夜不归宿，你要是让教练知道，看他怎么收拾你。”

  “他早晚都得知道。”凌波说。

  “你还有自知之明。”洛宇航咕哝了两声，转头又睡过去了。

  凌波给哥哥发了个短信，让他放心。闲来没事就躺在床上听音乐，想不到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嘿，波儿？你们今天晚上几点去吃烤肉啊？”

  感觉到洛宇航碰了自己一下，凌波清醒了过来，耳机中的音乐已经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凌波关掉音乐。“什么烤肉？”

  洛宇航一脸嘲弄的表情，一边刷牙一边说，“弟妹不是邀请你吃烤肉嘛！”

  “什么弟妹？”

  洛宇航去洗手间漱了漱口才道，“别给我装蒜啊。你别告诉我你昨天在金柚子那里一夜，你们两个都在数星星。”

  凌波不好意思的笑了，想起昨晚的温情不禁面红耳赤，但是口头上却死活不承认，“我们就是在数星星，要不我今天这么困呢。不过，那句弟妹算是个什么啊，他可是男的。”

  “那我叫他弟弟？人类还没有为你们的关系发明新的词汇呢，先凑合着吧。我说这烤肉……”

  “我哪里知道，他又没跟我说烤肉的事……再说就算有，又关你什么事了？”

  洛宇航嘿嘿笑了两声，说，“的确不关我的事。”他收拾停当，和小娜出门去了。但凌波看他的表情似乎话里有话，总不能安心。

  凌波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距离金宥泽的新闻发布会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网上应该早就有新闻了。

  “海洋王子：青春并没有结束，金宥泽承诺将会继续游下去，里约也不是终点……金宥泽今早召开发布会，就人们关心的退役问题给予明确答复，称全运会之后不会退役。他已经接受了亚运会的结果，不会因此而妄自菲薄。尽管目前面临诸多困难，但是他会尽快制定训练计划，争取明年世锦赛游出好成绩。二十四岁还是青春岁月，只要系统有效的训练，他依然可以保持不错的体能，加上自己丰富的经验，他认为还会在国际大赛中取得好成绩。”

  虽然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但是从照片中凌波看出他笑得很开心，是那种放下过去的轻松笑容，还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他真的从心结中走出来了，又变成了那个他曾经认识的金宥泽，积极向上，自信乐观。

  因为这件事冲淡了两个人一夜共眠的新闻，但是记者也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金凌彻夜促膝长谈，缔结友情，今晨疑似爆发冲突，关系成疑”，“金宥泽澄清暧昧，烤肉之约不变”，“像弟弟一样爱他，金宥泽渴望下次赛场较量”，“赛前称‘不熟’赛后成‘好友’，解析金凌的跨国友情。”凌波知道，有些事越想澄清，就越澄不清，虽然金宥泽矢口否认了两个人的恋人关系，但是所有的新闻都带着些暧昧的词汇，引人往那方面联想。

  让凌波感动的是，他的很多粉丝都在微博上留言，表达了对他们的祝福，但是也不乏一些人留下一些措辞激烈的詈骂之言，凌波虽然不想理会，但是想到有一天他们的关系如果真的曝光，金宥泽恐怕也会承受这样的辱骂，他就像天使一样纯洁，凌波真的不忍心看到他遭受别人的侮辱。

  新闻发布会之后金宥泽一直没有给他消息，他心里不免挂念，但是想到此刻他可能正忙于和家人沟通，他现在打电话去说不定会火上浇油，就忍住了。失去了赞助商之后，金宥泽的团队已经大大缩水，基本上靠着家庭的力量在支持着他训练。所以他父亲的抉择才显得那么重要，他现在改变主意，只怕一家人的计划都要重新制定。

  挨到下午，金宥泽终于发来了短信，“晚上请你吃烤肉，等我开车来接你。”

  还有心情吃烤肉，看来事情已经差不多都解决了吧？虽然一想到美好的二人世界多了一个电灯泡有些不自在，但是能在离开韩国之前，在多和金宥泽呆一个晚上还是很开心。

  第十三章 烤肉

  凌波想到昨天的事闹这么大，教练竟然没有找自己谈话也算稀罕了。今天烤肉的事还是提前通知他一下比较好。凌波来到教练的房间，道明了来意，教练奇道，“韩国烤肉有多好吃，你们一个个全都去吃烤肉！”

