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爱
作者:旧雨
正文
正文 第1章
  谁说过,爱情虽非以貌取人,但实际上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无意识的对自己的心上人刻画好了一个模子,模子以外的人很难进入你的眼帘。

  但没有人是完美的,于是人这种贪心的生物,总是忍耐着,寻找下一个更接近自己梦中情人的人选。

  当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冯焰发现安德烈的骗局后,第一时间消失的无影踪。

  用不着去质问,那样不是等同于在乞求解释再和好如初?虽然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期望的。

  但是骄傲如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笑柄……

  冯焰很果断的离开了欧洲,脱离安德烈的掌控势力,回到他的亚洲地盘,并继续隐藏与家族的关系,自己经营酒店,当了个幕后老板,日子过得洒脱自在。

  富可敌国的欧洲权贵与神秘莫测的家族体系,只因两个相似的男子搅进一场阴谋,风波过后,各自何去何从——

  德国前哈布斯堡公爵娶了一位亚洲神秘而美丽的女子童天晴,天晴拥有典型的东方女人的特质——忍耐、感性。她美丽端庄深得公爵的喜爱,并且在几年后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不久欧洲政坛动荡,幕后暗流不断,手操大全并且插手幕后军火交易的公爵更是处于风口浪尖,为了妻儿的安全着想,便在德国北面与之相连的丹麦买下一块地安顿好母子三人。哈布斯堡庄园坐落于丹麦境内的比耶灵布罗的附近,终年气候宜人,空气清新,蓝天白云,大片的麦田和树林,附近有整洁干净的道路,红砖的瓦房,尖顶的教堂,真正犹如童话般的乡村。

  这一住就是二十几年,公爵身患隐疾且年事已高,便逐渐退出政坛商界,将家族的担子交给了大儿子爱德拉·冯·哈布斯堡,取中文名字冯焰,小儿子跟随母姓,取名童烬,两个儿子在外貌上更多继承了母亲的血统,虽然性格和长相都不是很像,但气质上如出一辙。

  哈布斯堡家族偌大的书房内,助手巴德正向中间座位上的男人报告完欧洲幕后军火生意的近况。

  “还没有焰的消息吗?”

  “是的烬少爷,到目前为止,发出去的信号没有任何回应。”

  “呵~他会出现的。”座位上的男人挑起嘴角笑说,他穿着单件灰色衬衫,只扣了底下几颗扣子,露出大片胸膛,硬朗的五官,棕色瞳眸给人予疏离冷漠之感。

  “但是,下个月的秘密会议还是焰少爷本人到场的好,您一人前往可能会遭到密会里那群老顽固的刁难。”巴德满脸担忧。

  “嗯~你先下去吧。”说着挥了挥手示意管家离开。

  以纯白和银灰色为主调装修的套房,配以简单大气的落地式玻璃窗,阳光透过玻璃倾斜的洒进大厅,照在客厅宽大的U型黑色沙发的一角。

  冯焰抱着笔记本蜷缩在沙发的另一角,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感,漆黑的头发略长,微凌乱,身着白色的休闲亚麻衬衣,眯着眼睛像只波斯猫一样懒洋洋的敲打键盘。

  这是他收到来自家族的第7封信了,想着弟弟童烬可能会杀死他的眼神,抖动肩膀闷闷笑起来,转念一想又不太对,他那个弟弟从没有叫过他哥哥,从小到大喜欢跟自己对着干,怎么可能会着急,巴不得他不回家搞得鸡飞狗跳看热闹,他才高兴吧。

  叹口气,这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弊端,虽然他着急先出来几分钟,但是一点好处没捞着,弟弟一点都不可爱不方便调戏。

  半年前冯焰自认为经历了一次惨烈事件,曾一度因为痛苦而焦躁、灰心丧气,心口就像承担着撕裂般的疼痛,发狂、自暴自弃。慢慢地,似乎心理承受能力变得强大,那些疼痛不再有致命的感觉,转而像压着千斤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再慢慢地,那些巨石渐渐消失,以前的疼痛变得像一根针,只是偶尔会扎几下,使冯焰时不时烦躁,但已经完全能承受。冯焰知道,他的心变强大了,再重演一次,他绝对不会狼狈而逃。

  嘀~嘀~,难得的手机响了,冯焰撇撇嘴角苦笑,自从离开欧洲后他换了个人似的低调,周一到周五他都会按时去酒店的顶楼办公室办公,顶楼对外是不开放的,除了公司高层的几个人,别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幕后老板就呆在里面,周末时除了例行公事一样的健身运动以后,便窝在自己公寓邋遢一天,实在烦闷的时候会去公寓旁边一条街的一个叫做“烈焰”的酒吧,只因为第一次路过看到酒吧名字感觉特别亲切,以后时不时光顾罢了,去了也多半是一个人喝酒,偶尔与美女调情却从不留下电话号码,有好几个月手机没有响过了,今天难得的有电话找他,真是受宠若惊。

  “还不回来?”童烬平静的声音。

  “想我了?”

  “嗯~想得吃不下饭了。”

  “不可爱!”冯焰朝天花板翻翻白眼。

  “我哪敢比你可爱,再不回来,母亲可要亲自去抓你了。”

  “你饶了我吧,你小子要是敢出卖我,看我不收拾你!”冯焰从小就比较害怕母亲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貌似你从没打赢过我!你在躲谁?要不要动用家族力量摆平。”

  “得了!我看你是当家当习惯了,一副大哥的派头,这样找不到老婆的!”

  “”

  “哈哈,你终于也吃瘪了!”冯焰眯眯眼,末了又加一句:“我知道欧洲的秘密会议,你去就够了,那地方太无聊,秘密东家不会没事找事,我去不去没什么影响,祝你好运啊!”说完挂了电话。

  童烬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转而拨通了巴德的电话,“订飞往中国的机票,越快越好。”挂了电话,紧接着收到一条短信:我最近在亚洲,顺便去看看你的另一故乡——克伦斯。

  童烬皱眉,看着这个陌生号码却熟悉的名字,被女人纠缠说明自己魅力无穷,但是被一个跟自己地位差不多的男人看上可不是一件好事,何况他童烬怎么看都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大男人!家族教养也促使他远离这些与世俗相背离的东西,他与冯焰虽骨子里同样叛逆,但在台面上,他一直都是家族模范。

  10月的香港还是燥热难当,为避人眼线,童烬只身一人乘夜晚的航班先飞过来,因为来之前并没有做任何安排,便打算在机场出口随手招一辆车直奔冯焰的住处,兄弟相逢怎么也得热泪盈眶吧,童烬有点恶趣味的想象那个画面,一脸天真暴戾。

  很快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他面前,在他还没来得急掉头前,已经看到车内坐着的、那个定定注释着他的人——克伦斯,那人穿着件灰色衬衫,鼻梁高挺,头发随意的梳到后面,眼珠是湛蓝色,五官算是西方人里比较柔和的,若是女人看到这个情景,绝对会惊喜尖叫,上前拥抱激吻,但这在童烬眼里完全是阴魂不散,他始终没有明白自己是哪里招惹了克伦斯了,第一次碰见的场景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依稀记得是在一个无聊的宴会上,童烬与一位美女一曲舞毕之后,潇洒转身拿了一杯酒往阳台走,想吹吹风,虽不讨厌宴会,但呆的时间长了难免烦闷,心里想着赶快把冯焰那小子揪出来,他就可以过自在生活了,拐进阳台的时候不留神撞到一个金发男人,酒洒到人家的西装上,童烬道歉,那人看了眼童烬略显惊异,童烬甚至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你有亚洲血统?”他随口问出来。

  童烬觉得这个人冒失的问这个问题不太好,但鉴于自己刚刚撞了他,便礼貌回答:“我母亲是中国人。”

  “亚洲的男人都很漂亮。”

  童烬皱眉,本想指出他用词不当,想想算了,跟个老外计较什么,便又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些许讽刺。

  “我是克伦斯,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童烬。”说完抬抬手以示告别,回到宴会中去,他自认为表现的很明显,整个脸上都写着就是不想跟你说废话,有的人磁场不对,看第一眼就知道两人相冲。

  之后的多次接触都是生意上的来往和社交场所的应酬,礼貌的互相问候,并没有多余的话,童烬刻意忽略了那个人怪异的视线。

  站在车窗旁边,两人对视了一会,克伦斯终于先开了口:“童先生,你想让后面的车都排队等我们吗?”童烬没有说话,将行李交给司机上了车,他又不是女人扭捏什么。

  “ 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听说这边半年前开了一家酒店,环境好、食物美味、服务也周到,你到这里来应该还没有安排好住处吧。”

  “最近生意做到亚洲了?怎么有闲心四处逛?”童烬看着前方的路扯开话题,他可不准备跟克伦斯共进晚餐还同住一个酒店。

  “过来找一个朋友顺便逛逛,也是意外得知你今晚到这边的。”克伦斯也不明白自己这样像解释似的话是出于什么心态。

  “不劳你费心,前面的路口停车吧,附近我有熟人。”童烬回头看了眼克伦斯,刻意制造出距离感,他们没有那么熟,童烬始终想提醒他这点。

  “这么巧,我说的那个酒店就在前面路口,也许我们说的是同一个地方!”

  “”

  “喜欢滑雪吗?”克伦斯突然转头看住童烬。

  “不喜欢。”童烬没有多余的话,同时觉得可笑,他的脸皮是有多厚,能够气定神闲的说出这些话,好像他们是老熟人似的,同时他没有错过克伦斯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不是童烬想太多,只是在贵族圈里混得时间久了对于一些特殊癖好还是有所耳闻的,也不知道不是因为亚洲男人看起来比较好推的样子,反正很是受到老外的追捧。要是等会真进了同一个酒店,那可得找机会拉冯焰陪自己演一场好戏,以绝后患。

  童烬还是在路口下了车,走了几分钟路便到了冯焰所开的酒店了。

  他轻车熟路的拐进管理层专用电梯上了顶楼,用vip卡刷开一间房号为888的套房,这是冯焰为他特别准备的,当初说是为了便于两兄弟交流的落脚点,童烬还嘲笑过房号的老土,在冯焰消失的这半年,他们两兄弟时不时会在这里碰面,现在想想,这次还真是派上大用场了,因为他进电梯前,余光瞟到克伦斯的司机正在办理入住手续,呆在顶楼便绝不会再跟他偶遇了,总觉得近几个月他们偶遇的次数过于频繁。

  按理说像克伦斯那样的人绝不会只带一个手下,还临时办理手续入住酒店,现在看来要么是跟着自己来的,要么是事件过于紧急。

  童烬脑袋飞转着,在欧洲那一块大家都是明争暗斗的关系,童烬还不会自恋到以为这个男人只是千里追寻自己来到此地,那么他暴露自己的行踪给自己是什么原因?摆摆头,暂时找不出任何头绪。

  顶楼房间的装修还是冯焰式风格,大片的白和大片的黑,陪着冷色调的家具,无一例外的宽大的落地式窗户,银灰色的窗帘,他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兄弟俩虽然性格迥异,但是品味却出奇的相似,都喜欢简洁利落。

  童烬拉开窗帘,退后两步,靠坐在沙发上看着热闹繁华、别有韵味的香港夜景,抛开刚刚的思绪发了一会呆,这是在欧洲很少能有的闲暇,可是是骨子里一半留着亚洲的血,对这个地方有股莫名眷恋,更准确的说,他甚至怀疑他跟冯焰是投错了胎,他们似乎不适合生活在那个尔虞我诈的上流社会。

  抬眼看墙上的钟表,已经11点多,便掏出手机给冯焰发去一条短信 :我在你酒店顶层的套房,明天直接来找我。
正文 第2章
  蒙莫朗西古堡里,以复古风格为基调的宽大客厅内,安德烈·德·蒙莫朗西正一派闲适的坐在中间棕黄色有着精细刺绣的沙发上,几组沙发慵懒的围成一个圈,中间是一个与沙发相呼应的黄色大理石雕花圆桌,圆桌上摆着黑底黄身用深棕和淡绿色绘成花纹点缀的古董陶瓷品,旁边还随意摆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紫色礼盒,精美的苏格兰羊绒手工地毯置于这组沙发下面。

  沙发后面是3扇配有淡绿色窗帘的落地式窗户,中间一扇窗户可以像门一样打开。

  往窗外看去,左边的视线是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中间是个小花园,花团锦簇,白色的圆桌圆椅,在远处古老城墙的映衬下更显幽谧静逸。

  右方不远处有个宽大的游泳池,泳池右边的休息区零散放着几把欧式简易躺椅,四周是各种装饰用的鲜花植被。

  下午阳光正好,三束光透过半拉开窗帘的窗户照进古堡大厅,在地板和地毯上形成有规律的纹路。

  一个美丽的女人推门而入款款走来,看向安德烈的双眼满是迷恋。

  “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安德烈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子挽至手臂,看着手里的文件对刚刚进门的伊娃说。

  伊娃是个极其娇蛮的大小姐,在一年前的一个聚会上认识安德烈,并对他一见倾心。

  她父亲巴尔克·卡斯德伊是欧洲最大雇用军集团的大股东,明里暗里与蒙莫朗西家族有不少合作,虽然伊娃是巴尔克四十多岁时与一个印度尼西亚情人的私生女,但是由于老来得女,又生的可爱美丽,便一直宠爱有加。

  她今天穿着一件简单得体的白色纱织连衣裙,鹅蛋脸、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棕黑色的长卷发、稍稍吊起的眼角和斜飞入发迹的眉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情人。

  “担心你想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摆脱随行的保镖到这里呢!”伊娃眨巴着眼,径自走到沙发不远处铺着橘红色桌布的长形餐桌边,拿起一杯果酒抿了一口,斜靠在餐桌上转头看安德烈。

  “不是去了印尼吗?”安德烈抬眼平静地看了看伊娃,并没有吃惊或是疑惑,对于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人或者事是不受掌控的。

  “是啊,本来是要去的,不过我在登机前几分钟想办法溜出来了。”伊娃用手指绕绕头发一脸天真骄傲的表情,放下酒杯走到安德烈旁边的沙发坐下。

  “是吗,我等会有事离开,如果你想留下来参观这里的话,我会安排马希尔照顾你,但你最好先通知家里人。”安德烈放下手头的文件,起身准备上楼。

  “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而且人家好不容易来了,你就这么急着走?”

  伊娃站在安德烈德前面挡住他的去路,双手任性的攀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闭上眼睛,长睫毛微微颤动,安德烈礼貌的回应她的热情,没有回避也没有拥抱。

  “安德烈,难道是我最近做错什么让你不高心了?”伊娃退开一步看着安德烈,目光灼灼。

  “没有,只是我早说过,不要把全部精力放在我这里,你应该知道我的规则。”安德烈似笑非笑,拿起圆桌上的紫色礼盒递给伊娃,“这是之前去埃及时带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我不要礼物,你最近对我很冷淡呢!”伊娃有些不满的盯着安德烈,还是接过了礼物。

  “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们,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从安德烈嘴里不管说出什么,都感觉是理所当然,当然他也有这个魅力和气势,他身边从来都不乏绝色美人。

  “不能给我一点特权吗,我也想时不时可以住在这里呢,为什么不行呢?我真的不明白,安德烈?”伊娃撒娇,眼里闪着一丝期许。

  “随时欢迎你来做客。”安德烈勾起嘴角微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伊娃对于自己只是他的情人之一始终耿耿于怀。

  “不要试探我的底线,伊娃,你一直是个聪明女人。”说着吻了伊娃的额头,绕过去上了楼。

  “我可不会放弃你的!” 从小到大还没有伊娃得不到的东西,她相信没有比她更优秀的女人了,安德烈迟早都是她的。

  三楼书房内,安德烈翻开厚厚的一本关于古埃及文明的书,并不是为了在这个时间里阅读,只是刚刚不经意间,让他想起一个不受控制的人,永远不知道那个人要干什么在想什么、下一刻会说什么,总是能一脸平静的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他热情又骄傲、邪恶又纯净,像一个迷。

  安德烈盯着书最后一页左上角的鬼画符,仔细辨别,随即露出无奈的表情,他曾安排手下查过这个鬼画符,到现在都一无所获,安德烈有点不快,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他生气的同时也感觉新鲜,那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又跑去埃及研究方尖碑和金字塔了,他总是喜欢研究古怪的玩意儿。

  他要不要再去一次埃及呢,或许还可以碰到,安德烈在心里打算着。

  咚咚咚~敲门声顿了一会,万能管家马希尔推开书房门。

  “阁下,刚刚接到电话,洛爵先生下周三来法国做魔术巡演,这是送来的请帖。”马希尔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黑纸蓝边的信封。

  “嗯~安排好周三的时间。”安德烈合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转身坐下盯着面前的电子屏幕,顿了顿抬头看马希尔:“查到他的消息了?”

  “额、、、据消息,冯焰先生人早已离开了欧洲,现在应该身处亚洲的某一个国家,但他似乎特意隐藏自己的行踪,我们现在还没有进一步的线索。”马希尔抬眼观察安德烈的神态。

  “继续暗中打探,先不要惊动他。”安德烈拧了拧眉头,很快又恢复平日里严肃的表情。

  “我明白了、、、此外,最近我们发现,北美控制石油和稀有金属的大佬有插手欧洲的幕后军火交易,并且有跟卡斯德伊家族接触的迹象。”

  “嗯,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马希尔回应一声后,欠身退出了书房。

  马希尔从十五岁开始跟随父亲入住蒙莫朗西古堡,从小就被以未来公爵管家的职位来培养,成为蒙莫朗西家族最优秀的管家是马希尔最大的目标,他一路看着公爵成长,如今的蒙莫朗西当家人安德烈·德·蒙莫朗西异常出色,不仅外表出众,而且遇事沉着冷静、深思熟虑且善于自控,精通多国语言,在打理家族事务的能力上也青出于蓝 ,唯有一点马希尔有些不解,那就是公爵的双性情节。

  当然,以安德烈的权势地位,即使是同性相恋也没人敢多嘴。

  马希尔时常反省自己,作为一个管家学会察言观色、完美地完成公爵交代的事情就好,其他事特别是公爵的私事是不应该多想的,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很好,只是现在他有些糊涂了。

  公爵一直都有暗中关注洛爵这个大魔术师的动向,他们认识很多年了,一直保持密切联系,这是蒙莫朗西家族核心人物里公开的秘密。

  每次洛爵少爷来做客的时候大家都会小心翼翼,把他当做公爵本人来对待,有些仆人甚至猜测洛爵是安德烈的特别情人,享受特别待遇,但是马希尔心里明白并不是这样,公爵虽一直对洛爵少爷很照顾,但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事,洛爵少爷也似乎一直把安德烈当朋友一样对待。

  以马希尔个人对公爵的了解,洛爵少爷绝对是特别的存在,让公爵不能进又不舍退。

  最近几个月,公爵突然命令马希尔加强对洛爵少爷的保护措施,增加暗中安插在他身边的保镖,并且追踪前段时间突然离开并失踪的冯焰,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马希尔觉得,那个只跟自己相处过两周的冯先生是个怪胎,他定是招惹了公爵,并且还跟洛爵少爷有关系,否则怎么一提起关于他的事公爵就会阴郁烦躁,但是公爵似乎并不想用强硬的手段对付冯焰,以往对洛爵少爷有威胁的人出现时,安德烈都是毫不手软,这种被牵制的感觉很微妙。

  从现有情况看,马希尔不能判断公爵是什么想法,也就使得在追踪冯焰时有些畏手畏脚。多方调查也证明冯焰是有问题的,即使动用了蒙莫朗西家族的力量,也只得到少量信息,只知道冯焰有强大的后台支撑。

  近来北美大佬的势力也慢慢侵入欧洲,幕后到底是谁在牵线,主要想针对谁,到现在还是一团迷雾,这些都让马希尔不安。
正文 第3章
  昨天冯焰度过了异常充实的一天,大清早爬起来晨跑,下午在健身室里发泄似得挥汗如雨,以满足他对体型保持的偏执,晚上还难得去了趟烈焰酒吧。

  他从来没有准备为了谁守身如玉,之前一段时间就当是反省自己怎么就不留神不小心掉进感情漩涡的白痴行为,如今将近半年了,心里的大浪也渐渐归于平静,当然冯焰是绝对不会承认有个人在他心里掀起过大浪,那顶多算一点浪花。

  为了庆祝几个月烦闷的终结,冯焰喝了不少酒,还破天荒的带了个名叫优伊的日本美女回家,也深刻感受到为什么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日本女人,胸够大说话够嗲床上功夫了得,既能装纯情又能骚味十足。

  翻云覆雨了大半夜,一直到早上十点多,冯焰才睡眼朦胧地看到童烬发给他的信息,还有电脑里巴德发来的一封加密邮件。

  揉揉头发爬起来,露出些许奸诈的笑容,这安稳日子似乎就快结束了啊!挑了一件白色衬衫套上,冯焰出门溜溜达达往酒店走,离开时还很绅士地为美女预定好中午的西餐,他冯焰从来都是好情人的模范,不仅长得俊俏还服务体贴周到。

  到了酒店顶层888号房,冯焰又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还没来得急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童烬倚靠在门边上,一脸嫌弃的看他。

  “心有灵犀啊,怎么知道哥哥我来了啊?”冯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歪着脑袋笑。

  “现在快11点了,感情你这酒店老板就是这么当的?”

  “昨晚比较忙啊!你知道的,哥哥的夜生活一向是很丰富的。”暧昧的笑。

  童烬面无表情的侧身,冯焰踏进来径直走向沙发瘫坐下去。

  “我的杯子放哪里去了?”童烬昨天到这里就没找到自己专用的水杯。

  “我的杯子不是放在桌上吗,两兄弟见外什么!况且,你知道的,我对美男最没有免疫力,美男在旁,当然要想办法揩油啦~”

  “变态!我担心用了你的杯子嘴巴会烂掉。”

  “真是要命的洁癖,一个大男人怎么用个杯子还扭扭捏捏的!”冯焰翻白眼。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用你的私人物品什么的都不会介意的。”冯焰用手撑起头靠在沙发的一边。

  童烬走到酒柜边,准备一个一个柜子打开找,他现在有的是耐心。

  “最下面!”冯焰眯着眼睛,保持刚刚瘫在沙发上的姿势随手指指。

  “嗯~”童烬站直身体,打开最上面的一个柜子,果然,就在里面。

  “你还是这么不可爱!烬!我觉得你偶尔要放松放松自己,多点幽默感,知道吗?在家里的时候我只要看你盘子里的菜就知道今天是星期几了,你说你的生活多无聊!”冯焰严肃教育起弟弟来。

  “得到消息,这次欧洲的秘密会议以聚会形式安排在日本,有人透漏这次可能是鸿门宴,谁在背后捣鬼谁会遭殃现在还不清楚,只有为数不多的重要人物参加。”童烬拿出冰箱里的矿泉水倒进自己的专用杯子,是一个很普通的细长透明玻璃杯,杯底隐约可见白色磨砂百合花图案。

  “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参与家族的事情,所以隐藏了这么多年的身份。”冯焰转头看向童烬,挑挑眉毛一脸的笑意,对于童烬完全无视他刚刚的话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别人都知道我是代替哈布斯堡家族出现在公开场合,并不是当家的,你跑不了。”童烬吞下一口水,说得漫不经心。

  冯焰突然站起来,抢过童烬手里的杯子吞下一口水,“弟弟就是不可爱,不逗你了,这次的会议我会按时到达,我们分开行动,你先回欧洲安排人员,下个月带上巴德一起过去,我到时会直接从这里飞日本,我们日本再碰头。”冯焰将水杯还给童烬附带一个飞吻,潇潇洒洒转身拉门。

  “中午一起吃饭吧!”童烬边说边看看手表,已经11点多了。

  冯焰回头瞪大眼睛,一脸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表情,记忆里,童烬从来没有主动要跟他一起吃饭或者玩闹什么的,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是有自闭症倾向的人。

  叮~电梯停在了十三楼。

  “餐厅安排在十三楼?”

  “是啊我不喜欢人多,喜欢吃饭的时候安静点。”冯焰一本正经说着,还露出无奈的表情,眨眨眼把手搭在童烬的肩膀上,“噢!你知道的,埃及金字塔法老陵墓的入口就是第十三级阶梯,我效仿一下下~你怕啊?没关系,有我保护你!我知道你从小就怕鬼~”

  “鬼也没有你来得可怕!”童烬边说边拍开冯焰揩油的手,步入餐厅。

  餐厅里面果然没有什么人,零零稀稀三五个的样子,整体以冷色调的装修为主,乳黄色带一点灰色的大理石地砖配以纵横交错的深灰色条纹状木头突起做装饰的墙面,墙面上零散挂着的几幅黑色抽象画,简单的淡黄色圆形水晶吊灯,银灰色的餐桌和椅子,桌子中间部位是深紫色宽条纹。

  餐厅整体带给童烬的感觉说好听点是素雅,难听点是像一座阴森鬼城,唯独最里面一块地方比较明亮,那个角落装有落地式玻璃墙。

  童烬走到里面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冯焰咂咂嘴跟过来坐在对面并扫了一眼周围,随即微微吃惊的看一个方向,他居然看见优依正在跟个精英装扮扑克脸的外国男人用餐,童烬转头看过去视线刚好被一个装饰用的隔断挡住了。

  “怎么?有认识的人?”

  “算不上认识,一夜的友谊而已。”

  “女人?我没看错的话,你这是吃醋的表情吧。”童烬有点好笑的看着冯焰,冯焰是那种生活的时而痛苦沉默、时而激动雀跃的人,常常不能自已,却常常能把自己控制得很坚强,有时却又纯真的可笑。

  “谁说不能是男人啊?”

  “别这么变态,小心总有一天阴沟里翻船!”童烬漫不经心回嘴。

  冯焰则是突然愣了一下,很快收拾心神笑道:“烬,你到现在都没有过女朋友呢,也没听说你喜欢哪个女人!你是不是…?”冯焰是那种逮着机会就要欺负兄弟的人,他突然趴桌子上靠近童烬,开始天马行空了。

  “你想多了,我更不可能喜欢男人!”童烬没好气的回过去,两人点了简单的西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可是我暗恋你好久了啊!你要是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我怎么办?”冯焰突然抬高声音,餐厅有几个客人都好奇的看过来,看清是两个男人后表情怪异。

  “我知道啊!可…”童烬玩笑话没说完,眼角余光瞟到个人走过来,他抬眼一看是克伦斯,着实吓了吓,随即对冯焰接着说:“我会考虑你的!” 这下换冯焰傻了眼,他本来想说给优依听的,怎么烬配合默契的过头了呢!?

  “你好,我是克伦斯,童烬的朋友,能否认识你?”克伦斯站立在他们那一桌前面,非常绅士的对冯焰点头,随即转头对童烬微笑道好。

  童烬面无表情,觉得他还真是自唱自演的可以,他们根本没那么熟吧。

  “你把女士一人晾在一边不太好啊!”冯焰讽刺道,童烬怔了怔转头看刚才那个方向,一个女人正拿包往门外走去,他就看到个俏丽背影。

  “你说得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希望改天可以和你们一起吃个饭,交个朋友。”克伦斯说完转身潇洒的离开,这倒让童烬生出些怪异的感觉。

  “你朋友?”冯焰似乎还有点吃味。

  “算不上,聚会上见过几次而已。”童烬转头看窗外的风景,不想多说。从十三楼的落地玻璃窗看香港,别有滋味。
正文 第4章
  偌大的舞台中央,高亮聚光灯下的魔术师洛爵正以他灵巧的手法博得观众阵阵喝彩,此时的表演已经进行到下半场。二楼的贵宾席位上,马希尔恭敬站在一边,安德烈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凝视舞台中央夺目的魔术表演者。

  剪裁合身的纯白燕尾服套装衬托出洛爵修长匀称的体型,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色泽,眼神邪气犀利,嘴唇微薄,配着温柔狡黠的笑容,特别是右眼下方的一小颗痣使洛爵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慵懒性感,配合着表演动作,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紧紧抓住了安德烈的逼人视线。

  “下一环节,同时作为压轴戏,便是大家期待已久的逃生魔术,现在我们先休息10分钟,缓解一下澎湃的心情。”妩媚动人的女主持人上场宣布休息。

  洛爵从后台休息室绕到安德烈所在的贵宾间,“安德烈,你迟到了,演出开始5分钟后你才出现!”

  “可演出10分钟后才进入主题,不是吗?”安德烈发挥一贯的精明头脑。

  几个月没有见面,他觉得洛爵清瘦了很多,头发长了一些,隐隐约约遮住右眼角下面的痣。

  “跟上次见你比起来,你又瘦了。”安德烈看着他,神情严肃。

  “为事业献身!是不是很伟大?”洛爵眨眨眼睛,手肘撑在右腿膝盖上面,倾身向前,“你第一次看我的逃生魔术吧,期待吧?”

  “注意安全。”安德烈只是微微皱眉。

  洛爵是亚洲人,家族有些神秘,关系复杂、黑白通吃,既是金融界的领军人物,暗地里又插手美洲黑手党在亚洲的一个支部,他不明白洛爵为什么一直要做这么辛苦还很危险的工作。

  “呵~”洛爵笑笑,懒洋洋的站起来离开贵宾室,出门前还不忘回头朝马希尔抛个媚眼,“好久不见啊万能管家,都有点想你…手下厨子的手艺了!”

  “是的,爵少爷,今晚必定好好招待您!”马希尔微微欠身并报以尊敬的一笑。

  魔术场的灯光渐渐暗下来,几分钟后观众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待灯光完全灭掉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舞台发出啃呲啃呲机械磨合转动和大量水流冲击的声音。

  约5分钟后,灯光从舞台中央慢慢向四周延展开来,观众惊呼,舞台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游泳池,洛爵优雅的站在旁边向观众送上一个飞吻,随即双手被工作人员用铁链锁住,身上还饶了好几圈,接着他进入一个不锈钢笼子里,笼门随后被技术人员用氧焊焊死,并且随机邀请两名观众为其锁上两把黄铜弹子锁。

  为了证明真实性还让那两位观众随便检查铁锁和笼子,最后工作人员在不锈钢笼子上栓了一个大铁砣。

  安德烈站起身来,皱眉看着场上的洛爵和笼子被一同沉入30多米深的池水里。

  扫视一眼自己的腕表,安德烈在心里计算洛爵着应该出水的时间。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观众们都屏气凝神看着水面,1分20秒过去了,水面没有任何动静。

  有的观众开始窃窃私语,这种逃生魔术要是在1分钟内还没能挣脱铁锁的话就有点危险了,安德烈瞳孔紧缩,旁边的马希尔已经拿出电话,要是再过一会儿洛爵还没出来的话,恐怕安德烈会采取特别措施。

  2分钟过去,马希尔拨通了电话随时待命,安德烈挥挥手示意再等一会,他相信洛爵,那样一个自信骄傲的男人,虽然任性,但是绝对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他从认识洛爵开始就被他的特别所吸引,他们是一样有野心的男人,安德烈有一种为另一个同样骄傲的灵魂而心潮澎湃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纠缠着他,虽然有点苦恼,但舍不得割弃。

  哗~~一阵水浪的冲击声,洛爵破水而出,平静的水面被打破,泛起巨大浪花,紧接着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安德烈缓了缓神,他看着洛爵以优美的泳姿慢慢游到泳池边,登上台阶走到观众面前,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头发紧贴着脸颊使他看起来更加清瘦,但是从透着水的衣服紧紧包裹着的身体来看,洛爵远不是大家所想象的瘦弱,从他匀称有致的肌肉线条,不难猜出平日里是锻炼有素的。

  安德烈起身从vip通道出了魔术场,跟以前每一次一样,他得避开人群提前一段时间离开,乘坐私人飞机直飞蒙莫朗西古堡。

  傍晚时分,蒙莫朗西古堡三楼书房内安德烈正在查看电脑里的邮件,从情报组那里得知了欧洲几个大人物下个月可能会参加日本的一次秘密会议。

  扫了一眼坐在旁边沙发上半眯着眼睛似乎正在打盹的洛爵,安德烈无奈的微笑摇头,看着洛爵躺在沙发的样子怎么觉得似曾相似,脑袋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那个人也是喜欢瘫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安德烈看着沙发的方向微微走了神,感觉记忆里那个人的样子跟洛爵慢慢重合,他们果然相似。

  咕咕~~肚子很煞风景的咕哝起来,洛爵皱眉慢慢睁开眼,他肚子饿得开始表示抗议了,表演完他就直接来蒙莫朗西家,本来是想跟半年没见面的安德烈来聊聊天的,哪知道坐了一会就犯困睡着了,看看时间已经是傍晚8点多了。

  “安德烈,要是我不醒,你就准备饿死我吧。”洛爵站起身来。

  “我们下去吧,马希尔应该很快就会上来邀请你了。”安德烈看着洛爵睡眼朦胧地起身,眼神泛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温柔。

  “嗯~”洛爵还在迷糊当中,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便自己开门下楼去,安德烈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再次浮现冯焰的身影,他突然有些烦躁,为什么会把这两个人不自觉的拿出来对比呢?是因为眼前这个不是自己的,转而退而求其次吗?或许当初潜意识里已经有这种想法?安德烈甩甩头想抛开那些思绪。

  “接下来还有演出安排吗?”

  “没有,这一轮在这里算是完成了,本来还有两场的,下个月突然有新安排,需要去日本便取消了。”洛爵随口回答,末了还转过头轻笑着说:“安德烈,要么你跟我一起去,日本漂亮妹子多啊~”

  “你难道去旅游?”安德烈有些无奈地笑问。

  “不全是,美国那边临时安排中东组的人去参加一个聚会,你知道这种事我是能躲就躲,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轮到我头上了,还推脱不掉,不过算了,我就当去旅行猎艳了。”洛爵说得无所谓,可安德烈听得认真,他盯着洛爵若有所思,也更确定下个月的日本秘密聚会可能不是那么简单,或许他应该去看看,摸清这次聚会的真正目的。

  “嗯~那下个月我们一起过去。”

  “额…你真去呀!?”洛爵回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安德烈,顺便再自己脑补一句:你去干嘛啊?他刚刚只是胡说开玩笑的,况且这个聚会没有请帖是进去不的,虽然安德烈想进去的话有很多种方法,但他觉得完全没那个必要吧,还是?

