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焦灼

  回国之后，凌波基本上没怎么休息，就开始备战在北京举行的短池世界杯，他基本上不怎么参加短池的比赛，短池比赛因为转身次数多了一倍，对转身和潜泳技术要求很高，而这些在长距离的长池比赛中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对于奥运会和世锦赛并没有多少帮助。但是因为是在家门口举行，为了增加点“星味”，游泳中心也给他报了项目。

  金宥泽也开始备战全运会，他在过去参加过四届全运会，获得了全部项目的金牌，并且四次荣膺MVP称号，全运会对他而言实在没有任何挑战性。但他依然训练得非常认真，他只有一个目的，希望比亚运会能游出更好的成绩。

  游泳，作为韩国的冷门运动项目，标准的游泳池真可谓罕见，而现在他的情况和世锦赛相比依然没有任何改观，找不到训练场地成了最大的困难。和其他运动员挤在同一条泳道，他根本没办法保证训练质量。无奈之下他只能借用一个学校的游泳池进行训练，还要避开高峰期。

  每当凌波结束一天的训练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金宥泽才刚刚开始热身。于是金宥泽对凌波说，“have a good night”，凌波则对金宥泽说，“have a good day”。早晨凌波起床开始训练时，金宥泽又再次出门了，他只能利用一早一晚的时间来完成训练。

  不久之后，凌波在短池比赛中再次获得金牌，而代表首尔队出战的金宥泽也斩获了好几枚金牌。每一次站在镜头前接受采访的时候，他都会说一句话，“成绩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比亚运会好多了，我会继续努力。”凌波看到他的笑容总是感到心酸，亚运会的经历只怕成了他永远的痛，在自己的家门口举行的比赛，在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游泳馆中举行的比赛，竟然没用让观众听到国歌，是他没有办法摆脱的遗憾。

  结束了国内的比赛，凌波休息了两天，就开始随队来高原进行训练。这一天教练忽然找到了他，凌波看他表情严肃也没在意。其实自从那次凌波和他坦白自己的恋情，他老人家就一直没转过弯而来，一直没给凌波好脸色看。凌波也不去招惹他，认认真真的完成训练任务，教练也没说什么。凌波不知道这次又是哪里犯错了。

  “你和金宥泽的事……你们打定主意在一起了？”

  听到教练这么问，凌波心道，“您不是打算棒打鸳鸯吧？这事都过了多久了……”他只是点了点头。

  教练叹了一口气，“波儿，人奋斗一辈子获得的名誉，毁掉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你还太年轻了……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凌波心道，“我谈恋爱，又关系我的名誉了？”心里有些愤愤然，但也不想争辩。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私事，我也管不了。我今天想跟你说的是药检的事……”

  “药检？”凌波这才想起他亚运会选拔赛上没有通过药检，此刻，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但是那时为了让他不受影响的参加比赛，这事被压了下来，中国反兴奋剂组织没有上报国际反兴奋剂组织，所以这事也一直没有公布。虽然他接受了处罚，禁赛期也已经过去，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事，但因为没有走正常流程，一旦报出来说不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上面准备这几天曝光，你做好心理准备。”

  “哦！”凌波知道暴风骤雨即将来袭了，运动员一旦和兴奋剂沾上边，总会给运动生涯留下污点，这也是教练所说的名誉问题吧。

  “你不要发表任何言论，不用澄清也不用辩解，微博不许上了。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让事情愈演愈烈，只是安静的等着，事情炒作几天就过去了。”

  凌波答应了，他早已经领教了媒体危言耸听断章取义的功夫，所以也不想去解释什么，况且在这件事上他完全是一个受害者。

  第二天中国反兴奋剂组织在官网上公布了这则消息，并且将处罚结果上报国际反兴奋剂中心。

  他关闭了网络，不去关注那些批评与质疑，那件事对他而言其实早已经结束了，这只是大家一个接受的过程，和他没有关系。他比过去更投入的进行训练，他已经把目标定在了明年的世锦赛。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金宥泽的目光。

  而金宥泽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只是发两条短信来关心了一下凌波的身体状况，连一个电话也没有，让凌波感觉到了一丝冷淡的意味。是受到了家人的压力，需要和自己保持距离吗？还是因为自己隐瞒这样的消息，使他们的信任出现了危机？犹豫再三，凌波才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他的电话，将自己的担忧向他合盘托出。

  “你想多了……”金宥泽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我知道这些天冷落了你，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有帮你分忧……我自己遇到了一些事……我实在无暇分心……”

  凌波放下了心中的疑问，但是他吞吞吐吐的语气，又让他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是你父母反对我们的事吗？”

  “不……不是，不光是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们说过要给彼此一些空间和秘密的，所以请别问，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凌波想起自己知道药检阳性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如今金宥泽提出来，他又怎么能拒绝？但是担心又是不可避免的，不明真相的焦灼实在更加难熬，他再次体会了金宥泽当时的心境。“好吧，我不问。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凌，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能帮你，甚至没有立场说一句支持你的话。”

  “没关系，我的事早就过去了。我其实更加担心你……”

  “我的事也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金宥泽嗓音中传达的无助和忧伤更让凌波担心，他真的遇到了非常严重的事情，比亚运会没拿金牌更加严重，但是凌波又实在猜测不出来那会是什么事。全运会之后他就在休息，除了几个采访，一直都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而且是不能对自己言明的事，那会是怎样的秘密呢？凌波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那会是什么事。

  第二章 忧心

  凌波的事情刚刚报出来不久，凌云就来到了高原。凌波本来告诉他不要来看他，但是凌云不放心，连夜赶了过来，晚上带着一锅骨头汤来看他。

  “馋死我了，好久没吃了。”凌波一打开保温饭盒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就再也忍不住了。小时候在本市训练的时候，凌波隔三差五给凌云发短信告诉他想吃什么，凌云就会给送过来。他长大之后体谅凌云不容易，就不再这么做了。但是哥哥做的菜一直是他的最爱。

  “多吃点儿，看你瘦的。”凌云心疼的说。

  “我训练加强之后，体重下降那是正常的。”凌波虽然这样安慰着哥哥，但是他知道这两天体重就掉了七八斤，对别人说着不在乎，努力把精力投放到训练中，可是真的能不在乎吗？压力在心中越积越多，饭量却越来越少，这两天根本没有吃下多少东西。

  凌云也不拆穿他，看他喝完，又给他添了一碗。凌波给洛宇航留了一半，剩下的全都喝了。

  “我明天再给你做点鱼吧？”凌云说。

  “嗯，好啊，哥。”凌波看哥哥随身带了笔记本，就问道，“哥，你最近有看新闻吧？关于我的事……”凌波觉得这样逃避太不符合他的性格，还是直面现实比较好，批评也好，支持也好，他想听听别人的声音。

  “看了，不过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过分担心。”凌云打开了电脑，出于职业习惯，他把浏览过的新闻都分门别类保存了下来。凌波先看了一些国内的报道。

  在中国反兴奋剂中心官网挂出这条消息之后不久，这条新闻迅速抢占了各大媒体的头条。时隔半年才公布的检测结果，引起了各种猜测，而首次公开的病情也遭到了质疑，三个月的禁赛期有着太明显的目的自然遭到猛烈抨击。然而最落人话柄的却是他未通过亚运会选拔赛参赛，如何获得了参赛资格，有声音已经呼吁亚组委取消他的亚运会奖牌。而国际反兴奋剂组织也很快做出了反应，表示会认真调查这件事，然后决定是否追加处罚。

  凌波的信誉一时之间降到了最低点，随之而来的是国际上对他以往成绩的质疑。甚至有国际网站打出了是否应该取消他的奥运会金牌的调查，竟然还有30%的人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兴奋剂，同性恋，无证驾驶，当把这些新闻搅合在一起的时候，不难想象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这些似乎都是不良少年的标签。他的直率会被看作傲慢，他的特立独行也会被批评太过自我。他自然也落选了年度最佳运动员的评选活动，甚至有知名体育评论员公然写文章抨击他损害了中国运动员的形象。

  有人在追查误服的源头——那本带有疏漏的兴奋剂手册，有人却忙着掩埋真相，保持沉默。

  追查原因虽然可以避免类似的事故发生，但是对凌波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所有的后果都要由他来承担。

  现在他有些理解金宥泽了，他曾经对金宥泽说，“你根本不需要用金牌来证明自己。”但是凌波现在却多么想要让人们再一次见证自己的辉煌。只有更加耀眼的成绩才能冲淡今天的污点。否则人们记住你的永远都是你最后一次跌倒的情形。以往很多时候在面对质疑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可是这一次，他没办法这么自信。他可以大声的说我是误服，但是不透明的处理方式，却把他拉进了“阴谋论”的泥潭，让他沾上了不应该沾染的污秽。

  “波儿，你其实不用担心，这件事对你的处理已经结束了，而且亚组委也表示你亚运会药检没有任何问题，不会没收亚运会的奖牌。外界质疑的是中国反兴奋剂中心的处理方式，那不是你需要担心的，自有人会去处理。”

  “会追加处罚吗？”凌波问道，他比较担心的是影响世锦赛的备战。

  “肯定不会。”凌云摸了摸他的头，“不要小看了中国的国际影响力。从我的分析来看，这件事肯定会不了了之，国际抗议什么的，那就是小打小闹。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人们也很容易淡忘，你没有必要去担心，更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凌波点了点头，如果真像哥哥说的这样就好了，这样他可以在下一次世锦赛上再次征服世界，所有的质疑声自然就会烟消云散。他忽然看到了一条新闻，是金宥泽对此事的表态，急忙点开。原来金宥泽在一次电视采访中被问及凌波的兴奋剂事件，他本来不想表态，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以我的了解，他所查出的兴奋剂类型对于提高成绩并没有多大的帮助，所以我觉得大家质疑他所取得的成绩是没有道理的。而且听说他有心肌炎，带病上场比赛，我觉得非常佩服，这样一个运动员是值得尊敬的。”凌波感到很安慰，金宥泽虽然说没有立场支持自己，但他的回答却巧妙的暗示误服，同时又把关注点放在了自己的伤病上，高明的很。

  凌波想起近来金宥泽奇怪的表现，问道，“哥，最近有金宥泽的新闻吗？我感觉他很奇怪。”

  “新闻没有，不过最近看到了他的一个颁奖视频，帮你保存下来了。”

  凌波急忙打开，这是一个为韩国各界做出重要贡献的人物颁奖的仪式，金宥泽自然是体育界的代表人物。但是只有十几分钟的视频，金宥泽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丝笑容，一举一动都显得无比沉重。看时间正是他们那次通话的前两天，这根本不像凌波所认识的金宥泽，不像那个无论何时都会展露笑容的金宥泽，那个在面对别人质疑时都会礼貌应答的人，怎么会在别人给他颁奖时还一脸沉郁呢？他越发相信金宥泽身上真的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哥，你帮我打听一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韩国记者把他看得那么紧，不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

