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本色
作者:殤兒
事起
事起 第一章 冷宮棄妃
  楚国皇宫,冷宫。

  守门的太监打着寒颤,极静的冷宫荒凉阴森,多站一时便觉得浑身寒气直冒。

  一个小小的身影披着夜色快速靠近冷宫,那身影隐在树丛中看着守门太监,只露出一双寒眸熠熠生辉。

  “大冷天的,竟然还要守这晦气之地,又没人会过来,守什麽呀!”太监喃喃自语,罗嗦着靠着遥遥欲倒的墙上,“兰妃也太折腾人了,这麽多年要死不死,一个弃妃也要咱守门,那张谁看谁倒胃的脸会有谁来才有鬼。”

  树丛中的身影闻言微微一僵,寒眸闪过一丝杀意,太监像是有感觉般浑身一抖,却更加骂骂咧咧起来。

  帝绝敛下眼眸,挡住杀意,身子一动,静静的绕过大门靠进被树丛挡住的墙边。

  墙下有一个小小的洞,帝绝熟门熟路的蹲下身子爬了进去,入眼的是一片破败荒凉,死树张开乾枯的树枝,一口爬满藤蔓的井,连几朵小花在夜色下似也染上一抹鲜红,整个冷宫要多阴森就有多阴森。

  帝绝抿着唇,轻手轻脚的来到破旧的房门前,那房门旧得似乎都能听到风吹进里头的声音。

  “母妃?”帝绝轻轻叫了一声,意料中无半点回应,帝绝长长的睫毛轻颤,夜色下冷沉的寒眸看不清情绪。

  帝绝默默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内没点半盏灯,月光透过窗照进来,隐约能看见木床上鼓起一块。

  帝绝从怀中拿出火摺子,点燃。

  微弱的火光印得床上之人更加消瘦。

  眸光瞥见地上未动过的冷饭菜,帝绝只觉得心中复杂无比。

  点燃油灯,收好火摺,帝绝站到床边,低低开口,“母妃,儿臣带了馒头来了,您吃颗吧?”说着,帝绝从怀中拿出几颗馒头,递向床上之人。

  帝绝定定的看着兰妃的背影,伸出去的手大有不接我便一直举着的意思。

  良久,就在帝绝以为兰妃睡了时,兰妃才冷冷的道:“别叫我母妃,我不是。”许是许久未说话,沙哑的声音透着明显的虚弱。

  虽如此,话中的冷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帝绝浑身一僵,却的还是道:“您是我母妃,我是您女儿。”

  说罢,她靠近几分,将馒头再度递上,“母妃,我……”

  话未毕,床上的人突然像是踩到尾巴的猫,猛地翻身便打掉馒头,她歇斯底里的尖叫道:“妳滚!本宫没有妳这女儿!本宫只有儿子!儿子!”

  帝绝目光看着被打落的馒头,又看了看兰妃那张被毁容的脸,数条翻卷的肉痕爬满一张脸,配上兰妃此时的歇斯底里,很是狰狞恶心。

  帝绝小手在宽大的袖中紧了紧,眼中翻滚出一丝复杂,不是对眼前之人,而是此时应在御书房批阅奏摺的帝王。

  也是她的父皇。

  “母妃,儿臣扶您歇息,明晚再来看您。”帝绝看着兰妃几乎快疯魔的可怕面容,淡淡的道。

  话毕,一个巴掌甩了过来,啪的一声,帝绝被打倒在地,小手摸上火辣辣疼的脸颊,小脸上看不见任何情绪。

  “本宫说了我不是妳母妃!”兰妃猩红着一双眼,喘着粗气恨声吼道:“都是妳这妖孽!害本宫不够,还害我皇儿殇逝!”

  帝绝看着兰妃再度神志不清的一会喃喃自语,一会又哭又笑,一下子叫女儿一下子叫儿子,明显就是疯病发作。

  帝绝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将地上的馒头拿起来拍了拍,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寒眸看着疯魔的兰妃,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她知道不管她在怎麽开口,兰妃只会越来越疯。

  只是,母妃,妳明知道害妳儿子的人是妳心爱之人……

  帝绝默默退离房内。

  留下兰妃痴痴呆呆的看着虚空,留下两行晶莹。

  从冷宫出来後,帝绝看了看夜色,时辰还早,她忽然道:“出来。”

  树影晃动,一个人影闪出,跪在帝绝前方。

  “何事?”帝绝淡淡问,今夜她去冷宫,除非有事禀告,一般是不会让人跟着的。

  “回主子,景王爷行动了。”暗卫低声道。“接下来可还要动作?”

  帝绝眯起眼,“丞相呢?”

  “已中计。”

  帝绝轻笑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皇叔这一招可用得真好呢。”

  暗卫不答话,只是姿态越发恭敬,眼前的人年龄并不大,偏生就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气息。

  “继续看着,别被发现了。”帝绝仰头看着满天星斗,眸中笑意更深,“天下乱世,开始了呢……”

  *

  帝绝回了自己的东宫,才刚踏进寝房,一个面色阴沈的太监在外头敲了敲房门,令人不舒服的声音透过房门传了进来,“太子殿下,刚才跑哪儿去了?”

  帝绝换下黑衣,白嫩的小身板看上去只有约十三岁,但一身气度一点也不输给年长的孩子,甚至还远远的超过。

  换上一身明黄,帝绝才懒洋洋的道:“你不是知道吗?”

  太监招安默了一下,谈不上多恭敬道:“奴才记得皇上明明下令禁止太子殿下到冷宫去的。”

  “父皇下令,执不执行是本太子的事。”帝绝爬上偌大华美的床,摸了摸被甩巴掌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不曾散去。

  “好一个歪理。”招安冷笑,隔着房门,凭他的内力足可将房内的动静听在耳中。“太子殿下,皇上叫您去御书房一趟。”

  良久,房内才传来一声嗤笑,“本太子睡了,就这麽告诉父皇吧。”

  “皇上说了,这是命令。”

  “滚。”

  招安蹙眉,“还请太子别仗着皇上宠爱便无法无天。”

  帝绝听着门外阴阳怪气的声音,不耐的皱着眉头,将被子盖在头上,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本太子累了,叫父皇要找我便明日。”

  “太子殿下……”招安还想说什麽,猛地一个重物从房内砸到房门,碰的一声,帝绝稚嫩却泛着一丝杀意的声音响起,“滚!我不想说第三次!”

  招安叹息,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帝绝听房外恼人的声音消失,她坐起身来,怔怔的看着窗外那颗明亮的月,眼里有不属於这个年纪的复杂,母妃……
事起 第二章 本文慢熱
  一夜無夢。

  當鐘聲一響起,帝絕睜開眼睛,寒眸有些朦朧,卻在下一瞬沉靜下來。

  窗外一片灰濛濛,正下著雪。楚國地處東北,冬天極寒。

  「來人,更衣。」

  屋外候著的宮女應了聲,一個個魚貫而入,走在前頭的宮女拿著一襲華美的杏黃袍,上繡有四龍五爪紋,龍紋栩栩如生,精緻的像是要沖天而起。

  帝絕在宮女的服侍下穿上龍紋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精緻的眉眼換上懶洋洋之色,連冷漠如寒星的眸似染上一點邪氣。

