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殘痕似雪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充斥著盎然的生機。
兩名外表約莫二十歲的短髮青年在草蓆上面對面盤坐著,身上毫無任何一點的波動傳出,彷彿兩個普通人一般。
然而,其中一名青年忽然睜開了眼睛,望向身旁的好友。
那雙眼眸中,有的只有沉澱了數萬年歲月所有的沉著。
「我暗之精靈的血脈,又誕生了一名年輕的半步領域的強者。」
夜火輕聲地說道,但仍掩不住語氣中的自豪。
身旁的青年聽到夜火這麼一說,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
「我是神和精靈的混血種,連自己種族都搞不清楚,可沒什麼血脈之說,所以不要告訴我什麼你家後輩又怎麼了……」
「不是我家後輩,而只是暗精靈的血脈而已!」
「算了,反正誰也知道你在下界時打了一輩子的光棍。」
青年說完,肚子上馬上挨了一腳,直直的倒飛出去。
「找死。」
夜火瞪了青年一眼,酒紅色的瞳仁彷彿在燃燒一般。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
青年馬上舉白旗投降,嘻皮笑臉的再度湊進夜火身邊。
「但是……唉……」
青年嘆了口氣,露出惆悵的表情。
「天賦的差異真的會氣死人啊…按照你的觀察他的時間來算,應該有五千多年了吧?我五千歲時還被神邸家打雜,沒想到你的後輩已經突破了半步領域,我記得這是我三萬多歲時才突破的境地。」
「暗之精靈的天賦,都是變態。」
青年如此下了定論,不過此時夜火嘲弄的目光也冷冷飄來。
「因為我才不像某人,單戀神君之女兒而在神君府中甘願做牛做馬兩萬五千年。」
被夜火那麼一說,青年沒有任何的害臊,反而自豪的挺起胸膛。
「你懂嗎?這是專情!懂嗎懂嗎?」
夜火對於好友的厚臉皮早有認知,無視了他接下來的歪理和反駁,徑直連結了(精靈殿)空間。
「我要跟界使申請分魂降臨下界,跟不跟去隨便你。」
夜火風輕雲淡的丟下一句話,然後踏進了空間中。
「……」
青年無言的望天憂傷了三秒鐘,然後乖乖的跟在夜火的腳步後。
「真是沒良心……想當年,我當年好歹也是英俊的美男子之一……真是歲月不留人……」
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悶悶嘟嚷的說著。
充斥著白霧的(牢籠)中,兩條人影重疊在了一起。
少年和少女,都沉浸於對方靈魂傳來的溫暖,舌尖與舌尖交纏在一起,攫取著對方口中的津液。
少年的指尖輕輕的在少女白皙的背脊摩娑著,使她時不時的一陣顫慄,在靈魂的狀態下,這種感覺更是被放大了數十倍。
不知不覺中,少女的鼻息逐漸急促起來。
長吻過後,空舞和幽莉終於戀戀不捨的分開。
「可以……放開我了嗎……空舞……這樣真的令我很難受……」
幽莉舔了舔微腫的嘴唇,難為情的低下頭。
(這樣的空舞……好奇怪……真的被艾痕特絲影響了好多呢……但是艾痕特絲……)
想到那名少女,幽莉心中總會產生一絲絲的罪惡感。
(不知道艾痕特絲可不可以接受和我共同擁有空舞……畢竟這是我的錯……)
不安、恐懼,占據了幽莉心中的一部份,但是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看著懷中的赤裸的少女,空舞的臉頰也是微微一紅。
「好的……」
空舞閉上眼睛,轉過了身子,然後將精神力統統收起。
沒有了被空舞注視的壓力,幽莉快速的幻化出一套衣服,然後掩蓋在了赤裸的身軀上。
「好了。」
不到三分鐘,空舞就收到腦中幽莉傳來的念頭。
空舞轉過身睜開眼睛,卻沒有看見半條人影。
「……」
空舞愣了半晌。
「在這裡。」
幽莉從空舞身後緊緊抱住了他的頸子,頭依偎在了空舞肩膀上。
「呼……真是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為幽莉又悄悄的跑走了……」
空舞苦笑著搔了搔臉頰。
對此,幽莉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吧!」
「嗯!」
空舞用力的點了點頭,抬起了手指向虛空中,淡紫色的氣旋輕而易舉的撕裂了(牢籠)。
瞬間,漆黑掩蓋住了一切,兩人來到規則之地中。
規則之地偌大的空間中,只剩空舞重新凝結出的暗之規則,原本存在的毀滅法則已經被空舞吞噬殆盡。
「規則之地……已經沒有存在的理由了……既然我選擇了(吞噬),那我何不乾脆把暗之規則也吞噬掉呢?」
空舞自言自語,愈想愈覺得可行。
隨著心念一動,恐怖的威能在空舞指尖凝聚,剎那間整個規則之地震動了起來,好似再發出懇求哀鳴般。
空舞沒有猶豫,將力量凝聚壓縮到了極致,然後併射而出!
「噗──」
幽光劃破空間,吞噬的力量穿透了規則之地,發出了詭異的聲響,隨即規則之地便開始崩毀。
暗之規則一塊一塊的崩毀,形成了碎片,然而絕大部分的碎片都被下方空舞早佈下的氣旋所吞噬。
逐漸地,空舞開始斷斷續續的感應到了與本體的一絲連繫,然後隨著匙間推移逐漸的加強。
在氣旋吞噬漩渦的同時,一顆水藍色的珠子和一顆半透明的珠子緩緩的成型,除此之外還有一顆稍大的紫色珠子。
三顆珠子互相吸引著,愈來愈靠近,最終融合再了一起。
(這是……)
目睹了這幕奇異的景象,空舞愣神了半秒,隨及體內多出了一股熟悉彭湃的氣息。
(幽莉和特絲姊姊的魔力……)
空舞靜心感受著,身旁的幽莉也同樣驚訝於自己體內忽然多出了空舞的魔力。
隨著規則之地崩毀的速度愈來愈快,被氣旋吞噬的碎片也愈來愈多,這種融合了彼此的感覺也更加清晰。
最終,直到最後一片規則之地的碎片徹底崩落,被氣旋所吞噬,融合了彼此的感覺更是達到巔峰!
「轟──」
一聲巨響,空舞和幽莉眼前的景象一陣扭曲,靈魂感受到了一陣被壓迫窒息般的痛苦,幽莉更是承受不了而暫時昏迷了過去!
痛苦並沒有持續多久。
待眼前扭曲的景像重新恢復正常後,空舞發現自己和幽莉置身於一間整潔的房間之中。
當然,讓他更在意的不是這點,而是身下的物體。
他發覺,自己正以一種十分曖昧的姿勢趴在一名少女身上。
「呃,伊絲莉,好久不見。」
深灰色的眼眸對上了充滿錯愕的眼睛幾秒,空舞尷尬的笑了笑。
伊絲莉愣愣的望了望空舞的臉龐,又看了看空舞壓在自己胸口的手,然後又對上空舞的視線。
「……舒服?」
「啊?」
空舞沒聽清楚,下意識的臉了點頭。
「……」
伊絲莉忽然有種被侮辱的感覺。
(不可……饒恕……)
伊絲莉的眼中頓時充滿憤怒,一巴掌拍在了空舞的臉頰上。
「嗚額──」
空舞摀著臉,從伊絲莉身上滾了下去,滾到了床邊。
然後,一隻手溫柔的挪開了空舞的手。
「空舞……」
「幽、幽莉……」
少女的嘴角雖然上揚著,但是眼神中卻毫無笑意。
空舞心底一陣發寒,臉上努力擠出討好的笑容。
「我不是故意的……」
「嗚哇──」
空舞再度受到重擊,兩個巴掌印正好對秤在空舞臉上。
「伊絲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木製的桌子對面,任憑空舞怎麼道歉,伊絲莉就是板著一副冰塊臉。
(竟然我……舒服……其他的……更舒服?)
伊絲莉眼角餘光偷偷的掃了一眼空舞身旁少女的胸口,在低頭看看自己的。
一股無名的怒火在伊絲莉心中燃燒。
然而,幽莉看像伊絲莉的眼神,帶著深深的警惕。
(她對空舞……)
幽莉心裡明白的很。
當初她還寄宿在空舞靈魂裡時,就已經發覺了。
眼前的女孩,喜歡著空舞。
不過那時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跟空舞再次見面,所以也沒想的那麼多。
「空舞,喝茶。」
「空舞,甜點。」
空舞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茶杯和餅乾,露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我肚子不舒服……吃不下……」
空舞感受到兩道涼颼颼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徘徊。
「空舞,不舒服,這裡,靜養。」
伊絲莉伸手指向自己的床。
「不行!這裡太小了,應該去更舒適一點的地方!」
幽莉立刻反駁。
兩名少女互相怒視著,忽地不約而同的轉過頭。
「空舞,跟我走!」
兩名少女又同時伸出了手。
「……」
空舞左瞧瞧,右瞧瞧,腳步悄悄的向幽莉那邊移動了一點點。
看到這一幕,幽莉開心的勾起了嘴角,而伊絲莉的失望在眼神中一閃即逝。
雖然掩飾的很好,但還是空舞敏銳的捕捉到了。
(讓伊絲莉擔心了那麼久……)
(而且……和伊絲莉的約定也沒完成……)
空舞心中無奈的嘆氣。
「我聽不到我聽不到!」
隨著空舞的大叫,伊絲莉和幽莉,都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原本好好的一枚空舞,在一瞬間突然變矮了許多,衣服鬆垮垮的套在縮小版的空舞身上。
空舞變成的年紀,比當初與艾痕特絲第一次見面時還小。
別說伊絲莉了,連幽莉都沒有見過這樣縮小版的空舞。
「我哪裡都不去!我要待在特絲姊姊旁邊!」
空舞眼中銜著淚花,緊緊抓著衣領,頭也不回的鑽進艾痕特絲休息的房間內。
「砰──」
房間的門被狠狠摔上,幽莉和伊絲莉面面相覷的互視了一眼,但隨即又冷哼一聲各自撇開頭。
「狡猾!」
「狡猾!」
兩人異口同聲道。
就在兩名少女互相賭氣之時,房間的門又忽然打開,剛進去的縮小版空舞從裡面滾了出來。
「妳、妳、妳會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空舞尖聲大叫,手指顫抖著指著門內。
「魂華!不!惡鳴鳶!妳在這裡幹嘛!」
空舞的高音頻尖叫使幽莉和伊絲莉摀住了耳朵。
「我就是在這裡。難道你找我幹架打完裝死拍拍屁股走了,就可以把爛攤子全丟給我嗎?」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魂華從房間內踏出來,冷眼斜睨著空舞。
一片片的綠葉像鱗片般,從少女的頸間一直覆蓋到了左手。
「幻月空舞,你這副模樣是拿來討那兩個人類歡心的嗎?真是有趣。」
「用的著你管?」
空舞紅著臉反駁,不過愈看起來是愈無力地。
「算了……」
空舞悶哼一聲,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還能見到你,我不禁感嘆命運的神奇。」
魂華輕輕的捲著自己的秀髮。
此時,空舞看著魂華,眼神突然一凜。
(怎麼回事……她變得更強了……)
空舞能感覺到魂華身上傳來的氣息與之前的不同。
若是說以前的魂華代表的是腐朽與死亡,那麼如今她則多出了幾縷豐沛的生命氣息。
是死亡與生命所交織融合出的力量。
空舞可以確定,不用多久魂華就會與自己同樣,跨入半步領域的境界。
「幻月空舞,雖然很不想,但我還是得恭喜你,踏出了半步領域這步。」
(半步領域……)
空舞微微一愣。
(半步領域是我現在處於的境界嗎……為什麼她會知道?)
魂華似乎看出空舞疑惑似的,指了指天花板,然後握起了拳。
「她講的。」
「是天一嗎……意思是她早就進入這個境界了……」
空舞不禁感到氣餒。
「小心!」
突如其來的驚呼,讓空舞瞳孔狠狠地一縮。
一道綠芒眨眼間來到自己眼前。
「噬界。」
空舞不假思索的喊道。
一道半透明的膈膜擋在葉片前方,然後葉片在(吞噬)的力量下緩緩的瓦解成魔力,再被吸收。
「什麼意思?」
空舞抬起頭,眼眸中熾烈的怒火毫不掩飾。
(目前的狀態……勝算可能只有六成……)
空舞有信心,假如在給他一段時間,斬殺魂華絕對不會花費太大的力氣。
可惜,現在似乎沒有。
不過,看魂華的表情似乎也沒有再繼續打下去的意思。
「沒什麼,試試看你到底是不是冒牌貨。假如將我逼入絕境的對手,連擋下這一擊偷襲的能力都沒有,死了也不足為惜。」
魂華絲毫不在意空舞的憤怒,冷血的話語直白的在空舞面前說了出來。
「妳不怕我就在這裡把妳吞噬得一點兒也不剩?」
空舞沉聲問道。
面對空舞的威脅,魂華挑釁的勾了勾手指。
「來呀,假如你不在意你情人的話。」
空舞心中一緊,數道結界瞬息將幽莉和伊絲莉團團圍住,而他自己則一刀逼退了魂華,守衛在艾痕特絲休息的門前。
「妳敢?」
「有什麼不敢?」
魂華笑了笑。
「別忘了,精靈祭時的那名人類女孩。」
「……」
氣氛猛然肅殺起來。
空舞絕對不會忘記,那名少女慘遭魂華毀容,只因為嘲諷了她一句話。
何況,自己目前尚沒有餘力保護所有的人不受攻擊,
「妳想做什麼?」
空舞一揮手,佈下了一道隔音結界。
「這道隔音結界的強度真是驚人,不亞於你之前佈下的強力結界吧?」
魂華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
空舞緊緊皺起了眉頭。
「你想做什麼?」
空舞再重複了一次方才的話。
此時,魂華才緩緩的收起身上的魔壓。
「交易,我想做一個交易。」
魂華臉上露出奇妙的微笑。
「我發現,跟你的兩次戰鬥,已經將我推上了突破邊緣,加上(生命之種)的輔助,我的突破已經瀕近臨界點,我需要你的協助。」
「協助妳?我有什麼理由要協助妳?」
看著魂華,空舞冷聲反問。
「所以我說了,這是交易。」
魂華指向空舞身後。
「艾痕特絲在昏迷的狀態對吧?不過她目前的狀況很不太妙哟!你的魔力逆流倒灌入她的身體,一個不小心就會爆體而亡呢,還好她的魔裝可以儲存魔力,不過我猜也快到極限了吧?」
「以中位精靈的魔裝,承載著一位最高端位精靈將近九成的魔力呢。」
魂華戲謔一笑,而空舞的心則沉到了谷底。
「雖然現在看起來平安無事,不過搞不好下一秒就會死去呢!就像個氣球一樣──砰!」
空舞的身體微微一抖,露出了凶狠的眼神。
「閉嘴!」
空舞尖聲喝道。
看著稍顯慌張的空舞,魂華聳了聳肩。
「魔力失控什麼的……我自然可以把他吞噬掉!」
空舞腦筋一轉,忽然有了想法。
「吞噬掉?想得太簡單了。」
魂華直接潑了空舞一頭的冷水。
「吞噬雖然不是說不可以,不過你可是要連她的魔裝一起吞噬掉哟!而且很可能艾痕特絲一部分的根基完全被摧毀呢。」
「……」
(格雷瓦……)
空舞想都不用想,假如艾痕特絲知道自己吞噬掉了格雷瓦來救她會有什麼反應。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話是否真實的?」
空舞狠狠地咬了咬牙,低聲問道。
「你自己進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魂華眼神飄向艾痕特絲所在的地方,挑了挑秀眉。
「好……你敢騙我的話……跟妳沒完!」
「請便。」
空舞撤去了結界,用眼神示意幽莉和伊絲莉等著自己,然後轉身走進了艾痕特絲休息的房間。
走進房間後,空舞入眼處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而少女就靜靜的躺在床上。
「特絲姊姊……」
空舞睜大眼睛,一步竄到了她的身旁。
艾痕特絲緊閉著雙眼,頭髮因沒有梳洗而顯得凌亂。
空舞輕輕的撫摸著艾痕特絲蒼白的臉頰,眼眶不禁微微濕潤了起來。
能完全斬殺幻月時無的兵器,只有三大的上古遺兵,而滅靈劍就是其中之一。
是誰殺死了幻月時無,答案不言而喻。
(特絲姊姊是下了多大的勇氣才做到的……都是我的錯誤……)
愧疚感從心底泉湧而出。
「幻月空舞,確認完了沒?我可沒有時間等你們敘舊。」
魂華的聲音從門外淡淡傳來,空舞聽見後,迅速的擦乾了眼眶,開始確認魂華所說。
(魔力在緩慢的增長……原本的成長速度應該不止如此,但卻一直被吸收,使增長速度不至於讓特絲姊姊的身體承受不了……)
踏入了半步領域的空舞,花不到一秒就確認了事實。
(魂華說的沒錯……是格雷瓦在吸收魔力……)
事實的確認,不亞於對空舞的一記重擊。
(該死的……又是我……)
在艾痕特絲體內增長的魔力,正是屬於自己。
(是我在(牢籠)中釋放出招式的魔力……有一小部分反饋到特絲姊姊的身上了……)
空舞早不知道自己釋放出的魔力到底有多少了,光(破虛閃)至少就超過了百枚。
雖然只有一小部分被反饋,但是也架不住數量那麼多。
「吞渦!」
空舞沒有聽魂華的勸告,不死心的嘗試。
(吞噬)的力量組成淡紫色的氣旋,籠罩在艾痕特絲身上。
「嗚呃──」
在氣旋籠罩的剎那,艾痕特絲體內的魔力瞬間暴動起來。
少女的身軀劇烈抖動了一下,隨即口中沁出了鮮紅的血。
(糟糕!)
空舞見狀連忙停手,但是血卻不止。
連續吐了三口血後,艾痕特絲才停止了咳血,但是臉色更加蒼白了,而且衣襟被鮮血浸濕了一大塊,怵目驚心。
「呼……呼……啊……」
艾痕特絲無意的發出呻吟,微微蹙起的秀眉線是出了她的痛苦。
症狀沒有好轉,反而被氣旋一刺激,變得更嚴重。
「該死……」
空舞捏緊了拳頭,立即轉頭奪門而出。
「魂華,這是怎麼回事!」
「嗯?你不聽我的話,嘗試吞噬她體內的魔力對不對?真是咎由自取!」
看到空舞的表情,魂華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了空舞如此著急的原因。
「告訴我該怎麼做!以及交易條件!」
空舞沒有理會魂華嘲弄的神色,不假思索的詢問道。
聽到空舞這麼一說,魂華臉上終於浮起了微笑。
「好,我的條件十分簡單,當我準備晉級時,你必須按照我的要求行事,幫助我突破半步領域。」
「好,沒問題。」
空舞思索了半秒後,立即答應了魂華的要求。
「空、空舞,特絲,怎麼?」
一旁的伊絲莉被空舞緊張的神色嚇了一跳,想要走近空舞,但卻被魂華釋放出的結界所阻隔。
「特絲姊姊身體出了一點狀況,需要她的協助。」
空舞瞪了一眼魂華。
「但,院長,特絲,突破,前兆,說的。」
「絕對不是……特絲姊姊的魔力已經失控了……現在真的很危險……」
說完,空舞轉身再度回到了房間中,而魂華則緊跟在空舞的身後。
「不要去。」
伊絲莉正想跟上,卻被幽莉抓住了手腕。
「不要去,那是屬於空舞和艾痕特絲的空間。」
「……」
原本以為會有一定程度上的反抗,不過出乎幽莉意料外地,伊絲莉並沒有掙扎或反駁。
默默的低下頭幾秒後,望了望關上的門,用微弱的幅度點了點頭。
「了解…」
伊絲莉坐到了沙發上,不過看著緊緊交纏的手指,幽莉能清楚的感覺到她身上傳出的不安。
「艾痕特絲……不會有事的……」
伊絲莉驚訝的抬起頭。
「我相信空舞,絕對不會讓艾痕特絲發生任何意外。」
幽莉很篤定的說。
房間中,空舞將(吞噬)的力量運轉到了極致,暫時用絕對強橫的力量鎮壓下了艾痕特絲體內魔力的暴動。
當然,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等待一段時間過去,魔力便會衝破束縛爆發出來。
不過等到那時,艾痕特絲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可以告訴我怎麼做了吧?」
空舞深灰色眼眸盯著床上少女的臉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魂華手一翻轉,多了一顆粉色的種子。
「其實要解決這種症狀不難,只不過你可能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能救特絲姊姊,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空舞沒有轉頭,但是堅定的語氣倒是讓魂華驚訝了一把。
很快地,魂華收起臉上驚訝的神色,難得的用鄭重的語氣來說話。
「與她交合就可以解除危機,在過程中你要引導那些魔力進入她的魔海,然後封印住反饋魔力的源頭。完成之後,她還可以獲得大益,甚至她的另一個精靈也能順勢突破高位精靈的門檻。」
「什麼!妳說交、交合?」
空舞轉過頭,眼神中充滿了錯愕以及憤怒。
他並不是白癡,自然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是男女之間最親密的舉動,也是許多生物繁衍後代必須的過程。
「我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我要的是解決方法,告訴我!」
強大的威壓撲面而來,但魂華仍是用那平淡的眼神望著空舞。
「你認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呵呵,真是遺憾吶。」
魂華冷笑一聲,揚唇反譏。
空舞一時語滯。
「但是……可是……妳當初沒有說啊!」
「我只有說我有解決她身上危機的方法,但我可沒說方法是哪種。現在我已經告訴你解決方案了,至於行不行動是你的事,也許可能有其他的方法,不過很可惜我並不知道。還有,剛剛交易內容記得履行。」
魂華把手上那顆粉色的種子朝空舞拋去。
「這是藤思種,具有強烈的催情效果,雖然效果對於人類可能太強烈了,不過對於精靈可能剛好。記得在交合的過程中,把她體內暴動的魔力安撫下來,然後導進她魔海中,多餘的再拿來淬煉她的身體。」
魂華神色自若的說完,便看到空舞漲紅了臉。
「你有三分鐘的時間考慮,三分鐘後暴露在空氣中的藤思種就會化成一攤蘊含不婓魔力的普通種子罷了。當然,你也可以考慮不使用它,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沒有這種勇氣。」
「那麼,我先告退了。」
魂華優雅的一個鞠躬,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
寂靜的房間中,空舞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怎麼辦……)
一頭巨獸在空舞心中猛烈掙扎著。
牆上的指針一格一格的走過,很快只剩下三十秒了。
(假如沒有安撫下暴動的魔力……特絲姊姊就會變得比普通人還虛弱,甚至死去……絕對不行……)
空舞心中一驚,但隨即又想到艾痕特絲現在是不省人事的狀態。
心中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猶豫。
轉眼間,指針又躍過了二十五格。
(啊啊……沒時間了……不管了!)
空舞眼睛一閉,心一橫,把種子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這時,指針只差一格就到三分鐘了。
房間外,閉目養神的魂華睜開了眼睛,眼中充滿了欣喜之意。
(種子上的精神力消失了……所以說幻月空舞已經做下決定……還好,不然得考慮拿這兩個人類威脅他了……)
魂華眼神掃過一旁的伊絲莉和幽莉。
雖然幽莉和伊絲莉對魂華突然投來的視線感到奇怪,不過仍然注意力仍保持在那扇門上。
房間中的空舞,感覺一陣清流流過自己喉嚨,然後消失無蹤。
原本空舞已經做好準備了,不過什麼事也沒發生還是讓他一陣納悶。
(怎麼了……難道不是用吃的嗎……)
假如魂華知道空舞現在的心態,應該會鬱悶的想要撞牆吧。
哪有人東西一吃下肚馬上就馬上要求效果顯現的?有常識的生物都知道應該等待一段時間,等待效果發揮。
不過,空舞卻是個異類,有東西他只要統統吞噬掉行了,完全不需要時間的等待。
然而,他剛剛卻是難得一本正經的把東西好好吃下去。
約莫過了十分鐘後,盤坐在桌子上的空舞,終於感受到了不對近。
一股暖洋洋的熱流在他全身打轉著,剛開還挺舒適,但後來卻給人一種炙熱無比的感覺。
尤其空舞處於靈魂化實的狀態,這種感覺更為明顯,靈魂中彷彿燃燒著火焰,燒灼著自己。
逐漸地,空舞覺得意識被一絲一絲的抽離身體,只剩些許的理智。
「好熱……」
空舞搖搖晃晃的躍下桌子,沒料到一個踉蹌,剛好撲到了床前。
「特絲……姊姊……」
空舞深灰色的雙眸中充滿了水霧,抓住了床角,鼻尖磨蹭著少女的側臉,彷彿這麼做可以降低身體內的些許燥熱。
很快的,艾痕特絲和空舞的衣衫都變得凌亂不堪,大片雪白的肌膚就暴露在空氣中。
「嗯……」
誰也沒有發覺,一道鮮紅的刻印緩緩浮現在艾痕特絲的胸口,少女的呼吸也逐漸的急促起來,白皙的肌膚中透出絲絲紅粉。
那是漓血所留下的詛咒,但此時卻成了壓倒空舞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房間中充滿了誘人的氣氛,而在這微妙的氣氛下,兩個身影正緊貼在一起。
低沉不清,而毫無節奏感可言的喘息聲伴隨著頭顱的起伏而時大時小,濃郁的少女香氣充斥著整個房間,讓人沉醉。
艾痕特絲顫動著身體,原本作為維護少女清白與保護身體最後一道防線的內衣此刻已經被完全脫下,顯露出了少女纖細而白嫩的身體。
空舞低頭俯在少女的胸前,雙手胡亂而生澀的順著白色絲質長襪向上撫摸著展現出優雅曲線的大腿。
而僅僅只是這樣的碰觸,就已經讓艾痕特絲有些承受不住,她的身體中漓血種下的詛咒如同被火焰燃燒一般的炙熱,使她的身體比平常敏感的數倍之多。
「唔……」
昏迷狀態的艾痕特絲,被空舞挑起了一絲絲的反應,鼻息間忍不住發出甜美的嬌喘。
空舞的手從生澀到逐漸靈巧而熟練,開始挑撥著少女的敏感部位,這讓艾痕特絲發出了類似哭泣般的嚶嚀聲。
而在空舞溫柔的愛撫之下,艾痕特絲的意識終於被強烈的刺激所喚回些許,身體傳來的酥癢使她咬緊牙關,試圖抵抗那怒濤般的感覺。
但是最終,她的抵抗依然是徒勞無功。
「特絲姊姊」
本能的趨使下,空舞俯頭輕輕的舔著、吸允著少女胸前微微隆起敏感的尖端,另一邊則是被傾瀉而下的髮絲搔癢著。
這般舉動,擊垮了艾痕特絲身體最後的一道堤防。
「唔……嗯嗯……不行……不啊……要……啊啊啊啊啊──」
炙熱激烈的快感衝破了少女的最後一道防線,使艾痕特絲忍不住微微尖叫了出了聲音。
她緊緊繃直了身體,朦朧而失去焦距的眼神望著天花板,淚水不由自主的重臉龐滑下。
過了一會兒,少女的四肢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癱軟在床上,只能夠無力的任人擺布,而在少女的雙腿之間,一陣陣打濕的痕跡在床單上蔓延開來。
艾痕特絲倒在床上,胸部急促的起伏,潮紅的余韻浮現在潔白嬌嫩的肌膚上。
此時此刻,艾痕特絲早已經醒了七、八分,自然知道壓在自己身上,使自己發出不知羞恥呻吟聲的人是誰。
(空舞……我要……要壞掉了……)
少女的心中被滿滿的羞澀所填滿,可是體內卻有兩股巨大的力量衝突著,彷彿要撕裂她的身體一般。
此外,胸前和下腹處傳來的刺激,使艾痕特絲忍不住再度輕輕呻吟了出來,扭動著身體,不知道是否在迎合還是逃避。
「好難受……特絲姊姊……幫我……」
空舞發出了模糊的囈語,然後在艾痕特絲的默許下,貪婪的奪取著少女口中的芬芳。
面對空舞的索取,她也嘗試著做出回應,努力做著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
隨著時間推移,體內的力量的衝突愈來愈劇烈,再一次衝擊下,艾痕特絲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這一聲,讓空舞迷漓動情的雙眼中回復的一絲清明。
「怎麼……」
空舞看見少女的身體佈滿了吻痕,不管是肩、頸、手臂、腰、胸,都是一片晶瑩的亮光。
正是剛剛舔舐時所留下的唾液。
巨大的視覺衝擊讓空舞的腦袋快要炸掉一般。
「空舞醒了呀……剛剛的空舞真是溫柔呢……」
艾痕特絲臉色潮紅,輕輕的吻在空舞的胸膛前。
眼中充滿了濃濃的眷戀和渴求。
「都這樣子了……空舞不要我嗎……」
空舞低頭一看,床單上早已經不止一處被浸濕了,佈滿細汗的雪白的胴體散發著甜美誘人的氣息。
「可、可以嗎……」
空舞艱難的吞嚥。
艾痕特絲沒有說話,選擇了用行動表達。
少女的雙腿夾住了空舞的腰,濕潤的地方正好輕輕的抵住了空舞。
「都到這裡了……我要……」
在漓謝種下詛咒刻印的催情效果和來自身體的渴望下,艾痕特絲大膽的主動吃著空舞的豆腐。
瞬間,空舞眼眸中燃起了搖曳的火焰。
空舞伏下身體,牙齒輕咬著艾痕特絲胸前的敏感觸,使少女顫抖著發出嬌喘聲。
隨後,他咬住牙關,接著重重向前一挺──
「呀──」
伴隨著空舞的深入,艾痕特絲不由自主的尖叫起來,那種前所未有的痛苦此刻在她那本來就已經因為敏感而顫抖不已的身體中爆發,讓少女幾乎無法忍受。
她本能的抱住空舞,嘴巴緊咬著他的肩膀。
面對艾痕特絲的這種表現,空舞開始刺激少女的身體,隨後他緩緩的晃動身體,手指靈巧的揉搓著少女的雙峰。
很快,在空舞的撫摸和沖擊之下,艾痕特絲開始有所松動。
她松開嘴巴,仰頭注視著眼前的天花板,環抱著空舞的手臂則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氣。
但是,這並沒有讓空舞有所動搖,他的動作越來越激烈,而伴隨著空舞的進一步深入,艾痕特絲纖細嬌嫩的身軀開始不規則的顫抖。
少女就這樣睜大雙眼,發出了毫無意識可言的悶哼與根本聽不清楚的胡言亂語,一開始還在本能試圖逃避空舞的進攻的她,此刻卻已經開始主動迎合起對方的沖擊。
修長的雙腿緊緊夾住空舞的腰部,展現出一種從未有過,讓人想象不到的大膽。
「要壞掉了……壞掉了……」
艾痕特絲的呻吟開始變成一種近乎哭泣般的祈求。
但是,此時空舞卻是身心煎熬。
空舞在進攻的過程中,理智一點一滴的尋了回來,最初的目的也慢慢地回想起。
(將魔力引導進入魔海……)
空舞將全部的精神力,隨著緊密的相接處,緩緩的主導了艾痕特絲的身體。
很快地,在艾痕特絲體內亂竄暴動的魔力被安撫了下來,順著精神力導進了魔海之中,不一會兒少女的魔海就被填的滿滿的。
剩下的,空舞就用來洗滌艾痕特絲體內的雜質,而她體內的魔力鍵接的源頭被空舞強制封閉,使魔力不在反饋到她的身上。
悄悄的做完了一切,空舞才正式的放下心來。
「空舞……」
空舞睜開眼,看見艾痕特絲漂亮的紫瞳中,充滿著祈求的神色。
從剛剛不久,空舞就突然停止了動作,這可讓艾痕特絲受苦了!
體內的渴望燃燒著她的一切,偏偏空舞停那那裡,好像是故意看自己的羞恥的狀態一般。
(壞死了……可惡……)
在空舞驚訝的眼神下,艾痕特絲一個轉身,壓住了空舞。
少女跪在空舞的上方,前前後後的搖擺著,然後發出滿足的嘆息與呻吟。
但是,過沒多久,艾痕特絲就無力趴了下來。
「不行……沒有力氣了……」
畢竟是初經人事,體力的消耗上自然也比較嚴重。
這下子,換空舞急了!
「呀!」
空舞緊緊的抱住艾痕特絲,用力的翻身,把她壓在下面。
「空、空舞……」
接下來的動作意外的粗暴而狂野,少女一時間承受不了巨大的衝擊而無意識的流出口水,滴在圓滑的雙峰上,和汗水融合再了一起。
空舞見狀,低頭輕輕的舔舐著,三方的合作攻擊終於讓艾痕特絲進入了頂峰。
「咿──嚶──」
少女整個身體在一瞬間如同被電流穿過般緊緊繃直,激烈的顫抖著。
猛然的收縮,也讓空舞腦袋一片空白,死死的壓住艾痕特絲顫抖的嬌軀。
這樣動作持續到片刻之後,兩人這才重新倒在床上。
艾痕特絲纖細的睫毛微微抖了抖,勉強睜開了眼睛,對上了空舞憐惜的眼神。
「空舞……」
「特絲姊姊……讓身體休息一下……吧?」
看見艾痕特絲帶著一絲惡作劇意味的笑容,空舞難得露出窘迫的表情。
「空舞這樣壓在我身上……我該怎麼休息呢?而且……這樣好難受……」
艾痕特絲眼睛難為情的瞄向自己多處瘀青的身體。
「知道了……」
空舞臉一紅,抱起少女,往浴室走去,然後心中暗自責怪自己方才的粗暴。
浴室內,艾痕特絲坐在浴池旁,水氣霧氤將少女的臉頰蒸的通紅。
空舞站在艾痕特絲身後,細心的用洗髮乳清理著少女的長髮,將糾結在一起的地方小心的理順開來。
艾痕特絲閉著眼睛,滿足的享受著空舞的服務,不知不覺的意識逐漸的模糊起來。
「嗯……」
艾痕特絲的頭忽地一歪,差點撞到牆,不過空舞及時的扶住少女。
「呼嚕……」
少女歪著頭,發出了沉穩的呼吸聲,臉上一片平靜,亞麻色的長髮帶著洗髮乳的泡沫垂到了空舞膝上。
(睡著了……)
空舞一愣,隨即露出無奈的表情。
(真是辛苦特絲姊姊了……下次我絕對不行再這樣了……)
空舞快速的清理好艾痕特絲的身體後,用浴巾裹住將她抱到了床上,避免少女著涼而蓋上了保暖的棉被,掩住了溫香暖玉的身軀。
(接下來……)
空舞眼神轉向被結界阻隔的房門,吐了口氣,把胸中的悶氣全部吐了出來。
「嘎茲──」
房間的門突然打開,飛撲而上的是身材嬌小、臉上表情掛滿擔憂的伊絲莉。
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空舞腦袋有一瞬間的當機。
「特、特絲,沒事?沒事?」
伊絲莉緊張的詢問。
空舞看到伊絲莉壓的發白的指節,心中不知怎麼的莫名刺痛了一下。
「特絲姊姊沒事了,正在休息……」
提到艾痕特絲,空舞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望向幽莉。
「情況穩定嗎?」
幽莉關心的詢問道。
「還算穩定,危機目前已經解決了。」
聽到這個確切的答案,伊絲莉和幽莉不約而同的舒了口氣。
此時,一旁的魂華睜開了雙眼,看向空舞。
「既然解決了,那麼記住你的承諾,幻月空舞。」
「我記得。」
面對一旁靠在牆上的魂華,空舞神色複雜的微微鞠了一躬。
「謝謝。」
「嘖!」
魂華側身,讓過了空舞這一禮。
「我沒興趣接受你的道謝,這只不過是個交易,我不想接受你任何的人情。」
「……好吧。」
空舞默默的起身,拉著伊絲莉朝幽莉走了過去。
看見空舞不再理會自己,魂華也沒有生氣,輕笑一聲,身影逐漸淡去,最終消失在空氣中。
「空舞,伊絲莉,約定,記得?」
空舞正想開口跟伊絲莉要求一些獨處的時間,卻不料少女先開了口。
「記得。」
空舞聽到後,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聽到空舞的回答,伊絲莉漂亮的眼眸明亮了起來。
「明天,下午,五點,圖書館,可以?」
「五點嗎……了解,我會準時的。」
伊絲莉臉上綻出了開心的笑容。
「一言,為定!」
「嗯!」
空舞望著伊絲莉用鼻音輕輕哼著,雀躍的跳出了房間,關上門後隱約還能聽見斷斷續續的旋律。
(呼……伊絲莉真是善解人意……)
空舞感嘆之際,酸溜溜的話語從旁邊傳來。
「真是典型的雙重人格……遇上空舞性格就發生那麼大的改變……」
「……」
「幽莉……伊絲莉只是不擅長表達而已……」
空舞替少女辯解著,卻只換回了幽莉的一聲悶哼。
「……」
客廳中只剩下幽莉和空舞,但是氣氛卻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上。
空舞心中有一股不妙的預感正在成型。
「說吧,想告訴我什麼跟艾痕特絲有關的?」
幽莉將臉頰湊近空舞眼前,澄澈的眼神直視著空舞心底深處。
「空舞在看著我時,是絕對不會閃躲的,但是剛剛空舞卻確確實實的閃躲了一下。」
幽莉的聲音清晰的傳到空舞的耳中。
「……」
空舞一陣心虛。
(算了……遲早都要跟幽莉說的……)
空舞閉上眼睛,思考了幾秒後,鄭重的凝視著幽莉。
「對不起。」
空舞選擇了用道歉作為開頭。
沙發上,幽莉聽著空舞將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
包括為了救艾痕特絲,逼不得已用魂華的方法,用極為親密的方式來引導魔力的方法。
聽完,幽莉雙眼無神呆呆的愣在了那裏,任憑空舞幾聲叫喚都彷若未覺。
「幽莉……」
空舞擔心的呼喊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愧疚。
「嗚──」
忽然間,幽莉忽然像向一撲,撲進了空舞的懷中,牙齒狠狠的咬在了空舞的肩膀上。
「大壞蛋……竟然把艾痕特絲……明明我才是第一個認識空舞的……」
模糊不清的話語中,但著些許的哭腔。
空舞雖然很疼,但是仍默默的任憑幽莉抒發情緒,右手輕輕的拍著少女的背。
「是我的錯……」
空舞重複道歉著。
過了一會兒,幽莉的哭聲才逐漸的低了下來。
「幽莉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很喜歡特絲姊姊……就像喜歡幽莉一樣…」
「原本想先跟特絲姊姊坦白的……但是那時候的情況真的不允許……對不起……」
空舞撫摸著懷裡少女的秀髮,低聲的道歉。
「我不管!」
幽莉抖動著身體,在空舞懷裡不肯抬起頭來。
(唉……)
空舞嘆息一聲,反而加緊的抱住了幽莉。
「幽莉想罵我、打我,空舞沒有任何話說,但是幽莉……請不要離開我……」
少女陡然停止了哭泣。
「我……不想再失去我喜歡的人了……不管是艾痕特絲或幽莉……我都很喜歡……喜歡……不管是誰離開我我都沒辦法忍受……」
懇求的話語從空舞口中說出。
「……」
過了一會兒,幽莉抬起了頭。
「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這一切,幽莉不是最清楚了嗎?」
空舞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的猶豫。
浮著些許淚花的眼睛望著深灰色眼眸。
裡面蘊含的,除了堅定,還是堅定。
兩人互相靜靜注視了幾分鐘。
「……我知道了……」
幽莉咕嚷了一聲,揚起了潔白的頸子。
「吻我。」
「啊?」
空舞被幽莉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呆了。
「既然空舞那麼說的話,我就原諒空舞一次,但是空舞的吻可要讓我滿意才算通過!」
幽莉閉上眼睛,微微張開了誘人的粉唇。
空舞沉默了幾秒,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謝謝妳……幽莉……」
空舞輕聲道謝,隨即咬住了幽莉的粉唇,舌尖大膽的入侵少女的口中。
兩條身影重疊在沙發上,下方的少女鼻間發出了誘人的喘息聲。
隔日,清晨。
「嚶……」
「醒了?」
幽莉靜靜看著迷茫睜開眼睛的少女。
「空舞……咦?不是空舞!」
艾痕特絲聽到聲音先是一愣,然後徹底的醒了過來。
「早安,艾痕特絲。」
「妳是……妳是……」
艾痕特絲不可思議瞪大了雙眼。
眼前陌生而熟悉的臉龐,艾痕特絲絕對不會忘記。
因為她正是空舞記憶中,一直讓空舞處於自責、念念不忘的人。
「幽莉!」
「嗯,是我,從今天開始請多多指教。」
幽莉微笑著向床上的少女伸出了手。
艾痕特絲呆呆的伸出白皙手臂,迷茫的握住了幽莉溫暖的掌心。
至於空舞,跟幽莉達成了約定,在這段期間不准親近艾痕特絲,而且還得負責把她的身體調養好。
「早餐好了……」
空舞黑著眼圈,從廚房端出兩碗粥來。
「空舞,辛苦你了。」
「不會……」
空舞皺著小臉,但是看到艾痕特絲舒展開的眉梢,疲憊彷彿也一掃而空。
(原來煮飯是那麼辛苦的事……以前都麻煩特絲姊姊……現在應該換我來了……)
空舞心中暗自下了決心,以後至少要學會煮飯給眼前的兩名少女吃。
經過昨天的奮戰,艾痕特絲的肚子自然是餓得扁扁的,馬上就掃蕩完了兩碗粥,然後可憐兮兮的看著空舞。
「空舞……」
「我馬上再弄!」
空舞立刻轉身再進廚房。
一旁幽莉托著腮,看著艾痕特絲吃的像小花貓飼的,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幽莉……早餐……」
「沒關係,我目前是靈體的撞蓋,暫時來說是不用吃飯的,而且特絲吃飯的模樣很可愛哟!」
艾痕特絲接受了幽莉的誇獎,臉上浮起了兩朵紅暈。
「謝謝……」
等待艾痕特絲吃飽後,幽莉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特絲。」
「什麼事?」
看到幽莉呼吸微微紊亂、不安的樣子,艾痕特絲用不解的眼神望著少女。
幽莉閉上雙眼,做了一個深呼吸後,才鼓起了勇氣。
「其實我我我也喜歡空舞我我希望……特絲能夠……能夠接受我……」
「幽莉……喜歡空舞?」
艾痕特絲睜大了眼睛。
空氣中沉澱著壓抑的空氣,空舞和幽莉的視線都停留在艾痕特絲身上。
彷彿兩個做錯事的小孩,等待著大人們的處罰。
已經沉默了一段時間,三人彼此之間都沒有說話。
剛剛幽莉就和艾痕特絲說明了一切,她同樣喜歡著空舞的事。
雖然幽莉知道自己的請求十分無理,但是她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
艾痕特絲沉默了一會兒,臉上從一剛開始的震驚轉為平靜。
而幽莉內心的不安、恐懼,隨著少女表情的變化逐漸淡了下來。
「幽莉……雖然我曾經在空舞的記憶中見過妳……但是今天是第一次真正的跟妳見面……要我如何相信妳所說的一切……」
「空舞。」
簡單的兩個字,卻是最好的證明。
艾痕特絲緩緩的點了點頭,但是從表情上還是看得出其中的掙扎和難過。
一段內心的煎熬,艾痕特絲無疑是最難受的,但是在看到空舞希冀眼神的剎那,少女的心忽然間柔軟了下來。
(既然這是空舞希望的……我是不是給空舞機會……假如沒有……我會不會太自私了……)
良久,艾痕特絲垂下了眼瞼,身體面向了幽莉。
「請不要辜負空舞的心意……不然就算我死也不會對妳讓步!」
聽見艾痕特絲警告的話語,幽莉用力的點頭。
「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背叛空舞……讓空舞受到任何傷害……」
「那就好……」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幽莉的臉上浮起了喜悅,這句話隱含的意義毫無疑問是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謝謝妳……特絲!」
幽莉立刻重重的給了艾痕特絲一個擁抱。
「唔……不要……」
艾痕特絲促起秀眉,微微發出了痛哼,她昨天被空舞侵犯所留下的痕跡可不是經過一夜就會消失!