  凌云答应帮他问问韩国那边相熟的记者。正在这时洛宇航闯了进来，瞅了一眼电脑屏幕，笑道，“金柚子这是怎么了？保鲜失效，一点也不水灵了。”

  “喝你的汤吧！”凌波把汤锅推到他面前，顺便关掉了视频。

  “波儿，恭喜我吧，教练刚刚告诉我，我入选了年度最佳男运动员的评选活动。他老人家说我有很大希望呢。”洛宇航喜滋滋的说。以前游泳队的风光全被凌波一个人占了，这一次总算轮到他出头了。

  第三章 揣测

  “那是我让着你，不稀罕这三连冠，否则啊……”凌波漫不经心的调侃道。

  洛宇航可不乐意了，“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了。波儿，不是我说你，我真觉得你今年成绩不如我好呢。先不说这金牌数量，我刷新了一向亚洲纪录，你就没有。”

  凌波也知道洛宇航今年成绩真好，短距离又有新突破，自己真是有点退步了，400米， 1500米成绩都不如从前，他这提名是实至名归，忙赞道，“我怎么能和你比呢，你这是大器晚成。”

  “我也这么觉得，哎，不过我也不算老，我状态正好着呢。波儿，我看你这是谈恋爱影响训练了吧？你看这男女谈恋爱能增进成绩，产生的是正能量，这男男谈恋爱呢，就互拖后腿，产生的全是负能量，你抵抗力比较强，负能量就聚集到金柚子身上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啊！凌波失笑道，“你就胡扯吧，喝汤还堵不住你的嘴？”

  洛宇航不一会儿功夫把半锅汤全都喝了，抹了抹嘴，笑道，“还是哥做的汤最好喝。哥，你明天还做不？做的话给我做个羊肉吧，我可想吃羊肉了。”

  凌云答应着，凌波却道，“少来指使我哥，让你媳妇做去。”

  洛宇航嘿嘿笑道，“媳妇还没过门，还得宠着，等她过了门，你要吃香的，喝辣的，让你嫂子给你做去。”

  凌云看没什么事，又交代了几句就回旅馆去了。洛宇航吃饱喝足，看凌波神情落寞的躺在床上玩手机，凑过来关心的问道，“波儿，该不是我获得提名的事，刺激到你了吧？怎么看你不太高兴呢。还是说我光顾着和小娜谈恋爱，冷落你了啊？”

  “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别在那里自作多情了。”凌波不耐烦的说。

  “那就是和金柚子吵架了吧？都没看你和他打电话呢。要是真吵架了，我传授你点经验……我看金柚子那视频似乎也不大好过呢。你也别太固执啊，该低头就低个头，男子汉大丈夫，看重的是胸怀多宽，不是脖子多硬。”

  凌波心道，这都是哪门子的恋爱经啊！他实在磨不过洛宇航，就把自己的顾虑都说了出来，希望他真能总结出个所以然来。洛宇航认真听完，思考片刻，一拍大腿说，“波儿，我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

  “你说你们都爱成这样了，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就算父母坚决反对也可以跟你商讨对策，是不是？唯一不能说的是肯定是……”说道关键之处他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看洛宇航的神情，凌波还真有几分紧张。

  “是他有了外遇啊！”

  “滚！”凌波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还是在这信口开河，他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洛宇航还不死心，站在床头，苦口婆心的道，“波儿，你怎么不相信我的直觉呢。我告诉你啊，虽然他和你在一起之后可能对你忠贞不二，但是在那之前你对他了解多少呢？他可是接触了不少明星艺人什么的。你敢保证他没发生过一夜情什么的？再比如他的初恋女友突然跑出来说，‘我当年怀了你的孩子，为了不影响你发展一直没告诉你，现在你要负责。’这种事他当然不能告诉你啦。”

  凌波看他越说越离谱，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韩剧看多了吧？竟然能想到这种狗血剧情。”但是凌波静下来仔细想想又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除了从一些新闻报道中听过他和一些明星艺人传出过绯闻，金宥泽过去的私生活他的确一无所知，而且他自己似乎也不愿意提起，问过几次他初恋女友的事，他总是转移话题。而且，除此之外他还真的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波儿，我刚才那都是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洛宇航一看凌波真的上心了，又跑来开导他，“金宥泽这个人吧，我觉得也挺不错的。我以前有点嫉妒他，那主要是把他当成男的看，要是把他当成女的看吧，我觉得……”

  “得了，你就别觉得了。他是男的。”凌波笑了起来。他喜欢他身上的温柔，但是更喜欢他的霸气。现在他只希望哥哥那边能打探到一点消息。

  结果韩国那边风平浪静，凌波这边倒是出了状况。本来还有半个月他和洛宇航就要再次赴澳洲训练了。但是澳洲那边突然出台了新政策，不再接受药检呈阳性的运动员赴澳训练，而且规定所有赴澳训练的运动员必须接受药检。这明显是针对凌波的政策，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凌波这两年在澳洲训练，成绩突飞猛进，而且打破了由澳洲人哈克特保持十年之久的记录，澳洲方面早就对此颇有微词，一直想要找借口拒绝凌波赴澳训练，这一次他们总算找到了机会。

  外教丹尼尔也表达了自己的无奈，他的俱乐部是由政府出资支持的，所以他没有办法违背政府的意思。只能和凌波解除合约。这样一来凌波的处境更加困难，已经制定好的训练计划全都泡汤了。

  凌波从教练那里回来，整个人飘飘忽忽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几年来他一直都在澳洲度过，已经和那里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尤其是和丹尼尔的师徒情缘，却没想到说结束就结束。不去澳洲，自己的训练应该怎么办？早已经习惯了那边，现在再改变是不是能适应？会不会影响成绩？各种担忧纷至沓来。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早已过去的误服事件，影响却远没有结束。

  更让凌波恼火的是，金宥泽的事竟然被洛宇航的乌鸦嘴言中。晚上他上网浏览金宥泽消息的时候，却看到了让人无法相信的一幕，金宥泽再度与女友约会了！如晴天霹雳一般，凌波震惊得久久没有动作。

  不是从前的女孩，这是一个崭新的面孔。长发女孩，活泼可爱，小鸟依人，有着和凌波截然不同的特点。韩国媒体对金宥泽进行了长时间的跟踪，各种照片一时涌现，吃饭，看电影，送香水……两个人约会频繁，态度亲密，宛若热恋中的情人。

  她会把金宥泽当成偶像来崇拜吧？她也会给他温暖的怀抱，在他疲惫的时候给他安慰与爱抚吧？她会给予他凌波所不能给的一切。凌波给他的一直都是前进的动力，而现在的金宥泽也许更需要一个休憩的港湾。

  凌波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溃！

  第四章 吵架

  没有电话，没有解释。

  凌波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又开始了正常训练，上午进行了两个小时的体能训练，抓举，引体向上，凌波心里不痛快，不觉就多用上了几分力气，事后感觉肩膀就不舒服。他也没在意，下午又游了一两万米。结果晚上手臂几乎抬不起来了。糟糕，估计他的肩伤又复发了，身体的疼痛最终都转化成了内心的苦楚。这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等待许久的电话终于来了，凌波带着满腔愤懑接了起来。

  “你……看新闻了吗？”金宥泽的声音异常低沉沮丧。

  “什么新闻，抱歉，我最近忙于训练，无暇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凌波压抑着怒气，生硬的回答着。

  “你在说什么？”金宥泽停顿了一下，才道，“我说的是……”

  “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吗？你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明白。”

  “我……”金宥泽沙哑的嗓音带着撕裂的痛，“我以为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解释，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足以互相信任……你对我，难道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为什么要去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信任？你让我怎么信任你？你说有事情暂时不方便跟我说，你告诉我会说服你父母要我放心……我一直在为你担心……但是结果你却跑出去跟别的女生约会。这就是所谓难以启齿的事，是吧！你想过我通过新闻看到你们亲密无间的样子，是怎样的感受吗？”

  “你在说什么？什么难以启齿？想不到我在你心里是如此的龌龊不堪……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我不想解释，你的态度真的让我很失望！”

  “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两个人几乎同时挂掉了电话。凌波愤愤的摔掉手中的手机，将自己蒙在了被子中，其实他想说的只有一句话，“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离我越来越远了……”只是在气头上的他并没有意识到，有些时候距离的远近完全在于自己的内心，是他在两个人之间划了一条横沟，让人无法靠近。那些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之后，他才意识到受伤最深的却是自己。

  夜深了，凌波辗转反侧依然无法成眠。他起身悄然离开了宿舍来到了游泳馆。深夜的游泳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跃入了冰冷的池水中，反而感觉不到寒意。寂静的空间里浪花翻涌的声音敲击着心弦，发出寂寞的回响。他不停的挥动臂膀，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转身，两年的恋爱时光从指尖溜走，就像划过的水流，留不住挽不回。

  从眼中汩汩流出的是泪水吗？凌波甚至从水中尝到一丝苦涩的味道。第一次因为比赛而哭泣，明明是那个人告诉自己我们是会游泳的鱼，泪水应该流在水中。第一次喜极而泣，也明明是那个人为自己擦去眼角的泪水。但是最伤最痛的泪也是那个人给的，因为一次次输给他而哭泣，因为害怕失去他而流泪。

  凌波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直到臂膀再也抬不起来，他才爬上岸。疲惫的身体已经迈不开步伐，他就躺在冰冷的池台上，望着一片黑暗的视野。疲惫的大脑也不再有任何思维，他只是茫茫然的躺在那里。

  “我想游泳，安安静静的游泳……

  “那我们去游吧……”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那一夜他们在黑暗中的游泳池嬉戏的场景，那些欢笑似乎穿越时空而来，一直在自己的耳边萦绕不去。

  他们面对的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因为两个人并肩前进，才让彼此都不再寂寞……他们都曾享受过成功的欢呼，也感受过失败的落寞，所以他们的心才靠得那么近……他们用很多年时间跨越了彼此的心海游到一起，享受着安静愉悦的恋爱时光……

  凌波渐渐冷静下来，心头只剩下一片飘荡着月光的海湾，他看到两只美人鱼并肩畅游的情形……

  过去的时光并非像水一样流走了，那些点点滴滴快乐的经历都留在了记忆之中……因为对方的存在，他们才成为今天的自己。

  也许，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在爱着他，他给他了前进的动力，却没有去抚慰他的伤痛，因为那个给他留下最深伤痕的人一直是自己啊！明明说过要给他幸福，最后除了挫折却什么也没有留给他。