  待帝絕洗漱更衣完畢,距早朝時間剩不到半個時辰。

  「擺駕,太和殿。」帝絕慵懶的出聲,率先走出房門,一踏出去,撲面的寒氣令帝絕想窩回房中。

  不過不行,今日可有好戲可看呢。

  帝絕似想到什麼好玩的事,眉眼舒展,輕笑起來,清脆的童音迴盪,粉雕玉琢的小臉在一片雪色中美如畫,雖只有十三歲,卻不難看出未來的絕世風姿。

  「太子殿下。」忽然一個陰沈的聲音響起,打斷帝絕的笑聲,帝絕也不惱,抬眸看向出聲之人。

  只見招安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一張老臉被他笑成一朵菊花,配上一身太監服,簡直傷人眼球。

  「何事?」帝絕懶懶問道,宮女為她披上雪白的狐裘,小小的身板被厚大的狐裘裸住,幾乎快隱入漫天的白雪中。

  「皇上說,今日免了太子殿下早朝。」招安道,「還請太子殿下先回房,待會溫太師會來找殿下。」

  帝絕聞言輕哼,「怎麼?父皇不想我看戲?」

  「皇上只是心疼殿下摸黑早起。」

  帝絕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心底冷笑,誰稀罕他的心疼。

  「你話傳完了就退下吧。」帝絕拍落落在肩上的雪,身子一動,鑽進一旁候著的轎子中,懶懶的聲音傳出來,「走吧,太和殿。」

  招安見狀眉頭一皺,尖聲道:「太子殿下,你這是要和皇上作對?」

  帝絕聞言哈哈大笑,不甚在意的笑道:「看出來了?真聰明。」

  「你!」招安臉一黑,幾步追上轎子,大叫道:「太子殿下,您這樣是對皇上大不敬!」

  「你這樣也是對本太子大不敬。」帝絕打著哈欠,不屑道:「你一介奴才,誰允許你在本太子面前大呼小叫?」

  招安氣急,卻也無法反駁。

  天下人皆知,楚國皇帝最是喜愛四皇子,喜愛到四皇子剛滿月便廢掉立長立謫的規矩,排除眾議立了四皇子為太子。

  那時候,皇帝說了一句:吾兒帝絕,福與天齊、德才兼備、蓋世無雙,深得朕心,今立為太子,大赦天下!

  當時,眾臣看著皇帝懷裡的小娃兒,一口血差點噴出來,才滿月就看出這娃德才兼備,這皇帝哪隻眼睛怎麼看的?!

  可惜,對立太子的事再多的不滿在看見聖旨後,眾臣都乖乖閉上了嘴巴,抗旨不遵被人抓了把柄,可是會被誅九族的。

  算了,來日方長,他們多的是時間將弱小的四皇子拉下來!

  「本太子大度懶得跟你計較,快退下吧。」帝絕擺擺小手,看著前方,頗為嫌棄的道:「你太肥了,擋住本太子視線,本太子眼睛不舒服。」

  招安差點咬碎一口牙,他好端端走在轎子旁邊,哪兒礙到她的眼了?

  眼見阻止不了,招安黑著臉,規規矩矩的行了禮,退下後立馬給皇帝傳消息去了。

  帝絕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招安使用輕功離去的背影,神色不明。

  待招安跑遠,帝絕重新懶洋洋的靠上椅背,轎子繼續緩緩前進。

  太子東宮到太和殿要一刻鐘,但以這種慢悠悠的速度,至少也需要半個時辰。

  帝絕悠閒的哼著歌,寒風吹來也不受影響,雪白的雪花在她圓潤的指間遊走,竟是說不出的誘惑。

  忽然,帝絕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吟著笑意兀自道:「你說,父皇會把解決長淅城的瘟疫的爛差事丟給誰做呢?大皇兄還是二皇兄?」

  小劇場——

  帝絕:愛妃,朕的淑妃會撫琴討好朕,你呢?

  某貨:……

  帝絕:快,朕等不及了!

  某貨面癱著一張俊臉,默默扯開衣袍,淡定的拉下褻褲……

  某偽謫仙果斷噴了,猩紅點點,立馬被殺傷力強大的某貨淡定拖走……
事起 第三章 帝嵐帝錚
  沒人回答,似誰也沒聽見帝絕的問話,帝絕也不在意,只是那雙含笑的眸子看向假林中,以口形道了幾個字。

  樹叢震了一震,一個快如閃電的黑影閃出,瞬間不見蹤影,速度快到似乎誰也沒瞧見。

  帝絕眼中笑意更深。

  棋悄然開局,誰也別想安然離去……

  扛轎之人默默前行,在雪地中留下一排足跡。

  *

  太和殿上,百官早已到達,正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大皇子黨和二皇子黨是涇渭分明,當然,四皇子黨是一個也沒有。

  當帝絕踏上太和殿,百官輕瞥了她一眼,繼續接著方才的話題,幾乎視帝絕為無物。

  帝絕懶懶一笑,走向她的位置,杏黃的衣袖隨著她的動作擺動,頗有瀟灑的意味。

  帝絕打著哈欠,半闔著眼,精緻可愛的面容懶洋洋一片,渾身透著懶散的頹廢,卻無端讓人覺得有幾分仙氣。

  當然,只有在表面上像個小仙童,天下誰人不知楚國四皇子生得一身人見人愛的樣貌,行為卻是楚國皇子裡最為糟糕的榜樣。

  大皇子帝嵐溫文爾雅,二歲口齒清晰,六歲飽讀詩書,十歲以一篇孝賦震驚朝野,廣為天下人知,至今二十歲還是天下富有名氣的才子。

  二皇子帝錚氣宇軒昂,精通兵法,手握雄兵,十三歲便率軍抵擋北方蠻夷侵擾,號稱戰場無敗績。

  在這兩個皇兄傑出的光環下,四皇子帝絕可以說是一無是處,甚至極差。

  說文吧,四歲便利用身份仗勢欺人,打跑教導的太師,鬧個太學院雞犬不寧,人人聞四皇子而色變,連當時最富盛名的太師也恨鐵不成鋼的道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說武吧,太傅讓四皇子跑個一圈,結果他才走個幾步便喘氣叫道累了,兀自去樹下乘涼,讓他試著拿起劍,結果還沒拿起來就說做不到,硬生生把太傅的黑臉氣成紅臉,直言:國若交於四皇子,此國危矣。

  如此文不成武不就,明是在皇宮中第一個死的炮灰,偏偏安然的活到現在,全因他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將四皇子護到心坎裡,簡直是捧著怕摔,含著怕化,寶貝的很。

  他們一點都不了解這四皇子何能何德可以讓皇上寶貝成這樣,說他因母妃的關係吧,但蘭妃還在冷宮住著呢,說父子關係,在三天小吵五天大吵的消息下,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

  偏偏,皇上就是寵上了,還將他寵得無法無天,寵得猖狂的要命。

  「參見大皇子殿下。」

  忽地一陣騷動從後方傳來,帝絕抬眸望去,一個穿著朝服的男子走了過來,男子一臉溫和,嘴角含著溫柔的笑意。

  站在大皇子帝嵐身旁的是丞相張文崖,此人是大皇子的舅舅,屬於大皇子黨領頭人物。

  「四皇弟,今天這麼早呀?」帝嵐一見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的帝絕,勾起柔和的笑,緩步走近。

  帝絕揉揉眼睛,敷衍的嗯了一聲。

  誰都看得出來帝絕的敷衍,一時間帝嵐的表情僵硬了下,卻在下一瞬回復如初。

  「對了,皇兄前幾天偶得墨無崖大師的真跡,待會下朝後四皇弟要不要隨我回府一同觀賞?」帝嵐微微一笑,似很期待。

  「不要。」帝絕瞥了他一眼,他有那麼好心才有鬼了。

  「這樣啊…」帝嵐有些可惜的道,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低聲懊惱道:「啊,忘了四皇弟不識字了。」