空舞露出了釋懷的表情。
「謝謝……委屈特絲姊姊了……」
「不用道謝……只希望空舞好好對待我和幽莉……我們就會很開心了……」
空舞不禁鬆了口氣,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大石也終於放了下來。
「但是……還有……」
「特絲姊姊,怎麼了?」
「沒有……我沒事……」
艾痕特絲雖然嘴上那麼說著,但是腦中卻浮現起兩個禮拜前,伊絲莉對自己所說的話。
那表情及語氣的堅定、認真。
(伊絲莉也喜歡著空舞……)
除了喜悅外,少女也心頭也懷著濃濃的擔心。
擔心著好友會從此不理睬自己,或亦是一蹶不振。
(在我和伊絲莉的競爭中……我沒有付出任何努力就輕鬆就獲得了勝利……)
(而且……是我對不起伊絲莉……明明當初我說出了那種放棄的喪氣話……給了伊絲莉希望……現在卻……)
艾痕特絲沒有繼續想下去,但是心中卻浮起了一絲絲的愧疚與罪惡感。
「特絲姊姊,米爾菲歐和天祅她們來探望妳。」
早餐不久後,艾痕特絲住宿處中的客廳熱鬧了起來。
「知道了,謝謝空舞。」
艾痕特絲甜甜一笑,剎那間空舞為之失神。
艾痕特絲沒有發現自己的笑容對空舞造成了這種影響,轉頭向身旁的幽莉。
「幽莉……願意認識我的朋友嗎?」
少女期待的詢問。
「樂意至極。」
幽莉給了明確的答案,微笑的抓住了艾痕特絲伸出的手。
客廳中,充滿了少女們青春嬉鬧的玩笑聲,而房間中則只有空舞、米爾菲歐,和艾爾格爾三人。
「米爾菲歐,計畫失敗的事情我得跟妳說聲道歉。」
語落,空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過米爾菲歐卻是擺了擺手。
「不用了,艾痕特絲本來就是我的學生,我沒有救出她就已經是我的錯。而且你是她的契約者,你這麼做本來就是應該的。」
「何況,計畫沒有失敗,算是挺成功的解決,我應該還得感謝你的。」
「是嗎……」
空舞倒是沒有太多的疑問,既然米爾菲歐都已經那麼說的話。
空舞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米爾菲歐微微一笑,眼神轉過了一旁的艾爾格爾。
「今天的主角是她,她希望能跟你見一面。」
「她是……」
「我相信你嗅得出來她血脈中的味道吧?」
米爾菲歐聳了聳肩,將問題拋了回去。
「……」
空舞轉身,開始認真的打良著眼前的婦人。
「艾洛家族的人?魔靈使後期的修為……是守護者?」
艾爾格爾對空舞的眼神一變,瞬間變的恭敬起來。
「是的,老身是艾洛家族中守護者之一──艾爾格爾。閣下是尊貴的最高端位精靈中的哪位?昨日老身能感覺到有位大能者離開了帝都。」
「暗之精靈,冥刀‧幻月空舞,艾痕特絲的契約者,妳應該心裡有個底吧?」
「是的。」
短短兩句交談,氣氛倏然嚴肅了起來。
米爾菲歐退到了一旁看戲,她收到的要求只是負責引見艾爾格爾給空舞,其餘的不干她半點事。
「此次前來,是為了向您致歉,貿然插手您的戰鬥,希望可以不追究……」
「我不會追究你們家族之事,何況你們維護秩序之行為本身就無錯。」
空舞揮手就揭過了這段過節,艾爾格爾也很聰明的沒繼續提下去。
不過,她這次來的目的不僅僅於此。
「除此之外,尊貴的精靈閣下,目前帝都之各大家族中,流傳出了一些對您契約者不利的言論,不知您是否知道?」
艾爾格爾微微抬起頭,正好對上了空舞的視線。
「守護者,這句話聽起來十分的不簡單,妳是想要挑撥我來對其他家族來一場血腥清洗嗎?」
空舞露出奇異微笑,但是笑容中卻是佈滿了重重殺機。
(只要我的回答有一個錯誤……可能今天就走出不了這裡了……)
艾爾格爾比誰都了解,一個最高端位精靈會選擇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女做為契約者,這絕對不是偶然!
而是……契約者代表著精靈本身很重要的意義。
「不……請容許我解釋。在目前帝都裡真的有此流言,此流言來自於部分家族的守護者們。若他們認為您的契約者並沒有任何背後力量,很可能將損失人手之怨念遷移至她身上。」
感受到彷若死神降臨般的壓迫,艾爾格爾努力冷靜下來解釋,但是鬢角旁還是不免滴下了幾滴冷汗。
「遷怒……到特絲姊姊身上?」
凌厲的殺機在空舞眼神中一閃而過,無形的法則緊緊的綑住著房間內的兩人。
一旁修為較低的米爾菲歐感覺到幾乎要窒息般的痛苦,才駭然的看向空舞。
(實力已經到達這種地步更強了……跟之前根本不是同一個位階上能比較的……)
(這種壓力……絕對是化羽期之上……)
來自實力的畏懼,艾爾格爾顯得更加戒慎。
「空舞!你騙我!騙我那麼久!」
房間的門忽然被踢開,藍天晴怒氣沖沖跑進房間。
從空舞身上傳出地獄般的壓力瞬間消失無蹤,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但是脫力坐在牆旁的米爾菲歐卻是最好證明。
藍天晴生氣的抓住空舞的領子。
「不得無理!」
艾爾格爾被藍天晴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幾乎是反射的吼出了這一句。
不過這提醒似乎晚了一步,藍天晴已經確確實實的抓住了空舞的領子。
(糟糕……居然如此觸怒精靈……帝都可能真的要消失了……)
在艾爾格爾絕望閉上眼睛之際,卻聽到那名尊貴的精靈發出尷尬的陪笑聲。
「……」
艾爾格爾睜開雙眼,看見那名大膽的少女一副疑惑的模樣看著自己,好像自己說了十分奇怪的話。
「怎麼了嗎?」
藍天晴不解的問道。
「沒、沒有。」
艾爾格爾愣愣的搖了搖頭,目送少女抓著空舞衣領拖了出去。
拖出去沒多久,客廳隨即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聲響,幾秒鐘後歸於平靜。
「……」
艾爾格爾錯愕的望向米爾菲歐,米爾菲歐只能艱難的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客廳中,空舞苦著臉被少女們逼到了牆角,幽莉、艾痕特絲、伊絲莉都坐在桌前摀著嘴笑著。
「救我……」
可惜,空舞發出的求救訊號完全被無視了。
「竟敢欺騙少女純潔的心靈……不管是性別還是真實身分……精靈很了不起嗎?賠我精神損失費!」
灰明麒衪大叫一聲,撲上去抓住了空舞的臉頰向兩旁拉扯著。
「對互洗……對互洗…」(對不起……對不起……)
空舞馬上舉白旗求饒。
可惜少女們的怒火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平息的,開始紛紛各自使出手段對付空舞。
沒幾分鐘,空舞的衣服和頭髮已經變成了一團亂,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眼睛中充滿了惹人憐愛的水霧。
出來看到這一幕的艾爾格爾差點驚掉了下巴。
可惜,空舞的賣萌技能,少女們已經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免疫效果,所以仍免不了接下來悲慘的命運。
「嗚──不要!」
空舞死死的抱住懷裡的餅乾盒子,可是面對四名少女的圍攻,一個疏忽盒子就被搶走了。
「嘿,空舞,這就歸我啦!」
風洐露出得意的笑容,而空舞則是真的急的眼淚都掉出來了。
「還我還我!嗚嗚──」
蹂躪仍在持續,不過出乎意料外的,天祅卻是出手最狠的一個。
她把空舞用藤條綁了起來,然後面無表情的拿起剪刀,在空舞驚恐的眼神下用力的剪了下去──
喀擦。
一搓搓銀色髮絲從空中緩緩飄落到地面上。
「空舞,跟天祅搶特絲姊姊,不甘心。」
說完,天祅又是一剪。
沒幾下,空舞就變成了短髮。
空舞一臉鬱悶的表情,讓少女們笑的抱著肚子在地板上打滾著,發出了肆意的笑聲。
「天祅……可以剪的好看一點嗎……」
「安靜。」
天祅拿起剪刀在空舞面前喀擦了幾聲,空舞背脊不禁湧起一股寒意。
「了解……我會安靜……」
空舞一副乖乖任君宰割的模樣,逗的連米爾菲歐都不禁笑了出來。
「噗哧──」
「笑什麼?」
空舞瞪了女人一眼,威脅般的露出牙齒。
不過看著米爾菲歐因忍笑而抖動的身體,空舞深深感覺自己的威脅真是無力。
一旁看著尊貴的精靈被一群少女們玩弄的艾爾格爾,麻木的望著天花板。
(我什麼也沒看到……)
「什麼事情那麼熱鬧呢?」
一個男聲突兀出現在客廳中,熱鬧的笑聲戞然而止。
少女們快速的集結在了一起,進入了警備的狀態。
一名衣服破爛的男人從空間中走了出來,臉上明顯的壓痕彷彿在說明他剛睡醒沒多久。
(是他……)
艾爾格爾感覺全身的任何一絲毛孔都處於鄰近崩潰的狀態。
僅僅站在那裏,艾爾格爾就覺得自己被憑空壓制了幾個等級,快要呼吸不過來。
看著其他人沒是麼模樣,艾爾格爾心中很清楚自己為何會被差別對待。
理由很簡單,不過是她參加了那場戰局。
(是那一個無聲無息介入戰局的男人……他的實力絕對不比那位精靈弱……)
腦中浮現了當時的戰況,但是她不後悔。
那場戰鬥,有太多地方是她看不懂的,但是獲得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
艾爾格爾一聲不吭默默的承受巨大的壓力,平靜的外表很難讓其他人發現異狀。
只有空舞發現了瀾月幻的小動作。
「瀾月幻先生!」
看到男人的出現,艾痕特絲驚呼了一聲。
瀾月幻微笑點了點頭。
「謝謝妳近日來的照顧,雖然把我擺放在了地下室十多天的時間沒食物沒有水,不過還是得感謝妳的協助。」
「……」
艾痕特絲露出尷尬的表情。
瀾月幻將視線轉到被綁滿藤條的空舞身上,饒有興趣的凝視了幾秒,然後說道。
「幻月空舞,你有受虐癖好嗎?我怎麼之前都沒發現?」
「……」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在空舞身周的空氣下降了好幾度。
「瀾月幻,難道對你的救命恩人就是用這種口氣嗎?」
空舞冷冷的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殺氣。
「別這麼說,這次可是我救了你,硬要算的話應該是扯平了吧?」
瀾月幻說完,卻又馬上露出了苦悶的表情。
「這麼說似乎也不太對……畢竟最後是你的人把我拖回來安置的……」
空舞皺起眉頭,瞬間(吞噬)的力量朝瀾月幻湧去。
「唉呀~這麼可不行呢!」
瀾月幻立刻查覺到了異狀,輕浮的嘻笑了一聲,隨即如巍峨高山般的精神力從七彩的右瞳狂湧而出。
吞噬的力量,被無形的精神屏障給阻擋了下來。
「幻之世界,大成?」
「是啊!托了你的福。」
瀾月幻打了個響指,龐大的精神力壟罩住了眾人。
一瞬間,彷彿來到另一個世界般。
有樹,有生物,有陽光,有空氣,有水。
世界的運轉,月亮的盈虧,在剎那間彷彿親身經歷。
「果真如你所預料,不立不破,破立而後。死了一遍,倒是讓我掌握了精神力的規則。」
瀾月幻搖了搖頭,收回了精神力。
「那恭喜你了。做人時沒成功完善幻之世界,但做鬼時卻成功了,不簡單。」
空舞悶哼一聲,赤裸裸的嘲諷道。
不過從瀾月幻的表情看來,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反而說起這次的事情。
「這次可真是好險,及時趕上了,沒讓你徹底的失控啊……不過你的契約者也很努力呢!在那種情況下能鼓起勇氣下手。」
「嗯,多虧了她。」
空舞感激的看了一眼艾痕特絲,少女立即低頭閃躲空舞的視線。
(在這裡誇獎我……難為情死了……)
少女心中害羞地想道。
見少女害羞的模樣,空舞將視線轉回瀾月幻身上。
「你來這裡還有什麼話想說的?一並交代出來。先說,我和你的契約關係早已經終止了,可別想在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空舞發出警告的眼神。
瀾月幻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膀。
「很遺憾,我也沒興趣再跟你重新締結契約,當初我會跟你締結契約是因為看上了你化形之後成為女性的可能性頗大,不然你以為我會需要精靈嗎?我的修為可是靠著精神力支撐的,魔力對我而言根本可有可無。」
少女們看見空舞的額頭上浮起了幾根青莖,勉勉強強的擠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容。
「真是謝謝你啊……原來你以為我會化形成女的……」
「嗯嗯……不客氣。」
瀾月幻說了這句話,算是徹底點爆了空舞的情緒。
「啊啊──給我出去!」
纏繞在空舞身上的藤條猛然斷開,空舞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腳踢到了瀾月幻腰上。
不過出乎意料的,瀾月幻本人沒事。
到頭來,空舞自己狠狠的摔了出去,還把房間的門撞穿了一個大洞。
「你沒吃藥嗎?居然用靈魂狀態的身體來跟我的精神力硬碰硬?」
瀾月幻用揶揄的眼神盯著咳嗽著站起的空舞。
「你才沒吃藥!你全家都沒吃藥!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你救了我這筆人情我記下了行不?」
空舞惡狠狠地瞪著瀾月幻。
看到空舞憤怒的模樣,瀾月幻托著下巴笑了出來。
「真的沒什麼變呢……在幾千年以前……就是在你化形之前也是常常這樣鬧彆扭呢……真是可愛……」
「……」
「我還記得……」
「瀾月幻你給我閉嘴!不准說!你說出來我跟你拼命!」
相較於瀾月幻意味深長的一笑,空舞氣急敗壞的樣子就顯得十分可疑。
「你信不信我把當年你跟弒三那對雙胞胎的事情告訴她們?」
空舞使出了最終殺手鐧。
「嘖嘖真遺憾你還記得啊……不然我倒是有一個很好的把柄……」
瀾月幻露出了惋惜的表情,順手撕裂了空間。
「你要去哪?」
見他撕裂空間,空舞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畢竟再怎麼說,兩人之間還是有一段情分的。
「我沒要走啊!我只是打算開闢一個空間住下而已。」
說著,瀾月幻露出了無辜並且惡意滿滿的微笑。
「你……」
空舞差點氣暈。
(竟然敢愚弄我……)
不過再怎麼氣憤,空舞還是強行壓了下來。
畢竟再怎麼說,在少女們面前形象還是要照顧一下。
眾人驚訝的看著一個穩定的空間在瀾月幻手中逐漸的成型,好似在客廳中又多加蓋了一間房間似的,十分奇妙。
當眾人沉醉於在這副奇特的景象時,瀾月幻的話卻強烈的破壞了這份美好。
「各位,沒有事的話我要繼續睡午覺嘍~」
瀾月幻仰頭打了個哈欠,走進那個新開闢出的房間中。
「……」
少女們忽然無比的痛恨眼前的男人起來。
不過,此時艾痕特絲忽然叫住了他。
「瀾月幻先生……」
「咦?有什麼事嗎?是要投訴幻月空舞對妳太粗暴了嗎?」
瀾月幻愉悅的勾起嘴角,眼神掃過少女頸部瘀青的部分。
「不、不是、不是的……是有樣東西要給你的……」
艾痕特絲自然聽得出來瀾月幻話語中的意思,整個臉頰剎那間佈滿了紅霞。
少女急急忙忙的一頭衝進房間內,然後拿了一包袋子遞給了瀾月幻。
「這是天……」
「天心草,而且是上了年份的天心!」
不等艾痕特絲說明,瀾月幻就先說出了袋中的物品。
「是的……希望你能收下……」
艾痕特絲鞠了一躬,而瀾月幻則是難得的正經起來。
「那麼我就收下了,謝謝。」
瀾月幻鄭重的道謝,這讓艾痕特絲不知所措的望向一旁的艾爾格爾。
「守護者大人……」
艾痕特絲輕聲呼喚了一聲。
「是妳給我的嗎?我記住了。」
瀾月幻笑了一笑,轉向艾爾格爾。
「妳不錯,收下它吧。」
語落,隨即一枚造型奇特的鬼面銅牌出現在艾爾格爾面前。
聽見瀾月幻的話,欣喜躍然在艾爾格爾的表情上。
「只要注入魔力,我們在同一界面之中我都能感覺到,我就會立刻放下手邊的事趕過去。遇到危險時,這可是一門利器哟!」
瀾月幻做出了少見的承諾,不過也可以得知這天心草對他的重要。
但是,不到一秒,瀾月幻又變回了那副輕浮隨便的樣子。
「好了,我要閉關,幻月空舞,你不介意替我守關吧?」
「看心情。」
空舞翻了一個白眼。
「算了,隨你。」
男人不在意的搖了搖頭,鑽進他闢出來的房間中。
瀾月幻消失後,客廳中忽然安靜了下來,剛剛喧鬧的氣氛也消失無蹤。
「老身先告退了,尊貴的精靈閣下。」
艾爾格爾向空舞行了一禮後,率先離開了這裡。
「那麼我也走了,我還得跟藍君臨商量精靈祭重新舉辦的事。」
米爾菲歐隨便找了一個理由也走了,留下少女們和空舞互相對視著。
「那麼,要繼續對空舞的懲罰嗎?」
風洐推了推眼鏡。
空舞立即搖頭,搖的像波浪鼓一般。
「救原諒空舞吧……空舞也是不得已才要隱瞞的……」
艾痕特絲也適時站出來替空舞說話。
(特絲姊姊……)
空舞望像少女的眼神充滿了感動。
「好吧……既然特絲都替空舞求情了……」
藍天晴勉勉強強的接受了艾痕特絲的建議。
「不過……空舞可要答應我們每人人三件事才算數!」
灰明麒衪趁機提出了要求。
「什麼?三個?不行!最多一個!」
空舞聽到後,立即反駁。
不過灰明麒衪卻是開心的笑出了聲。
「沒關係,一個就一個,不過空舞要遵守諾言哟!」
「……」
空舞此時才發現,自己被灰明麒衪暗算了。
精靈界──迷妄沙漠。
「轟──」
一聲巨響,一條漆黑的裂縫毫無預警的在空間上緩緩裂開,紫色躍動的電弧將飛揚的黃沙融化成了在地上蔓延赤色火龍。
岩漿翻騰冒泡著,而紫色電弧則繼續融化著黃沙,一大片的岩漿湖誕生在沙漠中央,維持著黑色裂縫的存在。
然而黑色裂縫裡,藏著若隱若現的三道人影。
「好了,出口暫時穩定了,趕緊進行分魂降臨!」
一個約莫十歲出頭的男孩說道。
「知道了。」
夜火應了一聲,表情凝重的盤坐了下來,手指間開始了繁複的結印。
隨著一個個的銘文沒入(祭偶)中,(祭偶)上的黑色紋路愈來愈明顯,開始有了一絲生命的氣息。
但是相反的,夜火身上的氣息卻是逐漸衰弱下來,雖然感受起來似乎微不足道,但是是確確實實的有了減弱的跡象。
「準備注入分魂!記住,必須在萬分之一個(術式間)內降臨,否則祭偶會染上上界的氣息!」
「了解。」
夜火點了點頭,一縷紅光從他心口沒入(祭偶)內。
「降臨!」
一聲呼喝,兩名維持著黑色裂縫的男孩與夜火,同時將規則的力量運轉到極致──
「時之逆、空之逆,道返聖域,臨界!」
剎時間,時間與空間彷彿停止了一般,如被凍結的世界,充滿了死氣。
此時,地面上承載了夜火分魂的(祭偶)緩緩飄起,化成了夜火本尊的模樣。
一條透明的絲線從(祭偶)後頸連接到盤坐在地面上夜火的胸口。
「影躍。」
祭偶化成的夜火冷淡的喊了一聲,隨即消失在停止的時間軸中。
片刻之後──
「呼……成功了……」
「好久沒有進行那麼大規模的儀式了……」
兩名男孩累的坐在地上,對視了一眼,感嘆的說著。
「夜火……謝過兩位精靈殿使……」
青年緩緩的從地面上站起,不過臉上卻蒼白的嚇人。
畢竟,分魂降臨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而且夜火還是用自己一小塊的靈魂作為記憶基底。
這相當於把自己的靈魂硬生生扒了一快下來,塞到(祭偶)裡,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痛苦!
但是,夜火還是做了。
「不會,夜火平時維持上界的秩序有功,這一點小忙不算是什麼。」
兩名男孩同時回答道,一左一右各自扶住了夜火的身軀。
「走吧,我們只是規則消耗過度,不打緊,倒是你靈魂的傷勢可能要靜養一陣子了。
「我了解,謝謝提醒。」
夜火點了點頭,在兩名男孩的攙扶下,離開了祭壇。
而此時,降臨在精靈界的(祭偶),很不幸的降臨在了森林中,更不巧的遇上狂精靈潮。
「狂精靈……罪惡源之一…」
祭偶喃喃自語念了幾聲,然後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情勢,規則的絲線在他手中化作的長刀。
「躍步──霧躍。」
再一次地,祭偶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
「你說什麼?森林裡暴動的狂精靈潮一天之內就消失了?」
聽到使者的回報,六羽倏然睜開眼睛,從大石上一躍而下。
「狂精靈潮可是連我都不一定能阻止的東西,居然會消失?」
「是的,(熅幻之森)內還殘有狂精靈的蹤跡,但是卻沒有半點狂精靈的氣息了。」
地面上的水獺將自己所見,一一呈報給了六羽。
六羽疑惑的皺起雙眉,眺望著遠處被迷霧遮蔽的森林,心中莫名的浮起一股怪異之感。
(那霧……有問題……)
「通知棲玦,告訴他要去(熅幻之森),問他有沒興趣一起同行。」
水獺忠實地執行了六羽的命令,剎時消失在了原地。
在此同時,空舞和艾痕特絲正與莉莉絲等人共同進餐。
「幻月空舞、艾痕特絲,這陣子你們去哪裡了?從精靈祭開幕典禮的晚會後,我們都沒看見你們的人影。」
燁雲子一邊吃著午飯,一邊好奇的像空舞詢問。
少女的話引起了眾人的好奇,紛紛投來感興趣的眼神。
「我……我和特絲姊姊……我們去幫院長打掃房間了,但是當晚精靈突然暴動,所以我們就趕緊去尋回我們精靈,但是在這過程中不知不覺就出了城,然後就不小心迷路了……」
空舞腦筋一轉,一個毫無根據的理由就那麼編了出來。
「噗──」
一旁喝湯到一半的米爾菲歐,聽到空舞的話直接噴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
米爾菲歐難過的拍著自己胸口,臉上的表情很容易看得出是被嗆到了。
這裡是帝都學園的公共餐廳,所以發生的異狀很快地引起了餐廳裡學生們的注意。
這一刻,米爾菲歐高大的形象瞬間毀於一旦。
「院長……院長……沒事吧?」
坐在米爾菲歐身旁,被嚇了一大跳的尤卡那不知如何是好的望向眾人求助,然而眾人卻都是一臉莫名奇妙的表情。
「幻、月、空、舞!」
顧不得自己的衣襟被湯水淋濕,米爾菲歐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瞪著空舞。
眼神中赤裸裸的殺氣明白的顯露了出來。
「米爾菲歐院長……請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沒打乾淨的……」
空舞臉頰一抽,忍住了狂笑的衝動,露出了慚愧的表情道歉。
「幻月空舞……跟我決鬥!」
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怒火,米爾菲歐額間青莖一蹦,一把拔出了(狂炎舞),將巨大的木桌劈成了兩瓣。
鐮刀上的火焰瞬間將餐桌燃成了虛無,熱浪吹襲著空舞變短的頭髮。
空舞身體一顫,笑聲差點抖出來,只好用力的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院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請……請諒我好嗎?我下次絕對不會再犯了!」
空舞吃疼,淚水盈滿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模樣。
瞬間,眾人對空舞的同情心氾濫了起來,而看向米爾菲歐的眼神則變的些許不同。
「看……離神學園的米爾菲歐院長就是那麼欺負學生的……」
「是啊……那個人好可憐哦……米爾菲歐院長怎麼下的了手……」
「嗯……那個人好像叫幻月空舞……聽說是沒有把米爾菲歐院長的房間打掃乾淨才這樣的……」
「打掃房間?米爾菲歐院長怎麼可以這樣……這不是下人才做的事情嗎……」
各式各樣奇怪的言論小聲的流傳起來,不過對於米爾菲歐而前確是如在耳邊的清晰。
(幻月空舞……)
米爾菲歐看向空舞的眼神之恐怖 ,好像要把他活吞生剝似的,怨氣沖天。
「好了好了,別吵了,你們是想把我的學園搞得一團亂嗎?」
空間裂縫突兀的出現,藍君臨從裡面走了出來。
「米爾菲歐,你對你的學生有氣度一點吧?這樣對你的形象可是不太妙哟?」
「……」
藍君臨的話如頭冷水般潑醒米爾菲歐,冷哼一聲後的收起魔裝。
「見過藍院長。」
莉莉絲率先行了一禮。
「見過藍院長。」
「見過藍院長。」
艾痕特絲等人也跟上莉莉絲的動作。
「各位好,十分感謝你們來這次的精靈祭,不過由於我們策劃不周而出了某些意外,真是感到深切的抱歉。」
藍君臨微微一笑,淡粉色的眼睛帶著嫵媚的氣息,連身的衣裙更是襯托出了妖惑的魅力。
一時間,全場無聲無息,不論男女都被這條人影給吸引住了心神。
「如果無事的話,我和米爾菲歐院長上有事情商量,先走一步了。」
語畢,藍君臨拉著米爾菲歐鑽進了空間裂縫中,留下沉浸在柔和語調中的眾人。
「呼……藍院長好特別她身上似乎有一種奇特的魔力,讓人會想不停的凝視著她……」
身為離神學園代表之一的初語,吐了口氣說道。
其餘的人認同的點了點頭。
很快的,一張新的桌子重新搬了過來,餐廳中也恢復了熱鬧的樣子。
離神學園選手得這一桌也說說笑笑的,彼此之間瀰漫著融洽的氣氛。
忽然間,空舞站了起來。
「對不起大家……我和特絲姊姊等一下有安排了行程……可能要先離開了……」
空舞低聲的道歉。
「沒關係,你們要注意讓自己不要受傷就好。」
齊格飛放下了碗筷,認真的提醒。
「嗯,我知道了。」
空舞點頭,拉著艾痕特絲的手正準備離開餐廳。
不過──
「那個……幻月空舞……請問你有空嗎?我有事情……可能要單獨和你討論一下……」
莉莉絲忽然發出邀請,但是說到後面卻突然小聲了下來。
因為眾人用一種訝異的目光在空舞和莉莉絲身上來回巡視著。
「單獨討論……是一定得單獨討論的事情嗎?」
感受到與自己緊扣的手微微緊了緊,空舞看了一眼艾痕特絲,傳遞給少女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是的,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是關於空舞你朋友的。」
(朋友……)
空舞立即聯想到了風洐等人的身影,艾痕特絲的小臉也瞬間繃的死緊。
(才剛過兩個小時……伊絲莉她們發生了什麼事嗎……)
「好的……」
空舞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看著艾痕特絲。
「等我一下。」
「好。」
艾痕特絲目送著空舞與莉莉絲走出餐廳,到了離門口不遠處一樹蔭下面談話著。
「我的朋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想到幽莉和伊絲莉一起出了門,空舞心中不免擔憂了起來。
何況,他能感覺到有不少降臨的最高端位精靈正往帝都移動著。
「幻月空舞……我指的……並不是你這裡的朋友……」
莉莉絲看著空舞心急的表情,愣了半晌,才說出這句話來。
(不是這裡的朋友……)
空舞聽到後,先是一愣,但隨即瞇起了眼睛。
「你知道我?」
「是的,你是暗之精靈──冥刀‧幻月空舞。」
莉莉絲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
「…….」
空舞臉上露出了訝異的表情,揮手佈下了一道透明的隔音結界。
「說吧,是哪位朋友?我可記得在第一次靈戰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任何精靈的朋友了。所有的朋友……早在我做下決定的剎那,統統一起背叛了。」
空舞用著輕鬆無比的口吻說著,但是強橫的威壓卻壟罩在莉莉絲頭頂。
莉莉絲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孩,以及感受著對方身上傳來孤狼般的氣息。
驕傲、固執、以及孤獨。
「不說嗎?那妳就不應該讓我知道妳曉得我真實身分的事實。」
空舞的眼神瞬間變的凜冽。
「是我。」
淡淡的嗓音響起,插在莉莉絲頭髮上的水晶花髮籤逐漸的模糊,幻化成了一道人影。
「是我──九禍,不認得了嗎?」
俊美的少年擋在少女身前,替她抵擋著威壓,一雙銳利的眼眸望著空舞。
「九禍……」
眼前精靈出現的突然,連空舞都毫無心理準備,呆呆了愣了三秒。
「空舞……」
「我不想聽!」
空舞臉色忽然變的陰沉,向後退後了幾步,拉開了和九禍的距離。
「我要走了,再見。」
說完,空舞立刻撤去了結界,但是莉莉絲一個翻滾,阻擋到了空舞離去的道路上。
「莉莉絲,我敬重妳帶領著參加精靈祭的隊伍,所以請妳讓開,不要插手我和其他精靈的事。」
空舞的語氣不容置疑,但是莉莉絲卻搖了搖頭。
「九禍的事就是我的事,因為我是他的契約者。」
這句話,阻止了空舞的發怒,也讓空舞停下了腳步。
「莉莉絲,當初說好的不是這樣……」
「九禍,我是你的契約者,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當成一個小女孩看待,我也想替你做一些事情!」
直接的告白讓九禍失去了聲音。
「所以,可以給九禍一個機會解釋嗎?」
莉莉絲懇求道。
沉默了幾秒後,空舞終於轉過了身子,面向了九禍。
「謝謝……」
道謝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但是空舞並沒有回應。
「說吧,有什麼要解釋的?有什麼理由能解釋你當初所做的事!」
說到後面幾個字,聲音大了起來,使的九禍的身子微微一縮。
「沒有……沒有理由……」
聽到九禍的回答,空舞不禁冷嗤一聲,露出譏諷的笑容。
「但是……我後悔了……」
沒有理會空舞不屑的嘲諷,九禍把自己積囤在內心已久的話統統傾訴了出來。
「當初幽莉喪命之後,我不應該毀掉了她的遺物的。那時激動下做完後,我逐漸了冷靜下來,發現了這對你是一種很大的傷害……我不應該那麼做的……」
「一個道歉就完事了?你的懺悔可真是廉價。」
空舞又冷冷嘲諷了一句。
「在這之後我很後悔,想找你道歉,但是卻得知你參加精靈王戰爭的消息,所以我也加入了,但是再見到你之前受了重傷,不得不退出戰場,所以最後沒能成功的跟你道歉。」
說完,九禍深深的彎下了腰。
「對不起。」
空舞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道歉,表情仍不為所動。
「說完了嗎?說完的話,我可以走了……」
「請收下這個。」
九禍的手上出現了一個木盒。
「……」
看著外貌熟悉的木盒,記憶深處,早快淡忘回憶浮現了出來。
「我把當初我毀掉的東西,按照著記憶全部重做了出來,雖然只是仿造品……但是我希望你能收下……」
九禍誠懇地說。
沉默了幾秒,空舞向前走了幾步,接過了木盒。
(螢玥盒……)
手心裡熟悉的重量,讓空舞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嘎茲──」
空舞輕輕開啟了木盒。
木盒裡,裝著一把泛黃的木梳,以及一個小馬的木雕。
「我盡力的雕刻出來但是還是做不到當初的那樣……對不起……雖然只是仿製品……但是這是我唯一能彌補的事情……」
九禍小聲的說著。
此時空舞闔上了木盒,深灰色的眼眸望向九禍,看不出半點情緒。
相對的,九禍的眼中則充滿忐忑以及不安。
「你的錯永遠無法彌補,但是我已經原諒你了。」
空舞淡淡的說道,閉上了眼睛。
「要恨一個精靈一千多年,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如我,也做不到。然而原本我這一生不可能原諒你,但是仍期待著你來到我面前,因為當時的我還是孤獨一人。」
「現在,我之所以原諒你,是因為她,回來了。」
說完,空舞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臉震驚不解的九禍。
(她回來了……什麼意思……)
九禍呆呆的望著空舞的背影。
(難道……那個半精靈還活著……?)