  洛爵狐疑的盯着安德烈看了一会,脑子里转了一圈随即趴在楼梯走廊扶手上笑得妖孽,也就自然而然地当真以为安德烈是想去见识下日本妹子的厉害。不再多说,大家都是男人,心照不宣同乐同乐嘛。
正文 第5章
  冯焰是个略带孤独感却又常常热衷于奇思异想的男人,虽懒散却热衷四处闲逛,他称其为旅行冒险挖掘潜能。

  在哈布斯堡家族里练就的一身本领比较适用于政坛商界,因此到目前为止并没派多大用场,把家族事宜都推给弟弟后的这些年,自己就落了个轻松自在。

  他常常把自己想象成一头野兽,希望能隐匿在山林,每天只要吃饱有藏身的地方,似乎就能一切无忧,只是事情往往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比如他生活不太能自理,他严重晕机,每次乘飞机下来都是一副死灰样,他水性极差,他有强烈高原反应,他的方向感不那么强……

  离日本的秘密聚会日大概还有一周时间,冯焰预定了晚班航线打算提前过去。

  坐在去往机场的车里,转眼看高速路旁,不远处是个小镇,夜色下的小镇格外温馨,一些路段上的微弱灯光在路旁树枝的遮挡下一闪一闪,再远一些的居民楼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一处光亮代表一个家庭,他们都有各自平凡的温暖。

  冯焰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只要自己避开就难有交集的人,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爱人在怀。

  想到这里心里骤然收紧发凉,他已经很久时间没有去回忆过去了,未曾料到,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会有痛觉,或许之前只是一味逃避面对心里的创伤。

  视线再次集中到路旁时已是漆黑一片,等视线适应了外面的黑暗以后,密林和群山的轮廓在黑蓝色天空的衬托下渐渐呈现在眼前并缓缓向后移动,偶尔路旁近处的树干跃入视线急速后移,冯焰感觉头脑有些发涨,压下心中的悲凉感缓缓闭上了眼睛小睡,半睡半醒间,回忆如潮水凶猛袭来……

  半年前

  冯焰只身一人乘机到埃及观光旅游,不知是什么原因,在他心目中,总是对阿拉伯国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神秘感,一直引导他去探个究竟,就像没有被征服的东西更具魅力一样,为了研究古埃及文化,他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尼罗河地区,也就是第一次去那里时碰到了命里克星安德烈。

  在通过开罗国际机场的海关后,由于晕机加上气候炎热干燥,一时难以适应,分焰只觉得耳朵轰鸣、头昏眼花。拎着旅行包懒洋洋往机场出口走,对于即使再强健的体魄也对抗不了的晕机症着实无奈,利用机场提供的喷气式公共汽车他决定先在开罗市区休息一晚,第二天再乘车去吉萨。

  开罗拉美西斯广场周围有很多长途车站,从那里可以乘车到三角洲、上埃及、运河城等地,交通很是便利。

  晨曦下的开罗静逸朦胧,冯焰起了个大早,换上清爽的白色休闲衬衫和白色休闲裤,希望借此可以减轻太阳的毒烤。

  考虑到自己强烈的晕车症状便到附近打听其他去吉萨的方式,实在不行准备租辆车亲自开,后来得知可以搭乘开罗至阿斯旺火车到达,心头大石微微放下,毕竟一人开车是很寂寞累人的,乘坐火车明显可以减轻不少痛苦,虽然可能耽误一些时间但对冯焰来说特别新鲜。

  兜兜转转,到达吉萨时已经10点多,冯焰联系当地最大的租赁公司,租了辆悍马上路。

  吉萨同首都开罗隔尼罗河相望,在它南郊8公里的地方就是冯焰此行的目的地:利比亚沙漠,那里有著名的金字塔、狮身人面像等古迹。

  特立独行的他选了条偏路,在进入沙漠地区之前,道路屈曲不平,车犹如在走台阶,即便是性能卓越的悍马还是颠得他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快错了位。

  实在有些后悔,恐怕还没到目的地就呈半死状态了,早知如此就该让巴德安排打点好行程才对。

  好在车子冲进沙漠区以后,眼前豁然开朗,砂砾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一直铺展到天际,沙漠里零稀点缀着植被,它们顽强地与大自然对抗,偶有突起的岩石,越往西南部海拔越高。

  炎热干燥加上早晨为了集中精神灌下的一杯咖啡在此时发挥了消极作用,冯焰顿感喉咙生火,他提高车速赶往吉萨金字塔群所在地。

  能隐约看出金字塔轮廓的时候,已经有成片挂着相机的游客在这一带驻足观赏,好几个旅游团簇拥在金字塔附近,不同肤色的人带着颜色各异的帽子挥舞着小旗。

  熄了火,冯焰喝口水,眯着眼睛趴了一小会方向盘,旋即振奋精神拉开车门,跳下车后“轰~”的一声又甩上车门,压下一顶鸭舌帽挡住头顶刺眼的阳光,溜溜达达四处观望起来,这些矗立在荒漠旷野中高大、孤寂而冰冷的巨石建筑,无不让人震撼。

  胡夫金字塔是吉萨三大金字塔里最宏伟的一座,原先陵墓的入口是第十三级阶梯,现在游客都是从第六级阶梯处所新开的洞口进进出出,来体验法老王墓中的奢华设计。

  塔内有恢宏壮丽的壁画,共有三处墓室,最底下一间墓室类似地下墓室,中间是王后墓室,最上面的一件墓室则是国王墓室,在通往国王墓室前有个大走廊,就像是在进入房间前的一个让人惊叹的大厅。

  这些都跟冯焰之前了解到的差别不大,只是现实比想象更有震慑力,就像你听说过乱葬岗的残忍,却远不及你站在乱葬岗前看到的震惊人心!

  塔内虽然一直有新鲜空气灌进来,但还是炽热难当,甚至有令人窒息之感。

  感觉不宜久留,冯焰便晃晃悠悠出去了,他要看的或者说寻找的并不是这些,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而后,冯焰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专门挑那些不引人注意的受冷落的地方,经常一站就是十几分钟,似乎在这种历经千万年、神秘肃穆的地方,有种力量让他难以动弹,但这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在发傻或者是耍帅,哪有人大老远跑来发呆的。

  咕~~肚子饿了,看看腕表已经是下午。

  上午转了一大圈居然没有想到准备食物的问题,果然是独自出门的经验太少了,以前都是由助手打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少了一只手就处处障碍,冯焰蹙眉发愣,想到背包里可能还剩一些压缩饼干。

  因为肠胃不太好,平时用餐都很小心,一般不会随便找馆子吃饭,所以出门会带一些压缩饼干,偶尔充饥用还是不错的。

  返回车里,感觉汗液粘腻在身体上一股烦闷,发动车子打开冷气,等身上感觉好受很多以后也就忘记了自己的胃。

  冯焰突然心血来潮想去找找沙漠里比较著名的几个绿洲,要是能在傍晚沐浴在绿洲中的小湖泊里,何尝不是一件惬意之极的事,行动一向快于心动的他想着想着已经渐渐远离了金字塔群。

  独自一人在沙漠里开车又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心里还是有点发慌。

  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冯焰开始心浮气躁,沙漠里白天夜晚温差大,他可不准备在荒漠里呆一个晚上,得趁着还能看见太阳的时候原路返回。

  算算时间,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就得往回走了,都已经开出这么远,实在不想还没见着绿洲的影子就半途而废。

  提高车速,悍马呼啸一声向前弹去,车后扬起一片沙尘。

  运气不错,在准备放弃往回开的最后关头,零零稀稀的棕榈树给了冯焰希望。

  极目远眺,他看到远处有竖立着的石头轮廓,朝着那个方向加快车速,最后停在一块大石头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让他有种朝天大吼的冲动,他一向不是很走运的体质这次终于抓住幸运女神的裙角。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块被成片棕榈树包围着的不大不小的绿洲,附近有像守卫者一样的千层岩,几处湖泊在夕阳下闪着金光。

  温度似乎降低了很多,冯焰脱了鞋,赤脚踩在细沙上绕着大石头慢慢往里面走,发现有些石壁上刻有图案和象形文字,便蹲下来仔细琢磨。

  眉头一皱——胃疼!

  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难怪胃兄弟开始反抗了,索性转身就着姿势坐了下去,背靠石头闭目养神,想着等胃部疼痛缓和一下再说。

  闭上眼睛周围一切骤然变得陌生起来,由于寂静和低血糖两耳轰鸣,慢慢还刮起了大风,瞥了眼迅速躲进沙漠里只剩一半的太阳,“不是吧!出门不利?!”冯焰心里叫苦不迭,看来至少得抓住幸运女神的腿哎!
正文 第6章
  不多久风声渐大,且越来越规律。

  冯焰凝神仔细分辨,发现里面掺杂了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心里一顿,不知道是福音还是噩耗,这个时间地点有直升机从头顶飞过难保不是什么坏勾当。

  抬头扫视一眼天空,不远处一架直升机正呼啸而来,在还没到达他正上方时已经偏转方向朝着西北飞去,过后又来一架尾随前面的直升机从冯焰头顶上方掠过,狂风卷起大片沙子,打在他脸上。

  “shit!”冯焰咒骂一声,抬手抓抓被吹乱的头发。

  轰轰轰~~~“又来!?”

  绷紧身体,眯起眼睛辨别上空的情况,之前离开的直升机居然又反转回来,而后慢慢减速下落,附近风沙飒飒而来,吹得脸生疼。

  借着血色夕阳,从直升机上下来一人,优雅的往冯焰所在地走来。

  他身材高大颀长,一头金发在夕阳的晕染下异常夺目,身后还跟来两个黑西装保镖。

  这是黑社会的架势吗~!

  冯焰心里左右琢磨也闹不清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巴德察觉他有点麻烦特意派来的人,眯眼看走在前面的金发男人,搜肠刮肚——没印象啊!肯定是没见过的!

  待他走进,冯焰仰着头自下而上仔细打量,看他的发迹、嘴角、下颚、手指……油画一样的男人!周围的景色都黯然失色。

  那人显然也在审视冯焰,看清楚后居然倏地皱眉。

  冯焰一愣,心里嘀咕:什么状况!?难道比你帅就看不爽了是吧!一眼瞪回去,那人震愕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的表情,转身准备走开。

  “喂!你!”冯焰看他一句话没说,来了就走,猝然开口叫住他。

  “?”那人转过脸来,冯焰仰头看住他,由于那男人表情太过平静,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说什么好了,怎么有股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没看见这边有个病患!?”稍微扯了扯嗓子,壮胆。

  “?”疑问的表情。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顾不上了,冯焰感觉不说点什么,他都想挖地洞了,有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在周身扩散。

  “需要帮忙吗?”标准的英语,低沉性感的嗓音,试探的口吻,沉静的眼神。

  那人走回来在冯焰脚边驻足。

  “额我饿了!”气势突然就低下去了,说得没精打采,觉得有点丢人。

  “呵!”那人居然毫无预兆就笑了,冯焰抬眼看他晶莹剔透的琥玻色眼瞳在夕阳下泛着暗金色,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但那抹笑容让他微微失神,这完完全全是爱美色如命的冯焰的菜呀。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搭你一程!”说着伸手,意思像是要拉冯焰一把,身后随行的保镖立即警觉起来盯着冯焰。

  “我还没残废。”冯焰扶着身后的石头歪歪斜斜站起来。

  “哦,对了,送佛送到西,我那还有辆车,你找人帮我送回去?”边说边自作主张看看那两个保镖。那人略微点头便转身大步朝直升机走去,冯焰跟在后面有点郁闷,那人居然比他高!纯老外体格就是不一样么?!

  上了飞机,冯焰听着直升机引擎规律的轰隆声,不知不觉迷糊起来,打着哈欠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德烈。”

  “我冯焰。”

  那人没搭话

  “你是干哪一行的,富豪开直升机出来旅行?”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但是先方便了自己再说,其他的暂时不深究。

  “服务行业。”

  “不像吧。”冯焰撇嘴审视他。

  安德烈望着舷窗外面,夕阳折射进来的光迅速从他的金发、肩膀扫过,从侧面刚好可以看到他泛着流光的暗金色眼瞳,烈如火、寒如冰。

  “你呢?”心不在焉的一问。

  “小老百姓一个。”

  “来这干什么的?”

  “研究金字塔木乃伊方尖碑。”

  跟安德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久居然睡着了,头慢慢歪向机窗玻璃,撞一下,意识稍微清醒,然后又换个方向歪过去。

  安德烈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看冯焰的脸,笑得意义不明。

  在冯焰的脑袋贴上安德烈的肩膀前,直升机到达锡瓦一栋大厦顶楼天台的停机坪。

  “到了。”

  “哦?哦!”冯焰显然还没在状态,爬下机舱后不自觉用手捂胃,迷迷糊糊跟着安德烈往前走,安德烈适时放慢脚步,一直走到到一间套房门口,眼神示意随行保镖等在门外,带着冯焰进去。

  “已经安排了晚餐,你可以在这里慢慢吃完再离开。”安德烈走到窗边,拨通一个电话,用似乎是意大利语简短地说了什么,然后哗~一声拉开窗帘。

  “谢啦!”冯焰逐渐清醒过来,环顾四周,挑眉。

  “你一人要住这么大的豪华套房!?要是没别人,就收留我一晚得了,物尽其用嘛!”

  “物尽其用吗?”安德烈似乎在细细品味这个词。

  “当然!不过还有一个人住在这里,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请自便。”他饶有兴味的走到沙发边坐下,腿随意伸直交叠起来。

  “不介意不介意,不过这是什么地方?”

  “锡瓦绿洲的度假胜地。”

  “哦~我以为你直接飞开罗”

  话没说完,敲门声响起,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男人推着餐车进来,摆好晚餐后转身进了书房。

  以为是贴身助理,冯焰懒得多想,也不客气坐下来先喝半碗汤,然后挑自己喜欢的穷吃起来,塞得满嘴菜,还瞅一眼安德烈问:“农多数来杜哈?”

  “嗯?”安德烈看过来。

  吞下那口菜,“你真是来度假啊?不吃点?”说着还指了指面前的菜。

  安德烈起身笑得带有一丝暧昧,走近冯焰,伸手靠近冯焰的嘴巴,抹下他嘴角的汤汁,冯焰突然一身鸡皮疙瘩,使劲一侧脸,甩开安德烈的手。

  “莫名其妙!”咕哝一句,注视餐桌。要是自己主动的,那么个美男子倒是秀色可餐,现在变成被动的,怎么就变了味!恨不得跑去洗手间洗一把脸才好,况且书房还有人。

  安德烈嘴角笑意渐浓,冯焰感觉一股被耍了的憋屈,低头不说话,猛吃菜!

  吃饱喝足后,招呼一声便进了客房,高级套房的房间都是带独立豪华卫生间的,冯焰看了看桃木制king size床,准备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脱了上衣前脚刚跨进浴室,眼睛不经意扫到落地式玻璃窗对面的大厦,隐隐闪烁着一个白点,类似反光镜,冯焰眼神瞬间犀利,在他躬身滚到床架边沿的同时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时房门突然被撞开,一扭头看见安德烈飞扑过来,搞不清楚是敌是友,冯焰一个侧踢,结结实实击中安德烈的肩膀,堪堪闪过安德烈后冯焰想冲出房门,不料安德烈反应奇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向后猛一用力,冯焰整个人硬生生摔倒在床脚下。

  于此同时又是两发子弹嗖嗖射过来,冯焰身体一僵,瞬间白了脸色,干!幸运女神的裙角哪去了!

  安德烈把他按在地上,示意他先不要动,冯焰听到门外有保镖行动的奔跑声,便不再挣扎,也没有能力再挣扎,光是忍耐腿部传来的剧痛都已经够他受的了。

  几分钟后安德烈放开他,检查一眼冯焰的伤势后皱紧眉头,在他右小腿靠近脚踝的地方被子弹打中,一面是个小弹孔,鲜血不断涌出来,相对应后面则造成大创洞,被血染红的白色休闲裤触目惊心,冯焰煞白着脸,额头冒出涔涔汗珠。

  “叫医生!”安德烈朝房门外待命的随行保镖喊了一声,而后抱起冯焰放到另一卧房的床上。
正文 第7章
  冯焰强忍住从小腿处传来的剧痛,瞪着安德烈。

  这次是真栽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这个陌生的孔雀男,难怪他从第一眼见到就有危险的感觉,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还有,他旁边那个俊俏男人是怎么回事?不在书房好好呆着,干嘛愣在这里一脸做错了事的表情!让他莫名光火。

  “感觉怎么样?”安德烈凝视冯焰惨白的脸。

  “给你一梭子试试!?”又疼又气,更疼了,加上白天折腾了一下,脑袋轰轰作响。

  安德烈皱眉看他,眼神凛冽,还从来没人敢对他这个态度。

  身体里暗藏着的独裁血性隐隐扩散,就这么对峙着过了几十秒,而后转身出去。

  冯焰悲愤交加,对待病患难道就不能换个柔和点的表情吗!

  不多久安德烈带着个40岁左右的男人进来,看样子是个医生,那人检查伤势后,低声对安德烈说了什么,安德烈蹙眉点头示意他尽快。

  “现在需要给你注入麻醉剂,然后取出子弹。”医生边说边行动起来。

  冯焰见他打开医药箱,拿起无菌注射器,用镊子将一根亮得刺眼的6.5号针头插到针管上,然后将长长的针头刺进药水瓶,滋啦一声,药水被吸进针管,再将针管向空中轻轻推动,挤尽空气套上安瓿后放置到注射盘内。

  然后拿起剪刀剪开带血的裤管,用湿毛巾小心地避开伤孔擦拭血迹,再用碘酊消毒皮肤,待干后以酒精脱碘,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冯焰闭上眼抿紧嘴唇,他讨厌打针,对于从小就对疼痛异常敏感的他来说,无疑是场灾难。

  不多久,冯焰感觉那人正在轻轻按压脚踝附近,找准位置后又扎紧止血带,然后在小腿接近脚踝的地方垫上治疗巾。

  这些准备工作完成后,医生停止了动作,冯焰则是难以控制的一惊跳,猛地睁开眼,正常情况下他马上就要挨针了。

  “请尽量放松身体,可能会有点疼!”医生说完转头看身后的安德烈。

  冯焰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一股愠怒慢慢扩散,也不知道生谁的气。

  安德烈俯身凝视冯焰的眼睛,意义不明的轻笑:“忍耐一会就好。” 然后嘴唇轻轻覆上他的唇瓣。

  冯焰震惊地瞪大眼睛,看见那抹让他失神的微笑和安德烈下垂着的浓密睫毛,紧接着小腿处传来一阵刺痛,由浅变深,再由深变浅,眼前慢慢陷入黑暗。

  “由于精神过于紧张,注射局部麻醉也可能导致暂时昏迷,请阁下不用担心。“医生观察安德烈的神色解释一句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冯焰脑子沉甸甸的疼,昨天可能太累,就着麻醉的作用居然一觉到了天亮。

  渐渐回想起昨天傍晚的事,似乎安德烈亲他了,然后他因为麻醉而晕过去,心里开始五味杂全,动动肩膀和腿脚疼得值抽气。

  他掀开被单,看了一眼被厚厚绷带缠绕的小腿苦笑,然后发现自己已经换过的干净睡衣,“呃~?”

  “下人帮你换洗过了!”安德烈突然进门,连带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隐隐飘散开来。

  “哦!谢…”转念一想不对,自己这副惨样不就是因为他吗,谢什么!紧盯安德烈:“你是什么人?狙击者是什么人?”

  安德烈上前一步,举手投足间的魄力锐不可当,冯焰调整坐姿警惕往后靠。

  “我回答过你这个问题,那你是什么人?一般人可没有你这身手!”安德烈回想起自己肩膀被结结实实的一踢,审视冯焰。

  “不给我行动敏捷啊!?”算了,大概是什么走私贩毒的不良分子遇到仇家,正巧被他撞上了。

  冯焰也不想知道太多,反正他自己的身份也不准备告诉安德烈。

  “你的腿上需要休养,这几天事情处理完后,你跟我一起回法国。”安德烈动作优雅的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不用了,过完这几天,我就走!”冯焰不想再趟浑水,虽有俊男相陪,但生命诚可贵。

  “不行,已经决定了。”安德烈看住冯焰的眼睛,慢慢说:“再说,你这个样子能回去吗?”

  “”无话可回,冯焰也的确不想带着枪伤回家,但是他显然不能再待下去了。

  首先是每次看到安德烈晃眼的笑容,他都有点心烦意乱,谁叫他喜好美色呢!总感觉相处下去似乎会出什么乱子,其次,经过昨晚的事也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安德烈的危险性。

  “法国巴黎的协和广场,你在那里可以再接着观赏方尖碑。”安德烈嘴角荡开笑意。

  当天安德烈出门后便没有再现踪影,套房里留下那个年轻男人照顾他。

  冯焰躺在床上发霉了一整天,不过时刻警觉的竖起耳朵关注外面的动静,听到他每次开门出去都会吩咐门口的保镖看好里面,心里难免不快,不知不觉居然被当成囚犯对待了,他又没有干什么,想走就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还是掉进狼窝了?要被挖器官拐卖什么的?看来还是得快点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 晚餐的时候,冯焰叫住那个异常漂亮的男人。

  “您可以叫我贝德尔!”贝德尔有些拘束。

  “能帮我准备一套外出的衣服吗?” 冯焰看着皮肤白皙、金发碧眼的贝德尔,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俊俏美男子,很好调戏的样子。

  “恩?您要出去吗?天色已经晚了。”

  “不,今天躺了一天肌肉都僵硬了,明天想出去晒晒太阳活动下筋骨。” 冯焰尽量露出孩子般天真灿烂的笑脸。

  “那您的伤?”贝德尔脸庞微微泛红,他的眼神真挚诚恳,碧绿色的眸子溢满关切之情。

  “咳咳~我的伤好多了!”冯焰愣了下,有点惊讶于贝德尔的单纯可爱。

  “那明天早上我会送过来的。”说话同时一欠身,离开房间。

  “谢谢!”冯焰朝门口喊了一句,心里不免嘀咕,这么可爱的一美人儿给那个低气压男人当助理受得了吗。

  锡瓦不愧是隐藏在沙漠深处的绿洲,由于地理偏远,得以最大程度保持着原有独特文化和习俗风情,它“守旧”的同时却又异常国际化,早已建有自己的机场。

  街道上,传统与现代的交织无处不在,来此地观光度假的名流权贵更是络绎不绝。

  黎明时分,东方透出曙光,冯焰早上起来后,活动活动受伤的右腿,感觉还行,不是幅度太大的动作都能承受。

  拉开衣柜,看见里面准备了好几套衣服,白色的运动装,白色的休闲西装,呃…还是白色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穿了一身白,所以贝德尔就照此准备了?还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纯洁无暇呢?自己瞎歪歪了一会。

  抓下一套运动装套在身上,收拾重要的证件、信用卡和现金放进口袋出了房门。

  餐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早餐,冯焰端了一盘水果沙拉,转身靠坐在天鹅绒沙发上挑挑捡捡的吃。

  “不合您胃口吗?”贝德尔刚挂了电话从书房转出来,一看冯焰那挑食的样子就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跟安德烈多久了?”冯焰看一眼贝德尔,答非所问。

  贝德尔一时变得手足无措,最后脸都红了很不好意思的低头说:“几个月而已。”

  “难怪啊,新人啊!”冯焰终于有点理解贝德尔那总是诚惶诚恐的原因了,“当他助手很难吧?”冯焰完全是处于善心。

  “恩,还,还好吧~”贝德尔转身去收拾桌子上的食物,顺手端给冯焰一杯牛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喝牛奶我会头晕。” 冯焰摆手示意不要,把没吃完的沙拉放在身边的桃木茶几上,起身走向门口。

  “我陪您出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有人跟着我不太习惯。”
正文 第8章
  门口的保镖出乎意料的很配合,一路畅通无阻。

  冯焰走出大厦才惊觉,那不是套房而是高层别墅,整个楼层保全系统严密,顶层专门供直升机停放,往下每一层相当于一栋别墅,到门口不多久就有计程车主动开过来。

  “去机场。”冯焰爬上车,吩咐司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冯焰打电话订好机票,想着先回开罗,等伤养好了再好好欣赏埃及的风光。

  对于自己的不辞而别也觉得极为正常,本来受伤是因为安德烈的牵累,也怪自己随随便便住进来历不明的人的住所,现在他不追究,也不想再麻烦别人了。冯焰瞅瞅车窗外,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一辆漂亮的黑色卡迪拉克尾随其后,有点可疑。

  嘀~~~手机响了,冯焰看是陌生来电,挂断!

  嘀~~~再响,诧异!这么锲而不舍有什么事。

  “喂…?”

  “你在哪?”安德烈冷冽的声音。

  冯焰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一股自己被质问的感觉?

  碰巧计程车经过十字路口拐弯,冯焰再看一眼后视镜,那辆卡迪拉克居然还跟在后面!

  “关你什么事,我不想麻烦你了不行啊!让你的人不要再跟着我,离我远点!”冯焰情绪一堵,心跳诡异的慢半拍。

  “你的伤还没好,这是我的责任!况且我没有派人跟着你。”义正言辞,同时这边的安德烈深深皱眉,似乎是有点不耐烦。

  “这么蹩脚的跟踪,当我是瞎子吗!不再见!”说完利落挂电话。

  到了机场办理完登机手续,离飞机起飞还有1个小时。

  冯焰有点着急,总觉得自己必须马上离开,那种似乎被网住的恐慌感逐渐在他身体里扩大,不自觉的盯着候机室的入口看。

  不看还好,一看着实吓一跳,不及多想,他站起身冲向候机室的大型书店,有很多候机的乘客在里面看书消遣,他穿梭进去,靠在一个宽大的书架后面。

  紧接着有四个可疑的穿黑西装面无表情的人走进来东张西望,冯焰心里一阵紧张往后退,寻思着从不显眼的出口溜出去。

  刚一转身就撞进一个怀抱,那人强势的掰过他的脸,吻住他的嘴,他瞪大眼睛聚焦瞳孔,看到安德烈放大的俊脸。

  “唔~~?”冯焰心里一惊,身体快过大脑,一拳揍向安德烈的腹部,不过安德烈似乎早知道他会有此反应,轻松挡下,并抓住冯焰的手腕。

  “怎么这么不听话?”安德烈似在对待自己宠物般的温柔。

  “你!…你干什么!”冯焰脑袋一时短路,说话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跟我走。”不由分说,安德烈拉着他出去。

  一辆银白色的宾利欧陆GT跑车静静等在机场外,周围还有几辆黑色的保镖车,安德烈将冯焰塞进宾利。

  “你干嘛跟踪我!?”

  “没有。”安德烈若有所思,看向前方不解释也不再多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冯焰气愤,眼神警惕到极点。

  “没有任何目的,我说过,你的伤痊愈了随时可以离开。”安德烈西装笔挺、坐姿优雅,转头看住冯焰,一双眸子流光溢彩。

  冯焰别过头去,不能再看安德烈的脸,那似乎会扰乱他的判断力,权宜之计还是先跟安德烈回去,毕竟安德烈要是想杀了他早就下手了不用等到现在。

  高层别墅里

  没有精力去分析这些事,只知道安德烈身份复杂,也不想去碰钉子,反正现在是病患,打不过又走不掉,只能老老实实呆着了,看眼前的状况,冯焰相信自己是没有危险的,索性瘫在沙发上,慢慢将身体陷进沙发,歪着头冷眼旁观。

  安德烈倒了一杯芝华士,饱满的琥珀色液体就像安德烈晶莹剔透的眼瞳,空气中似乎混合着柔软甜味的花香和淡淡烟草味的醇厚。

  安德烈举杯轻轻呷一小口凝视冯焰:“要不要来一杯?”

  冯焰轻轻摇头,保持斜靠在沙发里的姿势,眯着眼睛观察眼前的男人,感觉安德烈就像一头狮子,那么迷人、慵懒而且危险。

  “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人既有钱有势,还仪表不凡!”冯焰半挖苦半赞赏。

  安德烈突然走进俯身,热气隐隐喷在冯焰耳朵里,笑说:“如果你喜欢,就是你的!”

  “你太危险了!我怕我无福消受。” 冯焰挥手将他推回安全距离,碎发从眼前扫过,眸若清泉。

  安德烈不再说话而是退后一步看住冯焰,目光锐利有神。

  “喂…你,你是同性恋?”冯焰突然想起安德烈的两次亲吻,有些好奇和警惕。

  “你的意思是我恋上你了?”安德烈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犹豫和嘲讽。

  冯焰反被将一军,有点尴尬,盯着安德烈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眼睛不说话。

  “要不试试?…我是双性恋,会照顾你的感受。”安德烈犹如在谈论天气般自然,优雅自若的气质体现在他的眉眼和唇边。

  “莫名其妙!”冯焰扭头,心里却有一点动摇,喂!把持住啊,他身份不明啊为人狡猾啊!

  夜幕降临,暮霭轻轻覆盖下来,天空逐渐变成藏青色的帷幕,一片静谧祥和。

  冯焰却毫无睡意,站在房间的大玻璃窗前,凝视点缀着繁星的夜空和不远处洒遍银光的湖面。

  五分钟后,冯焰踱步到另一间客房门口,想找害羞的贝德尔聊天,捉弄捉弄他,缓解一下无由来的复杂情绪,顺便可以打探安德烈的私生活,至于出于什么原因,他粗神经的大脑还未及分析。

  走到另一间客房看见门虚掩着,冯焰礼貌性敲了敲,门随着推力轻轻打开。

  房间没人,难道还在书房?冯焰多走几步来到书房前,书房的门大开着,不禁觉得奇怪,他明明记得晚餐后还看到贝德尔的。

  边想着边转身,不由自主往主卧室走去,主卧室的门似乎也只是虚掩着。

  “唔~阁,阁下!…轻…点啊…”冯焰骤然止步!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从安德烈房间里隐隐约约传出的阵阵暧昧喘息声让冯焰愕然,那娇弱害羞的声音,很容易辨别出是出自于贝德尔的!

  那得有多大的动作,才让他这个门外人听得这么清楚啊!

  冯焰脑海里突然勾勒出金发碧眼的贝德尔在安德烈身下娇媚喘息的样子,心里阵阵发堵,好似一团废气闷在心口,到处冲撞却找不到出口,惹得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跳越来越快。

  他本该马上掉头就走的,可是鬼使神差地,他的脚步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一步也挪不动,反而像个偷听的变态那样傻傻杵在那。

  规律的喘息声持续了很久,冯焰瞪着眼睛一动不动,脑袋里似乎是一片空白了。

  “阁下…唔!…啊~”呻吟声越来越急促不受控制,是个男人都大概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了。

  冯焰听着听着不自觉的愤怒起来,胸膛咚咚鼓噪着,他攥紧拳头猛地转身回到自己房间,砰~地一声使劲甩上门。

  ……

  心脏像是被突然打击到,咚咚的鼓噪声震耳欲聋,瞪着天花板上的华丽灯饰,冯焰久久难以入眠,清晨似乎迷迷糊糊小睡了一阵,还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里童烬被追杀,他拼命奔跑想伸去援手,却不小心中枪,低头看自己胸前逐渐晕染开来的大片鲜红,陷入恐慌,冯焰慢慢转身瞪大双眼,看见安德烈清冷的眼、诡异的笑……

  猛然惊醒后冯焰大口喘气,昨晚非礼勿听的情景慢慢回到脑海,甩甩头,下床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猛烈倾斜着刺进房间,冯焰眯眼,待眼睛适应光线后极目远眺。

  这栋大楼不愧是富豪云集之地,从窗户看出去,不远处就是绿荫环绕着的小湖泊,清风拂过成排的棕榈树和沐浴着晨光的湖面,空气中有种清新冷辣的味道,跟这里炽热干燥的气候形成微妙对比。

  “哟~贝德尔,起这么早呢!”冯焰勉强打起精神,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斜靠在房门边看着正在摆弄餐具的贝德尔。

  “您也很早呀~”贝德尔转头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冯焰觉得今天的贝德尔变得魅惑多了,眼尖的他甚至看到贝德尔颈脖处可疑的类似吻痕的红斑。

  冯焰心里一顿,有些不快的走向安德烈坐着的天鹅绒沙发边,一把抓起前面桃木桌上的报纸,发泄似得往安德烈旁边猛地瘫坐下去。

  “我们今天回法国。”安德烈穿着裁剪精良的银灰色休闲西装,正在看手中报纸的财经版面,他今天没有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随意敞开着,露出蕴藏爆发力的精美锁骨,但是看在冯焰眼里却有点反胃。

  “不多玩两天?我的体质复原很快,腿伤差不多恢复了,我看还是不跟你们一起了。”冯焰一股难以名状的小媳妇委屈劲没由来的冒出,连带着说话也有点发酸。

  不过这次他的确是鲁莽了,现在的情况分明是自己打扰了别人的甜蜜二人世界啊!同时在心里也忍不住鄙视安德烈:真是衣冠楚楚!连男人都不放过!变态!

  “已经决定好的事不用再说,我是诚意邀你做客。”安德烈放下报纸,认真看着冯焰似乎有点吃味的俊脸。

  “呃…”被安德烈这么一认真,他倒有点不知所措起来,觉得可能自己小家子气了,本就没什么立场去发酸,现在人家都诚心诚意邀请自己去法国了,全当是游玩也可以呀!

  想明白后,冯焰端正心态说:“好吧,看你这么诚意的份儿上!”还伸手大力又潇洒的拍拍安德烈宽阔的肩膀,末了再加上一句,“不会打扰你吧哈哈哈”
正文 第9章
  绕过一片绿意盎然的野生树林,经过改装加长防弹的豪华型纯白色梅赛德斯S级旗舰轿车缓缓驶上私家车道,紧跟其后的还有两辆保镖专用车,约十分钟后拐过一个弯道,具有浓烈欧洲贵族风情的蒙莫朗西古堡便渐渐呈现在视野中。

  辨清身份后,厚重的雕花铁门被缓缓拉开,附近有不断巡逻的保镖,沿着车道前进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大型喷水池,四周是宽广的绿草坪、饱览迷人的橡树,再往远处则是静谧葱茏的树林,从林子入口隐隐约约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湖泊。

  下车后冯焰玩味的四处观望,随即吹出一记悠扬的口哨,怪异的思维线路也默默给安德烈安上了闷骚男的称号。

  一个管家模样的年轻男人,迈着阔步迎上安德烈:“阁下,您辛苦了!午餐已经备好,稍作休息便可用餐。”说完侧身面对冯焰和贝德尔微微欠身,“欢迎光临蒙莫朗西古堡,我是管家马希尔。”

  冯焰微笑点头以作回应,随后跟上安德烈的步伐。

  古堡像是本着“整旧如旧”的原则被修复过的,大多保持着复古的外观,看得出主人花了不少心思,入口处有巨大的白色圆形石柱支撑,前庭静逸宽阔,墙壁上整面大型简约壁画,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几人的蹬蹬脚步声,沿着前庭前进,经过拱门步入长廊,收藏的各类艺术品琳琅满目:色彩华丽的挂毯、珍贵的油画、古董瓷器……还有不少来自中国的藏品。

  “啧啧~我像是来到博物馆了!”冯焰摇头讽刺,心里却是大赞。

  “你可以好好参观,这里有很多古埃及珍品,我想不会让你失望的。”安德烈放慢脚步微笑着说。

  “还真诱人~”冯焰欣赏着旁边挂起的油画,回答有些漫不经心。

  穿过一个巴洛克风格的拱门,他们来到精美华丽的客厅,脚下是价格不菲的苏格兰羊绒手工地毯,头顶是华丽复古的枝形水晶吊灯,各种现代的设备与古典的建筑和家具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丝毫不显得突兀。

  几个男仆恭候在一边,贝德尔先行回自己的房间,安德烈随意坐下休息,管家马希尔轻声向他汇报近几天古堡的常规事宜。

  冯焰一时似乎成了空气,他环顾四周,穿过大厅继续往里走,来到另一个略显清新的大厅,厅里的家居饰品跟之前的有异曲同工之处,看似随意的摆放却无不透出主人独特的高品位,右边的一面墙似乎是特意整改过的,由三扇落地式玻璃窗组成,中间可以像门一样推开出去。

  由于采光很好,整个厅里明亮耀眼,冯焰顺手推开镶有金边的玻璃门欣赏起外边的花园和泳池。

  “冯先生,阁下邀请您去餐厅用餐。”马希尔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身后。

  “哦!呵呵~怎么走路像幽灵一样!”冯焰打趣,回头打量马希尔,宽额薄唇,鼻头圆润,棕红色的短发,睿智的双眼,虽年轻却已隐隐出现的法令纹。

  冯焰在心里下了定论:一个古板严肃的禁欲式男人!