  凌波愣了一下，心道，莫非除了自己队里还有人去吃烤肉？“确实挺好吃的，我吃过，等我回来给你老人家多带一些。”

  “你什么时候吃过了？”

  “我上次……”不对，凌波意识到差一点说漏了嘴，急忙改口道，“我上次在中国吃过，真的挺不错的。”

  “哦，注意国际影响啊。”

  “哎，我知道了。”凌波答应着刚想离开，教练又道，“回来。”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凌波坐下。

  凌波只好硬着头皮坐下。面对面这样坐着，让他感觉有点心虚，于是低下了头，但这样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凌波偷眼望了他两眼，张铁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他一直不说话，让凌波愈加心虚。熬了两分钟，凌波实在熬不下去了，低声道，“教练，昨天……我……去金宥泽那里了……”

  “波儿，你给我一句实话吧，你和金宥泽到底什么关系？”

  凌波抬起头来，看到张铁志满脸关切的神态，不禁又羞愧得低下了头，教练问得如此直白，凌波都没有办法采取迂回战术，他咬着嘴唇思考了两分钟，决定告诉他实情。他不想撒谎，也不觉得这段感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们是恋人……”

  张铁志看着凌波，就像看着犯了错的孩子，脸上既有惋惜又有恨铁不成钢的焦灼，凌波却被刺痛了，他渴望着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得到长辈的祝福，但是显然他这样的愿望有点奢侈。“教练，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就和洛宇航与小娜的感情一样……”

  “你说你们……凌波……你怎么就重蹈你哥的覆辙了呢。”教练痛心疾首的说，“而且我早就听到这种闲言碎语了，但是我觉得不能啊，就算你喜欢他，他也不可能喜欢你啊，你们都喜欢对方的几率那得多低啊，等你遭到拒绝就回头了吧？但是，你说你们……”

  “那说明我们有缘啊！”凌波说，教练的用词让他心里很难过，什么又重蹈覆辙了，好像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似的。

  “你们……”张铁志气得说不出话来。

  “您，喝口水压压惊。”凌波急忙起身给他接了杯水。

  “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凌波。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名誉，总有一天会受到教训的。”

  凌波心道这和名誉有什么关系呢？但是他也没反驳，既然一般人的观点无法改变，那就随他去吧。他不想去强迫别人接受，但是也希望别人别来干涉他们。

  “你告诉我，你们多久了？”

  凌波想了想，开始从朋友升级到恋人还是奥运会之后的事，于是说，“差不多有两年了吧？”

  教练有些吃惊的瞪着他，凌波也倔强的回望着他，心道，要打要罚随你，但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退让！他脸上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教练的吃惊渐渐变成了愤怒又转化成了无奈，两个人僵持了几分钟，教练挥了挥手。凌波起身离开了，他知道不是他在与教练的对抗中获胜了，而是教练已经放弃了治疗，彻底对这件事感到无能为力。凌波一向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看待，不想惹他生气，但是这是原则问题，他不会妥协的，不管面对怎样的压力，他都要捍卫他们的爱情。

  晚饭时间，金宥泽开车来接凌波，浅野早已经在车上。凌波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心情也不太好，跟浅野打过招呼，就没再说话。浅野英语不是很好，金宥泽时不时用日语和他聊两句。

  不足一米八的浅野，成了亚洲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出现打破了亚洲只有自由泳一只独秀的局面，他在200米，400米混合泳项目上都游出了世界前三的好成绩。这次获得了四枚金牌，并且获得了亚运会MVP称号！

  的确是一名不可小觑的人物，凌波相信他将开辟亚洲游泳的新辉煌！

  不久之后，金宥泽开车来到一家饭店门口，金宥泽朝里面望了一眼，店内灯光明亮却空无一人，他感到有些奇怪。“听说这家烤肉店很有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客人呢？”

  三个人停完车回来，店里还是空无一人，于是推门而入。就在这时店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彩纸从天而下。砰！砰！砰！，又有几声巨响从各个角落里传来，三个人被淹没在花雨中。然后几群人欢呼着从后台涌出来，看得三个人都惊呆了。