  也许只是自己心太乱，看不清那些新闻只是虚假的炒作，也许只是自己靠得太近，反而找不到合适的观察角度……

  他站起身来，找到自己的运动服，摸出了手机。犹豫了片刻，才发了一条短信过去，“睡了吗？”没有收到回复，凌波看了看表，已经夜里一点钟，他也许早已经睡了。他收拾东西从泳池了走出来，仰起头看到了漫天星光，心中也为之一宽。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金宥泽的短信。

  “睡不着。”

  原来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眠之夜。“在干嘛？”

  “操场上看星星。”

  凌波露出了微笑，原来两个人真的心有灵犀，“我也是，找得到北极星吗？”

  “嗯。”

  “我正望着它。”

  “我也是。”

  这一刻凌波心中感到莫名的温暖，似乎两个人的目光通过星光交汇到了一起，原来距离也可以在一瞬间缩短。

  “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凌波觉得说出这句话，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

  “我也是，不该对你发脾气。”

  “刚才有话对我说吗？”

  “想问你澳洲的事……”

  “澳洲，我已经去不了了。新的训练计划还在制定中……你什么时候出发？”

  “还没确定……还有难以启齿的事情没处理好。”

  “还在生气？”

  “有点儿。”

  “好吧。要不要给你点时间……”

  “好的。我累了要回家睡觉了……刚才游了一万米。”

  凌波对着夜空呵呵大笑，原来还真有心有灵犀这一说。“我也是……那么晚安吧？”

  “晚安。”

  正在这时晴朗的夜空中划过一颗流星，凌波急忙许了个两人和好如初的愿望。“我刚刚送了一颗流星给你，有没有看到它经过你的头顶？”

  “收到，它已经落进了我的心里。”

  凌波心情舒畅了很多，金宥泽的话多半只是安慰，两个人隔着千里万里同时看到一颗流星的几率有多高呢，他没有算过，不过他知道金宥泽已经原谅了她的莽撞。他刚刚回到宿舍，又收到了金宥泽的短信，“关于绯闻的事，我不想再解释，时间会证明一切都是个误会。此心不变，此情不渝。永远爱你的金”

  “此心不变，此情不渝。”八个字让凌波心动不已，他回道，“也许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下来，那么就静待时间澄清一切的时刻到来吧。”

  第五章 生日

  第二天，凌波肩膀的伤情更加严重，找队医检查了一下，队医说伤势不容乐观。建议他停训治疗。因为暂时没办法去澳洲，教练和队医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给他放假，让他回家休息。凌波便离开了高原，随着凌云回家养伤。具体的训练计划高层还在制定，至于到哪里训练，选择哪个外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目前除了等待也没有别的办法。

  凌波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和哥哥学学烧汤，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真不是做饭的料，总是越帮越忙。他自己倒是忙得不亦乐乎，想着以后见了面给金宥泽做顿饭让他大吃一惊，看他还会不会说自己好吃懒做。吃饭的时候他也会向哥哥取经恋爱之道。几年来，他还从来没有看到哥哥和江一帆两个人吵架。

  凌云总是笑着跟他说，“我们年纪太大了，都失去了吵架的热情。不过三思而后行，少说多听，多从对方的立场考虑考虑就不会那么冲动了。生活中能有多少涉及到原则和立场的摩擦呢？其他的摩擦退让一步就过去了。你们现在还年轻，吵吵就吵吵，但是也要有个度，如果伤筋动骨，恢复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凌波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伤害彼此到底有多深呢！自从那次吵架之后，他们都试着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曾经的伤疤。至于那次绯闻，金宥泽在一次采访中做了象征性的澄清之后，很快就冷了下去。其实一切都是在气头上的他小题大做了。

  他的生日就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中临近了。凌波觉得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冷静，也是时候让他们的感情热起来了，而且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只是不确定金宥泽怎么想的。他决定先发出一个和好的信号，于是在生日的前一天给金宥泽发了一条短信，“明天是我的生日。”

  这么明显的要求礼物的暗示，金宥泽不会看不到吧？往年金宥泽总是会给他制造惊喜，今年即便没有礼物，至少也要敞开心扉好好谈一次，解开彼此的心结。

  “啊，原来已经到你的生日了。抱歉，我太忙了，生日礼物也没有准备，给自己买个蛋糕，好好庆祝一番吧。”

  收到回信，凌波好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火热的心情冷却了下来。但是金宥泽既然这么坦白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之是有几分失望。

  晚上凌云做了一桌子菜，江一帆定了蛋糕给他庆祝生日。虽然这一年经历了太多的事，而且依然身处困境，但是想到一直在身后支持着自己的亲人，凌波还是感到欣慰。对于新的一年，他也充满了期待，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走出目前的困境，再次创造辉煌。

  吹蜡烛的时候，凌波还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在新的一年可以和金宥泽缔结这份感情。虽然可能无法光明正大的结婚，但是他希望用一份承诺，一个誓言，让彼此更有安全感。他希望他们可以更加坦白，可以分享更多的秘密，希望一起征战赛场，分享荣光，也可以在逆境中相互扶持，做对方最坚强的后盾。

  庆祝完生日，凌波正在洗澡，就听到了手机一遍一遍的唱着“我只想用我这一辈子去爱你”，知道是金宥泽的来电，他急忙穿好衣服，拿起电话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要捉弄一下金宥泽，于是学着电话的服务人员说，“抱歉，你所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金宥泽愣了一下，接着轻快的笑道，“那么请帮我将留言录音吧。嗯，凌，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只想对我的宝贝说一声生日快乐。”

  凌波强忍笑意道，“请稍等片刻，你所拨打的号码已经接通。那个……我刚才在洗澡，你有什么事吗？”他装模作样的说。

  “抱歉，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金宥泽有样学样，立刻还了一击。

  “哈哈哈，你个坏蛋，你太无聊了啊！”

  “你倒是说说是谁无聊啊？”

  “呵呵……”

  “嗯，我的生日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什么？”凌波一头雾水，心道，你不是说不送礼物了吗？难不成又是逗自己玩，但是今天也没有收到礼物啊！

  “咦？难道是我计算失误，礼物还没送到？”金宥泽有些失望。

  “送的是什么？”

  “不告诉你，那就再等等吧。”金宥泽想了想道，“既然礼物还没送到，我就现场送一份吧。”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生日歌，用英语唱了一遍，再用韩语唱一遍，最后又用中文唱了一遍。“baby, happy birthday!”

  凌波特别高兴，其实礼物是什么都不重要，只要金宥泽记挂着他，为他用心了，他就很开心。

  “伤好点没有？”金宥泽问道。

  “你说的是身体的还是心理的？”

  “呵呵，看来一首生日歌还不足以治疗你的心伤呢！”

  “当然，你还没有向我坦白呢。我天天度日如年，你给我坦白交代，你是不是有私生子了？”凌波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私生子？那是什么东西……哈哈哈……”金宥泽在电话那头一直笑，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我跟人家传出绯闻才几天而已，就有私生子了？有本事你给我生生看啊？”

  “我要是能生，我就生一群小凌波出来。不过，你说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你的肚子也没什么迹象？你最近脾气不好，该不是怀上了吧？千万别动了胎气……”

  “滚！你说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啊？你不是用脚趾头想的吧？”

  凌波本来就在胡搅蛮缠，因为感觉自己在无理取闹，看金宥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忙附和道，“对，就是用脚趾头想出来的。”

  “看来你脚趾头又该做手术了。”

  “那……要你来主刀。”

  电话那头沉默了，这么明显的暗示，金宥泽肯定不会忽略。凌波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明明说好要给对方空间，但是自己最终也没忍住，破坏了和谐的气氛。“如果真的不能说，就别说了……我就是担心。”

  沉默片刻，金宥泽再度开口，却难以掩饰自己的失落，“你想知道什么，绯闻还是另一件事？想问就问吧。”

  “真的吗？”凌波喜出望外，开始漫天要价，“那……绯闻，还有另一件事都想知道，如果方便的话，还有你的初恋女友，还有你有没有一夜情，还有你有没有私生子什么的，统统都想知道。”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凌波心道金宥泽是不是被他吓到了，但是这些问题一旦想到就无法放下不管，不问出来心里憋得慌。他也知道应该让金宥泽保有自己的秘密，但是又渴望着两个人可以分享一切，包括往事。

  第六章 坦白

  “凌，我要向你坦白……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堵得我很难受……”凌波听到他有些哀伤的语气，心里一沉。“我的确有过一夜情……你会原谅我吗？”

  “你……”凌波虽然问了，但是对这样的答案真的是没有准备，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当时人都有点蒙了。

  “那是一个月色宜人的夜晚，年轻的我们情不自禁……”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凌波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宁愿不知道，宁愿相信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唯一。

  “年轻时的荒唐事，谁还记得？不过我对那一夜唯一的印象是，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蛋糕香味……”

  “你个混蛋！你又骗我……”凌波痛心疾首，真不应该相信金宥泽，这小子演技一流的，凌波刚才真的信以为真了。

  “是你自己问的好不好？你不要太不讲理了……”

  “你给我道歉，否则，我不原谅你！”

  “凌，其实真正要道歉的事还在后面，其实不应该在今天说，但是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反正总有一天你也会知道的。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听金宥泽又换上了那股沉痛的语气，凌波决心不再上当受骗，笑嘻嘻的说，“我已经备好万力爽。”

  “我……没通过药检……”

  “嗯。”凌波心道，你接着编。

  “在今年八月份，我接受了一次国际泳联的飞行药检，十一月初得到了结果，我的药检呈阳性。”

  “嗯。”

  “是雄性激素，最高级别的兴奋剂……”

  “不错的开局！”

  “凌，之前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还抱着一丝幻想，B瓶如果没有问题，一切都是虚惊一场，但是B瓶的检测结果也是阳性。就是和你吵架的那天，我得到了B瓶的检查结果，同时也看到了澳洲禁止药检阳性的运动员赴澳训练的消息，说实话，那几天我根本顾不上绯闻的事了。我以为你也不在意，所以也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解释。那天因为心情不好，才会和你大吵一架的。本来打算和你说这件事的，但是因为吵架就没有找到时机。后来心里很难受，想到自己身上发生了这种事，你竟然还对我那样的态度，就很生气。晚上跑到学校的游泳池游到深夜，幸好接到了你的短信，心里才好受一些……”

  凌波越听越不对劲，时间这样吻合，细节这样真实，怎么听着不像是在编故事呢。可是如果是真的，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啊，怎么自己刚刚药检阳性，金宥泽又跟着药检阳性了呢？

  “再后来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答应过你要一起参加世锦赛，征战奥运会，但是现在……我又再一次失约了……抱歉，凌。”

  “别闹了啊！闹得人心惶惶的。你那件事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不要编这种话出来糊弄我。”凌波不悦的说，药检的事已经成了他心中的痛了。