  晚餐异常丰富,在冯焰看来是有些过于奢侈了,很多菜端上来后安德烈从头到尾根本没碰过,感情这是专门为客人到来而加的餐么。

  在食物方面,冯焰喜欢美食却不沉迷其中,偏爱甜食,虽然男人吃太多甜食不太好,也难以在女人面前树立高大威猛的形象,但冯焰却不以为然。

  在哈布斯堡家族侍者们的眼里,冯焰一直是个古灵精怪却很好相处的懒少爷。

  “蒙莫朗西公爵?或许我该改口这么称呼您吧。”冯焰戳着碗里的餐后甜品,喂一大口进嘴里。

  “你喜欢怎么称呼?”安德烈反问。

  冯焰笑笑不想跟安德烈说话了,看了贝德尔一眼顺便附送一个魅惑众生的笑脸:“贝德尔,想必你是这里的熟客,吃完带我去花园散步怎么样?”

  “呃?…”贝德尔对于突然转换的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看着冯焰,惹得冯焰兽性大发真想掐掐他可爱的小脸。

  “焰,吃完来我书房,有些事似乎应该告诉你。”安德烈插进来。

  冯焰白眼过去,心里咀嚼着刚刚安德烈的亲密称呼:焰…?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晚餐后贝德尔便不见了踪影,冯焰在栽种着各种珍贵花草的后花园发了一会呆,考虑着该回家去了,现在虽然已经确定安德烈并不是什么不良分子,反而还是纯良又有钱有势的公爵,不过冯焰却突然没有太大兴致了。

  他还懂得玩火自焚的道理,像这种一个指头就能捏死普通人的达官贵人并不是合适跟他玩游戏的对象,虽然他也不是别人一个指头就能碾死的蚂蚁。

  天气还是有些闷热的,冯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泳池开始豪放的脱衣服,浪费这么大好资源不用不是他的风格,有侍者眼明手快很自觉地送来了泳裤和浴巾,冯焰也不客气,三两下准备好就以一个漂亮的跳跃扎进水里,蛙泳仰泳自由泳一起上阵。

  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感觉头顶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冯焰一个机灵看向岸边,居然是马希尔。

  “冯先生,阁下请您到书房去。”

  “有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他是要飞火星还是要炸地球啊。”

  马希尔并不答话,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看着冯焰,那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和动摇,直到把冯焰游泳的兴致都看没了。

  有点苦恼的爬上岸以后,侍者很快给他围上浴巾,冯焰大喇喇缠住腰部及以下算是整装完毕,心不甘情不愿的在马希尔带领下来到蒙莫朗西古堡的三楼藏书室。

  马希尔轻轻敲门后打开书房门,冯焰紧随其后瘫坐到房间里一角的沙发上,抬眼观赏像图书馆一样哥特复古风格的藏书室,暗暗咂嘴。

  藏书室整体以暗棕色为主调,精美的雕花实木桌椅,高贵奢华却又透露出古朴大气,藏书室连接着配有精致装饰扶手的阳台,光线充足,最让冯焰满意的是这满屋子的书,随意瞟一眼,冯焰就发现有很多他想看却很难找到的绝版的颇有年代的书。

  安德烈挥手示意马希尔出去以后便一直仔细打量冯焰,那双琥珀色眸子在同色系的书房映衬下显得异常诡异,冯焰感觉似乎这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是安德烈德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紧紧盯视他,就像他没穿衣服似的,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穿什么衣服。

  “找我来什么事?”冯焰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书架边随意抽出一本书,看似不经意的说话,实则心里已经后悔的要死,不穿结实点的衣服来见安德烈实在是下下策。

  “做我的情人?”安德烈试探的口气,犀利的眼神直逼冯焰。

  “哈~!?”冯焰傻眼了,张着嘴,痴呆的表情看在安德烈眼里十分可笑滑稽。

  虽然他的确是不讨厌安德烈,之前还很有好感,但是自从他无意撞见安德烈和贝德尔的那一晚以后,他就摆着心态了,在一定程度上,他有高度精神洁癖甚至是身体洁癖,虽然像安德烈那样的男人有十个八个情人很正常,但是亲“眼“撞见的刺激不是一般强烈,以至于之前那小小的想入非非都在自省中慢慢消退了,现在基本恢复常态能把安德烈当做路人甲乙丙了。

  “我没兴趣抢别人的男人。”冯焰回过神,冷冷看着安德烈。

  “我不喜欢你这种陌生的眼神…和语气。”安德烈逼近冯焰,双手撑在冯焰身后的书架。

  冯焰感觉屋顶的吊灯怎么开始慢慢模糊飞旋起来,房间里光影变化,感觉像是时空隧道突然开启,他觉得头痛胸闷……

  ……

  “先生,先生!到机场了。”司机的声音隐隐约约鼓动耳膜传进大脑,搅乱了头脑里那一片光影。

  冯焰猛地睁开双眼,流露出的迷惑和隐痛还停留在眼睛里,心脏慢慢跟着疼痛起来,甩甩头,深吸一口气,有点感激的看了看司机先生,还好没有继续那个真实的梦,长时间以来他都尽量不去回忆,那种经历一次就够了!多几次他得歇菜。

  低头看腕表,发现才过了一个小时,使得那一切都显得可笑,原来与安德烈的过往经历,也许在两个小时的假寐里就可以重演一边,迷糊之间居然如此短暂,冯焰自嘲的笑笑,收拾东西下车。

  ……

  在飞往日本的夜班客机上,冯焰看着舷窗外层层叠叠的暗黑色云海擦着机身飞速后移,过了最初几分钟的起飞时间后,飞机轰鸣声逐渐减小,进入9000米的高空平稳运行,半个小时过去,机窗外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天色越来越暗,身处黑暗的高空中很容易让人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冯焰闭眼沉思起来,其实在这半年里似乎也有过懊恼,当初问清楚也不至于现在进退两难,这次若是见面该以什么态度来对待那个人呢,冷嘲热讽?视而不见?凄楚可怜?他需要借此时间看清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还是想要见一见安德烈,他们的故事不该以此结束。

  又或许只是因为一个人孤独寂寞久了,反而生出强烈的想了解和融入其中的欲望,他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以来那股难以名状的颓丧感,实在不想就自己一人继续下去,那不是他冯焰的风格!

  感觉不能再想了,迷迷糊糊之际冯焰要命的晕机症状又来作怪,胃里翻滚起来。

  他挥手招来一名空姐要一杯冰水,吞下两口水后觉得好一点,但还是反射性的弓起身子,双手扶额。

  “先生,你晕机很严重吗?” 标准的法语。

  “我没事,已经习惯了。”冯焰看了看邻座的人,是个眉目犀利、嘴唇红艳的魅力女人。

  “你可以叫我布瑞达。”说着微仰着头,露出干练利落的微笑。

  “冯焰。”闭上眼睛没有继续接话的意思。

  布瑞达认真看了看冯焰的脸,笑笑也不再打扰。
正文 第10章
  十一月初,日本大部分地区已是寒风凛冽,平均气温降到13摄氏度左右,一早一晚不得不套上厚重外套才敢出门。冯焰到达东京国际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了,通过入境检查等一系列手续后,拎着行李直接来到机场的旅客服务中心预定酒店,再乘坐酒店专用车直达市区。

  东京帝国酒店位于东京市中心,历史悠久,是政界商流高层人士喜好的下榻之处。

  在酒店的主餐厅内,冯焰点了丰盛的法国特色大餐。

  并非此时他食欲旺盛,或许是这里面包含了别有深意的庆祝意义。

  移情作用明显,因为一个人连带着一座城,他第一次吃到的最正宗丰盛的法国大餐不就是在蒙莫朗西公爵的古堡里吗?

  为了接下来的活动,冯焰坐下来细嚼慢咽,一边漫不经心扫视主餐厅往来的客人,先呷下一小口酒,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优雅不羁。

  东京的夜生活丰富,透过玻璃俯视下去一片霓虹闪烁,此刻是钓鱼的大好时机,不过直到一顿饭吃完,冯焰也没等到要等的人,不禁有点失望。

  暗处的人影始终小心翼翼不愿现身,不能坐以待毙,冯焰拨通一个电话,嘟嘟几声后电话被接通。

  “嗨,优伊酱~猜猜我是谁?”慵懒的声音。

  “呵呵~ 冯?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您这么独具魅力的声音呢!”优伊最初的惊讶很快被娇媚替代。

  “那太好了小甜心!我也不拐弯抹角,听说你回日本了,我最近在日本旅游,能否赏脸当一次导游?”冯焰直入主题,因为知道结果是必然的,也不想浪费唇舌。

  “啊!真的吗~冯?你到日本了!能想起我真是我的荣幸,不过,这几天正好有事,恐怕…”优伊似乎很为难,满是抱歉的语气。

  “这样啊~那真让我伤心,如果你实在抽不出时间,我也不好强求,本来还很激动能见你一面的呢!”冯焰嘴上满是遗憾,眼里却闪烁着恶劣的光,挑起一边的眉毛要挂电话,“那就不打扰你了…”

  “恩~那…明天我可以抽出些时间,带你转转吧~”优伊话锋一转,“你在哪?”

  “帝国酒店。”得意的笑。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会享受,那就明天见咯!”

  “好!明天上午十点不见不散。”冯焰拖长甜的腻人的尾音掐断电话,随即撇嘴,笃定对方果真是有高人指点,才能如此沉得住气,离秘密会议的日子越来越近不得不有所行动,现在由他主动,便有些施展不开,对方自然而然见招拆招却是旗胜一筹,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他又当蝉又做黄雀,不尽心策划一下难免会出纰漏。

  冯焰虽一直懒散度日,但事关紧要绝不含糊,想罢又给助手巴德发了一封加密邮件。

  次日一大早冯焰便准备就绪,用完早餐后,端坐在帝国酒店餐厅附近的休息区等小鱼上钩,把自己当做诱饵还摆这么大架子,也只有冯焰觉得理所当然。

  优伊不亏是日本人,时间观点令人汗颜,十点整,休息区大厅入口闪出她娇小的身影,她今天穿着白色T恤搭配简单的牛仔裤,手腕还有件白色的外套,清爽自然,配合甜美青涩的笑容,不认识的人还真以为是个入世不深的大学生,其实却是个在社会上翻腾多年的厉害角色。

  “我们像是穿着情侣装!哈哈~”优伊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冯焰旁边打趣道。

  “你一定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喜欢白色!”冯焰一脸宠溺外加责怪的表情,虽然只是一次逢场作戏,他也表演的尽量逼真。

  优伊亲昵的挽起他的胳膊,做小鸟依人状,冯焰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动声色微微撇开头,他不太喜欢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尤其是近距离时更是一种折磨。

  东京街道人头攒动,优伊带着冯焰像一对普通小情侣那样观光游玩,绕过几个闹市区后,到了一处略显冷清的巷子。

  “不要小看这里哦!可是内有乾坤呢。”优伊调皮地眨眨眼。

  “呵!可别疑神疑鬼,我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

  “你来了就知道!”说着拉冯焰转进一个茶座。

  茶座内光线明亮,动人的音乐旋律飘荡在空气里,伴随着偶尔的风铃声。

  有不少年轻人在里面休息聊天,很温馨的场景,优伊径直走到了吧台边,跟吧台小哥调笑几句后又转身拉着冯焰往里走。

  经过一条光线不明的过道时,优伊突然转头吻上冯焰的唇。

  热烈、甜美让人窒息的带有决裂意味的吻,冯焰心里不禁苦笑。

  一吻结束,优伊退回安全距离,“我知道你的身份有点特别,一般的地方也入不了你的眼,只好带你来这里了,希望能玩的开心!”她眼神复杂、一语双关,冯焰装不懂,随手推开不远处的门。

  又是一条走廊,两人拐进去后走了一段路,七拐八弯又往下走了一层阶梯,终于在尽头处看见一扇厚重的雕花铁门,门边站着两位接待生,很自觉地推开金属门迎接他们进去。

  冯焰不动声色的观察两个接待生的手,在食指特殊位置发现有磨出的老茧,这是长期持枪的人都会有的情况。

  不必多说,门后自然是另一个世界,要不也不会设在如此隐蔽的地方。

  与外面温馨的茶座形成鲜明对比,此地吵闹不堪,五花八门的人穿插在里面,中间有个擂台,居然是个鱼龙混杂的地下拳击赌博场所。

  冯焰快速扫视周围一眼后微微低头,尽量避开能正面拍到他的摄像头。

  “还真是大隐隐于市啊,没想到你还玩这个。”转头盯视优伊,微微眯缝起眼睛。

  “希望你能尽兴!”优伊笑得妩媚,然后轻轻挽起冯焰的胳膊,有意无意的把他拽到擂台边上,此处是房间的中心,更是摄像头监视的重点区域。

  四周挤满了人,个个情绪高昂,有咒骂低吼的、大声嘶喊加油的、捏紧拳头情绪激动似乎要冲上台的,冯焰微微皱眉,他对这些残忍暴力的游戏没有多大兴趣,但脸上还是装作饶有兴致,心里暗自推敲着优伊把他带来这里的目的,想来想去,虽然在这种地方出个什么事故很平常,但也太缺乏挑战性太没水准了吧,还是说他自己本来就估算错误呢。

  为了更好的配合,冯焰还自掏腰包押了台上一个很不被看好的小个子拳击手,不料一个小时后,那个小个子居然真赢得了比赛,惹得优伊在旁边一个劲儿夸他被幸运神眷顾。

  冯焰纳闷,自己可从来都是事故体啊!

  好不容易熬到午餐时间,冯焰撇嘴装可怜状:“甜心,我想我们得出去补充体力了,不然晚上怎么有力气发挥魅力开拓疆土呢?”冯焰故意说的暧昧。

  “恩,我也饿了,那就走吧!”

  “嘀嘀嘀~”刚走出茶座没多久,优伊的手机就响起来,她接起来用日语聊了几句后表情变得严肃,随后一脸抱歉看冯焰。

  “你有急事?”冯焰适时开口,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完美情人。

  “恩,我恐怕现在就得走了,真不好意思!”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们有的是时间。”冯焰伸手摸了摸优伊的黑发,并送上一个纯洁的吻。

  别过优伊之后,冯焰直接招来计程车去了一家寺院,早就等在门内的一个僧人很快迎了上来,并双手合十作揖,寺院布局错综复杂,古色古香,院中的菩提树硕大无比,虽然时至秋末,却仍然挺拔苍翠。

  跟着僧者走了十多分钟,穿过亭台楼榭绕过假山小林,终于来到一个隐秘小院的前面,推开木门后僧者便退了下去。

  一个穿黑色西装、黑发黑眸的年轻男人静静等在那里,男人一见冯焰进来便马上站起来,低头恭敬道:“您就是焰少爷吧!”

  “怎么穿得跟个黑泥鳅似的?”冯焰绕着那人转了一圈,细细打量着,黝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身高和体型也跟自己很贴近,要是再经过修饰化妆,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只是,眼瞳也是漆黑的,唯独少了右眼角下的一颗痣,这又倏地让冯焰想起一个人,禁不住皱眉。

  “你叫什么名字?”冯焰收敛心神。

  “白艾琪。”

  “呵~这个名字有意思,以后就叫你小白吧!我专人的小白哦~”冯焰瞄了一眼白艾琪的脸,发现白艾琪微微一皱眉略显尴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既然叫小白,以后都穿白色的衣服吧!”说着脱下自己身上的白外套递过去,白艾琪接过来了然的点头,随后上下搜索这件白色衣服,最后在领子处找到一个近乎透明的芯片式追踪器。

  “巴德都已经安排好了吧,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就不多说废话了,我饿了!要去觅食了!”说着摸了一把白艾琪白皙的脸,惹得小白一阵发愣,冯焰则笑得得意洋洋转身大踏步离开。
正文 第11章
  日本山形县地处于日本东北地区,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其森林覆盖率高,山脉众多,北有鸟海山、东有奥羽山脉。

  时值初冬,此地冬季受到西伯利亚气团影响,常有暴风雪,但也是众多滑雪爱好者的圣地。

  其中横跨山形县和宫城县的藏王山便是著名的滑雪胜地和温泉乡,藏王山群既是日本奥羽山脉的一个部分又是一个活火山群,山麓上有滑雪场,同时受火山活动的影响,也有很多温泉,众多国外游客都会在这个时间段来好好享受一番。

  冯焰有些意外,此次的秘密聚会地点居然会选在人来人往的游览胜地,那一帮子人的口味今年倒是有所改变。一得到确却消息,冯焰便提前从东京赶了过来。

  从东京羽田机场到达山形机场,历时一个小时,因短途飞行,并没有太严重的晕机恶心感。

  冯焰跨出机舱,阵阵寒风刮过,即使穿着厚重的外套,也能感受到凛冽刺骨的寒意,但是空气清凉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在滑雪场附近找了一个旅馆稍作休息后,冯焰便收拾好登山相关的工具,动身去勘探聚会地点周边的地况了。

  藏王山海拔约2000米,其中雪场辽阔滑道众多,滑道等级不同而风格迥异,老练的滑雪者在这里也需要两天才能滑完全部,迷路的概率也就相对较高,如果碰到大风雪里迷路,更是性命堪忧。

  为了方便游客,雪场配备了多台大型缆车和几十台吊椅式缆车接送游客上下山。

  这一次的秘密聚会地处藏王半山腰的一处私人别墅里,距离滑道很有些距离,而且地势险峻,那一部分地区似乎被什么人买了下来圈为禁地,冯焰多方打探也没得到什么有实质意义的信息。

  别墅附近有好几个停机坪,冯焰爬上去已经是精疲力竭,冷风吹得他直哆嗦。

  别墅不大,潜在山林里给人一种肃杀感,冯焰找了一块高地作掩护,避开电子眼,仔细观察里面来回走动的武装安保人员,虽然看不见荷枪实弹,但冯焰确信他此刻要是冲过去,马上会被当做目标打成马蜂窝。

  显然现在离聚会还有段日子,所以守卫并不严密,只是在别墅里布置了几名看守,附近还是有很大活动空间。

  绕一个大圈到别墅的另一侧,各种各样的冬季高原植物跳入视线,形成一片茂密的树林,倒是平添一道靓丽的风景,也不失为自然遮挡物,冯焰竖起衣领穿梭在里面慢慢往下走,走了十多分钟才到树林的最外围,眺望一眼不禁深吸一口气,植被消失后倏然出现一个陡峭的斜坡,要是不小心跌落下去,不死也得半条命。

  回到旅馆后冯焰赶紧去泡了个温泉,等体内的寒气被驱走后舒服的直哼哼。

  嘀嘀嘀~电话响起,瞟了一眼:未知号码,懒洋洋接起来。

  “哪位”懒洋洋不耐烦的声音。

  “冯焰?”霸气略显冷漠的男声,冯焰并不回答,只是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隐隐的躁动不安感。

  “我并没有恶意,请相信我。”对方顿了顿,叹息,“我是童御……你现在哪里?”

  “日本…”冯焰不知道怎么地就爽快回答了,他那种说话的特殊腔调,让冯焰脑海里很快回忆起一个小男孩的脸。

  “你在那不安全,赶快离开那里回欧洲。”命令不悦的口气。

  “呃…我自有分寸,谢谢你的提醒。”冯焰居然有点不知所措,说完就挂了电话。

  泡在温泉里,发了一会呆,回忆起小时候母亲跟他讲的关于家族的神鬼故事,由于时间隔得太久,冯焰只能记得一些片段,长大了逐渐明白这些故事后也有问过母亲,只是母亲却闭口不再谈起,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总是不经意去关注母亲的家族,依稀记得在跟随母亲回家探亲时一个小男孩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的长期压抑克制的脸,他的性格很特别,时而天真灿漫时而任性乖戾,但是人人都怕他,他们相处了不太和平的几周。

  那个时候冯焰很迷惑也不服气,这么一个讨厌鬼实在不该获得所有人的关注,于是处处刁难。

  小时候的冯焰就已经显出本性,经常摸摸他的小脸吃他豆腐,然后看着他满脸通红大吵大闹。

  冯焰隐隐约约记得那个男孩执拗地画着一些画,也是成年以后才知道那并不是画,而是字,还是类似于古埃及的象形文字。那么一个小不点在当年为什么会懂这个,这是他一直纠结的地方,多次询问母亲也没有什么答案,母亲总是会说他记错了,时间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记得那些细节呢?况且母亲已经和家族断开联系很多年了,这些都成了母亲避而不答的借口。

  或许那个小鬼就是个天才也说不定呢……记忆里小男孩的脸、诡异复杂的文字、母亲避而不谈的态度,在眼前划过。

  冯焰一个激灵从温泉里爬起来,边往房间走边拨电话,电话接通。

  “小白,你那边有什么情况没?”冯焰直入主题,询问白艾琪。

  “似乎不止一帮人盯着我们,关系复杂。”

  “恩,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那边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冯焰回到房间,锁上门。

  “知道了。”

  挂断电话,冯焰突感脑后有劲风袭来,猛地卧倒转头就见白色气体迎面而来,一股类似酒精的气味呛住喉头,冯焰心里暗叫糟糕,知道自己可能是中了喷雾迷药,怕是要吃尽苦头,便想尽力跑出房间,但是很快就视力模糊、心率加快且头晕乏力。

  后面两个打手疾步冲上来,一左一右架起冯焰,冯焰最后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被人粗鲁的拖了出去,又被塞进一辆车后座,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急转直下,山形县受冷空气影响风越刮越劲,气温降至三摄氏度左右,天空大片乌云聚拢蔓延,黑压压一片笼罩在上空,不多久便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呈斜线在空气中狠狠划过,一天不到常绿针叶树便被盖了个严实。

  童烬带着助手巴德和几名特卫在傍晚抵达山形机场时,感受到的便是这么一副风雪交加、天寒地冻的景象。微微皱眉,他与冯焰一样不喜欢太冷的天,可能是习惯了气候宜人、冬暖夏凉的丹麦南部气候,一踏出机舱便浑身不舒服,冰寒刺骨的风几乎让人待立不得。

  “烬少爷,那边直升机场已经做好安排,可直达藏王山,这边请。”巴德在一旁恭敬说道,一边接过特卫递来的羊绒大衣给童烬披上。

  童烬点点头,抬眼眺望上方灰蒙蒙的天空,心思百转。

  其实四天前,他就收到了冯焰失踪的消息,虽然冯焰一直都是神出鬼没喜欢玩神秘,但从来没有连连几天不接他电话的前例,这次失踪时间又刚好临近秘密聚会的日子,着实让童烬紧张了。

  下榻的宾馆就安排在藏王山滑雪场附近,十一月下旬已经有陆陆续续的滑雪爱好者从各国赶来,一行人踏在厚厚的积雪路上,发出呲呲的声响,偶有路人频频回头盯视童烬,眼里满是赞赏与惊艳,披着驼色羊绒大衣的童烬微皱眉头走在冰天雪地里,的确有种别致的美感。

  “一有焰的消息,马上告诉我。”进房间休息前,童烬再次吩咐巴德。

  “是的,烬少爷,您先休息一会,我去安排晚餐。”巴德看着自家少爷消瘦了的脸也是满脸担忧,自从得知冯焰失踪后,他们谁都没能好好休息过。

  童烬迷迷糊糊大概眯了半个钟头,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可能是气候不适加上多日操劳,童烬的声音有些嘶哑。

  “有焰少爷的消息了。”巴德推门进来,微微颔首,“焰少爷被日本一个古老神秘派系带走了,现在似乎有多方势力插手进去,关系复杂。”

  “能追查到他的具体位置吗?”童烬追问一句,巴德面露难色,皱着眉微微摇头。
正文 第12章
  冯焰瘫坐在地毯上,手肘撑着桌子微微扬眉,以略带不屑的眼神扫视周围的人。

  从他醒来后到现在,已经在这个幽静的日式住宅里被关了四天,房间外面就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下了一场大雪后别有韵味,景致虽美但天寒地冻他实在没有兴致观赏,更别提身边还一直跟着两个寸步不离的看守。

  冯焰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觉得双拳难敌四手也就放弃了挣扎,一直暗自观察,寻找机会溜走。

  这期间他并没受到任何迫害,只是被限制了自由,冯焰自己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他身上穿的是质量上乘的白色日式和服,因为被迷晕抓过来时他只套了件浴袍。

  冯焰瞅瞅自己身上的衣服第十七遍抱怨:“能不能给我找件正常衣服来,就不能体贴下我这老外。”几个看守似乎根本听不见,或许是听不懂,眉毛都没动一下,始终面无表情。

  “你们还强迫人入乡随俗了是吧。”

  “哈哈哈~”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洪亮的笑声,随即木门被拉开,一阵寒气袭来,冯焰缩缩脖子扭头看来人。

  “童家的人果然有个性。”来者说着一口不算太流利的中文,是个四十多岁身穿和服的男人,冯焰即使不懂和服也一眼看出他穿着讲究。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童家人,难道我混血混得这么不明显?”

  “哈哈哈~我自然是不会弄错的,哈布斯堡公爵。”那个男人边说着边微微一颔首,“我是栖川泽也

  ,请你过来只是想认识认识。”栖川泽也抬眼带着探究的眼神细细打量冯焰。

  “哈!真是奇了,最近想认识我的人成倍数增长,但我没空啊。”冯焰大手一挥作潇洒状。

  “的确,想认识您的人真是多得挤破了头,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以礼待人。”栖川泽也微微眯了下眼睛似有不悦。

  冯焰斜眼看过去并不说话,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老头的话。

  “请安心住在这里,我并没有恶意,还请阁下先弄清楚各种利害关系。” 栖川泽也说完便起身拉门离开。

  待到吃完晚饭,冯焰像往常一样先到庭院里转悠了一圈,然后进屋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心里开始盘算起各种可行的逃跑办法,不过似乎难度不小,冯焰完全不能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这所老宅似乎与世隔绝,他找不到任何可以与外界联络的工具,要是贸然跑出去,身无分文风雪交加再闹个迷路什么的,那是会出人命的。

  最初,他因不清楚自己被抓来的理由,暂时来看也没什么性命之忧,一时好奇便老实住了几日,但是今天见了栖川泽也,知道事情似乎牵扯很大,现在欧洲秘密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冯焰便有点坐不住了,“不知道烬有没有为我的失踪操碎了心。”危难时刻,冯焰寄希望于自家兄弟。

  “嗖嗖嗖~”屋外传来枪声并且伴随着金属相撞的叮叮声,冯焰惊跳起来,快速移到靠门的角落以免吃误伤,并随手拉开一点空隙观察外面,还没看清楚具体什么情况,门就被猛地撞开,两个人应声摔进来,随着惯性一直滚到房间中间才停下。

  随后两个穿便衣的男人和一个素颜女人出现在门口,三人同时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冯焰,表情各不相同,但都夹杂着审判的感觉。

  冯焰一眼瞪回去,那个女人倒是扑哧一声笑了,无奈地摇摇头扔给冯焰一个背包。

  “看来错不了,你就是冯焰吧,接着!里面都是用得着的东西。”说着对另外两个男人一招手,带头走了出去。

  冯焰自觉跟在后面走出去,雪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脸色煞白的守卫,都还活着,只是被打得爬不起来,似乎是被卸掉了关节。

  等在外面的是辆不起眼的保姆车,冯焰毫不客气一屁股坐进去,打开背包查看起来。

  “你也不问问我们是什么人?”素颜女人坐在副驾驶位置,回头看着冯焰就像欣赏一只顽皮的野猫,嘴角带笑。

  “不是来救我的吗?还是找我喝茶。”冯焰几把脱下自己身上的和服,换上包里的便装,顺便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手机护照信用卡基本都齐了,翻出背包底部的一个木盒子打开,发现是把半自动手枪,德国产的HKP7型手枪,冯焰勾起嘴角满意的笑了笑,HKP7型手枪最适合他这种对枪械研究不深的人使用,不仅后坐力小、精准度高,最重要的是安全,它在弹膛有弹的情况下也能安全携带,在需要快速出枪时又可以立即解除保险进行射击,重要时刻应该能救自己于危难中。

  “啧啧,真周到,什么都准备齐了,谢谢啊!”冯焰把枪收好,调侃一句。

  “童少爷很担心你。”

  “呃”冯焰不接话,挠挠头。

  “现在我们要带你回童家。”

  “不行,我还有事,得赶去藏王山。”冯焰突然严肃起来,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我跟童御很多年没联系过了,我都快忘了他,他现在到底?”说了一半又不知从何问起。

  “你是指什么?”素颜女人掏出手机拨号,似乎早料到冯焰不会乖乖跟自己回去。

  “就是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关于他…”冯焰拿手比划着,也说不明白。

  “你想多了。”素颜女人突然眼神一寒冷冷说道,电话似乎被接通,她便放下了车内的隔音板。

  几个小时后冯焰被扔下车,还是风雪交加的天气,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一脚踩下去直接就不见了小腿,冯焰缩着脖子抬眼观察四周,有点身处荒郊野岭的感觉,但是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的藏王山,未及多想就摸出手机给童烬打电话。

  “烬,有没有担心我啊?”电话一接通,冯焰就开始撒娇了。

  “焰你没事吧?”童烬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满是吃惊。

  “我正在大风大雪里受冻,你再不来接我,我就得冻死了。”

  “你在哪?”

  “我也说不清,你定位来找我,我能看见藏王山,应该不远。”虽然冯焰穿得不少,但还是禁不住牙关打颤。

  “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冯焰双手插兜,开始做起前后左右的跳跃运动。

  次日,天气一改往日的阴霾,居然阳光大好起来,风也没有前几天那么刺人了,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雪地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耀眼的白光。

  冯焰一大早起来嘴就没停过,一直软磨硬泡极力说服童烬跟他一起去滑雪,童烬冷不丁地就想起克伦斯来,好像之前克伦斯有特意问过他是否喜欢滑雪。

  “没听说过你喜欢滑雪啊。”童烬挑眉问冯焰。

  “我对什么都感兴趣的,以前是没想到这个而已。”冯焰随口回答。

  “你会吗。”怀疑的口气。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带着三个特卫,冯焰和童烬一起来的滑雪场服务台,登记完毕便领了几辆成人雪地摩托,呼啸一声冲向雪圈广场,观景台上零散站了些观望的人群,冯焰飞速扫视一眼,觉得并无异样便放心向中级滑道冲刺了。

  “听说这里夜场滑雪更刺激。”冯焰停下雪地摩托,眉飞色舞对后面跟上来的童烬大叫。

  童烬悠悠下了车,并不理会冯焰,而是微仰着头眺望。

  雪道附近的灌木都被大雪覆盖,呈现出类似雪原的美景,被大雪装扮的松树,形如鬼魅,千姿百态,童烬能想象出要是穿梭在里面,一定就好像在海底畅游,还是白色的海洋。

  “再过段时间,这里就更美了,一般是从十二月到二月之间吧,季风吹打树上的寒冰,久而久之就会形成大树形状的冰雕,他们都称为树冰。”冯焰边说边蹲下来检查雪质,因为温度低,雪质十分松软,即使摔了也不会太疼,正适合他这种痛神经敏感的初学者,“哎!要不,聚会结束我们再多呆段时间?”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刚被抓过?”童烬睨视一眼冯焰,“是谁救了你?”