少年推得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答案。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幻月空舞似乎已經原諒九禍了呢……九禍可以安心了吧?」
莉莉絲走近,從身後抱住少年,柔軟的身軀給懷裡的精靈帶來了溫暖。
「別把我當成小孩子看待呢……雖然有時候的我很小孩子氣,但是那只有在九禍面前才願意表現出來的哟……」
莉莉絲的側臉輕輕貼在了九禍的背上。
「空舞,你的朋友怎麼了嗎?」
回到餐廳後,燁雲子關心的問。
「沒有,只是我有些來自遠方的朋友要來帝都探望我了,剛好有人認識莉莉絲,所以請她通知我一聲。」
空舞笑著回應,然後用精神意念告訴艾痕特絲並沒有發生什麼事。
一切如常。
此時,艾痕特絲才安心了下來。
「那麼我們先告辭嘍!」
「再見。」
眾人向離去的兩人揮了揮手。
榕樹下,空舞和艾痕特絲等帶著少女們的到來。
「真是的……一不小心就中了你們的陷阱……」
空舞向艾痕特絲抱怨著上午答應了少女們一個請求的事情。
「那是空舞太笨了!」
「什麼!明明是灰明麒衪太狡猾了…」
空舞嘟嚷著,惹得少女掩嘴笑了出來。
過沒多久,四名少女來到了榕樹下。
「哼哼,我可是給了空舞和艾痕特絲相處的機會哟!空舞還不感謝我?」
灰明麒衪一見到空舞,馬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
空舞忽然間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才好。
「對了!麒衪,怎麼沒看到伊絲莉?」
艾痕特絲疑惑的看著少女們,提出了疑問。
「伊絲莉……她……」
風行忽然接話了。
「她好像在烤餅乾……所以沒辦法跟我們出門……」
「是嗎……好可惜……」
艾痕特絲露出惋惜的表情。
不過相反的,空舞的眼睛卻是亮了起來。
(餅乾……)
空舞一想到下午五點時,伊絲莉很可能會替自己準備一整籃的餅乾,他就覺得自己快幸福的暈倒了。
看到雙眼放光的空舞,幽莉在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當時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接下來會有什麼進展她大概心裡也有個底。
「那麼我們走吧!今天空舞可是包下了整個帝廈的溫泉池哟!」
灰明麒衪揮舞著雙拳,空舞無奈的嘆了口氣。
雖然成本幾乎為零──因為他把那些用完的魔晶石當作寶石賣了,賺得可真是一個鉢滿盆盈,用來支付帝廈的溫泉池只不過花了一些零頭罷了。
剩下的都好好的躺在空間戒指中呢!
「嗯,出發!」
藍天晴歡呼了一聲,跑在了最前頭。
「嘿!看招!」
「哇!不要!妳幹嘛潑我?」
「哼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少女們在溫泉中歡樂的遊戲著,青春的笑容伴隨著笑聲在浴池中迴響著。
「嘿!偷襲成功!」
藍天晴才剛得意的說完,馬上被天祅所控制的水球給砸中。
「水,可是天祅擅長的哟!」
天祅轉過身興奮的笑著,舉起了手,一顆顆的水球在半空中成型。
「噗噗噗──」
「嗚──」
一瞬間,少女們作鳥獸散。
「吶,空舞,不下去玩嗎?」
幽莉吸著果汁,看著眼前的水花四濺,忽然出聲問道。
「不要……已經答應要對幽莉和特絲姊姊好的……跟她們玩水只會讓自己變得可疑而已」
「嗚──好痛!」
幽莉忽然敲了空舞的頭一下。
「你以為我會那麼小氣嗎?既然空舞和他們是朋友,那麼為什麼不能一起玩?有空舞的承諾就足夠了,不是嗎?」
幽莉好氣又好笑的瞪了空舞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吸著果汁。
「啪──」
水花散開來。
一顆水球擊中空舞的腦門。
「……」
空舞木然的轉向兇手,不過那名兇手好像沒發現自己的流彈擊中了一旁觀戰的精靈。
仍然興奮的張牙舞爪,水球四射。
「冰。」
空舞手一抓,體內屬於艾痕特絲的魔力運轉了起來。
漂浮在天祅頭頂上的水球紛紛化作冰球墜落,不巧好幾顆正好敲到了天祅的頭上。
「嗚──空舞!」
天祅縮到了水中,可憐兮兮的望著空舞。
「不准使用魔力。」
空舞躍進了溫泉,只聽到了風洐說了那麼一句。
「……」
然後,空舞馬上被少女們群體圍攻之。
時間飛逝,三個小時中,藍天晴等人好像是來打水仗而不是泡溫泉寺的,把木製的地面潑的濕漉漉的。
一刻也沒消停過。
「特絲姊姊,我要去圖書館一趟,我跟人約好了。」
空舞從灰明麒衪和天祅的包夾中竄了出來,游到少女身旁。
「嗯……好呀……空舞要小心哟……」
艾痕特絲緊閉著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看了空舞一眼後又閉上,繼續享受泉水帶來的溫暖以及按摩。
幾日以來的疲勞彷彿正逐漸的被掃空,注入新的活力。
「特絲姊姊……」
看著面色潮紅的艾痕特絲,空舞忍不住將唇瓣輕輕的貼近了少女的耳垂旁。
「嗯,好癢……」
艾痕特絲白皙的頸子微微縮了縮,害羞的看著空舞。
「這裡……不行的……」
看見少女嬌羞的模樣,空舞疑惑的歪了歪頭。
「我只是……想親親特絲姊姊的臉頰……這不是戀人之間常常會做的事嗎……」
「……」
聽到空舞的解釋,艾痕特絲知道自己嚴重會錯了意。
(我什麼時候……變的那麼色的……)
艾痕特絲愈想愈難為情,只要一想到那天自己羞人的貌態,她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最後,少女乾脆一頭埋進了水中。
空舞帶著滿腦子的困惑離開了帝廈的溫泉池,但是當看見不遠處的圖書館,心中忽然燃起了對甜點的期待。
當空舞踏著輕快的腳步到達了圖書館,伊絲莉早就已經在那邊等候著了。
「空舞,空舞!」
聽到伊絲莉的叫喚,空舞加快了腳步。
「伊絲莉,我來了!」
空舞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來少女身旁。
不過,出乎空舞意料外的,伊絲莉拉著空舞進了踏進了定向免費的傳送法陣。
「要去哪裡?」
空舞好奇的小聲問道。
「秘密。」
伊絲莉搖了搖頭。
不過,空舞注意到了伊絲莉背在身後的畫布以及顏料。
出了傳送法陣後,到達的地方是一個平凡的小鎮。
「這裡,走。」
伊絲莉鑽進了一條小巷子裡,空舞緊跟在後。
過沒多久,兩人來到了一間荒廢的寺廟當中。
伊絲莉將身後的畫布放到了地板,躍上了已經沒有牌位的供桌,輕輕拿起準備好的抹布擦拭著中央,一個奇特的符文逐漸顯露了出來。
「這是……」
空舞被眼前伊絲莉的舉動所吸引。
少女放下了抹布,朝那奇特的符文用力的按了下去。
「喀、喀、喀──」
發出了齒輪轉動的聲音。
一陣顫動後,供桌下的地面忽然間凹了下去,顯露出了一個約可以兩人並行的通道。
「這裡。」
伊絲莉返回空舞身前,正要重新背起畫布,不過此時空舞卻背在了自己身上。
「讓空舞來吧,伊絲莉可以先休息一下。」
「謝……謝謝……」
少女低下頭,像眼前的精靈輕聲的道了謝。
通道內,兩人併肩走著。
微微的涼風從前面的幽深不見底的黑暗傳來,然而伊絲莉的腳步卻十分的堅定。
大約走了幾分鐘,通道的坡度開始向上傾斜,而伊絲莉則露出了異於少女年齡,不符合的懷念表情。
漆黑的空間中,空舞敏銳的捕捉到了這瞬間,默默的紀錄在了心中。
「滴──滴──答──答──」
又在黑暗中行走了一小段時間,空氣中逐間濕潤了起來,逐漸地,耳中也出現了水聲。
「就在,前面。」
伊絲莉回頭向空舞說了一聲,然後加緊了腳步。
空舞被少女的舉動勾起了好奇心,不禁對後面的事物期待了起來。
「嘩啦──」
水聲忽然變得清晰,夾窄的通道豁然開朗。
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取而代之的是滿山滿谷的點點螢芒。
「這是……」
從未看過此景象的空舞,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叫,螢火蟲,特殊,會發光。」
伊絲莉靠在了空舞身旁,語調輕快的解釋著。
「以前,伊絲莉,難過。來這裡,看看,心情,變好。」
「現在,空舞,看看,喜歡?」
少女用滿懷期待的眼神望著空舞。
「嗯,很喜歡。」
空舞伸出了手,隨即有幾隻螢火蟲停在了空舞的手臂上。
「好漂亮……」
空舞從心中由衷的發出了讚嘆。
雖然現在是傍晚左右,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但是在這洞穴中卻感受不到半點熱度,反而如深夜般的清涼。
「伊絲莉……怎麼發現這裡的……」
空舞閉上眼睛,將剛剛的那一幕深刻的烙印在了腦海裡,然後才轉頭向少女詢問。
也許空舞自己也沒注意到,他講話時的語氣溫柔了許多。
「當時,迷路,我怕,好怕。」
伊絲莉緩緩的敘述著腦海深處的記憶,一邊沿著旁邊螢火蟲稀疏的岩壁邊緣前行。
「一個,僧人,帶我來。」
「僧人……是剛剛那間廟的主人嗎?」
空舞立即聯想到了那先破爛的寺廟。
「嗯。」
伊絲莉發出了一聲可愛的鼻音,認同了空舞說的話。
「但是……死了……」
語氣一轉,伊絲莉的話語中充滿了哀傷。
「他也是精靈使嗎?」
「否定,他,普通人。活了,一百,五十年,離去。」
「一百五十年……」
空舞不禁驚訝了起來,因為一個普通人的平均壽命只有八十年而已。
那麼一百五十年,幾乎是兩倍了!
(一百五十年……那僧人離開時應該沒有遺憾了吧……滿足的逝世……)
旁邊,還有一條小道。
伊絲莉和空舞的腳步靈巧的避開發光的螢火蟲們,走上了石階。
「還有,一個。」
伊絲莉臉上的哀傷淡去,露出了與平常不同的笑容,彷彿脫離了禁錮般自由的微笑。
空舞從少女的眼中,看到了迫不及待急欲分享的期待。
「嗯,我們走!」
空舞戀戀不捨的回頭望了一眼佈滿了整個洞穴的螢火蟲群們,然後跟上了伊絲莉的腳步。
很快的,潺潺水聲又逐漸遠去,氣溫也逐漸的降低下來。
「哈啾──」
伊絲莉打了個噴嚏,在岩壁中迴響著。
「伊絲莉,會冷嗎?」
空舞關心的詢問,然而伊絲莉卻搖了搖頭。
「只是……哈啾──」
少女又打了一個噴嚏。
「……」
伊絲莉露出了難為情的表情。
「不是……」
「不要逞強了,給妳吧!」
空舞放下畫布,脫下了自己穿在身上的外袍。
「給。」
空舞將袍子遞了過去,順便用魔力點燃了火苗,方便照亮伊絲莉的身影。
「謝……謝謝……」
空舞看見伊絲莉紅著臉,穿上了自己的袍子。
「假如會冷的話我們可以先回去哟,下次再來也沒關係。」
「不能!」
伊絲莉的回答十分堅決。
空舞只能順從少女的意思,不過卻是將那團燃燒著的魔力放在了伊絲莉的手心。
「這樣伊絲莉會好一點吧?」
空舞笑著問。
「嗯……」
伊絲莉點了點頭,感受著手心中傳來的溫暖,心裡也逐漸的暖了起來。
(空舞……溫暖……)
少女抓緊了蓋在了自己身上,屬於空舞的袍子。
(一定……成功……)
腳步一階一階向上前行著,氣溫卻是驟降的十分快。
這種現象,連空舞都感覺到了不對近。
「伊絲莉,真是這裡嗎?」
「嗯。」
伊絲莉肯定的點了點頭。
氣溫很快的突破了零下,岩壁上的水氣開始凝結成了雪白的冰霜。
少女的身軀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透過手上微弱的火光看到她的臉色已經微微發白。
「伊絲莉,不行,在那麼下去妳會受不了。」
空舞停下了腳步,抓住了伊絲莉的手。
伊絲莉轉過頭,黑色的瞳仁靜靜的望著空舞。
「不遠……快到……」
少女堅定的看著空舞。
「……」
看到伊絲莉堅決的表情,空舞無奈的嘆了口氣。
「下次記得穿厚一點……不然伊絲莉感冒的……」
空舞將畫布收盡了空間戒指中,在伊絲莉身前蹲了下來。
「上來,背妳。」
伊絲莉瞪大了眼睛。
「快點,不然就要下去了!」
聽到這句話,伊絲莉趕緊爬到了空舞背上。
「移式──影步。」
空舞輕喝一聲,背著伊絲莉快速的竄到通道盡頭。
「嘩──」
不到一分鐘,就出來了,入眼看見的是一片雪白,雪白遠處,是一座巨大的冰宮。
「冰宮……」
空舞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放眼望去,繁華的帝都城盡在眼裡。
而有一座冰宮,靜靜矗立在這絕巔之上。
不但如此,這裡明明是一片雪地,氣溫卻恢復成了與平地無異,甚至更溫暖。
「就是,這裡。」
「伊絲莉,最喜歡,這裡。」
伊絲莉的頭靠在空舞肩上,輕輕地說,攫取著兩人身體接觸傳來的溫度。
「不對……不可能……有那麼一個東西在這裡,我絕對不會沒發現!」
根據空舞目測,這裡離帝都城也不過幾十公里之遙。
但是,空舞從來都沒發現這裡有那麼一座山,或發現這山上還有一座冰宮。
當初在那小鎮時,方圓幾十公里看到的,可都是一片平地!
「轟!」
突然,空舞摀著頭蹲了下來,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空舞!」
伊絲莉看到空舞發生異狀,連忙從空舞背上下去,擔心的蹲在空舞身前。
黑色的眸子裡充滿了擔憂。
「沒事……我太大意了……隨便釋放出精神力反而觸動了禁制……所以精神力受了點傷……」
空舞勉強的笑了笑,站了起來。
當然,只有他心中知道自己受的傷可不是這麼回事。
(剛剛那股禁制的力量……竟然直接把我十分之一的精神莉統統砍斷……若不是跑得快可能就要變白癡了…而這僅僅只是布陣者留下的一個禁制而已……)
空舞只要一想,就會覺得心驚膽跳。
那麼當初布陣者的實力該會有多強大?要知道自己現在可是半步領域了!
(這裡絕對不是這個界面會存在的東西……是誰遺留下來的……至少數十萬年有了……)
空舞后怕的同時,也不禁對這裡燃起了無比的興趣。
「伊絲莉,接下來往哪裡走?」
「不行……」
沒想到,伊絲莉忽然搖了搖頭。
「僧人,說,不行,越過。」
伊絲莉指著不遠處兩棵松柏,而松柏後就是那座雄偉的冰宮。
「越過,會死。」
「……」
空舞愣了一下。
「不行越過嗎……那好吧……」
空舞臉上露出微微失望的樣子,不過很快的恢復了正常。
(這裡……很危險……那僧人告訴伊絲莉不要越過一定有他的理由……)
空舞克制住了自己一探那冰宮的衝動,看著伊絲莉,搔了搔自己的臉頰。
「給。」
「謝謝。」
空舞將畫具及畫布取出,還給了伊絲莉。
「伊絲莉,想要,畫空舞。」
少女期待望著空舞,而空舞微笑著答應了下來。
「好呀!」
空舞按照伊絲莉的要求,躺在了雪地上,背景剛好可以看到帝都的全貌。
「這樣可以嗎?」
「可以。」
伊絲莉點頭,然後架起畫布,低頭開始調著顏料。
空舞望一眼天空東方正準備緩緩升起的月亮,推估了一下時間。
(差不多六點多……)
隨即,空舞閉上了眼睛,開始了難得的休息。
時間在少女畫筆的一勾一勒中悄悄溜走,經過時間的醞染,畫中的人影逐漸清晰了起來。
一名銀色短髮少年靜靜的躺在雪地,遠處是繁華的城市,上空有著閃爍了星空以圓潤的明月。
「呼……可以……」
伊絲莉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將畫筆沾了沾雪水,將空白的背景添上一抹淡淡的暈彩。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作品算是徹底的完成。
伊絲莉收起了畫筆,望向靜靜沉睡著的空舞,輕輕的咬了咬嘴唇。
(那本書……按照……精靈……歡心……)
少女表情從猶豫轉為堅定,動手緩緩的除下最外層的袍子,裏衣,再來是身上其餘的累贅。
(空舞……)
伊絲莉心中輕聲呼喚著,逐漸了走近了空舞。
在不足空舞一步之遙時,空舞仍舊沒有睜開雙眼的跡象,唯有緊閉的眼睛和長長的睫毛告訴著伊絲莉空舞睡得很熟。
「嗯……」
伊絲莉抱著胸口,嬌小的身軀緩緩的貼上了空舞的身子。
「唔……伊絲莉……怎麼了……」
鼻尖聞到熟悉的香味,空舞迷茫的睜開了眼睛,但是僅僅看了一眼立刻讓空舞腦袋陷入當機的狀態。
「空舞……」
入眼,是少女白皙的肌膚,嬌小的身軀壓在了自己身上。
「伊、伊、伊……」
空舞結巴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
「看我……」
伊絲莉輕喊一聲,站了起來,閉上眼睛,嬌小身軀生澀的擺出了妖媚的姿勢。
視覺的衝擊讓空舞再次失控,呆呆的望著伊絲莉的肢體動作。
「……」
空舞僅存的本能,將自己的頭塞進了雪地裡。
「……」
看到這一幕的伊絲莉停止了原本的動作,雙臂無力的垂了下來。
「空舞……討厭……伊絲莉……」
空舞從伊絲莉的語氣中聽到了滿滿失落。
「不、不、不、不是!伊絲莉先穿起衣服!」
空舞慌亂的喊道。
「不是……那……喜歡……」
「是……不!啊──」
空舞抓著頭髮,發出了悲鳴。
「……」
兩人互相對望著。
經過一翻艱苦的道德勸說,空舞終於說服伊絲莉用正常的方式來跟自己對話。
伊絲莉率先了打破了沉默。
「我喜歡……空舞……」
「……」
空舞默然不語,他當然知道伊絲莉為何會這樣的原因。
原因都是由自己而起。
但是,這不是一個接受伊絲莉告白的理由。
「伊絲莉……對不起……妳知道我和特絲姊姊是戀人的關係……」
「知道。幽莉?」
伊絲莉反問。
「我也喜歡……」
空舞誠實的回答。
「伊絲莉,不行,為什麼?」
伊絲莉不死心的追問。
對此,空舞只能沉默。
「為什麼!」
伊絲莉的眼淚從雙頰滑落。
這是空舞第一次看到伊絲莉流淚。
空舞垂下眼瞼,望著那雙緊緊的纂著自己衣領的手。
「伊絲莉是很好的朋友我跟伊絲莉在一起會感到很開心……很快樂……也很喜歡伊絲莉…….」
「但是……這並不是戀人之間的喜歡……」
空舞的話無疑是給了伊絲莉一記重擊。
(朋友……戀人……)
伊絲莉忽然覺得這一條界線清晰了起來。
然而,清晰的代價,則是支離破碎的心。
(明明……很努力……失敗……)
這句話,不停的重複環繞在伊絲莉心中。
「伊絲莉……我不能……」
少女捂住了空舞的嘴。
「不要……說……」
黯然的眼神讓空舞心中一痛,但是想到自己身後所背負的兩名少女,只能狠下心切斷伊絲莉的念頭。
「給。」
伊絲莉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袋子。
「給,空舞。」
空舞愣了愣,接過後打開一看,裝著許多迷你的小糖以及餅乾。
每顆小糖的樣子像小球一般,但又卻向四周突出,五顏六色的十分好看。
但是,空舞的心情卻高興不起來。
「伊絲莉……」
「空舞,走!伊絲莉……靜……」
伊絲莉將頭埋進膝蓋裡抽泣著,下達了逐客令。
空舞尷尬的收回了手,沉默了一會兒後,站了起來。
「伊絲莉…我在通道等妳……」
說完,空舞退到了來到時的那個通道內。
然而,退到了通道內的空舞,根本不知道伊絲莉的心中是多麼的不甘。
見到空舞離去,伊絲莉抬起了頭,用力的咬住了嘴唇。
血腥味在嘴裡擴散開來。
(離開……空舞……)
不知怎麼的,少女腦中忽然出現了這個想法,而且還如雪球般愈滾愈大。
伊絲莉顫抖的站了起來,看著遠處的兩棵松柏,緩緩的向前走去。
「啪──」
伊絲莉越過兩棵松柏交界出的線時,發出了泡沫破裂般的聲音,隨即少女的身影憑空消失在山頂。
(……)
(伊絲莉怎麼還沒有出來……)
空舞站在通道口處,望著身前那層薄膜般的結界,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左右,空舞忍不住心中的憂慮,穿越了通道口,到外面確認伊絲莉的安全。
「……」
四周仍是一片無瑕的雪白。
只不過,應該在的人卻沒有出現,只留下一副完成的畫靜靜佇在雪地上以及數道淺淺的腳印。
腳印通往的方向,正是兩棵松柏之間。
「伊絲莉……」
空舞拳頭在瞬間握的死緊,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
晚上,少女們集中在了艾痕特絲的房間中,暖氣早早的就開了起來。
「那麼晚了……空舞怎麼還沒回來……」
灰明麒衪窩在艾痕特絲的棉被裡,聲音悶悶的傳了出來。
「不知道,空舞講了一聲要離開,然後就不見了。」
艾痕特絲也露出擔心的表情,雙膝不安的緊緊靠攏著。
在少女們討論空舞的去向時,幽莉忽然開口了。
「空舞和伊絲莉出門了,說要履行一個約定。」
「約定?什麼約定?」
風洐驚訝的望著幽莉。
「不知道……」
幽莉誠實的回答。
「不過……我知道他們今天下午五點約在圖書館見面。」
「五點……現在都十點多了……圖書館早就關門了……那麼空舞和伊絲莉會去哪裡……」
藍天晴難得正經八百的思考。
忽然間,幽莉和艾痕特絲感到自己的腦袋傳來了一陣極大的痛楚。
「嗚──」
兩人同時抱住腦袋,發出了悲鳴。
「怎麼了!」
見異狀突發,少女們連忙擺出備戰的姿勢,但卻不見任何敵人。
(空舞……)
(空舞……)
兩人均感覺到自己和空舞的一絲聯繫被切斷了,即使憑藉契約的力量也無法捕捉到任何一點氣息。
幽莉頸間紫色的魔紋黯淡了下來。
「幻月空舞……出事了……」
門忽然被打開,面無表情的黃泉走了進來。
這一句話,讓少女們的臉色大變。
「轟!」
一越過松柏之間交際的界線,酷寒瞬間壟罩了空舞的身軀。
雖然空舞不會感覺到冷,但是仍給空舞帶來了極大的不便。
每移動一步,都好像推著生鏽沉重的齒輪向前一般,被冰雪覆蓋的身軀完全僵硬了關節。
(規則的力量……冰雪規則……)
空舞咬了咬牙,自己都這副德行了,那麼伊絲莉呢?
「吞……」
話尚未落下,場景一轉,積雪瞬間消退,化作了灘灘雪水,然後被蒸發。
不到三秒,空舞置身於如煉獄般焦熱的場所。
身上的雪水尚不及融化,直接被蒸為了水氣。
「該死的……這又是怎麼回事……變成火之規則了……」
空舞半瞇著眼睛,停下了向前的腳步。
他有預感,假如自己破解不了這謎團,再怎麼向前走也沒有用。
果然,過不到幾秒,又變成了狂風吹襲,在空舞皮膚上刮出了絲絲血痕。
(威力變強了……)
空舞舔了舔了舔嘴角,淡淡的金屬鹹腥味在嘴裡擴散開來。
但是,原本微不足道的傷勢,卻成為了空舞心中天秤失衡的主因。
在突破半步領域時,空舞已經沒有與本身實力相匹的心靜修為了,但是當時幽莉和艾痕特絲的存在還勉強壓制著這個隱患。
但是,伊絲莉的自暴自棄卻給了空舞相當大的衝擊,勉強維持著的心境也在擔心伊絲莉的情況下──崩潰!
「噬虛閃。」
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恐怖的威能在空舞指尖凝聚,阻擋了風刃的襲擊。
隨即,黑色小球瞬間向前爆射而出,將空間拉出一條長長的裂縫,打破原本預感的撕裂了風之規則的束縛。
一絲絲黑色的線禁錮住了幻陣,使的幻陣的運作停擺了下來,而被強行破開的道路瞬間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而空舞身處的位置,只有剛過了松柏的一步之遙。
「伊絲莉……」
空舞低吼一聲,衝過了充斥著罡風的道路。
穿過了幻陣,空舞仍沒有停下腳步,一頭直接栽進機關通道內。
「空舞……怎麼……」
伊絲莉睜大眼睛看著頭上魔力水晶的投影,空舞大開大闔的揮舞著黑色長刀,跟平時所認識的空舞完全是兩種樣子。
霸道而瘋狂的刀意從長刀上爆發,撕碎了規則化成的箭矢,一路向前快速突進著。
但是,伊絲莉看到空舞的舉動後,心中卻莫名的擔憂起來。
剛剛伊絲莉進入時並沒有觸發幻境,而是平安無事的來到了機關通道前,然後就被突然亮起光芒的傳送法陣傳送到了一個古怪的空間中,四肢卻被奇怪的絲線給綁在了牆上。
這個古怪的空間內,有幾個面色枯槁的老人靜靜盤坐在地上的圓蒲。
伊絲莉在老人身上,完全感覺不到半點活人的氣息,空氣中反而充滿了濃濃的腐朽味。
比起乾屍,讓伊絲莉更擔憂的是,空舞目前的安危。
因為就在剛剛,空舞的肩膀被箭矢毫不留情的貫穿。
現在空舞向前的速度緩了下來,原因很簡單,因為箭矢的攻擊密度整整大了數倍。
靈魂的受傷,痛苦的讓空舞扭曲了臉,何況那是由規則凝結而成的特殊箭矢。
(空舞……對不起……對不起……)
伊絲莉狠狠的咬住牙關,潔白的貝齒喀喀作響著。
說真的,現在伊絲莉後悔了。
現在伊絲莉只要想到因為自己一時的衝動,使的空舞陷入了重重殺機,少女不禁對自己充滿了恨意。
(伊絲莉……死……空舞……不能……)
伊絲莉的眼角泛起了淚光。
「小女娃,哭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伊絲莉的哭泣,少女頭起頭,紅著眼睛看著自己面前的老人。
面色乾枯如樹皮的老人,混濁的雙眼盯著被緊緊束縛住的少女。
「你……誰?」
突如其來的行動讓伊絲莉嚇了好一大跳,但很快的平靜下來,雖然身體動彈不得,但是少女仍舊露出了戒備的眼神。
「不錯……雷靈根的天賦…」
老人沒有回答伊絲莉的問題,反而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此時,老人中的一名欣慰的笑了出來。
「不錯……等了這些年……終於有人來到了這裡……」
聽到老人的話,其餘剩下的三雙眼眸瞬間睜開,冷淡注視著伊絲莉。
剎那間,無形的壓力在伊絲莉身上急速地降臨。
「唔……」
伊絲莉的小臉陡然變的慘白,拚命的抗拒著這精神上的壓迫。
「資質不錯,上等。心性也不錯,上等。」
不到幾秒,看起來年紀最大的老人說話了,這時恐怖的威壓也開始逐漸散去。
「哈呼……哈呼……」
直到此時,伊絲莉才有大口喘氣的機會。
「你們覺得如何?」
「尚可,不過事到今日,也已無其他選擇了。」
一名老人如此說著。
伊絲莉努力的平撫著起伏的胸口,無畏的對向老人們的目光。
「我……不怕……你們!」
然而,看到伊絲莉的舉動,老人們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有骨氣,我們不至於斷了傳承了!」
在伊絲莉尚未反應過來之際,離她最近的老人忽地將食指抵住了她的眉心。
「我來自於魔界,乃血種一脈,問妳,是否接受我力量之傳承?」
事情發生的突然,伊絲莉愣了半秒才聽懂了老人的話。
「什麼?魔界?血種?傳承?」
伊絲莉瞪大眼睛問道。
這個問題讓這五名老人們瞬間啞口無言。
「伊絲莉……拒絕……」
聽老人的解釋完何謂魔界,何謂傳承後,伊絲莉搖了搖頭,長髮隨著頭的擺動而左右搖晃。
「為什麼?難道你不渴望得到力量?」
老人驚訝的問,其他人也是紛紛露出探究的眼神。
力量,難道不是一種致命的誘惑嗎?何況是對於渺小的種族而言。
「力量,不會,不勞,而獲,絕對!」
伊絲莉看著老人,道出了其中最原始的本質。
語一落,老人互視了一眼,嘿嘿的笑了出來,然後緩緩的靠在了一起。
忽地,五名老人化作了五道黑煙,在半空中緩緩的凝結成了一個奇異的虛影。
赤紅色的短髮,銳利的眼神,將近兩百公分的身高,上身赤裸的古銅色肌肉充滿了爆發性的線條。
伊絲莉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小女娃,說得不錯,天下沒有不勞而獲得事。妳剛剛答應的話,也許就會被我吃掉了。」
剛剛蒼老的聲音,從面色冷酷男人的口中說出。
剎時,一股古怪的感覺從伊絲莉心底浮起。
(為什麼……感覺……熟悉……)
「熟悉嗎?沒錯,剛剛是我將你引入這裡的,告訴你離開那精靈的也是我。」
彷彿看穿了伊絲莉心中的疑惑,男人淡淡地說道。
「是你!你……」
伊絲莉一愣,隨即臉上浮起了憤怒。
「你,對我,使用,言靈!」
「是我,那又怎麼樣呢?我剛剛可是聽了清清楚楚,那個精靈可是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妳吧?還要留在他身旁嗎?離開他正不是妳心中的渴望所發出的聲音嗎?我可是因此才從沉睡中甦醒過來的。」
男人戲謔一笑,對伊絲莉伸出了手。
「不管是憎惡,或是怨恨也好,接受我的傳承,妳就可以擁有強大的力量,甚至可以將那精靈收入妳的囊中。」
「不要!」
想都沒想,伊絲莉閉上眼睛,扭過了頭。
「嘖!」
男人咋了咋舌,似乎沒料到伊絲莉會有這種反應。
不過,他腦中很快的就有了其他的替代方案。
「確定不要嗎?妳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就能幫助那精靈,這不是你心裡最想要的嗎?而且,擁有強大的實力,你覺得那精靈不會把妳視若珍寶嗎?更何況……他的狀態不太妙呢……」
男人打了個響指,束縛在伊絲莉身上的白絲鬆散開來,魔力水晶也飄浮到少女面前。
「我的時間的確已經所剩無幾了,你看到現在的我已經被困在這裡有七萬年,不用再五百年我就會化作一堆塵埃。但是,我敢肯定,假如再那麼下去那精靈絕對會比我先走一步。」
伊絲莉的身體一顫,急忙睜開雙眼。
魔力水晶倒映出的影像,是空舞氣喘吁吁的跪在一小塊沒被陷阱包覆的地方,但是那身影已經稀薄的仿如透出光來。
少年身後,一路上滿滿的都是斷枝殘矢。
「絕古機關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硬闖到這地步的,而且用的還是靈魂化實的狀態來進行戰鬥,算是令我大開眼界。
男人輕快的笑著,但是伊絲莉不難從其中聽出威脅之意。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假如沒有眼前男人的力量,空舞很可能就會被困在那邊,甚至死去!
(可惡……)
少女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沁出了絲絲鮮血。
「如何……拯救……選中我……理由……」
此時,伊絲莉屈服的轉過頭,低聲地問道。
而男人聽到伊絲莉的話,露出燦爛的笑容,輕輕的鼓了鼓掌。
「很好,我很喜歡妳這認清現實的覺悟。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紅蓮,至於理由嗎…….」
紅蓮臉色肅穆的緩緩道來。
「喀喀喀喀……」
通道裡的空舞顫抖著牙根,死死的把持著身體的一絲控制。
經過一陣瘋狂的發洩,理智已經找了回來,但是一路破壞機關、劈開箭雨,努力向前來到了這裡,卻仍然沒有看到伊絲莉影子。
空舞的心中的希望愈來愈渺茫。
(我都傷成這樣了……伊絲莉會不會早就……)
空舞痛苦的想著,現在只是抱著心中些許的期待,期待著伊絲莉出現在自己面前──
縱使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呼……呼……」
隨著時間推移,空舞的身體雖然恢復了點活力,但眼中的赤紅卻是愈加明顯,鼻間吐出的氣息也愈加灼熱。
與身體相反的,心中恰好一片冰涼。
(伊絲莉……對不起……)
低聲的道歉後,僅存的理智再度逐漸崩潰,取而代之將自身推入毀滅本能的瘋狂。
「以血之真祖名曰為誓,紅蓮。將血之契約傳承,拉克‧伊絲莉。受神之咒無悔,鬼之泣無怨,盡血種之責。第四十三代真祖,願接受轉化洗禮嗎?」
「是。」
跪在暗紅色大陣中央,只穿著內衣半裸的伊絲莉回答。
「願承受孤獨,接納黑暗降臨嗎?」
「是。」
「願遵守魔界條約,不輕易踏足聖誓之域?」
「是。」
「願與生命將分享予隨從者,帶領他們一生征戰……」
「是……」
每一句疑問,伊絲莉都毫不猶豫的回答。
一句句的誓言,化作了血色大鍊束縛著伊絲莉的心靈,但同時卻也成為了她力量的泉源。
每解開一句誓言,獲得的力量就會增強一分,但是饒是紅連這般的強者,掌握了真正的(領域)級別的真祖,也沒有解開全部的誓言。
總共的九十九條誓言,他不過完成其中的三分之一而已。
然而,超過一定的時間沒有解開誓言,可是會受到力量反噬的,反噬之大彷彿靈魂硬生生被撕碎一般。
雖說如此,伊絲莉卻義無反顧的全部答應下來。
因為為了拯救她所眷戀的精靈──空舞!
「轟──」
最後一個問題結束的剎那,在伊絲莉身周濃郁的血色紅膜將少女緊緊裹住,化作了一個血色大繭。
此時紅蓮才真正鬆了一口氣,腦袋傳來的暈眩感讓他脫力的坐倒在地上。
不過,他隨即苦笑起來。
「抱歉……騙了妳呢……」
看著血色大繭,紅蓮臉上露出抱歉及苦悶的表情。
「血種……受詛咒的種族……傳說中的真祖是不死的……只能用傳承尋求解脫……我已經受夠了這七萬年的枯燥生活了……」
男人無奈的說著,面容緩緩的枯老。
他,就是傳說中那個不死的真祖,足足被困在冰宮中七萬多年。
他僅僅在外界生活了不到萬的時間,卻因為年輕氣盛而闖入了這個冰宮,被困進了這個地方。
無數次的嘗試,不論是什麼方法,都無法逃脫!
然而,本身的實力卻經過歲月的洗禮而水漲船高,但是仍舊沒用,那只能讓他更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他嘗試過過自殺,但是卻失敗了。
在他身上,自殺是不被允許的,因為他是血之真祖,血種中的王!
不死,是他接受傳承的當下就該有的覺悟,是以靈魂為代價成受惡魔詛咒的宿命。
何謂孤獨?永恆就是一種孤獨。
(還好……解脫了……)
紅蓮嘆息一聲,望著自己逐漸霧化的身體。
今天,終於遇上了一名體質符合的少女,而且無論心性、天賦,都達到了基本要求。
這是他一生以來,感到第二幸運的事。
紅蓮原本健壯的身軀,因為失去了力量,而開始收縮乾枯。
「雖然有些對不起妳……但妳是目前唯一我見過最身上具有一絲魔性的人類……似乎只有傳說中名曰(操偶師)的人類才具有魔性吧……也罷,不管怎麼說我都已經將真祖的重任交給妳了呢……希望妳好好的善用這股力量……像救出那個精靈……」
男人冷酷的表情早已消失無蹤,取代的是滿滿的倦色。
「雖然血種的力量對人類太強大了一些不過那精靈身具吞噬的力量……應該能壓制的住……不過還真是令人羨慕啊……」
說著,他腦中浮起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依稀間那清脆的笑聲還猶在耳旁。
少年和少女,比肩走在田園間,夕陽的餘暉染紅了整片大地。
「依兒……我來了……」
嘴角掛著柔和的笑意,紅蓮輕輕閉上眼,進入了永恆的夢鄉。
一代真祖,紅蓮,在孤寂的冰宮中掙扎著,直到靈魂消散的這一刻,他才感覺到真正的解脫。
「啊啊啊──」
陷入狂躁的空舞,正準備衝出那一塊小小的安全區,不過突然瀰散開來的血霧讓空舞的動作瞬間凝固。
規則凝結而成的箭矢擦過空舞鼻尖。
(這個味道……)
從薄薄的血霧中,空舞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隨著血霧愈來愈濃密,空舞的理智也在一絲一絲的奪回來,眼淚也從空舞的眼眶中溢出。
「太好了…沒事……」
空舞的膝蓋一軟,癱軟在地板上,開心的笑著,淚水滑過雙頰。
沒有什麼事,比現在伊絲莉的平安還重要了!
「這裡是哪裡……」
伊絲莉呆呆的看著眼前由黑與紅組成的世界。
忽然,她震驚的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可以,正常,講話!)