  “呵呵，听着像是笑话是不是？”金宥泽无奈的笑了笑，那其中的心酸意味却不像是装出来的。“有时候现实比故事还要曲折离奇。我也以为亚运会已经是我人生的低谷，今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更糟糕，可是偏偏还有更糟糕的情况在等着我。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你说的都是真的？”凌波有点发蒙，金宥泽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是啊。”

  “最高级别的兴奋剂？”

  “是啊！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我们有缘呢？所以我才说我没有立场出来支持你，不管我说什么，日后都会成为把柄，到时候反而连累了你。”

  凌波简直无法相信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子的。这也难怪金宥泽会有那些 出乎意料的举动了。他们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经历呢？这不能说是缘分，倒像是上天的惩罚，在不同的时间，用相同的方式惩罚处在幸福中的两个人。

  凌波脑海中马上就浮现出了后果，国际反兴奋剂组织有规定，如果药检呈现阳性，从药检之日起，所取得的比赛成绩将全部取消，奖牌收回，直到禁赛期过去，才能再次参加比赛。金宥泽那么辛苦在亚运会上取得的成绩很可能就会被取消了，他一人取得二十枚亚运会奖牌的壮举，也会成为一个笑话。但是凌波更担心的是他的禁赛期，那会大大影响到他的未来……

  国际反兴奋剂组织去年刚刚修改了法规，将服用兴奋剂的最高禁赛期从两年提高到了四年，即使能证明他是误服，但是他服用的是最高级别的兴奋剂，很可能也会面临着两年的禁赛期，那么错过的将不禁禁是世锦赛，还有奥运会。

  凌波不敢想象这些天他承担了怎样的重压，这对一向声誉良好的他是致命的打击。“你怎么会雄性激素超标呢？”

  “我本来也不敢想象，所以知道结果之后，就立刻追查原因，我一向连药物都不服用的，从食物中误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我想应该是我在亚运会之前在医院治疗背伤时候，被注射到体内的，我现在正在和医院交涉。”

  两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金宥泽的情况和凌波不一样，他检出的兴奋剂类型是级别最高的，就算被禁赛两年，对他已经迟暮的运动生涯也是致命的打击。

  “我很抱歉……真的特别抱歉……在你经历这些事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为别的事责怪你……”

  “是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你遇到了这么多事，我也没能帮上忙……不过，凌，那天晚上收到你的短信，我真的感觉特别欣慰，你真的长大了呢，不再是那个等着我来道歉的孩子！”

  “我本来就长大了的。那你后悔没有退役吗？”

  “怎么会？我如果宣布退役了，就要带着这样的结局离开，我怎么能甘心？凌，现在不管多么艰难我都不会放弃游泳了，就算禁赛四年，我也要游下去，下一届奥运会不行还有下下一届。也许那时候我已经游不动了，也许我只能为了进入决赛而奋斗，但是我也不会放弃。像你说的因为热爱而游泳，那种境界也许我再也找不到，但是我依然会为自己而骄傲，我的生命注定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在向着奋斗目标前进的时候体会到游泳的乐趣。”

  “金……也许我才是错误的。我也为你骄傲，为了自尊也好，荣耀也好，去奋斗吧。我只想在你的身后默默的支持你，鼓励你。那个，另外，如果你累了，也请在我的怀抱中歇歇脚，我也可以温柔的……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呵呵，好的，既然你这么自觉，我会不客气的好好调教你的……”

  “滚！”

  “你看看你，两句话就暴露本性了吧！”

  第七章 礼物

  “呵呵呵……我……那个……”凌波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那样的温柔，还真和他的性格不和。“我想去看看你……反正我现在也在养伤，我想去韩国看看你。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让我呆在酒店我就呆在酒店。”

  金宥泽沉默了片刻，才道，“凌，我已经决定要去美国训练了。”

  “哎？美国？”凌波没想到金宥泽这么快已经有了新的训练计划。美国如今已经取代澳洲成了世界游泳中心，他们培养出一批批优秀的游泳选手。但是从澳洲转到美国，技术动作势必要做修改，以金宥泽的年龄还在挑战自我，寻求突破，这种魄力让凌波感到佩服。

  “澳洲出台那个政策之后我也无法去澳洲了。只能寻找新的出路，而且像我这种情况，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干脆去美国吧，重新开始。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一起来？”

  凌波想一想把谈情说爱的地点从澳洲转移到美国，也是不错的选择，自己忍不住乐了。但是因为队内有几个人去美国训练过，效果不太好，教练不太支持去美国训练。他们还在想办法和澳洲的非官方俱乐部联系，依然把澳洲作为第一目的地。

  第二天一早，凌波还在睡梦中，哥哥就帮他签收了快递，并且送到了他的床头。凌波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好大一个箱子，他睡意全无，试了试箱子的重量，竟然很轻，似乎里面是空的。他愈加好奇，金宥泽到底给他寄了怎样一份特殊的礼物呢？难道他忘了把礼物放进去？他拆开了包装，从里面跳出来的是一个很大的红色心形气球，难怪这么轻呢。凌波把气球拿出来，看到里面还有很多小小的心形气球。他拿起来一个看了看，上面很随意的画了一张他的QQ表情图，旁边还配了文字，“凌波这个讨厌鬼，我恨你！”凌波笑了，这气球难道是金宥泽的心声吗？

  再看看大气球，上面的图画更加丰富多彩，惟妙惟肖的画着凌波过生日的场景，在凌波吹蜡烛的画面上，很随意的从凌波身上引出很多圈圈，里面写的似乎都是凌波许的愿。凌波仔细一看，气得直跳脚，他写的全都是一些恶作剧的话。

  “希望我不再长高！”谁会许这样的愿望！嘿嘿，凌波窥见了金宥泽对自己的身高有一丝自卑情绪，又乐了！

  “今后要好好刷牙，希望不要张蛀牙！”谁有蛀牙啊！就算自己的牙齿不够整齐，那也跟蛀牙没有关系。

  “为什么我的衣服这么难看？希望提升一下自己的审美！”哼！审美提高之后，也不怕我甩了你！

  凌波忽然看到气球底部，写了一行字，“放气之后有惊喜。”凌波按照说明解开可气球口部的捆绑，气球立刻瘪了下去，凌波左研究右研究，也没有发现惊喜在哪里，心想是不是又让金宥泽给耍了啊？他给金宥泽打了个电话。金宥泽一听就兴冲冲的问，“放气了吗？”

  “放了啊。”

  “怎么样？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什么？”凌波真是一头雾水。

  金宥泽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一直在想，除了声音，还有什么能传达给你，现在终于找到了。”

  “什么？”凌波还是不明所以，一个气球好像还高深莫测的样子。

  “呼吸啊，有没有感受到我温暖的气息！”

  “噗！”凌波笑喷了，金宥泽的想法凡人还真搞不懂。“你早点说啊，现在你的呼吸已经消散在我的房间里！”

  “谁让你反应这么迟钝呢。”金宥泽呵呵笑了起来。

  不过经金宥泽这样一解释，这些气球真的具有了不同的意义，凌波把他们全都挂在了空中，时不时放放气，体会一下金宥泽的呼吸，再把自己的气息填充到里面。

  几天之后金宥泽就宣布了即将去美国试训的消息，并且承诺奥运会不是终点，在奥运会之后他也会一直游下去，这个消息在国内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是凌波知道金宥泽心里不好受，当药检阳性的消息报出来之后，那将是怎样一番景象啊。

  凌波自己也呆不住了，自从心中起了去见金宥泽的念头，凌波就放不下。想想不能去韩国，干脆去美国好了。金宥泽在那边没这么高的关注度，见面也更加方便。

  说干就干，凌波让凌云帮他申请签证，预订飞机票，他要给金宥泽一个惊喜，就像金宥泽出现在他家里的时候一样。

  “你真的确定要去？”凌云不太赞成这次出行，不但会给凌波自己带来很多麻烦，而且金宥泽那边也未必方便。金宥泽选在这个时候去美国试训，目的很明确，他要给人留下一个没有放弃的印象，给别人信心，也为自己将来处理兴奋剂事件把我主动。在听证会结束确定禁赛期之前，他很难全心的投入的训练中。听证会结束之后，会被禁赛，他也无法在公共场合训练，去美国训练其实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要实现恐怕也得等到他的禁赛期过去。

  “我希望在这个时候能呆在他身边，给他支持。”凌波就是抱持着这样的目的，计划好了自己的行程。

  金宥泽去美国试训的消息在美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俱乐部高调的欢迎了这位东方的传奇人物，并且专门撰写了文章，对金宥泽做了详细的介绍。

  凌波从俱乐部的官网上看到了金宥泽的训练和生活照片，不少队友都发布了和他的合影。也许真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一群人高马大的西方运动员之中，金宥泽所特有的温柔正在退却，却增加了几分粗悍的男子汉气息。

  “等着我，我这就来了！”凌波在心里说。等到凌波即将要启程了，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金宥泽在美国的居住地址他一直没有查到，想要给他惊喜的愿望可能就要破灭了。但是凌波势在必行，大不了就到了机场再给他打电话，他总不会把他置之门外。

  第八章 美国

  在凌波即将出发之际，布朗发来了消息，说他已经找到金宥泽的住址。凌云和他一直有联系，这次就拜托了他去查金宥泽的情况。他要去机场接凌波，带他去找金宥泽。

  凌波下了飞机，布朗已经在等着了。这次布朗充当了粉丝的角色，见到自己的偶像，激动万分。他开着车，载上凌波，汽车在马路上欢快的飞驰着。

  “嘿，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盼着你们来美国训练的日子，我会进行跟踪报道的。想不到金宥泽选手刚刚来美国不久，你也来了。”布朗兴奋的打起了口哨。

  “我不是来试训的，这次出行，你也不要报道。”

  “放心吧，这个我清楚，拍点照片做纪念可以吧？”

  天虽然很冷，阳光不错，照在路边堆积的残雪上，映得视野更加明亮。凌波打开窗户，任冷风呼呼的吹着，此刻他的心情却有点忐忑，虽然说是要给金宥泽一个惊喜，但是又怕惊喜不成反倒成了惊讶，惹恼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天色还早，布朗在城内绕了一圈，带着自豪之情，向凌波介绍各大景点。他们在金宥泽训练的俱乐部前面停留了片刻，天然后找了一处店面，一起吃了个便饭。饭后又聊了一会儿，磨蹭了一些时间，天便黑下来，布朗看时间也不早了，带着凌波去花店挑了一束鲜花。才再次开车去了俱乐部，他将车停在对面，对凌波说，“为了摸清状况，让你给他更好的制造惊喜，我可是早出晚归。现在已经摸清了他的行动轨迹了。”等了片刻，他打了声口哨，欢呼了一声，“嘿，已经出来了。那辆黑色的车。”

  布朗说完，立刻驱车追了上去，凌波的心跳得噔噔响，在两车相错的时候，他从车窗中看到了金宥泽的脸。他瘦了，比照片上更加明显，暴瘦了几十斤。虽然只是试训，但是可见训练量很大，也可以想见兴奋剂事件之后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凌波不禁心疼起来。