  中日韩三国游泳队来了几十号人，洛宇航，沈冰，常海都在列，连来观看比赛的余俊都来了。日本韩国那边也差不多，凌波有点印象的人悉数到场了。

  金宥泽的笑容随着礼炮一起绽放，他既惊讶又高兴，完全没有预料到大家从得到了消息，跑来捧场了。

  “波儿，你看看，这像不像你们的婚宴啊！”洛宇航搂着凌波的脖子，笑得那叫一个得瑟。凌波早晨就觉得他表情不对劲，说不定那时候他们就计划好了。

  “呵呵呵……你给我从实招来，怎么跑来了？”凌波假笑着，手上用了几分力，捏的洛宇航呲牙咧嘴。

  “这不怕你吃亏嘛，带着兄弟们给你助阵来了，咱们可不能输给小日本和高丽棒子。”

  “呵呵呵，这是请客吃饭，你以为是打架么？”

  “呵呵呵，请客吃饭更得来了，见者有份。再说这喜酒……啊呀，你要捏死我啊！”凌波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洛宇航不敢再和他胡说八道，“告诉你吧，你们两个人忙着增进感情的时候，我们也在增加中日韩三国的友谊呢。”

  原来那天晚上大家比完比赛都很放松，相约去打篮球。吃烤肉早成了三国队员热议的话题。洛宇航他们从韩国一个队员那里得知金宥泽向他打听过仁川的有名的烤肉店，也不知道谁提议，他们不如也来一次烤肉聚餐，于是一呼百应，这个消息也一传十十传百，最后除了他们三个人，人尽皆知。

  第十四章 吃货大比拼

  “嘿，guys！我来全程跟踪报道。”无孔不入的布朗早已经听到风声，大家尚未开吃，他就推门而入。

  一起吃烤肉，外带个记者报道，多不自在，大家正在考虑把他拒之门外，布朗嚷道，“嘿，别见外，我是凌波的朋友，是他邀请我来的。

  凌波按了按太阳穴，心道，谁邀请你来了啊！不过看布朗一脸讨好的凑了过来，凌波还真不好拒绝。在凌波眼中，这个记者更像一个粉丝。大家看凌波没有否认，只好任由他了。

  “你在这里老老实实的拍，别做奇怪的事情！”凌波拉着他到角落里，郑重的警告他！

  “嘿，别这么严肃嘛！我从来不做奇怪的事情。我会多给你拍一些金宥泽选手的镜头的。”

  “没那个必要！”

  “你这是口是心非。”凌波懒得和他纠缠不休，回头来找金宥泽。布朗则自去选择最佳拍摄位置，架起摄像机来。

  几十个人坐在一起吃烤肉，热闹非凡。凌波和金宥泽，浅野占据了中间桌子，其他队员分散四周，形成了中日韩三区。很快炭火燃起，肉香四溢，由于队内都有规定，不可以随便饮酒，大家全都用饮料干杯，觥筹交错，鲸吞海饮，别有一番豪放之情。

  凌波这一桌成了重灾区，大家轮流过来敬酒，祝贺凌波获得了三金一银，祝贺浅野成为MVP，只有金宥泽，似乎大家都清楚六铜一银的成绩似乎并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全都避而不谈，只能祝他生日快乐。今天才是他的生日呢。凌波偷眼望向他，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笑得格外开怀。凌波这才放心，金宥泽已经完全从亚运会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吃了片刻，洛宇航又有了新主意，提议说，今天既然是金宥泽的生日，不如来点节目助兴。

  大家轰然响应。洛宇航说，“今天既然吃烤肉，咱们就来个吃烤肉大赛吧。我是游自由泳的，咱们今天就来个自由吃，每队派四个人上场，每人吃三分钟，吃的最多的队伍算是获胜。剩下的人作为后援队，负责烤肉，烤肉速度跟不上，也是影响战绩的。咱们让服务员为每队提供相同数量的生肉，到时候清点剩余的数量判断输赢怎么样？”