這震驚的程度對伊絲莉而言,不亞於得知空舞真實身分的時候。
「我是伊絲莉。」
為了確認自己不是幻聽,少女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怯怯的說了一句。
最後的結果,讓伊絲莉感到十分不可思議,以及無比的幸福。
「我可以……可以……像一個正常人講話了……」
雖然講起話來還有些不流利,但是舌尖在上顎與下顎間的觸感清晰的傳入腦中。
久違的觸感讓伊絲莉激動的顫抖著纖細的身軀。
其他人能夠擁有那麼平凡的一個能力,卻讓伊絲莉十分的羨慕。
因為自己連說個話,都無法好好的說,只能勉勉強強用兩、三個字拼湊出一句話。
每次說話想要連貫下去時,都會好像有一隻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般,難過的呼吸不過來。
而起源,是三歲起那場意外,造成腦部的傷害,連精靈治療師都無能為力的永久性傷害。
無法正常表達心意的結果,是受到眾人的排擠。
最後,只能用外表冰封心中滿滿的情感,孤單的坐在角落,直到進入了離神學園──遇上了艾痕特絲──遇上空舞──
「先趕快……從這裡出去……」
伊絲莉結巴的自言自語,然而在這念頭浮現的剎那,一個聲音幽幽的從少女身後傳來。
「傳承者……」
「是誰!」
少女一個機伶,連忙轉身。
一位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站在那邊,黑色的雙眸幽怨的盯著自己。
「妳忘了自己來到這裡的初衷嗎?」
那個跟自己彷彿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少女說道。
但是,伊絲莉明顯的失神了。
「不對呀……我明明沒有沒有……沒有雙胞胎姊姊……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我的女兒……明明人家還沒有跟空舞……」
伊絲莉忽然又摀住了嘴巴,小臉變的俏紅。
她剛剛才重新獲得正常講話的能力,還沒有習慣目前的狀態,於是不小心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當然,跟空舞做什麼對面的少女心裡有數。
「我說啊,妳不是第四十三代的真祖嗎?能不能穩重一點?至少像紅蓮一樣行吧?」
對面少女無奈的扶住額頭,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
「對、對不起。」
伊絲莉慌張的道歉,畢竟那種羞人的事情在別人的面前說出了口……
「算了算了,妳不是急著去救你的情人嗎?想快點結束傳承儀式就乖乖聽話!」
「傳承儀式還沒結束嗎?」
這次換作伊絲莉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當然,哪有那麼簡單?妳還得通過我的考驗呢!」
對面的少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將纖細的手伸過頭頂,插入了空間之中。
伊絲莉瞪大眼睛,看著頭頂的空間一陣如水紋般的波動,再度鑽出了一個少女。
「……」
伊絲莉默默的看著對面的兩個「伊絲莉」,心裡莫名的緊惕起來。
「總共兩個試煉,第一個試煉就是打敗她。」
其中一個伊絲莉指著另一個冒牌的伊絲莉微笑道。
「打敗……就行了嗎……」
伊絲莉凝重的看著自己的對手,壓低了身體的重心,金色的電弧開始在少女身上跳躍。
「妳做什麼?」
召喚出伊絲莉的伊絲莉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伊絲莉。
「不是要打敗她……?」
伊絲莉蹙起了淡淡的秀眉,用眼神發出了疑問。
「……」
冒牌伊絲莉忽然嘆了口氣。
「打敗我,指的並不是用武力打敗我,當然妳想試試也沒關係。」
說完,她的手輕輕向後一揮,地面上的紅色迷霧猛然出現了一個整齊的切口,黑色的岩壁也在無形的斬擊中消融。
「……對不起……我誤會了……」
伊絲莉馬上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咳咳……好的,那由我說下試煉內容──」
另一個伊絲莉打破了尷尬的氣氛,清了清喉嚨,說出了第一道試煉的內容。
「說出妳們心中最渴望的事情。」
這個伊絲莉說完,馬上看到正牌伊絲莉像自己投來疑惑的目光。
「簡單?」
「簡單嗎?」
她嘴角勾起一絲奇妙的笑意。
看到對面伊絲莉的表情,伊絲莉的心微微一沉。
(不會……簡單……)
「我好意的提醒妳,假如妳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可是無法回答出正確答案的哟!而且……答錯是會死的……只有一次機會……」
聲音忽然低了下來,語氣中充滿了殺氣,凍結了伊絲莉的身體。
「知道了……」
伊絲莉表情僵硬的回答。
「嘻嘻,別那麼緊張,開玩笑的,開始作答吧!」
語氣一轉,少女的聲音變的開朗起來,彷彿剛剛說的真的只是一個玩笑話。
但是,伊絲莉卻不覺得剛剛的威脅是一個玩笑。
因為那個幻化成自己模樣的人,很可能就是這個傳承的本身!
「我心中最渴望的,是能夠成為空舞的戀人。」
那個冒牌伊絲莉,在試煉開始後沒多久淡淡地說了。
「呼呼──可以呢!成為一個強者的戀人,很符合你的個性呢!」
另外一個伊絲莉給了看起來相當不錯的評價。
伊絲莉看著對方,又低頭看看自己。
(我心中渴望的……是什麼……是空舞嗎……)
過往的回憶開始在伊絲莉的腦海中重播,一幕幕的景像彷如昨日的清晰深刻。
從剛開始艾痕特絲向自己遞出了友誼的橄欖枝,再來認識風洐等人,最後在認識空舞,然後逐漸地被空舞獨特的魅力所吸引。
然而,在回憶中,最清晰的是空舞的身影。
(認識不久的精靈,悄悄地在我心中占據了那麼重要的位置……)
伊絲莉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跳強而有力,為這具身軀注入鮮明的活力。
她那麼的第一次,想要保護一個人,永遠的守護在他身旁。
「空舞說過……伊絲莉很可愛……」
一個多月前的讚美,也許空舞早已經淡忘了,但伊絲莉卻牢牢記在心中。
「每次看到空舞……我都會很開心……」
伊絲莉忽然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眼眸瞬間轉為成了淡金色。
也許伊絲莉自己也沒注意到,身上的氣勢以飛快的速度增長起來。
「我看到空舞會開心因為空舞願意……給我溫暖的笑容……」
「每次伊絲莉有困難,他都會幫助我…我喜歡上了空舞……喜歡的無法自拔……」
伊絲莉如夢囈般的輕聲說道。
「但是他拒絕了妳的表白。」
「沒錯……伊絲莉很不甘心……但是這是空舞的選擇……反而是伊絲莉將空舞帶入了危險……」
伊絲莉的身上綻放出了光輝,柔和而溫暖。
不僅僅如此,黑與紅組成的世界由伊絲莉為中心,逐漸的染上原有繽紛的色彩。
天空、太陽、海水、樹木、雲、甚至是風!
「那麼,告訴我,妳心中最渴望的是什麼!」
另一個伊絲莉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眼神中充滿了讚許。
「我最渴望的……是空舞……」
伊絲莉輕輕的嚅動了嘴唇。
「是空舞……能夠開心!」
語落,整片世界從兩色變成了五彩繽紛,給人一種置身於夢幻的錯覺。
明明是稀鬆平常的景色,但是伊絲莉不知為什麼的,特別想要哭泣。
「恭喜妳,答對了。」
此時對面得伊絲莉只剩下一個,她正露出開心的笑容。
「想不到妳那麼簡單就克服了心魔,心中的執念化解了吧?」
「謝謝妳,我想我知道該怎麼面對空舞了。」
伊絲莉站的挺直,正色的向對面的伊絲莉道謝。
她坦然的收下了這一禮。
「那麼……第二的試煉……」
「笨蛋,第二個試煉就是快點去實行啊!」
對面得伊絲莉笑罵道。
「瞭解了,謝謝。」
伊絲莉再度行了一禮,然後在另一個伊絲莉鼓勵的目光下化作了一道白光,消失在空間中。
「真是的……每個接受傳承者都要幫他們解除心魔……累死了……不過紅蓮……你的眼光真不錯,她解除心魔所花的時間是僅次於我的速度啊……」
那個伊絲莉輕輕笑著,化作了一片銀芒。
伊絲莉可能想也想不到,剛剛化作自己模樣的人,會是初代的血之真祖吧?
「嗯……」
血色大繭忽然黯淡下來,出現了一條條的裂縫,幾個呼吸間後,猛然爆開!
「砰──」
一聲巨響,迴盪在這古怪的空間當中。
「呼呼……我能夠……我能夠正常的講話!」
煙霧中,伊絲莉踏出了血色大繭的碎片範圍,第一件事情就是確認自己是否尋回了正常說話的能力。
還好,雖然說起話來不太利索,但是並沒有讓伊絲莉失望。
不過,她很快的發現幾個不正常的地方──
「嗚──我的衣服!這是什麼……嗚──」
伊絲莉忽然感覺自己身體上一片布都沒有,呈現赤裸的狀態,連忙蹲下。
但是不巧,眼角餘光剛好掃到了一個黑黑長長的細長物體,一股不妙的預感在伊絲莉心底浮起。
「……」
伊絲莉感覺自己的臀部好像有什麼東西,輕輕的晃了晃,剛好那條細長的黑色物體也動了動。
(不會吧……)
伊絲莉彷彿機械生物般僵硬的轉過頭望去,看到自己的臀部多了一條黑色的尾巴。
「嗚哇哇哇──」
伊絲莉發出了慘叫以及悲鳴。
(咦……什麼聲音……)
寂靜的通道中,空舞已經打坐了三天,忽然間傳來的微弱聲響不禁讓空舞皺起眉頭。
(會不會是……伊絲莉!)
響到有這種可能性,空舞的眼睛一亮,掙扎著站起來。
不過,身上過於沉重的傷勢,還是讓空舞踉蹌了幾步。
「那時候太衝動了……」
空舞嘆息一聲,他冷靜下來後當然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自己陷入瘋狂的。
不過現在木已成舟,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心境的缺陷要趕快補上……不然會再次發生那樣的事……)
空舞側耳聽了聽聲音傳來的方向,發現是回程的路上後,不禁一喜。
「移式──流影!」
空舞展開腳步,以幾盡乎瞬移的速度移動著。
同時,他也祈禱伊絲莉平安無事。
(拜託……一定要平安……)
空舞真誠祈願著。
悲鳴與慘叫過後,伊絲莉默默的接受了這恐怖的事實。
(我接受了(血之真祖)的傳承……所以我不是人類了嗎……)
伊絲莉看著自己的手,有種悵然若失的感受。
(希望空舞……不要討厭我……)
少女站了起來,無暇的嬌小身軀彷彿妖精一般,而臀部上延伸出的尾巴更是添增了一絲妖惑的氣息。
伊絲莉走向一旁,彎腰撿起了自己的衣服,發現破破爛爛的不堪使用,不過目前的狀況不容得少女在抱怨什麼。
她套上了衣服,走近原本進行傳承儀式的旁邊。
地板上,還殘留著一抹淡淡的餘灰。
「紅蓮,雖然騙了我很多事情,但還是謝謝你。」
說完伊絲莉鞠了一躬,撿起掉落在地板上的魔力水晶,插進了傳送法陣的凹巢。
一陣白光後,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這塵封的空間中。
使用過的傳送法陣,在壽命中的最後一次傳送後,也化為了一堆塵埃,靜靜的陪伴被永遠禁錮在這個空間裡的──第四十二代真祖,紅蓮。
「這裡是……」
微微的一陣暈眩感過後,伊絲莉發現自己站在了當初被傳送的地方。
「回來了……」
伊絲莉吐出了懸在心中的那口氣。
忽地,一陣奇異的聲音傳來,好像有東西正游走在空間破裂邊緣的聲音一般。
聽到這聲音,少女一愣,隨即眼淚盈滿了眼眶。
「空舞!」
充滿了濃濃思念的吶喊,劃破了空間,傳到了空舞的耳中。
「沒事了……沒事了……」
少女躲在空舞懷裡哭泣著,而空舞輕輕的拍著少女的背。
「對不起……都是我……害空舞的……」
由於哭泣導致說話斷斷續續的緣故,空舞還沒有發現伊絲莉的說話變得跟正常人無異。
「要道歉的是我……那樣就拒絕了伊絲莉……我……」
「嗯……沒關係了……我尊重空舞的選擇,空舞喜歡著幽莉和特絲並沒有錯……是伊絲莉慢了一步……但是我們還是朋友……吧?」
伊絲利用希冀的眼神望著空舞。
「嗯,沒問題。」
空舞挺直了身體,露出了與平常無異的笑容,但是伊絲莉早知道空舞受的傷有多嚴重。
「空舞,休息。」
少女固執的指著地板。
「好……妳也休息一下吧……等一下還有……」
空舞愕然的睜大眼睛。
他的確很累了,需要休息,但是他剛剛居然聽到伊絲莉…
看到空舞表情,伊絲莉自然知道眼前的精靈發覺了什麼。
「空舞我能像正常人……像正常人一樣講話了……」
伊絲莉開心的握緊了拳頭,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此時此刻,空舞用心的真正感受伊絲莉時,才發覺一切顛覆了自己想像。
「所以說,伊絲莉得到了(血之真祖)的傳承?」
「嗯。」
伊絲莉肯定的點頭,算是給剛剛的解是做一個結尾。
空舞揉了揉太陽穴,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血之真祖,那可是魔界中鼎鼎大名的存在。是血族,或又稱血種中,擁有至高無上詛咒的帝王,在魔界中舉手投足擁有莫大權威。
然而,血之真祖相傳在六萬多年前卻失蹤了,還鬧起一場界面大戰,結果那名血之真祖居然是被困在這個冰宮裡。
空舞不禁感嘆命運的神奇。
「空舞……不討厭伊絲莉嗎……伊絲莉已經不是人類……」
「不會!絕對不會!」
聽到少女說的話,空舞連忙搖頭,搖的像波浪鼓一般。
看到空舞的舉動和表情,伊絲莉的心情才好受的多。
「但是……」
伊絲莉突然又紅起了臉頰,緩緩的轉過身子。
空舞露出困惑的表情,不知道伊絲莉這樣舉動的意義何在。
不過,很快的他瞭解了。
「空、空舞……看我……」
伊絲莉細如蚊蚋的說著,拉下自己的裙子。
「不!伊絲莉!不是、不時說好做朋友──」
空舞呆了呆,隨即雙頰迅速染上緋紅。
伊絲莉看著空舞表情,知道空舞肯定誤會了什麼。
不過,伊絲莉身為少女的直覺告訴她,用講話說明的方式不如直接採取行動來的有效果。
「唰──」
布料摩擦肌膚的聲音,雪白的臀部露了出來,空舞直接呆在了那邊。
空舞想也沒想到,這破破爛爛的衣服下,伊絲莉什麼也沒有穿。
完全屬於真空的狀態。
「空舞……我的那邊……長出了奇怪的東西……」
伊絲莉難為情的轉過頭,輕輕晃動著尾巴。
此時空舞才驚醒,懺悔般的雙手合十,道歉著。
「對不起……我不小心……恍神了……」
「沒關係……」
伊絲莉害羞的搖了搖頭。
「唔……不要……空舞住手……」
綺旎的喘息聲從少女口中發出,癱軟在少年的膝上,身後的尾巴無力的下垂。
「這什麼東西啊……」
少年──被稱為幻月空舞的精靈,苦惱的抓著頭髮。
「空舞……這樣伊絲莉好奇怪……全身都好像沒有力氣一樣……」
伊絲莉喃喃地說道,尾巴上的觸感清晰的傳達到她的大腦。
一股酥酥麻麻,令她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尾巴再被空舞輕輕一握的剎那,少女感覺自己的全身好像產生了一股電流,微微刺痛的感覺使她不停的顫抖著,只能癱軟在空舞膝上。
「伊絲莉……我沒辦法……先起來吧……」
空舞別過頭說,但是那一絲絲少女的體香還是不停鑽入他的鼻間。
空舞咬住自己的嘴唇,只有淡淡的血腥味才能讓頭腦保持基本的理性。
(怎麼回事……我居然會對伊絲莉產生那種下流的念頭……)
空舞無奈的嘆息。
「好……好的……」
伊絲莉點了點頭答應,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離開了空舞的膝蓋。
但是,剛剛的酥軟還沒完全退去,伊絲莉的步伐一個不穩反而壓倒在空舞身上。
「嗚──」
空舞的鼻樑撞到伊絲莉鎖骨,柔軟的觸感貼在空舞唇上。
「……」
少女和少年均是紅了臉。
「對……對不起……」
伊絲莉連忙從空舞身上掙扎起來,而空舞則是默默的轉過頭。
「怎麼了嗎?」
伊絲莉以為自己惹空舞生氣了,不禁心慌起來。
「不是……伊絲莉太可愛了……我需要冷靜一下……」
空舞說著,默默的用袖子擦著鮮紅的鼻血。
(真是丟人……不過好奇怪……伊絲莉的魅力怎麼變的那麼大……)
空舞當然不會把自己興奮到流鼻血的事情說給伊絲莉聽,畢竟這種事對堂堂一個精靈實在太丟臉了。
過了一會兒,空舞確認自己確實冷靜下許多後,空舞才轉過身面對少女。
「那個尾巴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也許是血種的特殊擬徵?」
空舞提出了十分可能的假說。
「嗯。」
對於自己莫名其妙長出的尾巴,伊絲莉也只能同意空舞目前提出的可能。
「但是空舞可以不要再抓我的尾巴嗎……那種感覺真的好奇怪……」
伊絲莉弱弱的說,她實在承受不了那種刺激。
「嗯。」
空舞乾笑著,點了點頭。
客廳中,米爾菲歐一臉無言的聽著少女的敘述,但是愈聽下去愈是有一把無名火內心中燃燒。
「幻月空舞真行,不到三天又失蹤了,真能惹事。」
米爾菲歐忿忿的敲了桌子一下。
聽到這句話,艾痕特絲和幽莉都微微縮了縮身子。
(要把空舞管好……絕對不能給他太多的自由……)
兩名少女心中同時浮起這個想法。
「算了,我相信幻月空舞和伊絲莉不會有事,畢竟幻月空舞的實力已經變強太多了,雖然只是失去聯繫,不過我們也不用太過擔心他們的安危。」
看少女們垂下視線、愁眉苦臉的樣子,米爾菲歐只能設法安慰。
「謝謝院長,我們知道了。」
艾痕特絲鞠躬表達了自己的感謝之意。
「但是……那麼一來又會有另一個麻煩了……」
米爾菲歐悶悶的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間……
「什麼麻煩?也許我們可以協助。」
這時候風洐接過了話,而米爾菲歐淡淡的看了少女一眼。
「妳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妳真的幫不上什麼。」
風洐聽到米爾菲歐的話,受傷的閉上了嘴。
「……」
米爾菲歐忽然發現自己講出的話太重了,似乎傷害到了這名少女,連忙解釋。
「抱歉,我不是看不起妳的意思,而是妳的實力還無法答道我的要求,我為剛剛的話道歉。」
米爾菲歐說完,真的向風洐道歉了。
這讓風洐手足無措,最後只能紅著臉說了句沒關係。
「那麼,是什麼事讓學院長那麼苦惱的?」
天祅坐在灰明麒衪的腿上,天藍色的眼睛好奇的盯著米爾菲歐。
聽到天祅問起,米爾菲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就是精靈祭呀……精靈祭後天就要重新舉行了……但是幻月空舞人卻這時給我搞失蹤……要知道現在有許多大家族正盯著他是否是真的最高端位的精靈。弄得一個不好,帝都發生暴動都不奇怪……」
米爾菲歐把自己心中煩悶的事情說了說來。
少女們面面相覷,她們也沒想到空舞的存在對帝都而言是那麼的重要。
忽然,一名少女舉起了手。
「也許,我可以幫忙。」
米爾菲歐驚訝的看向那名被稱為(幽莉)的少女。
「假如不放心我實力的話,可以來一場戰鬥。」
「坎、封、絕、易、傷。」
獨立闢出的空間中,重重的法陣困住了米爾菲歐,少說看來不下數百道。
「狂舞──炎舞八荒!」
霸道的火焰隨著鐮刀衡掃而出,但也只不過燒毀了幾道法陣,而且那些毀壞的法陣正背其餘共生的法陣快速修復著。
「臨、鳴、縛、生、殺。」
幽莉清晰的聲音又朗朗傳出,瞬間一道殺陣、一道生陣、三道困陣伴隨著光亮,出現在龐大法陣群的中央,彌補了剛剛受創的陣勢。
「妳到底是什麼人!居然不用佈陣材料和吟詠就弄出這堆法陣的──」
米爾菲歐煩躁的揮舞著(狂炎舞),但是行動卻逐漸的受到法陣影響而遲緩下來。
面對米爾菲歐的提問,幽莉微微一笑,不透露半點自己的身世。
很快的,法陣的數目來到兩百,整個空間中密密麻麻的重疊著無數法陣發散著耀眼的光芒──令人嘆為觀止。
此時,用普通招式攻擊的米爾菲歐似乎也來到了極限,逼不得之下已動用了全力。
「要小心了!」
「瞭解。」
幽莉微微一笑,瞬間又加了數十道封印法陣上去。
感受到身上陡然加重的壓力,米爾菲歐的眼神一變,祭起全身的魔力,鐮刀瞬間變的赤紅,發散出了恐怖的熱能。
「將世間燃為虛無吧,狂炎舞!」
這股熱能,連空間都燃燒的變形,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縫。
「狂舞──九重流破!」
集合了全身魔力的一招,無情的撕裂了法陣,在法陣來不及修補之前就直直的朝空中的幽莉襲去。
灼熱的勁風吹拂著幽莉的長髮,不過還稍顯稚嫩的臉龐卻不見半點懼色。
「這就是妳最強的一招了嗎……」
幽莉自言自語的說著,平平舉起了手朝向那白色焰刃。
創造出這空間的主人──瀾月幻,瞇起眼睛饒有興趣的看著幽莉。
(半精靈混血……還處於靈魂的狀態嗎……)
而一旁在結界裡觀戰的少女們,紛紛為幽莉露出了擔憂的臉色,畢竟那焰刃上蘊藏的魔力實在太驚人了。
少女們中,唯有艾痕特絲,臉上仍是那副平靜的無波的表情。
「幽莉姊姊……要小心啊……」
天祅小聲的說著。
一旁的艾痕特絲聽到天祅擔心的話語,真心替幽莉高興起來。
(幽莉很快的跟她們交上了朋友呢……)
焰刃眨眼間來到幽莉面前,但是令人驚異的事情發生了!
「虛空。」(精靈語)
古怪的音節從幽莉口中吐出,倏地焰刃莫名消失,卻出現在米爾菲歐面前,朝她眉心斬去。
(什麼!)
米爾菲歐瞳孔狠狠一縮,本能的甩起鐮刀向前狠狠劈去。
(這不是我的招式嗎?怎麼……)
「轟──」
巨大的爆炸聲中斷了思緒,米爾菲歐如斷了線了風箏般直直的向後飛去,撞在幽莉布下的(生之陣)上。
「唔……」
米爾菲歐發出了一聲痛呼,緊抱著腹部發出難受的呻吟,因為五臟六腑彷彿在燃燒一般的疼痛,不過從法陣傳來的清涼感很大的緩解了這股難受的感覺。
「呼……呼……」
米爾菲歐口中吐出焦灼的氣息,冒出了絲絲白煙。
「沒事吧?」
米爾菲歐看到少女站在自己面前,眼神關切的望著自己。
「沒事……這種程度的傷勢休息半天就會好了……只不過在學生面前出糗成這副德性真是丟臉……」
米爾菲歐苦笑著,幽莉也露出尷尬的笑容。
「啪──啪──啪──」
鼓掌聲在空間中突兀響起,眾人望向拍手中的男人。
「不錯!很強!至少達到最高端位精靈的修為了,不過應該真實的修為還會強上一點點吧?半精靈姬巫女小姐。」
「嗯,不愧是空舞曾經的擁有者呀!眼光果然不平凡。」
幽莉沒有推托自己的身分,光明正大的鋪開在眾人面前。
「妳是半精靈?而且還是姬巫女的孩子?」
米爾菲歐露出愕然的神色。
「是的……我父親是特殊精靈中的──空間精靈,而我母親是一名姬巫女。」
幽莉肯定的點了點頭,不過從下垂的眼瞼中,米爾菲歐能感受到少女提到這兩人時心中的難過。
米爾菲歐識趣的轉移了話題。
「唉……那我還真是自討苦吃……竟然向你發出了挑戰……」
「不會哟!米爾菲歐院長已經很強了,假如我的身分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斷然沒有辦法達到院長的這種高度。」
幽莉靦腆的笑著。
「喂喂!不要無視我啊!」
看著米爾菲歐和幽莉正聊的歡快,瀾月幻鬱悶的出聲來彰顯自己的存在。
「呃,抱歉……我剛剛忘了你……」
幽莉露出抱歉的表情,轉向一臉幽怨的男人。
「請問……有什麼事嗎?」
「妳需不需要一副身體?」
「身體?」
聽到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不僅僅是少女們露出驚訝的表情,連幽莉也是一臉困惑。
「是呀!我這邊有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我原本打算準備給幻月空舞當作食物的,不過他後來不需要所以我也沒拿出來了──」
瀾月幻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一具女性的軀體,擺放在地板上。
那正是他親手弒殺掉曾經的救命恩人,露迪那。
「她的靈魂我已經吞吃了,剩下著一具空空的軀殼,你們也知道魔力對我而言只是輔助品,看妳目前靈魂的狀態也許用得上。」
瀾月幻一雙眼眸無辜的眨著,很難想像他居然是吃掉別人靈魂的殺人惡魔。
「噁……」
灰明麒衪率先忍不住,蹲在地板乾嘔起來。
其他人的臉色也都看起來不太好。
「空舞……他都吃人…?」
藍天晴臉色慘白的問,腦中浮現出空舞滿嘴血,咬著人手臂嘎茲嘎茲啃著的畫面。
少女的胃液瞬間逆流,加入了灰明麒衪的行列。
「不會……空舞不會那麼殘忍……」
風洐搖頭像是自我催眠的說道,而此時瀾月幻銳利的目光冷冷投來。
「殘忍嗎?我並不覺得。」
冷到極致的聲音緩緩從那面無表情的臉空中滲出。
「你們知道嗎?一個最高端位的精靈的誕生,在數億、或數十億的精靈中才有可能誕生。每個精靈為了成為最高端位精靈,從他們同袍的血海中步出,然後不停的自相殘殺,最終活下來的那個才是最高端位精靈。但是,好不容易成為了最高端位的精靈,也會被其他最高端位精靈殺掉,所以只能一步步的努力提升修為。」
「可是……可是這跟修為沒有關係啊!」
「錯了,妳錯了,我有時候真搞不懂為什麼幻月空舞要跟你們這些沒有面對現實覺悟的人相處在一起。」
瀾月幻用鄙視的眼神望著風洐。
「幻月空舞可是暗精靈,同樣是特殊精靈中的一類,早有不知道多少精靈想要幹掉他。空舞憑什麼活下來?實力!就是實力!而他的實力與修為來自於他人的魔力與生命,懂嗎?就好比你們吃雞、吃豬、吃羊相同,為了什麼?為了滿足你們生命所需的能量,不然就會死去,不是嗎?」
「但是人類可以吃素啊!」
「吃素的確是不錯的選擇……不過在弱肉強食的精靈界……很可惜,不適用。空舞殺死魔獸、異族、精靈、或是人類,就跟人類平常進食一般,吞噬著她們。假如他不那麼做的話,現在你們根本不會認識幻月空舞,因為他早就──死了。」
瀾月幻歪著頭,無情的將現實的黑暗面暴露出來,無疑是給了少女們一場震撼教育。
「世界上只有幾乎都是由獵物與獵人所組成,並不是所有界面都如同人界一般,法條上的銘文可以約束著大部分的行動與欲望,更多發生的是血腥與暴力。假如你們還想待在幻月空舞身旁,這些是絕對不會少遇到,是吧?艾痕特絲。」
忽然聽瀾月幻點到自己姓名,艾痕特絲微微一愣,隨即不安的點了點頭。
「再打個比方,她的姊姊,綁架他而且還要加害他,為的是什麼?很簡單哟!就是一整個大家族族長的繼承權呀!」
瀾月幻望著艾痕特絲,少女們錯愕的目光望也順著看去,艾痕特絲閃躲似的閉上眼睛。
「她沒搶奪家族繼承權的意思,卻被視為威脅而除之欲快,那麼約束人性的法條呢?還有……」
「夠了!」
幽莉忍不住出聲打斷。
「怎麼了嗎?難道我什麼地方有錯誤嗎?」
瀾月幻露出浮誇的表情,攤開了雙手。
「先讓他們消化一下吧……不要太過刺激她們……」
「好吧,既然妳都開口那麼說了。」
瀾月幻聳了聳肩,消失在幽莉視線當中。
看到少女們失落、震驚的樣子,幽莉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悄悄的施展了巫咒。
少女們七零八落的緩緩睡下,響起了可愛的酣睡聲。
「特絲,沒事吧?」
幽莉關切的詢問。
「嗯……沒事,我很好。」
艾痕特絲搖了搖頭,但是眼神中的哀傷出賣了她的心思。
(唉……)
幽莉心中無奈嘆息。
「幫忙把她們搬到舒適一點的地方吧……」
「好的。」
「我也來幫忙吧。」
米爾菲歐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
「謝謝。」
幽莉禮貌的向米爾菲歐鞠了一躬。
忙完後,米爾菲歐很快的告辭了,因為她除了養傷外還要安排採買一些化妝道具。
幽莉和艾痕特絲在房間內,陪伴著四名陷入昏睡的少女,以及一具已經失去靈魂的軀殼。
「特絲,我想要操縱這具身體,能在這段期間守護我嗎?」
幽莉看了一眼露迪那的身體,然後望著艾痕特絲漂亮的紫瞳。
「沒問題。」
少女毫不猶豫的回答,而幽莉聽了微微一笑,開始進行(奪舍)的前置儀式。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凌厲的慘叫聲從精靈口中發出,可惜卻被早佈下隔音結界所擋住,外人根本不會聽到任何聲音。
「嘖嘖,真是甜美的味道啊……」
漓血的舌頭舔了舔鮮紅的嘴唇,殘留的魔力還掛在唇角上。
她的手插進那最高端位精靈的胸口,捏碎了他的魔核,慘叫也嘎然而止。
「累積了六成的魔力……足夠破碎虛空回到精靈界了……」
漓血鬆了一口氣,想起當時被瀾月幻重傷還心有餘悸。
不過,讓她最開心的是那名魔使者終於死了,因此大量的魔力也才會反饋到自己身上,傷勢也才好的如此飛快。
「雪影刀絕──聖罰!」
血色的一刀,斬開了空間,空間裂縫發出的強大吸力使落葉及塵土飄揚著,以驚人的速度被捲入其中。
「我來了……」
漓血咯咯笑了幾聲,毫不猶豫的破界而去。
一處森林的上空,空間裂縫毫無預警的張開,然而這森林中卻有一個男人靜靜的坐在樹枝尖頭。
「空間的波動……依照這個程度來說……是有人跨界降臨?」
注入了夜火分魂的祭偶,睜開眼睛喃喃說道。
「正好,看她的魔力波動不弱,可以問她認不認識幻月空舞……」
夜火說話還沒說完,那位精靈的氣息就往這邊靠近過來。
「……」
見對方如此配合,夜火默聲的收斂起了身上的氣息,靜靜等待對方靠近。
「抱歉,打擾。」
感應著那精靈發散出的氣息,接近了一定距離後,夜火主動出現在她面前。
「什……」
漓血看到自己身前不遠處突然間多了一個身影,下意識就是一道斬擊,全身進入備戰的狀態。
「嗯?」
夜火指尖輕輕一撥,空間的波紋擾亂了刀勁,剩下的威力已經不足以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他徒手接下了朝自己襲來刀勁的餘波。
「你是誰?」
漓血見對方實力不弱,謹慎詢問對方的身分。
畢竟她並沒有看過對方的臉孔,也不想莫名奇妙的招惹強敵,況且剛從瀾月幻的手中逃出沒多久,傷勢還沒完全痊癒。
「我是來問路的,順便找個人。」
夜火淡淡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並解除了自己的魔壓,表示自己並沒有任何動手的打算。
漓血此時才微微降低了一絲戒心,不過從眼神中還是看得出那份濃濃的敵意。
「說吧,往哪裡?找誰?」
漓血思考了一下後,答應了夜火的要求,至少回答了他的問題,自己可以儘快脫身。
「謝謝。」
夜火道了聲謝,然後問出了困擾了他數天的問題。
「人界要往哪裡走……我找了一段時間還是沒找到……」
「……」
漓血臉上露出了奇妙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吧,對不起,我去問別人。」
夜火稍稍失望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
漓血耐著性子等著對方的問題。
「他是一個暗精靈,叫幻月空舞的……」
話尚未落下,血色的長刀帶著熾烈的殺機撲面而來。
「妳做什麼?」
「找死!」
漓血露出猙獰的表情,一出手就是最強的殺招,打算一招就斬殺眼前的精靈。
看到異變陡生,毀滅性的招式直撲自己,夜火眉頭一皺。
「縛。」
單一個字的音節,帶著空靈的氣息飄散在兩人之間,規則的絲線從夜火身上併發而出,束縛住了顏容扭曲的精靈。
「很好很好原來跟幻月空舞是同一夥的……今天算是栽了,被你們抓到!但是不管你們把我如何,都永遠見不到八荒了!咯咯咯咯咯咯……」
漓血顫抖著身軀,發狂的仰天尖笑著。
(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對方似乎神智不清的樣子,一股疑惑從夜火心底冉冉升起。
「唰──」
一聲輕響,無數箭雨被紫色的氣旋所捲落,緊接著而來的是血紅色的氣勁,在牆上轟出了一個足夠兩人容身的避難角落。
「唰唰唰唰唰──」
緊追而來的箭雨擦過了空舞後背,嚇的空舞一身冷汗。
「對不起…我沒有抓準時機……」
伊絲莉愧疚的低下頭,自責著自己的行動慢了半拍。
「沒關係的,多練習幾次就好了。而且妳看,不是已經快到盡頭了嗎?」
空舞撫摸著少女的頭髮,安慰著她。
感受著自己頭頂溫暖的手掌,伊絲莉瞇起了眼睛,露出了小貓般可愛的神情。
「好了,那要繼續了哟!」
「嗯!」
幾次驚險的練習下來,空舞和伊絲莉配合的有模有樣,沒多久就到達了盡頭。
「最後一次!」
「收到。」
兩人分別拿出了全力衝刺,衝出了機關通道的盡頭,來到了一個新的房間。
新的房間不大,大約兩張床的大小,最前方地板出現了兩個發亮的傳送法陣陣紋。
很明顯的二選一,不過卻讓空舞停下了腳步。
「要哪一個?」
看著兩邊,空舞露出猶豫不絕的神色。
「這邊。」
伊絲莉指向了左邊的傳送法陣。
「為什麼?」
空舞驚訝的望著身旁的少女,心中不解她為何能夠那麼迅速的做出決定。
「跟空舞在一起,必須的直覺。」
面對空舞的問題,伊絲莉仰起了天真無邪的面孔,認真的說。
「……瞭解……」
空舞無奈的接受了這個奇怪的理由,和伊絲莉一同踏入了這個傳送法陣。
「嗡──」
一聲撼鳴,傳送法陣開始運作,將兩人傳送到了真正的冰宮核心。
「伊絲莉,妳說走到了這冰宮的盡頭,就會有出去的道路?」
「嗯,沒錯!」
伊絲莉的語氣十分堅定,似乎是想讓空舞安下心的樣子。
兩人走在滑溜的冰階上,不過以目前兩人的修為想要站穩還是沒有任何問題。
「伊絲莉,妳的魔力什麼時候會用完。」
「用完……還需要一些時間……」
伊絲莉思考了一下後回答。
現在伊絲莉所使用的力量,是紅蓮進行傳承時殘留在伊絲莉體內的,根據她自己的判斷和估計,那些至少還要三天才會完全消逝乾淨,在那之前力量只會慢慢的流失。
不過總體而言,伊絲莉目前的實力不比空舞差,甚至高上些許,與空舞有所差距的地方只有戰鬥方面的經驗。
「不過這個冰階要走到什麼時候……」
伊絲莉的尾巴隨著情緒無力的垂下,可愛的模樣讓空舞忍不住偷瞄了幾眼。
「怎麼了?」
似乎感應到空舞的視線,少女忽然疑惑的轉頭。
「沒有,我在想假如沒有禁空的禁制,我就可以帶妳飛上去了。」
空舞難為情的搔著臉頰,急中生智得找出了一個理由。
「嗯……」
少女依舊無精打采的樣子。
隨著步伐的前行,高度的愈來愈高,逐漸地霧氣開始濃密,兩人只能手牽著手保證不會與對方走散。
「怎麼會有霧氣?」
空舞露出凝重的表情,腳步停了下來。
「有霧氣不是很正常嗎?我們都爬那麼高了。」
伊絲莉不解的看著空舞,轉頭看著下方剛剛經過的無數層階梯。
空舞搖了搖頭,看著疑惑的少女開始解釋。
「伊絲莉,在妳幫我畫像的地方已經是山頂了吧?」
「嗯……」
那麼一提醒,伊絲莉瞬間醒悟。
「所以說,這個霧氣不正常!」
「有這個可能。」
空舞指著上方更濃密的霧氣。
「有一種可能是一個龐大隔絕外界溫度的的法陣壟罩住了整個冰宮,才會出現這種溫差的狀況。另一種則是在這裡,有能夠操縱霧氣的敵人。」
「操縱霧氣的敵人……」
伊絲莉不禁握緊了手心,開始暗自戒備起來。
「我希望不是第二種才好……」
空舞苦笑著說。
當然,能夠光明正大牽著空舞的手對伊絲莉而言,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所以她格外珍惜著空舞手上傳來的溫暖。
「小心了,我開始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空舞沉聲提醒少女,並張開了結界包圍住兩人。
不過結界的效果並沒有達到預期,霧氣仍不受阻擋般的穿透過結界,遮蔽住兩人的視線。
「真是麻煩……」
空舞咕嚷著,沒想到卻被伊絲莉聽了進去。
「空舞,也許我可以試試看!」
伊絲莉腦中忽然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躍躍欲試的徵求著空舞的同意。
「好吧,不過安全第一。」
得到了同意,伊絲莉抓住了空舞的手,緩緩的催動自己體內屬於精靈的那部分魔力。
「拉法葉,雷網!」
少女呼喚出她的精靈,雷霆組成的網子融進了霧氣當中。
「茲茲茲──」
雷霆在霧氣中閃耀著絢麗的電弧,以伊絲莉為中心擴散開來。
空舞感覺自己皮膚傳來了陣陣麻痺的感覺,逐漸的從與伊絲莉牽手的接觸面被導回到少女體內。
「這是……」
空舞睜大了眼睛。
「伊絲莉聰明吧!濃密的霧氣不可能跟純水一樣不導電的,因為空氣中本身一定會有雜質,那麼假如有敵人也在霧氣中我們就可以先得知──有了!」
伊絲莉一聲驚呼,立刻喊出了敵人的方向。
「後方七點鐘位置!」
「絕情天斬。」
黑色的刀勁斬開霧氣,沒入了白色謎團當中,隨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啊啊啊──」
此時,霧氣忽然減少的多,空舞能用眼睛依稀分辨出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噬虛閃。」
長刀分解成了詭異的紫色的魔力之霧,在空舞指尖凝聚成了一顆發散著心悸能量的黑色小球,然後向前激射而去──
「啊──」
慘叫嘎然而止,而空舞也收到反饋的一絲規則與魔力。
濃霧緩緩散去,空舞和伊絲莉朝階梯下方,那操縱著霧氣怪物的所在之處走去。
「這是……」
看著藍色半透明的詭異生物,身上的一個小孔正流出綠色的黏稠狀液體,伊絲莉不禁感覺一陣噁心。
不過,空舞卻蹲了下來,幻化出刀身將那生物翻了個面。
「果然是妖界的魔獸──霧祅。」
空舞冷冷地說,隨後一刀插進了那果凍般的身體內,徹地的將它吞噬。
「妖界的霧妖……那是什麼……」
聽見了新奇的名詞,伊絲莉好奇的湊近空舞身旁詢問。
空舞嫌惡的皺起眉頭,回答了少女的問題。
「那是一種很討人厭的生物,每次都會躲在霧中給人製造麻煩,而且很難打死。不僅如此,它們每次出現一定都是一大群,至少數十隻,偏偏又有高等生物的智慧,所以常常搞一些小手段。」
「總之,是一群很難纏的生物。」
空舞下了總結,而伊絲莉似懂非懂得跟著點了點頭。
此時,似乎是受到空舞的話的刺激,空氣中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噬虛閃!」
烏光貫穿了兩隻藍色半透明的生物,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空舞吸乾了身上所有的魔力及那一絲規則。
毫無疑問,造成騷動的那兩隻就是霧妖,不過被空舞卻被利索的解決掉了。
空氣中再度恢復平靜,但卻充斥著一種凝重壓抑的氣氛,以及淡淡的殺機。
一步一步繼續向上走著冰階,但是空舞和伊絲莉都將自己的神經繃的緊緊的。
眼睛來回轉動搜尋著,試圖找出其他的霧妖,不過霧妖們好像知道空舞的厲害,都把自己藏得死死的,不輕舉妄動。
過沒多久,霧起又緩緩得升起,空舞只來的急斬殺一隻霧妖,就被濃濃的霧氣所包圍。
「不要呼吸!這是瘴氣!」
空舞看到色澤有些許的不同,隨即臉色大變,大聲地喊道。
但是空舞得提醒似乎慢了一步,伊絲莉已經吸入了好幾口瘴氣,皮膚開始染上一層不正常的紅粉。
(該死……)
空舞咒罵一聲,將伊絲莉緊緊的拉到自己身旁。
「感覺怎麼樣?撐得下去嗎?」
「……」
伊絲莉艱難的點頭,不過很明顯看得出這是再逞強。
「怎麼辦……」
空舞陷入躊躇之際,霧妖發動了攻擊!