  “嘿，你是要怎样制造惊喜，要在家门口等着他吗？那样的话我们就超到前面去。”

  “不……不用，就这样跟着就行了。”

  金宥泽住的地方离俱乐部很近，几分钟之后汽车就拐进了住宅区，布朗也悄悄的停下了车。凌波看到金宥泽和物理治疗师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交流了几句，助理便将车开走了。天很冷，金宥泽穿着厚厚的棉衣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脸，但是凌波依然看到了他的笑容，看起来他心情较之前好多了。凌波心跳得更加厉害，他想就这样走过去，抱着鲜花出现在他面前，但是又始终觉得不妥，迈不出步子。他就坐在车内看着金宥泽上楼去了，不久之后二楼的一间房子里就亮起了灯，凌波的心情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也许就这样望着就好，听听他的声音就好，不去打扰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嘿，伙计，赶紧上去吧。你在等什么？”布朗催促道。

  凌波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见他了，我就这样看着。”

  布朗瞠目结舌，他不能理解这种飞越半个地球来到恋人的面前，又避而不见的行为。

  窗上映出金宥泽的头影，几个人正在准备的晚餐。他吃得好吗？没有人照顾，是不是能吃上可口的饭菜？幸好他是个吃货，对于食物一向不挑剔。正想着，金宥泽打开了窗户，手里拿着一罐饮料，趴在窗台上，一边喝一边望着外面的风景，也许是心有感应吧，他还特意朝着凌波这边望了两眼。布朗不失时机的将相机伸出车窗外，冲着那边拍了起来，金宥泽也看到了，似乎把他当成了疯狂的粉丝，冲着这边微笑着挥了挥手，然后回到房间内，关起了窗户。

  布朗把相机递过来，让凌波看看他的照片，金宥泽的笑容干净而纯净，像一朵盛开在寒冬的雪绒花，幸好这些天世事的纷扰没有在他的脸上刻下风霜。凌波感到他已经从最低落中走出来了，正在慢慢恢复生机。

  “嘿，我想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你们东方人的含蓄也别有一番浪漫情调。就像他的笑容，有着与西方人不同的风格。我们更喜欢直率的表达爱意，也许这并不适合你们。如果他是一朵花，并不一定要摘到手中，就这样远远的欣赏也不错，是不是？”

  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是凌波觉得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金宥泽几个人已经坐在窗前用起餐来。之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凌波猜想他在做放松运动。

  布朗去买了两杯热饮，两个人一边喝一边观察着屋内的情形。一个多小时之后，金宥泽再次出现在了房间的窗口，他朝这边望了一眼，似乎对这辆车还停在原地有些意外。布朗没敢再动，息了车内的灯，估计金宥泽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凌波的手机响了起来，凌波一看正是金宥泽打来的，吓了一跳。这是两个人每天必做的功课，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互相问候一下。

  “嘿，伙计，放心吧，隔着这么老远的距离，他听不见的。”布朗说。

  凌波平静了一下心情，接起了电话，不免有些心虚，“今天训练还顺利吧？”

  “今天比前两天好了一点，教练给的训练量挺大的，我一开始有点吃不消呢，不过现在好一点了……”

  “别太勉强……你瘦了很多，要注意身体……”

  “咦？你怎么知道我瘦了很多？”

  凌波发现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大脑转得飞快，“我看照片看出来的，俱乐部官网上发布的那些照片。”

  “呵呵，那可能是拍摄角度的问题。不过说到照片，明天说不定你又可以看到新照片了。没想到我在这边还有疯狂的粉丝呢，今天有个人在我家楼下举着个大炮筒在偷拍呢，已经停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走，不知道在做什么？待会儿，我下去看看。”

  凌波被他说的心惊，示意布朗快点开走，“你还是别去看了，说不定不是好人，多危险！天也冷，你早点休息吧。”

  “哎？你连天气预报都关注了？不过，天是够冷的，明天说不定又要下雪了。”

  凌波暗自心惊，差一点又要露陷了，“呵呵，对啊，你多穿一点啊，别感冒。”

  “嗯，我的疯狂粉丝走掉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窃听了我们的电话？”

  凌波更囧，“是啊，那么今天我们还是不要多聊了，免得他窃听更多精彩内容。”

  “晚安。”

  凌波挂点电话，松了一口气。

  第九章 尬尴的会面

  布朗笑道，“嘿，你们的谈话太乏味了，你们难道不在电话中表达一下爱意吗？至少要说一些宝贝我想你了之类的话，要是早窃听到你们的电话，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交往了。”

  “这是东方人的含蓄。”凌波冷冷道。

  布朗问他要去哪里，凌波让他找一家旅馆，先住下再说。既然不去见金宥泽，在这里呆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总不能每天跟踪偷窥他吧，那样真成了偷窥狂了。明天不如让布朗带着到处转转，算是旅行吧。

  打定主意，凌波跟布朗说了一下，布朗也很高兴给他做导游。于是两个人来到酒店就早早歇息了。因为时差问题，凌波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

  第二天早晨，睡梦中的凌波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屋内还很黑，勉强看到墙上的钟表，才五点钟，凌波心里骂道，布朗这个混蛋，旅行要不要这么早啊！

  “我说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凌波披着睡衣打开了门，一股寒意袭来，他哆嗦了一下，立刻清醒了，仔细一看，面前站着的人可不是布朗，却是金宥泽！

  “呃，你怎么……怎么是你？”凌波语无伦次的说，本来想给金宥泽一个惊喜，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金宥泽脸上的表情显示今日天气多云。也说不上生气，总之就是那种很无语的表情，凌波也感觉自己做的这件事是够让人无语的。寒风再度袭来，凌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说你干嘛来了啊？昨天晚上跑去偷窥我了吧？”

  “呵呵……我旅游来了，顺道去看一看我的偶像。”凌波笑着钻进了被窝里，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肯定又是布朗那小子给你通风报信的。”

  金宥泽走进来，关上了房间的门，“不是布朗，你哥给我打的电话。他说给你打电话，听你语气不对，就担心你没来见我。所以今天早晨才给我打的电话。后来又询问布朗，才找到了你的住处。”

  凌云昨天是给凌波打过电话，问他是不是见到金宥泽了，凌波随便撒了个谎，没想到还被哥哥给拆穿了。

  “我不来找你，你就不见我了是不是？”金宥泽不悦的说。

  “我不是怕给你找麻烦嘛！”

  “知道找麻烦还来？”

  “那我想见你，又不能和你的粉丝一样接机送机什么的，就只能这么偷偷摸摸的来看你了。”凌波委屈的说。

  他穿好衣服，拉开窗帘一看，天还不亮，但是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凌波从行李箱里找出金宥泽送给他的那双雪地靴穿上，再看看金宥泽脚上那双雪地靴，还颇有些情侣鞋的味道。

  “嘿，两位帅哥，这么激动人心的重逢场面，来照张照片吧！”布朗听到声音也从房间外探进头来，按动了快门。

  凌波和布朗收拾东西随着金宥泽离开了旅馆。布朗把车开过来问去哪里，金宥泽说，“送我去俱乐部训练。”转头对凌波道，“你是要跟我去俱乐部，还是回家等我？”

  凌波心道，我一个人在家里多无聊！“我可以去俱乐部吗？不是会给你添麻烦？”

  “反正我已经够麻烦了，现在不管什么麻烦我都产生免疫了。”金宥泽半是抱怨，半是开玩笑的说。凌波却感到别有一番温暖之情。

  金宥泽带着凌波来到俱乐部，让凌波等着，先去和教练打声招呼。

  凌波四处打量了一下，已经有几个运动员开始准备训练了。有一个人从凌波身边走过，看到凌波愣了一下，然后惊讶的道，“嘿，你不是中国的凌波吗？”

  凌波见面前的人有些眼熟，是美国队的运动员，但是却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了，他急忙向对方伸出手去。美国小伙子热情的握着他的手，兴奋的道，“你怎么来了？是来试训的吗？怎么没听到消息？嘿，杰克，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小伙子一嚷嚷，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大家都表现得很热情，向凌波打探消息，表达自己的欢迎之情，还有人掏出手机要求合影。当金宥泽回来时，凌波已经被大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金宥泽向大家解释了一下情况，大家才渐渐散去。金宥泽向他引荐了自己的教练，这位爽朗的美国人也对凌波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金宥泽又带着他参观了一下俱乐部，一路上都遇到队友们热情的打招呼。

  这边训练环境总体不错，队友也很热情，金宥泽似乎在这边人缘不错，很受欢迎，过得也很愉快。

  布朗买了两份早餐，和凌波一起坐在休息区看运动员们开始了一天的训练。这时候金宥泽换完衣服，穿着花泳裤从更衣室出来，一位身高马大的队员搂着他的肩膀，和他聊得很开心，那个人似乎对他的泳裤很感兴趣，目光一直在他的腰部瞄来瞄去，还伸手摸了摸他腰间的五环纹身，最后又拍了拍他的屁股，才放开他离开。

  凌波看得目瞪口呆，这个混蛋敢在自己眼前调戏金宥泽，而金宥泽竟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凌波把怒气全都发泄到了手中的汉堡上，三口两口下了肚，心道，今后坚决要警告金宥泽，不准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

  凌波在一边看着金宥泽和队友们在水中训练，不禁想起两个人一起训练的旖旎情景，感觉有些心痒。而且西方人都很随意，身体接触根本不当成一回事，一会儿有人在水中和他打声招呼，又摸了摸他的肩膀。凌波坐了两个人小时，金宥泽不知不觉就被人吃了三四次豆腐。这还了得，他和自己在一起也没这么亲密！

  那个叫杰克的小伙子，休息的时候，又跑过来和凌波聊天，看凌波一直望着泳池，不禁问道，“你要不要下水试试？”

  此言一出，正和凌波之意。他跟着杰克去更衣室换衣服，正好也随身带了泳裤。凌波看了看那几条泳裤，有点赌气，拿起那条和金宥泽同款的泳裤穿在了身上，似乎带着些宣布所有权的意味。

  杰克一看，就笑了，“嘿，你们真的是情侣吗？”

  “不是……只是好朋友。”凌波硬着头皮说。

  “嘿，伙计们，谁来世界冠军比一场！”杰克叫了一声，在休息的队员们全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凌波却觉得他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自己的泳裤上，然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大笑。正在水中喝水的金宥泽也听到了，转过头来望着凌波，凌波也望着他，金宥泽把泳镜推到了泳帽上，脸上的表情变了数遍。

  凌波感觉得一丝危险的意味，他会发作吧？

  谁知金宥泽最后说，“嘿，大家来评价一下，我们谁穿着更帅！”