  大家全都表示赞同。服务员忙着上肉，各队则忙着挑选队员，真好像大战在即一样，既紧张，又热闹。凌波他们把中间的桌子收拾了出来，用作战场。

  中国队这方面已经选了三个体型彪悍的，就差最后一个名额还没有确定，全都看着凌波呢。凌波说，“你们别看我，我是高大省的类型。况且我还有任务，我答应要给教练烤一盘呢。”

  洛宇航也说，“别让他上，他上了最后准得放水。”

  凌波笑了，他还真没什么必胜的信念，比赛吃肉，赢了只能证明是个吃货，凑个热闹还行，是输是赢他倒不在乎。

  有人提议让余俊上，余俊发福了，体型比原来胖了不少。余俊忙摆手道，“别打我的注意，我现在饭量只有原来的一半都不到。”

  最后洛宇航一锤定音，把混合泳接力的三位哥们都拉上了，回头又交代凌波他们负责烤肉的都用点心，别耽误了比赛，否则上场的兄弟们只能吃生肉了。

  各队安排齐整之后，烤肉的率先开火，然后一声令下，三位队员立刻入席，一盘一盘的烤肉被端到了中间的桌子上，三个人立刻开吃，那真是狼吞虎咽，一副饥不择食的贪婪像。除了后勤负责烤肉，各队还安排了一个啦啦队，围在中间的桌子旁，不停呐喊助威，声势浩大。

  凌波负责烤肉，和余俊一边聊天，一边随便的翻动着烤架上的肉，顺手把烤得最好的挑出来，给教练留着，完全一副准备拖后腿的架势。

  “波儿，方便的话，帮我把这封信翻译给金宥泽听听。”余俊说着递过来一个信封。

  “这是……”

  “这次看了他的比赛，心里感慨很多。毕竟我也有过低谷的时期，所以感同身受。还记得那次亚运会一起吃饭的事吧？”

  凌波当然记得，那时候他跟金宥泽还不是很熟呢，因为打赌打输了，请金宥泽吃火锅，正好碰上洛宇航和余俊，所以最后四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那次我不是表现不怎么好嘛，当时人其实挺低落的。就在吃饭的那一天晚上，金宥泽找到了我，转送了很多韩国粉丝给我的礼物，还给我写了一封长信，特意找人写的汉语，鼓励我继续游下去。还拿自己世锦赛受挫的例子激励我，说我有一天也会像他一样，重新找回状态。当时真的特别感动。一个异国运动员竟然为我做这么多……”

  凌波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金宥泽从来没有和他提过，他心中对金宥泽又多了几分爱意。

  余俊又道，“所以这次也用自己的事来鼓励一下他吧，虽然我最后也没能突破自我，但是又游了两年，却一点也不后悔，还圆了自己奥运接力获得奖牌的梦想。所以我希望他能继续游下去，说不定还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呢。”

  “行，等我有时间翻译给他听听。”凌波心中充满了感激。

  “本来想跟他当面说的，但这两年也不用英语，以前学的那两句都忘了，你就帮我转达吧。”

  “他肯定会很高兴的。”凌波把信小心的收了起来。

  一声敲击盘子的脆响，宣布第一棒比赛结束，三队战力相当，空盘子都撤回来不少。

  “波儿，给我来一盘XX味的。”林浩然接棒之前还不忘大喊了一声，引起一阵哈哈大笑。凌波按照他的要求给他弄了盘XX味的，沈冰给他端到桌上，观望了一下形势，回来道，“日本队派出了高手呢，我们要落后了，我到处观察一下。”他顺手拿走了桌上那碗辣酱，过了片刻，他就回来了，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凌波看他手中的盛辣椒酱的碗已经空了。

  不久，日本队的参赛队员立刻传来一声惨叫，表情痛苦，不知道用日语吼了几句什么，立刻有人递上了饮料。沈冰嘿嘿直笑，凌波就知道这小子给人家烤肉做手脚了。

  “有人作弊！取消他的参赛资格！”日本队有人用英语吼道。沈冰理直气壮的说，“刚才不说是说了吗，这是free，free没有规则。”