  他聲音雖小,卻讓眾人聽個明白,四周響起一聲聲悶笑聲,連二皇子黨的武官們也不客氣的笑了起來。

  帝絕抿了抿唇,半闔著的眼閃過一絲殺意,只見他似乎氣紅了臉,用充滿稚氣的聲音道:「字又不能當飯吃,學來何用?」

  「太子殿下,字可做的是多得很呢。」丞相張文崖溫文爾雅的笑道:「還有太子殿下是餓了嗎?字也能想到吃食去。」

  「閉嘴,本太子有讓你這老匹夫講話嗎?」帝絕指著張文崖罵道,「本太子最討厭醜成這樣的人了,醜成這樣還敢講話,本太子要叫父皇廢了你!」

  張文崖聞言臉色一黑,卻也不再開口,憑皇上對他的寵愛,雖不至於廢了他,但起碼也有小鞋穿。

  帝嵐臉色也微微一變,打狗也要看主人,何況他還是自己的舅舅。

  就在有些僵硬的氣氛下,旁邊站著看戲的武官們忽然大吼道:「參見二皇子殿下!」

  孔武有力的聲音令帝嵐一黨其其皺眉,對武官們的大呼小叫十分不滿。

  「大皇兄四皇弟,你們在聊什麼啊?看上去聊得還挺歡的!」隨著一聲高昂的聲音傳來,二皇子帝錚昂然直入,剛毅的臉上是一片傲氣。

  「二皇弟,你來啦。」帝嵐溫雅的笑笑,「方才還在想你會不會是忘了呢,畢竟快卯時了。」

  「呵呵,路上因為一些事耽擱了。」帝錚哈哈一笑,「還沒說呢,剛才你們在聊什麼?」

  「聊丞相為什麼那麼醜。」帝絕眼也不抬,揉揉站得累了的腿,一本正經的道。

  帝錚撲哧笑了一聲,丞相臉更黑了,帝嵐臉色也尷尬起來。

  「四皇弟,別胡鬧。」帝嵐低低喝斥,「丞相也算你的長輩呢,有你這麼說長輩的嗎?」

  「要是父皇長得這麼醜本太子也照說他,丞相他算哪根蔥?」帝絕毫不在意的道,末了,又十分天真無邪的道:「何況,本太子的地位也比區區丞相高,本太子為何不能罵他了?」

  「你!」丞相臉色如鍋底,無法反駁,太子和丞相的地位還真有差。

  「還有本太子記得太子的地位似也是皇子們最高的來著…」帝絕眨巴著眼,頗無辜的歪頭道:「依照禮法,皇兄們要不要對本太子問個安?」

  帝嵐和帝錚臉色一沉,對著一個十三歲的娃請安?這根本就在折辱他們。

  帝錚剛要開口,忽然一聲綿長難聽的太監聲傳來, 讓他硬生生的將他的話嚥回肚裡。

  「皇上駕到——」

  題外話:

  章節標題有夠難想的,只好這樣啦!
事起 第四章 丞相太尉
  帝絕勾起懶洋洋的笑容,不再看臉色難看的兩人,率先走進議事廳。

  「四皇弟還真被父皇寵壞了。」帝嵐狀似寵溺的搖了搖頭,跟上帝絕。

  帝錚眸光一閃,暗哼了一聲,甩袖大步走進。

  百官排好隊伍,一個個魚貫而入。

  一進入,就見高臺之上一個明黃色的身影端坐,百官皆是低頭而入,帝嵐帝錚也恭敬的傾身,只有帝絕目光有些放肆的看著皇帝。

  皇帝帝釋天一眼便看見了那小小身影,眼中閃過一抹無奈,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寵溺。

  帝絕見他望過來,輕哼了一聲,吐了吐小舌,看上去可愛又天真。

  帝釋天眼中更無奈了,他還沒氣她昨夜又自己跑去冷宮,她倒是先對他擺起臉色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齊聲道,恭敬的跪了下去,就連帝嵐帝錚也不例外,只有帝絕吊兒郎當的站在那裡,毫無行禮的意思。

  站在皇帝旁邊的招安見狀眉頭一皺,就要出聲,帝釋天擺擺手,阻止招安的話,寵溺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帝絕。

  「眾卿平身。」帝釋天沉聲威嚴道。

  「謝皇上。」

  百官一起身,帝絕便感覺到數道火辣的目光,其中兩道最為火熱,帝絕餘光瞥了一眼,意料之中是帝嵐帝錚。

  帝絕懶懶一笑,方才那幕許多人皆看在眼裡,特別是那兩個皇兄,眼神幾乎快把她吃了。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招安尖著聲音喊道。

  早朝才剛開始,一個武官便立馬站了出來,躬身道:「啟稟皇上,微臣有本上奏。」

  「准。」

  「回皇上,長淅城瘟疫之事將軍以下令圍城,封鎖城門,目前已知三日前感染之人約千人,鄰城大夫們已經前往長淅城,但人手不足,疫情不斷擴大,還請皇上加派一些御醫前往醫治。」

  這武官是西北將軍的都尉鄭愷,此時他一臉焦急,末了又補充道:「兩日前,長淅城消息便傳不出來了。」

  語畢,便馬上有一人跳出來怒道:「胡鬧,御醫豈是隨意能調派?要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沒了御醫誰會醫治?」

  「微臣只要幾個,又不是全部御醫!」鄭都尉也怒道,這群迂腐的文官根本不知事情嚴重性,再拖下去長淅城就變死城了!

  「皇上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還重大!」

  「愚不可及!」鄭都尉恨恨罵道:「瘟疫之事已遲那麼多天了,拖一時死一群,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你擔當的起嗎!」

  被反駁的文官脹紅著臉,硬道:「不管如何,皇上安全為上!」

  「你!」鄭都尉此時真的想拿刀砍了這群文官,他們根本就沒看過長淅城此時的景象,難道長淅城的人民就不是人嗎?

  「肅靜。」帝釋天沉聲道,俊眉緊鎖,「這種要緊的事,為何此時才上奏?」

  「回皇上,將軍五日前早已派人快馬加鞭上奏朝廷,卻不知為何朝廷遲遲毫無回應!」鄭都尉雙眼發紅,一臉疲憊,應是這幾天都未休息。雖如此,鄭都尉嗓門依舊有力,喊的文官們頻頻皺眉。

  帝釋天皺眉,他並沒有看見西北將軍的奏章,否則這種要緊的是怎會拖到現在?

  「誰擋下來了?」

  百官面面相覷,帝釋天見此猛拍了下龍椅扶手,怒道:「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擋下了地方奏摺,雖都是無關大雅的小事,朕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罷了,如今瘟疫此等大事竟也敢攔,是朕太過寬容讓你們不知誰是皇帝了是吧?」

  「臣等不敢。」眼看天子發怒,眾官趕忙跪下,只有帝絕懶懶的站著,兩眼幾乎都快闔上了。

  「不敢?那是誰擋了西北將軍的奏摺?」

  隨帝釋天話落,一個身影顫抖著身子站了出來,戰戰兢兢的跪下,「回皇上…是微臣。」

  帝釋天眉頭一皺,「誰准你擋了奏摺?」

  「回皇上,沒…沒人允准微臣,是微臣自己擋下的。」戶部尚書簡得清蒼老的身影不斷顫抖,話語更是斷斷續續的。「是微臣覺得西北將軍的奏摺裡寫的物資數量太過於龐大,若將這比財務撥了過去,會影響到明年的春宴。」

  帝釋天直覺不信,卻還是大怒道:「明年春宴豈可與瘟疫之事相比?堂堂戶部尚書的腦子就是這麼長的?!」

  「臣…微臣有罪!」

  「那你說,西北將軍奏摺中寫的物資為何?」

  「這…」簡尚書楞了一愣,身子抖得更厲害了,「臣…臣記得是米糧十噸,綢緞千匹,藥草百斤,還有銀兩十萬…」

  話落,鄭都尉便怒道:「胡說,我分明看見將軍寫下的是米糧五噸,為何會變成十噸?」

  「這…」簡尚書啞口無言,冷汗狂流。

  「何況,將軍根本就沒寫下銀兩,你口裡的銀兩又是從何而來?」

  簡尚書忽然像被抽了力氣般,軟趴在地,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事已至此,誰都明白裡頭有貓膩,只是……

  帝絕忽然輕笑一聲,眸光意味不明的看向不發一語的張丞相,這老狐狸竟把手伸那麼長了,連西北也要咬上一口。

  不過,憑這老狐狸,絕對是有本事讓鄭都尉無法上朝,但為何今日鄭都尉卻安然上朝了呢?