「啊!」
伊絲莉痛叫了一聲,肩膀上被液態的觸手穿出了一個小洞。
「可惡!」
面色陰沉的空舞狠狠的斬出一刀,但那刀勁卻如沒入海洋般無聲無息的消逝。
一擊得手後,霧妖們似乎在觀察著空舞的行動,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但是,愈是安靜,卻讓空舞感到煩躁。
伊絲莉的狀態,已經不容許在拖下去了!
「空舞……我……」
「我不會把妳丟在這裡!」
空舞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伊絲莉微微愣了愣後,開心的笑了。
「空舞……謝謝你……但是我想反擊的時間已經到嘍……」
伊絲莉忽然露出了空舞不曾見過,自信的笑容。
「服從我的命令──將眼前的雜碎統統燒成焦炭──」
一聲高亢的吶喊,空舞感覺到身旁少女體內的魔力開始沸騰起來,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向外發散著。
血紅色的魔力形成了一道門的模樣,撕裂了虛空,遠古的氣息撲面而來。
(難不成這是……)
空舞輕輕戰慄著。
「焚煉天火之怒──燎鳴天鳳!」
吶喊伴隨著悠遠的啼聲,異世之門緩緩打開,最先進入空舞視線中的是金黃色的羽毛。
「鳳凰……」
空舞震驚的張大嘴巴,看著鳳凰纏繞著火焰飛上藍天,重重的禁制彷彿對他無法造成任何影響,有(淨化之火)之稱的火焰從祂羽毛間散落,如金蓮般朵朵落在冰階上。
金焰迅速染紅了整個世界,空間為之扭曲,不可一世的身影彷彿在告訴空舞半步領域之上,還有更強的境界,等待著他的征服。
此外,令空舞頭痛萬分的霧妖直接被火焰蒸發掉,半點殘渣都沒有殘留下來。
不僅如此,濃密的瘴氣也在一瞬間消失無蹤,連萬年咒冰形成的冰階都出現了融化的跡象。
冰階上隱藏的陣紋猛地發光,阻擋著火焰的燒灼,並試圖重新凝固著冰階。
這一幕,深深的烙印在了空舞的眼中,不禁為眼前莫大的威能感到興奮及恐懼。
(這就是……鳳凰的實力……)
屬於暗精靈的危機感,以及渴望著強大實力的本能,驅使著空舞將過度的自信收回。
而且處於火焰中心的空舞和伊絲莉,照理講溫度應該是最高的,但空舞卻不可思議的感受到暖和,身上的污穢好像也被火焰淨化過了一般,格外覺得舒服。
短短的幾秒鐘,悠揚的啼聲再度響起,神獸──鳳凰,鑽入了異世之門,隨後門緩緩地重新關上、漸漸淡去。
天空恢復了原本的色彩,空間也不在扭曲,但是完全被蒸發的霧妖正道訴著剛剛的一切並不是幻覺。
「唔……」
忽然間,空舞感覺自己的懷裡突然沉重了許多,身材嬌小的少女無力的癱軟在上面。
「空舞……我做到了哟……」
空舞一低頭,看到伊絲莉露出開心的笑容,不過眉間卻掛著滿滿的疲色。
「沒事吧?」
「沒有事……只是魔力突然被抽取太多而不習慣……畢竟是第一次進行(血之真祖)守護獸的召喚……」
伊絲莉虛弱著笑著,不過眼眸中搖曳的淡金色火焰似乎還沒完全褪去。
講起話來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威嚴感。
「空舞……不介意借我睡一下吧……」
「誒?怎麼會介意呢?妳一定好好的休息!」
空舞搖了搖頭,抱起了少女,堅定的腳步踏上冰階。
(太好了終於能幫上空舞……空舞一定很開心吧……)
伊絲莉心中如此滿足地想著,不過意識卻不受控制的逐漸被捲進沉睡的漩渦當中。
魔界──血族領地。
在血族中有個古老的傳說,傳說中初代最強的真祖原本是受到世界遺棄的遺民。然而,有天世界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忽然崩潰了,進而分裂成了九大區塊,劇烈的變動導致生靈塗炭、寸草不生,各種生靈濃郁的怨氣形成了詛咒,詛咒著這個世界。
那時候的倖存活下來的生靈們,還在慶幸自己幸運,不知道危機已經悄悄來臨。直到不久後的一天,死亡的詛咒終於徹底爆發,血色的洪流再度襲捲了絕大部分生靈的性命,此時其中存活下來的都是各族中實力高強的佼佼著,他們發現了隱居生活的(遺民)們。
為了解決詛咒不定時爆發的問題,僅存的生靈們聚集在了一起,商量解決之道,最終商量的結果是合力將詛咒從這個世界轉移到被世界遺棄的(遺民)們身上,所以遺民們就成為了利益下的犧牲者。
無數的遺民們承受不了詛咒而死去,最後只剩一個少女還在垂死邊緣苦苦掙扎,痛苦的看著同袍一一死去。但她正準備放棄生命時,卻被已經死去的(遺民)們的靈魂所拯救,默默的分擔著少女的痛苦。
經過了數將近百萬年沉睡的歲月後,少女的身體與詛咒融合成了一體,有天她醒了,橫空出世重新建立了一個族群,正是現在的血族。
真祖的詛咒,也一代代的傳承下來,直到六、七萬年前,第四十二代真祖失蹤,龐大的血族分析崩離,無數的血種紛紛跨界逃跑或隱居,躲避敵人的報復。
如今,血族在魔界中只是個二流種族,但是他們的禁地──天之墓,仍是個公認的禁地,因為除了對真祖懷抱著忠誠的血種能夠在祭典時間進出外,其餘的進入者從來沒有再出來過。
可是,今天(天之墓)內卻散發出了不尋常的波動,凌駕於無數生靈之上的威壓以及狂亂的魔力之潮席捲了血族領地,這一切的特徵都與古典籍上所敘述的並無相差──
「真祖傳承!」
四名青年同時睜開眼睛,眼神中露出無比的狂熱。
「立即宣告同袍們,我們偉大的真祖重新降臨於世界上了!」
「是!」
四名身穿紅衣的血之隨從,分別收到他們主人的命令,忠實的執行這份工作。
很快的,新一代血之真祖出世的消息在血族領地中流傳開來,血種們碰面時總會談論著這件事。
「呼……想來人界一趟真不簡單……」
從空間裂縫踏出,青年帶著感興趣的神色打量著四周,身旁跟著一位面無表情的少女。
「多謝妳的帶路,否則我還不知道人界該往哪裡去呢。」
「要謝我就放開我。」
「不行,妳是墮天者,得接受淨化才行!」
青年歪著頭說,微笑的望著她。
聽到青年的發言,少女額上蹦出幾根青莖,用憤恨的眼神瞪著青年,好像巴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沒錯!此時來到人界的正是夜火和漓血。
在莫名其妙的戰鬥打響後,漓血再夜火的一招下直接受了重創,成為了對方的俘虜。然而面對俘虜,夜火自然毫不客氣的開始進行逼供,不過令夜火驚訝的是,漓血連反抗都沒有就直接供出了人界的方位以及空舞的所在處。
「嗯……那麼帝都在哪裡呢?」
夜火思考了三秒鐘,望著高高掛在天空的太陽,然後轉向身旁的漓血。
「告訴我嘛……」
夜火的眼眸純真的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一般。
「路癡……混帳東西……」
一股無力感從漓血心底升起。
「假如是幻月空舞叫你這個路癡來抓我,不要再折磨我了,殺了我省事!」
「唔……殺了嗎……好主意……不過……」
夜火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手放在漓血的頭上用力的揉著,把頭髮弄成了一團亂。
「這可不行……雖然妳都坦率的求死了,而我也想殺掉妳!但是可惜這會破壞了九界的平衡。」
說了一堆莫名奇妙的話後,夜火縮回了手,看著不知道是憤怒還害羞而導致臉頰通紅的少女。
「總之,帝都在哪裡?」
「你想救八荒對不對?我已經告訴你沒用──」
「八荒是誰?剛剛你就一直嘮叨著這個人名。」
夜火皺起眉頭。
這下子,換漓血露出錯愕的表情。
剎時間,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
「你不知到八荒是誰?」
「不知道。」
夜火攤開雙手誠實的回答,聽到答案的漓血不禁眼前一黑。
(居然……居然被一個白癡混蛋抓了……啊啊啊──)
「妳……妳做什麼!」
「……」
聽到那煩人聲音,漓血很想一拳揍到他鼻梁上,揍到他父母認不出來為止,可惜原本就嚴重的傷勢加上夜火的那麼一氣,努力維持的意識瞬間渙散,身體不支的軟倒下來。
(被綁架了……)
漓血心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醒醒啊!喂喂!」
夜火搖動著漓血的身體,可惜她卻一動也不動。
「……」
夜火無言的四處望了望,挪動腳步將漓血抱到了樹下,一邊操縱規則之力減緩她傷口的惡化,一邊嘴巴上念念有詞的報怨。
「真是的……好不容易可以脫離本尊好出來一趟……結果路癡的基因居然遺傳到我身上了……結果現在倒好,居然要把我自己弄出來的傷口再補回去……」
他嘴上咧咧罵著,不過好像沒意識到連自己都一起罵進去了,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夜火的一縷分魂。
不過也因為他只是一縷分魂的緣故,所以除了路癡這個特殊能力遺傳下來外,其他的不管是實力或性格,都與本尊有非常之大的差異,以實力來說就下降了好一大截。
不過,至少都還有領域的境界。
在性格方面,假如漓血如此對夜火本人這般講話,被抹成一堆灰的機率絕對是──百分之百,現在卻只是在夜火的失手下開了幾個洞而已,嚴重的程度根本無須比較。
「不過……墮天者的出現……代表(祂)也要出現了嗎……」
嚴肅而凝重的表情取代了原本的鬱悶,夜火的眼眸微微一沉,靜靜望著躺在樹腳下的少女。
壯闊的冰宮前,空舞抱著伊絲莉靠在冰牆上假寐著,輕微的嚶嚀聲從少女鼻中發出。
不過,空舞還是無法真正放下心來休息,因為他總是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危機感潛伏在四周。
他知道那些危險沒有出現的原因是忌憚著那鳳凰的出現,萬一他們認為威脅解除而發動攻擊,自己卻在睡覺,那就真的危險了。
再三思量後,空舞還是選擇將警戒心提到了最高,不給敵人任何機會。
(不知道特絲姊姊和幽莉她們怎麼了……她們一定很擔心吧……)
望著結界外悠揚的雲海,反射著豔陽金黃色的光芒,空舞心中愧疚地想。
忽然一陣輕輕說話聲鑽入空舞耳中──
「可惡……壞蛋……我這次不會讓你逃了……」
空舞驚訝的看著懷裡的少女,伊絲莉的嫩唇伴隨著香甜的氣息吐出斷斷續續的夢囈,可愛的臉龐鼓鼓的,似乎在夢中生氣的樣子。
「真是的……居然對我那麼沒有戒心……我該笑還是哭呢……」
空舞默默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沒有魅力了,居然讓伊絲莉如此毫無戒心的睡在自己懷裡,難道她不怕自己突然克制不住嗎?
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了一番後,空舞無奈的乾笑了幾聲,伸出食指戳了戳伊絲莉鼓鼓的臉龐。
「唔…大膽刁民……」
伊絲莉繼續發出奇怪的夢囈,不過接下來少女的舉動可造成了空舞非常大的心理陰影。
「喀──」
毫無預警,伊絲莉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咬上空舞的食指,發出了清脆的聲響,突如其來的劇痛讓空舞整個人瞬間清醒。
「啊啊啊──」
空舞痛得挺直了背,一個不留神將後腦勺朝冰牆狠狠地迎去。
「咚──」
二次的重擊讓空舞連慘叫的發不出來了,只能銜著淚水,用手按摩著自己頭被撞到的地方。
「疼……疼死了……呼呼……」
只要一想到平時假如自己這樣,艾痕特絲肯定馬上撲上來安慰自己,空舞變不由得產生一股失落感。
空舞小心的撥開少女的牙齒,深怕她再那麼來次狠狠一下。
也許是祈禱起了作用,空舞將手指拔出的過程異常順利,不過上面卻多了幾個可以看見森森白骨深深的牙洞,而且除了流著魔力模擬出的血液外,還沾滿了晶瑩的口水。
「……」
空舞不禁後悔自己剛剛的手賤。
太陽很快的升過了最高點,然後緩緩的向西落下,伊絲莉也從睡眠中幽幽的醒了過來。
「唔……我睡了多久……空舞……」
伊絲莉一邊說著,一邊坐起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可愛的樣子十分吸引人。
不過,空舞對此已經有一定的免疫程度。
「大概十個小時吧?不太久。」
空舞掃了一眼走向西邊太陽,估算出了一個差不多的時間然後對著少女說。
「十、十個小時?」
伊絲莉的語調忽然拔高,似乎很驚訝的樣子,反而是空舞露出不解的神情。
「過度消耗魔力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呀!睡覺是最好的休息方式,這些基礎知識在學園裡老師應該都有教過吧?」
空舞歪著頭看著少女。
感受到精靈疑惑的視線,伊絲莉窘迫的低下頭。
「有……但是這是第一次睡那麼久……之前頂多冥想一、兩個小時……」
「瞭解了……簡單來說就是還沒習慣身體裡的魔力是嗎?」
空舞思考了一下後,點出了少女困擾之處。
「是……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嗎…….」
「應該……不用……因為這些魔力是殘留在你體內,不可再生的那種類型,簡單來說就是用完就沒了,所以現在沒有掌控並沒有關係的。」
「嗯,知道了。」
伊絲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空舞對此只能無奈的笑笑。
「走吧,妳說出去的方法就在這冰宮的中心,是上一代的真祖說的嗎?」
「對,他說那是個單向的傳送法陣,可以將我們傳送到外面的世界。」
「那麼,我們出發吧!」
再次的確認過後,空舞拉著伊絲莉的手,齊力推開了冰宮的大門,但是接下來的映入眼簾的場景卻讓兩人終身難忘。
離神學園中,上課中的學生們正看著魔法水晶上投影出的戰鬥畫面,正是當初精靈祭初賽時所錄下的。
雖然沒有聲音,但是對少女們而卻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所以每位少女都十分認真的用心記憶著。
不過有些不巧的是,琳琳安在自己班上放映的是離神學園與另一個學園的戰鬥影像。
影像中,一開始出場的是莉莉絲,喚出(咒之禁典)後毫無疑問的進行一場碾壓,對手根本無力抵抗就被凍成了冰雕。
不過到了中間時卻出現了一點意外,一位銀髮少年出現在影像中,只見他人影一頓戰鬥就結束了。
對手的頭髮被削去了一大片,被少年抓在手上。
「這是誰呀……」
「我們學園有這個人嗎……」
「不知道呢……也許是某位剛閉關結束,做事行為低調的學長吧……」
下面的學生們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使的琳琳安不得不暫停放映影像,管理一下有點失控的秩序。
「安靜!」
「……」
見到導師生氣,少女們瞬間安靜了下來,不過還有兩名少女聊得很高興,似乎沒有發現全班都用奇妙的眼神望著她們。
「田明園、希里哀,起立。」
「嗚──是!」
突如其來的暴喝讓兩名少女嚇了一大跳,像觸電般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希里哀,先回答我的問題,假如妳的對手擁有像這個人一樣的速度,妳應該怎麼辦?」
「必須拉開距離避免近身戰,因為如此可將對方速度方面的優勢降到最低!」
聽琳琳安拋出問題,希里哀反射般將課本上的內容不假思索的背了出來。
句句條理,語句也十分的清晰,但是琳琳安卻露出了令她發寒的微笑。
「請問希里哀同學,你擅長的武器是雙劍,妳拉開了距離然後準備做什麼?」
「逃跑……」
希里哀面色十分的尷尬,想了很久才說出了一個勉勉強強的答案。
「作為上課不專心的處罰,到後面罰站。」
琳琳安面無表情的指著教室後方,希里哀則是乖乖的小跑到後面罰站著。
當然,少不了少女們的竊笑聲。
「田明園,假如那位是你的敵人,你該怎麼辦?」
「怎麼辦……」
田明園露出了思考的表情,並沒有像希里哀一樣草率的回答。
她的腦中開始模擬自己與對手戰鬥的情況,而指針也在思考的過程中走過了三格。
「我覺得……在當下我會把自己的身體當作誘餌……在他我傷害到我的剎那,引爆預先做好的咒術。」
田明園將自己心中最可靠的想法說了出來,全班頓時安靜下來,思考著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但琳琳安此時又拋出的另一個問題,讓少女啞口無言。
「妳有這個勇氣嗎?冒著死去的風險用這兩敗俱傷的方式。」
「…….」
田明園尷尬的低下頭。
「算了,妳坐下,這個方法是可行的,但並不是適合每一人。」
「謝謝老師。」
琳琳安處理完了兩名調皮的少女後,回頭放映影像繼續解說著。
「遇到這種速度取勝的敵人,除了剛剛田明園兩敗俱傷的反擊方式外,也可以選擇拉開距離。但是,並不是隨意的拉開距離,目的也不是逃跑,而是要往地形複雜,像樹林這種地方移動,那麼敵人速度的優勢也會下降到最小。」
「老師,我有問題!」
「請說。」
琳琳安點了舉手發問的久乃櫻一。
「為甚麼不是逃跑?假如能逃跑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久乃櫻一蹙著秀眉,一臉的疑惑。
琳琳安對久乃櫻一投以了一個讚許的眼神後,開始解答她的疑惑。
「問的很好!這個問題其實不太難,逃跑的確不是最好的方案。理由很簡單,因為你能從對方手中逃出的話,代表妳也擁有差不多的速度,或是極其高明的騰挪技巧。若是沒有,出了樹林後反而會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不如在裡面隱藏起來或伺機反擊。」
說完,琳琳安將魔法水晶的影像切換到下一幕,卻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影。
瞬間,班上的學生們齊齊倒抽了一口氣。
魔法水晶影像中的少女,手持著一身雪白無瑕的劍,亞麻子色的長髮整齊的貼在後背,然而紫瞳中發散出的壓迫感卻是令少女們感到陌生。
(艾痕特絲……)
夜煌千散和烏雪的眼神忽地一變,憤恨的視線死死的盯著那人影。
少女們只見艾痕特絲的對手展開了魔裝,率先朝她發動了攻擊,纖細的身軀抓著巨斧朝少女的頭頂劈去。
就在這時,艾痕特絲的身影毫無預警的消失,出現在對方的背後,不過臉上還是殘留著些許的猶豫,沒有立即擊倒對方。
那名拿著巨斧的少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連忙轉身向後跳開,驚疑不定的看著艾痕特絲,過了一會兒看到對方忽然轉頭看像身連忙趁著這個空檔偷襲,巨斧再度朝要害劈去。
但是,在斧頭正要觸及艾痕特絲的剎那,少女又忽然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對手背後,漂亮的躲過這次的攻擊。
她臉上的猶豫已經消失無蹤,變成了凝重且肅穆的表情。
此時那名少女已經來不及收回力道了,隨著慣性往前撲倒,不過仍放出了咒術,希望干擾艾痕特絲的反擊,可惜這舉動只是無用功。
湛藍的魔力纏繞在劍上,一劍橫出,劈散了咒術,狠狠的命中了少女的後背。
寒氣猛地炸開,使的少女痙攣似的顫抖著身軀,嘴血沁出了鮮血,昏迷在了擂台上。
戰鬥到此結束。
「那真的是……艾痕特絲?」
阿提密斯喃喃自語地說。
其他少女也差不多的狀況,除了對艾痕特絲出現在精靈祭上感到羨慕外,也對她的實力感到無比震驚。
要知道,能站在精靈祭上的人物至少都要達到魔裝化的實力。
兩個月前,她不過是這個班上實力算的上出眾的一名少女。兩個月過後,她卻能站在所有年輕精靈使最想要站上的舞台──精靈祭。
巨大的落差感讓整個班級忽然靜了下來,靜的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米爾菲歐看著魔法水晶中的影像,嘴角也不禁微微抽搐。
(幻月空舞……可惡……瞧你幹的好事……回來後我得跟你好好算帳……)
在安靜無聲之際,一聲巨響忽然打破了寂靜──
「砰──」
烏雪的手掌狠狠的拍擊在了桌子,激動的瞪大雙眼站了起來。
「不可能!她不是艾痕特絲!」
「烏雪,坐下!」
「可是……」
「坐下!」
有別於以前的冷靜,這次夜煌千散的臉孔微微扭曲,流血的嘴唇可以看的出她的震驚與憤怒。
「對……對不起……」
此時烏雪才驚醒過來,想起來自己剛剛是在跟誰講話,心中一涼,連忙道歉道。
一時間班上鴉雀無聲,少女們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這兩名少女身上。
「夜煌千散,烏雪,你們說完了嗎?」
「老師,非常抱歉,打擾了您的上課。」
夜煌千散站起,向講台上的琳琳安鞠躬道歉,直到琳琳安叫少女起身。
「可以坐下了,但是我希望下次上課沒有人打擾,瞭解嗎?」
「是。」
夜煌千散大聲的回答,然後才坐回了她原本的座位。
課程依然繼續,但少女們卻都已無心聽課,每人心中都猜測出現在精靈祭上的那名少女的真正實力。
「是真的……艾痕特絲……嗎……」
在第一次模擬對戰中,身為艾痕特絲對手的迪溪兒,望著前方講解著艾痕特絲招式的琳琳安,喃喃自語道。
此時在帝都中,聲音重新喧鬧了起來,因為精靈祭即將再次舉辦的消息傳出,熱鬧的氣氛將前陣子精靈暴動的恐慌給掩蓋住了。
不過相對於外面的熱情,融合了露迪那身體的幽莉,才剛恢復了對外界的感官聯繫。
「整個人感覺變得沉重起來……」
幽莉淡淡的嘆了口氣,摸向一旁的鏡子,確認自己的外表變得跟靈體時的樣子無異後,才開始嘗試活動身軀。
「嗚哇──」
再下床的剎那,腿上傳來的無力感瞬間讓幽莉失去平衡,臉直直的朝地板迎去──
(糟糕……)
現在幽莉只覺得全身乏力,提不起半點力氣。
「……」
眼見就要撞到地板,鼻尖離地面只不到半公分的距離時,少女感覺到一股力量抓住了她的肩膀,使她沒有真正的把鼻樑撞斷。
「小心。」
不帶任何一絲情緒,聲音淡漠的彷彿在敘述一件及其普通的事情,但是卻掩不住年齡不大的那抹稚嫩。
「黃泉……謝謝了……」
「……」
殺手少女沒有回應幽莉的道謝,只是把她重新抱回了床上,然後從身後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擺放在床旁的桌子。
「道具。」
「化裝道具嗎?多謝了。」
看到那些東西,幽莉眼睛一亮,不過隨即一抹冰冷的刀鋒頂在了她的喉間。
幽莉縮著頸子,貼在了冰冷的牆上。
「黃泉?」
幽莉瞳孔緩緩的縮小,望著突然展開魔裝的少女。
「不准失誤……否則死……」
說完,抵幽莉喉上的匕首隨著人影幻散而消失,一絲氣息也沒留下。
幽莉摸了摸脖子沉默了幾秒鐘,忽然笑了出來,自言自語的對空氣許下了承諾。
「當然……我可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最理解空舞一切的只有我吧……」
幽莉吃力的撐起了身子,但是臉上卻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嗯,差不多了,應該就是這樣。」
浴室裡,幽莉嘴裡叼著髮圈,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銀色至肩的長髮,深灰色的雙眸,一身黑色的袍子,以及一把黑色的咒刀。
跟真正的空舞幾乎完全沒有差別,不過真的要說差別的話──
「還是不行吶……空舞畢竟是個男性……這樣一下子就會穿幫了……」
幽莉苦惱的抓了抓濕淋淋的頭髮,散亂成了一團,鏡中的少女雖然與空舞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但是身為女性的特徵此時卻困擾著她。
「咚──」
浴室的門被推開,艾痕特絲提著一個袋子走了進來。
「空舞!不對……幽莉?」
看到眼前滿臉愁色的空舞,艾痕特絲瞪大了眼睛,手上的提袋不小心掉到了地板上,發出了沉重的聲響。
「吶,猜對了!怎麼樣?我像不像空舞?」
幽莉歪著頭輕輕的笑了出來,指著洗手檯上的那些罐子,對著一臉錯愕的少女解釋道。
「我易容成了空舞的樣子不過明顯只要是熟識空舞的人還是難發覺破綻呢……」
「是……是啊……只是……」
艾痕特絲將視線集中到幽莉的胸口處,結結巴巴的說。
「有點困難……對吧……」
「嗯。」
房間裡,艾痕特絲坐在幽莉身後,幫她把頭髮擦乾,而幽莉則是拿起了一條帶子,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特絲,這條帶子是……」
「束胸。」
艾痕特絲咳了一聲,忍住心裡的笑意,但是手時不時的還是會因為笑意而抖動。
「…」
光聽名字,幽莉就知道這條帶子的用途了,但是想到要用在自己身上,就覺得一陣難受。
尤其是,幽莉這種討厭被東西束縛的性格。
「是……綁住的嗎……」
「嗯……」
「貴族們都常用這個嗎……會不會有很奇怪的感覺……」
「唔……不會……用習慣了就覺得沒什麼了……」
聽到艾痕特絲那麼說,幽莉不禁偷偷掃了一眼少女的胸口。
雖然不大,但也符合艾痕特絲年紀的發育,不過幽利用對於空舞戀人的角度來看,標準自然是不允許任何一點瑕疵。
(原來是這個原因才會發育不健全……)
想到這裡,幽莉不禁長長的嘆了口氣,安慰的拍了拍艾痕特絲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特絲沒有關係的,我相信空舞不會介意。」
「誒?」
艾痕特絲發出一聲驚叫,似乎無法理解幽莉的話語,足足愣了三秒才明白幽莉在隱喻什麼。
「可惡!幽莉的明明也沒多大──」
「誰說的!明明就比妳大那麼一點!」
「什麼──」
兩名少女羞紅了臉抱著自己的胸部,氣鼓鼓的互瞪對方,傳來的話語讓隱匿在暗處的黃泉也默默的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
(……)
雖然身體因為經過長時間訓練而擁有十分出色的肌力,另外也沒有任何半點的贅肉,但是這些似乎不能成為黃泉對自己平板身材的解釋理由。
(……)
黃泉默默的消失,目標──圖書館!
當然,最後幽莉還是選擇裹上了束胸,畢竟這樣才能最貼近空舞的樣子。
「那麼……可以下一階段了!」
「嗯。」
幽莉開始練習模仿空舞的言行舉止以及說話聲,而艾痕特絲在一旁認真的尋找著眼前少女所露出的破綻。
「砰──」
當身後由咒冰組成的大門已經轟然關上,空舞和伊絲莉仍然還是沉浸於深深的震撼當中。
一個巨大的城市,隱藏在了這個冰宮裡,由上空能夠看到腳底下曾經無比繁華而不可思議的城市。
大人臉上的笑容,小孩天真無邪的睡顏,神邸在教院中向信徒傳授信仰,化形的妖獸與精靈在酒樓同杯共飲,仙人與魔族結為了連理,幽魂與靈者互相對弈,一切的一切不存在於現實的一幕展現在兩人眼前,被濃濃的寒氣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剎那。
「這是……怎麼回事……」
曾經跨界遊歷過的空舞自然知道眼前的景像是多麼的荒謬,但是卻真真實實的出現在了眼前,完完全全顛覆空舞以前所建立的常識。
要知道,精靈跟妖獸是處於敵視的狀態,互相厭惡,不會去找對方,但也不會去主動去挑釁對方。但仙人跟魔族就不同了,這兩個族群根本是水火不容,一見面就一定要拼個生死。除此之外靈者的職業就是捕獵幽魂,以此為提升修為,但是居然一個幽魂同桌共弈,根本荒謬。
空舞越是思考,越是覺的迷糊,不可自拔的陷入困惑的深沼中。
「是新來的嗎……真是稀客……一個精靈與一個未(覺醒)的血種……」
「嗯……的確……精靈還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地方,一個未覺醒的血種能走到這裡也挺稀奇的。」
幾道身影緩緩從陰影浮現,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空舞和伊絲莉。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打斷了思緒,使空舞重新拾回了注意力。
看著前方,出現的人數很快的達到了二十七位,每一位都發散著半步領域的氣息。
「……」
空舞緊繃的盯著對方,握住伊絲莉的手也不禁加大了力道。
集結而成的強大威壓讓空舞感到魔力不暢,但是他卻強行突破了這股威壓封鎖,倔強的展開結界替伊絲莉擋住這股窒息感。
無一例外的強者,有魔族,有妖獸,有仙人,有幽魂,有靈者,有神邸。
空舞警惕的望著對面,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雖然勝算幾乎是零,不過空舞卻沒有放棄。
一縷縷淡紫色的霧氣從空此身上冒出,與融入了身周的暗之規則。
隱匿在暗處的,是吞噬的力量,蠢蠢欲動的等待著雷霆一擊。
「誰來自我介紹一下?順便說明這裡的狀況給這位道友聽聽,不然這位道友產生了誤會可就麻煩了。」
一位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看到空舞臉色陰沉,一副拼命的架勢,心虛的對身旁的同袍們傳音問道。
「我來吧。」
一位青年樣貌的神邸回應了仙人的話,站了出來。
「精靈,能請問閣下的名字嗎?稱呼起來會比較方便。」
「幻月空舞。」
空舞淡淡地回答,身旁的少女也一同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伊絲莉。」
「好的,感謝兩位。不過我首先想說的是,我們並沒有任何惡意,為了以示誠意,我願意自封修為。」
青年不待空舞回答,幾個金芒閃爍後,他的身上已經斂去了所有的神威。
其餘的人也跟著了這位年輕的神邸的舉動主動收起了威壓,不過不是自封修為,只是單純不釋放出來而已。
「我們已經展現了誠意,不知道是否可以好好一談了?」
「好。」
語落,淡紫色的霧氣緩緩散去,空舞在眾人的目光下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了與青年相距十步的距離上。
站在那,沒有魔力及規則的波動,但是卻發散著危險的氣味。
青年瞇起了眼睛。
「既然要瞭解對方,不如用互問的方式,誰也不會吃虧,這個做法同意嗎?」
「沒有意見。」
空舞點了點頭,率先拋出了問題。
「這裡是哪裡?」
「這裡沒有明確的稱呼,漂流於時空交錯之地,我們稱為理想鄉。」
(理想鄉……)
空舞掃了一眼足下被冰封的城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們來自何方?」
「人界。」
「這裡的狀況是怎麼回事?」
「是一位大能者開闢出的獨立空間,不過終究還是沒有抵擋住時間的洪流,所以全部被冰封成了雕塑。」
「……」
「……」
幾輪問題下來,空舞大致理解了目前的局勢,但是理解之後卻反而感到了煩躁。
「你說你們被這裏困住了十幾萬年,無法脫離這裡?怎麼可能!」
「我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實話,這裏的各位都可以作證。我已經算是年輕一點的,不過也在這裡待了快十萬年。」
青年的話並沒有被否認。
這下子,空舞知道對方沒有欺騙自己了,說的真的都是實話。
「怎麼會……」
空舞艱難的自語著,眼底的陰影越來越濃。
「空舞……一定有辦法的……他只是說被困住,那麼一定就有出去的方法!紅蓮不會騙我的。」
伊絲莉走近空舞身旁,輕聲的鼓勵著,嬌小身軀傳來的溫暖稍稍讓空舞安下了心。
「嗯。」
話說至此,彼此的試探也到了尾聲。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要如何處置我們?」
「很簡單,當然是互助合作,同心協力脫離這座牢籠,不是嗎?」
青年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向空舞伸出了手。
「你如何保證我們能夠離開這裡?」
「很遺憾,無法保證。」
一個聲音插入了兩人的談話,穿著暴露的女人扭著細腰走到了青年身旁,手指抵在了自己鮮紅的嘴唇上,吃吃的笑著。
幽藍色的雙眼,詭異的紋路密密麻麻的纏繞在她的皮膚上,以及象徵性的骨製頸鍊。
毫無疑問的──魔族!
「想要離開這裡可沒那麼容易哟!我在這裡待了二十一萬年,還沒看過有生物成功逃脫呢!假如加上你的力量仍然不夠突破這個牢籠,那麼我們只能等待其它新人的加入,差不多平均三萬多年才會有一個新來的加入呢!」
「不過你不用擔心,在這時空交錯之地,我們是不用擔心壽元的哟!這裡時間是幾乎凝結不動的,所以可以永遠的等到人數夠時的那天!呵呵呵呵──」
女人笑的花枝亂顫,前俯後仰使的纖細的腰彷彿要被折斷一般。
空舞的臉變得煞白,伊絲莉也沒好到哪裡去。
二十一萬年,對長壽的精靈依舊是一種無法想像的時間概念,更遑論空舞的年齡只有五千多歲出頭。而且在這五千年中,有一大半部分都還是處於無法化形,意識朦朦朧朧的狀態。
二十一萬年,空舞等不起,伊絲莉等不起,艾痕特絲更是等不起!