  这边正吵着，计时员再次报时，第二棒的比赛结束，被沈冰这么一闹，日本队那位早早失去了战斗力，反而让中韩两国领先了。第三棒上场。也许是受到了沈冰的影响，各队都受到了启发，非比赛人员也开始忙碌起来，忙着搞破坏，一会儿韩国队又中了招，吃到了一盘撒了芥末的烤肉；一会儿中国队这边又搞出了乌龙，错吃了一盘日本队的肉。第三棒就在这样乱哄哄的氛围中结束，中日韩三国又打成了平手。

  第十五章 烤肉MVP

  第四棒洛宇航出场，韩国队那边则派出了金宥泽，日本队高手已经尽数出场，最后浅野被推了出来。大家一看他这体型，都对搞破坏失去了兴趣。洛宇航这边憋足了气势，一上场就把一盘子肉扒拉到自己口中。金宥泽则一脸云淡风轻的微笑，吃得速度也不快，完全一副乐享其中的神态，给人一种高手过招挥洒自如的感觉。

  金宥泽吃货的美名已经享誉海外，此刻各队地下活动小分队都把目标瞄准了金宥泽。沈冰早就坐不住了，以送肉为掩护，将手中暗藏的胡椒粉全都洒在了韩国队的盘子里。凌波早就盯着他了，此刻想要给金宥泽点儿暗示，但是苦于自己的立场，又不便出言，心里说不出的着急。

  正在这时洛宇航又中了招，大骂着把口中的肉吐了出来，“谁把我的肉换成了生的？”

  经此一闹，浅野已经追了上来。日本队这分明是故意示弱，避开打击，然后静观其变，取而代之。这时大家都把目光落在了金宥泽手中的盘子上，看到沈冰做手脚的也不只凌波一个，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沉默，似乎抱着好奇的态度，想看看形象极佳的金宥泽出糗的瞬间会是怎样的表情。

  凌波不禁起身，站到了他的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几分力。金宥泽抬头望了他一眼冲他微微一笑，顺手拿过来那盘烤肉。他就像毫无察觉，一次次将肉夹入了口中，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一直没有任何中断，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用解说游泳的话来讲就是保持着很好的节奏。

  围观的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沈冰低声道，“原来这吃货是没有味觉神经的。”凌波笑了，没有味觉神经是不可能的，这可是要得益于金宥泽的表演天赋，凌波看到，在肉刚刚入口的时候，他的眼角微微抖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若无其事的吃完，把所有有所期待的人都戏弄了一番。

  “叮”一声脆响，吃肉比赛结束。凌波起身将早已打开的饮料瓶，递给了金宥泽，金宥泽回头向他微微一笑，两个人视线交汇，心照不宣。

  比赛结束，对于胜负，大家反而不再执着，各自回到自己的餐桌，开始清扫战场。 本来这比赛也就图个热闹，没有人真的较劲。

  不一会儿洛宇航弄了块白桌布，让凌波签字，凌波一看，上面竟然用中日韩三国语言写着“恭喜金宥泽获得烤肉大赛MVP，并祝生日快乐”，墨迹尚未干透，应该是刚刚弄的，下面很多人已经签了名，凌波画了一张笑脸，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大家扯着这块桌布送到金宥泽面前的时候，金宥泽被吓到了，但看到那些签名，确定不是单纯的恶作剧，他很快就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笑容。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羞涩的摸摸耳朵，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卸下了他那副老练而稳重的伪装，表现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他一边接过这手制的MVP锦旗，一边和身边的选手握手，那一个一个带着真诚祝福的签名，似乎是比金牌更加重的褒奖。

  “嘿，boys， 我们来张合影吧！”布朗从角落里跳了出来，“你们今天这一幕一定会被载入亚运会史册的。”

  于是三国运动员哄哄闹闹挤在一起，几个人帮金宥泽拉起MVP的锦旗，布朗将他们的笑容定格在照片中。不知何时聚集在店外的记者们一拥而入，争抢拍摄这比赛场上更加感人的一幕。在赛场上，他书写了一段段积极进取的传奇，在赛场外，他们却把真挚的友情镌刻进飞扬的青春中。

  挥挥手作别，大家陆陆续续的打车走了。凌波想和洛宇航余俊乘坐一辆车，洛宇航却抢先关上了车门，煞有其事的说，“抱歉，我今天吃太多了，你再上来会造成出租车超载，我们一向讲求文明出行，你重新打一辆吧。”