  帝絕眸光一轉,看向從頭到尾都默不作聲的李太尉李繼成。

  此事,這不輸於張丞相的老匹夫肯定也摻上了一腳…
事起 第五章 皇叔帝景
  帝釋天眼一沉,肯定也想到了其中的兜兜轉轉,面上卻不動聲色,怒道:「來人!將簡得清拖下去關進天牢聽候發落!」

  這張文崖,仗著他一生為國,鞠躬盡瘁,其勢力早已盤根錯節,甚至連他這堂堂天子也不太好動他,如今更是得寸進尺,手都伸到西北去了。

  看來得好好想想怎麼將這老東西除去了…

  話落,殿外的侍衛立馬躬身進來,將癱軟在地一臉灰敗的簡尚書拖了出去。

  「西北物資,即刻起立馬去備,交給鄭督尉,太醫院中也選出十名御醫同行,另外派三千人護送,若再出錯,就通通提頭來見朕!」

  「是。」百官齊應道。

  帝絕抬眸睨了眼張丞相,又轉眸看向鄭督尉,只見他神色像心中放下一顆大石般輕鬆,不禁有些好笑。

  這武官,真不會想這些骯髒的算計,連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未知數,竟還敢在未出帝京就放鬆下來。

  連她一個十三歲的小娃都想得比他多!

  想到這,帝絕眼中閃過一絲譏笑,她出生十三年,但不管父皇如何護她,她卻還是看清宮中繁華之下的骯髒。

  果然,印證了她出生之時國師給她的四個字:妖孽降世。

  「父皇。」思及此,帝絕忽然出聲,清脆的童音在肅穆的殿中頗有仙氣。

  一聽帝絕喊他,帝釋天立馬看向她,雖還是一臉怒火,卻明顯消下去許多。「怎麼了?」

  「我要和鄭督尉去長淅城。」此話一出,百官譁然,連李太尉也懷疑的看向帝絕。

  帝釋天聞言蹙眉,想也不想就道:「朕不答應。」

  「反正我只是告知你,長淅城我是一定會跟去的。」帝絕揉揉發睏的臉,渾不在意的道。

  「你!」帝釋天氣急,是不是也太寵這娃了,竟然在朝上就公然跟他作對,「你要朕把你關在東宮你才滿意是吧!」

  帝絕暗哼一聲,關在東宮和關在皇宮有何差別。

  「反正我就是要去!」帝絕懶懶一笑,「這次不管你怎麼阻止也沒用了!」

  「你倒還跟朕倔上了!」帝釋天見她那無賴的樣子,差點被她氣笑,「那你說,你去長淅城做甚?」

  「西北將軍聽說是個美人…」帝絕忽然一臉陶醉道:「父皇,你也知道我愛美人的嘛…」

  此話一出,全場氣氛忽然靜默,百官們頗為無言的抽搐著嘴角,啊,對了,楚國太子除了糟糕的行為,還有一見美人就腦抽的好色。

  只有十三歲,就被冠上好色之名,也算是一種厲害了。

  帝釋天也是頗無奈,卻還是道:「等瘟疫之事結束,朕下旨讓西北將軍回京。」

  百官聞言幾乎又要跪下去了,為了兩字美人,竟然要把守在邊疆的西北將軍叫回來!

  「不要,那太久了,我想馬上看見他。」帝絕撇嘴,「要不你讓他馬上過來?」

  帝釋天看了看帝絕可愛的小臉,心中又軟得一塌糊塗,只好道:「行,你只要別去長淅就行。」

  話到這,輪到鄭督尉大驚失色了,這父子是什麼對話?!西北將軍可還在救災呢!怎能因太子一句話就要下旨叫回來?!那長淅城的人民怎麼辦?

  太子荒唐也就算了!連皇帝也糊塗了!天底下有皇帝這麼寵兒子的嗎!

  「啟稟皇上,萬萬不可啊!將軍還在長淅城救災,何況長淅城臨近邊關,怕是西北蠻夷不時來犯,到時軍中若無領頭人物,如何守得住?!」鄭督尉急急說道,他可不想他們西北軍英明神武的戰神,千里迢迢的回京只為陪一個十三歲小兒!

  想想都覺得心塞!

  帝釋天皺了皺眉,此言也有理,但是他還是比較想要滿足他可愛的寶貝女兒……

  這爹簡直女兒控!

  「景王爺到——」僵持間,忽然一聲通傳傳來,一個人影漫步走了進來,伴隨著是一聲妖嬈至極的輕笑聲,那聲音魅惑到幾乎能讓人酥軟半邊身子。

  帝絕眸光一閃,嘴角笑意越深,帝景果然也要淌這渾水。

  「皇兄,看上去心情不好啊?什麼事又惹你不高興了?」來人有一張妖嬈的臉,一雙丹鳳眼美艷無比,裡頭的光芒美得幾乎令人移不開眼,殷紅的薄唇勾勒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鼓引人矚目的風華。

  「還不是你侄子,說要去長淅看西北將軍。」帝釋天瞪了眼裝無辜的帝絕,道:「反正朕是不會讓她出京的。」

  帝絕翻了翻白眼,道:「父皇,大皇兄和二皇兄就能出帝京,為何我就不行?」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朕就是喜歡看你在朕視線中怎麼著?」帝釋天道,也不在意在朝上就話家常。

  帝嵐帝錚聞言臉色難看了一些,這句話意思是不是看他們不順眼?

  同樣都是兒子,這心也長太偏了!

  「可是我看你都看煩了。」帝絕想也不想就道。

  這句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足以斬首,偏偏龍椅上的皇帝還一臉寵溺的無奈,毫不追究,讓人不禁感嘆楚國皇帝真的是把太子寵得無法無天了。

  「絕兒,去長淅多累啊,還是待在宮裡吧!」帝釋天無奈道,「你不是喜歡美人?你景叔叔也是楚國第一美男啊!」

  為了女兒,他連自己親弟都推給她了。

  「能看不能吃,要來何用?」帝絕撇嘴小聲嘀咕了句。

  這嘀咕雖然小聲,但場中不乏武功高強之人,只見他們一臉古怪之色,帝釋天也一陣尷尬,連帝景也臉色一黑。

  「總之,你不准去就對了!」帝釋天一拍扶手,定下定論,眼神一轉,趕緊示意招安退朝,在這樣下去,他一定會不小心就答應的!