「好!不過在跟你們合作之前,我要知道脫離這裡的方法是什麼,然後親身嘗試過一遍再做評斷。」
空舞低聲說道,原本息平的魔力再度鼓盪起來。
「吶,打敗它。」
年輕的神邸笑了笑,指著一旁虛空中無盡的黑暗。
「裡面,就是這個世界的掌控者。」
「我知道了,後會有期。」
空舞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著伊絲莉。
「也要算上伊絲莉一份!」
少女輕鬆的笑道。
「嗯。」
兩人稍作休息,隨即踏入黑暗之中,而此時外面嚴肅的氣氛消失一空,聊天的聲音此起彼落。
「我說,這樣子好嗎?讓他們去跟那個東西打。」
「誰知道呢?讓他用傷痛去認知道自己的渺小,才是令它成長最快的方式吧?」
「也對。」
赤膊著上身,身材如牛般精壯的男子點頭,對於青年的行為很是贊同。
「反正又不會死人,頂多躺個五天六夜罷了。」
女人掩嘴笑著,似乎很期待空舞滿傷傷痕的慘狀。
此時其他人也開始竊竊私語的猜測著空舞多久會被彈出來,它們當初單挑最好的記錄也不過是九個時辰,也就是十八個小時。
至於群挑的話,雖然最後也是失敗,但是至少能維持到三、四個禮拜才會被全數清場。
在他們看來,空舞只不過是一個剛晉級半步領域沒多久,根基不穩的天才小鬼罷了,與他們這種早該突破半步領域,卻因為空間限制而遲遲無法突破的高手根本無法相比。
「我賭他不到一個半時辰就會被踢出來。」
「我賭半個時辰。」
「三個時辰。」
眾人正在享受這萬年難得的樂趣時,一名男子卻神色凝重的進行推衍,他的胸前赫然飄浮著一個迷你的版的星空。
上面有二十九顆閃耀的星辰特別耀眼,其中二十七顆平穩而悠長的散發著光芒,其中兩顆卻明暗閃爍不定。
「鬼鳴,怎麼了?」
「他們……情況似乎不太對近……」
望著那兩顆星辰,男子深深的皺起眉頭,開始進一步的回溯,繁雜而玄奧的手勢在靈巧的操弄下變幻無窮,一道道的手印圍繞在星空的旁邊,追溯著他們的過往。
此時紛鬧的說話聲逐漸低了下來,所有人都專注的望著鬼鳴的推衍術。
眾人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進行這種推衍,這已經涉及了時間與空間的運用,也唯有這個叫做(鬼鳴)的男子能夠勉強靠著天賦來推衍及回溯一個人的過去。
雖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不過卻是足夠了。
「成功……不對!」
就在鬼鳴放下心神的剎那,一聲脆響清楚的在眾人耳邊響起。
迷你版的星空上,出現了條肉眼可見的裂縫。
「喀擦──擦──喀擦──」
鬼鳴的臉色大變,拉著身旁的人瞬間急退。
「小心!結陣!」
話尚不及落,迷你版的星空猛然炸開,席捲而來的罡風斬開了結界,切斷了男子的一條手臂。
「啊啊啊──」
鬼鳴發出了一聲痛嚎,不過幸好眾人合力築起的結界也恰好趕到,堪勘抵擋住了罡風。
「怎麼回事?」
饒是狂盪不羈的魔女──夜欲,也不禁變得嚴肅起來。
雖然以前也曾經有過反噬,但卻沒有方才的那次離譜,那種程度的反噬,差一點連大意之下的鬼鳴都給幹掉了。
「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有一整片無盡的紅……我敢打賭他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咳咳……」
鬼鳴咳出了深藍色的血,昏迷了過去,不過這程度的傷勢對身為獸體的鬼鳴只要休養的幾天就沒事了。
會昏迷過去只是耗盡了全身力量疲憊所致。
「瀰影……薇居……幫他治療一下。」
此時一名男人發話了,在他說話時連夜欲都乖巧的退到一旁。
「好的,交給我吧。」
那名青年樣貌的神邸點了點頭說,與另一個狼耳少女走到鬼鳴身旁,神術與天賦神通結合起來緩緩的癒合著他的傷勢。
「上次發生反噬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反噬嗎……好像是在七萬餘年前一個血種的身上也發生過……我記得那個時候鬼鳴的推衍是顯示出要迎來了兩位同袍的,不過那時其中的一個血種卻趁機跑了,導致鬼鳴被反噬。」
「他跑了,也不盡然,只是被困在了外圍罷了。」
「嗯。」
「對了……話說回來那個叫做伊絲莉的……不覺得她的氣息有點熟悉嗎?」
「熟悉?被你那麼一提似乎……」
眾人腦中的記憶逐漸的活絡起來,似乎抓到了某點連結。
人界西域──午後。
「和之歌,夢之影,穿越迷惘與虛妄呀……打破夢與夢的壁壘吧……」
青年踏著奇異的步伐舞動著,張開嘴晦澀的吟詠聲緩緩的在空氣中擴散開,最終瀰歸於無形,但卻在深沉異界的黑暗中盪起絲絲波紋。
處於黑暗中的意識,在這陣震動下,恢復了一點知覺,隨著一陣天旋地轉感到了一絲絲的清涼。
若是有旁人在此,就可以看到處在夜火躍動步伐中央的白髮少女身上佈滿著灰色的魔紋,而一縷縷的黑氣逐漸的被剝離,沉寂到深處,還原成的白色魔紋則是佔據了整個身體。
夜火用來壓制墮天者的玄奧舞蹈似乎起了作用,最終白色得魔紋也開始緩緩消退。
「成功了……不過也真是累人……」
夜火咕噥一聲,靜靜的坐在一旁冥想回復耗損的法則之力。
「奇怪……怎麼會……」
感受到身體表面久違的灼熱,少女輕輕地顫動了睫毛,費力的睜開了眼睛。
「……」
熟悉的翠綠色在半空中搖曳,刺眼的陽光洒下,讓精靈的思考瞬間進入了呆滯。
(這裡……是……?)
忽地,一句話從她身後淡淡傳來。
「醒了?」
少女身體一顫,反射性的想展開魔裝,卻發現體內的魔力空空如也,彷彿被消耗一空般似的。
踱步聲逐漸靠近,映入八荒眼簾的是青年懶散的笑容,既陌生又帶著一縷莫名的熟悉感。
「妳就是這精靈原來的宿主吧?看來(祝夢術)對低階的墮天者還有效果。」
「能請問妳的名字嗎?妳應該不叫座漓血吧?」
夜火微笑地說著,感興趣的打量著滿臉戒備的少女。
「我不應該、該……出現在這裡……為什麼?」
「這需要我說明嗎?」
「不用……謝謝……」
搶回了身體主導權後,八荒的記憶開始逐漸復甦,不用夜火解釋自然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
用直覺來判斷,也能知道是眼前的這個精靈用了某種辦法,將入侵自己心靈的墮天者給暫時封印了起來,因為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心口蠢蠢欲動的黑暗力量。
毫無疑問,正是屬於墮天者的。
「我是──雪影刀‧八荒。」
「我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精靈──夜火。」
互相報上了姓名,八荒才驚覺自己的印象中從來沒見過這個精靈。
精靈界最高端為的精靈,她不敢說全部認識,但認是個九成是絕對沒問題的,不過卻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位。
八荒很識趣的保持緘默。
不過,雖然八荒不說話,可不代表夜火沒問題想問。
「說來唐突,我想向你打聽一個精靈。」
「請說。」
八荒很有禮貌的回答道,不過這些禮貌卻統統在下一秒化作了烏有。
「你一定認識一個叫幻月空舞的暗精靈對吧?能告訴我帝都往哪走嗎?」
「──?!」
八荒蹭地一下跳了起來,一臉錯愕及憤怒,轉身就跑。
「……」
夜火無言向前伸出了手,不過理所當然的抓沒任何東西。
畢竟這種突發的劇烈反應,饒是夜火的腦袋也不禁有一瞬間當機。
「禁錮……」
夜火默默的用法則將八荒抓住,越階的力量逼她在草皮上坐下來。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我絕對不要在見到他!絕對絕對不要!放開我啊啊!」
八荒一邊對眼前無形的牆拳打腳踢,一邊豆大的淚珠也從臉頰滾落,臉上滿滿的不甘與憤恨。
「……」
夜火真心覺得自己遇上了一個奇葩。
棲宿於同一具深體的兩個靈魂,一個對幻月空舞恨之入骨,半點消息也不肯吐露,另一個則是聽到後向見鬼般的逃跑,然後一邊歇斯底里的大叫哭喊。
(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使一個最高端位的精靈心靈受創到如此程度……)
夜火腦中浮現起了一個邪惡的精靈身影哈哈大笑著,然後凌辱著腳下少女體內的兩個靈魂。
「……」
夜火默默的掐滅了自己不正經的想法,朝坐在地上一臉任君宰割的八荒走去。
「其實,我就只是個問路的,沒其他的意思,只要帶我到幻月空舞那裏,我一定保證你的安全。」
八荒面無表的直視前方。
「我可以幫你完全消滅墮天者。」
依舊直視前方。
「……」
夜火已經懶得數自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到底無言了幾次,不管怎麼說八荒就是不為所動,直接無視了夜火一切的話。
「不然,妳開一個條件,我能力內的我會幫你達成,只要你帶我去找幻月空舞,在找到她前的過程中我起碼可以保證墮天者不會再度佔據妳身體的主導權。」
見到八荒仍然同一副表情,夜火無奈的嘆息。
看來,他只能放棄了。
反正整個人界也就那麼大,只要人界不毀滅,總有一天一定會找到。
「躍步──霧躍──」
「稍等!」
從身後傳來著急的叫喚聲迫使夜火停下正要邁開的步伐,轉頭疑惑的看著剛剛倔強的不講理的少女。
「你說,只要我幫你找到幻月空舞,你就會幫我完成一件你力能所及內的事?」
「是的,沒有錯。」
「這個條件我答應了。」
忽然轉變態度的八荒咬著牙,狠狠的說道,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
交涉過程中並沒有太大的阻力,於是兩人詠唱出了古老的祝詞,定下了契約。
八荒成為了夜火暫時的領路人。
雖然夜火還是不明白八荒突然改變想法是怎麼回事,不過仍舊開心的露出笑容。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終於不用跑遍大半個人界去尋找那個帝都了!
「我可以先提出條件嗎?」
「當然可以,不過只有一個。」
此時從表情看得出,八荒十分的愉悅。
夜火也不禁對八荒的要求感到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改變了主意。
「我想請你到時把我與幻月空舞的修為暫時全部封住,然後給我一點時間跟他獨自見面。」
「沒問題,此外墮天者的暴動我會幫妳暫時壓制住。」
雖然夜火對於八荒的要求感到十分好奇以及不解,不過他沒有興趣過問別人的私事。
他只知道,自己前來最重要的目的是要將暗精靈的傳承給予幻月空舞,其餘的一律不關他的事。
無盡的黑暗中,空舞和伊絲莉艱難的向前邁開步伐,每一步都像在沼澤泥濘中前行,乘載著無與倫比的壓力,沉重而濃稠。
而且最重要的事,在這裏魔力發揮不了半點作用,只能用純粹肉體的力量來抗衡。
「伊絲莉,我幫妳……」
「不行!剛剛說好的,要讓我伊絲莉自己承擔的,不能什麼都依靠空舞。」
空舞默默的將接下來的勸告吞了回去,伊絲莉的固執他可是很清楚的。
說要做到,就絕對不會放棄。
「加油。」
「嗯。」
伊絲莉勉強發出了一聲鼻音表示聽到,其餘的力量統統耗在抬起腳步上了。
也許是過了十分鐘,也許是半個小時,黑暗中總是讓時間變得捉摸不定,不過也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
「加油!就快到了!」
空舞喘著氣說道,不能使用魔力走過來,縱使是空舞也不輕鬆。
而伊絲莉則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小臉脹的通紅,從緊皺的表情可以看出一絲莉已經超越負荷的使用體力了。
假如沒有傳承幫助體質的洗鍊,伊絲莉很明白自己連三分之一的路程都走不到。
所以她更加努力的想突破自己,至少不要成為空舞的負擔!
終於,在漫長的掙扎中,伊絲莉與空舞踏出了最後一步,結束了黑暗中的旅程。
「咚──」
伊絲莉無力的跪在了水晶地面上,手腳顫抖著,不過勾起的嘴角顯出她十分的開心。
「我……我成功了……」
「嗯,辛苦伊絲莉了。」
空舞抱起伊絲莉,將體內重新恢復的魔力輸進伊絲莉體內,將抽搐的肌肉緩緩的撫平。
伊絲莉的表情和緩許多,眼神也不自覺的朦朧起來,在空舞魔力的安撫下緩緩的進入了深層的睡眠。
原地稍稍休息了一下,望著前方無盡的水晶通道,空舞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裡才不是戰鬥的開始,其實戰鬥在一剛開始踏進黑暗中就正式開始了對吧?」
並非疑問,語氣中帶的是絕對的肯定。
「猜對了!可愛的小暗精靈。」
飄渺的聲音在空舞腦中響起,口吻中帶著濃濃的調笑意味。
不過空舞一點兒也不意外,他在踏進黑暗通道時就的剎那就明白了自己處境與身分。
這是來自精靈本能的共鳴,毋須思考就可以得出的結論,而這樣的經驗他也曾有過一次。
「夢境?幻境?一個幾近乎逼近虛擬世界,對吧?」
「嘻嘻!恭喜答對!」
空舞報以苦笑。
這不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在不久前的長久沉眠中,他也是沉浸於自己編織出的夢境當中,直到傷勢恢復一些,本能才迫使自己戀戀不捨的醒來。
除此之外,他在瀾月幻的(幻之世界)中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感受,所以對此十分的熟悉。
夢中,一切的一切都是無比的美好,沒有悲傷的過去,有著無比美好的未來。
可惜,最終一切都是虛幻。
「所以說……他們都死了……?」
「他們呀?死了或活著,這可很難定義呢。」
毋須講明,聲音的主人也知道空舞所說的人是誰。
是那群認為在這裏是所謂的永生,然後想盡一切辦法要逃離這裏的修練者們。
「他們的靈魂與肉體都是死了沒錯,不過如他們所言,他們執念所創造出的幻影,也就是你所看到的,在這個夢境中的確是永生不滅。」
「夢境毀了。」
「他們就再見啦!」
殘忍的事實給空舞敲響了心靈的警鐘,他可不想成為這裏的一道幻影。
「難道,他們都沒有人發現嗎?」
「有啊!雖然有一小部分的幾個人意識到了,不過如你所看到──」
「都保持了緘默吶!」
空舞能想像聲音主人甜美卻無情的微笑。
「自私,是生物的天性。你說一個幻影不寂寞嗎?當然要有好多好多的幻影才不會寂寞,那麼幻影從何來?嘻嘻,執念吶!」
「要將一個個生靈墮落,化做執念,你說他們應該怎麼做?」
「欺騙……送到你這裏對吧……」
「正解!嘻嘻~」
飄渺的笑聲陡然清晰了起來,水晶通廊裂出了一個大洞,一道身影鑽了出來。
一頭清爽的白色短髮,發散著兇暴意念的紅眸,但卻擁有著白皙細膩的肌膚,雙頰帶著一點點的嬰兒肥。
空舞大吃一驚,傻傻的睜大了眼睛。
「弒……」
他絕計不會認錯,這副外表絕對能在空舞的心中佔據了很大一部分。
因為,他還曾經在弒三姐妹的家中大鬧過,當時可被追殺得很慘。
精靈,綜合實力排名於第三與第四的雙胞胎姐妹,被稱為「弑」的姊姊,如今卻出現在了這裏。
「弒……」
「幻月空舞,可要看清楚了哟!我可不是弒。」
略帶著輕佻的意味,少女伸出了食指擺了擺,但是身上熟悉的氣息卻空舞感到一陣困惑。
「妳是誰?」
空舞蹙起了眉毛問道,沒有輕舉妄動。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都還沒有感受到對方的敵意,更何況真正的弒應該是沉默寡言的。
他承認了自己不是弒,倒是替空舞減輕了一些心理上的壓力。
「我們來玩一個遊戲,贏了才告訴你。」
「我拒……」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否則我就要破壞遊戲規則嘍!」
語落,少女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轉,變得沉重而窒息。
凶暴的紅眸瞬間貼近空舞眼前,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按在了空舞懷裡伊絲莉的脖子上。
「你再說一遍,想要拒絕嗎?」
聲音如羽毛般的柔軟,溫熱的而芬芳的氣息輕輕吐在空舞臉上,少女的手溫柔的撫摸空舞的臉頰。
一時間陷入了寂靜,只餘處於熟睡中伊絲莉的淺淺呼吸聲。
無形的波動,緊緊的束縛著空舞的行動。
空舞只能僵直著身體,而瞳孔也因恐懼而在一瞬間收縮到了極致,過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張開了嘴唇。
「對、對不起,我參加這個遊戲。」
「這才對嘛。」
少女甜甜一笑,雙手背負在後退了幾步,沉重的壓力瞬間消彌於無形。
「我給你時間在休息一會兒,不過……不要有什麼小動作哟!不然我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少女瞇起了眼睛,然後原地靠牆坐了下來,看著空舞拍了拍自己身邊。
「……」
這個意思再也明顯不過了,空舞只能照做。
將伊絲莉擺了一個舒適的位置,空舞才艱難的在少女身旁坐下。
看到方才兇神惡煞的少女閉上了眼睛休息,空舞懸在半空中的心才微微穩定了些。
看著與弒一樣帶著微嬰兒肥的臉,空舞卻無法與那個沉默寡言的精靈聯繫起來。
這名少女給空舞的不僅僅是困惑,更多的是恐懼!
空舞摸著自己胸口,包含著艾痕特絲與幽莉魔力的魔核正緩緩的運轉著,但是上面確出現了一絲極微細小的裂縫。
(剛剛……絕對沒有錯……是等級壓制……)
無須明言,少女釋出真正威壓的剎那,就得知了她真實身分是精靈的事實。
但是,在那陡然間轉變的威壓,卻是屬於最高端位精靈們的專有絕技──等級壓制!這讓空舞在晉級半步領域以來第一次感到恐懼。
是何種境界,才能輕而易舉的壓制一個半步領域的精靈?空舞不敢想也不敢跟少女確認。
不過,這卻也讓他認知道除了半步領域之上的領域外,還有更強更強的強者走在前方的道路上。
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少女慵懶的睜開了她的紅眸。
「時間到,現在開始遊戲正式開始。」
話出口的剎那,黑色的長刀毫無預警的從空間中斬出,夾帶著吞噬的力量朝少女頸間砍去,而數道瞬間構建出的強力結界也成功的妨礙住了少女的迴避──
屬於幽莉那一絲操縱空間的力量,第一次被空舞運用在了實戰當中。
「百鬼夜行!」
「呵呵。」
少女見招,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既不閃也不避,直接揚手朝刀鋒迎去。
「嗤──」
這是利刃貫穿了肉體所發出的聲響,空舞錯愕的看著少女猖狂的笑容。
「偷襲什麼的,回去再好好練練吧!」
只覺一陣巨力從刀鋒傳來,淡金色的血液與空舞一同狠狠的被砸到牆上,在萬年咒冰上撞出了蜘蛛網般的裂痕。
「我在此公佈遊戲題目──就是用盡各種手段來取悅我吧!」
少女興奮而病態的嬌喘道,紅眸在極端興奮的情緒下摺摺生輝。
「呀嘿──啊啊啊啊──」
伊絲莉剛睡醒,就聽到了耳邊傳來令人遐想了喘息尖叫聲,睜開眼看見一名渾身是血的少女興奮尖叫的追擊著空舞。
徒手接刀,以肩擋刀,或者是毫不在意的拿任何一處身體迎上刀鋒。
伊絲莉看到這一幕,全身毛骨悚然。
「砰──」
激烈的攻防間,空舞迴避少女指尖的節奏忽然慢上了一絲,在指尖碰觸到身體的剎那,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掉了空舞半邊身體,剩餘的一半則是狠狠的摔到萬年咒冰所作的牆上。
不過,空舞的刀也成功的在少女的腹部開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吞噬的力量侵蝕著少女的身軀。
原本理當痛苦的少女,臉上卻是浮起了潮紅,全身顫抖發出了不規律而陶醉的嬌喘聲。
「嗯……啊……」
「咳咳咳……」
與相對少女的,空舞臉色慘白的無比,不停的咳著嗽,而且僅存的左半身也完全失去了知覺,只能無力仰望顫抖著朝自己走來的少女。
「住手!」
伊絲莉從地面上一躍而起,但是全身無力的痠軟感使她再度癱軟在地上。
「啊啊哈哈……幻月空舞……這次合格了嗚嗚嗚嗚嘿嘿嘿嘿……嗯……」
擁有弒外表的少女並未做出伊絲莉所想的事情,反而走進替空舞治療起了傷。而她自己則是興奮的繼續享受著空舞給自己帶來傷勢的痛苦。
意外的舉動倒是讓伊絲莉愣住了。
「妳的戀人看起來很擔心你?」
少女咧嘴歪著頭看著空舞,臉上還殘留著因為受傷而產生快樂的淡淡餘韻。
空舞沒有回答,反而艱難的扯起嘴角。
「妳看起來很開心?故意用身體擋我的刀。妳是被虐狂?玩的那麼開心?」
「是呀!我很享受痛苦的感覺呢,不然我為什麼叫你取悅我?」
少女理所當然的點頭,一本正經的說詞讓空舞及伊絲莉腦筋一瞬間轉不過來。
過了一會兒,空舞才低低的笑出聲來。
「我真是傻……眼界實在太小了……原來精靈中也有被虐狂的存在……」
空舞的笑聲漸大,到了後面笑聲還帶著絲絲哭腔。
「怎樣?有意見嗎?」
少女挑了挑眉,對於空舞的反應很是不滿意。
難得她剛剛還覺得空舞做的不錯,不過現在居然敢質疑她快樂的泉源?
「不,我不是,我只是覺得實在太奇妙了……我想問到底先前那些人是怎麼死掉變成幻影的?」
「這個呀……其實原因很簡單。」
「他們讓我快樂不起來,我只好將他們統統殺死啦!而且只要兩人一起進來的,我可是必殺無疑的,因為我可不喜歡在我享受快樂時有人在一旁看著。你該慶幸你是精靈,所以我難得開了一個特例。」
少女理解的舒開了眉梢用,甜美的聲音道出了無情的話語,然後又摸了摸空舞的臉。
「你呀……我很滿意,尤其是偷襲的那一刀,我已經很久沒有那麼開心過了。」
聽到稱讚,空舞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被一個實力強大卻是被虐狂的精靈稱讚,空舞實在無法言喻這是何種感覺。
「不過雖然我很開心,但可惜我沒有辦法放你出去,這個地方的來去並不是我所能決定的,只是我所擁有的只是這空間內所有存在生命的生殺大權而已。」
「先不說這個,按照約定,你可以告我妳到底是誰了嗎?」
空舞看著傷勢已經恢復了差不多的少女問道。
「我呀……可以叫我鵲兒,或是我昔日的稱號──精靈王。」
少女將手指伸進了表情錯愕的空舞嘴裡攪了攪,牽出了一條銀絲,然後在伸進自己嘴裡舔了舔,吃吃的笑著。
「精靈……王……」
「呼呼呼…是呀……意外嗎?還是說你認為精靈王就不能是個女的,或是不能是個被虐狂?」
少女咯咯大笑,然後將自己的口水輕輕塗在空舞的柔軟的唇上。
「他們進去多久了?」
「八個時辰。」
「看來我們錯估那精靈了……」
「是啊……要撐八個時辰連我都做不到……加上鬼鳴的推衍術……基本上可以肯定那暗精靈的身分不凡……而且跟在他身旁的那名人類女子是紅連這叛徒的傳承者。」
「紅連……」
提起這個久違的名字,幾人露出了無比痛恨的眼神。
「在八萬年前,她差點打破了我們的計畫……現在他的傳承者也是要來搗亂的嗎……」
「放心吧,他們既然進了那個地方,不死掉恐怕很難呢。」
年輕的神邸──彌影,微微的勾起唇角笑道。
「嗯,的確如此……那個實在是怪物……但是還是得注意,畢竟曾經還是有過(意外)出現……」
「說的沒錯,假如他沒有死的話就讓奴家親手斬殺他吧!呵呵呵呵呵~」
夜欲嘟起了性感的紅唇,說出了殘酷的宣言。
「既然都同意了,那麼就做準備吧,畢竟三十萬年來為生靈祭獻所做的準備,可不能白費了,這可是我們逆轉輪迴因果的唯一方法。」
被稱作──魑虺的男子淡淡的說。
「三十二個祭品,逆轉輪迴的禁術。」
五道身影抬起頭互相掃了一眼,朝對方露出了微笑。
「說實在真有些捨不得,我們五個早已死去的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聚在一起,不過能從幻影真正恢復生命的卻只有一人。」
「是啊,不過就依當初約定好的吧,復活的那人必須承擔其餘四人的因果。」
「聽起來真是沉重呀,不過總比那些讓微自己得到真正永生的愚昧之徒好上許多吧?」
「說來也是…那麼今天……」
「就到這裡吧……」
淡淡的五聲嘆息,結束了這場對話。
鵲兒用手指將自己的口水塗在空舞的唇上,這出乎意料而大膽的動作使空舞震驚的瞪大雙眼,呆呆的望著鵲兒充滿戲謔笑意的紅眸。
鵲兒妖惑鮮豔的舌頭舔著唇間,帶著溫度的黏液從舌尖低落在空舞臉龐上。
一時間三人寂靜,只聽的到三人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妳、妳怎麼可以……妳居然!」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伊絲莉,她彷彿炸毛的狐狸般似的尖叫道,眼眸因為憤怒而染上一層淡金色。
「怎樣?不行嗎?」
霸道而毫不講理的話語從鵲兒的口中說出,鵲兒側頭斜睨著憤怒的伊絲莉,毫不留情的反擊道。
「妳怎麼可以……以……對空舞做出這種事情!」
「哪種事情呀?」
「妳……妳不要臉!恣意妄為的變態精靈!」
再也忍受不了鵲兒語言上的挑逗,伊絲莉發洩似的大叫。
雖然聽到了伊絲莉不敬的發言,意外的鵲兒沒有大發雷霆,而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其實妳呀……說的並沒有錯!我的確是恣意妄為而且變態不知羞恥的精靈,所以我今天才會落得這個下場。但既然我已經走到了這步,我只要高興就好啦!難得我高興,有什麼我不行做的?別忘了妳的身分呢,人類。」
鵲兒打了個響指,笑咪咪的說,但這副若無旁人的態度卻實在惹惱了伊絲莉。
「但是不管妳是精靈王還是誰,對待別人基本的尊重……」
「基本的尊重?」
聽到這句,鵲兒像是被踩到地雷般的嗓音猛然間拔高了八度,說話聲刺的空舞和伊絲莉耳朵生疼。
「基本的尊重……與我何干呢?」
說完,鵲兒淡然的勾起了唇角,燦爛的笑著,但那抹笑容背後的寒意卻使人骨髓發冷。
空舞與伊絲莉感受到了空間中氣氛的不對勁,識趣的閉上了嘴,而沒多久鵲兒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而放緩了語氣。
「在這裡我勸你們記住,在這裏,我就是王!什麼事最好順從我的意志,否則什麼時候我會發瘋我也不會知道。」
說完鵲兒起了身,然後消失在了眼前,只餘淡淡的一句忠告在通道中迴響。
「你們儘管折騰,我不管你們要離開這裡還是如何,能做到是你們的本事。我給你們兩天的時間攻略這裡,兩天後我在盡頭等你們。希望最後我不會對你們這兩個玩具失去興趣,因為使我失去興趣的下場,你們知道的。」
話語結束後,殘留的聲音逐漸淡下,空舞和伊絲莉緊繃的身體終於也放鬆了下來。
精靈與少女互視一眼,均苦笑搖頭。
「空舞……我又犯錯了……」
「不要緊的伊絲莉……我們只能說運氣不好,戳到她痛處了……」
空舞嘆息一聲,拍拍衣物站了起來,走到伊絲莉身旁。
「我清楚的嗅到了前面危險的味道……憑現在的我很可能保護不了伊絲莉……」
「不要丟下我!」
伊絲莉緊張的抓住空舞的袖子,黑眸忐忑的望著空舞的眼睛,柔弱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愛。
看到伊絲莉驚惶的樣子,空舞無奈的蹲下來摸了摸少女的頭,安撫著她緊張的情緒。
「我不會丟下伊絲莉……但是想要一起走到盡頭……我們提升目前實力是迫在眉睫的……」
「但提升實力……兩天內怎麼可能……」
「不!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萬一那麼做……伊絲莉以後……」
說到這裡,空舞的臉色變得不太好,語氣也遲疑了起來。
方法不是沒有,但這卻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必須付出的代價相當大。
「以後怎麼樣?」
伊絲莉關心的追問。
「就是……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脫離血種這個身分了……」
當說出這句話時,空舞十分心虛,因為他目前的行為很明顯的就是用自己與伊絲莉安危的一種另相逼迫。
血種的初蛹,是血種實力起步的第一步,也是在剛開始階段能夠將修為極大提升的唯一時刻。
但是對於原本是人類的伊絲莉,初蛹了之後雖然修為可以大幅提升,但是變回人類的一絲可能性卻都再也沒有了,這要求等同於要她拋棄人類的身分。
空舞說不出口,但是他不能就死在這裡,因為特絲姐姐與幽莉都在等著自己!
「吶,我說空舞是笨蛋吶!伊絲莉完全變成血種又怎麼樣?空舞會記得伊絲莉的吧?」
出乎空舞意料外,少女聽到只是淡淡一笑,話裡的語氣並非疑問,而是帶著無比信任的肯定。
「只要空舞不嫌棄伊絲莉,伊絲莉就很開心了!而且……我也想擋在空舞身前保護著空舞……然後看著空舞開心的笑容……這就是伊絲莉的願望。」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空舞愣住了,真誠且帶著濃厚情感的話語是真正發自伊絲莉內心所說出,沒有任何疑問。
「所以請空舞,務必告訴伊絲莉怎麼做!」
如輕盈的妖精般,少女站了起來,低頭俯視著空舞。
「我知道了呢……謝謝妳……伊絲莉……」
空舞閉起眼睛,當再度睜開時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所回應少女真心告白的,是最認真的態度!
「將獠牙插進我脖子裡吧!盡情吸取我的魔力,完成最初的蛹結。」
不及伊絲莉反應,空舞一把抱住了伊絲莉,按著少女的秀髮緩緩的朝自己脖子壓去,驚訝下少女張開的嘴也使獠牙順利的紮入皮膚裡。
「嗚──」
麻痺與疼痛綜合起來的奇妙感覺使空舞不自禁發出了迷人的呻吟,但是緊抱著伊絲莉的手卻不曾鬆開。
「原來被血種吸血就是這種感覺……雖然是魔力不是血液但應該不會差上太多吧……」
空舞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無奈而滿足的嘆息,默默看著伊絲莉身上所發生的變化。
(對了………被血種選上的初蛹者……通常都是什麼關係來著……)
空舞的思緒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接下來頸間強烈的麻痺感使空舞的意識陷入了渾沌。
帝都學院中,米爾菲歐看著自己身前的幾名學生。
「沒有問題嗎?」
「院長,這次我們會全力以赴的,撼動精靈祭,然後成為第一!」
「我不求你們第一,但是一切絕對是安全為上,聽到沒?」
「知道了,院長!」
學生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米爾菲歐的眼神在掃過銀髮男孩時微微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審視著自己的學生。
「祭典快開始了,準備一下吧。記得一切指令聽從莉莉絲的,不要輕舉妄動,精靈祭可不是絕對安全,是可能會死人的。」
說完,米爾菲歐的身影陡然消失,然後出現在巨大魔法水晶旁的坐椅上。
「歡迎我們離神學園的院長──米爾菲歐院長!」
司儀激情的大喊道,而現場觀眾們似乎沒有被幾天前精靈的暴動與戰爭所減卻熱情,仍然忘情大喊歡呼著精靈祭的正式到來。
「接下來,歡迎我們的參賽隊伍進場!請各位用歡呼與掌聲替他們加油!」
經過擂台賽淘汰掉一半,一組勝利後棄權,剩下十組隊伍整齊的按在廣場中央。
整個廣場剎那間彷彿暴動了起來,所爆發出的音浪震的地面微微抖動,破開了廣場臨時布下的結界,傳入整個帝都當中。
而魔法水晶的放映出的巨大影像上,也呈現出了每支隊伍每個人的照片,當然身為男性精靈使的少數幾位被臨時特寫了幾張。
看到齊格飛自信陽光的笑容時,場中一陣尖叫。但是也屬於參賽隊伍中的一支──瑯琊學園的學生們,表情則是不怎麼好看。
瑯琊學園的學生,不少向齊格飛投向的目光,可以說是敵視甚至不屑的鄙視。
但相反的,對空舞投去的則是友善的笑容與感謝的眼神,銀髮少年也一一點頭微笑回應。
「我話就說到這裡,接下來就請各位選手注意聽了!這次的主題是──」
「新旅程,荒蕪!」
藍君臨的身影出現在了魔法水晶的映像上,微張的紅唇輕吐出了精靈祭祭典的戰鬥內容。
回應觀眾熱情的尖叫,女人妖媚的微笑著。
「這次的主題(荒蕪),所代表的意義是這次各學園(戰爭)的環境!」
經過方才的一陣喧鬧,觀眾們似乎有些累了,恰好讓藍君臨有機會說明參賽規則。
她指著魔法水晶所映出的畫面。
「首先說明,這是一個超脫我們這個世界的獨立空間。在這個獨立世界中,沒有任何人工遺跡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還原上古時期人類所生存的環境。其中不乏凶獸異寶,但卻也有絕對無法戰勝的存在,選手身死命殞的情況不是不曾發生過,所以請各位選手三思而後行。若裡面曾得到異寶,帝都學園將有優先收購權,但若遇上危急情況,則可捏破我們等會兒所發下的水晶,裡面所刻印的傳送法陣將會將各位直接傳送至原來世界中。」
藍君臨面色嚴肅微微頓了頓,繼續開口說。
「此外,水晶也是代表著各位的參賽權,若水晶捏破或是被敵隊奪走,都算是喪失資格。七天後的此時,唯一勝利的隊伍必須湊齊該時候剩下總水晶數量的七成才算獲勝,若沒有隊伍達成,則參與決賽的十組隊伍均會受到相當嚴厲的懲罰,因為這代表著傾盡全國之力下所培育的妳們這些菁英並不堪用,身為站在此的你們都必須擁有成為未來人界棟樑的心態,所承擔的責任必須完成,這是妳們的使命。」
「至今,精靈祭上尚未有這種情況發生,我希望你們可以超越你們的前輩,你們是我所曾看見最優秀的一屆!」
藍君臨沉穩的說著,目光如刀般銳利掃過每一個參賽者。
說久也不久,說長也不長,講解規則的短短幾分鐘很快的就過去了。
選手們屏氣凝神的聽完後,每位隊長都從主持人手上拿到了七枚水晶。
「這水晶中的紅點代表著我們的所在處,這水晶是我們唯一能攜帶進場的定位道具,也是決定我們是否被淘汰的關鍵,一旦失去水晶代表那人失去了資格,強制出局。」
「這應該不用我再重複一遍吧?」
「嗯。」
艾痕特絲等人點點頭,從莉莉絲手上接過水晶。
「還有,由於一開始會進行隨機傳送,我們的集合點要定在哪?」
「集合點嗎?就定為我們分布範圍中最中央的那人吧,那對大家而言都能最快速的到達。」
面對燁雲子的問題,莉莉絲思考了幾秒給出了答案。
「等等,我認為假如有兩人距離接近的話,先集合起來會比較好,畢竟萬一落單被盯上就不太妙了……」
「同意。」
齊格飛提出意見,尤卡娜附和,與莉莉絲持的意見成了明顯相反的對比。
「我認為若將這兩者結更好,先找距離近的同伴結伴而行,再到中央處集合可以將危險降到最低。」
幽莉所扮演空舞,開口調解尷尬的局面。
聽到幽莉那麼一說,齊格飛還有些不甘心,但莉莉絲卻欣然同意了幽莉的說法。
「那麼,就按照幻月空舞的方法來實行,請各位務必小心,這次的對手可都是立足於各學園頂端的強者。」
「瞭解。」
初語淡然的點了點頭,望向空中倒數的時鐘。
「要來了──」
指針歸零的剎那,龐然的魔力從廣場地下噴勃而出,在地板上刻印出了一個超巨型的傳送法陣,乍現白光的包裹住了七十名少年少女,伴隨著直衝天際的白光消失無蹤。
「精靈季最終之戰──開始!」
在觀眾的歡呼聲中,眾人只聽到那麼淡淡的一句,宣示著最終之戰的來臨。
耀眼的白光褪去,幽莉睜開了明亮的雙眸,看到一望無際茂密的原野,感受乾燥且帶草香的風吹到臉上,不禁輕輕的笑了出來。
「草原呀……我的戰場……」
她是擁有天巫血統的高貴姬巫女,最擅長拿手的自然是法陣。除了祭獻與取悅神靈、精靈的法陣外,其餘攻擊、防禦、封印、恢復,的法陣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草叢間佈陣,絕對是藏於天然中最隱蔽的陷阱。
幽莉雙手向兩側托起,優雅的露出微笑。
「古今往來之神呀~斬猊瀰於百誅之身~出現吧──刃虛!」
小巧精緻的匕首出現在幽莉手上,發散著虛無空靈的氣息。
「離火,炎陣。」
少女右手持匕在地面上刻上了(炎之陣),然後重新站了起來,但右手匕首的刃尖卻變的透明。
同時間,有三百處地面被刻印上了一模一樣法陣,巧妙的隱藏在草叢間。
「摺疊了三百處的空間,三百個(炎之陣)組成合的(爆陣)在草原上同時爆發,不知會是何等的壯觀呢?」
幽莉抬頭望向一片清澈的天空自言自語,拿出懷裡的水晶快速瞄了一眼,然後朝最中心的那顆紅點的方向趕去。
幽莉方才所做的一切雖然沒有被魔法水晶所放映出來,但卻確確實實的傳到了位於元老院的一干守護者眼中。
「在一瞬間摺疊三百處空間……這連一般精靈都做不到吧……」
「還有……你們記得嗎……他的魔裝應該是把黑色長刀才對……現在卻是那把透明匕首……難道他是雙屬性精靈?擁有複合魔裝?」
元老院中一片死寂。
與幽莉的幸運相反,艾痕特絲並未能遇上自己擅長的戰場,而是很不幸的一傳送就碰上了敵人,而且還是很棘手的敵人。
「帝都學園,龍月香,請多多指教。」
艾痕特絲吃驚的望著站在龍形精靈上的少女,然後再看一眼自己腳下的萬丈懸崖,不禁無力的垮下肩來。
(處境,真的十分不妙啊!)
對方的精靈是龍形精靈,在天空中戰的優勢可謂絕對,在空中作戰是幾乎沒有絲毫勝算的。
不過,這可不代表她失去了優勢,反而是一個絕佳的反擊機會!