  凌波刚想骂他，洛宇航眼疾手快，抢过了他给教练准备的烤肉，“这个我会带给他老人家的，你放心好了。”汽车扬长而去，洛宇航还特意把手伸到车外向他挥了挥手，恨得凌波牙痒。

  “怎么就剩下你一个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去。”金宥泽将车停在他脚边，打开了车门。

  凌波只好坐进车里。明后天两个人就要分别了，两个人接下来都还有比赛任务，凌波回国之后要参加一个短池国际赛，还有一个国内的游泳大赛，金宥泽也有全运会。之后两个人应该就会马不停蹄的开始备战明年世锦赛。如果行程没有什么差池，他们应该会在来年一月份在澳洲见面。凌波掰着指头算算，还有三个月，一百多天时间。对于不能见面的现实，他抱着几分怨念，但是想到昨天晚上的甜蜜风光，又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凌波摸到了口袋里的信，拿出来在金宥泽面前晃了一下，调侃道，“你的老情人给你写了情书呢。”

  “什么？”金宥泽好奇的瞥了一眼。

  “好吧，看你不能分心，不如我来帮你看一下吧。”凌波笑着打开了信封，余俊很用心的写了好几页信纸，凌波匆匆翻阅了一下，余俊在信中历数两个人参加的大大小小的比赛，表达了自己的崇敬之情。在凌波刚刚在国内比赛中崭露头角之际，余俊已经和金宥泽在国际赛场上展开了较量，他们作为亚洲的新生力量，转战国际赛场，从美国到日本，从澳大利亚到欧洲，他们一路作伴，一路为敌，从一开始的并驾齐驱互有胜负，到最后金宥泽展露才华，完成对余俊的超越，再到最后金宥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他们两个的交手次数不亚于凌波和金宥泽。余俊虽然比金宥泽大了两岁，但是却是一同成长起来的，从这个方面说，他们两个又有一些不同于凌波和金宥泽的情谊。凌波忍不住有些妒忌了，金宥泽那些青涩的成长岁月可都和他无关呢。

  余俊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同时也感谢他当年对自己的鼓励。最后又谈了一下自己退役之后的想法，他说，退役之后生活渐渐平淡下来，终于有机会去做那些从前想做的事，虽然生活也很充实，但是偶尔回头想想，却发现自己最自豪的还是那些激情岁月，有欢笑有泪水，有幸福有伤痛，那是永远也不会后悔的时光。如果不是伤病，他一定不舍得退役。人生只有那么一段青春岁月，能够为了梦想而奋斗，是最幸福的事，错过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他说自己听了很多关于金宥泽退役的传言，但是真心希望他能游下去，也预祝他再次取得好成绩。

  第十六章 余俊的信

  “说了些什么？”金宥泽等了半天不见回声，忍不住问道。

  凌波眼珠一转，决定捉弄一下他，嘿嘿笑道，“你的老情人说了，你们在一次东亚运动会上初次见面，他对你一见钟情，之后你们两个感情迅速升温，变成了惺惺相惜的好朋友。他处于低谷时，你还书信传情，暗送秋波。只可惜后来时过境迁，他另娶他人，剩下你形只影单。但是他一直非常挂念你，想和你再续前缘，问你意下如何？”

  金宥泽早已经猜到凌波说的是谁，知道他胡乱翻译的，也不恼怒，微微笑道，“怎么？给自己带了顶绿帽子，这么开心？”

  “胡说八道。”凌波笑道，“你们不还有个什么称号嘛，什么亚洲的金童玉女？”

  金宥泽白了他一眼，他和余俊当年经常被放在一起评论，曾经被称作亚洲双璧，凌波纯心调笑他呢。“嗯，那么我们两个算什么？王子公主么？”

  凌波失笑道，“你才公主呢？”

  “你是我的公主啊！不过我喜欢你那傲娇的性格。”

  “你才傲娇呢。”凌波坚决表示抗议，“傲，我有时候有一点，但是说到娇，那可非你莫属。”

  “好吧。”金宥泽懒得和他计较，“余俊的信中都说了什么？你这样翻译可糟蹋了人家一片心意。”