  招安會意,立馬尖著嗓子喊道:「退朝——」

  朝字還沒喊完,帝釋天就像後頭有鬼追一樣,急沖沖的走了。

  此一幕,看得百官面面相覷,卻也是乖乖高呼:「恭送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帝絕眸光一閃,看著百官三三兩兩離去,忽然道:「皇叔,那是你的人?」

  帝景揚起似笑非笑的神色,「聰明。」

  「我要去長淅。」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帝絕斜睨了他一眼,眼中鄙視一覽無遺,「管你用什麼方法說服父皇,我要去長淅就是了。」

  說罷,不再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那背影瀟灑的很,完全不擔心帝景不答應。

  帝景看著那小小身影走出殿外,忽然低低的笑了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說不出的魅惑,「妖孽……嗎?」

  小劇場——

  帝絕:愛妃,還記得朕跟你說過朕以前的事嗎?

  某貨:妳十五歲時二月中旬葵水才來。

  帝絕:……朕沒和你說這個。

  某貨:我查的。

  帝絕:……

  帝絕微紅著臉默然的看著某貨,朕只是想說,朕小時候聰明的連自己都覺得不妥了好不!
事起 第六章 啟程長淅
  當晚,景王帝景夜訪皇帝寢宮——乾清宮。

  天下無人知曉這兩個手握大權的人密談了何事。

  只知道,次日,皇帝下旨,允太子帝絕帶兵三千增援長淅城瘟疫之事,曰:增廣見識、歷練己身。

  大楚釋天二十四年冬,正午,太子往長淅,是為天下大業初始。   ——《絕帝傳》

  *

  「你是怎麼說服父皇的?」帝絕玩味的看著坐在另一端笑得妖孽的皇叔——帝景。

  帝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又是怎麼知道那是本王的人?」

  馬車顛顛搖晃,帝絕調了調身後軟枕,渾身又懶了下來,精緻的眉舒展,嘴角也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竟比妖孽的帝景還勾人幾分。

  「猜的唄,放眼大楚,有本事在本太子身邊安插探子的人,目前已知你、太尉和丞相,不過最閒的就是你了。」

  帝景目光一閃,暗嘆眼前的人兒年紀小卻有如此風姿,真不知長大後會把天下女人迷成什麼樣子。

  「本王最閒?丞相太尉不也閒得很嗎?」帝景漫不經心的回道。

  「瘟疫之事夠他們忙了,忙這個還要忙內鬥,他們哪有閒心管我這空有樣貌的太子?」

  帝景聞言嗤笑,空有樣貌?那眼前這個把複雜的事情看透的小妖孽又是哪裡來的?

  「那你為何會覺得本王會管這件閒事?」

  帝絕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要是我沒猜錯,西北物資中莫須有的十萬兩,進到你口袋裡了吧?」雖是問句,但語氣卻是十足的肯定。

  帝景沈默一瞬,猛地哈哈大笑,「你這小鬼,還真所有事都看得透徹。那些說你的不是之人,倒是全瞎了!」

  「怎麼?丞相得罪了你?用著你使計讓丞相揹了這口黑鍋?」帝絕鄙視的看著兀自笑得開懷的大妖孽。

  「不過是看那老東西不爽罷了。」帝景妖嬈的勾著唇,眸中一片冷意。「本王爽賺十萬兩,又讓皇兄起了除他之心,此計何樂而不為?」

  看他不爽?絕對沒那麼簡單吧。帝絕懶懶一笑,對於他的保留也不在意,反正她也不想管。

  何況,那老東西的確需要治治了,任由他在朝廷中憑著從前的功績橫行霸道,長久下去又是一大毒瘤。

  「哈哈,真不知道皇兄是如何生得了你這小鬼,活脫脫一個小妖孽啊!」

  帝絕呵了一聲,也不接話,瞇著眼看向窗外,方圓十尺皆是帝景的親信。

  這皇叔,到底是不是自己人還需觀察,得防著他反咬一口。

  一時間沒了話題繼續,帝景其實也沒和這侄子多親,只是,侄子是個小妖孽的事還是不要和皇兄說了,他只要坐著看戲就好,何況這樣比較有趣不是嗎?

  打好主意的帝景妖嬈的笑起來,很是期待未來這侄子的發展。

  「啊,對了,五萬兩。」帝絕忽然涼涼開口,「既然此計被本太子撞破了,那麼銀兩說什麼也要有本太子那份。」

  帝景的笑意瞬間僵在嘴角。

  「可以…不要嗎?」帝景艱難看著伸到身前的小小的手,一臉扭曲的問道。

  「你可以試試。」帝絕勾唇微笑,大有不交出來本太子追殺你天涯海角的意思。

  *

  鄭督尉覺得很心塞。

  看著前方華美的車輿,怎麼也想不通為何太子和景王就這麼跟著去長淅。

  景王也就算了,為何堂堂衣食無憂太子也會想去長淅,何況要徹夜趕路,不免會風餐露宿,看那太子的小身板,能不能撐到長淅還是未知數。

  還有,一想到太子去長淅是為了看他們的西北將軍,他就覺得渾身像是被針扎般難受,又想到太子小小年紀的好色之名,若仗著太子地位,逼將軍就範,那麼到時將軍還不是任太子搓圓捏扁?

  鄭督尉不由一臉便秘的糾結表情,渾身的低氣壓令周遭的士兵們頻頻側眼,眼神古怪。

  「看什麼看?加快趕路!」鄭督尉沒好氣的吼道。

  「想趕也趕不了啊,太子和景王的馬車還在前頭慢悠悠的走呢!」一小兵嘀咕了句,「咱們去救災,他們是去遊山玩水的啊!」

  「噓,小聲點,別議論景王,聽說景王府的人各各殺人不眨眼呢。」另一小兵也努嘴小聲道,車輿旁那群景王親信,一看就知道少不了手頭染血。

  鄭督尉聞言一愣,趕忙看了看周遭,臥槽,這趕了大半天的路竟只出帝京不到百里,要知道帝京距離長淅城可有上百里的啊!

  他方才在想將軍之事未發覺,現在一看只覺得一口血差點噴出來,咱們這是要救災啊!以這個速度前行,根本就是去收屍好不!

  「督尉大人,要不你去前頭和太子景王說說吧,在這麼慢下去,都覺得良心不安了……」

  聞言,鄭督尉只好糾結著一張臉,在士兵期待的眼神下戰戰兢兢的策馬到前頭,頂著景王府親信探究的目光,來到車輿旁。

  「何事?」車輿中傳來一聲似能迷惑人心聲音,令鄭督尉不禁暗嘆一句,景王武功真高,他未出聲就知有人靠近。

  「回景王,要不要加快腳步了?要不天黑了都到不了奉城。」鄭督尉苦著臉恭敬道。

  奉城,是往長淅城必經之地。

  車輿裡頭的帝景聞言瞥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帝絕,還未說話,帝絕便懶洋洋的道:「不用,繼續照著這個速度前行。」

  鄭督尉聽見裡頭傳來清脆似有仙氣的童聲,微微一愣,這個太子又搞什麼鬼?再拖下去到不了奉城,就要風餐露宿,苦得還是他這個養尊處優的太子。

  帝景眼中笑意更深,道:「就按太子殿下說的做吧,太快了,馬車顛到太子殿下也不好。」

  那就叫他不要來啊!鄭督尉在心中狂吼,面上卻一臉苦逼的無奈道:「是。」

  沒辦法,人家爹是皇帝,他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不想聽話還是得乖乖聽話。

  鄭督尉嘆氣,策馬回後方隊伍中。

  「你可是又有什麼打算?」車輿裡,帝景笑吟吟的問道。

  帝絕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

  「是啊,可我想不通你怎麼願意在這裡等他出手。」

  帝絕聞言勾了勾唇角,像是想到什麼事,可愛的大眼微彎,要是忽略她眸中的冷意,簡直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童。