  “童御,记得吗?”冯焰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往身上穿戴滑雪装备了。

  “那个不太正常的?”童烬满脸疑惑边说边指了指脑袋。

  “哎呀,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边说着已经借着惯性慢慢向前滑去。

  童烬无奈地摇头,研究带来的这套滑雪装备,附近的特卫突然跑上前来,递上手机,“巴德先生的电话。”

  “烬少爷,收到聚会的切确时间了,就在明天下午。”

  “恩…”
正文 第13章
  每两年举行一次的秘密聚会,每次都能玩出新花样,来参加的家族派系一直没有太大变动,只是互相不确定对方的姓名和长相,因为这种聚会形式从几百年前或许更早就开始流传下来,由一位神秘的东家主持召集。

  有时是利用电子通讯技术参与,看不到真面目,如果是聚会形式,则都遮住了面孔,在冯焰看来就像参加化装舞会一样滑稽。

  聚会人员虽然能通过所得信息,大概猜测到对方的身份,但大家都很默契地装糊涂。

  当初成立这样一个联盟的原因已无从追寻,经过时间的沉淀,在各方势力相互牵制的同时,也生出一些变故。

  世界的权力从来都只是掌握在部分人手里,或明或暗,比如说如今参加聚会的人。

  冯焰记得小时候他的父母会一起去参加秘密聚会,那时聚会地点经常都是安排在非洲,也就是最近几年聚会中心才转移到欧洲,看来以后的中心得往亚洲转移了。

  隐隐约约地,冯焰觉得自己前几天被抓是因为这次聚会,本来想利用优伊顺藤摸瓜找出暗自追查自己的人,结果出了栖川泽也事件,事情变得复杂了,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

  冯焰自认为除了半年前的一件感情纠葛外,他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并且蜗居了半年不是吗?怎么现在一出来活动,众多矛头就都对准了他呢。

  现在冯焰唯一能确定的是,追查他的人除了安德烈以外,至少还有两帮人。

  脑海里理了理这些事情后,冯焰拨通白艾琪的电话。

  “小白,你那边最近怎么样?”虽然心里有点乱,但口头上还是云淡风轻。

  “焰少爷,您没事吧?我之前一直联系不上您。”听筒里传来白艾琪略显关心却也不失冷静的话语。

  “有事还能给你电话?”冯焰倒是没买帐,嘴角往下一撇。

  “按照之前计划的,我带着跟踪器,的确是引来一些人,但行事作风相差很大,一部分人是试探抓捕,还有另一队人直接下杀手,后来巴德先生派来助力才堪堪躲避开。”

  “没受伤吧?”似乎是出于老板的关心,冯焰脱口而出,说完又不太自然地皱皱鼻子。

  “皮外伤而已。”

  “恩,过了这两天,对你,我有另外的安排。”

  次日下午的聚会没有往年的热闹隆重,除了悠扬的音乐一如既往,宾客彼此之间似乎撕裂了伪善的面具,气氛因此显得格外沉闷,和舞会般的别墅布置形成微妙对比。

  “费利克斯,你带面具真的太合适了,看得我都小鹿乱撞!”费利克斯哈布斯堡是童烬的英文名字,在特殊场合时冯焰便不再叫童烬的中文名了。

  “是吗,那多谢厚爱了。”童烬身着剪裁精良的条纹西装冷冷回话,眼睛却盯着一个角落。

  冯焰挑挑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边站着两男一女,从头发和皮肤的颜色很容易看出来是欧美人,不过脸上都带着面具,实在看不出美丑,只是其中的那个女人带了很魅惑的狐狸面具,配合精美的眼妆,虽然遮住了半张脸,还是惹得冯焰多看了几眼。

  正打算收回视线,不料那个女人却突然迎着冯焰的视线看过来,还顺带妩媚的眨眨眼睛,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冯焰也就慷慨大方顺势送过去一个飞吻。

  “那边几位来自卡斯德伊家族。”巴德适时走近,向冯焰和童烬说明。

  “欧洲最大的雇佣军集团?卡斯德伊家族?”童烬看向巴德,略带询问的眼神。

  “是的,不过这一次似乎换了人,感觉…不太一样。”巴德补充一句。

  “费利克斯,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么足的功课?前途无量哦!”冯焰边插嘴边兴趣缺缺的走向自助甜品区拿吃的。

  从侍者那端一杯酒,挑一盘子甜点,然后找个僻静的角落,陷入沙发里旁若无人地穷吃。

  冯焰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对于政界商界的勾心斗角更是退避三舍,他一直打算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一切都交给童烬,虽然他知道童烬也没太大兴趣,但肯定比他打理得要好。

  “来这里的人,很少有喜欢吃甜品的。”耳边突然传来性感淳厚的声音。

  冯焰往嘴里喂食物的动作一僵,很明显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曾经云淡风轻却又异常强横地闯进了冯焰生命的安德烈德蒙莫朗西,时隔半年冯焰还是一下就能听出来,他都佩服自己的记忆能力了。

  这一声狠狠敲击了冯焰的心脏,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的鼓噪着,脑部似乎也因供氧不足而发懵, 安德烈与他,就像黑夜里的焰火,窜到最高处痛苦绽放,然后消失不见,短暂但是强烈。

  虽然冯焰自从离开中国后,就做好了与安德烈碰面交锋的准备,但如今还是犹如旱地惊雷一般,炸的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想象的和现实毕竟还是有很大差距。

  在那几秒里,冯焰脑袋里已经闪过好几个念头,最后还是强压住所有情绪缓缓抬头,凝视安德烈迷人的眼睛,并且努力送上一个潇洒邪魅的笑。

  看过这种笑容的人便不会轻易忘记,他曾经毫不吝啬的真心对安德烈这样笑过无数次。

  冯焰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不给安德烈任何践踏他自尊的机会,他用这样一个笑容,得偿所愿的看到安德烈的身体瞬间僵硬。

  “是你…”安德烈眼神复杂地看着冯焰,就那么直白露骨的对视着。他身穿意大利手工礼服,挺拔的站姿使得他背部肌肉紧绷,从肩部到臀部的线条完美无缺。

  安德烈一点没变,还是跟冯焰初次看到时一样吸引人,所有人跟他一对比就变成路边的甲乙丙了。

  冯焰并不说话,他此刻也实在没有想好要跟眼前的男人说什么。

  事情过于突然,他没想到会在秘密聚会上碰到安德烈,只能尽力以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对方,似乎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没有受过伤害、没有颓废过半年一样。
正文 第14章
  宾客突然一阵涌动,伴随嘈杂的声音传过来,一个身穿白色衬衣、棕黑色头发、外面套着黑色羊绒大衣的清瘦男人在三个安保人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皮肤苍白,眼神透着一股冷漠坚毅,虽然因为面具的关系冯焰看不见他全部的脸,却也能感受到他是一个颇有味道的略带青涩感的年轻男人。

  宾客陆陆续续地走到自己阵营的位置,冯焰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男的就是神秘东家。

  有些诧异,他记得两年前的东家是个老头,怎么突然就换了人,况且这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就像匆匆赶来的,并没有以往东家的隆重派头。

  不再理会安德烈,冯焰压下心里各种思绪,站起身找到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坐下观察。

  只见他缓缓走上主持台,旁面还有一位老者,看起来似乎近百岁了,头发花白,后面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音乐声逐渐变小,那位老者的手里捧着一个做工精美、镶嵌着各色宝石的手掌大小的牌子,恭敬地递到年轻男人手里。

  冯焰知道,那是象征神秘东家地位的“荷尼斯之眼”护身符。

  “感情还刚好碰到继承仪式了啊。”冯焰在心里嘀咕。

  “我想大家心里都明白,那么就不多说废话了,我们来跳一场舞吧。”他居然说起了中文,清冷的音色,特别的腔调。

  很多宾客都露出迷惘之色,他身后的魁梧男人适时走上前来翻译,同时,舞曲响起。

  冯焰则又是一阵愕然,最近的怪事格外多,他死死盯着站在主持台上风华绝代的男人,能肯定他就是童御。

  周围的宾客都纷纷找好了舞伴,只不过因为女宾较少,便有很多男人剩了下来。

  “或许我们可以共舞一曲。”耳边传来安德烈的声音。

  冯焰抬头看向安德烈,眼里因童御出现产生的愕然还未退去,心里已经在嘀咕:男人跟男人大庭广众之下跳舞不太好吧。

  “打扰,能否借用您这位朋友做我的舞伴呢?”童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之间,他微微扬起下巴,微笑着询问安德烈。

  冯焰当下就有点转不过弯了,他怎么突然变成了香饽饽。

  “当然。”安德烈风度翩翩,做出把自己的东西暂时外借的表情。

  冯焰看了眼安德烈,微微弯腰道:“那是我的荣幸。”然后托起童御的手,转入舞池,忽略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灼灼视线。

  “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童御微笑着,带着探究的目光直视冯焰。

  “我从一米长到一米八的身高难道是白长了?你一直比我矮倒是真的。”

  “你要跟我研究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化含义吗?”童御撇嘴。

  “…你也没变,我行我素的脱线样子还是那么怪异。”

  童御皱眉,而后又挑眉继续微微笑,“你还是这样不讨人喜欢。”

  “那你干嘛救我。”冯焰半开玩笑,顿了一顿又认真地说:“谢谢。”

  “别谢得这么早,你的麻烦还在后面。”

  “为什么?…还有,你怎么会成为”冯焰好奇他的身份,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的母亲什么都没跟你说吗…”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口气。

  “…喂!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跳舞太扎眼了吗?你现在应该更要注意身份了吧。”

  “这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

  “哈?”冯焰被童御一句喜欢哽住,“…那个…我们是兄弟。”

  “不能喜欢兄弟吗?”

  “……”天真的眼神,但是却给冯焰陷阱的感觉。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很快一曲结束,冯焰退下来,发现童烬正在一边玩味的看着他。

  “你们早就认识?”

  “是童御。”冯焰附在童烬耳边悄声说道,童烬了然的点点头。

  “喂,你就不能给我一个丰富点的表情?比如吃惊?你就一点不好奇?”

  “好奇。”童烬看着冯焰说得一本正经,倒是把冯焰给逗乐了。

  “我偏不告诉你。”冯焰摆摆手出了会场,可能是因为会场内暖气太足,有点憋闷,也可能是酒水喝多了,有点内急。

  走出会场,迎面而来的空气冷冽清新,冯焰瞟一眼外面的鹅毛大雪,深吸一口气的同时也是一个哆嗦,走过走廊找到旋转实木楼梯慢慢爬上去。

  “爱德拉冯哈布斯堡。”到一处玄关时,角落传来好听的男声。

  冯焰停住脚步,观望四周,一个与自己差不多身形的男子从另一个房间拐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造型特别的手枪,冯焰微微眯眼,“我有得罪过你吗,你是什么人?”

  对方却并不多说,慢慢举起枪准备射击。

  冯焰反应奇快,狠狠踢出一脚,趁着对方躲避的时候,绕出玄关。

  那个男人身手绝对不在冯焰之下,在后面疾步追上来,很快他们便进入另一处离会场较远、比较隐蔽的房间。

  “跟我走,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哼。”冯焰不说二话,笃定对方并无杀心,直接无视对方的枪,拳脚对付。

  双方都不准备直取对方性命,一时便扭打起来,冯焰各种杂拳轮流使出一心想扒下对方的面具,居然略占上风,当他费尽力气终于扯下对方的面具时,却又愣住了。

  居然是洛爵!这个虽然只看过照片的男人,这个与冯焰极为相似、眼角有痣的极其讨厌的妖媚男人,冯焰绝不会认错。

  就在他怔愣的瞬间,突然腹部一阵绞痛连带着心脏都似乎停止跳动,冯焰猛地弯下腰,感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洛爵给了冯焰结结实实的一击后,也有些不解,他不明白这个猫一样的男人为何在看到他的长相后就失了神全无防备的受了他的一击。

  “不要耍花样,跟我走。”洛爵抬枪对准冯焰的脑袋,他接到的任务是带走爱德拉冯哈布斯堡,实在不行就地枪杀,想到此,洛爵微微皱眉。

  冯焰慢慢站直身体,他的手里已经摸出那把一直藏于身后的HKP7型手枪。

  洛爵紧盯着冯焰,看到冯焰手里的枪械时眼色一寒,不做多想,他扣动扳机。

  “砰砰~!”

  冯焰似乎听到两声枪响,他先是感觉右臂一麻,酸胀感袭来,紧接着全身发软,慢慢跪倒在地上,冯焰没想到洛爵居然用的是轻型麻醉剂。

  当他的眼睛看向洛爵时,却是血液都凝固了。

  洛爵倒在地上,右胸汩汩冒出鲜血,冯焰却感觉那一枪是打在他自己的心口上,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他记得自己还没来得急开枪啊,那么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要是让安德烈看到了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洛爵就这么死了,要是……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现在倒是希望赶快来人,或许洛爵还有得救。

  冯焰居然开始担心安德烈了,他都想狂笑几声骂自己没出息。

  很快,一群人冲进门来,冯焰心里百转千回,眼睛睁地大大的。

  他看见了很多人,看见童烬快步奔向他,看见站在门边的童御眼神坚毅混合着关切,然后他看见了安德烈。

  他清楚的看见安德烈震惊的眼神,在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是洛爵后,他的眼神变为狠厉愤怒。

  安德烈冲向洛爵,很快便有副手跟上来手忙脚乱的做急救措施。

  “你就这么恨我?以至于要杀了他?”安德烈突然转头看向冯焰,眼神复杂。

  “哈哈哈~是啊,就像恨死了这里的冬天。”冯焰眼神闪烁沉默了两秒,突然又强忍着颤音笑了起来。

  安德烈不再说话,抱起洛爵大步离开。
正文 第15章
  看着安德烈神色复杂的带走洛爵,那种混合着决裂意味的眼神,让冯焰犹如百爪挠心,他想追上去可因为麻醉药效而力不从心。

  “我们扯平,以后互不相欠。”冯焰的声音不大,安德烈也没有任何停顿,但是冯焰确信他听见了。

  傍晚时分,天气有所好转,风不再刮得那么强劲了,通往山顶的缆车已经被大雪埋掉一大半。

  冯焰长叹一口气,盘腿坐在床上凝神看外面纷纷扬扬飘下的雪,恍若隔世。

  他以为他和安德烈会再有新的故事,没想到竟有种就此结局的感觉,还拉下这么大个仇恨,他也不懂洛爵怎么会主动找上自己,又是谁开枪打伤了他。

  但很快冯焰就开始鄙视起自己来,什么时候他也变得伤春悲秋没个爷们儿样了!凭什么自己就得坐在这里担心这担心那,凭什么自己在这场博弈里就占了下风。

  嚯的一声站起来,冯焰顺手拖上滑雪装备准备出门撒野散心。

  “你去哪?”童烬坐在客厅里翻看一沓文件,瞟一眼风风火火往外冲的冯焰。

  “夜场滑雪,要不要陪我?”冯焰知道童烬不喜欢运动,特别是在大冬天,边说边拉门自顾自走了。

  童烬皱眉看着冯焰一副自暴自弃出门寻死的样子。

  “请放心,我会安排人跟着保护焰少爷的。”巴德在一旁低声说道。

  尽管天气不差,山顶依旧狂风肆虐,嘴里呼出的气体在空气里凝成白雾,天气的寒冷程度让人有种滴水成冰的错觉。

  夜场滑雪多了几分神秘和刺激,同时也很考验技术,冯焰坏笑着瞥一眼紧跟而来的保镖,七手八脚穿戴好滑雪服便一头冲进雪场的高级滑道。

  高级滑道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滑雪者,因为所处的位置海拔较高,所以风力也大,快速俯冲下去时,直接暴露在外部的脸部皮肤被风吹得刺痛,冯焰尽力加快速度不要命的换了好几次滑道,中间也摔了几个狗啃泥。

  摔倒了又站起来随便摸一把脸接着继续冲刺。

  等滑到一个偏僻角落里,看不见一个人影时,冯焰摸摸口袋发现没带手机,心里便咯噔一声。

  藏王山的雪场面积辽阔,迷路是常有的事,要是遇上强风雪,能见度非常低,便真有性命之忧了。

  他环顾四周,被大雪弥漫的植被已经初具铁树的形态,驻扎在茫茫风雪里,犹如鬼魅魍魉一个个张牙舞爪。

  郁闷的卸下滑雪板,冯焰慢慢沿着记忆的方向往回走。

  走了大概10分钟,冯焰却感觉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他的手都已经有点麻木了,不禁抱怨起来,“见鬼!那些保镖都%¥#@是吃干饭的!”

  “谁让你一个人瞎跑的。”一个动人心弦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久违的宠溺感,冯焰心里混合着激动倏然停摆。

  寻声望过去,便看到了那人暗金色的眼瞳,在夜色里泛起诡异的色泽夺人眼球,温和而又带有隐隐压制性的目光,意外地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安德烈身穿黑色大衣,犹如天神一般降临在这冰天雪地里。

  “你怎么在这里?”冯焰近乎贪婪的注视着安德烈,他知道自己应该收敛点,他心里也的确还在愤恨中,但就是不受控制的想要独占安德烈。

  时间真是一剂良药,透骨心酸虽没能痊愈但会慢慢淡化。

  “我来找你。”典型的安德烈风格,难以捉摸,我行我素。

  “我好像说过我恨你吧,这么快就忘了?”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绝不饶人。

  “是,你说你恨我就像恨死了这里的冬天,但是冬天总是会过去的,不是吗?”安德烈笑得温柔,并且一步步靠近冯焰。

  冯焰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么及具艺术的反问,一时也头脑短路,愣在原地。

  安德烈伸手扣住冯焰的后颈拉进自己,这种亲昵的举动、熟悉的感觉却不合时宜的在冯焰心里划上一刀,原来还没有复原,心上的那道口子还在,时不时就会蹦出来提醒他。

  “是因为他没死吧。”冯焰挣脱出来,冷然开口。

  安德烈眼睛里凛冽的光一闪而过,“我只是来告诉你,这半年我很想你。”

  “你千万别告诉我你爱上了我,我怕自己受不起。”冯焰还想尽力讥讽几句的,却看到安德烈认真、矛盾的眼神。

  “我不知道。”他目光灼灼看着冯焰,那双惊心动魄的美丽眼睛、那份真挚的眼神,差点就让冯焰忘了他是谁。

  “我该走了。”安德烈突然冒出一句,解下自己的围巾缠在冯焰脖子上,然后转身离开。

  冯焰心里腾地升起一团火,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他冯焰是什么!他想追上去给安德烈狠狠一拳,却听到另一个方向传来零乱的脚步声。

  “少爷,终于找到您了,没事吧?”

  “早不来晚不来,你们是瞅准时间的吧。”冯焰攥紧拳头,盯着几个找过来的保镖,再转头时,哪里还能看到安德烈一丝影子。

  冯焰苦笑,神出鬼没、只手遮天的安德烈哪里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只不过见了一面后冯焰心里好受很多,隐约升起丝丝期待。

  次日清晨冯焰接到一个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苍老却强劲浑厚的声音时,冯焰手一抖差点吓破了胆,他想在日本赖到铁树成型的计划也就彻底泡了汤。

  “爱德拉,听费利克斯说你又闯了祸。”

  “父亲,您误解了,我完全是被害者啊。”称呼冯焰英文名字的人很少,他父亲就是其中一位。

  “这两天你们就回来吧。”商量的句式,却是不容反驳的语气。

  “是我知道了。”

  回到自己土生土长的丹麦,冯焰深吸一口温凉的空气,欣赏着冬日里灿烂阳光下的城堡、诗意的田园风情,展目望去,整洁干净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天际。

  要是在夏季,景色更是怡人,能看到大片的香草地蔓延在路边屋后,这里是世界上当之无愧的“童话王国”。

  半年没有归家的冯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问候母亲大人。

  蹑手蹑脚走进后厅,便看见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沓书信,神态端庄恬静,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岁月却似乎不忍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冯焰慢慢走近,双手围上母亲的肩膀,下巴埋进她的颈窝。

  “终于舍得回家了啊。”童天晴微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

  “恩,这些都是什么?”冯焰瞟一眼母亲手里的帖子。

  “真是个不孝子,过几天就是你父亲的五十大寿了,你们一个个都不放在心上。”童天晴佯装生气,拉过冯焰坐在自己旁边,“你和烬也都不小了,该考虑人生大事了,正好可以乘此机会帮你们选”

  “妈!你怎么也来豪门逼婚这老一套啦。”冯焰打断童天晴的话。

  “这次是在自己家里,你们可别想着逃跑,都给我好好表现,寻得一位意中人。”

  豪华的大厅里,灯光璀璨,酒色飘香。大理石地板上摆着一长排铺着米色桌布的餐桌,长餐桌上摆放着银制餐具、水晶托盘。美酒佳肴丰盛多样,进出的宾客全是政商界名流,保养得极好的标致美人和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穿梭其间。

  鲜花,美食,俊男美女,一切都相得益彰。

  童天晴挽着前哈布斯堡公爵的胳膊,从铺着金色地毯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简单致词后,便穿梭在大厅里和各个重要客人问候寒暄起来。

  冯焰身着礼服斜靠在楼梯旁,颀长的身材,闲适的态度,挺鼻薄唇,偶尔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赢得不少贵妇小姐前来搭讪。

  “你这样可不是身为主人该做的事。”童烬借故离开几位客人,绕到冯焰身边。

  “我看你应酬的得心入手,就不想去煞风景了。”冯焰邪笑一声,“别忘了母亲交代的,你看!现在这里是肉多狼少任意挑啊!” 冯焰朝着不远处的衣香丽影努努嘴。

  童烬被他那滑稽的说辞给逗笑了,“我看你现在比较像是守株待兔,哪有点狼性。”

  “现在的女人更喜欢含蓄的吧…“

  正说着话,一位端庄秀丽的夫人慢慢走过来,“两位往这里一站,可就吸引了我们大多数女士的目光了。”

  “是您抬举了,尊敬的伯爵夫人。”童烬边说着边微微颔首弯腰,冯焰也跟着寒暄了几句,眼睛却不住的瞟向后面走过来的一位小姐,只见来人身材玲珑有致,穿着白色纱裙就像随风起舞的蝴蝶,金发高高盘起,睫毛修长,微微遮掩着神采飞扬的大眼睛。

  “噢,这位是唐娜,我的朋友。”伯爵夫人牵过唐娜的手,热情地向冯焰和童烬介绍。

  “爱德拉。”冯焰说着低头托过唐娜的手,映上一吻。

  “费利克斯。”童烬掩尽眼里微微的诧异,微笑着自我介绍,他还没见过冯焰在什么宴会上有过这么殷勤的表现。

  “我的这位法国朋友还是第一次来丹麦旅行呢,难得你们一见如故,我就不打扰了。”

  “原来是从法国来的朋友,我就说这么有魅力的女士,我怎么会没有印象呢。”冯焰适时奉承一句,眸子里精光暗闪。

  “那么,我就陪伯爵夫人到那边去走走吧。”童烬虽有疑惑,也还是识相的走开。

  而冯焰则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他早在前一天就命巴德查清所有今天邀请的宾客,一个人的名字吸引了冯焰的注意,唐娜蒙莫朗西,本来他还觉得可能只是同姓而已,但看到唐娜的那一瞬间,他们相似的神态举止,冯焰笃定她跟安德烈绝不是没有关系的。

  随后冯焰带着唐娜参观了整个哈布斯堡庄园,并且很“巧合”的认识了英俊温雅的白艾琪。

  “白先生,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朋友。”唐娜看到白艾琪时先是一顿,而后便笑了出来。

  冯焰心中了然,笑得开怀,还一个劲说是缘分,三人一起喝了杯小酒后,冯焰便借故离开。

  白艾琪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冯焰的吩咐去尽力博得美人芳心。
正文 第16章
  掌握欧洲最大雇佣军集团的头目巴尔克卡斯德伊此时正头痛不已,他已经年近六十,金色的头发略微有些失去光泽,他不明白自己乖巧美丽的女儿怎么就一头栽进了安德烈德蒙莫朗西的温柔陷阱。

  巴尔克虽然看好才貌出众、能力超群的蒙莫朗西公爵,但也深知其不是省油的灯,他深信蒙莫朗西公爵是一个精明善变、心狠手辣的男人。

  这蒙莫朗西才离开家几天而已,伊娃已经迫不及待要从他这个老父亲嘴里打听点什么来了。

  “您一定知道的吧,安德烈他可能去了哪里?”伊娃软磨硬泡。

  “哎,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再说了,你追这么紧,哪里还有个淑女的样子,是个男人都被你吓跑了。”巴尔克深感无奈。

  “您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伊娃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听见有脚步声走近。

  来人英俊挺拔,大衣搭在胳膊上,略显得风尘仆仆,正是克伦斯。

  “义父,您身体还好吧?”克伦斯从前厅转进休息室,边问候边在巴尔克附近的沙发坐下,笑容和煦,温文尔雅,他从随身的纸袋里掏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恭敬地推上巴尔克卡斯德伊前方的镶边木桌。

  “这是从日本带回来的礼物,希望您和伊娃小姐喜欢。”

  “还有我的份呢,谢谢。”伊娃一直把克伦斯当做自己的哥哥来看待,她也很清楚克伦斯现在已经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了。

  “恩,你辛苦了。”巴尔克微笑着打量克伦斯,“伊娃,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啊,我知道,我这就出去了,不打扰你们。”伊娃抬抬眉毛一脸调皮的打断巴尔克的话,边说边跳起来离开了休息室。

  “这次的聚会有什么新意吗?”巴尔克淡淡开口,并没有多大兴趣的样子。

  “新换了东家,是个年轻的亚洲男人。”克伦斯顿了顿,“后来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哦?”

  “洛爵,一个国际魔术师,出现在那,和另一个人发生了冲突。”克伦斯句句斟酌。

  “和谁?”

  “虽然没有露脸,但应该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人。”

  “不用过于在意,让他们去斗吧,哈布斯堡家族在聚会的派系里本就复杂,现在换了新东家,定会有一番争斗,我们就坐着看戏好了。”巴尔克似乎不想过多参与,看了一眼克伦斯又嘱咐道:“那一块势力,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蒙莫朗西古堡后方靠近小树林的草坪上,马希尔正有条不紊地安排身后的医生护理团队准备接机,他在一天前收到洛爵少爷中枪受伤的消息,心里狠狠不安了一个晚上。

  马希尔看看腕表,现在正是上午九点三十五分,大概再过十分钟,承载公爵和洛爵少爷的轻型直升机就该到了。

  轰轰轰,不远的上空传来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旁边的树林开始剧烈晃动,马希尔挺直腰身张望。

  当直升机慢慢下降落在停机坪时,伴随而来的大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但是马希尔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恭敬地走上前去,见到舱门打开后,深鞠一躬。

  “阁下,您辛苦了。”随即招手,后面的医护人员赶紧战战兢兢地上前去检查洛爵的状况,并且小心翼翼将其转移到室内。

  安德烈神情冷峻,跟随医护人员走进了蒙莫朗西古堡。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上洛爵的额头,还是高烧不退,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安德烈眉头微蹙。

  最近几天安德烈心情复杂,一方面是在宴会上偶遇冯焰,另一方面是洛爵的伤势,偏偏这两个人还掐架掐在了一起,如今洛爵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因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让安德烈意外的是,洛爵与冯焰两人之间的武力对持,居然是冯焰略胜一筹,难以理解那只软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安德烈仔细在脑海里理了理收集来的相关信息,据他所知洛爵个人是不可能和冯焰结下什么仇怨的,那么对于在日本两人之间的冲突,很可能就是洛爵受了美洲黑手党的指派,如此一来美洲那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到这里,安德烈的心情又莫名躁动起来,首先他觉得冯焰那只猫是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其次他意识到自己想要保护冯焰的欲望是完全错误的。

  一时之间,安德烈也拿不定主意。

  在蒙莫朗西专业医护人员的照料下,洛爵的伤势有了很大起色,一周之后便慢慢转醒,虽然他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眼神清明,这让一竿子医护精英团队大大松了一口气。

  洛爵睁开眼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卧室,又瞟了一眼床边站着的几个白大褂医生,几个医生连忙送上欣慰的微笑颔首致意。

  “感觉怎么样?”得到消息,安德烈第一时间赶来洛爵的房间。

  “恩,还好。”洛爵似乎心不在焉,安德烈甚至看到他脸上玩味的表情。

  “是谁伤了你?”

  洛爵转脸看看安德烈若有所思并不回答。

  “冯焰?”安德烈还是试探着问了出来。

  “…这件事我自己会追查的。”

  “?”安德烈看到洛爵脸上似乎蔓延着一种逮住猎物的感觉,心中一滞。

  “冯焰?是谁?”洛爵终于回神了,转转眼珠对准安德烈俊美的脸,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

  “和你较量过的人,我以为是他开枪打伤了你。”

  “冯焰?…他是爱德拉冯哈布斯堡,哈布斯堡家族的继承人。”

  “呵!来头不小,他果真是一只狡猾的猫。”

  “猫?你也觉得他像猫?!哈哈哈~你们有过节?安德烈,我觉得你现在的表情有点古怪。”

  “?”安德烈若有所思的转头静静看着洛爵。

  “你好像有点高兴。”洛爵挑眉补充一句。

  “恩,可能吧。”安德烈撇撇嘴角,他的确宽心不少,如果那人就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继承人,那就绝对不是软柿子任人捏的,他也由此对冯焰更感兴趣了。

  而且,既然洛爵的伤势不是冯焰造成的,那么他们之间或许会少点阻隔,安德烈被自己这种突然出现的意识吓了一跳。

  “你们认识?”洛爵看着安德烈的神色有点担心,他是有追捕冯焰的任务在身的。

  “恩…”意义不明的声音。

  “他似乎认识我,在看到我的脸的那一刹那完全呆愣了。” 洛爵眯着眼睛回忆。

  “…他本来就呆…”

  “你不是刚刚还说他狡猾吗?”

  “……你怎么会输给他的?”安德烈转移话题。

  “我才不会输给那只猫,这事我会自己查。”说完闭目沉思起来。
正文 第17章
  童烬曾经常嘲笑冯焰,说他是男人心、女人身,倒不是说冯焰的体格瘦小,而是指他的体质差。

  冯焰在体质上似乎完全摒弃了欧洲人的强健,继承了他母亲的娇弱,天微微凉的时候便手冷脚冷,冬天对于冯焰来说完全是折磨。

  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关系,这几天冯焰总是睡不踏实反反复复做各种光怪陆离的梦,有时安德烈还会强行挤进梦里,在他身边跟他说笑,给他暖手暖脚。

  冯焰记得半年前的一个清晨,安德烈坐在他旁边说:“法国有句谚语,是这么说的,爱人在声旁,处处是天堂。”他说这句话时特意拖长了尾音,口气有些漫不经心,细碎的金发随意搭在额边,慵懒性感。

  冯焰特别喜欢那个时候的安德烈,没有了平日里强烈的压迫感,平时雷厉风行的安德烈也只有在清晨会有这种毫无防备的表现。

  与安德烈这种起床习惯比起来,冯焰就显得很无赖了,他赖床,有起床气,被别人吵醒时先是哼哼几声翻个身继续睡,要是不能如愿以偿,火气便开始聚集,等到冲醒他的头脑后,就会板脸摔枕头。

  不过这都是在认识安德烈之前,冯焰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在离开欧洲后,他就突然成长了几岁似的,很少因为这些小事动气,日子也变得规律起来。

  就像现在,冯焰靠在房间的窗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显示时间还是早上八点二十三分,要是换在以前,他恐怕还在睡梦里,现在他却用这个时间来回忆从前了。

  再过半个小时,不等巴德来敲门,他就准备自己下楼去吃早餐了,不想一醒来就出现在大厅是担心自己转性儿的事实吓到家里人,就像做习惯了坏学生,突然要当三好学生觉得尴尬一样的道理。

  “焰少爷早!”巴德毕恭毕敬,虽然这个少爷性情乖戾,但毕竟是现在家里名誉上的一家之主。

  冯焰点点头,走向铺着酒红色桌布、摆好早餐的长餐桌,父亲母亲去拜访几个老友了,家里就剩童烬和他,不出所料地,童烬已经端坐在餐桌边用餐了。

  “猪也学会爬树了吗?”童烬的招呼语,淡淡看冯焰一眼。

  “不是应该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冯焰顶回去。

  童烬抬头观察冯焰一会,不说话。

  “烬,你比以前毒舌了。”冯焰下结论,拉开椅子坐下吃东西。

  见童烬不理睬他,便问旁边的巴德,“艾琪呢?怎么没见到他。”

  “昨天下午,艾琪收到唐娜小姐的邀请,今天一早动身去了法国,参加画展,恐怕需要几天时间。”

  “画展?”

  “唐娜小姐的私人画展,除了唐娜小姐的作品之外,据说里面还收藏了很多名师真迹。”

  “为什么我和烬没有收到邀请函呢?”冯焰眨眨眼睛问巴德,一脸无辜的表情。

  “据说,只有交往密切的朋友才有这个荣幸。”巴德微微低头说明。

  “我不觉得你有画作的观赏能力。”童烬插一句,他心里隐隐知道冯焰和蒙莫朗西家族的事情,觉得冯焰完全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去凑那个热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者目的。

  底特律位于美国东北部的密歇根州,是密歇根州的最大城市,同时也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这与底特律一贯猖獗的枪击犯罪和毒品贩卖有关。

  比尔岛是底特律河上的一个小岛,面积广达一百英亩,由一座桥与底特律市区相连,岛上林木葱郁,游乐设施齐全,是市民的最佳休闲场所,因此平日里总是热闹非凡。

  与室外的热闹相比,位于比尔岛东北部的一座高大建筑物里,却是气氛阴郁。

  西蒙斯特林凭借家族关系和狠厉的手段,年仅28岁便夺得北美黑手党头目的宝座,此刻他正靠坐在沙发上。

  室内光线柔和压抑,斯特林面前的茶几上零散放着几张略显模糊的照片,他用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微微皱眉盯着桌上的那几张照片。

  周围站着几个精壮的男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坐在沙发上的人。

  “这已经是动用了最先进的远程拍照技术,我们没想到洛少会失手,聚会别墅安防异常严密,我们难以援助。”站在最前面的埃里克咽咽口水做出简单说明。

  斯特林盯着桌上的照片,挑出一张拿在手上仔细看,照片上显示着洛爵中枪的一刹那,戴着面具的冯焰倒在地上,旁边的窗户有一块模糊的人影,似乎是因为移动速度太快,而带给人一种不真实的幻象。

  “爱德拉已经回到丹麦了。”埃里克又补充一句。

  斯特林皱眉,感觉事情比想象中要难办很多。

  “爵,有消息了吗?”斯特林抬抬眼皮瞟了一眼手下的人。

  “应该是蒙莫朗西公爵带走了他”埃里克语气里略带畏惧,说话有点吞吞吐吐。

  “蒙莫朗西”斯特林微抬右边的眉毛,眼里泛起狡黠的光,似乎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之前在日本藏王山的秘密聚会上,西蒙斯特林便一直观察着目标人物爱德拉冯哈布斯堡。

  斯特林只是没有料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蒙莫朗西公爵带走受伤的洛爵,当然他也听到了最后爱德拉和安德烈那一小段激动人心、匪夷所思的对话。

  斯特林突然站起身,招呼埃里克一起进了书房。

  书房设计巧妙,一排排书架把诺大的书房隔成很多个小单间,使得整体看起来不像是私人的书房,倒像是个公共小图书馆。

  斯特林走到倒数第二个小隔间,伸手在书架上摸索一阵子,伴随着“咔擦”的声响,书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暗门。

  斯特林带着埃里克走进去,进入眼界的是宽敞的铝合金走廊,走到尽头出现向下的阶梯。

  埃里克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他知道这是西蒙斯特林的地下储物室,作为斯特林的心腹,他以前进来过几次。

  地下室安全系统世界顶尖,各种明的暗的摄像头和监视器无处不在,每走一段距离都会有一扇金属门,需要斯特林进行自己的视网膜鉴定门才会打开。

  如果安全系统检测到的是别人的视网膜,则会被判定为入侵,拉响警报、锁定所有金属门。

  此外,地下室范围的地面都装有一整套高级“脚掌自动摄像机”,只要双脚着地走路,这套脚掌自动摄像机便会记录下每一秒每一步所在的具体位置,一有风吹草动,可以在20秒内封闭通道,而里面的空气最多供一人呼吸二十四小时。

  到了最后一道门,斯特林通过安全鉴定并且输入密码后,金属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斯特林示意埃里克等在外面,独自一人转了进去,不出十分钟他便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生了锈的漆黑金属盒子。

  他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埃里克看见是一块金属牌,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看不清纹路和颜色。

  这是一块和荷尼斯之眼相似的牌子,只不过,日本聚会上的荷尼斯之眼是以金棕色和淡蓝色为主色调,然而西蒙斯特林手上的这一块却是紫色和黑色相呼应的,整体上给人邪恶和黑暗的感觉。

  “我们有事干了,马上安排去法国的专机。”斯特林冲着埃里克勾勾嘴角。
正文 第18章
  唐娜蒙莫朗西的画展安排在法国巴黎最优雅的街道之一和平大街,和平大街地处于著名的凡登广场和宏伟的巴黎歌剧院之间,是享誉法国的奢华地标,几乎网罗了全球的顶尖品牌。

  画展设置在一幢三层洋楼的最上层里,下面是一家珠宝商店,商店本身的装饰注重艺术感,并不十分豪华,与唐娜的画展倒是相得益彰。

  安德烈对于妹妹唐娜的画展并没有太浓厚的兴趣,并非是安德烈缺乏艺术细胞,只是前两天他收到西蒙斯特林的消息,说最近几天会来拜访蒙莫朗西家族。

  他们两方势力从来都是各霸一方、互不干扰,当然也没有什么太多交集,对于斯特林突然心血来潮提出来的拜访一事,安德烈耿耿于怀。

  考虑到斯特林的目的或许跟洛爵还有冯焰都有关系,安德烈又不想直接拒接他的来访,略有心烦,当下也就没了去画展的心情。

  安德烈不太满意自己最近的情绪控制力,他很清楚根源在于冯焰,冯焰是这些年来除了洛爵以外唯一一个他无法控制却又常常让他失去控制的人。

  安德烈自认为一直是个清醒的人,因为清醒,行事作风自然也比一般人要残酷狠辣,事半功倍。

  “谁比谁清醒,谁就比谁残酷。”洛爵曾经跟他这么说过。

  安德烈也对此深信不疑,也因此,他得付出更多,直面各种前仆后继的黑暗势力,血腥暴力、尔虞我诈是常有的事,容不得你装糊涂,一步走错,就可能身首异处。

  只是最近,在感情方面,安德烈没能做到以往那样始终清醒。

  唐娜的画展出于亲情,安德烈不得不到场支持,好在唐娜邀请的客人都是交往密切的朋友,并不需要逢场作戏,那些居心叵测希望借此机会攀上高枝打通通道的人当然也已经被拒之门外。

  “安德烈!你能来真让我受宠若惊。”

  当安德烈出现在小洋楼第三层的画展门口时,唐娜惊跳起来。

  “亲爱的,我当然不会缺席。”安德烈脱下长款风衣交给身边的助手,微微倾身亲吻唐娜的额头。

  “其实我也有一个惊喜带给你,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唐娜说完,神秘兮兮的笑笑。

  安德烈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展厅里面被隔成很多小展间,在展厅里走动的人并不是很多,偶尔有三两成群的人在画作前面小声交谈,跟以往的宴会比起来,多了一份自在和文艺感。

  “既然来了,就到处转转吧,也好鉴定一下我的欣赏水平是不是有所提高。”唐娜带着安德烈走进内间的小展厅后,便去迎接其他的客人。

  安德烈扫视了一眼这个不足十五平米的小展间,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过去,画面很干净简单,一个画框里除了占满大半纸张的一朵暗红色的鲜花以外,就再无一物了。

  画框里的那朵花乍看起来很美就像紫红玫瑰般妖冶动人,它通体都用暗红色,给人炽热感,但是仔细琢磨以后却又觉得阴冷怪异,甚至有种花朵颜色逐渐变成黑紫色的错觉。

  安德烈也无法辨认这是一朵什么花,八成只是画家自己杜撰出来的。

  “你是第一个关注这幅画的人。”安德烈身边突然响起好听的男声,他微微侧头看过去,有那么几秒愣神。

  进入安德烈视线的人正是白艾其,白艾其几乎就是洛爵的影子,安德烈不明白这个酷似洛爵的男人是谁,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又是怎么和唐娜成了朋友。

  不过安德烈这次的感觉跟第一次遇见冯焰时有很大不同,当初第一眼见到冯焰,他便有了靠近并且利用冯焰的打算,但是这一次,他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警戒心,除了想打探清楚其来历以外,并不想有过多的更深入的交流。

  “你是?”安德烈礼貌的一颔首,随口问道。

  “白艾其。”

  “对这幅画,有何见解?”