「離神學園,艾痕特絲,請指教。」
說話的同時,艾痕特絲一把扯下了胸前的吊墜,被譽為(上古遺兵)的滅靈劍在冰花下徹底綻放。
「上嘍,洛特恩!」
酷烈的劍壓吹熄了龍形精靈的吐息,直逼龍月相本人而去,而龍月相本人則是露出好戰的飢渴眼神。
「烏列爾,把他的立足之地給摧毀──」
「嗡──」
精靈發出了厚重的龍吟,聲波擋下了劍壓,並摧毀了艾痕特絲站立處的一線懸
崖,艾痕特絲朝深淵中直直墜落下。
「離神學園,真是無趣。」
「嗤──」
話剛落下,劍氣貫穿了方才龍月香的所在處,削起的一縷秀髮從空中緩緩飄散。
少女以一種難看的姿勢趴在精靈上,髮絲因為髮圈被削毀而朝四周散落。
「妳太小看我了呢!」
伴隨著自信的話語,艾痕特絲扇動身後的漆黑雙翼飛上高空,以高速俯衝而下。
少女的瞳孔因為興奮而急速縮小,火炎纏繞在他的身周各處。
「來的好呀──看招──」
急速而高亢的吟詠與與蓄勢待發的一擊,成為了炎之咒術與寒冷劍氣的碰撞,在空中發生了燦爛的爆炸,打響了戰爭的序幕。
相較於帝都的熱鬧繁華,帝都旁寧靜樸實的村莊今天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人群來來往往,卻好像未曾看見道路中央的男女,視若無睹的從旁走過。
「在這裡,錯不了。」
嬌嫩的聲音中帶著肯定的語氣,其中的一份咬牙切齒並不難感受出來。
但是,這一番話卻讓身旁的男子疑惑的皺起眉頭。
「的確,這裡是有暗精靈經過的殘留氣息,但已經淡薄的幾乎不可見,代表他們沒有在此處停留。」
夜火閉上眼睛用心感受這裡的魔力波動,然後張開眼睛對八荒說道。
「不對呀!我明明界能感受到他還在這裡……我可以肯定他至少絕對不會離開這個村莊的範圍!」
面對夜火的質問,八荒語氣強硬的回答,她從頭到尾可都沒有說過半句謊言。
夜火聽聞後皺起眉頭,放開精神力再度搜索過了整個村莊一便,依然一無所獲。
「既然妳那麼肯定,可以說明一下妳的理由嗎?」
夜火的思路轉了個彎,想從八荒口中得到一些方向──
「我和幻月空舞,本體的來源都是來自於同一塊同心鐵……」
八荒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漲紅了臉的說出了能感知空舞的原因。
「同一塊材料……難怪……」
夜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過對於八荒聽到空舞就那麼憤恨似乎也抓到了一點頭緒。
(應該是……幻月空舞拒絕了她的求愛?)
同一塊材料所衍生出的精靈,應該是最親密無間的才對,但是觀察八荒的臉色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兩人之間,似乎發生過什麼重大的事情,導致關係出現那麼一大道裂痕。
通常來說,同一塊材料造成精靈兵器,並且同時成功晉級最高端位精靈可是絕無僅有的事。但歷史上並不是沒發生過,但無一例外的最後都成為了夫妻、姊妹、兄弟等親密的關係。
夜火逐漸對於八荒感到同情起來,看來那個幻月空舞也是一個情商低下的暗精靈,跟自己本體少數好友的那位青年一樣。
「聽妳這樣說,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裡存在另一塊空間了,而他剛好就藏身於其中。」
「另一處空間?怎麼可能!幻月空舞應該沒有擁有這等能力才對……」
「是呀!以現在的幻月空舞的確是不可能擁有,但若是上古時期的大能者就不見得了……」
「上古時期……那個黑暗時期……」
「妳說對了!在那個時期,就算是妳這種等級的精靈,在當時……」
夜火難得的咧嘴一笑,臉上遺憾的神情毫不掩飾。
「說是多如狗一般,也不為過。」
「多如……狗一般……」
八荒微張開了唇,喃喃的覆誦一遍。
夜火說的話,對於八荒的實力豪無疑問是一種最直接的批評,但是她卻沒有動怒。
相對於花時間生氣,她更想弄明白夜火所說話的意思。
「難道,我這等修為的精靈在你的時代滿處都是?」
「是呀,沒錯。不可否認的,這個世代的力量真是衰弱無比。」
夜火將雙手交叉在腦後,笑了出聲。
他揮手驅動起法則,法則交織出了一片玄奧的壁壘,生動無比的景象組成為一方世界,呈現於八荒眼前。
「在約莫四十萬年前,九界迎來了一次輪迴。輪迴,間單來說就是因果之力的紊亂,然而九個界面也為此在一瞬間成為了廢墟,只有少數巔峰強者以及運氣逆天者,才存活了下來。」
語落,八荒便見那微型的世界開始扭曲起來,原本無數貫穿這世界的金黃色絲線以及黑色絲線纏繞在了一起,隨著時間過去愈滾愈大,終於包覆了整個世界。
八荒直覺的認為,那金色與黑色的絲線就是所謂的因果之線。沒有意外,夜火的回答與八荒所想如出一輒。
「金黃色與黑色的絲線,便是因果之線,如妳所見,已經徹底混亂了。」
微型世界繼續變化,金色與黑色的絲線在漫長時間中,融合成了暗金色的流動液體,將原本包覆在世界外層的光膜給徹底融化,只剩一小片光膜仍頑強的抵抗著,但卻也黯淡無光。
「那層光膜,就是所謂的天道。如今,連天道也式微了,真是可嘆可悲………」
夜火嘆息一聲,收起了這片法則演化出的世界。
八荒仍站定於原處,眼神恍惚的望著那虛空。
夜火看了八荒一眼,繼續解釋著數十萬年前所發生的秘辛。
「輪迴剛過的一段時間,環境仍是十分惡劣。連眾多的巔峰強者都無法長期忍受,所以結大眾之力,闢出了一個新九界,也就是所謂的上位界面,當時的生物都遷居那裏。直到十萬年後九界的環境稍回恢復,才又有生靈下界入住,之後便在此開始繁衍生息了起來。」
「又過了十萬年,上位面的精靈界決定將年齡達萬年的精靈強制性飛升,所以精靈每結滿萬載都會莫名消失就是這個原因。」
聽夜火說完這些,八荒震驚的合不攏嘴,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化這些訊息。
不過,她馬上就有了新的疑問。
「那天道呢?天道最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首先要從九界說起。九界,分為神、仙、靈、妖、魔、冥、人、精靈、源,源界正是天道最終僅剩的力量的固守地,也就是為何你們無法進入源界的根本原因。」
「源界……難怪每次靠近都會被狠狠的反彈出來……」
「那是天道力量為了保護自我,而自然而然產生的排斥力量。」
「只不過話說也奇怪……下界沒有了天道,代表著也沒有了天罰,那麼想要晉升至半步領域只有一個方法──通過心劫!承受心劫可比承受天罰凶險了千萬倍,然而你們這萬年一代,卻是四十萬年來出現複數半步領域強者的奇異一代。」
夜火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不過才一會兒眉頭陡然舒展。
「我有預感,你們將會是改變目前格局的存在。盛極,不是超越極限,就是衰敗至亡,好自為之。」
說著,夜火臉上忽然浮出淡淡的笑意,朝一旁山峰林立之處飛掠而去,八荒都還沒來的及說出什麼,只能見狀連忙跟上。
「我找到了,原來是你。古聖地的結界縫隙──終焉之墓。」
夜火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
理想鄉中,因為經過了十個時辰尚未見到空舞與伊絲莉返回,這將沉寂已久的理想鄉掀翻了天。
「怎麼可能!難道他們在那個惡魔手中撐過了十個時辰?不可能!那個惡魔跟本是怪物呀!」
「難說……也許那個精靈有什麼禁忌殺招,讓守護者不敢過分進逼?」
各式各樣的猜測環繞著空舞語伊絲莉,卻沒發現一件可怕的事實。
他們,只記得了鵲兒的可怕,卻忘記了擊殺他們的對象長什麼樣子,用了什麼手法。
聽起來十分不可思議,但關於鵲兒一切的記憶,卻是都真實的被抹煞於他們的中。
長廊上,空舞將自己全部的魔力奉獻給伊絲莉而陷入了昏迷,伊絲莉則是徹底的榨乾空舞的魔力,然後身體表層浮現了紅光。
血色大繭在紅光中緩緩成型,包裹住了伊絲莉,不過空舞因為與伊絲莉互相擁著,所以空舞也一同被裹進了繭中。
此時,香甜卻致命的香氣從繭中飄出,瀰漫在長廊中,血繭所綻放出的光芒在萬年咒冰的反射下,染上了層惑眩的色彩。
繭中,伊絲莉的獠牙仍插在空舞的頸上,但如今空舞的體內已經再無一絲魔力可供應。
空舞的人形身軀因沒有了魔力供應而出現了裂紋,可是此時卻發生了件意想不到且奇妙的事。
人形身軀的裂紋下,居然佈滿著一條條紫色與銀色的絲,有條不紊的緊密組合了起來,而一縷縷銀絲在紫絲的同化下開始逐漸變色,變成的有如水晶般剔透。
裡面蘊含的,是經過吞噬力量所提煉出最精純的法則之力,如今在與空舞本體逐漸的融合,取代原來魔力所組成的軀體。
同時間,在空舞的記憶深處,被時間枷鎖所塵封的記憶,逐漸的甦醒。
如夢境一般,空舞感覺自己回到了過去,將從前所有的一切一切重新感受了一遍。不論是痛苦、悲傷、開心、歡笑,都讓每種淡忘的過去都重新反饋給空舞。
早已遺忘的,印象深刻的,再一次的經歷,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第一位契約者,一位渴望力量的神邸,死於未婚妻手中的王者……
第二位契約者,一位貪婪力量的神邸,殺死了自己的未婚夫……
第三位契約者,一位嗜殺如狂的魔修,將神邸煉化成了自己洩慾的工具……
第四位契約者,一位正氣浩然的靈者,手刃罪惡滔天的魔修……
第五位契約者……
第六位契約者……
心境,如同一層層水波般,盪漾不停,但從記憶深處崛起的回憶,卻安定著動盪不安的心靈。
不管激盪出再怎麼洶湧的浪潮,能夠顛覆土地的,總是因為所能容納得不夠,現在空舞產生的蛻變,就是將原本的心境從一個池子擴張到一座湖的大小,並引導著水流滋潤新生的土地。
這是經歷了無數的危險,無數的風雨,才走到的這一步。
這是有了無數人的付出,無數人的支持,才有勇氣一直走到的這裡。
不知不覺中,空舞的心境出現了飛躍性的昇華,將不久前因為晉升速度過快而心境不穩的隱患徹底的消除。
方才經歷的一切,是他已經徹底的脫胎換骨的關鍵。
原本身上的法則與魔力混雜不清,如今被伊絲莉榨乾後只剩下了純粹的法則,其它精靈需要數百年、千年來領悟,並且完成剔除魔力的過程,因為空舞自願將魔力現給伊絲莉而誤打誤撞的提早轉化了。
此外,伊絲莉也因空舞豐沛且純淨的魔力而成功的初蛹完成,龐然魔力將伊絲莉的人類之軀徹底的改造成血種的身體,不論是韌性、回復力都比以往強大,不過卻也失去了恢復人類身分的可能。
「砰──」
血繭因內部爆發出的強橫力量而爆炸,紅色的霧氣伴隨著兩道身影的出現朝四周飄散而去。
「空舞……」
溫柔的喊叫聲,還是沒能讓精靈從昏迷中醒來。
見到空舞臉上一絲疲憊的神色,全身赤裸的少女心中只有不捨,將外表恢復到七、八歲稚嫩樣子的空舞輕放在地上,溫柔的撫摸著空舞頸上兩個獠牙刺入造成的洞。
「我變得更強了……能夠保護空舞了……」
伊絲莉輕聲說道,臉微微的紅了起來,同時魔力也在她身上快速凝結成了一套合身的衣服。
伊絲莉能感覺到,經過了這次的蛻變,她和空舞之間似乎產生了一種說不清到不明的連繫。
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默契。
這種感覺,伊絲莉只曾在自己的精靈上感受過。
「空舞……」
伊絲莉撫摸著空舞的臉龐,克制不住的情感使她緩緩的俯下了頭,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
只可惜,伊絲莉的行動注定被意外給打斷。
「嗡嗡──」
吵雜的嗡鳴聲,伴隨著一股幽冷的風,朝著伊絲莉背心襲來。
「嗚!可惡──給我……滾開!」
伊絲莉轉身揚手爆出的狂亂魔力,將襲來的蟲群掃出了一個大洞,隨即抱起空舞轉身後跳,惡狠狠盯著打斷了兩人獨處時光的蟲子們。
不過就算見到同伴慘死,蟲子們仍是不畏死繼續衝鋒陷陣,身體被打爆後不少綠色的黏液噴濺到了伊絲莉的身上,噁心的觸感使的她小臉發白。
「我說你們……真是不、可、饒、恕!」
看著這群毫無美感而且噁心飛蟲,伊絲莉的憤怒值瞬間到達了臨界點,眸子由黑轉金──
「我要把你們──統統燒成焦炭!」
「轟──」
鮮豔跳動的火舌從虛空中竄出,剛好觸及到了蟲群,瞬間數萬隻蟲子在一瞬間燒成了灰燼,只餘幾隻漏網之蟲在空中驚惶的衝撞著。
「噗噗噗噗──」
幾聲異響,剩下的蟲子都被伊絲莉在半空中射爆,迎來的第一批敵人,毫無懸念的被輕鬆解決。
「好噁心……」
解決了敵人後,伊絲莉看到自己身上與空舞身上滿滿的綠色黏液,立刻就是一陣反胃。
「嗚──」
腥臭難聞的氣味,使她不禁蹲下乾嘔起來,但並沒有持續多久伊絲莉便重新強打起精神。
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繼續在這裡待著了,距離三天的期限,只剩下兩天又多一點。更何況,她知道剛剛的戰鬥決對已經引起了注意,唯有趕緊前行才是最上上之策。
伊絲莉輕輕抹摸著自己的左腰處,隨著魔力的甦醒逐漸得發燙起來。
「結伊,拜託你了。」
一團白色如棉花糖的東西被伊絲莉召喚出,然後將空舞放到了那團東西上,那團東西比稱之為棉花糖而言,稱之為一朵雲更為貼切。
毫無疑問的,那是伊絲莉的契約精靈──結伊。
激鬥依然持續,兩條人影在空中拆解著對方攻來的招式。
「嘿呀──痛快!吃我一招,龍翔燄!」
「鏡花水月。」
巨大的火柱碰上了冰鏡,毫不情的被反彈了回來,但是接下來一股從龍口噴出更猛烈的火柱,將反彈回來的(龍翔燄)給抵消開來。
就在此時,龍月香快速逼近半空中的艾痕特絲,再度釋放出一道火柱,可是艾痕特絲卻選擇了躲避。
(原來如此……那招能夠反彈招式的咒術每反彈一次都需要時間來冷卻啊……)
雖然這擊無功,但是卻確實印證了龍月香的想法。
在戰鬥開始時,她便被這反彈招式給弄的心神躁亂,因為這樣子下去最後耗盡魔力的肯定是自己,何況龍月香也知道自己失去了最有利的優勢──制空權。
對方擁有的一對黑翼打破了自己的優勢,那對黑翼使對手能在空中自由靈敏的快速移動,對於體形稍顯巨大龍形精靈不但不吃力,反而有種隱隱克制的感覺。
此時,龍月香知道了艾痕特絲並不能毫無節制的使用(鏡花水月)進行反彈時,這讓龍月香獲勝的信心大增,攻勢愈來愈凌厲,愈來愈連綿不絕。
(可惡……)
艾痕特絲一劍劈開龍翼搧出的風刃,轉身望見十幾顆臉盆大的火球朝自己飛來,忍不住在心底暗罵了一聲。
「絕劍式──極度冰點!」
環狀的劍氣以艾痕特絲為中心撕裂的四周的空氣,在火球與少女間劃出了一道無法突破的屏障,此時艾痕特絲才發揮出了這招原本應有的威力。
可是,龍月香的後手在此時也才真正的現身。
「冰封吧──藍夔!」
毫無預警地,一根冰刺毫無阻礙的突破了劍氣的屏障,瞬間逼近艾痕特絲眼前。
(什麼!)
除了感到不可思議外,艾痕特絲還嗅到了死亡的威脅,剎那間少女的瞳孔急遽的縮小,在腦袋還未理解發生什麼事時,被空舞以極限戰鬥訓練出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本能反射。
人後仰,然後腳上撩。
「嘶──」
「哼──」
抽氣聲是艾痕特絲發出的,悶哼聲則是龍月香發出的。
冰刺無可避免的劃破了艾痕特絲無暇的肌膚,臉頰至眉梢出現了一條滲人的血痕,但龍月香卻也被艾痕特絲踢中了手腕,深入骨髓的疼痛讓她臉上一陣發白。
「居然躲過了……妳到底是何方神聖?」
騎在龍形精靈上的龍月香的右手無力垂下,原本持的冰刺已經換到了左手上,犀利無比的目光重新審視著艾痕特絲。
艾痕特絲微動雙翼,在空中向後滑翔的一段距離,又袖子擦去了傷口滲出的血,眼神凝重的注視著龍月香。
面對敵人的問題,艾痕特絲沒有拒絕回答,劍指龍月香。
「今天在這裡,要戰勝妳的人。」
聽到這句話,龍月香臉上浮起了凶狠的笑意。
「同樣的話,恕我奉回!」
毫不掩飾的兩股相剋的魔力波動,從龍月香的身上沛然而出,幽寒的冷與極致的熱組成了一幅奇異的麗景,冰與火焰同時增長卻也互相消融著。
「來吧!三分鐘內,我會擊敗妳!」
很明顯,龍月香已經動真格了,壓箱底的絕招已經拿了出來,滔天的魔壓已經突破了魔裝化的第二階段,來到了第三階段的巔峰。
雖然這股力量極其不穩定,但毫無疑問是真實具有魔裝化第三階段的力量。
面對強勢的龍月香,艾痕特絲露出肅穆的神情,水藍色的魔紋從右手背一路擴散至整個肩膀,與滅靈劍產生了共鳴。
「我,艾痕特絲,一定會拿下這場戰鬥的勝利!」
語落,滅靈劍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魔力瘋狂的從腰際的藍色刀鞘抽取而出,帶著一往無回的氣勢,艾痕特絲劈出了無與倫比的一劍。
「來了!來自帝都學園的龍月香,與來自離神學園的艾痕特絲,都告自拿出了自己的真正實力!看!艾痕特絲的劍氣居然瞬息及至,什麼!居然劈出了第二劍!」
鬥技場中央,那位主持人極力渲染著這精靈季決賽中的第一場戰鬥。
絢爛的咒術,強大的破壞力,極大了滿足了觀眾們的視覺享受。
不過,藍君臨看到魔法水晶的映像時,倒是露出了一絲訝色。
魔法水晶中的艾痕特絲,身影如鬼魅般逼近自己劈出的劍氣,然後再劈出第二劍與第一劍重疊,劍氣瞬間突破了空間的束縛。
劍氣像消失了一般,然後忽然出現在龍月香面前。
「空間跳躍?不對,這劍法有古怪,哪有劍氣可以這樣加成的?」
藍君臨愣了一秒,然後低聲嘀咕著。
在她看來,這劍法肯定不是艾痕特絲能領悟出來的,唯一可能只有那精靈所傳授。
不過,她相信就算面對這種古怪的劍法,龍月香依然能有方法應對。
面對壓迫而來的危機,龍月香不慌不忙的將冰刺抵上劍氣,沒有意外的冰刺直接被摧毀。
但是,異變陡生,劍氣就那麼突兀的停在了半空中。
「冰封千里!」
這是艾痕特絲聽到的一句低語,隨即便發現無形的劍氣居然被硬生生的凍了起來,然後被火焰燒灼,蒸發於無形。
「妳就,這一點能耐而已嗎?太令我失望了。」
龍月香說著,身下的龍形精靈逐漸化為虛無,取而代之的是她手中一根火紅色的箭矢。
她的人被狂亂的魔力氣留給托升在半空中,火紅的長髮紊亂的飄起,眼神說不出的犀利,就像戰神般的昂然挺立。
「既然如此,吃我一箭。」
魔力在她手上化做了冰弓,將箭矢搭在弓上的剎那,箭矢燃起一股冰藍色的火焰,燒的虛空隱隱扭曲,瞄準了半空中的艾痕特絲。
一股強大的危機感,讓艾痕特絲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被命中的話……一定會死………)
毫無理由,她憑著直覺猛搧雙翼,往斜前方爆掠而行,腦筋開始瘋狂運轉,思考著破解困境的方法。
因為,龍月香的強大,遠遠超過了艾痕特絲的想像。
試想,艾痕特絲不過事魔裝化第一階段顛峰,面對實力堪比魔裝的三階段的龍月香,勝算幾乎是零。
就算有滅靈劍相助,實力有些許提升,但也無法面對這等強大的對手。
看著箭矢再度瞄準了自己,艾痕特絲的面色沉著了下來。
不甘的心情,空前的危機,讓她拚命的壓榨自己的任何一滴潛能,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她有信心能夠檔下這招。
但是,偏偏現在最缺乏的,就是時間!
(我不想成為累贅……明明我都那麼強了……為什麼還是不能戰勝她……)
艾痕特絲死死抿住了唇,雖然對方的實力比想像超乎預期太多,但是她不想如此就放棄!絕對不想!
(空舞……你說你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你無懼的努力戰勝你前方的一切對手……那屬於我強大的方法……是什麼?)
龍月香看著凌於高空不動的艾痕特絲,露出了悲憫的笑容。
「雖然逼我使出了絕招,但我很開心能跟妳戰鬥這一次,只不過還來不及等妳成長起來呀……可惜……」
龍月香放開了弓弦,傾盡全力的一箭如流星般的靠近艾痕特絲。
(捏碎水晶,還能活下來。)
難得的,龍月香如此期許,她十分希望將來會有一個那麼強大的對手。
不過,她的希望可能落空了,因為艾痕特絲居然解除了雙翼,整個人自由落體般的急速墜下。
與箭矢的距離,已經不足十尺,熾寒交錯的氣息撲面而來。
「自我放逐嗎?算了。」
看到艾痕特絲那副模樣,龍月香解除了同時駕馭兩種魔力的狀態,騎在龍形精靈上等待收割成果的時刻來臨。
(第一個水晶,到手了。)
龍月香平靜地想。
外面的世界,米爾菲歐眼睛死死的盯住魔法水晶中的艾痕特絲,她實在不相信空舞沒給艾痕特絲留下什麼保命的手段。
假如艾痕特絲在這裡殞命的話,她有分百之百的自信,帝都絕對會被摧毀殆盡,除非祈禱空舞就保持現在失蹤的狀況,永遠的消失。
但就算自己想插手,米爾菲歐也知到來不及了。
(我只能跟妳說聲……加油……)
半空中,艾痕特絲想起了在失蹤前,空舞對自己說的話。
「特絲姐姐,一定要記住,在精靈祭中,如果不到危險的緊要關頭,絕對不要撬開封印。」
「封印?是指……」
「那天,我封印起來的魔力源頭………」
「啊……是那個……」
「嗯,一定不能,把封印隨便撬開,固然在瞬間可以獲得強大的魔力,但是同時也會對特絲姊姊造成很嚴重的傷害,一定要記住!」
(封印……想不到第一場戰鬥就要解開……真是對不起空舞當時的辛苦……)
艾痕特絲心中嘆息一聲,精神力觸碰到了封印,但就在要撬開封印一角的剎那,一股恐怖的魔力從精靈空間湧進艾痕特絲的身體。
「格雷瓦……?」
她愣愣的望著精靈空間中,滿身傷痕的雪狐,磅礡的魔力從牠的傷口狂湧而出。
格雷瓦見到自己的主人關注到這裡,虛弱的微張開了嘴,晃了晃尾巴,然後再度閉上眼睛專心提供魔力。
以自殘的方式,格雷瓦讓自己所儲存起來的魔力以原來百倍的速度灌入艾痕特絲體內,讓艾痕特絲一瞬間有種快爆炸的感覺。
高純度濃郁的魔力,直接溢滿了魔海,在少女身體四處流竄著,帶來的不僅僅是活下來的希望,還有格雷瓦所託付的生命。
此時此刻,艾痕特絲早已經沒有了後路,唯一的道路只有突破眼前的一切障礙!
(我一定要贏……一定要……贏!)
勝利的念頭瘋狂的刺激著艾痕特絲的腦海,使她雙眼一片赤紅,視野中只餘一根火紅的箭矢快速靠近,再也無他物。
艾痕特絲不僅僅要活下來,還想打敗龍月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給我破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嘯聲從艾痕特絲口中發出,漆黑如墨的黑色長刀出現再了艾痕特絲的左手,與滅靈劍同時發出了刺眼的光芒。
最後一股魔力從格雷瓦湧入了艾痕特絲身體,少女的眼睛、口、鼻沁出了鮮血,但是就在此時艾痕特絲產生了變化。
她的身體表面冒出了一縷青白色的光輝,龐大而躁亂的魔力瞬間平穩了下來,順從的流入滅靈劍與黑刀內。
一切發生得突然,連艾痕特絲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破空而來的箭矢吸引了少女全部的心神。
勝負成敗,就在此一擊!
「雙刃的絕舞。」
憑藉空舞給予的記憶,艾痕特絲一聲低喃,黑與白的華光自刃上席捲而出。
這是,當年精靈戰天一令空舞敗北的一招,屬於最強精靈的最強一招!
「茲──匝啦──」
在艾痕特絲出手的剎那,魔法水晶所映出的屏幕,倏然湧現出許多白點,這是因為受到龐大魔力源干擾而產生的訊號不穩現象。
發現這情況,米爾菲歐與藍君臨同時出手,魔力所搭成的橋梁重新穩定下了魔法水晶與另一世界溝通的橋梁,畫面終得以清晰。然而就在此時,重新映入眼簾的景象讓眾人陷入了震驚,全場鴉雀無聲。
「噢……太不可思議了……」
一個巨型的天坑,出現在眾人眼前,經過主持人粗略快速的換算,這個天坑至少有平方公里大小。
數據一公佈出,不只觀眾,連主持人自己都呆呆的望著屏幕,無意識的瞪大眼睛,直到藍君臨的提醒,她才意識到要重新撥放一遍方才的畫面。
畫面再度重現,只見持著刀劍的少女身上湧起淡紫色的暗流,以驚人的速度與箭矢靠近,不到眨眼的時間就碰撞到了一起,隨即一股黑白交錯的光束霸道地由空中朝地面貫穿而下,地面便被無聲的消融開來,化為了齋粉。
「再慢一些!」
藍君臨皺起眉頭,語氣沉重地命令道。
接到命令,主持人再重新的放映了一遍,這次放慢了整整十倍的速度。
只見艾痕特絲自由落體而下,再差不多離箭矢五尺之時,眼、口、鼻湧出了鮮血,但同時皮膚也浮現出了一股淡淡的青霧,將狂暴的淡紫色魔力流導入刀與劍中。
不只如此,那股青霧還將整片空間的魔力徹底抽乾,連帶著龍月香熱出箭矢上附的魔力也沒放過,整片地區恍如死寂,所有的光芒只剩空中交錯的刀與劍。
「雙刃的絕舞!」
一招淒厲的嘯聲,由天際直貫而下黑與白的華光彷彿撕裂了時間的控制,光束瞬息及至,命中了地面,離龍月香只是數十公分的距離,但是狂亂的餘波仍讓解除了最強狀態的她一擊陷入重傷。
元老院的一干守護者也透過轉播見到了此幕,臉色各異。
「方圓公里都被她轟成了粉末……她還是一個修為只有魔莊話的人類嗎?」
武技場觀眾席間幾名坐在一起的少年少女,其中一名冷汗涔涔的說。
「放心,就算妳正面吃下這招肯定半點事也沒有,只是……」
「雙刃的絕舞,怎麼來的?」
少年少女幾人互視一眼,都望見了對方眼中的擔憂。
「雙刃的絕舞,可是天一的最強絕技,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一個區區人類的手中。」
「你別說,不要告訴我妳沒認出她是幻月空舞的契約者,能讓實力位於前五的(冥刀神)看上的人類,豈會簡單?」
少年少女們默然。
簡單幾句話,徹底清楚的說明了他們的身分──
跨界而來的最高端位精靈!
他們跨界而來,只是想看看人界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讓最高端位的精靈都可以幹架起來,不過他們發現現在人界所發生的事似乎不是可以用驚天動地四字來形容的了……
(若是一個不好,被捲入更高級別的戰鬥中都有可能……)
精靈們心想。
畢竟,被譽為最強精靈──天一,時隔千年絕技再現人界,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恐懼敬畏的事情了。
何況,他們能感受到不只他們來到人界,還有更多修為在他們之上的怪物級人物也降臨了人界。
「六羽、棲染,這兩位大人好像也降臨了……」
「是啊,不如我們先走吧!我聽說八荒、九禍似乎也在人界,八荒上次殺了好幾個精靈……我剛開始還不敢相信,可是居然是真的!此外,八荒居然還將他們的生命徹底榨乾……」
「八荒大人?怎麼可能……八荒大人從來沒有主動出手過……身為精靈中聖潔的代言者怎麼會……」
「的確,但這並沒有為什麼哟!可愛的同袍們,歡迎你們的到來呢。」
藍君臨的侍女,七染,悄然無聲地出現在精靈們身後,朝精靈們露出了害羞的微笑。
「棲、棲染……」
「什麼!」
「噓!安靜一些,可以請你們乖乖的跟我走嗎?」
棲染眨眼間完成了結界,看著臉上浮起恐懼的精靈們,棲染難為情的夾緊了雙膝。
雖然身上穿著女僕裝,但是精靈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人家最後一次說哦,跟我走吧!不然棲染會很不好意思的……殺掉你們。」
甜美的微笑在羞澀的臉孔上綻放,精靈們齊齊打了個哆嗦。
與外面世界的喧鬧相反,艾痕特絲所處的地方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酷熱的陽光從無雲的天際灑下。
見到對手昏厥過去,只剩一只殘翼的艾痕特絲在氣流的幫助下緩緩的降落地,但當足底落地的剎那一股深深地無力感從小腿處傳來。
「啊呀──」
艾痕特絲微微驚叫一聲便沒了聲息,癱軟的跪坐在濕軟的土地上。
(真是糟糕……全身提不起力氣……)
艾痕特絲嘆氣了一聲,收起黑翼與滅靈劍盤坐冥想起來。
雖然她知道此舉很是危險,但是她現在連行動都有一定程度的困難,反正龍月香一時半會也省不了,艾痕特絲有自信只要沒有其他的敵人經過,這塊水晶就已經拿下了──
不過艾痕特絲那麼想,不久後幸運之神驗證了她並不是站在艾痕特絲這方。
「咻──」
風刃劃破了空氣,朝冥想中少女的後頸襲去。
「洛特恩!」
察覺危險,艾痕特絲毫不猶豫地命令滅靈劍擋下這招偷襲。
「唰唰唰唰──叮叮叮叮──」
正方形的結界將繼偷襲接續而來的四道風刃彈開,落在艾痕特絲身周,揚起漫天塵沙。
不過就在此時,踏著無聲步伐的青年藉煙塵欺近結界前,貼上了一張符條。
「爆。」
「砰──」
悶悶的聲響,將結界炸的搖動,震波成功的打斷了艾痕特絲的冥想狀態,一口血從艾痕特絲口中吐了出來。
「哇!」
伴隨著咳嗽聲,血浸濕了艾痕特絲破爛的衣衫。
「把水晶交給我。」
簡單而平靜的一句話,讓艾痕特絲心情沉到谷底。
(這個聲音……是墨研學員的人……那個以仙界符術演變而來為攻擊手段的人……)
符術,聽起來毫無威力可言,但艾痕特絲明白其中的厲害。
(空舞跟我說過,這個墨研學園的符術千萬不可以輕視……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對付……但是現在……)
艾痕特絲抹掉嘴角的血跡,感受自己空虛的魔海,無奈的舉起雙手。
「我認輸。」
突如其來的宣言讓青年愣住了,一臉狐疑的望著艾痕特絲。
「妳不會騙我吧?」
「騙你?怎麼可能,我都已經這副模樣了,何況我的魔力你也看到所剩無幾了,我看起來不像是會騙人吧?」
艾痕特絲臉上掛著無奈的表情,夾雜著一縷縷失望的情緒。
不過就算如此,青年還是沒有放鬆緊惕。
「放下水晶在地上,然後手舉高向後退五步。」
「好的。」
艾痕特絲苦著臉依言照做,不過卻在水晶上留下了一個微小的印記,不論是青年或是場外觀眾都沒有發覺。
見到艾痕特絲如此配合,青年並沒有急於前去拾起水晶,而是丟出了一張灰色的符紙。
「敕!」
命令一下,奇異的符文從灰色符紙上飄出,緩緩纏繞在水晶上,此時青年才敢取走,過程中緊張的盯著艾痕特絲不放。
就在青年取走水晶後,艾痕特絲腳下出現了傳送陣,那正是戰敗者的懲罰,逐出這個世界,而獲勝者則繼續在這個世界戰鬥著,直到第一名的出現。
青年望著艾痕特絲的身影逐漸變淡,正舒緩的吐了口氣,但就在此時艾痕特絲突兀地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青年看見後警覺心猛然升到最高點。
只見那傳送陣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外力給侵蝕,被迫反向運轉著,為了用來傳送而凝聚的龐大魔力正被一個淡紫色的氣旋給吞噬著,反哺給已經毫無魔力的艾痕特絲。而那個傳送陣在失去魔力後,正逐漸在崩毀!
「冥刀一式──吞渦。」
少年只聽到那麼一句話,隨即便失去了意識,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他的魔力正在短短幾個呼吸間被抽乾一空。
「叮咚──」
兩顆水晶掉落在地面上,撞在一起而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呼……對不起……還是騙了你呀……不過我說過了,我一定會贏!」
艾痕特絲深吸了口氣,充滿歉意的說著。
她強行壓下使用(吞渦)而產生的負面情緒,迅速的撿起自己與墨研學園少年的水晶,然後同樣在龍月香身上搜索一翻奪走水晶後,迅速的離開了這片凹了一個大坑的峽谷。
作為失敗者的龍月香和那名少年,身周浮現傳送陣文後消失在這世界中。
過沒多久,因為此處造成的巨大騷動吸引了幾人的注意,進而造成另一股的混戰,不過這都已經是後話了。現在艾痕特絲正在一處不起眼的山洞中包紮傷口,然後觀察著三顆水晶的差異。
「這是我們的水晶……已經聚集了三人……帝都學園……似乎沒有聚集的跡象……應該是憑藉著強橫的實力尋找落單選手以賺取水晶吧……但這個墨研學園……」
艾痕特絲神色凝重,將水晶捧在手上仔細反覆的觀察。
「沒有任何紅點……怎麼回事……絕對不可能一進來每個人都輸了……也不會所有的人都在偵測範圍外……」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他們的符術……居然可以隱蔽他們的行蹤……連水晶都無法感知……真是可怕……」
忽然間,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時……他也是毫無預警得出現在我的警戒範圍內……」
艾痕特絲心底泛起一絲絲寒意。
「好詭異的符術……好厲害的學園……」
冰宮遺跡中,剛結束了一場惡戰,地面上全是許多奇怪生物的屍體。
有的是被伊絲力所喚出的焰火所燒灼穿透,有的則是自相殘殺而亡,但是經此一戰一股深深的疲憊感從伊絲莉心底浮起。
不僅身體疲憊,連心靈也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因為那些怪物的數量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空舞!空舞!」
望向一旁仍然沉睡的精靈,伊絲莉扶起空舞的頸部,溫柔的叫喚著,可是空舞卻毫無要醒來的跡象。
過了幾秒,伊絲莉的臉色再度一變。
「魔力……又在散失了……可惡……」
只見空舞的身子一陣劇烈的晃動,淡紫色的魔力霧氣從他皮膚表層緩緩滲出,然後包裹住了伊絲莉,強行將魔力補充進剛剛消耗了大量魔力的少女體內。
「又是這樣……完全不行抵抗……」
伊絲莉臉色蒼白的說。
關於精靈的知識,伊絲莉也瞭解不少了,也知道精靈想要維持化形的狀態是需要一定魔力的。但如今空舞體內的魔力卻是無止盡的填補著伊絲莉因為戰鬥而消耗的魔力,這點讓她感到十分的恐懼。
每一場戰鬥下來,空舞的魔力便會損失一分,進到伊絲莉體內轉換成她可以操縱的魔力。但是,空舞的魔力卻不曾恢復半點。
在那麼下去,伊絲莉知道空舞的魔力肯定會被抽乾,然後徹底失去醒來的機會。雖然那麼說有些誇張了,但是數百、千年的時光來重新凝聚魔力肯定是必須的,伊絲莉等不了那麼久。
但是,伊絲莉只能咬著牙接受這份贈禮。
因為她曾經嘗試抵抗,但結果卻是使的空舞體內的魔力被抽取得更多,最後伊絲莉無法吸收的部分只能浪費的散溢開來。
「在那麼下去……空舞的魔力再經過兩次這種規模的戰鬥……就會真正耗盡……不能那麼下去了………」
伊絲莉掃了一眼前方通往未知處的階梯,毅然的踏了上去,雖然她知道在這一天半內已經踏上這階梯少說三十次了,但是眼前就那麼一條路,只能選擇前進。
「左,還是右?」
看著每次爬上階梯盡頭都會見到的兩道熟悉的門,伊絲莉沉默了一會兒選擇了右邊那扇。
少女背著輕若無物的空舞推開了石門,發現是一個簡陋的房間。
「賭對了……可以休息一會兒……」
伊絲莉微微鬆了口氣,將空舞放在簡陋的草蓆上,然後習慣性的打開草蓆旁的櫃子,拿出了四顆顏色各一的寶石以及一罐抹外傷的藥膏。
她將四顆寶石放進了空舞的空間界指中,然後緩緩旋開裝了藥膏的罐子。
伊絲莉將魔力化成的衣服重新分解,呈現全裸的狀態,但是此時原來嬌嫩的身軀上卻佈滿了擦傷,以及被生物所傷害留下的抓痕、腐蝕等痕跡。
不過伊絲莉沒有抱怨什麼,只靜靜的將藥膏仔細塗抹在身體各處曾受傷、流血的各處。
神奇的是,當藥膏接觸到肌膚的剎那,傷口瞬間結痂,脫落下來,露出了痂下結白無瑕的肌膚,仿若從未受過傷般,沒有任何一絲疤痕。
「還是一樣的神奇……不過還是無法帶走……」
伊絲莉望著那罐尚未用完的藥膏,逐漸的淡化,終至消失。
那罐藥膏彷彿從為存在過,但是伊絲莉痊癒的傷勢卻足以證明那藥膏的神效,對此伊絲莉已經見怪不怪了。
每一場的戰鬥結束後,都會出現一個向上的階梯,階梯盡頭會有兩道門,其中一道門後面連接的是殺戮的戰場,迎來的會是下一波激烈的戰鬥。而另一道門,後面連接的則是一個簡陋的小房間,而在小房間裡總會有幾顆數目不定,顏色各異的寶石,以及一罐白色的療傷藥膏。
也許是運氣不佳,伊絲莉連續戰鬥了五回,才輪到這次的休息機會,否則伊絲莉已經考慮要用魔力來恢復自己略為嚴重的傷勢了。
不過也虧血種的恢復力強悍,伊絲莉發現如果是極細微的傷口,就算不動用魔力傷口也會自動癒合,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因為傷口累積過多導致行動不便的狀況。
「接下來……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呼……」
伊絲莉重新凝結出一套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鑽上了草蓆上緊緊的抱著空舞。
「空舞……你說讓伊絲莉完成初蛹是唯一能提升伊絲莉戰力的方式……但是空舞怎麼還不醒來呀……伊絲莉已經能保護空舞了呢……」
輕聲呢喃的少女僅僅偎依在精靈的肩膀上,似乎只有吶麼做才能讓她徬徨的心找到伊絲安全感。
一個小時很快的就過去了,伊絲莉從淺眠中甦醒,重新背起空舞,踏進地面陡然出現的傳送陣。
對於有了三十次被傳送經驗的伊絲莉,這種感覺並不陌生,但是在身周畫面清晰下來後,卻是讓她愣住了。
原本伊絲莉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不過這次卻是與之前不同,這次傳送將兩人傳送到了另一個房間。
當然,這個房間與原來伊絲莉做為休息的房間並不相同,這個房間如果要用幾個字來形容的話,就是──奢華、大氣!