  大家又发出一阵大笑。杰克又在找人和凌波比试，金宥泽说，“他肩膀有伤，别比了，就让他下水随便游一游吧。”大家这才作罢。

  第十章 晚餐

  凌波为了不影响别人，就在金宥泽的泳道跃入了水中，他追随在金宥泽的身后，采用仰泳姿势，缓缓划动着水。很久没有下水了，有种久违的感觉，人浮在水上，身体的水感下降了很多，心情却非常舒畅。

  金宥泽再次开始了训练，不时从他身边飞速穿越而过。

  凌波游了半个小时就上岸了。最后队员们经不住杰克的诱惑，决定进行一场二百米的自由泳大战。虽然只是游戏，但是当大家站在起跳台上的那一刻，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每个人都认真对待，全力以赴。

  金宥泽抽到了第二泳道。教练一声哨响，众人跃入了水中。凌波在心中为金宥泽点了个赞！他的反应速度堪称完美！他不疾不徐的跟在领先者的身后，保持着三四名的位置，划水流畅，游刃有余。

  和仁川的时候想必，他的状态明显好多了。虽然背负着更加沉重的压力，但是他却正在找回曾经的感觉，那种单纯的对水的热爱之情。

  金宥泽在最后五十米发力追赶，然后在最后一米轻松超越对手，第一个触壁。即使在这里，他还是无可匹敌的。200米，400米一度排在世界前列的他，依然宝刀未来。

  结束了上午的比赛，金宥泽让布朗开车带着他和凌波在俱乐部外吃了一顿中饭。金宥泽下午还要训练，建议凌波回家去等他。凌波也觉得自己在俱乐部呆着只会影响金宥泽，于是向金宥泽要了钥匙，让布朗先载他回家。

  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只有简单的家具，因为试训，只有几周时间，几个人也没有买太多的家具。凌波把行礼放在金宥泽的房间之后在大厅和厨房转了转，厨具也很简单，看来几个男人也不经常煮饭，冰箱里只有一些火腿肠面包和几桶牛奶。凌波突发奇想，要给金宥泽做顿晚餐，等他训练回来，这么冷的天，能吃一顿可口的饭菜，应该会很高兴吧？反正自己闲着也没有事情干。

  凌波叫布朗带着他去附近的超市选购了很多食品，又买了一些趁手的厨房用具。布朗啧啧称奇，说看不出他还有下厨的天赋。回到家之后，凌波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示意布朗可以离开了。布朗非要拍一拍游泳冠军下厨做饭的视频。凌波看他帮了好多忙，也不好意思撵他走，任由他架起录像机，追寻着他笨拙的身影。

  凌波受伤这段时间在哥哥手把手的调教下，已经能独立的烧几个菜。他买了一些排骨，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炖锅。他从哥哥那里学到了炖肉的简易方法，从超市买了几包炖肉的材料，全都倒进了锅里，然后把焯过水的排骨放进去炖。然后着手准备放到排骨中的菜，他买了土豆胡萝卜冬瓜。要削土豆了才发现没买小土豆器，于是只好笨拙的拿着刀开始削。布朗扛着摄像机对着他的手特意来了个特写，害得不小心在手指上削了个口子。凌波一边冲掉血气呼呼的说，“你还没有拍够啊？有时间还不如帮帮忙呢。”

  “不行，这是你给他准备的爱心晚餐，我掺和意义就不同了。”虽然这么说，布朗还是放下了摄像机，去找了一贴创可贴给凌波。凌波缠上之后又忙活了半天，总算把土豆搞定了。这时候锅里已经飘出了香味，让他不由升起一股自豪感。凌波还做了一个手撕鸡，上次金宥泽来的时候，凌云做过，他特别爱吃，凌波特意学了，只是口感和味道比凌云做的差多了。

  因为除了金宥泽还有一个助手，一个物理治疗师，凌波也不知道应该准备多少饭菜。又打电话去询问凌云，凌云在电话那头详细指导，凌波煮了一锅米饭，又煎了几个鸡蛋，把冰箱里的火腿肠切成片，在锅里煎过之后，和鸡蛋一起加进面包片里，做成了简单的汉堡。打完电话凌波才想起来美国和中国有时差，现在中国正是深夜呢，在心里对哥哥说了句抱歉。

  看看时间不早了，凌波赶紧把厨房收拾整齐。把做好的菜都摆放在餐桌上。看看还有点时间，他用微波炉热了三杯牛奶，摆在各自的位置上。凌波用那个极不合身的围裙擦了擦手，憧憬着金宥泽开门之时一脸惊喜的表情。

  布朗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准备结束了一下午的拍摄。他对着餐桌来了个特写，赞叹道，“金宥泽看到这个一定会感动的，有什么话对他说吗？”

  凌波听到赞叹，心中的喜悦化作了笑容堆放在脸上，他想了想对着镜头说，“虽然现在做的饭菜还不够可口，但是我已经很努力了，给我点时间，我会越做越好的，我并不是好吃懒做的人。永远爱你，金！”他对着镜头送了个飞吻。看着布朗收工了，他嘱托道，“不准给他看今天的视频，知道吗？”这么肉麻的话怎么能给他听到呢！

  “好，听你的。”布朗收拾好设备，拿了一个简易汉堡，叼在口中，向凌波告别。“我就住在一个朋友家里，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我随叫随到。还有，你回去的时候我去送你。要出去玩我给你们做导游。”布朗说着伸出手和凌波击掌，“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凌波向他道谢，送走布朗几分钟之后，等待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回来啦！”凌波跑上去，从金宥泽手中接过刚刚脱下的棉衣。金宥泽似乎也感觉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气氛，将冰冷的手指放在唇边呵了呵气，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这时候金宥泽注意到了桌上的冒着热气的饭菜，又惊又喜，“天啊，这些都是你做的吗？你竟然会做饭！”

  “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金宥泽有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但是碍于助手和物理治疗师还在身边，没好意思，只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感动，凌波也传达了收到的信号！

  助手和物理治疗师抱着几盒披萨走进来，算是他们准备的晚餐。看到桌上的饭菜全都惊喜不已。由于大家在澳洲的时候就相熟了，金宥泽也没有专门介绍。他摸了摸放牛奶的杯子，还温热着，更加感动，对凌波道了谢。和几个人用韩语交流了几句，凌波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看三个人都很开心，他辛苦了一下午也心满意足了。很快三个人就把牛奶喝了。金宥泽转过头来用生硬的汉语说，“他们夸你贤惠呢。”

  哼！这不是形容女人的词汇吗？凌波可不喜欢这个词，但是当着那两个人的面，也不好意思回嘴，只是对着他撇了撇嘴！

  “你的牛奶呢？”金宥泽忽然发现他只准备了三杯，“怎么也没给自己准备一杯？”

  凌波这才想起自己来，下午一直忙来忙去，光想着他们三个人的饭量，早就忘了自己了。仔细一看才发现，碗筷也没给自己准备呢。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三个人这些天也没做饭，一直吃西餐，早就吃腻了。此刻能吃到热乎乎的中餐都喜出望外，虽然味道不怎么地道，大家也吃得特别香。一锅排骨汤很快就被瓜分完毕。其他几个菜也吃得干干净净，那几盒披萨反而没人吃了。

  第十一章 求婚

  助理帮着凌波收拾完碗筷，金宥泽那边按摩还没有结束。凌波便回房间等着他。他还得看看金宥泽的意思今晚是不是住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秀恩爱似乎有点明目张胆，不知道金宥泽会作何安排。

  他收拾了一下行李，忽然看到了他随身携带的那枚奥运会银牌，他一直觉得那是他们天意的安排，是上天在成全他们这一份特殊的缘分，否则，同时触壁是多么小的几率啊，竟然让他们两个碰上！除了天意，他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想起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一刻两人凝望着彼此的目光，凌波觉得那一眼已经刻骨铭心，那一笑足以痴心不悔。

  “在想什么？”金宥泽走进房间里，只看到凌波坐在床边发呆的身影。

  “没什么。”凌波把银牌放进盒子里收好，转头看到正在整理衣服的金宥泽露出腰部的五环纹身，想起今天在俱乐部发生的一幕，笑道，“今天你有生气吧？我不是想惹你生气的。”

  “生气？”金宥泽想了想道，“是有生气吧。你换上同款泳裤的时候最生气了……你难道只带了那一条泳裤？”

  “当然不……是……”凌波咬着嘴唇不服气的说，“我看着你和队友那么亲热，就感到生气，所以……”

  “所以你就以这种方式宣誓主权么？”金宥泽带着明显的装出来的不满说。

  宣誓主权？凌波觉得这个词不错，笑了起来，表示默认。

  “我还没有心理准备要公开我们的关系呢。”

  “那你还带我去俱乐部？”

  “那时候看你来找我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生气，所以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吃了你做的饭，气消了一半吧。”金宥泽特意掀起了衣服，秀了秀吃得鼓鼓的肚子，凌波却觉得这是一种诱惑，一跃而起，懒腰抱住了金宥泽，把他按倒在床上，手指在他的腹肌上打着圈，呵呵笑道，“怎么？怀孕好几个月了吧？什么时候生个宝宝出来？”

  “大冷天的别闹！”金宥泽被他摸得浑身发痒，转了个身，盖住了肚子，故意板着脸说，“刚刚不是说了，气才消了一半呢。再闹把你赶出去，让你睡马路去！”

  凌波一听这话又乐了，知道今天晚上自己不用去睡旅馆了。他把行礼箱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最后从里面找出了个小盒子。他郑重的来到金宥泽面前，单膝跪地，神情肃穆，请金宥泽打开。

  金宥泽被吓到了，他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他有些犹豫，目光中带着几分感动，但更多的却是为难，诧异，不知所措。两个人望着彼此，有疑惑，有期待，有担忧，又有热情。在凌波目光的坚持下，他终于退让了，轻轻的打开了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两枚戒指。这是凌波在机场商店买的，只是两枚非常简单的白金戒指，他在柜台中一眼看到它们，那时候感觉就是它们了，于是就买了下来。他们一直从事着不平凡的事业，但是他希望他们的爱情简单而纯净，普普通通。于他而言，这两枚戒指只是一个象征，他觉得他们已经有了更好的定情信物，就是那两枚一模一样的银牌。

  他将其中的一枚拿在手中，举到金宥泽的面前，诚恳的说，“金，嫁给我吧。我没有准备很花哨的词语，我只想说，我好想和你在一起，不管顺境还是逆境，我希望我们可以互相支持，彼此依靠。我想一辈子守着你，也希望你一辈子守着我。我知道有时候我霸道又任性，还经常会发脾气，但是我会改的，我不会再惹你生气。让你快乐，是我最大的幸福，今后我也会为了这一目标而努力……你愿意嫁给我吗？”