  “很特别,不是吗?”白艾其转头正对着那幅画,眼神闪烁,似乎并不期待安德烈的回答。

  耳边传来高跟鞋踏在地毯上的微弱响声,“安德烈,你看艾琪是不是很像一个人?!”唐娜显得有些兴奋,一双眼睛盯着安德烈很有些邀功的意味。

  顿了一顿,她又微微低头,“哦!你看我太激动了,我想你们已经认识了吧!这位是白艾其先生。”说完又挽起安德烈的胳膊向白艾其介绍道:“安德烈,我的哥哥。”

  “原来是蒙莫朗西阁下,之前一直有听唐娜提起您。”白艾其微笑着附和。

  “很高兴认识你你的确如唐娜所说,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安德烈反应平平,让唐娜有些失望,白艾其则是一直微笑着。

  “安德烈,我已经邀请艾琪下个周末去参加我们蒙莫朗西家的小聚餐了。”唐娜似乎要说明什么,话里有话的样子。

  “随时欢迎。”安德烈风度翩翩。

  一周的时间说来奇快,安德烈在离开了唐娜的画展以后,也就将白艾其这个人抛到脑后去了。

  两天前的一个清晨他突然心血来潮给冯焰拨了通电话,直接打到哈布斯堡家族里去了。

  那个时间点正是冯焰微微醒神、在起床还是不起床之间做强烈思想斗争的时候。

  管家巴德接了总机电话,在问明安德烈的身份和来意之后便拨内线询问冯焰的意思。

  “啊?!安德烈?!”这一声吼完全不是假的,也彻底把冯焰的睡意吓没了。

  “是的焰少爷,要不要接进去?”巴德听着那一声吼,面不改色。

  “呃就说我还没睡醒吧告诉他有事的话,一个小时后再打过来。”对这一突发事件,冯焰心里有些打突。

  “好的,我明白了。”巴德准备掐断内线了。

  “唉!等等!算了,现在接进来吧。”冯焰突然又改变主意了,说完一副衰样,顿时觉得自己真是没骨气透了。

  半分钟后,冯焰房间的电话再次响起,他猛地坐起身,摸起电话放到耳边,但是并不说话。

  安德烈也很有默契的沉默着,一时间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冯焰甚至能感觉出自己的心跳频率逐渐攀升,他真的很久没有在电话里听过安德烈的声音了,那种微微激动带着期待的心情和里子面子一直在做激烈斗争。

  “怎么不说话?还没睡醒吗?”最终还是安德烈先开了口,那种充满磁性的、低沉悦耳的嗓音,猝不及防间差点敲碎冯焰的心脏。

  “恩,没睡醒。”冯焰声音闷闷的,还真有点睡意朦胧的味道,但其实是心情作祟,“你打电话来找我有事吗?”

  “不,只是突然想起来那你休息吧,现在时间还早。”安德烈在拨这通电话前就没有想过是为了什么,现在被冯焰问起来,突然有点尴尬,觉得自己的行为居然像极了初恋的少年,如此窘迫幼稚。

  “你!”冯焰心里的一团无名火又慢慢烧了起来,五味杂全的感觉齐齐在心脏里横冲直撞,没事干嘛来扰乱他的心神!他就是故意的!混蛋!

  “怎么了?”安德烈语气很平常。

  “没事。”冯焰拿被子蒙住头,故作潇洒,“我休息了。”说完还很酷的先收了线。
正文 第19章
  安德烈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全身都不对劲了,食指微微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神情严肃。

  冯焰可是为数不多的敢先挂他电话的人,虽然自己贸然打过去以后才突然生出窘迫感,但是在心理上还是有些不爽,而且,对于安德烈来说,窘迫感也是异常新鲜的感受,以至于使他收线之后还坐在沙发上发呆好几分钟。

  “阁下,刚接到消息,西蒙斯特林已经提前抵达法国。”马希尔微微走上前来汇报消息,他一直侍奉在旁,自然也知道他的蒙莫朗西阁下刚刚才跟怪胎冯少爷通过电话,这使他莫名的放低了说话声音。

  “看来这将会是一个热闹的周末。”安德烈收拾心神微微敛目。

  西蒙斯特林到达法国以后也不客气,直接带着众保镖风卷残云般驱车赶往蒙莫朗西古堡,当然在途中很友好的以电话通知了对方。

  轿车驶上私家车道后,便进入了蒙莫朗西家族的监控范围,斯特林皱眉侧头观察车窗外的美好景致和略隐蔽却无处不在监控摄像头。

  “这还真是大手笔啊!我算是长见识了。”斯特林嘴角下撇对埃里克揶揄道。

  埃里克有着一头棕黑的卷发,面部轮廓立体,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像极了希腊油画里的美男,他看了眼斯特林,沉默着点点头。

  埃里克很清楚蒙莫朗西的势力,如果说西蒙斯特林是美洲的一块毒瘤的话,那么蒙莫朗西就是欧洲的一颗不定时炸弹,要是他们两方势力真能达成一致的话,那么爱德拉自然是囊中之物,拿下神秘东家的地位权利也就指日可待了,当然这些他都只能在肚子里想想。

  “埃里克,你说要不我们回底特律以后在整个比尔岛也装上这个怎么样!?”斯特林觉得自己这个突然的想法真是妙极了。

  “呃要是您喜欢的话。”

  绕过几片小树林后,具有浓烈欧洲贵族风情的蒙莫朗西古堡就慢慢呈现在众人眼中。

  厚重的雕花铁门缓缓被打开,西蒙斯特林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蒙莫朗西古堡前方的大型喷水池附近,万能管家马希尔此刻正带着几名侍者恭候在古堡前庭。

  “公爵在客厅等您。”

  “劳烦您在此等候,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以为站在门前的是蒙莫朗西公爵呢!哈哈哈~”斯特林话里有话,马希尔微微敛目。

  “这边请。”马希尔微微侧身带路。

  咚咚咚~

  “阁下,斯特林先生到了。”马希尔站在客厅门边先做了一声通报。

  “哈哈哈~蒙莫朗西公爵,久仰久仰啊!”斯特林没等安德烈回应便绕过马希尔进了客厅,并且十分自觉地找了沙发瘫坐下去。

  “我们似乎不是很熟。”安德烈微微改变了一下坐姿,面色沉静。

  “那是您贵人多忘事啊!我们在日本藏王山的秘密聚会上可是有打过照面的。”

  安德烈面色不为所动,但是心里却已是小起波澜,要知道秘密聚会一直都有不成文的规矩,所有与会人员相互间都很默契的不会拆穿对方的身份,大家聚在一起大多是交换信息各取所需,这次西蒙斯特林一来就开门见山,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你弄错了。”安德烈在心里稍作考虑后,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是粗人也讨厌绕圈子,咱们还是明人不说暗话比较好。”斯特林收起大剌剌的架势,紧盯安德烈的眼睛,“虽然你在几年前就已经退出,但是这一次却有出席,所以我想我们还是有共同话题的关于爱德拉哈布斯堡和童家。”西蒙斯特林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

  顿了顿他又突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当然啦!我至今还难以忘记你跟爱德拉哈布斯堡的精彩对峙啊!”说完又瘫回沙发里,眯起眼睛观察安德烈的反应。

  “我本以为你只对黑手党的事感兴趣。”安德烈字字斟酌着回应。

  “你这是不相信我?”

  “我想秘密聚会的所有人都不会随意相信另一个人。”

  西蒙斯特林挑起右边的眉毛挥手示意埃里克将之前在密室里拿出来的金属牌递上来。

  “你看看这个。”斯特林胸有成竹的对安德烈一抬眉。

  “幽暗之符?居然在你那儿。”安德烈眯起双眼。

  幽暗之符和荷尼斯之眼是一个体系里相对应的两方势力的代表,从密会建立开始就已经慢慢形成,最初是用作牵制几方势力、防止专权和辅佐东家,然而发展到现在已经变了味,成了敌对势力。

  “所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何不发扬互助精神呢。”斯特林微微抬了抬下巴。

  “如今局势不同,你真以为只凭着幽暗之符就可以拉我一起吗,我早已经准备下船了,况且我看不到跟你合作能得到什么好处。”

  “成功后,我愿意分你一半的权势力量。”

  “你相信那些?我以为我们活在二十一世纪。”

  “世界无奇不有!不试试怎么能获得见证奇迹的机会?”

  安德烈沉默了,神秘聚会代代相传,其中真真假假的说法已经难以辨别,现在一口回绝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若是真的,那以后被斯特林独占鳌头,恐怕其他势力都只剩被打压的份儿,若是假的,他就算加入进去也没有太大损失,安德烈在心里权衡利弊。

  “我很久不关注那一块势力,恐怕帮不了你什么,我很好奇你这么乐观是出于什么?”

  “你的意思是愿意考虑我的提议咯?”

  安德烈悠悠接过马希尔递过来的红茶抿了一口,并不说话。

  “我要哈布斯堡家族里的两位少爷,这事的确是需要阁下您的协助啊。”斯特林考虑到之前在藏王山安德烈和爱德拉之间的对话便特意留了一手,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确定他需要的人只是爱德拉哈布斯堡。

  “他们?”听到冯焰在列,安德烈有点不淡定了,虽然他早已经猜到七七八八。

  “是,他们是引子。”

  “据说引子只会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没有办法,他们是兄弟,我们无法判断谁才是正真的引子,所以”斯特林眯起眼睛,显露杀机,底特律黑手党头目的狠辣感顷刻呈现。

  “你调查的倒是很清楚。”

  “过奖过奖。”

  “但我有个条件。”安德烈有那么一点点小私心,在这件事的后续影响很大的情况下,他现在不能退出斯特林这一派系,但是后面怎么发展他却可以见招拆招。

  “什么?”

  “爱德拉放在后面。”

  “可以。”斯特林面上不动声色豪爽答应,等到找准机会下手谁还管得到他先拿谁开刀呢。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对了,阁下的古堡真是独具一格,周边也是景致优美,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眼看着就快周末了,要是有幸能在这里多打搅几日,体验一下公爵的”斯特林面不改色,旁边的埃里克确是汗颜的很。

  “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在此多停留几日。”安德烈打断斯特林接下去可能出现的长篇大论。

  “哈哈哈~那就打扰了。”
正文 第20章
  周末的聚会热闹非凡,伊娃闻风而动,一大早就准时出现在安德烈蒙莫朗西的客厅。

  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小花园,虽然时值冬末并没有奇花争艳的景象,但伊娃觉得看什么都比看对面那个一身匪气的肌肉男来得强。

  此时西蒙斯特林正靠坐在伊娃侧边的一组沙发上,撇着嘴饶有兴致的观察伊娃卡斯德伊。

  斯特林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因为今天蒙莫朗西家有个周末小聚会,虽说是小聚会,但是看那阵势,还真不算随便,怎么说也是个做客的不好太嚣张,所以斯特林难得起了大早恭敬坐在了客厅,自然也碰上了火急火燎赶来见安德烈的伊娃。

  前庭有陆陆续续的人走过,正厅有不少男人女人交谈甚欢,侍者在其中穿梭忙碌。

  “啧!我还以为是几个家人围桌吃个饭,没想到这么热闹。”斯特林似乎是对着空气,幽幽冒出来这么一句。

  伊娃转过脸看了一眼斯特林,从鼻子里轻轻哼出来一个调子,有那么点不屑的意味。

  “哈哈哈,不知道我能否有幸知道这么美丽的小姐的名字?”斯特林突然裂开嘴笑了起来,一脸殷勤备至看着伊娃。

  “你是安德烈的朋友?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伊娃皱眉想了想。

  “啊~我们是刚认识不久的盟友。”斯特林一挑眉。

  “这么说你们不是很熟咯?”

  “恩…算是吧。”

  “我还有别的事,不好意思,失陪。”伊娃一转脸,轻轻扬起下巴起身走出客厅。

  客厅外面唐娜正挽着白艾琪的胳膊穿梭在客人里面,边走边聊笑得灿烂。

  “唐娜,你回来啦!我好久没看见你了,想死你了!”伊娃快步走过去。

  “别骗我了,你明明只想安德烈。”唐娜半开着玩笑。

  “可是到现在我还没看到他呢。”伊娃露出一贯的撒娇表情。

  “他现在书房有事,过会就下来了,不要心急。”唐娜转而问白艾琪,“中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白艾琪心领神会很快接上。

  “这位是?”

  “白艾琪,我这次去丹麦新认识的朋友。”

  伊娃从看到白艾琪开始就充满好奇心,她模糊觉得白艾琪跟安德烈的一个不常见但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长得像极了。

  “你可以叫我伊娃,很高兴认识你。”伊娃伸出手去,白艾琪礼貌的行了个吻手礼。

  “啊!你有没有看到克伦斯?”伊娃瞪圆眼睛问唐娜,“我们一起过来的,可是转眼就没见着他人了。”

  “他一直都是这么神出鬼没的,不过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会儿,我看见他进了客厅呢。”唐娜看了一眼伊娃刚刚出来的客厅。

  “是嘛”伊娃想起客厅里的肌肉男,决定不去打扰了,“那我现在能不能上去书房找安德烈呢?”

  “当然可以!不过,记得先敲门。”唐娜调皮的眨眨眼睛。

  安德烈坐在书房里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一封邮件里的几句话看了足足3分钟。

  “我想我差不多原谅你了,听说周末有个小聚会,蒙莫朗西古堡那么大,应该不多我和我兄弟两个人吧!PS我们的到达时间不确定——冯焰。”

  安德烈当下是有些头疼了,大瘟神西蒙斯特林还没送走,两个兄弟就迫不及待送上门来了,此刻让他回复一封邮件拒绝接待哈布斯堡两兄弟吗?安德烈又下不去手,总觉得要是这一次难得冯焰做出这个积极举动被阻的话,以后想让那只猫主动跳到眼前甩尾巴就有难度了。

  于私他想见,于公他应该见却不想见,至少不应该是这个周末。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安德烈的冥想,“进来。”

  身着一袭米白色的长裙、面带优雅笑容的伊娃走了进来,“我好想你。”

  安德烈起身上前和伊娃拥吻,“我也想你。”

  “真的?”满脸的陶醉感。

  “当然,同时你也提醒了我,应该下楼去了。”

  “恩,那今晚我可以留下吗?”

  “今晚有很多客人会留宿,当然你也可以。”

  显然伊娃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准备发挥女人的特质刨根问底了。

  “亲爱的,今天我是你的专人舞伴。”安德烈绽放迷人微笑,给个糖果搪塞过去,女人就是把持不住甜言蜜语。

  伊娃看着安德烈那双深邃的容易让人产生多情错觉的眼睛,虽然还不是百分百满意,但是已经很不错了,机会以后还多的是。

  她轻笑着、痴迷的吻了吻安德烈坚毅性感的下巴。

  自然地,在安德烈的安排下,冯焰和童烬两兄弟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古堡前,跟一年前一样的景致,宽广的草坪、迷人的橡树,只是季节不同使得不远处静谧的树林和湖泊略显森冷。

  童烬静静观察着周边环境,脑子回忆着冯焰是怎么生拉硬拽、花言巧语、威逼利诱等等恶劣手段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其中也包含了一点他自己的好奇心,想多了解下那个让冯焰栽过跟头还让他恋恋不忘、死心塌地的男人。

  踏上前庭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从前面拱门处走出来几个人,童烬抬头打量了一番。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棕红色头发的年轻人,睿智的双眼同时扫向童烬和冯焰,童烬没有错过他看到冯焰时复杂的眼神一闪而逝。

  “哟~万能管家,我们又见面了。”冯焰先豪爽打了个招呼。

  “两位里面请,我们刚刚用完午餐,不知两位?”

  “啊!你们吃饭都不等我们的嘛。”冯焰瞪眼睛,“真没诚意!”

  童烬瞟一眼腕表,显示的是下午一点十八分,微微挑眉。

  “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这就去安排。”马希尔对身边的人小声吩咐了几句,侍者赶紧去办了。

  通过前庭的拱门,映入眼前的是一条富丽堂皇的走廊,在各种名贵收藏品的衬托下颇具艺术色彩,童烬对着一幅中国字画朝冯焰努努嘴,那意思——你是喜欢这里的收藏品吧。

  冯焰邪笑,那意思——更喜欢这里的书房。

  童烬看腕表对冯焰使了个眼色——你干嘛刁难人家一个管家?

  冯焰盯着前面马希尔的后脑勺摇头撇嘴——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童烬一抬眉毛——原来如此。

  两兄弟的眉目传神交流完后,他们一行人也来到了一处小餐厅,餐桌已经布置好了,一盘盘银质的器皿装着特色佳肴端了上来。

  冯焰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顺便抱怨:“坐了几个小时飞机,快饿死我了!”

  “打扰了。”童烬礼貌的对马希尔一点头,表情真诚。

  “不,您是贵客,阁下特别交代过,请您随意就好。”马希尔也诚恳回应,他看着这两兄弟心里直摇头,怎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别这么大呢!

  “您先用餐,稍后阁下会过来。”马希尔说完便恭敬退了出去。
正文 第21章
  安德烈周旋在几个朋友之间,期间也跟白艾琪打了个照面随便说了几句话。

  看着白艾琪的那张脸,安德烈脑海里某种想法一闪而逝。

  出于某一种原因,如今他的身边突然多出几个十分相似的人,要是在以前,安德烈倒是乐得周旋其中,不仅养眼更能混淆视听,只是现在心境不同反而成了负担。

  想到现在哈布斯堡家族的两位少爷都呆在小餐厅却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身陷虎口狼窝,安德烈隐隐有些焦急。

  他慢慢踱步到内里的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西蒙斯特林,安德烈面上从容不迫的走过去坐下。

  “听说他们来了?”西蒙斯特林微微睁开眼看向安德烈蒙莫朗西。

  “恩。”安德烈轻轻呷了一小口酒,“但这次不是好时机。”

  “了解!明白!毕竟现在大家都在蒙莫朗西古堡的地盘嘛,发生贵客失踪的事可不太明智!是吧!哈哈哈。”

  安德烈看一眼西蒙斯特林,微微蹙眉,典型的笑面虎类型的狠角色。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个计划什么的?你们贵族不都流行这一手吗。”

  “动手并不急在这两天,或者你已经有了什么好想法?”

  “我是临场发挥型的,保不准!”言外之意就是只要碰上了他也管不了太多。

  “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安德烈看住斯特林的眼睛。

  “哪能啊,当然是按照前后顺序来。”

  安德烈在心里稍微衡量了一下,决定暂时派专人盯着斯特林和哈布斯堡两兄弟比较妥当。

  吃饱喝足后的冯焰,瘫坐在椅子上张望,看看腕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心里一阵失望。

  原来他安德烈蒙莫朗西一点没有迫不及待想见他的欲望。

  也是!人家可是标准的大忙人嘛!

  “你这一副苦大仇深、别人欠了你感情的样子是什么状况?”童烬适时嘲讽。

  “想见人就自己出去找,外面客人那么多,你扭捏什么!”

  “我刚吃完消化消化不行啊!什么欠了感情”冯焰斜着一只眼睛看对面的兄弟。

  “行了!别丢人了,走吧。”童烬站起身来快步上前,一把拉起瘫在椅子上的人。

  “喂~很没面子唉!”

  “你里子都没有了,还要什么面子。”毫不嘴软、直戳骨髓。

  “你是不是我兄弟啊”冯焰被拽出餐厅,只好挺直了腰板,顺便振奋一下精神,可不能让安德烈再看到他的狼狈样,仔细想想他基本上每次出现在安德烈眼前的时候境况都不怎么乐观啊!真是歹势。

  克伦斯身着条纹西装,举止优雅又不失气魄,引来几位美女搭讪。

  他站在正厅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扫视周围的宾客,突然一个修长的身影配着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正厅侧门,童烬!

  “他怎么会在这里。”克伦斯心里起疑,打发掉身边的人然后迎上去。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克伦斯闪到童烬面前。

  “你还真是有缘了”童烬被面前的人惊了一个愣神。

  “你?有点眼熟啊”冯焰歪着脑袋看克伦斯,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哦,我们在香港见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想起来了,是你”冯焰没兴致了,扭头看看童烬,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点什么瓜葛,决定抽身离开。

  “你们聊,我到处转转消食。”说着一摆手迈腿离开。

  克伦斯看冯焰离开的方向眼神微闪,转而看童烬,“你的朋友还真是有趣。”

  “是吗,我也这么认为。”童烬避开人群,转身走向偏厅,克伦斯跟在后面。

  冯焰走了两步,停住转身,盯着走进偏厅的童烬和克伦斯,心里不太舒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本能还是恋兄癖?他总觉得那个克伦斯很可疑,对童烬有种复杂异样的眼神,对自己似乎也有。

  想着想着突然感觉有一道慑人的视线直穿自己脑门,寻着看过去便看到了那人神态轻松地倚在休息区高背椅上,男人有着柔亮的金发,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眼瞳,英俊温雅的面容。他身上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就那么斜倚在那,闲雅又潇洒,此时正含笑凝视着冯焰。

  冯焰心跳加快难以自制就像以往乍看到安德烈的感觉一样,因为他自己在某方面是个偏执的完美主义者,所以每次看到安德烈都会被震撼。

  不管在仪表上、气度上还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和只手遮天的优越感等等,安德烈都让人过目难忘,或许这是冯焰会在他那里栽跟头的最大原因吧。

  冯焰深知,同性恋像癌症一样是一种必死无疑的疾病,还是不自禁的陷了进去,其实本来按照他自己的意愿也就是出于猎奇,只是一步步走过来,感觉越来越深刻,到了后来不得不正式面对的时候,发现自己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甚至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处心积虑安排好的挡箭牌,那种突如其来的屈辱感狠狠打击了他。

  但是即便如此,冯焰还是想再试一次,再给大家一个机会,毕竟自己这边没法完全放下,现在就只差一个台阶下了。

  等到冯焰回过神来,他已经身随心动站在了安德烈的面前,只差一步距离。

  “你是在做思想斗争吗?”安德烈紧盯冯焰,轻声笑着。

  “我在观察分析你。”冯焰耸耸肩膀,尽力放松自己。

  “结果呢?”

  “人面兽心一个。”

  “多谢夸奖。”安德烈上前一步,低头认真道:“我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哈布斯堡少爷会被困在沙漠里。”

  “那是你眼神不好。”冯焰拉开休息区的椅子坐下。

  安德烈俯身,伸出右手撑在冯焰椅背上,“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

  “是应该谈谈,不过,请注意形象!不要靠我这么近。”冯焰不大喜欢那股压迫感,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而且楼梯口的那个女人是你刚刚支开的?我都快被她的视线杀的万箭穿心而死了,别告诉我你迟钝到什么都没感觉到。”冯焰拿眼角瞥了一眼楼梯口。

  安德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与伊娃的视线相碰,伊娃索性走了过来。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晚餐后到我房间,我们需要谈谈。”安德烈说完便走向伊娃,伊娃顺势挽起他的胳膊,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

  冯焰继续坐在位置上,对着安德烈离开的方向发呆,正常下这个时候他应该一嗓子吼过去:你他妈当我是什么人!?不过显然,冯焰现在还不正常,大脑回路比一般时候都要长很多,所以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德烈已经消失在转角,他只能哼哼的招来侍者要来一杯烈酒当白开水一样一口灌下去,用以提神醒脑。
正文 第22章
  当天的晚餐可谓精彩,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好几十个人,有部分客人转移到后花园特意安排搭建好的玻璃房子去吃自助餐了,其他的就留在餐厅围成一大桌。

  安德烈蒙莫朗西身为主人自然是身居主座,他旁边分别是伊娃和西蒙斯特林,哈布斯堡两兄弟虽然地位不轻,但毕竟是半路杀过来的。

  斯特林此次专程前来做客自然一点也不能含糊,况且安德烈认为将斯特林放在身边更方便监视控制,他不希望斯特林跟哈布斯堡两兄弟有过多接触。

  冯焰有点心不在焉,开始在屋子里寻找贝德尔的身影,毕竟有过一段日子的相处,现在想找个人来逗乐打发时间,而且如今也明白了贝德尔只是一个玩具而已,不免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左右看看却都是些不认识的人有些无趣,莫非贝德尔是出去吃自助餐了,还是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用完别人就一脚登了。

  看看对面居然是童烬的那位朋友,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克伦斯,冯焰暗自皱眉,那人时不时扫视他和童烬,未免太过明显了。

  “烬,你跟他不熟吧。”冯焰微微向右侧身用中文跟童烬交流。

  “谁?”

  “我们对面的。”

  “不是很熟!”怎么有点底气不足。

  “那他干嘛没事老看我们。”

  “你不看他怎么知道他在看我们。”

  “我有预感,他有问题。”

  “恩可能有个大坑。”童烬自嘲的开了个玩笑。

  “那你往坑里跳了?”冯焰跳跃性的思维很快接上,兄弟嘛,心有灵犀。

  “没,也许,准备跳。”

  “你没病吧!?我没药。”冯焰虽说自己有违常理喜欢男人,但一直没想到自己兄弟也有这个可能性,居然一时想制止他。

  童烬不说话了,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克伦斯,正好四目相视,一时火光四溅。

  “你们的对话还真有意思。”

  冯焰一惊看向左边,是一个有着清爽短发、眉目犀利、颇具魅力的女人,绞尽脑汁后确认是不认识的人,只是对那双有神的眼睛似曾相识。

  “我想冯先生不记得我了,请容许我再自我介绍一遍,我叫布瑞达。”

  冯焰心里还是疑惑着完全想不起来,只是面上装作一派热情。

  “是美人我当然不会忘记了。”含糊其辞。

  “那我一定是够不上冯先生心里美人的标准了。”说着做出略显受伤的表情。

  冯焰倒是被这个爽快的女人逗笑了,“布瑞达?我记得了。你懂中文?”

  “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就学了些。”

  “你跟安德烈蒙莫朗西很熟吗?”

  “不,我是和朋友一起过来的。”布瑞达微笑着看了冯焰一眼,又看了看主座位上的安德烈。

  此时伊娃正殷情备至,在安德烈身边百般娇媚、谈笑风生,试图夺取安德烈所有注意力,就差贴到安德烈身上去。

  冯焰轻轻哼笑一声,在安德烈和伊娃的脸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最后定格在安德烈的脸上。

  安德烈察觉到冯焰的视线,微微拉伸嘴角,送上一个内敛的让人晕眩的笑。

  餐后,后花园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声,一个别致的小型舞场逐渐成型。

  客人们相互寒暄客套几句以后就陆陆续续四散开来,安德烈在后半场便已经离座,伊娃也提前离开紧跟安德烈离开。

  冯焰看在眼里,心口有种沉甸甸的阴暗感觉,不过他自己倒是没有注意到,完全是不自觉的。

  童烬这次并没有泼冷水,自顾自走去后花园结识新贵去了,哈布斯堡家族总是需要一个撑起来的,虽然童烬并不乐在其中,但也尽忠职守。

  冯焰徘徊在大厅里,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找安德烈比较好,毕竟安德烈现在很可能美人在怀抽不开身,他可不准备去坏人家好事。

  斯特林不知道从哪里绕了出来,在冯焰前面站定,“哈布斯堡阁下,久仰。”这是斯特林唯一学会的一句中文,怪异的音调让冯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西蒙斯特林,我想我们可以做个朋友。”斯特林转用英语先做个自我介绍。

  “这是我的荣幸。”冯焰只是看着斯特林露出标准微笑,他记得这个男人在餐桌上坐在安德烈旁边,想来应该是有点重要的客人,而且长得也很气派,言行举止给人直来直往的感觉,不像什么阴险小人。

  “听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欧洲人。”

  “噢,我是美国人。”说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与蒙莫朗西阁下是旧识?”

  “算是吧,这次来也是谈一笔生意。”斯特林临时把快要说出口的交易换成了生意,同时也在心里纳闷一阵,最近几乎他接触的每个人都会旁敲侧击的打听他是否与安德烈关系匪浅,顿感世风日下。

  “原来如此啊。”

  “要是阁下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很像邀请您去我那游玩一番,我那比尔岛也是别有一番情调的地方啊。”

  “这个恐怕”对刚认识的人,冯焰虽不讨厌,但也没有太大兴致。

  “我只是听闻阁下对古玩很有兴趣,我哪里恰巧有一块古埃及时流传下来的收藏。”

  “哦?那什么时间比较方便?看来得去打扰两日了。”有那么点意思了,不过冯焰现在想着赶快打发了这个人,他也不是毫无防备心的人,真到那时候不想去的话借故推辞也很容易。

  “啊这次蒙莫朗西古堡之行结束后,怎么样?”斯特林没想到冯焰这么爽快,愣了一愣。

  “恩,要是没有临时安排的话”

  “老大,原来你在这。”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

  冯焰和斯特林同时转头看向楼梯口,伊娃跟在埃里克旁边一起向他们走过来,后面不近不远的地方还站着面容冷峻的马希尔。

  “斯特林先生,之前是我失礼了,不过现在我还是想任性地说,能否陪我跳支舞呢?”伊娃步态轻盈的走过来,带着孩子气含笑看着斯特林。

  冯焰眉头一挑,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啊!

  “哈哈,这是我的荣幸。”斯特林显然心情不错,托起伊娃的手向后花园走去,完全忽视掉剩下的人。

  埃里克尽职的跟着自家老大离开,剩下马希尔和冯焰大眼瞪小眼。

  “阁下现在书房等您。”马希尔恭敬又疏离的交代完便领路一样走在前面。

  书房里的氛围与周边截然不同,安静地近乎诡异,冯焰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待马希尔退下去以后,很快扫视了一圈,视线范围内居然没看到安德烈的人影。

  冯焰慢慢向里面踱步,快到阳台的时候,安德烈突然从阳台拐出来一把拉住他,冯焰毫不防备向前踉跄一步撞在了安德烈身上。

  “擦,有毛病啊你!?”

  “一段时间没见,身手又变弱了?”

  “你!”冯焰一个字哽在喉咙,不知道说什么了。

  安德烈拉着冯焰的胳膊,略有些粗鲁的把他拽向阳台,空出来的手摸上一个实木架子的边沿。

  随着一阵轻响,木架滑开,冯焰看了一眼里面,居然是通向安德烈的卧室,心里咯噔一声,莫名开始紧张起来,矛盾的心酸和甜蜜感在心脏四处撞击。

  直到被拽进去,看到床上的躺着一个人,冯焰又有些发傻了,嘴上却不留情。

  “干嘛?拉我进来看儿童不宜的现场版啊?”

  “是你做的?”安德烈明显压抑着的情绪,一股山雨欲来之势。

  “怎么!我把他送给你,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有个更好的挡箭牌了啊!”

  “但我觉得你更合适。”

  “你是眼瞎吗?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小白更接近他吧!”

  “我看人不会错。”安德烈镇定自若眼神微闪。

  “你就这么想迫害我?!”冯焰突然拔高音调,有些气愤。

  “我也能保护你。”

  “过于自信会翻船,中国有句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中国也有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

  “那你有种让他死在沙滩上吗?”

  安德烈顿了顿皱眉,“原来你已经知道的这么多了。”

  冯焰有些发泄似的直勾勾盯着安德烈看了一会,又突然耸耸肩,收拾了下情绪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伸手摸上床上昏睡着的白艾琪的脸,“他更像不是吗?多完美。”

  “”

  “但是,不管你信不信,这并不是我安排的。”冯焰转头看向安德烈。

  “虽然刚开始的确有这个想法。”

  安德烈神色缓了缓,若有所思。

  “他怎么样了?”

  “被下了药,暂时醒不了。”安德烈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冯焰也一时没有任何头绪,皱着眉头。

  “他是我的人,我现在要带他离开。”冯焰边说边伸手去架起白艾琪,只是还没起身,便被身后一股大力猛地拽向沙发。

  “现在想走?”

  冯焰重心不稳倒在沙发上,安德烈就势压住他,固定住冯焰的后脑重重吻了上去。

  冯焰只感觉天旋地转脑子里一团浆糊,嘴上是温热潮湿的触感,鼻子里充斥着安德烈特有的体味,他能听见自己重重的心跳声。

  在他反应过来前,便被狠狠撬开牙关,霸道的舌长驱直入、细细舔舐来了个法式深吻。
正文 第23章
  冯焰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吻震的晕头转向呼吸困难,一吻结束后脸都已经红了,虽然他们之前也时不时亲亲我我,但是这次感觉不太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他也说不上来。

  冯焰长这么大脸红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一时觉得难看得要命,不想被笑话只好发挥狮子吼转移注意力。

  “你想干嘛!?”喊完才觉得跟个女人被调戏后欲迎还羞的反应一样,又恶狠狠补上一句,“你当我是白痴?要骗人也用点不一样的手段。”使猛力推开安德烈站起来。

  “我想跟你做。”脸不红心不跳,完全的老大本色。

  “哈?你!”冯焰气结。

  “没爱做个屁啊!你个混蛋,要做找你的那些小情人去!”

  “那你都不做是怎么爱上我的…”认真的神色,反之就是:只有跟你做了我才可能会爱上你。这是什么理论…

  “你!”冯焰简直要疯了,“你当我跟你一样是禽兽?而且也没见你做了就爱上啊!还是说你爱上贝德尔了?哈?”

  安德烈答不上来。

  “你…”冯焰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心里发凉脸色也陡然难看了百倍。

  “怎么?”安德烈看着冯焰。

  “你跟他…你跟洛爵…你们…你…?”

  “没有过。”简洁明了。

  “哈!那你是怎么爱上…?”冯焰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更难受了,觉得自己跟他讨论这些问题真是愚蠢到家了。

  安德烈理直气壮的问不做怎么会爱上的,但是却想拿冯焰来开刀尝试,没爱也可以先照顾了身体的反应再说,难听一点就是自顾享乐无需责任负担。

  安德烈心心恋恋的人小心保护着的人却是一直没碰过的人…喜欢一个人会放肆,但爱上一个人会让你克制,很符合现在的情况,他爱另一个人,所以一直在克制自己,他只是有好感喜欢冯焰所以会…但是像安德烈那样的人,喜欢这种感情或许很廉价泛滥了,要不怎么来的贝德尔、伊娃等一竿子情人。

  冯焰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荒凉,没脾气也不恼怒了,就是觉得心脏里面有一块地方不对劲了,难受的要死!