  「我能想到的事,這張丞相肯定也能想到,他雖知是你算計了他,但他也只能乖乖嚥下,畢竟現在還有一個李太尉虎視眈眈,他不宜和你撕破臉。」帝絕瞇起眼,眼中冷意一閃而過,「但本太子就不同了,他定會想,為何本太子要做去長淅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呵呵,這個本王也想知道。」帝景笑,「你要告訴本王嗎?」

  「無聊罷了。」帝絕漫不經心道,「他既然猜不到,依他的性子,必會派人來試探。」

  帝景對於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卻還是接道:「一是試探你這小鬼是否真無本事,二是試探本王與你的關係。」

  帝絕眼中笑意漸濃,「他既然想試探,那本太子便奉陪,既然他那麼想找死,那本太子只好做一回好人,替他圓夢了。」

  「你就不怕他真殺了你?」帝景聞言哈哈一笑,道。

  帝絕鄙視的看了帝景一眼,「別忘了,你答應過父皇的話。」

  帝景臉色扭曲了一點,顯然想到城門前他那個英明的皇兄千叮萬囑,特別是那一句不厭其煩響起的聲音:朕的小寶貝就交給你了,他要是出一點事,別怪朕不念舊情,直接一把廢了你!

  敢情這趟他還要護送這小鬼周全!

  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沒想到他堂堂景王竟然做了。

  「好啊,敢情你連這事都想好了,本王不想護你還得盡全力護你了!」帝景氣笑,意外對於護他一事沒有太大抵觸,只是覺得這娃,果真精明,恐怕當初叫他去說服皇兄就是起了這心思。

  若這小鬼出事,皇兄定第一個找他,所以他不想護也必要護,況且他帝景是這一路中最能護他周全之人。

  這娃,算計他算得不著痕跡,算得他還有一絲詭異的心甘情願!

  「物盡其用罷了。」帝絕渾不在意的道。

  帝景臉色一瞬間黑了點,物盡其用?把他景王當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人物了?這娃果真除了樣貌,真實性子一點也不討喜!

  「你還沒說等丞相那一手的目的。」帝景哼了一聲,沒好氣道。

  「到時你就知道了。」帝絕勾唇一笑,顯得幾分邪氣幾分高深。

  *

  天色漸晚,按照這個猶如龜速的速度,想看見奉城是遙遙無期,鄭督尉在數次催促加快腳步無果後,兩手一攤,仰頭一嘆,隨太子搞去吧,反正他人小,鬥不過爹是皇帝的太子!

  載著西北物資的馬車綿延幾里,馬車旁是護送物資的三千人,在隊伍最前頭的帝絕忽然簾一掀,便鑽了出來,引得士兵們都看向了他。

  只見前頭一個衣衫華麗的小人兒跳下馬車,見狀,隊伍慢慢停了下來。

  這太子,從出發到現在從未出過馬車,現在倒捨得出來了。

  帝絕看看天色,眼中笑意漸深。殘陽餘暉,過不了多久,天就要暗了。

  隨著天色,她都能感覺到四周氣氛凝重,怕是暗處有眼睛看著吧。

  「就地紮營。」帝絕懶懶吩咐,清脆悅耳的聲音不容忽視。「本太子累了。」

  景王府親信應了聲,傳令下去。

  鄭督尉一聽,又直想吐血,你在馬車中吃好睡好,走的都是我們這些兵,累的卻是你?!

  這太子也太嬌貴了吧!

  在多不滿也是能化為一聲是,不一會兒,馬車旁便升起一堆堆篝火,一隊人趁夕陽未沉去不遠的山林打獵,過沒多久,人人便或多或少提了獵物回來。

  帝絕坐在下人備的椅子上,看著燃起的篝火微微出神。這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出帝京,雖然她看上去很是平靜,其實心底還是有一絲雀躍,一絲緊張。

  這是帝京外的世界。

  距離上次有這種雀躍的心情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應該是當初母妃擁抱她的時候吧,那時她才剛出生不久,母妃抱她時那種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慈愛如今似還歷歷在目。

  可惜,她才享受那種慈愛不到一年,父皇所做的事便硬生生將母妃逼瘋,從此母妃看見她便是又打又罵,因此,父皇便把她關進冷宮,更不允許她前去探望。

  父皇以為她年紀尚小便什麼也不記得,他錯了,不知她從出生就能記事,父皇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

  這也應了國師那句送她的評價:妖孽降世。

  帝絕不禁自嘲一笑,得此評價,父皇對她的寵溺還是不減,甚至更加溺愛,更不惜欺瞞天下人,隱她女兒身,就為了讓她當上太子,未來的皇帝,讓她坐上這天下間最高的位置。

  對她來說,他是個好父親,但是對母妃來說,他就是個愛而不得的人渣。

  所以她才對他不冷不熱,一方面想親近,一方面卻因母妃而疏遠。

  也就只有父皇對她從未改變。

  「想什麼?臉色這麼陰沈。」帝景坐了過來,將盤中烤好的兔肉遞給他,見他稚氣的小臉上一片凝重,不禁有些好笑。

  「沒什麼,丞相差不多要動手了,你讓你的人注意點。」意識到自己心情有些外放,她斂下眼眸淡淡道。

  帝景嗯了聲,看著帝絕鼓著嘴將口中的兔肉慢條斯理的解決,不知為何忽然升起覺得這小鬼像無害的松鼠一樣可愛的詭異念頭,心中一軟,不禁又將手中的兔肉遞給他。

  這小鬼雖聰慧的像個小妖怪,但到底還是年紀尚小的娃,本性應該還是不壞吧。

  念頭才剛升起,只見眼前的人兒一臉嫌棄的看著他,「你叫我吃這東西?」

  帝景一愣,看了看手中的兔肉,「不都是兔肉嗎?」

  「你咬過了。」帝絕臉色更加嫌棄,「本太子嫌髒!」

  帝景默然,他收回那句話,這廝就是個不討喜的小妖怪!

  題外話:

  因考試的關係幾天沒更,接下來會努力更新,請大家多支持哦~
事起 第七章 帝絕受傷
  天色已一片昏暗,綿延幾里的隊伍輪班守夜。

  現處嚴冬,寒風冷冽,入夜甚至還會下雪。

  帝絕看了看天色,細雪紛飛,竟是酉時了。

  帝絕坐在篝火旁,一張小臉凍得蒼白,她伸出小手烤著火,看了看四周似乎絲毫也感覺不到冷意的眾人,不禁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果然,還是要有武功才好,天一冷,內力一提,又可以像沒事人般活蹦亂跳。

  哪像她,雖感官比一般人要靈敏,但體質卻比一般人稍差些。

  天氣一冷,風寒是常有的事。

  想著,渾身又瑟縮一下,真心吃不太消這種嚴冬。

  一旁的帝景看他冷得顫抖,不禁好笑,這娃還真倔強,會冷硬是不吭一聲,當他與他們一般都有武功啊?