  金宥泽没有想到求婚来的如此突然，望着那枚戒指，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都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你不用有压力，我并不是真的要你和我结婚，我也知道我们没有办法像普通人一样去举行结婚仪式，这只是我的一个承诺，承诺爱你一生一世，承诺不离不弃。我也希望从你那里得到一个承诺，这样会让我安心。你只要接受这枚戒指，我会觉得我们已经结婚了。”

  凌波的意思金宥泽很清楚，他想用一个信物缔结两个人的关系，即使这个仪式只有两个人参加。这将意味着他们结束恋爱阶段进入经营婚姻的阶段。金宥泽握着这枚戒指感觉着它沉甸甸的分量。原本想要等到再次登上世界巅峰的那一刻才向他求婚，他想要在和他并肩而立，想要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想要和他分享同一份荣光。看到他在世界舞台上超越自己，越走越远，他有过自卑，有过失落……而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在爱河中的两个人是不分名次的，因为他们都游在彼此的心海中。为什么要让世间的那些声名还阻碍两颗相爱的心分享彼此的温暖呢？不管自己游出怎样的成绩，都不妨碍自己爱他，他爱自己……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过去愚蠢的执著太可笑……把两个人的人生从此连接到了一起，一起奋斗，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凌波看他没有说话，起身坐在床上，从身后抱住了他，轻轻吻着他的耳垂低声道，“你不用急着答复我，我知道你面临很多压力，不过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在一起。等你觉得可以给我承诺的时候就带上这枚戒指吧，我会等着你……”

  金宥泽忽然莞尔一笑，回头望着他，目光中满是温柔，“凌，帮我戴上它吧。”

  “哎？”凌波几乎醉死在他的目光里。

  “我说帮我戴上它。”凌波不由自主的帮他把戒指戴在了手指上。

  金宥泽像个孩子一般，站起身，欢呼道，“凌，我们去结婚吧！”

  “结婚？”凌波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对，结婚。在美国同性恋也可以结婚，我们去教堂举行婚礼吧，让全世界来见证我们的婚礼。”金宥泽大声的宣布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看着金宥泽沉浸在幸福中的表情，凌波就会忘掉他也有着男人的霸气和豪爽，觉得眼前的人只适合捧在手心中爱着疼着，像花一样小心的呵护着。但金宥泽所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大胆，他自己都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

  “当然是真的。怎么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吗？”

  “不，不是……我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凌波语无伦次的说，想到后果，凌波又不免担心起来，“你不怕你父母知道吗？”

  金宥泽稍微收敛了一下笑容，“他们肯定会反对，但是我想这也不是时间能解决的问题，所以再等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已经累了，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们纠缠，一边虚假的应付着他们，一边又要逃避你。所以……也许当他们发现现实已经无法改变的时候，会尝试去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公众的反应，你考虑过了吗？在这个时候，失去他们的支持就不好了。”金宥泽的药检阳性事件还没有曝光，如果结婚的事先曝光，对那件事可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金宥泽却笑得坦然而无畏，“要来的就一起来吧。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反而感到轻松了，不再有任何顾虑，往后每一步都会是收获。”

  “金，我真是太爱你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爱你。”从震惊中走出来的凌波已经被兴奋之情占据了心房，他将金宥泽扑倒在床上，亲吻着他，用让人窒息的热情亲吻着他。“你和我结婚，不会失去任何东西，你会赢得整个世界。”

  金宥泽也拥抱着他，回应着他，让这个吻悠长而甜蜜。两个人近距离的凝视着彼此，然后都被对方眼中的爱意的火焰点燃了热情，他们拥抱，爱抚，亲吻……爱之火燃烧起来，两个人的温暖驱走了严冬的寒意，满室生春。

  第十二章 夜话

  关闭了灯光，两个人枕着一个枕头，头几乎靠在了一起。被褥之下的还残留着余温，显得尤为温暖。

  “今晚我们有什么话全都说明白，你有什么想问的话，我都答复你，明天之后谁也不许再纠缠过去的事。”金宥泽说。

  凌波举两手两脚表示赞成，他可是攒了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金宥泽却从来没有认真给过他答案。

  金宥泽说，“你身上的每一个伤疤我都要检视清楚，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有任何损伤都要经过我的同意，肩伤，脚伤这些是坚决不允许的。”他一边说一边煞有介事的在凌波身上摸起来，修长的手指掠过每一寸肌肤。温柔又带着些挑逗意味。最后金宥泽准确的找到了腰部的那块伤疤，用指腹在上面画着圈，弄得凌波浑身痒痒的。

  “从实招来，这块伤是怎么弄的？”

  那还是几个月前，凌波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皮，随便涂了一点药膏，就下水了，后来伤口恶化，他贴了贴膏药，结果膏药剥下来的时候带下来很大一块皮肉，最后就落下了伤疤。伤口早已经愈合，只是皮肤还有点暗色，手感也没有不同，没想到还是被金宥泽给看到了。

  “你以后不准这么随便弄伤自己知道吗？”金宥泽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行，改天我也在这里纹一个。”

  “想纹什么？”

  “你不是纹了五个零吗？我就纹五个一，怎么也得比你大一点，啊！”凌波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重重一击。“你这是家庭暴力！”凌波抗议着。

  “谁让你胡说八道。你应该纹个‘我是奥运冠军’，你不知道自己得了冠军之后有多么拽吗？”

  哼！我肆意表达自己喜悦之情，那才不叫拽呢！凌波不服气的想。“现在我有更拽的事情了！”

  “什么？”

  “我娶了个奥运冠军啊！我要纹上这句话。”

  金宥泽笑了，又带着几分感动，几分歉意。“我会再一次站在奥运会的舞台上，明年的奥运会不行就再四年，我不介意等下去，我决定的事就不会再犹豫，再彷徨。”

  “金……”凌波俯身再次深情的吻了他。“我等着你，我要和你一起再一次站在最高领奖台上。”他俯身趴在床上，俯视着金宥泽，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笑道，“身体不是我能控制的，这个地方，我保证都属于你。”他相信金宥泽一定感受到了他强劲的搏动！

  “不用吃药了吗？心肌炎好了吗？”

  “早就好了，就是有时候运动强度太大，还是要吃点药。以后你就是我的万力爽。”

  “那岂不是要随身携带？”

  “当然，比赛的时候必不可少，你必须亲临现场。”

  金宥泽笑了，用指尖勾勒着他的腹肌，“你还真是任性啊！”

  “那是当然。

  “我还有要求……”

  “什么要求？”

  “我说了你肯定要生气……”凌波欲言又止，不说又憋得难受，一脸为难的表情。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了？”

  你表面上不生气，也肯定也会记在心里，将来一起算账……凌波酝酿了一下，决定来个大冒险，“那个……以后不准别人碰你。”

  “啊？”金宥泽没想到凌波会提出这种要求，他们运动员彼此有个身体接触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老外，都特别热情，搂搂肩膀，拥抱一下，也是日常礼节。

  “反正就是不许，我看着那些老外吃你豆腐，心里就不爽。”凌波不悦的说。他咬着嘴唇，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可气又可爱。

  金宥泽对这种无理的要求非常无奈，私心又有点享受凌波的独占欲，柔声道，“只有你这种小傻瓜才会吃这种干醋。”

  “我就吃醋怎么了？要不你补偿我，加倍补偿我。”凌波伸手摸向他的腰间，触摸着那个五环纹身，想要寻求更多的温柔。

  “别闹，今天累了。”金宥泽出言阻止，却更像是挑逗，凌波却更加放肆起来，用肌肤传递热度，用亲吻获取爱意，想将身下的人捧在手心里，融化在唇齿间，正缠绵于动情处，后脑勺忽然挨了重重的一击，凌波惊叫一声，热情一下子给浇灭了。“你打得我好痛啊！”他摸着脑袋说。

  “刚才不是说了吗，不要胡闹。”金宥泽调整着紊乱的呼吸，有些生气，但是看到凌波一脸痛苦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柔声道，“打疼了没？”

  “打傻了！”凌波重重的躺在床上，将背后留给了他。

  金宥泽从身后环住他的胸，笑道，“打傻了那还成？本来智商就不高。”

  “你智商才不高呢！我智商不高能看得上你？”

  “也对啊！说得有道理。”金宥泽哈哈大笑起来，“乖，我们躺着说说话吧。”

  凌波和他并排躺在一个枕头上，头几乎靠在了一起，只要转过头就几乎碰到了他的嘴唇，要想抑制住吻他的冲动真的很难，两人一转头都忍不住笑了，索性都平躺着，望着天花板闲聊起来。

  “你刚才是不是说有问必答？”凌波问道。

  “当然。明天我们就结婚了，我不想有事瞒着你。”

  “那我要问你的初恋女友。”

  金宥泽呵呵笑了起来，不出所料，这是始终是凌波心中的结，他酝酿了一下情绪，缓缓讲起了那些青涩往事。“我们是在校园中认识的。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单纯，可爱……我曾经想和普通的恋人一样拉着她的手走在校园中……想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旅行……那时候也想过很多吧，想过天长地久，想过将来过平常的日子，每天一回到家中就可以看到她的笑脸……你知道今天回家看到你为我准备了一桌子饭菜的时候，忽然有种感觉，多年前的一个愿望就这样不经意的实现了……真的很感动……”

  凌波不经意转过头来，正好对上金宥泽充满爱意的目光和温润的双唇，他轻轻的在上面印上一个吻，“那……后来为什么又分手了呢？”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想要的只是平凡的幸福，想要每天拉着男朋友的手一起吃个饭，看看电影，而这些恰恰是我给不了的东西。她没有办法理解我对于游泳的执著与热情吧？所以就和平分手了。当时难受过好一阵子……”时间过去，伤口总会愈合，现在再提起那些往事，锥心刺骨的痛已经化作了淡淡的伤感，就像青涩的岁月中被风吹落的花瓣，还留着些美好的色彩。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零九年。世锦赛失利那一年。那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人离我而去，却有一个男孩闯入了我的视野。”

  第十三章 梦想成真

  凌波在等着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记得金宥泽说过，他寄去的那张写着鼓励的照片，陪着他度过了低谷。金宥泽却陷入的沉思，望着天花板久久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犹如月光一般，皎洁又带着几分寂寞。

  “其实细细想起来，那时候我还喜欢过某个乐队的主唱，就是身材超级火辣的那个……”

  凌波还在想入非非，金宥泽却忽然转移了话题。金宥泽虚晃一枪，不想自己却当了真，他有些恼怒的望向他，金宥泽却转过头来冲他一笑，目光流转里尽显妩媚，“其实吧，她的身材和你比还差点……”

  凌波乐了。这一悲一喜的让他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好好欺负一下金宥泽，手不老实的摸了过去，却被金宥泽一把按住了。凌波撇了撇嘴，只好听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吧，我们只是兄妹关系……”