  “对不起。”安德烈何其聪明,看冯焰的脸色也猜到七七八八。

  “没…没什么。”冯焰看了一眼安德烈,不想多说,说多了都是痛何必自讨苦吃,他的确是需要自我冷静一下,喜欢和追逐是他的本能,但却不是目的,如果在一段恋情里得到的只是难受,那么就算割肉舍弃,他也不会犯贱继续下去,谁离开了谁就会活不下去呢,到底是谁说的只要那个人过得好,自己也一样幸福什么的,都是鬼扯。

  或许他现在在安德烈的心里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但跟他想要的相差很远,他明白地域和天堂其实只差一步,要说贪心也好,可感情这事就是容不下瑕疵,特别是在他动了真心的时候。

  冯焰慢慢走到床边,架起昏迷着的白艾其。

  “我…”安德烈抓住冯焰的手想说什么,却只说了一个字便卡在喉咙里,一种陌生的痛感直击安德烈的胸口。

  “没关系,我都明白。”冯焰抽出手。

  说完拉门离开。

  连背带拖的还没进客房门,就碰到了布瑞达,她旁边还有个可以被惊为天人的金发美男子,冯焰看着感觉有点眼熟,脑袋里转了一圈,想起来好像在当红电影里看过,是个大明星,顿时就没了兴趣。

  他很不喜欢明星演员之流,总觉得那些人活得太虚伪,演技好也从侧面反映出为人假,这是冯焰独自形成的看法没有什么依据,谁叫他们老是对着不认识没感情的人也能爱得死去活来哭得肝肠寸断呢。

  布瑞达一脸好笑地看着冯焰脸上风云变幻,顺便轻声支开身边的男人。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边说边走上来架起白艾其的另一边肩膀。

  “喝多了。”

  布瑞达帮着冯焰把白艾其转移到一间客房里,一把扔到床上后,冯焰便瘫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心情还沉浸在安德烈事件中,沉甸甸的。

  “你哪里不舒服吗?”布瑞达观察了下冯焰的脸色问道。

  “没有啊,谢了哈!”冯焰抬起头笑着道谢。

  “不介意的话,我们出去兜兜风。”心思直爽见好就收的女人就是容易取得人心。

  “恩…好啊。”冯焰想想呆在这里也是心塞,倒不如有美女作陪出去散散心。

  当一辆迈巴赫的定制防弹车出现在冯焰的视野里时,冯焰有点后悔出去兜风了。

  有谁出门驾驶防弹车的?兜风?还是兜子弹?

  冯焰又仔细的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布瑞达,笑哈哈说:“这车不错。”

  “哦,这不是我的车,临时借来的,不介意吧哈哈哈。”布瑞达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总之因为是别人的车冯焰心里有那么点能接受了。

  来蒙莫朗西古堡的人非富即贵,平时怕被绑架狙击暗杀什么的开个防弹车也是常理。

  冯焰发挥绅士风格,为布瑞达拉开副驾驶门,自愿去充当司机。

  “这附近风景不错,沿着这条路直走,遇到岔路时左转,你会看见不一样的风景。”布瑞达笑着指路。

  其实这地方冯焰来过,附近也有转悠过,他知道布瑞达没说假,本来这附近的自然景色就很美,那一块地方因为连着湖泊和野林,背山靠水空气清新,更被人为的稍作整修加了木桥木屋以作休息,的确是个好地方。

  晚上接近10点钟的时候冯焰载着布瑞达打算回蒙莫朗西古堡,心里思量着明天一早就跟童烬回去,离开这个他死也不愿意承认的伤心之地。

  嘀嘀嘀!电话响了。

  冯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蒙莫朗西家里拨出来的,上次安德烈拨到他家里时,冯焰就鬼使神差存进了手机。

  本来想挂断电话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女气,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故意不接老公电话一样,没骨气。

  “喂,有事吗?蒙莫朗西阁下…”虽然已经尽力表现地很正常了,但难免说出的话有点酸溜溜的敌意,冯焰心里直咆哮,少爷我现在美人在怀美景在围好不自在一点不稀罕你电话。

  “你在哪?”

  冯焰心里得意,正准备把心里咆哮过的话说出来,冷不丁安德烈又加了一句,语气是真带了点焦急,“童烬跟你在一起吗?”

  “没…”冯焰心里直感不妙,安德烈怎么会关注到他兄弟,除非是有什么事…

  “他失踪了。”

  “shit!”冯焰挂断电话,猛踩油门往回赶。
正文 第24章
  “怎么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布瑞达问冯焰。

  “……”冯焰没回答,现在也完全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有可能只是个误会呢。

  他皱着眉头又摸出手机拨打童烬的电话,电话嘀嘀嘀响了几声后居然被挂掉。

  冯焰接着又重拨出去,一直是无人接听,直到机械式的系统女音传来请留言的声音。

  越是没人接听心里越不安,冯焰第三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关机状态了。

  “我朋友联系不上了。”扔下电话,冯焰自顾自回答了一句,可能是今天被打击了几次心情低落很想要倾诉,连带着防备心都降低了。

  “?”疑问的表情。

  “可能是被绑架还是什么,预感不太好。”冯焰解释。

  “报警了吗?”

  冯焰愣了愣,就算再过几天依然找不到童烬确定是失踪他也不会想到报警,不是看不起现在的警署能力,而是冯焰想起一些人,如今可能针对他们两兄弟的人绝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现在黑社会势力早已与警界和政界利益交融、盘根错节,要他怎么相信。

  如果只是普通的绑架勒索…在蒙莫朗西的地盘能把人绑走的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冯焰一个激灵突然心口一团火就烧起来了,这件事安德烈难道真的全不知情?他不相信。就算他不知情,人在他的地盘不见了也该负责。

  冯焰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一遍,感觉最可疑的人便是克伦斯,看那小子总是眼神怪异紧盯童烬,早知道来者不善,冯焰暗骂自己太不小心了。

  “晚餐时坐在我们对面的克伦斯…”

  冯焰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感觉太阳穴被冰冷的东西顶着,一把小巧的镶钻女士手枪。

  “不好意思,请调转方向!”布瑞达还是那张笑容和煦的脸,只是说出来的话让冯焰恍然大悟。

  蒙莫朗西古堡里,客人们渐渐走光了,安德烈坐在书房内有些心神不宁。

  他刚刚已经见过西蒙斯特林,那只笑面虎表面上很是无辜纯良,对于安德烈的疑问完全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越是这样安德烈却越是肯定问题就出在斯特林身上,要不然到了嘴边的大肥肉不翼而飞他怎么还能气定神闲的玩乐呢。

  马希尔将今天一天斯特林见过的人说过的话都跟安德烈汇报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出破绽, 安德烈没料到斯特林下手会这么快。

  “派人出去把冯焰接回来。”隐隐的焦虑。

  马希尔领命快步走出去拨电话安排人手,不到五分钟又折返回来了。

  “冯先生失去了联系。”马希尔放低声音。

  安德烈脸色倏转凝重,眉峰皱拢,一股愠怒隐隐扩散。

  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虽然猜到主谋可能就在身边,但没有线索没有证据,也不能贸然行动,况且没有十成把握安德烈不想冒险。

  “你先下去吧。”安德烈中指食指支着额头对一旁的马希尔说。

  从马希尔认识安德烈蒙莫朗西开始,他就只在安德烈身上看到冷静和骄傲,而现在他的冷静和自持似乎都慢慢消失了,锐利有神的眼里混合着一丝恐惧,那个冯少爷确实是影响到了蒙莫朗西公爵。

  一辆不起眼的四轮轿车行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穿过几片密林便进入另一块区域的郊区,成排的别墅出现在眼前。

  克伦斯带着被迷晕的童烬返回自己的临时住所,并将他关在自家别墅的地下室。

  地下室显然被改造装修过,通透明亮设备齐全现代感十足,整体是温暖的金棕色。

  童烬慢慢苏醒过来,看了眼自己身处的房间,一时之间有点时空错位的感觉。

  他记得之前他离开了热闹的玻璃房子,踱步到蒙莫朗西古堡前庭的大喷水池旁边,夜里寒气很足,克伦斯跟上来递给他一件大衣,童烬也没客气就披上了,再到后面就记不太清楚了。

  童烬动了动身体感觉并没有什么异样,便站起来观察整个房间,除了没有窗户以外,其他一切都还算正常。

  走到房门处想拧开门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发现门被外面反锁住了,摸摸自己的口袋,手机也不见了……

  使劲拍了几下门,外面没有任何反应,童烬便又走回床边坐下皱眉回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在童烬的耐心快要被磨光的时候,床边的柜子上电话响起来,童烬盯着电话看了一会才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醒了吧。”话筒里传来克伦斯沉着冷静的声音。

  “……”童烬多少猜到是克伦斯把他掳来关起来了。

  “不早了,你休息吧…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放在浴室里。”

  “开门,放我出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明早我带早餐来看你。”克伦斯说完挂了电话。

  冯焰最近诸事不顺,被骗被绑架被甩又被俘虏,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着布瑞达那张爽快干练笑容和煦的脸冯焰满腹苦水,果然是最近被打击惨烈了才会这么连连走衰运。

  冯焰被反手捆绑住仍在一处废弃的旧楼天台上,动动胳膊手腕就被绳子勒的发疼,旁边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法国男人,个个看起来声手不凡。

  布瑞达在离得远一点的地方压低声音接听电话,不多久就有一台直升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朝着旧楼飞来,最后落在楼顶上。

  两个男人架起冯焰把他拖向直升机然后扔进去,关门,直升机螺旋桨再次加速转动起来,缓缓升空。

  冯焰艰难的坐起来,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中年男人。

  “你什么人?抓我有什么目的?”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冯焰不说话,眼神略带鄙视。

  冯焰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大包袱,先是在十几分钟后被拖下直升机,然后又被扔进一辆保姆车,兜兜转转也不知道是过了一小时还是两小时又被拉出来扔进一辆房车。

  冯焰打量了一下房车内部的布置,感觉自己待遇还不差,有酒柜有仆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有气势的老头。

  “喂,你是头儿吧!”冯焰被反绑着手也不客气,径直走向侧边的座椅,不过还没等他坐下去,就被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一脚给踹跪下了。

  冯焰摔了一个闷哼,仰头皱眉看看刚踹他的人,又转头看向座位上的老头,虽然怒火中烧,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

  “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老头不怒自威。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恩…”老头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个音,冯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人?抓我来什么目的?想带我去哪?”冯焰连着三个问句。

  老头看他一眼,眼里是淡淡的不耐烦,然后食指合着中指撑着自己的太阳穴。

  冯焰眯起眼睛似乎有点明白过来,这个动作像极了安德烈,他又仔细打量老头的脸,还真有点像父子。

  “蒙莫朗西?”冯焰试探着问。

  背后又受到一脚,后面的彪形大汉似乎不满意他不用尊称,冯焰因冲击力栽倒在房车的地毯上。

  这下不用问冯焰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心里开始诅咒起安德烈来,又一边希望安德烈赶快发现他失踪找到他,不然轻则皮肉之苦重则性命不保。

  “安德烈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最好赶快找到我,救我脱离水火,这好歹也是你欠下的,这样一直害我帮别人背黑锅挡子弹,被踹吃地毯可能还会被毒打,你就没点良心不安?!老子可是娇生惯养的,撑不过两天,你最好马上找过来!”冯焰在心里呐喊。

  “我跟安德烈不熟,我想您是误会什么了吧。”冯焰努力翻个身,索性坐在地毯上开始据理力争了。

  “…大半年前…在埃及受过伤的是你吧。”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好坏。

  “那完全是个巧合。”冯焰心里有点乐观,考虑着是不是把经过讲一遍。

  “之前刚去过日本?”老头又问。

  “额…”听那口气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妙了。

  “不用多说了,结果都一样。”老头说着打了个手势。

  一样?什么一样?冯焰摸不着头脑,旁边的彪形大汉走上前来粗鲁地封上了冯焰的嘴,又把他踹翻在地。

  Shit!你是踢足球出生的吗,老子不是足球!管好你的狗腿!冯焰咬牙切齿盯着旁边的忠诚狗。
正文 第25章
  冯焰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囚禁被虐待的一天,虽然那老头没有打得他皮开肉绽只是把他关起来就不再管了,但是连续一整天没水喝没饭吃也足以要了他半条命。

  加上气温低,他只能缩在床脚,床上的被子还不够厚实。

  冯焰心里暗骂老头没品,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这么老套过期的折磨方法,再说昨晚就没能洗澡了,瞟了瞟周围的摆设,完全是难民窟里才会出现的吧!

  又浑浑噩噩睡了一个晚上,等到手脚冰凉的醒来时就感觉喉咙生火头重脚轻了。

  他慢慢移动到门边使劲拍打被锁住的门,外面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安静点!你吵什么!”传来的是一句不耐烦的怒吼。

  “给我水…”冯焰一出声发现声音都嘶哑的不能听了。

  外面没了回应,冯焰回到床边以为那人真去准备水了,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动静。

  难不成那老头是想活活饿死我…

  饥寒交迫是现在冯焰最真切的感受,没料到只是感情上的一失足居然要搭进去自己的命,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况且现在童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多多少少是自己连累了自家兄弟,想到这些冯焰头更疼了。

  蒙莫朗西古堡里

  “安德烈,你的隐忍和克制,这些年我其实看出来了。”唐娜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既然没能在一起,就该放下了,我看艾其是真的不错所以才想…”

  “唐娜,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安德烈刚刚得知白艾其昏迷着躺在他床上的原因,他紧盯着电脑屏幕处理手头的事,看上去有些疲倦,因为冯焰失踪他这两天发动所有眼线追踪没能好好休息。

  “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谢谢你唐娜,但是别再这么做了…而且他们根本不一样,长得像也没用。”安德烈抬头看唐娜,神色认真。

  不经意说出这句话后,安德烈又仔细琢磨了下自己的想法,长得像也没用吗,因为不一样不是一个人,所以难以将就的意思吗…那对冯焰的这份担忧和焦虑是出自于什么原因呢…难道是爱…想及此,安德烈自嘲的笑了。

  “恩,我明白了。”唐娜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快出书房门的时候又补了一句,“艾其昨天已经离开了。”

  “恩…”安德烈若有所思,显然白艾其已经知道了哈布斯堡两兄弟失踪的事,身为冯焰的下手居然不问前因后果就这么走了,是知道些什么或者急于求助?

  西蒙斯特林在冯焰失踪后的第二天下午匆匆告辞离开,安德烈面上没有说什么只是派人跟踪监视那一行人。

  当晚安德烈做了一个梦,梦里寒风刺骨,他匆匆赶去一片树林,潜意识里他知道冯焰就在那个树林里,林子很大雾气萦绕,在他以为自己找错了方向时终于在前面五米距离的一块大石头上看见了冯焰。

  冯焰就那么休闲的坐在石头上,曲着双腿略带顽皮的看着他,他心里很激动想要跑过去抱住冯焰,但是没敢这么做,因为洛爵就在树林外,随时可能找进来,安德烈心里剧烈的矛盾着,甚至为自己两边摇摆的心思惭愧不已。

  接着冯焰就笑着站了起来,对着他说:“过来啊。”

  他却挪不动脚,心里还在权衡丈量,他很清楚外面的洛爵是自己喜欢的人,但是眼前的人又让他很不舍,他自己也说不清原因,就是心一直很疼。

  很快冯焰就笑笑说:“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安德烈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不见冯焰的影子了,心里乱慌张了一会还是失落的回到树林外找洛爵。

  这个梦很完整很短,直到结束安德烈才慢慢醒过来,他清醒的看着屋顶的吊灯在月光下隐隐生辉,心里一直疼一直疼。

  情无独钟,贪心的你,到底偏爱哪一边?

  冯焰发着高烧浑身虚脱的迎来了被囚禁的第三天,在醒来不久后终于听到开门的声音,接着感觉自己又被绑起来封住嘴带了出去,即使不封嘴冯焰也没什么力气叫喊。

  在被单独扔上一辆车后冯焰渐渐昏睡过去,感觉自己似乎一直处于溺水的挣扎状态浮浮沉沉,半梦半醒直到被颠簸的再次醒来。

  他勉强振作起来打量自己所在的车厢,然后慢慢蜷缩起身体往边上挪,找到一块翘起的铁皮口,先狠狠把自己的胳膊划伤,借着疼痛的力量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慢慢上下移动胳膊,想磨开自己手腕上的绳子。

  必须得自己想办法了,如今在转移的途中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现在是最好的逃脱时间,虽然前景不太乐观,但也得拼命一试,总比等死强。

  冯焰想清楚了便努力睁大眼睛加快手上的速度,思量着等会开门后先装虚弱昏迷,见机行事,一有机会必须马上逃跑,决不能等到被转移到别人手上。

  割开绳子后手腕附近也被割伤很多口子,看起来血淋淋的。

  冯焰把手背在身后继续躺着养精神抵抗虚弱感,感觉车子载着他拐了很多弯,最后终于停下来。

  他闭着眼睛听见车门被拉开的声音,然后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一点不客气的往外拖。

  突然一阵打斗声传来,那只拽着冯焰头发的手顿了顿似乎又想把他重新塞回车里。

  冯焰猛地睁开眼飞起一脚踢向那人的命根子,彪形大汉没料到刚刚还病恹恹的冯焰会突然奋起反抗,一时也慌了手脚匆匆躲开。

  冯焰赶紧爬起来用最大力气握拳直击那人的脸面,彪形大汉内外分心防不胜防终于被打中,惨叫一声蹲下捂住鼻子之前也还了冯焰一拳,冯焰嘴里一甜呕出一口血。

  时间不等人逃命最重要,他趁此机会踉踉跄跄跳下车,发现两帮人正打得不可开交,一个人转头看见了冯焰便猛冲过来。

  分不清是敌是友,冯焰便慌不择路往旁边的巷子里面跑,拐了几个弯一直跑到眼前发黑想要呕吐晕倒,瞥见一栋老旧的废弃小楼便没头没脑奔上去,冲进门,转身关门锁门,又跑进另一个房间关门锁门,趔趔趄趄走到一个满是灰尘的柜子边便滑坐下去。
正文 第26章
  克伦斯满脸阴郁的挂断电话,然后转头看童烬所在的房间。

  他内心挣扎得厉害,本以为和斯特林合作的计划万无一失,没想到安德烈这么快查到踪迹,更是雷厉风行不惜跟老爹动真火也要把冯焰救出去。

  现在第一计划失败就只能使用第二计划了——把童烬交上去。

  克伦斯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分钟,又给西蒙斯特林拨出一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对方便先开了口。

  “冯焰那小子跑了你知道吧。”听起来有点恼火的口气。

  “恩…”

  “把他兄弟尽快送过来,我要那小子自己送上门来。”

  “我们合作的条件…”

  “不变!”斯特林打断克伦斯,“你放心,我不会真对童烬做什么的,他只是个诱饵,等到冯焰乖乖回来了,童烬自然归你。”

  克伦斯皱眉掐线,转而掏钥匙去开童烬的门,身后还跟着个壮男。

  转动钥匙刚推开门就感觉迎面来风,克伦斯下意识的一歪头躲开,扼制住童烬的手腕上前一大步一脚把门踢上,再一个反手把童烬额头抵门压住了。

  “这一招用了多少次了?你这是在浪费力气。”克伦斯也不恼,用力压住童烬的胳臂和脊背。

  “……”童烬挣脱不掉也就放弃了卸下力气。

  克伦斯慢慢放开他,“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你只要老老实实呆在那里就可以了,不要轻举妄动。”

  童烬看也不看他一眼,但脸上的表情明白写着谁会听你的!

  “为了你自己好,也为了你兄弟好,我劝你不要反抗。”

  “你…冯焰怎么了?”童烬抬眼看着克伦斯。

  “别问这么多!你只要听话就行!” 克伦斯压抑着眼里的不安和关切故作冷漠。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在帮你,你信吗?”

  “…”童烬仿佛听到一个笑话,表情有点不自然,“把我关在这里就是帮我了?”

  “你再问下去就是自寻烦恼了。”克伦斯紧盯童烬的脸,一瞬间的表情有点疯狂,吓得童烬心里一颤。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克伦斯就扣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来,然后变换着角度厮磨舔舐。

  童烬脑子里顿时雷鸣电闪短了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向克伦斯挥拳头,就感觉脖子一痛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安德烈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派出去的人刚刚回复说冯焰趁乱跑进了巷子里,现在两方势力都在搜索,他用手指有规律的扣着桌面,然后下定决心似的拨出一个显示着“老爹”的电话号码。

  “……”

  “……”两方沉默。

  “您别逼我。”安德烈叹了口气终于先说话。

  “……”

  “他是无辜的。”安德烈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自己都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感。

  “你愿意为了他跟我冲突,现在又打来电话服软,我就没弄错什么。”威严的口气,这是历经风霜的在岁月里沉淀下来的内敛气魄。

  “……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自己也还没弄清楚。”顿了顿,“不管怎样,都不能伤他。”

  “那更要扼杀在萌芽状态,杀一儆百。”老爹说完就收了线。

  安德烈一刻也坐不住了,拉开房车的门顺着大街转入小巷子,左拐右拐完全凭感觉往前走,只是坐着等消息不如出来撞运气,安德烈发现自己也会做这么没计划的事了。

  走了不少路,突然看见前面一块墙上小小的很不起眼的血渍。

  他疾步走过去查看,然后顺着断断续续的血迹往前摸索。

  一直走进靠右边一家废弃的小楼房,他抑制不住狂跳的心,撞开门在昏暗的楼梯上急速奔向二楼,在又一扇关着的门前停下来。

  安德烈试着转动门把手,锁着的,他一个猛力一脚踹开。

  那是一个小房间,他看见冯焰惊愕的转过头看向自己,苍白脆弱眼神复杂。

  “你…真慢!”声音嘶哑的厉害。

  安德烈走上前去的同时冯焰也满手血扶着柜子爬起来,还没等站稳就脸色惨白地倒在安德烈的怀抱里。

  最近一年都走的霉运,看见安德烈就准没好事,这是冯焰心里现在唯一的残念。

  冯焰当晚打着点滴醒过来,一个医生探了探他的体温朝安德烈点点头后就离开了,安德烈站在床前打量他,冯焰还有些迷迷糊糊,头晕眼睛干涩外加鼻子不通,整个人病恹恹的,他撑开眼皮看了眼安德烈,问:“童烬呢?”

  “…还在调查中。”安德烈说谎了,他已经收到消息,童烬已经被带去斯特林那里。

  “还没找到?”冯焰使劲抬了抬头瞪着安德烈,“你别说你一点线索没有。”很有点鄙视的语气。

  “……”

  “那你怎么先找到我的?”这话一出冯焰有点不自在了,就像是想在安德烈心里寻找存在感一样。

  “童御。”安德烈也有点烦躁,他刚开始就锁定错了目标,一直将重心放在斯特林那边,后来童御给了他提示,才能这么快找过去。

  “那童烬呢?到底有什么消息了,你他妈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先休息两天,你这样也救不了谁。”安德烈决定先缓两天再说,他已经知会救援人员赶去底特律了。

  “你以为我呆得住?”

  “急也不是办法。”安德烈说完就离开了冯焰的房间。

  “你回来!”冯焰说着便要扯去手上的针头下床,被留下来的两个保镖按住了,并且很有一副把冯焰囚禁起来的气势。

  接下来的三天安德烈一直没现身,而冯焰则真是被两个保镖当成犯人看管了,除了房间和洗手间哪里都去不了,蒙莫朗西古堡偶尔有客人来也走不进他的周围。

  冯焰在这期间咬牙切齿的跟保镖说说笑笑想打好关系。

  “马尼尼,你分析分析,安德烈干嘛要关我?”

  “阁下的心思我可看不透。”

  马尼尼是安德烈手下一个忠心耿耿的很老实的大个子,长得堂堂正正,虽然看起来有点傻气愚笨但身手绝对专业敏捷。

  “说说看啊,我无聊得很,你就纯当跟我聊天解闷好了,要不然我非得郁闷撞墙了。”

  “额…我还是猜不着。”马尼尼半天憋不出个屁,憋出来的还是同一个调调。

  “我胃不好,今晚多点汤。”冯焰基本算是待遇最好的囚犯了,还能随意点菜。

  “还有啊,我也是男人,有男人的问题要解决,能不能帮找一个妞儿?”冯焰还想着除了点菜能点女人,看看能不能通点情报。

  “不行,你可以用手。”马尼尼一本正经的回答,冯焰嘴角直抽。

  冯焰几次想逃跑都被马尼尼拎了回来,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大喊大叫哭哭啼啼,发展到现在他只能骂骂咧咧外加节食。

  节食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逼安德烈来见他的办法了,他心里急得发狂又没一点办法,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他兄弟童烬到现在还没一点音讯,不知道家里人知道不知道这些事,还是被安德烈搪塞过去了。

  节食的第二天冯焰就发胃病,疼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看管他的保镖马尼尼被这个娇贵少爷的样子吓着了,匆匆汇报给安德烈。

  可惜马尼尼没带回安德烈只带来了医生,医生给冯焰做了应急措施后又走了。

  冯焰心里问候了安德烈的祖宗十八代,然后躺在床上装死人,不吃不喝不说话,他即心焦又愤怒,实在想不出安德烈囚禁自己的原因,只觉得自己一直看错了人,现在自己被囚禁,还连累兄弟。

  “安德烈你够狠!有种你让这医生天天来救急…”冯焰甚至有点自暴自弃了。
正文 第27章
明知道眼前就有一个大坑,坑里满是钢刀而且刀尖朝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看着自己一只脚慢慢往坑里迈。

  冯焰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忍着胃部传来的隐隐不适等待下一次的爆发,任凭马尼尼怎么劝说和威胁都无动于衷。

  不过没等到下一次胃病爆发,冯焰就赢得了见安德烈的机会。

  “阁下要见你。”马尼尼七手八脚把冯焰收拾妥当,带着他往蒙莫朗西古堡后的草坪走。

  初春午后的阳光很刺眼,冯焰几顿饭没吃又被胃折磨了一番脸色不太好,走了一阵子就出冷汗。

  等到好不容易看到安德烈的影子后,才知道他在打高尔夫,旁边还站着几个人,冯焰眯了眯眼睛看清楚其中一个是贝德尔。

  冯焰心里不是个滋味,感情他独自在那边活受罪施展苦肉计给别人看,别人却根本没拿他当回事。

  “啊!冯先生,听说你在这里,我就想无论如何都要见见你了。”贝德尔高兴地跑过来跟冯焰打招呼,小脸蛋散发着健康的红晕,一头金发在阳光下生辉,还是那副天真快乐的样子。

  好吧,要不是贝德尔找自己出来,自己还在傻乎乎施展毫无用处的苦肉计!

  冯焰勾了勾嘴角露出真诚的笑容,“什么时候来的?之前都没看见你。”

  “昨天,你看起来……你身体不舒服吗?”贝德尔仔细观察了下冯焰的脸有些关切的问道。

  冯焰却无意识的往安德烈那边看了一眼,安德烈此时正聚精会神的挥杆完全没注意这边。

  “咳…还好,可能缺乏运动吧。”

  “这样啊。”

  贝德尔跟他寒暄几句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好聊的了,索性帮冯焰拿了一套高尔夫工具过来。

  “额…我玩的很烂。”冯焰把玩着手上的球杆实话实说,他平时宁愿瘫在草地上晒太阳也不做这么无聊浪费力气的事。

  “没关系,佩雷斯可以教你,他打得很好的!”贝德尔说着向后面的一个男人招手,眼神热烈,面带娇羞。

  冯焰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型男朝他们走来,要不是撞见过贝德尔和安德烈的好事,他甚至以为这个叫佩雷斯的男人就是贝德尔的男神。

  “不用不用,我打得烂不代表我不会啊,不需要…”冯焰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压迫感袭来。

  佩雷斯站在他的右侧身后,弯腰握住冯焰的手,作势要手把手配合冯焰打一杆。

  冯焰头皮发麻,正想甩开佩雷斯的手。

  “别动,听我说,童烬有危险。”

  冯焰皱眉僵了僵不再挣扎,脸色更白。

  “他被斯特林带走了,但是斯特林的目标是你,这是地址。”佩雷斯不动声色往冯焰手里塞了一个小纸条。

  冯焰还想问什么,眼睛飘到安德烈正快步走过来。

  “阁下玩得还尽兴?”佩雷斯后退一步,看向安德烈。

  安德烈笑笑,看了一眼佩雷斯,接过侍者拿来的水又递给冯焰,冯焰有点看不透佩雷斯跟安德烈是什么关系了,总感觉有点微妙。

  “你脸色很差,怎么了?”安德烈看着冯焰的脸。

  捏紧手里的纸条,冯焰心里发笑,怎么了?他能怎么了,无非是被囚禁被无视被欺骗,然后主谋还一脸无辜问他怎么了。

  冯焰扔下手里的球杆,把手自然而然插进口袋,“安德烈,我想跟你谈谈。”他转头,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客厅里,安德烈挥退身边的人,坐下来盯着冯焰。

  “你想说什么?”

  “我要去找童烬。”

  “你都知道了。”安德烈微微敛目,他已经猜到佩雷斯跟冯焰说了什么。

  “你这个混蛋!”冯焰心里着急来回踱着步,他知道安德烈之前关着他是不想他涉险,但是那人是他亲人他弟弟,他需要一辆车,不,他需要一家直升机!他必须马上赶过去。

  “你是在羊入虎口。”

  “那我也得去!”冯焰音调拔高了一度。

  “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恩?要是有,我也不会被关三天出来还没救出童烬。”

  “佩雷斯已经有了计划,他不仅是名出色的杀手更是我的特别救援行动组指挥官,只是…需要点时间。”安德烈娓娓道来。

  冯焰脸上一定写满了问号。

  安德烈接着解释道:“他或许只是想加点催化剂,又或者…报贝德尔之仇…”边说边沉思起来,带点意味深长的笑。

  冯焰还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贝德尔现在是他的人…”

  “?”

  “佩雷斯。”

  冯焰终于明白了,那刚刚他就没看错,贝德尔满脸放光的看着佩雷斯那神情。

  “你一定知道斯特林的联系方式吧。”冯焰问。

  安德烈静静看了冯焰一会,掏出手机拨号,然后递给冯焰。

  电话接通,传来斯特林低沉的嗓音。

  “我冯焰,童烬怎么样了,我要跟他说话。”

  “哟!你终于出现了,你要是再晚点可就来不及了,我以为你要一直缩头乌龟下去呢!”斯特林明显有些不耐烦的语气。

  “让我跟他通话。”

  “嗯…现在可能不行,他没力气讲话啊,我看你直接过来不是更好吗。”

  冯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你少废话!”

  电话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讲话。

  “焰?”声音有些颤抖。

  “你怎么样了?那个王八蛋怎么对你了?”冯焰一听童烬那声音就受不了了。

  “你…别过来…我死不了…”气若游丝的声音。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怎么样?话也说上了,要是再不来,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啊,对了,提醒你一下,最好一个人来。”斯特林说完挂了电话。

  安德烈盯着冯焰一刻也没放松。

  “我不同意。”

  “什么?”