  「去拿斗篷過來。」帝景向親信吩咐一聲,「那件貂皮的。」

  親信應了聲,很快便從車中捧出一件白色蓬鬆弛的貂皮斗篷,看上去很是保暖。

  帝景接過,轉身將斗篷披在帝絕發抖的小身板上,仔細替他細上。

  渾身暖了些許,毛絨絨的貂皮擋住了寒風,帝絕一楞,有些複雜的看著低頭為她細斗篷的帝景,輕聲道:「謝了。」

  帝景細好斗篷,抬眼看他,因為距離很近,他這才看清了為何楚國太子樣貌傳遍天下的原因。

  膚如凝脂,鼻若懸膽,唇似涂朱,那一雙寒眸深邃的似能將一切掩藏,美得令人心驚,令人窒息。

  他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知道對一個小孩看癡是多麼的挫,可是他卻移不開目光,天底下竟有長得如此美的人兒,世間的形容詞根本不足以形容他。

  之前,他並沒有仔細看過這侄子長得如何,他自己都長得如此妖孽了,長久下來便養成了一種除了我之外,剩下人接不能入眼的自傲,所以才對帝絕的長相沒什麼太大的印象。

  何況,帝絕渾身散發的氣息讓人第一眼便發覺他的氣質,而不是樣貌,要不是今日距離如此的近,他可能都不會發覺這人兒竟長得比自己妖孽!

  是該說他刻意讓人忽略樣貌來的好,還是說他帝景就如此眼殘,好好一個長得如此漂亮的人兒竟方才才發覺!

  「看本太子做甚?」帝絕見他目光猛盯著自己瞧,而且那目光中的驚艷毫不掩飾,不禁有些無言,她知道她年紀雖小但長得美,可這廝也別忘了她可是他侄子,還是男的!

  說著,一把推開杵在身前的臉,一臉嫌棄道:「別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看本太子,都讓本太子以為你愛上本太子了。」

  「沒什麼,只是還疑惑你到底去長淅要做什麼。」帝景尷尬的摸摸鼻子,壓下心中莫名的的旖旎,忽然覺得這娃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他都完美的毫無瑕疵,當然,除了這娃的性子!

  帝絕輕笑一聲,道:「當然是去看西北將軍啦。」

  帝景聞言忽然心中莫名有種酸味,「西北將軍哪有本王好看?」

  帝絕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能看又不能吃,而且你都快三十了,本太子嫌老!」

  老?他才二八,正是生命中最燦爛的時期,他哪裡老了?帝景臉色扭曲,說他妖孽的不少,卻還是第一次被講老!

  「本王老?西北將軍不也二五了?」帝景黑著臉,咬牙切齒道。

  帝絕鄙視,「至少他能讓本太子染指!」

  「……」帝景沈默,你也知道是染指,竟然還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何況…」帝絕剛要說什麼,忽然感覺到四周肅殺之氣更加瀰漫,眸中笑意一閃,話一轉,道:「終於出手了。」

  如此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令帝景驚訝的看著他,武功高強如他,也是方才才感覺到對方要出手了,這娃是如何比他要早知曉?

  他這侄子,秘密可真不少!

  帝絕話一落,只見她突然往旁一閃,原本的位置咻得便插了一只羽箭,入地五分,寒光閃閃。

  帝絕輕笑一聲,果真是試探,箭上無毒。

  這一箭敲響了開火的戰鼓,不知是誰扯開了嗓子,大吼一聲,「敵襲——」

  瞬間綿長的隊伍亂成一鍋粥,誰也沒想到竟然有人敢襲擊皇上批准下來的物資,整個隊伍兵荒馬亂,等都倒下幾十人後才稀稀疏疏的展開反擊。

  四周不知何時出現一群身穿黑衣的人,他們最大的共通點是人人手中拿著一捆極為平常的繩索,但一甩出去幾乎能勒倒一大群。

  「奇玥門。」帝絕笑意更深,沒想到看似溫潤的大皇兄帝嵐,手中竟有江湖上排得上號的殺手組織。

  「你知道奇玥門?」帝景聽見他一口道出這些黑衣人的來歷,疑惑問道,這侄子不是沒出過帝京嗎?怎麼會知道這種江湖門派?

  帝絕扯了扯唇,「在奏摺上看過。」看著拿繩索舞得虎虎生風的黑衣人,不禁疑惑的想,這群黑衣人是以為這裡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歷,所以才明目張膽的拿出招牌武器嗎?還是覺得憑一捆繩索,聯想不到他們奇玥門?

  不,不對,張丞相那老狐狸沒這麼傻,那麼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讓他們如此大膽?

  此問題,帝絕暫時想不太通,轉眼間軍隊人數一點點倒下,當然,奇玥門殺手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敵方人數比我方人數少好幾倍。

  耳邊一陣風襲來,帝絕偏頭躲過射過來的羽箭,轉身矮著身子快速跑進馬車中,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戰況,她可沒有武功,保不准下一秒就被射成馬蜂窩了。

  帝景在一片慌亂中正要找他,看了一圈才看見這小鬼竟然已經乖乖坐在馬車中,不禁啞然失笑,這小鬼,逃得挺快。

  「來人,保護好太子。」帝景對幾個親信吩咐,轉身殺進殺手中。

  「是。」親信應了聲,提劍閃身到馬車前。才剛站定,幾個黑衣人便殺了過來,分明是衝著帝絕,親信們慌忙提劍而上,瞬間與黑衣人纏鬥成一塊。

  帝絕坐在馬車中打了打哈欠,窗外紅血遍地,屍體如山,腥味瀰漫,如此可怕的場景卻讓她覺得興致缺缺,渾身懶意又泛上來,看了看天色,果然,這時辰平常她早睡了。

  「時機啊時機,快來,快把這鬧劇演一演,本太子才能睡覺,才能繼續演下一幕啊……」帝絕揉揉開始泛睏的眼,仔細的看著窗外的動靜,忽然馬車門碰的一聲,竟是從外面被砍開了。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門口,手中寒光閃閃,猛地便要刺向似乎呆住了的帝絕。

  不遠處的帝景見這一幕,只覺得目眥欲裂,一種恐慌襲上心頭,心亂間,便被黑衣人得了縫,一拳打上帝景肩頭。

  帝景退後幾步,猛地甩開糾纏的黑衣人,運起輕功快速跑向馬車。

  帝絕看著眼前的黑衣人,眼中笑意不減,餘光見帝景衝了過來,不禁笑了。

  清脆的笑聲迴盪,眼前的黑衣人一愣,不明白一個小娃怎麼在緊要關頭笑出聲來,殺人最忌諱分心,轉瞬間帝絕躲過刺來的匕首,快速繞過他跑出馬車。

  才剛踏上地面,餘光又見一道寒光往自己而來,她眼中笑意更濃,竟是不閃也不避。

  即時趕到馬車的帝景一把削掉黑衣人的腦袋,一轉眼便看見一道寒光狠狠刺穿那小人兒,溫熱的鮮血噴出,似噴在他心上,疼得要命。

  「絕兒!」帝景大吼,青絲飛揚,妖孽般的臉佈上一層寒霜,幾分恐慌,內力一提,瞬間掃開包圍住他的黑衣人,快速來到倒地的帝絕旁邊。

  這羽箭竟是直接刺穿了他的腰部!

  鮮血狂流,帝景趕緊封了他幾處大穴,他第一次感覺到這鮮血紅得令人厭惡!

  黑衣人見得手,對視一眼便紛紛抽身,提起輕功便想轉身離開,毫不戀戰。

  「追!都給本王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帝景大吼,「御醫!御醫呢!」

  「等…等一下。」帝絕看著帝景那慌亂的臉,有些複雜,卻還是忍著痛,扯了他衣袖一下,虛弱道:「本太子沒事,叫你的人追一下就能回來了,放那些人回去!」

  「沒事?你這樣叫沒事?腸子都快流出來了叫沒事?!」帝景聞言猛地吼了他一句,看著還在流血的傷口慌亂的吼道:「御醫呢!死哪去了?!」

  帝絕扯了扯唇,忽然用力推開不能自己的帝景,也吼道:「本太子有分寸!你他媽讓你的人回來!」

  帝景一下子懵了,看著似乎還活蹦亂跳的帝絕,羽箭分明插進他腰中啊,這廝精神看上去還挺好?