  凌波眼中的怀疑太过明显，金宥泽无法忽略过去，笑道，“其实吧，我是被她甩了……这是我的伤心往事，可不可以略过去……”

  “你演技再好点也许还能打动我。”金宥泽一脸得意的表情，似乎是在炫耀自己多交了几个女朋友，凌波冷冷道，“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金宥泽呵呵笑道，“好吧，好吧。我说，其实有那么四五个吧！哎，别捏我，其实也就两三个……你知道奥运会夺冠之后，很多人突然蜂拥而至，也包括那些明星们，还有多少暗恋我的人我也不知道……”

  凌波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气，捏在他腹部坚硬的肌肉上，他早就看出来了，金宥泽就是故意气他。

  “好吧，其实是我暗恋很多人，可以了吧。说实话那时候我真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已经都多久没有那种感觉了呢……”

  “以后肯定会有的。”

  “不用以后，今天就有了。看到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就觉得今天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以今后再也不不需要羡慕了，过去所有的伤，所有的痛都被抚平了。”

  “那时候伤的很重吗？”

  “也没那么重吧？受不了的是那种落差。奥运会之后，很多人跑来对我献爱心，我也投桃报李，有时间和她们约约会，让我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是很受女人欢迎的人……但是世锦赛之后，所有人忽然间都消失了……我主动联系她们，她们也会以各种理由拒绝……当时有些迷茫，我还是那个我，为什么突然又这么不受欢迎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锦上添花，只有那个人雪中送炭！”

  “那个人是谁啊？”凌波是明知故问，金宥泽却是欲擒故纵。

  “是张美娟姐姐哦！”

  凌波目光中的爱意瞬间化作了杀机，金宥泽却诡计得逞，笑得像只小狐狸。“经过那次教训之后，我决定忽略体型，只看内心，只要那个人对我真的好，想要嫁给我，不管她长成什么样子，我都娶她。”

  张美娟是举重运动员，长得又高又壮，一看两个人的体型就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金宥泽和张美娟都是奥运会冠军，两个人建立了深厚的友情，情同姐弟。金宥泽和张美娟也传出过绯闻，但那与其说是绯闻，不如说是恶作剧，凌波都懒得吃醋。“那你怎么没娶她啊？”

  “差一点啊，我一犹豫就错过了一次良缘。”金宥泽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连凌波都动心了。“那次奥运会我们不是都表现得不尽如人意嘛，事后她就向我求婚了。”

  “啊？她真的向你求婚？”凌波不悦的道，想不到还有人比自己快了一步。

  “是真的。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她非常认真的跟我说，‘宥泽，不如我们来制造个大新闻吧，反正也传出过绯闻了，你也没有女朋友，不如我们结婚吧！’”

  “你怎么不答应呢！”如果他答应求婚，那才是奥运会最大的亮点，想想金宥泽和那个女的结婚的场景，他就想笑，那将是多么不和谐的一个场面啊！

  “我就是一犹豫的空当，她又反悔了，‘宥泽，你能抱起我来吗？我看还是算了，我们结婚，说不定还得我抱着你进洞房……’”

  “哈哈哈……”凌波大笑。金宥泽站在那女的旁边还真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呢。“你犹豫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赶紧答应啊！

  “我是想答应的，可是我的心不是被那一个吻俘获了吗？”

  吻，当初那个凌乱而纠结的吻，想不到真的印在了金宥泽的心上。凌波心道这叫先下嘴为强！想起当时那一幕，两个人都感触良多，虽然为着不同的理由，但两个人那时候心中都异常混乱，和今日榻上相拥截然不同。两个人深情的凝视着彼此，再次吻到一起。

  “凌，起床了。”

  “我再睡会儿。”第二天早晨凌波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了温柔的呼叫声，却怎么也不愿意睁开眼睛。被子里很舒服，怀中抱着的人更温暖，他才不要在这么冷的天起床呢。

  “快点起来，也不看看几点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金宥泽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凌波的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隙，眼前的情形为什么感觉有点熟悉呢，金宥泽温柔的笑脸在他面前晃动着。“不许偷懒，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是啊，这情形以前就梦到过，他睁开了眼睛，朦胧的目光中看到金宥泽一身礼服站在他面前，他急忙擦了擦眼睛。金宥泽穿着深色的礼服，配着白衬衫，还打着精致的领结，完全一副新郎的样子。凌波低头一看，怀中抱着的不过是个枕头。

  原来这不是梦，真的是他们要结婚了，他望着金宥泽，笑得合不拢嘴。

  “你笑什么？快点起来梳洗一下，一会儿布朗就来接我们了。”昨天决定结婚之后，金宥泽就联系了布朗，预定教堂，寻找牧师等事宜就拜托了布朗。

  “你吻我一下我就起来。”凌波说。

  “不吻，快点起来，你还没刷牙呢。”

  凌波只好爬了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打量着金宥泽，“这是你结婚礼服吗？我可没带正装。”

  “没带就去买。我只是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挺合适的。”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礼服？”

  “深色吧。我可没穿过浅色的礼服。”

  “那待会我也买一套吧，买浅色的。我深浅皆宜。”

  “那你去买一身白色的吧，白色多纯洁啊！”凌波一边洗刷一边说。他想如果金宥泽穿上白色，一定有种新娘子穿着婚纱的感觉。

  第十四章 婚礼

  两个人吃了点简易的早餐，布朗扛着摄像机就来了。这小子看起来比谁都兴奋，一见面就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我激动得一夜没睡好。这绝对是个轰动世界的大新闻。我太喜欢你们两个了。我现在可以拍了吗？我给你们拍一个完整的结婚录像。”

  金宥泽和助手交代了一下，助手和理疗师用奇怪的目光目送两个人出门了。

  “你都告诉他们了吗？”

  “对啊。不过嘱托他们，先不要告诉我父母，否则他们肯定会立刻飞过来阻止我的。”

  “那也来不及了，呵呵。”

  “我可不希望有人来闹洞房。”

  布朗尽心尽力，从房间出来一路拍摄，直到两个人上了车。没想到他今天还带了个朋友给他们开车。他自己上车后又将镜头对准了两个人。

  金宥泽交代开车去商场。布朗和他的朋友交流了一下，两个人选择了一家最好的商场，到了之后直奔结婚礼服商店。金宥泽自己挑了一套纯白色的礼服，又给凌波挑了一套深色的。凌波试穿了一下，大小正合身，款式也非常喜欢。两个人又买了搭配的鞋子，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他们去理发店吹了吹发型，又买了很多鲜花，将车中装点成了鲜花的海洋。再次坐进五彩缤纷，芬芳四溢的汽车中，两个人都有了新郎的感觉。

  金宥泽将两支红玫瑰分别别在了凌波和自己的胸口，一切就完美无缺了。

  去教堂还有段路程，布朗为了打发无聊，有一句没一句的做起了采访。

  “请问你们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蓝色吧。”金宥泽说。

  “碧海和蓝天的颜色？”凌波说。

  “对，海阔天空嘛！”

  “凌波选手呢？”

  “我……什么颜色都挺喜欢的。”

  “那就是彩虹色了。”

  “是吧。”

  “别听布朗胡说。他喜欢红色和黄色。我觉得他身披国旗的时候最美。”

  ……

  “请问两位喜欢对方的哪一点？”

  “哪里都喜欢，他在我眼中是完美无缺的。”凌波说。

  “你那是偶像崇拜，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人呢。”金宥泽说。

  “粉丝娶了自己的偶像，那岂不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不过要说缺点，我就是觉得你喜欢自作主张，什么事情都不和我商量。”

  “好吧，今后我坦诚一点。”

  “不是坦诚，是坦白。”

  “金宥泽选手喜欢凌波的哪一点呢？”布朗问道。

  “喜欢他像个小傻瓜一样单纯。悲伤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高兴的时候笑得无所顾忌。”

  “你才傻瓜呢，有你那么夸人的么？”

  “好吧，我换一种说法。喜欢你像天使一样单纯，悲伤的时候哭得淋漓尽致，高兴的时候笑得天真无邪。”

  “这还差不多。啊，糟糕了。”凌波一边闲聊着，一边翻看着自己的微博，看到很多粉丝给他留言询问他去美国试训的事。

  “怎么了？”

  “你那个队友把我的照片发到网上了，幸好现在中国是夜里。教练看了肯定要骂死我了。”

  “放心吧，等到明天估计大家已经不再关心你美国试训的事了。”

  可以预料，他们结婚的消息一经播出，便会引起一场风暴，只是不知道风暴过后是和煦的阳光，还是更加严酷的寒冬。

  ……

  推开教堂古老的门，空荡的大厅中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中年教父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西式壁画装饰的墙壁，显得庄严肃穆。圣玛利亚俯瞰着众生，慈祥的面容带着祝福。

  此刻凌波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神圣感。这是生命中最隆重的仪式，将一个人的生命交付给另一个人，两个人从此心灵相依，患难与共，共同书写一段生命的传奇。也许不能长相伴，但生命不再寂寞孤单，也许还将继续竞争下去，但是因为懂得彼此的心意，所以珍惜每一次作为对手的机会。

  凌波牵起金宥泽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就像穿越了时光的长廊，六年的岁月在脚下流过，他们从粉丝和偶像，变成对手，变成爱人，经历过风雨，也看见过彩虹。他们争分夺秒的活着，各自演绎着精彩的人生，又因为互相交缠在一起而碰撞出火花。最后的结合只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和很多次站上领奖台一样，带着兴奋和激动，带着骄傲和自豪，也和很多次站上领奖台不一样，多了一份甜蜜，一份幸福。而他们也知道这份甜蜜和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天荒地老。

  “凌波，你是否愿意和金宥泽共结连理？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凌波凝视着金宥泽的眼睛，深情的吐出那三个字，“我愿意。”

  “金宥泽，你是否愿意和凌波共结连理？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金宥泽双眸中荡漾着幸福的眼波，充满柔情的承诺，“我愿意。”

  “凌波和金宥泽，现在请你们面向对方，握住对方的双手，向对方宣告誓言。” 

  “我全心全意与你共结连理；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你，我将努力去理解你，完完全全信任你；我们将成为一个整体，互为彼此的一部分，我们将一起面对人生的一切，去分享我们的梦想，作为平等的忠实伴侣；度过今后的一生……”

  简单而庄重的结婚仪式，从来没有构想过，当一切发生之后才觉得一切都是理想中的样子。他们经历过太多欢呼和喝彩，他们享受过万众拥戴世界瞩目。这一次，这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仪式，他们只想在安静的氛围中，承诺一生不离不弃，相伴终老。他们将成为并肩而立的大树，为对方遮风挡雨。他们将变得更强，为了成为可以和对方相匹敌的爱人和对手。

  把戒指戴在对方的手指上，他们的人生从此交缠在了一起，世界从此因为他们两个人而存在。

  落离：又要出去出差，先停一下，下周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