  “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你害怕?”冯焰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不知是因为童烬的危险处境还是因为安德烈关心他的话而带来的期待。

  “我只是珍惜生命,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会陪你。”

  珍惜生命吗,似乎这样的回答让他感觉很不满足,冯焰苦笑了下。

  “我需要尽快赶过去,你可以发发善心送我过去,但是别跟着我进去。”

  “你只需要单独在里面撑住三十分钟。”佩雷斯突然走进客厅,“我们便能接应救你们出来。”

  “你能保证你可以撑过三十分钟吗?”安德烈目光灼灼看着冯焰。

  “我尽力。”谁不想多活几年呢,冯焰接着苦笑。
正文 第28章
这个世界有多少真实?现在童烬感到迷惑不解,他以往虽然没有过多投入却是从心底里相信克伦斯这个人的,但是现在他多少有些怀疑了,并不是因为被绑到别人手下受到折磨而带来的身体疼痛,而是心,在几天之内剧烈转换带来的落差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但是迷雾总会散去的,看清了事实后,他该以怎样的心态来看待或者承受?没人告诉他,原来世界会在一天变得徇丽多彩或者酸辛蚀骨。

  童烬背靠冷冰冰的墙壁有些迷茫的看着锁着的铁门,地下室阴暗潮湿,他的衣服看起来破破烂烂满是褶皱污垢,几天没见阳光加上滴水未沾,他显得有些脱力,嘴唇干裂泛白,头脑混混沌沌。

  虽然昏昏沉沉但是大脑还是不自觉的回忆克伦斯把他送来的那一天,他明显看出克伦斯隐忍着而显得僵硬的身体。

  本来童烬还存在一丝幻想,觉得克伦斯总不会把他丢在这里就不管了,只是第二天他被关进地下室后就再没有看见过克伦斯,然后是一顿不轻不重的鞭打。

  又熬过两天,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一直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的时候,斯特林带着两个手下风风火火的出现了。

  童烬睁大眼睛看着进来的几个人,无意识的寻找起克伦斯来,看了一圈就失望了,他不禁觉得自己可笑得很,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在报什么希望呢。

  直到听了斯特林和冯焰的对话,他才懵懵懂懂醒悟过来,原来他是一条鱼,折腾这么久是为了引来冯焰这只大猫。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然后是渐近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童烬侧头看了一眼,来的只是两个小喽啰,看来又有什么变动了。

  他大概猜到是冯焰来了,毕竟是亲兄弟心连心,虽然他说了不要来但是冯焰怎么可能放任他不管呢,只是如果真要一命换一命,那不如别来。

  两个男人左右架起童烬把他往外拖,到了一间明亮的大厅,阳光斜射进来,童烬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半闭着眼睛。

  身边的两个男人放开了架着他的手,童烬支撑不住似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下,很快一双手握住他的两只胳膊,并轻轻地把他往旁边带。

  童烬眯起眼睛看着对方,瞳孔微缩。

  他看到克伦斯正皱紧眉头关切的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恍惚之后居然有些抗拒起来,感觉可能又是另一个骗局,关心什么的都是假的。

  童烬本能的想挣出自己的胳膊,动了动没能成功,反而顺应了克伦斯的意思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希望你理解,一点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不做足了戏怎么能引来大鱼?”斯特林接完一个电话转过身来对克伦斯解释道,心情似乎不错。

  克伦斯没有回应,而是端起面前实木桌上的一杯温水递到童烬嘴边。

  童烬扭开头,自己伸手接过玻璃杯子喝了一口皱眉咽下去,然后看到另一边远点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优雅绝美、右眼角有颗泪痣的亚洲男人,童烬定了定神,觉得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只是突然想不起来。

  “我们该收拾收拾动身了,可不能让贵客等太久。”克伦斯撇撇嘴。

  一个小型仓库里,冯焰穿着深色羊绒大衣焦虑不安的东张西望,在安德烈要求下他里面穿了防弹衣,衬衫领子上携带了小型定位仪器。

  仓库的四周零零散散堆着被封死的大木箱子,室内因为没有暖气温度有些低,冯焰把手插进口袋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初春气温虽然在慢慢回暖但是呵出一口气还是能看见白雾。

  仓库的门口、四周的窗户边和第二层回廊上分别安排有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紧盯着他,他们接到命令,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先打残了冯焰再说。

  冯焰刚刚跟斯特林通过电话,他按照约定时间到了指定地点,自然该放童烬出来跟他见面交换了。

  他看看腕表显示是上午十点四十八分,感觉这个数字不太吉祥。

  随后仓库里面的铁门隐隐传来声响,然后铁门被打开,鱼贯而出一群拿枪的小弟。

  冯焰本以为那个铁门里面只是间杂货铺,没想到内有乾坤居然能跟斯特林的住所秘密相连,他往里面瞟了一眼,看见西蒙斯特林、手下埃里克、克伦斯和几乎被扶着走出来的一身狼狈的童烬。

  然后还有慢悠悠走在童烬身后的洛爵,冯焰眼神一寒,心里瞬间五味杂全起来。

  一行人走到铁门外,西蒙斯特林便抬手示意停下。

  “过来。”斯特林笑眯眯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就差要伸出双手做拥抱状了。

  听在冯焰耳朵里很有一种招小狗的感觉,他眉头抽了抽径直朝童烬走去。

  “还好吧?”冯焰搭上童烬的肩膀捏了捏。

  “嗯。”童烬眼里是掩盖不了的担心和焦躁。

  “放心!你先走。”说完又转向西蒙斯特林,“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斯特林耸耸肩膀,克伦斯便拖着童烬往外走。

  “克伦斯会把他送至仓库外的直升机,直到安全离开,我一向讲信用,这你丝毫不用怀疑。”斯特林笑看着冯焰,“那么,请进。”他往侧边退了一步,示意冯焰从小铁门进去。

  冯焰避开洛爵玩味的视线走进去,看见隔间的角落有块被掀起的铁板,那里是一条往下走的阶梯,斯特林紧跟在后面示意他下去。

  下到地下一层视野突然就开阔起来,呈现在冯焰眼前的是纵横交错的通道和地上的轨道,还有几辆小车,有点像地下迷宫。

  西蒙斯特林悠闲地拉开轨道上一个小车的门,再次示意冯焰坐进去。

  车厢不大只能容下四个人,前排坐着冯焰、斯特林,后排则是洛爵和埃里克。

  冯焰想到后面的洛爵可能正盯着他的后脑勺就全身不自在,同时也有点看好戏的心态,等会安德烈带着佩雷斯行动起来时肯定会跟洛爵正面交锋,那时他会怎么做呢,冯焰突然很想看看那个画面。

  斯特林拿起一个遥控器按了启动,小车就突然沿着轨道向前滑行起来,并且越来越快。冯焰看着眼前不停变化的景象感觉自己就像错入时光隧道一般,小车每到一处交叉口都会突然拐弯,如此反复几次,冯焰已经完全摸不着北了。

  看看身边的几个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个状态。

  突然有一种想法出现在冯焰的脑子里,要是一定要以死结束的话,那就由洛爵来了解了他吧。

  这样安德烈就永远忘不了他,每次想到洛爵都能连带着想起他,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情感呢!他冯焰不是圣人,不管是什么情绪就算是折磨安德烈一辈子也好,他也要留下点什么,他就是这么任性。
正文 第29章
随着嘭一声金属门闭合的声音,再走过一个回廊推开木门,冯焰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看着门内房间的布置,他怀疑自己刚刚的确是错入了时光轨道。

  眼前的布置显然很不符合现代设计,木质的地上刻有一大朵暗红色的花,花蕊处摆放着一个长方形水晶台,水晶台的侧边有一块凹下去的地方。

  四面墙壁也都是木质的,看起来像是很古老的纹路明显的老古树切割而成。

  上面刻有不完全规律的符文记号,缓缓的绕着房间形成几个包围圈。

  四周围和水晶台四个角都点燃了蜡烛,而且根据蜡烛燃烧留下的痕迹和房间内部的空气情况,冯焰猜测这个地方的烛火是一直不灭的。

  他迷惑的眨眨眼睛完全弄不明白了,斯特林难道是什么教徒之流。

  冯焰转头看洛爵,洛爵此时正神情严肃的仔细打量这个房价的布置,似乎也是第一次到场。

  “脱了鞋躺到水晶台上去。”斯特林发话了,他因为压抑着激动声调显得有些怪异。

  冯焰看看斯特林又看看屋子中间的水晶台,不愿意挪脚。

  “愣着干什么!”埃里克拿出枪顶着冯焰的后脑勺吼。

  冯焰赤脚慢慢踏上诡异的暗红色花形图案,就感觉脚掌一粘,他抬脚低头细细看脚下的纹路,感觉是类似于血的粘稠液体浇灌而成,也有很大可能就是血。

  “别碰到蜡烛。”斯特林在旁边提醒他。

  冯焰刚一躺上水晶台,就感觉水晶台面猛然下沉。

  他一惊,想要翻身起来,却被斯特林眼明手快的按住并且示意埃里克把冯焰的双手双脚都捆绑起来,洛爵此时也走到近前观察。

  “别慌,现在还不会怎么样。”斯特林安慰似的笑笑,拿出一直藏在口袋里的装有幽暗之符的金属盒。

  冯焰心里直叫晦气,现在他躺的地方完全就是一个还没盖盖子的水晶棺材嘛,他觉得自己像极了古代的祭品,等会估计就得剖心献祭了。

  算着大概的时间,冯焰开始祈祷安德烈能在三十分钟内出现救他脱离苦海。

  斯特林慢慢走到水晶台的另一侧,把幽暗之符放进凹槽里,看看手上的腕表,似乎是不满意的样子皱了皱眉头,然后拿出一把算不上锋利的上了锈的外形丑陋的棕色刀。

  冯焰嘴角直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就要剖心了?!这么快?

  “你到底要干什么?”冯焰弓起身挣扎。

  洛爵和埃里克一头一脚的按住他,冯焰龇牙咧嘴狠狠瞪一眼洛爵,恨不得咬残洛爵按住他肩膀的手。

  “不要急,再等五分钟,你就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斯特林开始围着水晶台慢慢踱步,眼睛一刻不放松的看着躺在中间的冯焰,活像在看一条任人阉割的砧板上的鱼。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

  斯特林神经质的又看看腕表,眼神一变,参杂着跃跃欲试的激动和对未知的期待,冯焰甚至还看到一点似乎是因为没有十成把握而隐隐的不安。

  没准备好就别胡来啊大哥!冯焰在心里咆哮。

  斯特林握着那把棕色刀慢慢走近冯焰。

  “西蒙,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洛爵轻声提醒道。

  西蒙斯特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退开两步,洛爵和埃里克也退开几步站到靠门的位置。

  冯焰不解的看了他们一圈,斯特林脸上的虔诚、埃里克脸上的期待和洛爵脸上淡淡的不安和焦虑绘成一幅奇妙的景象。

  对于洛爵脸上的类似于担心的表情冯焰还未及多想,就看到西蒙斯特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膝盖撞击在木头上的声音吃惊得冯焰长大了嘴。

  接着斯特林面对着冯焰躺着的水晶台诚恳的磕了两个响头。

  冯焰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斯特林,预感他马上就会有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果不其然,斯特林磕完头马上站起来,抄起那把棕色的刀。

  冯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加速。

  却看到斯特林卷起自己左手的袖子,用力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冯焰忍不住一眯眼,连他看着都觉得疼,斯特林却面不改色仿佛那一道口子不是划在他自己胳膊上。

  接着斯特林快步走到冯焰旁边捏开冯焰的嘴,把滴着血的胳膊对准冯焰,让血滴进他嘴里。

  一股腥甜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冯焰只感觉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了。

  斯特林放开冯焰,伸直淌着血的胳膊,慢慢绕着水晶台滴出一圈血迹,然后站到冯焰旁边。

  埃里克马上拿着止血药和绷带上前来帮斯特林处理伤口。

  “行了!”斯特林似乎很着急,马马虎虎包好伤口后便一把把埃里克推回门边。

  再次抄起刀,抓住冯焰的一只胳膊朝着手腕处狠狠划下去。

  一阵尖锐疼痛感袭来,冯焰轻呼一声又紧闭起嘴,狠狠瞪向斯特林,却见斯特林又抓起自己的另一个手,他抑制不住开始挣扎。

  斯特林没了耐心,狠狠往冯焰腹部揍了一拳,趁他喘息时又在另一只手腕划了一刀。

  冯焰能感觉出来自己两只手腕处汩汩流下来的温热的血,不知是否出于心理原因,他的身体开始发软。

  再不来,我就要流血而亡了!难道还没到半小时?!冯焰在心里催促。

  斯特林带着虔诚的表情把水晶台四周的蜡烛一一吹灭,现在只剩下木屋里四个角落的蜡烛,光线立刻暗下来许多。

  就这么安静过了约莫三分钟,冯焰已经能确定自己的身体状况是真不太好了,手脚发凉,大脑因为供血不足开始迷迷糊糊。

  突然听到门边传来一阵响动,艰难欣喜的扭头看过去。

  洛爵居然突然出手撂倒了埃里克,并且一个刀手劈下去,直接劈晕了埃里克。

  冯焰心里有些不解和矛盾,难道临阵倒戈了?

  斯特林先是吃惊诧异,然后毫不犹豫的掏枪,虽然冯焰对洛爵没有任何好感,但是现在好不容易一个近前的人跟他统一战线,搞不好是救命的稻草。

  砰砰砰!连着三声枪响,都被洛爵灵巧的躲过,借着昏暗的烛光和斯特林似乎受限的行动状态,洛爵猫着腰连着几个翻滚闯入血圈之内。

  斯特林被洛爵的这一举动刺激了,再乱开几抢就扑过去跟洛爵扭打成一团。

  屋子的木门被突然撞开,安德烈冲了进来,冯焰终于如获大赦般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斯特林突然拼尽全力踹开洛爵,不顾一切猛地朝水晶台上的冯焰扑上来,撞得冯焰眼前黑了好几秒。

  躺着的水晶台在这个时候剧烈震动了几下,冯焰顿觉不妙,还没惊呼出声水晶台就带着他和斯特林快速向下沉去。

  冯焰最后一眼模糊看到的是安德烈扶着洛爵起身离开的背影。
正文 第30章
  一阵猛烈的下沉感结束后,冯焰又感觉自己在拉扯中被吸入了一个黑洞,他尽力睁大眼睛还是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一点微弱的光亮。

  他感觉自己的腰部有一双手紧紧握着,天旋地转中冯焰慢慢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然后他梦见自己在一片暖金色的洋流里飘荡,安全舒适,即使能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也不想搭理不想睁开眼睛。

  只是,为什么明明是闭着眼睛的自己还能看见童御的脸呢!

  “焰,快醒醒!”童御盯视他的眼睛。

  冯焰看到童御越来越近的脸,一直近到几乎要鼻子碰鼻子,他惊跳一下,猛地睁开眼。

  扑鼻而来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冯焰皱皱鼻子转动眼珠看向房顶的吊灯和床边的两个点滴架。

  周围站了一群人都紧张的看着他,为首的便是刚在冯焰梦里出现的童御,后面依次站着安德烈、洛爵、佩雷斯和白艾其,还有之前在日本把冯焰从栖川泽也手里救出来的素颜女人和几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可能是因为刚刚清醒脑子还不太灵光,冯焰都没奇怪此时此地白艾其的存在。

  “哟,好久不见。”冯焰先跟美女打招呼,声音虽说不上中气十足但听起来也很自然。

  “是很久不见,不过我希望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被囚禁或者躺在床上。”

  “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冯焰这么厚脸皮的人,被女人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了。

  “你可以叫我祖儿,上次都忘了自我介绍了。”素颜女人挑挑眉毛,那样子竟然跟童御有几分相似。

  “敢问贵姓?”冯焰似乎想起些什么家族秘史来。

  “御,我有事先走了。”祖儿并没回答冯焰的问题,而是跟童御招呼一声便准备离开,走之前还眨眨眼附送给冯焰一个飞吻。

  白艾其和一群白大褂也跟着祖儿离开了房间,佩雷斯看看房间里剩下的人也识趣的轻轻走开。

  现在房间就只有四个人,一个躺着三个站着,冯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一时语塞。

  想起昏迷前看到的安德烈扶起洛爵离开的背影,鼻子有点发酸便一直没有正眼瞧安德烈。

  “有没有感觉什么异样?”童御问。

  “什么?”冯焰倒是觉得情绪上被面前的几个大男人刺激了下有点异样。

  “有没什么不舒服,身体或者头部。”公式化的解释,真像个合格的医生。

  “没有,感觉还行。”

  “恩,那就好。”童御边说边将手环上冯焰的脖子,吓了冯焰一跳,要不要这么亲热!还有外人看着呢。

  “这个带上以后就不能再取下来,保命用的!”童御说得认真。

  冯焰这才注意到,他正在往自己脖子上佩戴一个项链,下面吊着一块黑色的玛瑙石。

  “这么难看谁要戴!”他单手把项链扯高想解下来,但是仔细看了看又转了一圈链子居然没找到地方,那是一条完整闭合的项链。

  冯焰很不解的抬头看童御,他实在不明白童御刚刚是怎么帮他带上的。

  “除非你用蛮力把链子扯断,那你的头可能就没了!否则没我的允许你是解不开的。”童御皱眉看着冯焰,口气有点恶狠狠的。

  冯焰还想反驳什么,但是安德烈在这时发话了,“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冯焰又是不解,安德烈现在有什么立场叫别人都出去独自留下他们两人呢。

  童御似乎也不大愿意,侧头冷冷看了安德烈一眼,又转头看回冯焰,一副不准备挪脚的样子。

  “御!走吧,我们先出去。”洛爵边说边抓起童御的手,拉扯着拽出去了。

  冯焰看着洛爵和童御牵在一起的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而且洛爵看着童御的那眼神怎么这么眼熟,冯焰脑袋里转一圈,意识到那种眼神可能正是自己看着安德烈时常有的眼神,虽然没能在镜子里仔细对比,但是眼睛里透露出的迷恋不安和些许嫉妒是很难弄错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冯焰看向安德烈想寻求答案,安德烈只是轻轻耸了耸肩。

  “你…这是放弃了?”冯焰不自觉就问出来。

  “不…”安德烈看着冯焰的眼睛,两人对视。

  冯焰心里又一酸,正想移开视线。

  “放弃是妥协,而放手是智慧,我只是放手了。”

  “有区别?”

  “妥协是牺牲了本来应该属于你的东西,而智慧…是放下了那些从来就不是你的东西,它们在一念之间。”

  安德烈想握住冯焰的手,但是被避开了。

  “你这话是想说服你自己还是想说服我?”那么强烈的不真实感,前一刻他还看到安德烈救走洛爵的背影,这一刻安德烈就说他放手了,转而要抓住他的手。

  人的感情怎么能这么多变!如何让人信服。

  “……”安德烈似乎无法回答冯焰的这个问题,想了想,说,“爵找到了命中注定的人,童御居然可以打破他一贯的认知,……我是真的为他高兴,虽然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有不甘和痛苦。”

  “所以把我当替身,退而求其次?”冯焰声音大了一点。

  “不,你们并不一样。”安德烈冷静客观的分析,“或许…你从一开始就在改变我,只是我没有意识到。”

  冯焰又语塞了,面对安德烈他总是这样,情绪完全被安德烈牵引,平时的古灵精怪老是发挥失常,安德烈只要有意施展温柔,他就无力招架。

  “那…这东西,你知道他是怎么给我戴上的吗?”冯焰突然话题一转,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黑色玛瑙石粗声问。

  安德烈先是疑惑地眨了下眼睛,等到反应过来后,恍然一笑。

  他的笑还是那么迷人啊!冯焰想。

  不过就算安德烈的笑容能迷死人,冯焰因为有前车之鉴也不敢放松警惕。

  一次被骗就算了,虽然栽了个大跟头,伤了心但毕竟发现得快保住了城池。

  要是还被骗第二次第三次,那就不是不小心了,那是找虐欠抽作践自己。

  所以再次拿出真心之前必须要看清楚了。

  “我觉得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一直倒霉!”冯焰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顺便抱怨道。

  “因为你的与众不同,总使你身陷险境。”安德烈的脸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我没什么特别,要说不同,就是遇到了你,最后还连累自己兄弟…”

  “啊!烬呢?他在哪?他怎么样了?”冯焰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惊跳起来,暗骂自己见色忘弟。

  “嘘~他没事,就在隔壁休息。”安德烈轻轻按住冯焰的胳膊,让他安静下来躺回去。

  虽然安德烈眼神里的温柔以前也看过,但是冯焰觉得这次有点不一样了,似乎是混合着诚恳和对未来的希望,让冯焰略微心安。
正文 第31章
当天,众人各自分散行动。

  佩雷斯带着蒙莫朗西家族的人,继续留在底特律监督防止西蒙斯特林反扑。

  童祖儿按照童御的交代搭乘轻型机,先行回亚洲安排临时落脚点。

  童烬也被几个彪形大汉保护着在克伦斯的强行陪同下返回欧洲。

  把冯焰这个继续昏睡的病号抬上私人飞机,安德烈、洛爵、白艾其和童御稍微眯了下眼,便连夜被转移到了亚洲童祖儿安排的临时住宅。

  次日清晨,冯焰懒洋洋爬起床后才发现环境大变样。

  典型的中式住宅,宽阔的前院有草坪,春天到了,万物苏醒处处生机。

  冯焰找到小餐厅,大家都已经坐定,似乎就等他一个了。

  “咳~怎么没人叫我。”冯焰感觉餐厅的气氛似乎不太好。

  “准备吃完后送到你房间的。”童御回答。

  “以为你失血过多,还爬不起来。”洛爵看着童御加一句,口气有点酸溜溜的。

  “坐这边!”安德烈看了看洛爵,拉开自己左边的座位对冯焰说。

  冯焰不情不愿走过去坐下,本来他不想坐这个位置,无奈这是个六人餐桌,一边坐的是洛爵、童祖儿和白艾其,另一边是童御和安德烈。

  而现在就剩童御和安德烈中间的这一个座位是空着的了。

  “喝了这个。”安德烈接过手下端来的一晚粥放到冯焰前面,冯焰看了看,似乎是用来补血的桂圆红枣黑糯米粥,当下心里一暖。

  “小白,你怎么会在这里?”冯焰问饭桌另一边的白艾其,他终于注意到这个问题了,问完又转头看看安德烈,难道是安德烈带来的?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白艾其看一眼童御,不回答问题闷头吃饭。

  “艾其跟我一起的。”童御坐在冯焰左边不冷不热地说。

  “?”冯焰更不明白了。

  “你怎么不问问是谁把你抱出来的?”童御懒得解释白艾其是他一早就通过童天晴安排在焰身边的保护人。

  冯焰似乎反射弧过长,一觉醒来后关于水晶台发生的事就不提了,也不问问当时是谁救他出来的。

  “我知道啊。”冯焰瞟一眼童御。

  “你怎么会知道?!”当时黑乎乎的,冯焰整个人又昏沉沉的。

  “不就是佩雷斯吗?”冯焰先喝一碗果汁,“啊!他们人呢?还有烬呢?都哪去了。”

  “……”众人都沉默,童御气极,这人到底是真傻假傻。

  “他们先回去了。”安德烈一语带过。

  “那我应该跟烬一起回去啊!干嘛呆这。”

  “某些人担心你,想放眼前看着!”洛爵又看一眼童御。

  “有毛病啊…”冯焰咕隆。

  “你!”童御皱眉看了冯焰一眼,扔下筷子,“我吃饱了,出去透气。”说完站起身气冲冲走了。

  洛爵也皱眉,放下筷子跟着出去了,安德烈看着追出去的洛爵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需要多补充一点糖分。”安德烈递给冯焰一块豆酥糖。

  然后冯焰听见对面童祖儿憋出来的笑声。

  “你们都是绝顶厉害的美男子,坐在一起实在不合适,不拌嘴都难!”童祖儿眨巴下眼睛,“虽然跟你们呆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多姿多彩,但我还有事马上就告辞了,就在这里告个别吧。”

  “这么快?你走了,这屋里就全剩男人了,多没意思。”冯焰咬了一口豆酥糖感觉味道不错,一说话糖粉末连带着喷出来。

  “哈哈,你需要女人嘛?”童祖儿打趣道。

  “……”冯焰干笑,转头看安德烈,“这东西挺好吃的。”

  白艾其转头看了看童祖儿,顿了顿问,“是为了那个叫于漾的男人?”

  童祖儿沉默了一会微微点头,然后又笑着跟冯焰和安德烈道声再见便起身离开了餐厅。

  白艾其匆匆吃完最后几口也走了出去。

  冯焰觉得今天早餐的味道特别复杂,酸甜苦辣都融在一起,虽然有很多事情不太明白,但他也不想去刨根问底,人生难得糊涂嘛。

  只是人突然就走光了,难免有点尴尬,还是找个关于别人的话题聊聊好。

  “于漾是谁?”

  “跟我们不相干的男人。”安德烈没有丝毫兴趣。

  “……我是问你知不知道,不是相不相干。”

  “不知道。”

  冯焰眉头抽了抽,没料到这个关于别人的话题这么快就结束了。

  正在坐立难安想再找个话题的时候,童御的声音清冷的飘了进来。

  “于漾?祖儿看上的那个男人?”

  冯焰转头看过去,童御跟洛爵一起溜溜达达回来了,可能是错觉,冯焰觉得童御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因为刚刚争吵过还是

  “恩,听小白提到那个名字。”冯焰想终于热闹了,不用费脑力想话题了。

  “已经是纠缠不清很多年了,女人心海底针啊!”童御感叹一句。

  “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啊!”洛爵也跟着感叹一句。

  他这话一出,餐厅里另外三个男人愣了一愣,都若有所思起来。

  下午几个大男人呆在大厅里发霉,冯焰是百般不乐意,他刚刚发表的到街市逛逛的提议被安德烈和童御一致严词拒绝了。

  安德烈接完一个电话后又转回沙发上端端正正坐着,顺手还拿了本杂志打发时间。

  冯焰凑过去一看,还是百年不变的财经版,一撇嘴又瘫回座位。

  洛爵的业余爱好很多,冯焰没看出来他除了本身是职业魔术师以外,还烧得一手好菜,中午的一大桌子菜据说就是出自爵少的手。

  立马,冯焰对洛爵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观,除去感情上一点偏见,洛爵还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文韬武略心思手巧啊!

  “喂!你不是魔术师吗?来变几个看看。”冯焰冲坐在电视前玩单机游戏的洛爵喊道。

  “我是魔术师不是魔法师!”

  “有区别?”

  “…现在没道具没准备。”洛爵懒得跟冯焰贫嘴。

  “真没用…”

  “……”洛爵转过头狠狠瞪了冯焰一眼,“白痴!”

  “我来变个给你看吧。”童御在冯焰发飙之前赶紧出来打圆场。

  “你?”冯焰不太相信。

  而安德烈和洛爵在听到童御这句话后几乎同一时间放下手里的杂物转移到冯焰旁边。

  冯焰看了看快速过来围观的两人,觉得至于吗,原来你们也同样无聊到死,那干嘛不同意出去转转啊!

  然后冯焰看到了奇迹的一幕。

  桌子上的两个装了大半杯水的玻璃杯突然滑动了一下,然后似乎有点吃力的震动起来,过了一会居然向空中飘起。

  冯焰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屏住呼吸,想看明白是不是栓了什么透明的线掩人耳目。

  不过就几秒的功夫,装有水的杯子就飞快落下砸到了桌面上。

  “去,就这?这么快就破功了?”冯焰想那线也太细太不结实了吧,他还没来得急看清楚呢。

  童御也有点生气,不服气的紧紧盯着水杯。

  就在冯焰担心他会把水杯盯出一个洞来时,突然几个气泡从水里慢慢冒出来,并且脱离杯子越来越大的飞到大厅中间。

  冯焰这下是真惊到了,他清楚的知道那杯子里就是普通的水,他之前口渴还喝过。

  眼睁睁看着清水冒泡还变成像菜盘子那么大飞到空气中,被震的不能动弹。

  然后他看见气泡上似乎出现了模糊的影像,冯焰眯起眼睛观察,隐约看到了一个类似于车祸现场的画面,还有紧接着出现的童祖儿的脸。

  等冯焰跳起来想凑近点看清楚时,气泡却破裂消失了。

  洛爵和安德烈都回过神来认真看着童御的脸。

  “这是什么?”冯焰现在的表情是真像一个白痴了。

  “这是对未来的占卜。”童御说得轻巧。

  “你骗谁呢!要是真的,你现在不得赶去救祖儿了?!”

  “这是于漾的未来。”童御走到冯焰对面坐下。

  “你…快说,你用了什么方法,这招真够悬的,来教教我。”冯焰涎着脸凑到童御旁边去。

  “这个需要天分。”

  “你意思是我天分不够?”冯焰不乐意了,“开玩笑!我从来都是一点就通。”

  “我可以再给你看看你的过去。”

  “过去的我都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是教会我比较实在。”

  “水晶台那天的事,你都清楚吗?”童御还惦记着自己把冯焰救回来的事。

  安德烈这时突然起身,“他都知道,我已经告诉他了。”说完拉着冯焰去阳台了。

  冯焰一脸你别拉我的表情,他还没拜师学艺呢,只是腿脚不自觉跟着安德烈走了。

  等到大厅就剩下童御和洛爵时,洛爵抓住童御的手臂。

  “没关系吗,在外人面前…”

  “你们都不是外人。”
正文 第32章
两天的清闲日子很快拉近了几个大男人的距离,最具成效的便是冯焰和洛爵缓解了之前一直存在的紧张关系。

  安德烈皱眉看着外面阳台上冯焰和洛爵间的窃窃私语心里有点不是个滋味,就像是自己的左右手关系太好冷落了自己。

  童御坐在安德烈对面吃一块草莓味的蛋糕,时不时也向阳台望一望。

  “看着他们这么亲密你什么感受?”童御突然问安德烈。

  “说不清。”安德烈看着童御手里的蛋糕。

  “要不要来一块?”童御把桌子上的另一块抹茶味的蛋糕推过去,“我以为你不吃甜食。”

  “他喜欢。”

  “你指哪一个?”童御脸上总是容易出现孩子气的天真,他看了看阳台对安德烈挑眉。

  “…他们都喜欢。”安德烈一愣,才想起冯焰和洛爵都喜欢吃甜食,但是他刚刚无意识的说的那个人却是冯焰。

  “你知道吗?我不相信你这么多年的感情会变得这么快,我知道焰也有这层担心。”童御突然想聊点大人之间成熟的感情话题。

  安德烈看着童御斟酌措辞,“爵…一直以来不接受同性相恋,那在他眼里是违反常规的,他从心底厌恶。”

  “哦?是吗,我正好相反!从小就是同性恋,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童御脸上孩子气的天真又出现了,并且赌气似的撅着嘴。

  “所以是你改变了他。”安德烈转头看着洛爵,喃喃道:“我想这应该是注定的爱吧,如果不是,那还有什么力量有能力可以颠倒一个人的认知。”

  “所以你是因为得不到,才放弃了?”童御有点不高兴了,“那这样焰岂不是很吃亏!”

  安德烈回头看着童御的脸,轻声笑了,“按你这种理解,可能算是吃亏,但是感情这种事是很难解释明白的,爵就像我的亲人,我只能说我已经放手了,现在没有任何无奈和不甘,看着你们有进展心里也是真的在祝福你们。”顿了顿,“焰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慢慢的他会明白的。”

  “你要是再惹他伤心,我可不会放过你。”童御皱着眉头,就像是小孩把心爱的玩具借给邻居时那种你要是弄坏它我就再不理你的感觉。

  “你这话被爵听见了可不太好。”安德烈玩笑似的一撇嘴。

  “我光明正大在他面前说,我才不怕。”童御一抬下巴。

  安德烈沉默了,爱的确是相互的,一旦失去平衡,总会有一半会受伤,但是因为受伤的那个人心里有放不下的爱,才会一直甘愿被刺。再换个乐观点的角度考虑,失衡的爱虽然不完美,但是世界上又有哪一件事是十全十美呢,两人能开心的在一起慢慢弥补缺失,各自心里才会是圆满的。

  而此时阳台上的两人,话题显然没有这么严肃。

  冯焰:“喂,以后我们就都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洛爵:“我们本来就谁也不欠谁!”

  冯焰:“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洛爵:“这关你什么事了,管这么多。”

  冯焰:“他可是我弟,你别嚣张。”

  洛爵:“幼稚!”

  冯焰:“你们俩还没怎么样吧?”

  洛爵:“谁像你这么没用。”

  冯焰:“我这叫自爱!”脸红脖子粗。

  冯焰:“那…你们谁上谁下啊?听说当小受很疼啊…”好奇心大起。

  洛爵:“……”

  冯焰:“我看你们都一副小受样啊!”

  “白痴…”洛爵狠狠推开阳台的门疾步走进来,抢过安德烈面前的抹茶蛋糕。

  “那块蛋糕是我的!”冯焰追进来,“你们到底谁上…”一句话还没说完,嘴里便被洛爵塞了一大口蛋糕,塞完又把手里的蛋糕递给冯焰,外加一句,“你闭嘴。”

  冯焰哼一声,端着蛋糕认真吃起来,边吃还边来来回回看童御和洛爵的体型。

  安德烈和童御看着这两个突然亲密起来的人,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经过这次谈话以后,屋子里的几个大男人突然都格外热衷起肌肉锻炼了。

  带头的是冯焰,他各种软磨硬泡拉着童御陪他一起进行体能训练,但是每次当童御练得热汗淋漓时却看见冯焰翘着二郎腿在打量他。

  童御:“你干嘛?”

  冯焰:“我要督促你变成肌肉猛男!”

  童御:“为什么?”

  冯焰邪笑道:“慢慢地你就知道好处了。”

  洛爵看着被冯焰缠得脱不开身而肌肉日渐看涨的情况下,也积极加入到健身房挥洒热汗。

  安德烈看着这几个男人不动神色的一起锻炼,虽然很奇怪,但也不想独自一人坐着品酒。

  每次在安德烈脱下衣服时,健身房的另外三个男人都一起吸气,感叹果然中西方人的体格就是不一样啊!

  有人说女人高跟鞋的魅力充分显示在下车的那一瞬间,其实这话同样适用于男人的西装裤。

  下午白艾其从外面办完事回来,车子一直开到庭院,下车的那一刹那再次印证了这句话的准确性,下午坐在大厅里百无聊奈东张西望的冯焰恰好看到这一幕。

  冯焰像只看见老鼠的猫一样瞬间复活,快速窜出门去。

  “小白,你哪里潇洒完回来的啊?”冯焰上上下下打量了白艾其一眼,显然白艾其现在的着装经过一番用心打扮,应该是刚刚从重要场合赶回来的。

  白艾其微微一弯腰算是打了个招呼,并没回答冯焰的问题就闪身进了屋。

  冯焰无趣的跟进去,看见白艾其在童御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安德烈坐在旁边听到后微微皱眉,然后迅速起身去阳台打电话。

  冯焰蹭过去,“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童御看了看冯焰,又转头看了看正在讲电话的安德烈,“看来你还得在这里多几周。”

  “哈?不是说好这周结束就走的吗!”冯焰陡然拔高了声音,他可不愿意天天呆在这里几个大男人一起混吃等发霉。

  “那我们明天就走,我们一起!”安德烈挂了电话走进来对冯焰说道,神情是这几天以来少有的严肃。

  童御不太赞成似的看着安德烈。

  “早点解决,对大家都好。”安德烈耸肩肩。
正文 第33章
随便打点了行装,冯焰便跟着安德烈回欧洲。

  本来冯焰对此还有异议,他顶多搭乘顺风车到法国机场然后自己转机回家就行,根本用不着一路跟到安德烈家里去。

  只是安德烈软硬兼施,冯焰无力招架,晕头转脑之际已经坐上了安德烈的纯白型梅赛德斯轿车。

  从机场行驶到蒙莫朗西古堡的途中并不安宁,他和安德烈同坐的梅赛德斯后面还跟了两辆同款保镖车,中间的那辆保镖车在一个远郊处被炸成碎片。

  冯焰被整天动地的声响震得动弹不得,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安德烈。

  而安德烈却没有丝毫表现出讶异,似乎一切都是掌握中。

  “难道是西蒙斯特林追来了?”冯焰忍不住出声询问。

  “不可能是他,他那一票人现在应该被童御缠的抽不开身。”安德烈若有所思。

  “那这次是找你的还是找我的?”冯焰纳闷,他没那么多敌人啊。

  “找我们的。”安德烈笑笑回答,过了一会拨通了马希尔的电话,“帮我准备一份送给伊娃的礼物。”说完就挂了电话。

  冯焰脸上肌肉抽了抽,这话不应该小点声说吗!用得着非得在他面前安排吗!都什么时候了,敌人炸弹都追到屁股后面了还有心思准备小情人的见面礼物!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他是疯了才会一路跟着安德烈到这里。

  安德烈转头盯着冯焰的脸仔细看,在确定冯焰脸上那一堆嫉妒不满的表情后,露出很满意的笑。

  “你…笑什么?”冯焰被安德烈看得浑身不自在,安德烈嘴角微微勾起荡开的笑容差点让冯焰舌头打结。

  “我喜欢看你吃醋的表情。”安德烈大言不惭,说完还伸手勾住冯焰的脖子靠近自己。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冯焰预料到安德烈接下来的亲吻动作,瞟了一眼司机大汉,不着边际的推开安德烈。

  安德烈居然老实坐回去了,但还是保持着赏心悦目的样子盯着冯焰看。

  安德烈前两天自己总结了一套养猫法则,那就是猫是超敏感动物,平时必须顺着毛摸,偶尔逗逗寻开心,但切记过火,在它炸毛之前要哄哄,或者晾到一边等它情绪平复。

  “焰…”安德烈看着冯焰懒洋洋又略带不爽的表情,不自觉的喊了冯焰的名字。

  “?”冯焰斜眼看过去。

  安德烈却只是看着他笑,那笑容温柔得让冯焰头皮发麻,冯焰第一次觉得安德烈犯傻。

  到了蒙莫朗西古堡,沙发还没坐热,伊娃就来拜访了,跟以往每一次一样迅速。

  她本来就生得美,今天还特意隆重打扮了一番,一进门就娇滴滴的朝安德烈热情靠过来。

  冯焰有点看不下去,忍耐着很礼貌的问安德烈:“我能上去坐坐吗?”

  安德烈使了个眼色,马希尔便走上前来恭敬道:“冯先生,请这边走。”

  冯焰本以为,安德烈怎么也得顾忌他的感受客气一下说什么没必要回避之类的话,没想到安德烈这么干脆,居然还找了管家来清场,顿时一口气憋在心口出不来,冯焰猛地站起来往楼梯冲。

  马希尔跟在后面,到了书房门口,马希尔将门打开,“冯少爷,公爵阁下在里面的阳台为您准备了礼物。”说完轻轻退了出去。

  冯焰心里嘲笑,不仅为小情人准备了礼物还附带了他的一份呢,只是待遇相差真大,一份亲自送,一份自己独守空房拆。

  不过冯焰还是快步走进去推开阳台的门,在角落发现一个大纸箱子,纸箱上系了一个紫色大蝴蝶结,很明显是给他的礼物。

  冯焰咋舌,怎么大一个箱子装的会是什么呢……

  等他费力拆开一层后发现里面还有一层,再拆开一层,里面看到的还是包装盒子!