  凌波回过神来，觉得金宥泽说得有道理，可不能辜负了余俊的信任，又从头开始给他认真的翻译了一遍。金宥泽听了非常感动，表示一定要向他道谢。凌波将信折好，放在了金宥泽的包里，侧眼望向金宥泽却发现他早已经收敛了幸福的笑容，表情略显得浓重。几丝忧虑聚在眉间挥之不去，凌波心里一紧，想起关于他退役的事，便问道，“你父亲有说什么吗？”

  “嗯。”金宥泽停顿了一下才道，“我已经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们了。”

  “哎？我们是……恋人的事吗？他们……他们有说什么吗？”凌波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样快，因为金宥泽一直没有打算挑明这件事，凌波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不是说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吗？”

  金宥泽无奈的笑了笑，“撒谎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而且他们总有一天要知道的……”

  “那他们有说什么吗？”凌波紧张的问，现在唯一能阻止他们在一起的恐怕就是金宥泽的父母了。

  “当然是反对了，还能说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那你……”凌波实在不知道应该问什么，又或者能做什么，如果他和金宥泽是传统意义上的情侣，那么也许他还可以想办法讨他们的欢心，让他们接受自己，但是现在他们无法接受的恐怕是自己是男人这个事实，但这是他无能为力的。

  “我爸爸对我发脾气还好，大不了就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等他气消了，就好了。我最怕的是我妈妈的眼泪，你知道她身体不好……”金宥泽没有说下去，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所面临的也远不止他告诉凌波的这样简单，他一直希望退役之后能够在大学中当一名教授，现在他父亲提醒他，如果他真的和凌波在一起，让自己的名誉一败涂地，只怕将来连教授也做不成。他整个人生都要重新来规划了。

  凌波偷眼望向他，想看看他是不是哭了。金宥泽窥见了他的用意，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哭的。”

  凌波心道，也许哭出来更好受一些，“要不我见见他们，向他们解释一下我们的感情……”凌波知道这也许没有用，但是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责难，他于心何忍？

  “不用，现在他们对你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你知道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做错了事，一定是别人带坏的，所以啊，你去只会火上浇油……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了，我会处理妥当的。”

  “那好吧。”

  金宥泽将车停在宿舍楼下，凌波有些恋恋不舍的说，“要不我再陪你坐会儿？”

  “不要。很多人都认得我的车，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反正他们也看不到里面，怕什么？”

  “正是因为看不到才诡异呢，别任性了，快点上去。”

  “好，听你的。我走了。”凌波走到宿舍门口，朝金宥泽挥了挥手，虽然看不到金宥泽，但他知道他一定会目送着自己离开。被爱人的目光注视着渐行渐远，是一件很温馨的事呢，凌波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楼。回到房间来窗口望了一眼，金宥泽的车还在，他朝下面挥了挥手，然后他看到车窗摇下来，金宥泽冲着他笑了笑，然后轿车驶进了夜色中。

  “没和你老婆出去兜兜风？”洛宇航也跑过来冲着窗外往下看，却只看到了轿车的尾灯。

  “别口无遮拦的瞎说，将来不小心说漏了嘴就惨了。”

  “放心吧，我口风严着呢。”

  凌波去洗手间洗刷，洛宇航又跟了进来，“波儿，我问你，今天吃烤肉的时候，那盘生肉是你给我弄的吧？你这无间道搞得可不仗义啊！我可是你兄弟，刚刚信任了你，你就做出了见色忘义的事情。”

  凌波不屑的说，“我用得着吗？金宥泽又不是输不起的人，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呢。”

  “真的？”洛宇航半信半疑，“我还以为你一直盼着他赢呢。”

  “走开啦，我要洗澡了。你最好去找沈冰那小子算账，他玩疯了，连你也一起算计了，我早就看到他在动手脚了。”凌波将洛宇航推出了门外，他的确盼着金宥泽赢，输了那么多次，能赢一次也是好的，但是他相信不用自己的帮助，他凭着自己的能力也一定能赢，而且只有那样他才会赢得开心。

  “波儿，误会你了，别生气。”洛宇航在门外喊道。

  “这点事有什么可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