「陷阱?」
伊絲莉直覺告訴她這突發狀況絕對不正常,但是在這個房間小心翼翼的搜尋了二十多分鐘卻什麼發現也沒有。
看向那扇鑲著金絲的房門,伊絲莉打起十二分精神謹慎的推開了,但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外面是一條寬闊的走廊,牆上掛著許多幅畫,畫上的內容瞬間吸引了伊絲莉的注意。第一幅畫的內容是一個少女站立在一座山上,但山腳下卻積滿了大片的屍骸。
可是,這幅畫不顯得陰森,反而讓人有種奇妙的帶入感,仿如自己就是那名女孩一般,站在山巔上俯視大地,如同帝王俯視著眾生。
伊絲莉的全數心神不知不覺中被吸引,但是當她的頭轉向第二幅時卻露出迷茫困惑的神色。
第二幅畫,是一片模糊,伊絲莉什麼眼看不清楚。
不只第二幅畫,接下來的每幅伊絲莉都睜大眼睛想一探究竟,但是愈想看清楚畫上的內容,畫便愈是模糊。
無奈之下,伊絲莉才收回心神,但是當她轉頭望向身後時臉卻僵硬住了。
方才,她從奢華房間出來的那扇門失蹤了!
「門………不見了……」
伊絲莉睜大眼睛,黑色的眸子眨呀眨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一扇門剛剛還好好的在那裡,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迷茫、困惑後,伊絲莉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觀注著週圍,一點奇怪之處也不放過。
但是,一切都是那麼正常,反而是伊絲莉與空舞的出現才是不符合常理的。
除此之外,真要說詭異的,只有牆上掛滿的整排的畫了,可是伊絲莉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處碰到那些畫分毫。
在距離畫十公分距離時,就被一層半透明的膜層給擋住,無力是魔力或是蠻力都對它不管用。
「絕對不正常……到底發生了什麼……」
望著一望無際的長廊,伊絲莉陷入了沉思。
伊絲莉不知道的是,這個冰宮如同她自己推測,真得出現了意外。
首先,是八荒與夜火從外部強行入侵這個冰宮,然後理想鄉中也發生了混亂。
因為以魑虺為首,彌彰、夜欲等人開始了生靈祭獻,為了逆轉輪迴因果使得有一人能夠從幻影的狀態重新獲得生命,所以對其他的幻影進行了殘酷的虐殺。
當然,沒有幻影會束手就擒,每一個幻影都發揮出自己最強大的實力與五人抗衡著。但是,不管怎麼樣,五人都能輕而易舉的擋下其它幻影攻擊,將他們一個個的粉碎至虛無。
原本該是擁有永恆生命的存在,在眾目睽睽下消散,其它幻影不禁感到無比的恐懼。數十萬年的拘禁,早磨掉了他們的銳氣,空有一身修為卻無可奈何,反而執著於為何五人有這等手段。
其實很簡單,因為就算其它幻影在怎麼強大,卻比不上早已經看透了這個理想鄉本質的五人,他們對於自己有著不比清楚的認知,而且重獲新生的渴望遠遠大於其它幻影,各種手段還秘密布置了十萬年。
比起過的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其它幻影,他們的修為雖然無法進步,但是心境卻是原來的好幾倍,而對於幻影而言,堅定的心境就是最好的防禦!
僅僅不到半個小時,所有的幻影被屠戮一空,只剩五道幻影靜靜飄在空中。
「接下來……一切交給命運吧……誰會獲得新生……誰也不知道……」
魑虺淡淡地說,揚起了手,其他四人便動了起來,進行著逆轉輪迴因果的最終儀式。
「逆轉輪迴,死裡求生,無論生死,願予同悲。」
五人的嗓音合在了一起,在空氣中形成了波紋,以他們為中心緩緩擴散而出。
過不久,忽地兩道身影逐漸淡了起來,正是夜欲與櫻炎。
「唔……奴家失去了資格了呀……」
夜欲微微睜大眼睛,不過卻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身為五人中唯二的女性都犧牲了,這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奇妙。」
夜欲對面為鳳凰化身的女子──櫻炎,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補足三十二人中的祭品呀……好吧,我認了,好友們,永別了。」
「夜欲,永別了。」
三人看向夜欲的眼神,帶著一絲難過與悲痛。
夜欲一改平時媚態,嘆息了口氣掃過了其他四人,然後臉上掛著如同小女孩般的笑容,逐漸的消失無蹤。
「雖然我沒有機會得知是誰會重獲新生,但是希望你們能完成我們兩個的願望。」
櫻炎的身周燃起金黃色的火焰,聲音溫柔的如同照顧小孩的母親一般。
「最後我略盡棉薄之力,將我的鳳凰本元一起燃燒了吧,也許能讓你們能多復活一個也說不定,永別了,好友們。」
「櫻炎,永別了。」
三人朝女子敬了一禮,而櫻炎只是報以一個笑容,然後身上的火焰猛然一縮,身影化作蓮花般綻放開來,澎湃的靈魂力量充斥在剩下的三人間。
三人默默的看了對方一眼,臉上都是一臉哀傷的表情。
「唉呀呀,別哭喪著臉,這下子換我了,真是個令人難過的消息……」
忽然間,年輕的神邸──彌彰,抓了抓腦袋無奈的說,望著其餘兩名好友,扮了個鬼臉。
「喂,記住我的願望哦!不然我死都不瞑目。」
「彌彰……」
「別那副樣子看我,心機鬼。我可不喜歡男性,不過你若是像前不久闖入的那個紅蓮的傳承者一樣可愛,也許我會答應。」
少年對魑虺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彌彰,你的願望我們會記住。」
隱藏在黑袍中的男人輕輕說道。
這句話一出,道是讓彌彰微微一愣,但是隨即笑了出聲。
「弦月,難得看你說話,這朋友做的值了!」
彌彰笑了一聲,身影逐漸淡下,一股豐沛的靈魂之力從他身上湧出,而這個年輕的神邸則真正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隨著一個幻影的消逝,理想鄉的大門被強行打開了一絲縫隙,但是距離要逃出這裡還是遠遠不夠。
「門……打開了一些……」
「但還是不夠兩人出去……最後我們還是只有一個人能夠離開啊……」
弦月與魑虺默默的對望,互相都聽到對方乾澀的笑聲。
冰宮之外,夜火與八荒離開了村莊,來到了村莊不遠旁的一處深谷,前方便是無底的深淵,隱隱約約傳來水流的轟鳴聲。
「古聖地的結界縫隙──終焉之墓。這是她一直渴望的世界呀……所謂的理想鄉……」
「她?」
八荒對於夜火的自言自語感到困惑,不過夜火好像沒有打算解釋的樣子。
「八荒,跟緊我的步伐,絕對不行踏錯半步,還有禁止運轉魔力,無論發生什麼也不准。」
「瞭解。」
面對夜火的指示,八荒牢牢記在心中,凝神屏氣的看著夜火向前踏出一步。
明明腳下是深谷、一片湍急的河流,根本毫無立足點,但夜火的身形卻停在了半空中,優雅的向前行走著,看到這幕時八荒微微愣了一下。
就在夜火約莫走了十步後,八荒也跟上了。
她收斂起全身的魔力,與夜火踏出了同樣位置的第一步,照理講應該從高空中摔下,但是腳下傳來的軟綿綿觸感卻使她驚奇的微微驚呼一聲。
每一步,都踩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明明什麼也看不見踩上後卻能清楚感受到它的存在。
不僅僅欺騙了視覺,若夜火沒有親自帶著八荒走過一遍,八荒根本不知道原來這看似虛無的空中還有立足點可以行走。
跟隨著夜火的步伐愈走愈深入,八荒才發現這裡原來這並不是一個深谷那麼簡單,原來下方流水湍急的撞擊聲,是被重重殺陣困於此的怨靈的吼叫聲。
而且隨著時間推進,八荒發現愈往深處探索,體內的魔力居然不受控制的想強行掙脫控制,逼的她稍稍頓下腳步將魔力更進一步的完全控制住。
時間經過了十五分鐘,夜火仍在前方保持著原來的速度前進著,但是八荒卻感到了一絲困惑。
(明明剛才看到這深谷距離對面只幾百公尺……但為何我和夜火走了十幾分鐘了,卻愣是無法到達另端……)
「夜火……以我們的速度來算……至少走了好長一段距離了吧……為什麼還沒到達對面呢……」
「那是因為你所有的感官都被完全的欺騙了,連精神力也不例外。你現在還處在幻境當中,加上終焉之墓主人的空間摺疊手段,你才會有這種錯覺。」
夜火淡淡的嗓音響起,解答著八荒心中的困惑。
一路走下來,雖然並不會感覺到疲憊,但四周總是一模一樣的景色,一模一樣的怨靈的吼叫聲,八荒有種是不是夜火又迷路的錯覺。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的被八荒給否定,因為眼前出現了一座宏偉的山,而令人厭煩得哭嘯聲也從耳邊消失。
「到了。」
夜火的腳步急停,而八荒也穩穩的來到他的身邊。
「這裡是…….」
「精靈王所創的的──終焉之墓。」
(精靈王、終焉之墓?)
突然聽到夜火一再提起的終焉之墓是精靈王所創造的,八荒微微一愣。
她是參與了第一次靈戰的精靈之一,但是關於精靈王的生平、歷史卻不太了解,連精靈王是什麼樣子她也不知道。
畢竟,當初的精靈王之戰宣告的那麼突然,當時僅僅活了三千多年的八荒還沒有機會瞭解關於精靈王的一切事情……
不過,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據說,每一任的精靈王都會通過某個傳承指定下一任精靈王,但是為什麼在千年前精靈王會突然消失,而在精靈界出現精靈王之戰?」
「精靈王之戰?妳知道精靈王傳承了幾代嗎?」
聽到八荒的詢問,走在前方的夜火微微的側過臉。
「不知道,但是在過去那麼長久的時間裡面,成為精靈王的強者數量應該不少吧?」
「妳說的沒錯,天賦與修為是決定精靈王的重要關鍵,而且精靈王的頭銜傳承已久。但是有一點妳卻錯了,錯得離譜。」
「錯了?」
八荒再度陷入困惑的漩渦中,她不知道自己的想發哪裡出了差錯,仔細的思考方才的對話,也找不出任何破綻。
「妳確定要知道?也許無知會比知道實情更好呢。」
「我想知道。」
八荒肯定的對夜火說,夜火則是盯著八荒堅定的眸子。
過了三秒,夜火的眼神飄開,輕輕的笑了兩聲。
「妳知道嗎,精靈王其實不是一個頭銜,而是一個名諱。」
「名諱?」
聽到這裡,八荒先是皺眉思索,但是過沒多久臉色便轉為震驚。
「難道說……」
「精靈王,始終只有一個,從來也沒有改變過。」
夜火的聲音如羽毛般輕柔,但對八荒而言卻是一個震撼至極而且荒謬的念頭。
就在此時,一聲清幽的嘆息從空中傳來,環繞在夜火與八荒身周。
「我說夜火的分魂呀,你不覺的你說太多了嗎?」
「終焉之墓的主人,精靈王,是嗎?」
夜火靜靜的望著前方,一面水鏡突兀地形成,倒映出一位擁有些許嬰兒肥臉蛋、凶暴紅眸的少女。
「妳是──弒?不對!」
見到熟悉的臉孔,八荒夾帶著無比的驚訝,喚出了排名於第四名精靈的名字。
「初次見面,雪影刀‧八荒。」
鵲兒在水幕中向八荒點了點頭,而八荒則是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真正的精靈王。
「妳不是弒,那照裡我應該沒有見過妳………」
「但是有人見過妳,一個叫幻月空舞的暗精靈,我讀過了他的記憶。」
鵲兒微笑著說。
聽到這裡時,八荒臉色一僵,呼吸逐漸急促,不過她很快將自己起伏的情緒歸於平靜。
夜火忽然向前走了兩步,眼神水平望著水幕中的鵲兒。
「精靈王,可否請你將幻月空舞還予我們,他是我們上位界面未來很重要人物之一。」
夜火說完,躬身請求道。
他明白再怎麼說,自己只是一縷分魂,面對這個喜怒無常的精靈王必須選擇請求。
「不行。」
鵲兒想都沒想,果斷的拒絕。
「幻月空舞,他我很欣賞,沒必要接受你們暗精靈的那套傳承,如果他能通過我的試煉自然是好,不行就是他能力不足,死也無足輕重。」
鵲兒高傲的說,無盡的威壓從水幕壓向兩名精靈。
不過,夜火也不是吃素的,一縷法則的絲線從他手只射出,擊碎了水幕,威壓自然也消失無蹤。
「看來,我們得先救出幻月空舞了,不能讓他被精靈王這個瘋子胡亂打斷計劃。走!」
夜火腳一頓,正準備加速前行時,卻聽到了八荒猶豫的低語。
「要……救幻月空舞……」
「妳不要,那就別跟了。」
夜火轉頭,黑白分明的眸子掃了八荒一眼,轉身在空中留下點點殘影。
此時此刻,夜火溫文儒雅的氣息全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的臉孔與升幽深的殺意。
見到夜火離自己愈來愈遠,八荒氣悶的咬了咬銀牙,緊緊跟了上去。
冰宮中寂靜的大殿上,鵲兒坐在一顆七彩的寶石前,一邊操縱著無數法則的絲線湧入理想鄉,一邊在冰宮外給夜火和八荒製造著麻煩。
但是,她卻愈來愈感到煩躁。
「該死的雜碎……竟敢妄想脫離我的世界?我辛辛苦苦花了數十萬年組成的世界,絕對不能因此而出現缺陷!你們想逃?做夢!」
在她全力與理想鄉中那股為了逆轉輪迴因果的靈魂力量對抗時,暫時失去了對於空舞與伊絲莉的關注。
「是她,她的壓制來了」
靈魂漩渦中心的魑虺與弦月,臉色倏然大變,因為一股強橫的外來之力正準備強行把微張的大門給重新闔上。
但是,鵲兒始終不能親自降臨理想鄉中,所以釋出的壓力還在兩人可以勉強抗衡的邊緣,完全符合他們的算計。
「弦月,拜託你了。」
「好。」
弦月淡淡回應一聲,從袖口抽出一張暗紅色的皮紙,上面刻話的赫然是一個陣法。
「櫻炎,夜欲,彌彰,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吧。」
他輕聲低喃,將自己的靈魂之力注入大半,而魑虺也同樣注入了大半靈魂之力進去,並引導著充斥在理想鄉中的龐大靈魂之力。
除此之外,在下方世界所有被咒冰所凍結的生物頭頂都飄出了一股淡淡的透明物質,正是他們僅存的一點靈魂之力。
雖然一個失去生命的生物所殘存靈魂之力有限,但是別忘了下方可是一個巨大到難以置信的城市,一點一滴匯聚起來的靈魂之力溫順的融入皮紙中,暗紅色的陣文逐見鮮明起來。
「嗚啊……」
忽然間,魑虺慘叫一聲,被鵲兒操縱著,從虛空中探出的法則絲線將魑虺死死勒住,全身無法動彈。
「魑虺!」
弦月驚慌大叫,想要出手救援,但是魑虺卻異常冷靜。
「弦月,別管我,做好你手上的事情。那傢伙先選上了我,這就是命運!既然命運選擇你,你就替我們四人完成願望,然後復仇!」
語落,不給弦月任何說話的機會,魑虺毫不猶豫的逆轉靈魂之力自爆開來,同樣磅礡的靈魂之力湧入皮紙,瞬間皮紙上的陣法徹底激活!
紅色的陣法組成了禁斷空間的結界,保護了弦月,而且從逆轉因果而產生源源不絕的生命法則正修復著他的身軀,重新注入新的生命與活力。
弦月嘆了口氣,默默的望著徹底朝理想鄉敞開的大門。
「魑虺……」
憂愁的嘆息,靜靜的環繞在結界中。
長長的一聲嘆息,道盡了所有孤寂與淒涼。
弦月閉上眼睛,早該乾涸的淚水,此時卻濕潤著眼眶,四人的臉孔深深的烙印再了腦海裡。
他們的願望,弦月拚死也會達成,但除此之外……
「魑虺、彌彰、櫻炎、夜欲。」
弦月輕聲覆誦著這幾個陪伴著自己數十萬年的名字,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我一定,會為你們狠狠的出一口氣。」
他伸手一招,將殘留的靈魂之力納入新生的軀體,強行被理想鄉壓制的修為從半步領域突破到了「完全領域」的境界,朵朵魔焰在他身上綻放開來。
但是弦月並不滿足。
「不夠……還是不夠……」
雖然在結界中可以保住弦月不受傷害,但是他知道僅憑自己現在這副修為遠遠不足以向自己的敵人復仇,因為敵人實在太強大了,強大到一個無法想像的地步!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金色與黑色的絲線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弦月身旁,並且緩緩融入他的身軀。
「因、因果之線!」
弦月震驚地大喊,呆愣在當場,而這聲驚呼自然也逃不過鵲兒的耳朵。
「什麼?因果之線?怎麼可能!」
饒是鵲兒一代強者,也不敢直攖其鋒的絕對殺器,此時居然突破了世界規則的限制且融入弦月體內。
「不會吧……為什麼……」
雖然弦月沒有經歷過輪迴的那場浩劫,但是以他的年齡與修為,瞭解因果之線的由來並不困難。
因果之線無視結界的封鎖,依然我行我素的改造著弦月的軀體,帶給了弦月無比的痛苦。
但是,他忍。
他有九成的把握,這因果之線對自己絕對是利大於弊,因為他這副身軀正是逆轉因果而來,會吸引因果之線雖然並無預料,但是絕對不會因此而受到傷害。
因為正與反,在因果的規則內本來就是一體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改造完成之時,弦月一聲淒厲的長嘯,保護他的結界應聲而破,強悍的波動以他為中心將整個理想鄉震得搖搖欲碎。
殿中的鵲兒,因為理想鄉的破損而噴出了好大一口金色的血液,傷勢頗為嚴重。
「可惡,混蛋,我的心血……」
來不及清理嘴角涎下的血液,鵲兒憤怒的全身發抖。
她花了如此漫長的時間,甚至不惜困住自己在這個世界數十萬年,為的是什麼?就是創造出一個完整世界!
她放棄了自由,在這個冷清的冰宮中度過了一生最顛峰的時段。放棄了愛情,親手斬斷了自己的愛戀的欲望。放棄了晉升的機會,為了創造出一個再也沒有紛爭的和平樂園。
聽起來可笑,但是這個夢想,就快要達成了!只可惜……
「該死的雜碎……我……我絕對饒不了你!」
怒火中燒的鵲兒已經沒心情在關心空舞與伊絲莉的情況,她將殘破的理想鄉徹底崩毀,化作了絲絲規則回到她的手上,然後斬開了對自己的束縛。
這一刻,精靈王的恐怖修為,真正的出現在弦月面前。
弦月身前不遠處突兀地破出了條巨型的空間裂縫,瘋狂的魔力之風從裡面吹出,刮的弦月臉上升疼。
而空間裂縫中,在弦月注視下伸出了如玉般無暇的素手,接下來是一聲充滿壓抑的低喝。
「虛無。」
僅僅兩字,法則形成剿殺之力瞬息來到弦月面前,逼的弦月調起全身九成的力量抵禦,但也擋不下那幾盡乎化為實體的法則,狠狠地被撞飛。
在這個過程,弦月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重組的身體居然有種要散架的跡象,連忙使出全力抵擋,心中一片駭然。
直到這刻,他終於明白了差距,為什麼理想鄉的主人會放任自己完成陣法,看來就算理想鄉的大門徹底敞開,自己也逃不到哪去,因為對方將自己拘禁也只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
不過,世事難料。
對方也萬萬沒想到弦月居然會與因果之線合為一體,實力爆增到這種地步,居然可以硬撼自己強大的一招而不死。
而弦月則是感到氣餒,自己與因果之線融合了,卻仍連對方的隔空一擊也接不下。
「只能先撤……但我絕對也不能讓你好過……」
弦月在空中控制住了身型,停下了被擊飛的身軀,然後發狠的低吼一聲,暗金色的光芒逐漸明亮壟罩了他整個身子。
他念誦著魔咒,緩緩地舉雙手。
「魔炎--絕溟焰!」
法則組成的朵朵漆黑魔焰化作了蓮花,從他身上飄出,落在了由萬年咒冰組成的冰宮上,冰宮上的陣法微微一亮便失去了作用,萬年咒冰被魔焰吞噬的一乾二淨。
此時鵲兒也不好受,那隔空一擊是她目前所能積蓄的最大力量,打出那一擊已經讓她心力交瘁。
然而,她將受的傷不僅僅如此。
「待我將冰宮收回……我要讓你……啊啊──」
鵲兒的臉孔倏然扭曲起來,發出了淒厲的尖叫,腦袋忽然傳來的劇痛讓她有種快昏厥的感覺,甚至她還聽到了自己的腦中似乎有根弦崩斷的聲音。
「我的、我的終焉之墓!你竟敢……竟敢──」
瘋狂的叫聲的嘎然而止,金色得血液從鵲兒雙眸中緩緩沁下,在尖叫後她反而低低的笑了起來。
痛?那種東西她早就不怕了,反而引以為樂。
但是,她心疼的是她的計畫,她的夢想,毀了,再也沒有重建的希望。
上位面的九個界面,絕對不會有任何傢伙會支持自己的做法,她之前之所以成功是因為碰上了輪迴之後的混亂時期。
在混亂中建起一片屬於她的秩序是被允許的,但是現在卻不是當時後的混亂年代。
整個冰宮陷入一片火海,鵲兒冷眼望著並沒有拯救的打算。
就算救回來,也不符合她的個性,既然都被破壞到這種地步,那乾脆榨乾它剩餘的價值算了。
「弦月?我記住你了哟!今天就放過你,來日我一定會讓你嚐嚐何謂極樂呢!」
鵲兒臉上恢復了甜美的笑容,紅色的眼眸穿透虛空,望向正在進逼的夜火與八荒。
「這份大禮,就決定送給夜火你啦!反正就算你本體親臨,也耐不了我何,嘻嘻……」
鵲兒邪妄的笑了一聲,不管因為她建立的世界破損而受的嚴重傷勢,在笑聲中強行將整座由萬年咒冰打造成的冰宮內的能量抽出,形成了一枚淡藍色的光球。
「怎麼回事?」
「發生大事了。」
沒有理會八荒的詢問,夜火一臉無奈,運轉起魔力飛了起來。
八荒見狀,先是一愣,然後展開雪白的雙翼跟著夜火一同飛起。
「不是不能動用魔力……」
「那是指這裡禁魔陣法沒出現意外的狀況,但是現在不僅僅這陣法毀了,我們可能會又無妄之災。」
「什麼意思。」
八荒不解的皺眉問道,夜火沒有回答,只是指著下方的冰宮。
見夜火指著冰宮,起出八荒還不瞭解什麼意思,但是很快八荒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冰宮,在風輕輕的一吹下,化作了漫天粉塵在空中飄舞。
「有人,惹精靈王生氣了,讓她整個抓狂起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精靈王可能牽怒於我們。」
夜火的聲音雖然平淡,但是八荒聽得出聲音裡面的苦澀。
外面世界的變動,伊絲莉並不清楚,她還在曲折的走廊上尋找著出口,不過出口什麼的並未尋到,反而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剛開始到這裡時她沒有注意,但是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走廊四周的畫像逐漸少了起來。
原本是緊密排列在一起的畫像,在這裡只剩稀稀疏疏的幾幅,而且相隔的距離十分遙遠,彷彿沒有人整理過一樣。
而且,在靜謐的空間裡,傳來了一陣淺淺的抽泣聲。
(發生了……什麼……)
兩天來的戰鬥磨練,讓伊絲莉的警覺心進行了一次飛躍性的成長,她轉頭確認了自己的後路尚存後,悄悄的向聲音來源靠近。
尋找的時間,並沒有花多久。
一個嬌小的黑影,蹲在不遠處轉角陰暗的角落嗚咽著,從動作看來能知道她哭得很傷心。
黑影一邊抹著淚,一邊又抱著膝蓋嗚聲大哭,然後又向是受到電擊般的驚攣幾下,詭異的場景讓伊絲莉心中發毛。
伊絲莉不敢大意,悄悄的躲在牆後觀察了五分鐘左右,見對方似乎沒注意到自己,緩慢的向前靠近。
來到黑影五公尺前,那黑影仍是自顧得哭泣著,而從聲音聽來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妳……沒事吧?」
伊絲莉向前走了幾步,遠遠地試探問道。
「嗚嗚……誰……誰在跟我說話……嗚嗚……」
「是我,把頭抬起來就能看見我了。」
伊絲莉努力的用很溫柔的聲音說,而小女孩的哭聲忽地變小,似乎是打算聽從伊絲莉的建議,抬起頭來看看是誰在跟自己說話。
抬起頭來的瞬間,伊絲莉驚呆了,一個迷你版的鵲兒用著紅腫的眼睛淚汪汪的盯著自己。
「妳是誰?為什麼來這裡?」
「我……」
「妳是來安慰我的,對不對!」
不等伊絲莉反應過來,小女孩一個飛身撲上了伊絲莉的胸口。
「嘻嘻……好開心……有人來安慰我呢!」
這一句話,打消了伊絲莉動手的念頭。
雖然心中還滿是困惑,不過她決定先觀察一下狀況。
「妳不認識我嗎?」
「我?嗯……我不認識姊姊……但是好像在哪裡看過……」
說著,小女孩露出困惑的神色。
伊絲莉聽到她的話先是一愣,然後溫柔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並問道。
「妳為什麼會在這裡哭呢?」
「哭?那……那是……那是因為有人……有人把我的家弄壞了!」
眼淚再度盈滿小女孩的眼眶,她也不理伊絲莉的安撫將頭埋在伊絲莉的胸口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伊絲莉無奈,只能先放下空舞安撫著眼前大哭的女孩。
哭聲漸停,小女孩又睜開了那對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少女。
「姊姊是什麼人,難道也是來破壞芯芯的家嗎?」
「破壞?絕對不是,芯芯放心好了。」
聽到小女孩那麼一說,伊絲莉連忙搖頭,否定這毫無根據的猜測。
她還不明白這個小女孩的身分,一切事情都是小心為妙。
「對了,這位哥哥為什麼不醒來呢?難到跟芯芯玩不好嗎?」
小女孩的視線毫無預警的越過伊絲莉,好奇的看著躺在地上的空舞。
忽然間,伊絲莉心念一動,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芯芯,妳能不能讓空舞哥哥醒來呢?」
「空舞……空舞哥哥?」
芯芯歪著頭,反覆的念著這幾個字。
「姐姐……為什麼這個哥哥的名字好熟悉呀?好像芯芯曾經在哪裡見過……」
「曾經,是在什麼時候呢?」
聽到芯芯困惑的自言自語,伊絲莉困惑地問,想不到芯芯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
「空舞,是那個精靈界的、精靈界的冥刀神嗎?」
「妳知道……空舞?」
伊絲莉感到了無比驚訝。
芯芯沒有回答伊絲莉的問題,而是從她的懷裡一躍而下,快速的衝到空舞面前,仔仔細細的盯著空舞的臉。
「真的是冥刀大人……」
芯芯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容。
她先是摸了摸空舞的心口,然後又將眼神放在脖子上那淺淺的牙印。
「姊姊,這是妳咬的嗎?」
芯芯偏過頭,用著稚嫩的聲音問。
「是……空舞為了替我完成初蛹……讓我吸取他的魔力……所以才會昏迷不醒……」
提到這個,伊絲莉舊一臉自責,是她把空舞害成這樣子的。
不過,芯芯接下來的話卻讓伊絲莉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為什麼姊姊不要把空舞哥……冥刀大人的魔力吸乾?假如這樣做,冥刀大人就不會受那麼多苦,而且早早就醒來了。」
「什麼?吸乾?」
伊絲莉一臉呆樣,不知道為何芯芯會這樣說。
「冥刀大人的修為早就應該突破原本的桎梏了,但是體內的法則卻還沒完全衍化完成,這時候本來就是應該將魔力抽乾,讓法則完全融入身體才對呀!」
芯芯站起來,雙手插腰氣鼓鼓的看著伊絲莉。
可惜,伊絲莉完全聽不懂芯芯再說什麼,對於所謂法則她沒沒有能力接觸到,一大串裡她只聽懂了一句「這時候本來就是應該將魔力抽乾,讓法則完全融入身體才對呀!」。
「所以,只要將空舞身體裡的魔力抽乾,空舞就會醒來嘍?」
「是呀,芯芯的話肯定不會有錯!」
小女孩一臉自信的說。
聽到了對方的保證,伊絲莉索性也放手一搏,聽從芯芯的建議。
她跪在空舞身前,輕輕扶起了空舞得上半身,然後微張唇往空舞的脖子湊去。
伊絲莉的粉舌在光滑的肌膚上舔了舔,然後將獠牙刺入,緩緩吸吮著空舞得魔力,她的臉瞬間浮起了兩朵陶醉的紅暈。
昏迷中的空舞,意識從渾渾噩噩中開始逐漸的恢復,漸漸有了些許反應,像是肌膚微微露出了紅粉,而且呼吸變得微微急促。
「好了,這樣已經夠了!」
芯芯心中微微估算了一下時間,然後叫了停,不過伊絲莉沉迷於吸吮濃稠魔力的滋味裡,居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姊姊!停──止──了!」
見到伊絲莉眼神迷離的樣子,自乎無法控制自己,芯芯只好用力的從伊絲莉頭上敲下去,正在吸吮魔力的血種少女咕咚一聲暈倒在地。
「這個姊姊真是貪心……居然連冥刀大人的本源魔力也想要染指……」
芯芯憤憤的嘀咕著。
伊絲莉並不知道,因為自己一時的失控,使的自己在芯芯的心中地位降低了好幾個等階。
敲暈了伊絲莉後,芯芯將她拖到了一旁,然後守候在空舞旁邊靜靜的等待他的醒來。
「冥刀大人……不知道您還記得芯芯嗎……」
帶著一絲忐忑的語氣,幽藍色的光芒從小女孩身上緩緩浮現,一把斷裂的木刀出現在她的手心。
若是湊近一看,便會發現這木刀與空舞本體的形狀一模一樣,不差分毫。
「自從跟冥刀大人分別後……芯芯很努力的從一隻低階的鬼魂成長到了鬼皇……但是冥刀大人卻不曾回到冥界看芯芯……」
芯芯低低的說著,朝著昏迷的空舞傾訴著她長久以來心中的苦悶。
從最低階的鬼魂進階到鬼皇,其中經歷的辛苦自然不必贅述,但支持著她在危險的邊緣上瘋狂地一次又一次圖自己極限的桎梏的動力,只是當年空舞說的一句話。
「弱小的螻蟻,是沒有存在價值的。」
芯芯猶記得空舞用了僅僅一刀毀滅了她原主人的樣子,將被圈養的她從深淵中拉了上來。
得到了自由之後,她迷迷糊糊的被空舞當作一個帶路者,她也不清楚空舞到無盡之海的目的是什麼,一路上乖乖得當了一個領路人,來到了冥界禁地之一的無盡之海,然後飄然離去。
但是,短短幾天的相處,卻為芯芯打下了下定決心要變強的基礎。
兩千年的時間,她進去了兩次千年開啟一次的界面戰場,與仙界的修道者們廝殺著,不斷持續的無盡廝殺壓榨出了她全部的潛力,在一次次瀕死的處境中僥倖的活了下來,成就了現在鬼皇的修為,相當於半部領域的絕世高手。
「可是……是空舞大人救了我呀……不然我哪能還活著呢?」
說道這裡,芯芯明亮的眸子盯著清醒過來的空舞,她很清楚這微張的眼睛底下絕對是滿滿的震驚與錯愕。
畢竟,空舞從一個低位精靈爬到半步領域的境界,也花了五千年的時光,而眼前當初自己隨意救下一個無名鬼魂居然用了短短兩千年的時間爬到與自己相同的境界。
除了震驚,還有滿滿得不可思議。
兩人雙目就那麼對視著,過了一會兒,空舞苦笑了一聲。
「多謝。」
「冥刀大人不用道謝,芯芯能幫上忙很開心哦!」
芯芯開心地道,空舞回以一個微笑。
很快的調節好心態後,空舞直視著芯芯,這個問題對自己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妳怎麼……會在鵲兒這裡?」
這代表著,敵人,或朋友的差別。
「我在一百多年前來到了人界,剛來這裡沒多久就被「七聖」追殺,然後就被鵲兒大人抓來這裡了,鵲兒大人要求我變成她的樣子,然後就送我一個家。」
說道這裡,芯芯一臉委屈,眼淚撲簌的從臉頰滑落。
「喂!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
空舞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經過了兩次的界面戰場洗禮芯芯居然那麼一點點的事情就哭了起來。
揉著眼睛得芯芯從手指縫中看到空舞那一抹吃驚的表情,不禁難為情的羞紅的臉。
「其實……跟修道者對抗的時候,芯芯是一邊哭一邊一邊殺敵的……」
芯芯不好意思的說。
聽到這句話,空舞除了無言外還有對芯芯的佩服。
「對了,妳剛剛說鵲兒送妳的家……是什麼意思?」
「理想鄉。」
三個字代表了一切,空舞露出了一絲了然的表情,但是下來的話空舞卻是沒想到了。
「理想鄉是鵲兒大人送我的家,是鵲兒大人想打造的一個無戰爭的和平世界,但是卻被一個壞蛋給毀了!」
說著說著,芯芯頂著與弒和鵲兒相同的臉,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然而,空舞並沒有出聲安慰芯芯,因為他實在被芯芯的話給震懾到了!
沒有戰爭的世界!
空舞想起理想鄉下方的城市,不管是任何種族、修為的人,都可以親密的相處在一起,成為朋友,成為戀人。
「理想………鄉……」
空舞呆住了,他沒想過鵲兒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想要來完成這個幾乎不可能成功的壯舉。
有生物的地方就有競爭,競爭下犧牲就是必然的產物,而鵲兒卻嘗試著推翻這條影響著生命的根本規則。
伊絲莉昏睡在旁邊,空舞並不知道伊絲莉其實是芯芯敲暈的,當然芯芯也不會傻到主動提起這件事。
但是,她知道,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看著空舞的臉,芯芯忽然站了起來,小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冥刀大人,你和這位姊姊可以離開了哦!」
「什麼意思?」
空舞一愣,但隨即發現一縷縷的法則絲線從芯芯身上延展出,綑住了自己與伊絲莉,使的自己動彈不得。
「如果鵲兒大人發現了冥刀大人在這裡,肯定不會放過冥刀大人吧!那們只能趕緊趁著鵲兒大人還在戰鬥時送你們離開了!不然冥刀大人會有生命危險……」
芯芯臉上還殘留著淚花,露出了猶豫的表情,然後微微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空舞……哥哥……再見……」
這是空舞第一次聽到芯芯那麼叫自己,而她那麼叫自己的原因就算空舞是傻子也明白了。
「妳也一起離開……」
不及話說完,法則的絲線猛然繃緊,形成了一個正方型的結界將兩人包裹住。
「我不行離開,因為我答應了鵲兒大人,我會努力保護理想鄉……但是卻失敗了……如果鵲兒大人生氣,肯定就不會再針對空舞哥哥了吧?」
芯芯笑著解釋,而空舞無計可施了。
空舞自己現在空有吞噬法則,但是吞噬法則在這時卻顯得無用了。
能吞噬什麼呢?如果吞噬了心心的法則絲線,如同傷害她沒有差別,然而此石為了將法則完全演化芯芯早讓伊絲莉將空舞的魔力完全抽乾。
現在,空舞毫無辦法可以阻止芯芯接下來的行為。
「再見了……」
芯芯笑著,嬌小的手平平向前一推,被鵲兒加固過而的牢不可破空間裂開了,因為芯芯是鵲兒原本的世界管理者。
「停手!停……」
空舞敲打著結界,臉上露出了著急的神色,但是他卻看到芯芯一臉堅強的笑著,沒有哭。
一股淡淡的鼻酸忽地湧起來,阻斷了空舞想說的話。
「再見……」
這是空舞最後,看見的口型,他愣愣的望著虛空飛速的倒退,兩人回到了伊絲莉初來到冰峰上替空舞寫生畫像的地方。
空舞望著懷裡的伊絲莉,再看著前方原本是冰宮,如今卻消失的大塊空缺,死死的咬住了牙。
「我必須做些什麼……」
忽然,他看到了一個黑點朝自己這邊穿越虛空而來。
作品本身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
网站版权所有:前路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