  “你耍我?!”冯焰气结。

  “喵呜~~”在冯焰准备一脚踩扁这个大纸箱之前,他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

  愣了愣,冯焰伸手抱起纸箱想掂一下重量,在盒子侧面下部发现一个小孔,冯焰眯着眼睛看了看,里面君然真就是一只猫,还是一只纯白可爱的苏格兰折耳猫!顿时满头黑线。

  咚的一声关门声响起,冯焰听到有人走近书房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安德烈和伊娃的对话声。

  “安德烈,我爱你。”伊娃深情表白的声音。

  安德烈没有回应。

  “我爱你…我不要跟你分手!”态度强硬了很多。

  “伊娃…对不起。”平静的叙述。

  “我不要这个分手礼物,我不同意分手!”有点激动了。

  冯焰站在阳台上惊呆了,原来安德烈送出去的是分手礼物。

  “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并且准备结婚。”

  冯焰又惊,结婚?跟谁?跟他结婚?他没有听错吧。

  “你…那个人是谁?”伊娃开始小声抽泣。

  “这个与你无关了,伊娃,我们好聚好散,你该明白。”

  “不…”

  冯焰挑眉,真绝情啊,然后听见一阵拉扯的声音。

  “安德烈…”伊娃哭泣着不舍的声音。

  “马希尔,送客!”安德烈不容拒绝的声音。

  “是,阁下…卡斯德伊小姐请这边请。”马希尔机械式的声音。

  又是一阵磕磕绊绊的声音后,房间终于恢复了安静。

  “喵呜~”猫叫声适时响起。

  冯焰尴尬的走回书房看着安德烈,安德烈也毫不吃惊的回看他。

  “你早知道我在阳台,这是你安排好的。”冯焰呐呐地说。

  “我想让你亲耳听见,以后我会和你交换忠诚。”安德烈走到冯焰面前深深看着他。

  “你刚说了结婚…”冯焰声音越来越小。

  “是的,等解决了明天的事。”

  “明天?什么事?”

  “明天我们一起去见我家老头。”安德烈扯了扯嘴角,难得开了个玩笑。

  “我不去,我干嘛要去!”冯焰坚决摇头。

  “你不爱我了?”安德烈尽力施展魅力,深情款款看着冯焰,眼波流光溢彩。

  “……这不是一码事。”冯焰词穷了,安德烈的那个问题是不能随便否认的。

  “为了解决后顾之忧,为了让你安心,为了让我放心,我们都必须去。”安德烈看住冯焰的眼睛郑重的说。
正文 第34章
  对于冯焰来说,现在的状态是他很满意的,有种循序渐进的踏实感。

  安德烈都能想到要与他交换忠诚了,这点让冯焰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

  如今似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再等过了明天什么事都明朗化了,冯焰不禁考虑着要不要加一把火候,至于怎么加把火把这个感情烧得更旺,他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居然是让安德烈跟自己先做一次,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开始变得坐立不安,独自一人乱歪歪了一把,甚至都做好了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准备。

  吃晚饭时,冯焰抱着安德烈送的苏格兰折耳猫,心不在焉的揉来揉去,小猫咪只有两个手掌大,被冯焰捏在手里喵喵直叫,望着冯焰的小眼神里都是哀怨。

  “怎么?没胃口?”安德烈看出些端倪。

  “在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冯焰举了举手里的猫。

  “辛巴?库斯理?希罗?”安德烈随口来几个名字。

  “……都一般。”

  “客房已经准备好了,今晚早点休息。”安德烈说完起身离开,这倒是让冯焰有点失望了。

  双手扒拉起猫的前爪举到眼前,喃喃道:“嘿,希罗,你说他以前老动不动占我便宜,现在怎么突然老实了。”

  小猫懵懂的看着冯焰,喵一声。

  “难道是紧张?”

  得不到回答,冯焰垂头丧气回自己房间。

  然后要命的是,冯焰做了一夜春梦,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老蒙莫朗西虽已年近七十五,但身体健壮眼神清明,走路时腰板挺得笔直。

  他隐居在孚日山脉北部的多农山,那里山势平缓,有美丽的峡谷、湖泊和温泉,较高的山地一年有半年以上时间积雪,是理想的旅游度假地和冬季运动场。

  老蒙莫朗西和儿子安德烈交流一直不多,从安德烈被当作接班人培育的那一年开始,两人间便没有了普通家庭那样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这也是很多上流社会的家庭通症,父辈往往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力卓绝的在未来能延续家族荣誉的后代。老蒙莫朗西也不例外,他对安德烈各方面的表现都很满意,直到察觉到安德烈的性向。

  安德烈喜欢男人多过于喜欢女人,这在老蒙莫朗西看来是个不小的隐患,如果只是年轻气盛一时糊涂那还好说,谁没有年少轻狂的年代呢。

  只是据他暗中调查,自己的儿子对于男人的关注度远远超过了他能想象的范围,虽然安德烈身边也不乏绝美妖娆的情人。

  他忍不住去插手安德烈的感情世界,一直试图找出那个被安德烈安全藏在身后的男人。

  但事情好像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往往解决掉一个后面还会出现一个,这些人陆陆续续被安德烈安插在他眼前迷惑他的视线,最后面那个人一个看不清。

  根据种种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精心布局,终于在前不久,他捉到了一个最可疑的男人,顾及到父子亲情,老蒙莫朗西并不想亲自动手,但是抓到的人却又在转交途中逃脱了,这本来不算特别严重的一件事,却因为安德烈紧接而来的一个电话变了味。

  如今事态急转直下,安德烈居然主动提出带着那个藏了多年的男人来见他,老蒙莫朗西直觉不妙,从接到安德烈的电话开始就一直忧心如焚,并且派出击狙手炸毁了安德烈返程的保镖车,试图表明自己的坚决立场。

  但他心里隐隐知道,这个强势的儿子早已经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了。

  冯焰在出发前换了好几套衣服,很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最后在安德烈揶揄的眼神下才慢慢平复情绪。

  他最后挑了一套居家纯良男人才会穿的米色便装,又将额前的碎发微微向后拢了拢,这才跟着安德烈出门。

  安德烈嘴角含笑,目不转睛盯着冯焰欣赏了很久之后,轻声说:“你这身打扮很…”

  冯焰就像黑夜里陡然听见老鼠动静的猫一样,猛地抬头扫视安德烈,“怎么了?”

  安德烈微微抖动肩膀忍不住直笑,“很合适…”

  “那你干嘛笑成这样?”冯焰觉得安德烈还有什么没说完,自觉是不是这套衣服寒酸了些,不适合见长辈?

  “笑什么呢!”冯焰忍不住冲着安德烈的小腿踢了一脚。

  安德烈眼神一闪,很快又镇定下来,补一句,“你这样容易让人升起虐待欲,很想扑到你,狠狠地…”说到这里安德烈耸耸肩。

  冯焰嘴角抽了抽,安德烈刚才那神色就像见了鲜肉的雄狮。

  然后,冯焰脑子里在接下去的行程自动各种脑补安德烈虐待他的场景。

  几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的目的地到了,冯焰一下车就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北部地区的温度明显低很多。

  安德烈随手拿出一条围巾帮他围上,还顺便整了整他的头发,动作很温柔也很熟练,就像他们一直是这么生活在一起似的。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冯焰心里一暖又一酸,感觉幸福来得有点过于简单和迂回,没有真实感,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他不自在的吸吸鼻子,头一仰领先往前走。

  安德烈无奈的摇摇头跟上冯焰的步伐。

  在一幢两层独栋别墅前停下脚步,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迎出来,目不斜视对安德烈恭敬道:“阁下,老爷等您很久了。”

  安德烈微微一点头便朝前走,冯焰紧跟在后瞥了一眼退到侧边的中年男人一眼,他记得上次被绑上飞机后,就是这个男人接应的他,当时那鄙视的眼神冯焰还记得清清楚楚。

  屋内的布置说不上十分华丽,但是很有格调,老蒙莫朗西坐在沙发上,脚边躺着一只白色巨型贵宾犬,冯焰突然恶劣的觉得他们很般配。

  巨型犬看到有人走近来便摇头晃脑爬起来,盯着安德烈看了一会才甩甩尾巴走过来,样子跟老蒙莫朗西一样傲慢。

  安德烈上前几步颔首道:“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吧?”

  “嗯。”老头轻轻嗯了一声,就看向安德烈的后面,然后微微皱眉,“辛巴!回来。”

  冯焰正准备伸手逗弄脚边蹭来蹭去的贵宾犬,被老头这一句话惊的缩回来,心里忍不住狂笑,辛巴?他们父子取名字的想象力也是遗传的吗!

  安德烈拉了冯焰一起坐在老蒙莫朗西对面的沙发上,缓缓开口。

  “父亲,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为难他。”

  老蒙莫朗西不说话,只用冷冷的视线打量冯焰。

  “我们今天来,是为了说明,并非谈判。”安德烈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些,“不管您的意见如何,我都不会妥协。”

  “呵!翅膀硬了不是?”

  “对于您之前所做的,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没有下次。”安德烈态度强硬,顿了顿接着说,“父亲,之前是您安排人炸毁我手下的车吧?……您知道我坐车的习惯,从来都是第一辆车,因为夹在中间会被挡住视线,我不喜欢被阻扰的感觉。”

  老蒙莫朗西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英俊坚毅的脸,高大强健的身材,非凡敏捷的身手,聪明精干的头脑,他的儿子如此出众,静的凝重,动的优雅,坐的端庄,行的洒脱,为什么偏偏就会喜欢一个男人呢!

  他又看看安德烈身边的冯焰,均衡挺拔的身材,魅惑俊秀的脸,但是同样是男人,同样散发着男性荷尔蒙啊。

  “要是您所担心的是蒙莫朗西家族继承人的问题,那我已经解决了,现在科技发达,我想要一个继承人并不难。”

  “蒙莫朗西家需要的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主人!就像你母亲那样!”

  安德烈沉默了半响,看了冯焰一眼,接着道:“那个位子,我已经准备留给他了。”安德烈说留给他,而不是她,“父亲,留有一个继承人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我不可能违背意志娶妻生子。”

  “这就是你今天带他来见我的目的?摊牌?”

  “我有义务跟您做一个解释,也请您以后行动之前先三思,毕竟您伤害的是我重要的人。”

  “你现在是年轻不明白,等再过几年就不会这么想了。”老蒙莫朗西放软了语气。

  “父亲,从我十三岁开始,您就不再把我当小孩了。”安德烈轻轻笑了。

  “要是你五年之后还是这么坚持,我就再不插手。”

  “那么,这几年我会好好看住他的……”安德烈握了握冯焰的手,“父亲,今天我们陪您吃饭。”
正文 完结章
童烬:“还不回来?”

  冯焰:“快了…你还好吧?”

  童烬:“没什么不好。”

  冯焰:“他呢?”

  童烬:“他在他自己的世界。”

  冯焰:“就这样?”

  童烬:“要是你能回来承担家族责任,可能还有下文。”

  冯焰:“那我一定早日帮你卸下包袱。”

  童烬:“那你们呢?”

  冯焰:“路还很长,边走边看。”

  拥有欧洲冲浪之都的法国比亚里兹海滩是贵族社会的休闲胜地,站在比亚里兹南部酒店的露天阳台上就能看见西班牙的风光。

  冯焰穿着白衣白裤走在离酒店不远处的海滩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吹在脸上很清凉舒适,脚下是曲折绵延的海岸线,一直向前延伸舒展。

  海岸沿线有很多礁石,有的礁石有它自己的名字,冯焰边走边根据记忆里地图上的标记寻找那些有名字的礁石。

  前面是一个独自牵着宠物狗散步的陌生中年贵妇,后面是不紧不慢跟着的安德烈蒙莫朗西,冯焰放慢脚步,嘴角含笑眺望远处的落日风光。

  安德烈加快脚步和冯焰肩并肩站着。

  “底特律那次,为什么不是你来救我,而是童御?”

  “我只是省时度势,做出最合理有效的行动。”

  “是啊,一切都是在你掌控之中。”

  “还在吃醋?”

  “我只是当时不太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只需接受。”

  “你差点毁了我的世界观。”

  “我爱你。”

  关于爱情给的伤,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求得原谅,但也有人,只需爱,不需原谅,毕竟路还很长。

  end——

  以后会有童御和洛爵的故事。
明天情人节,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正文 番外之源头(安德烈,洛爵)
  安德烈从小就是个清醒自持的人,他懂得收敛感情,遇事沉稳面不改色,因为感情泛滥的人往往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身为蒙莫朗西家族的继承人,安德烈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十三岁那年第一次遇到热情的洛爵时,他并无太多好感,只是觉得十分新鲜。

  秘密传承下来的组织虽然逐渐土崩瓦解,但形式上还是不得不走过场,十三岁的安德烈第一次跟着老爹去参加这个聚会,已经有模有样像个小大人了。

  为了弱化自己的年龄,安德烈特意挑选了深色系套装,搭配同样深色系的面具遮住大半张脸,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安安静静走在老爹旁侧,有客人过来打招呼寒暄时,便礼貌微笑问好,即使只有十多岁,安德烈为人处事已显老练,更何况他体格发育快,陌生人一眼看过去根本不容易把他当成小孩。

  虽然已经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聚会,数不胜数,但显然这个聚会非同一般,客人之间并不深入交流,不是化妆舞会,每个人却都戴上面具遮住了脸孔。

  来之前,安德烈已经向家里服侍蒙莫朗西家族多年的老管家打听过,他知道这个聚会里面的几大派系,这里的每一个当家人都是跺一跺脚就会地动山摇的掌权者,而大多掌权者都野心勃勃行事谨慎,没有谁会在对周围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深入其中,所以即使遮着脸,互相之间也都知道大概的底细。

  客人的衣着都偏向深色系,似乎都不想过于招摇,在这里能不引起人注意就尽量不引起人注意,大家默契十足,恭维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绝不和哪一派表现得过于亲密或者疏离。

  安德烈转动着眼珠,入目是清一色的黑,他想找个有差异的人出来都很难,而且来参加聚会的都是成年人,相比较下他便成了最矮的那个,为此,他的表情变得更冷淡了。老爹正在跟一个壮硕的黑种人说话,安德烈四下看看便转身去寻找酒水吧台,他想去拿点适合他这个年纪的饮品。

  吧台的位置靠近角落,很不显眼,安德烈绕过屏风,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跃入视线,一个身穿白色套装、头发黑亮、跟他身高差不多的人正在跟吧台的服务生聊天,伴随着手舞足蹈的肢体动作,看起来非常滑稽生动,服务小哥此时正瞪圆了眼睛,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

  这里愉快自在的气氛和整个聚会很不相称,安德烈顿了顿脚步,转身准备离开。

  一个好听稚气的男声传了过来,“喂!你!干嘛来了就走啊?”安德烈觉得这人说话真不客气,转头皱眉看过去。

  “这里这么闷,我们一起玩玩呗。”说着递过来一个东西,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闪着笑意和期待,看得安德烈一愣,安德烈甚至能想象出面具后面对方生动朝气的脸。

  将视线下移,发现男孩手上是个正方形类似魔方的东西,他心里冷哼一声,觉得眼前这人非常幼稚。

  男孩催促道:“哎!接着啊,别小看这东西,它可是暗藏玄机呢!”

  安德烈站得挺直纹丝不动,看了看男孩手里的东西,觉得这人只是吹牛而已,旁边的服务小哥笑着没敢随便说话。

  “不敢接?胆小鬼!”男孩把手里的正方体从左手抛到右手,一脸嫌弃看着他。

  安德烈大步跨过去,伸手,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白衣黑发的小男孩,走近了看安德烈才发现自己比对方高一点,他突然就心情愉快了,勾起嘴角笑了笑。

  对方也咧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他把东西放进安德烈的手里,安德烈收回手准备仔细研究,突然感觉手里的东西变得软趴趴,紧接着成了一滩水,顺着他的指缝流下,黏腻腻的,打湿了他的裤脚和皮鞋。

  他吃惊的同时又有些生气,在这种场合弄脏了衣服,实在难堪,他猛地看向穿白衣服的男孩:“这是什么!”疑问句式,却是责怪的语气。

  对方却哈哈大笑起来,趴在吧台边上,斜着脑袋看安德烈略显狼狈的样子,“你真好骗。”

  安德烈瞪起眼睛:“你真无聊。”

  吧台的服务小哥赶紧拿来干净的毛巾递给他,安德烈接过来,随随便便抹了几把皮鞋。

  “别生气啊,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这东西很快就会挥发,我保证不会留下任何难看的印记。”男孩嘿嘿一笑伸出手来:“我叫洛爵,你叫什么?”安德烈看了眼他的手,没搭理,本来在这个地方就不应该随便自报家门。

  洛爵:“我手上没东西了,你放心!”看安德烈一副冷漠欲走的样子,又笑眯眯地说:“别走啊,这么小气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安德烈神色一凝,对洛爵的印象又差几分,在他眼里,男人应该收敛锋芒稳重大气,然而洛爵却恰恰相反,他举止投足间藏不住骨子里的邪气,给人的感觉很轻佻。

  洛爵自来熟似的一把搭上安德烈的肩膀:“刚刚的那个小魔术,想不想知道玄机?”

  安德烈冷哼道:“不想。”

  洛爵苦着脸:“你这人太没意思了,就玩玩嘛,老这么认真干什么,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啊!你现在不高兴认识我,等我以后成了万众瞩目的世界顶级魔术师后,我还懒得认识你呢。”说着还白了一眼安德烈。

  安德烈噗哧一声笑了,他所成长的环境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说起话来口没遮拦,一时觉得新鲜起来,“你以后要当魔术师?”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在台上抛头露脸故作玄虚逗乐子?

  来参加这个聚会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按照安德烈的推测,眼前的洛爵大概跟他一样是以后的家族接班人,怎么可能去从事那种职业。

  洛爵笑道:“这是我的爱好,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总比呆在这破地方有意思多了,一个个穿得跟黑社会一样,还得控制表情板着脸说话,多累人!”

  安德烈禁不住又是一笑,心里意识到,洛爵的想法是正常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想法,他只是比较早熟,怪不得别人。

  洛爵细长白嫩的手往吧台上一拍:“唉,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交个朋友,这地方就找不着一个能说话的人,快闷死我了。”

  “安德烈。”

  洛爵观察了安德烈一会儿,“你是不是有点自闭症啊?”

  安德烈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说话,洛爵又急吼吼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看不起你的,一看你就是在压抑环境里长大的,过来这边,我给你变几个魔术乐一乐。”

  安德烈慢慢走过去,似笑非笑道:“好。”

  他以为洛爵这个人只是他童年时的一个过客,虽然他们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但是并没有看见整张脸,而且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也没有营造出深刻到要去寻找对方的友谊,直到几年后的又一个偶遇。

  刚刚成年的安德烈在上流社会很受欢迎,没了年龄的限制后,收到的各种宴会邀请函更多,他当然没精力更没心情去一一参加,每次都是由管家整理挑选出必要的去应酬。对于安德烈来说,聚会只是拓展人际关系的一种手段。

  管家马希尔将手上筛选出来的邀请函递给安德烈之后便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等着,他抿着嘴唇,却给人一种随时准备说话解释的模样,结果也如他所料,安德烈瞥了一眼邀请函以后果然轻抬双眉不太高兴,他微微侧头询问:“艾弗里举办的?”

  他知道安德烈一直不喜欢艾弗里这个人,艾弗里是典型的富家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和美女美男打情骂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圈子里的声誉实在算不上好。马希尔微低下头,娓娓道来:“是的,艾弗里少爷十九岁生日宴会。这次邀请的客人虽然不多,但是毕维斯公爵和米勒伯爵的公子、霍斯特将军最喜欢的小女儿还有维尔利夫人等,都会参加。”

  安德烈不置可否,静坐着没马上回应,暗金色的眼眸又转向手上的邀请函,过了一会,他轻轻舒展了一下眉头:“嗯,那就空出当天时间。”

  这种生日宴千篇一律,年轻人聚众找乐子,俊男美女眼神乱闪应接不暇,长辈们只在开始的那半小时出现,道完贺便逐渐退出热闹圈,自觉把时间和场地都留给活力四射的年轻人。

  和今天的宴会主人打过照面后,安德烈不留痕迹退到一旁,手里举着酒杯,轻轻扫视往来的客人,意外发现客人里面有几个完全陌生的面孔,那些面孔比起他们似乎青涩稚气很多,有个别人甚至明显表现出自己在这种场合的拘束感。

  安德烈留意到其中一个特别拘束的男人,穿着简单得体的白衬衫,学生气息很重,总是有意无意围着一个漂亮的东方男人转悠,安德烈第一反应是漂亮男人带着自己的小情人来参加生日宴了,这种情况在他们圈子里并不少见,他饶有兴味打量起那个漂亮东方男人来。

  那男人身高跟他相差不大,只是比较精瘦,穿着白色棉麻薄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是解开着的,精美的锁骨若隐若现,下面穿着深棕色休闲裤,这身打扮跟宴会上大多数人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显得过于随便了,不过那人一头黝黑发亮的碎发和总是带着笑意和桀骜的漆黑眼睛交映生辉,那双眼睛甚至让安德烈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安德烈还注意到他右眼角下面有一颗痣,这在他白皙的面孔上不仅没有造成缺憾,反而生出一股奇异妖冶的美。

  漂亮的东方男人表情十分丰富,用眉飞色舞来说也不为过,不知道他低头说了些什么,惹得那个学生气的男人傻笑起来,然后安德烈看到他向四周扫视几眼,然后伸手招了个侍者过去,侧头和侍者交谈了几句之后,便拉着学生气的男人跟随侍者一起离开。

  顿时,安德烈有种奇怪的焦虑感,他不希望那个人就此离开,他想去认识下那个东方男人,不过这种念头也就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在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艾弗里应酬了一群朋友后慢慢向安德烈所站的位置走来,安德烈眼角余光虽然已经察觉,但继续装作没看见,他举起酒杯呷下最后一小口酒,然后侧身,动作优雅自然地将空了的酒杯放到迎面走来的侍者托盘里,接着便缓步向外走去,他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

  艾弗里赶上两步,含笑问:“安德烈,这么快就准备走了?”

  安德烈脚步顿住,转头装出些微惊异的神色:“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去前庭花园走走。”艾弗里闻言一笑,眼睛弯弯的,脸颊上还露出可爱的小酒窝,安德烈不得不承认,不考虑他的风流艳史,光从表面上来看,艾弗里确实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马上就有好戏开演了哦,这次我特意花了大力气请到高等学府里的人来表演,虽然只是小有名气,但绝对美味可口。”

  安德烈挑眉笑道:“什么时候对学生感兴趣了?”

  “嘿,他可不一样,等会看了你就知道了。”艾弗里神秘一笑。

  大堂的音乐声慢慢变小弱化成背景音,灯光也逐渐变暗,之前艾弗里致词的小舞台上打出一束亮光,漂亮的生日宴会主持小姐出现在舞台中央,手里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男人白皙的脸孔在灯光照应下显得有些苍白,他嘴角挂着一丝笑容直视大堂的客人,微微弯腰鞠了个躬,动作优雅自然,配合那样颀长的身材和绝美的面容,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安德烈马上认出他来,虽然他换了一身比较贴身的舞台装扮,但是他含笑桀骜的眼神和右眼角下的那颗痣给安德烈太过深刻的印象。

  主持小姐做出简单说明后,众人才知道,这是要进行一场魔术表演。

  台上的魔术男轻轻托起美丽主持小姐的手,印下一吻,然后围绕她转了个圈,最后停在她的正前方,轻轻打一个响指的同时后退一步,那个主持小姐已经消失了。

  在场的观众给与鼓掌后,魔术男又用刚才的方式反方向围绕空气转了个圈,再次停留在正前方,打一个响指后,从他的身后走出一个青涩稚气的男人来。

  安德烈眯了眯眼睛,原来,之前的那个学生气浓重的人是他的搭档,安德烈轻呼出一口气,莫名觉得这里的空气没之前那么压抑了。

  稚气男一脸尴尬无措,姿势标准的站在旁边,看那样子像是第一次上台表演,魔术男看着他笑了笑,转头对大家说:“我们来逗逗他吧。”

  那声线听得安德烈又是一震,带点邪气和妩媚,最主要是给他很熟悉的感觉。

  魔术男看了一眼旁边离他最近的一个客人:“能麻烦您递给我一杯酒吗?”那人随手将自己手里的杯子递过去,里面还剩半杯酒。

  魔术男接过来,在手里转了转,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拂过杯口,再拿开手时,原来那杯呈淡金色的酒变成了墨黑色,他把手一伸,递给稚气男,歪歪头示意稚气男喝掉这杯黑色的液体。

  稚气男满脸都是为难,但还是挣扎着慢慢接过手,盯着黑色的液体又看又闻。在场的客人看到这里都忍不住笑起来。

  魔术男这时也笑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稚气男“啊!”的一声惊叹,众人看到那杯黑色的液体突然就像没了杯子的支撑一样四散开来,糊了稚气男满手,流下去的液体沾染在他的裤脚和鞋子上,稚气男吓得后退两步,然后傻傻看着自己的手。

  众人都哄笑起来,安德烈脑子里却轰的一声,电光石火般闪现出多年前的记忆,他呐呐出声询问一直站在他旁边的艾弗里:“他叫什么名字?”

  “洛爵。”——

  接下去是番外之失控(安德烈自述,冯焰)

  除此之外,继续不定期更新番外。
正文 番外之失控(安德烈自述,冯焰)
  遇到冯焰完全是个意外,当直升机途径利比亚沙漠,从低空划过时,无意中的一瞥,我发现了那个蜷缩成一小团的白色身影,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对白色身影有莫名的感触,这点让我很无奈,几乎没经过大脑就已经命令驾驶员折回。

  那人蹲在沙漠里一小片绿洲之中的石柱旁边,从远处看像是亚洲人,这种判断大概由来于他细瘦的身形和深色的头发。显然他现在表情痛苦正身陷困境,爱屋及乌,我差点都快动恻隐之心了,即使心里明白在临近傍晚出现在这种偏僻地方的人是极其可疑的。

  待慢慢走近,直到他抬起头来和我对视,才看清楚那是一双深棕色的眼眸,里面闪着奇异的光彩,那双眼睛很好看,但是我却禁不住一阵失望,那不是一双黑色的眼睛。或许是这种失望的情绪表现脸上太过明显,他猛地睁大眼睛瞪着我,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精彩,我甚至可以意会到他的心思,片刻的惊愕之后,我转身准备离开。

  他却突然出声叫住我:“喂!你!”我心里忍不住呵呵一笑,又是这种不客气的说话方式,我转过头去看着他,神情严肃。

  他的喉结动了动,壮胆似的反问道:“没看见这边有个病患?”

  我当然看见了,但是不想装懂,所以挑起眉毛摆出疑问的表情对着他。

  他终于把话说开,原来是真遇上困难,希望我能伸出援手,话都说到这份上,看他也不像穷凶极恶的人,我没有不帮的道理,而且我突然有了另外一个打算,既然老爹一直在背后捣鬼,试图找出那个扰乱我心神的人,那我刚好可以将计就计,让这个相似的人去做幌子,虽然之前安排的男孩已经等在锡瓦绿洲,但明显眼前的人更适合,于是我带走了他。

  我们就这样相识了,相处后发现冯焰是个自来熟,懒散却热情,心思干净却喜欢表现得像个流氓,这些反差集中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不协调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很有意思。

  只是没想到老爹这次会采用激进的手段,居然设法去狙击他,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我本能地扑进他的房间想去营救他。还好最后他只是腿部中枪,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我似乎小看了自己对他的关心程度,居然会因为看到他害怕疼痛而不由自主去亲吻他。当他晕过去后,我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异于平常了,不过这件事并不足于扰乱我的心神,男人偶尔的莫名的情动,实属正常,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俊美的人。

  经过这件事也让我确定他不是一般人,至少他身手不错反应敏捷,而且遇事镇定自如,虽然他表面上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这次遇险所表现出的机智无畏让我有些刮目相看,甚至有点惊喜。我有心带他回法国,抱着路上可以解闷的心态。

  然而,很明显冯焰不是一个听话顺从的人,当我出门处理完公事回来时他居然已经溜走了,这让人很不痛快,脱离掌握的感觉让我烦躁。

  我开始一边边拨打他的行动电话,也是第一次有人敢锲而不舍地挂断我的电话,我的耐心这时意外的强悍。

  电话终于接通,当我得知有人在跟踪他时,心里猛然一紧,顾不得多想,带上人直奔机场,同时脑子里快速运转,这个时候可能跟踪他的人只有老爹,我必须赶在前面找到冯焰,当然我很幸运,在书店里逮住了他,未经任何考虑吃了那个不消停的人的豆腐,看着他吃惊的瞪圆的眼睛,就觉得十分有趣,而且我知道自己对他的影响力,所以尽力施展魅力迷惑他,也很享受他避开我视线时的别扭样子。

  和冯焰同处于一个空间,让我很愉快,看他半挖苦半赞赏我时的表情便忍不住去逗他,没想到他会直白的问出来:“你是同性恋?”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犹豫,我不否认自己的性向,但是如果要论真心的话,一直以来认真的同性只有洛爵,洛爵就像从小到大的一个美好幻影,虽然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是恋恋不能忘,对于别的男人,最多也只是停留在欣赏阶段,而且要说选择做爱对象的话,我更偏向于女人,男人的身体毕竟不如女人柔软。

  只是,在听到冯焰的问题时,我的内心有些动摇,我看着他,想摆脱自己的纷乱想法,这样一个认识时间不长的男人,虽然别具吸引力,也不应该对我产生太大影响。

  所以我反问他:“你的意思是我恋上你了?”并且故意带上嘲讽的表情,人在不安时很容易摆出强悍敌对的态度,我想我在这方面的修炼还欠缺火候。

  冯焰果然尴尬了,他盯着我的眼睛没再说话。

  对于这个突然止住的话题我却有点不愉快,这种心情我还来不及去寻找缘由,便又脱口而出:“要不试试?我是双性恋,会照顾你的感受。”我尽量放松语态,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莫名咚咚直跳。

  “莫名其妙!”他这么回答我,基本上是一口回绝。

  这天晚上,我抱了贝德尔,抱他的过程中,总是时不时想起冯焰的脸,我的动作一点也说不上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鲁,隐隐中有些东西正在失控。

  次日早上在沙发上看报纸,冯焰又提起不想与我同行的事情,他那酸酸的语气让我差点愉快地笑出声,我转头认真审视他的脸,果然是有些吃味的表情,这几天的相处我已经清楚他的猫性,只好顺着毛摸,义正言辞的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这一路上我都在观察他的表情,认真的,慵懒的,无奈的,困乏的,无聊的,兴趣盎然的,简直是精彩纷呈,一个人连坐车都能这么生动多变。

  到家后,年轻的管家马希尔已经将一切打理好,我坐下休息,才一眨眼的功夫,冯焰就不知参观到哪里去了,他还真不客气,在别人家一点不见外,我只好吩咐马希尔去邀请他前往餐厅。

  晚餐就像往常一样,但是我从冯焰的脸色看出来,他可能正在骂我奢侈浪费呢!我注意到他很喜欢吃甜食,一大口一大口往嘴里塞,正当我看得津津有味时,他开口说话了,用十分生疏的语气:“蒙莫朗西公爵?或许我该改口这么称呼您吧。”

  我问他:“你喜欢怎么称呼?”我诧异地发现自己希望他直呼我:安德烈。

  他笑笑不再跟我讲话,凑过去跟贝德尔聊天,他看着贝德尔的表情,就像一只豹子看着小白兔,我觉得自己有点吃醋的错觉,于是找个借口插话:“焰,吃完来我书房,有些事似乎应该告诉你。”

  其实我根本没想好要跟他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我能感觉到他在知道我的身份后有了明显的疏离,这很让人不快,我讨厌自己的这种情绪,各种意料之外的情绪。

  我在三楼的藏书室等冯焰,马希尔已经去找他,但是隔了很久也没听见任何靠近的脚步声,这让我分神,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手头的文件,我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差不多用在这个不算熟识的人身上了。

  他们终于过来了,我挥手示意马希尔退下后,就一刻不停的盯住冯焰,这个男人还真解风情,居然围着一条浴巾,赤裸着上身就来见我了,说他豪放不羁好呢还是不懂礼仪好呢,我无暇去想,因为他那样子实在是很诱人,我甚至觉得那条浴巾太多余,想直接走过去撤掉。

  冯焰似乎被我看得不自在,装腔作势走到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问我:“找我来什么事?”我瞟了一眼那本书,他拿反了。

  我站起来走近他,一句脑海之外的话突兀冒出:“做我的情人?”我听着自己口中说出的话带有明显的试探,那种底气不足的感觉很让我恼火,我只好更加坚定自己的眼神逼视他。

  接着我看到他脸色近乎痴呆的滑稽表情,那种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的这种表情反倒让我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十分滑稽,很没有可信度,我不禁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认真了。

  他回过神,冷冷看着我回答:“我没兴趣抢别人的男人。”

  我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贝德尔,他那天晚上果然听见我和贝德尔的激烈事,我不想多做解释,本来贝德尔就只是一个诱饵,只不过我临时把那个诱饵换成了他,现在更觉得不能告诉他,他过于爱憎分明了。

  我强硬道:“我不喜欢你这种陌生的眼神和语气。”并且走近他,双手撑住他两侧的书架,把他困在里面,潜意识里就想困住他控制他,因为我感觉得出来,冯焰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

  他激烈反抗起来,手上的那本书直接砸下,我伸手挡下后固定住他的后脑勺,纠缠上他的嘴唇,凶猛的吻住他,并趁机探入他的口腔舔舐,他似乎大脑短路一般呆愣了一会,然后更加急切的想要逃脱我的禁锢圈,当我的手开始解开他浴巾的时候,他发狠咬了我的嘴唇,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我吃痛的退开一步看着他。

  我想我眼里的怒火和他眼里的一样凶猛,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突然冲着我脸挥出一拳,我侧头躲开,还是紧盯着他,两人就这么暗地里较劲,隔了好一会,我才平复下心情。

  我抬手擦干净嘴唇上的血,看着他说:“对不起,我有点过于急切了。”说这话时语调有些不稳,我还不习惯说抱歉,这么多年都是要风有风,突然的忤逆让我有点不适应,但是我已经在后悔和反省了,我安德烈•蒙莫朗西,需要去强迫一个男人吗?

  他观察了一会我的表情,终于又露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这就对了嘛,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你这霸王硬上弓可没一点绅士风度。”

  我闷闷地笑出声,这个男人,确实很有意思!

  我也很快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和信任,他可以任意出入蒙莫朗西古堡的任何地方,甚至包括藏书室,而藏书室是除了洛爵和马希尔以外,我不允许其他人任意进出的地方。

  在强吻之后,我没有再越雷池一步,跟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是讨好他的态度有些明显,这很不像我,但是我控制不住。

  老爹还在锲而不舍的追查多年来我极力保护的人,其实对于洛爵我并没有很强的占有欲,我想我只是把他当作特别的朋友来对待,我不太能明白老爹反应如此激烈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谁还不能有个初恋?对初恋不能心存点幻想?要知道男人对得不到的人总是有莫名的珍惜和执着。

  最近几天,老爹的注意力逐渐转到冯焰身上了,这件事是早就意料到的。

  洛爵刚刚结束了国际巡回演出,这段时间会在欧洲逗留一段时间,为了避人耳目,或许也是因为冯焰,我没有邀请他来蒙莫朗西古堡,而是跟他一起在法国各大画展里逗留。

  冯焰最近有些怪异,看着我的眼神总是带着奇怪的依恋和不舍,还有点纠结,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洛爵这个人的存在,我能确定,只要他看见洛爵,他就能发现什么,在这方面他有天生的动物般的敏锐,我居然有点担心他会发现洛爵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让人担心的一天很快就来临了,当我看到藏书室里我特意放在角落架子上的一本书摊在书桌上,打开的那一页夹着一张照片,而照片上是最近几天陪洛爵看画展时的合照,我的心突然开始焦躁不安的疯狂跳动。

  他,就这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