  「快啊!傻楞做甚?」帝絕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她出生以來最痛得一次,而且鮮血一直不斷流逝,渾身開始沈重起來。

  臥槽,好像玩過頭了。帝絕暗罵一聲,重新坐倒在地,捂著腰部痛得臉都糾結起來,卻還是沒有呻吟,也沒有暈過去。

  「哦…」帝景楞楞應了一聲,暫時不管這麼做的目的,快速吩咐下去,看著精神尚好的帝絕,沒錯啊,羽箭還卡在身體裡呢!

  「你……」

  「別問,只管本太子受重傷便行。」緩過氣,也不理發疼流血的腰部,慢慢站起身來,「對外做出本太子傷勢頗重,卻僥幸沒死的樣子。」

  「另外,宣陳太醫過來治療,本太子要包紮。」

  帝景聞言一愣,但他不是笨蛋,轉念一想,答案便出來了。

  帝景頓時覺得寒氣直冒,看著帝絕慢慢離開的背影,滿眼不可置信。

  這孩子,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事起 第八章 太醫治療
  陳太醫是年過五十的老人家,在太醫院乃至大楚皆有名望,此次長淅之行,太醫名單中本沒有他,畢竟誰會想讓一個名望頗深的太醫去長淅送死。

  皇帝帝釋天原本也體恤陳太醫年事已高,並無指派陳太醫隨行,且陳太醫性格古怪,是否醫治皆要看他心情,連皇族國親也不例外,偏偏太醫院醫術最高的便是他,他不醫治時,連皇帝也說不動他。

  但這次長淅之行,平常神龍不見首尾的陳太醫竟主動要求同行,可謂震驚朝野,誰人見過這古怪的陳太醫這麼積極的?!別說朝臣,就連皇帝那天也滿眼懷疑的看著他。

  這老太醫,到底懷有什麼目的,才願意去長淅那種危險的地方?

  就算帝釋天再疑惑,想到帝絕此行的安危,讓這醫術高強的老太醫去也好,於是,果斷大手一揮,准了。

  此時,陳太醫依在馬車旁休息,枯槁的面容滿眼淡然的看著滿地的屍體,不遠處隨行的御醫忙碌的救治著受傷的兵,而他雖是全御醫醫術最高的,但他只是站在旁邊淡淡看著。

  可能,全軍最悠閒的就是他了,偏偏四周的人雖有怨言,但卻也見怪不怪。

  誰讓陳太醫醫術最高,性格也最古怪呢。

  「陳太醫,太子殿下命您過去一趟。」一個傳令兵跑向在馬車旁休息的陳太醫,道。

  陳太醫略有渾濁的眼看不清情緒,只見他沈默良久,才淡淡道:「帶路吧。」

  傳令兵抹了抹汗,幸好陳太醫今日心情可能不錯,竟買了太子殿下的帳。

  傳令兵走得很急,陳太醫在後頭慢慢的跟,速度慢到傳令兵想直接扛起陳太醫就走。

  你說,你年紀那麼大了,跟著年輕人來長淅是嫌速度還不夠慢嗎!太子殿下也是,為何這麼多御醫幹麼只宣性格古怪的陳太醫!

  在前頭等著陳太醫的傳令兵一臉崩潰。

  等陳太醫慢悠悠的走到帝絕所在的車輿外,帝景已經在那裡等得十分不耐煩了,他這侄子也不知哪條神經搭錯,硬要半隻腳踏入棺材的陳太醫醫治,否則誰進車輿便會被他吼出去,連他這皇叔也不讓進了!

  「陳太醫,你速度還真快!」帝景皮笑肉不笑的道:「速度快到太子快要撐不住了。」

  陳太醫斜睨他一眼,對此話沒什反應,淡淡嗯了一聲,也不管帝景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直接掠過他就掀開簾,走了進去。

  帝景狠瞪了眼陳太醫的背影,哼了一聲,看著放下的簾子,眸底精光一閃,轉身也去包紮肩上的傷。

  這陳太醫,不是不買皇族的帳嗎?這次竟然會給太子治療,而且治療的還是不學無術的太子,這是轉了性子,還是懷有其他目的?

  陳太醫一進入車輿,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便撲面而來,陳太醫微微蹙眉,淡淡看了過去。

  只見帝絕半死不活的躺在臥榻上,榻上全都是鮮紅的血,量多到血滴子順著衣角滴落下來,令人不僅懷疑榻上的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嚴重失血過多的死人。

  「太子殿下。」陳太醫淡淡出聲,見到帝絕的慘樣,眼中卻還是如死水般平靜。

  帝絕無神的看著車頂,聽見陳太醫的聲音才轉頭過去,她忽然輕笑,慢慢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陳太醫了然,從懷裡摸出一小包東西,打開是一小堆白色的藥粉,只見他在四周一點點仔細灑上,那藥粉一接觸物體,便馬上消失了。

  灑完後,陳太醫才淡淡抬眸,看向似乎只剩一口氣的帝絕,沒什麼情緒道:「太子殿下今日莽撞了。」

  帝絕聞言不再顧忌的哈哈大笑,笑聲清脆,竟毫無半點虛弱之色。

  陳太醫似也明白帝絕會笑,等她笑夠了,他才又道:「太子殿下,其實妳不必挨這一箭的。」

  帝絕眼中笑意更深,道:「本太子不這樣,丞相不會相信,今日這戲演成,丞相也只有七分信,所以,除了今日之事,本太子還需幫丞相添個火。」

  「太子殿下可沒想過,如果箭鋒再偏一吋,大羅神仙也難救?」陳太醫看了看帝絕,便知道她傷在哪兒了。

  只是,這女娃,竟大膽成這樣,不知要說她有勇,還是說她就是一個瘋子!

  「不會,本太子不會死!」帝絕哈哈一笑,眼裡是目空一切的自信,還有幾絲狂傲,「能殺死我的人,定不會出現在這世上。」

  「別說太早,這天地很大,世間未必不會有第二個妖孽。」陳太醫道。

  這女娃,從生下來便與其他孩子不同,天下人只知楚國太子樣貌如仙,皇帝也只知帝絕被國師評為妖孽降世,不知後來國師還對他說了一句話。

  那句連帝絕自己也不知道的話。

  陳太醫看著精神尚好的帝絕,忽然嘆了口氣,這孩子,天生命運多舛阿。

  「不是還有爺爺嘛。」帝絕笑道,眼裡有幾絲依賴,「快死的時候,讓爺爺來救就好了。」

  「沒那麼多時間。」陳太醫淡淡回了一句,走上前,將血衣掀開,露出白皙的腰部,一個血淋淋的傷口突兀得出現在上面。

  「爺爺,痛。」帝絕咬著唇,淚眼汪汪的看著陳太醫,露出外人根本見不到的眼神,看上去,就一個正常可愛乖巧的孩子樣。

  陳太醫眼也不抬,專心替她包紮,他本就不是多話之人,上了年紀後更加沉默,也只有在帝絕面前會多話一些。

  「接下來要做的事還很多,爺爺你幫我抹比較快癒合的藥吧,近期怕還會受傷。」陳太醫不說話,帝絕便道:「丞相不會這樣善罷甘休,我中傷沒死的消息傳出去,他定會在準備下一波要我的命。」

  「傷身。」陳太醫清掉傷口上拔出羽箭時留下的殘渣,痛得帝絕倒吸一口氣。

  「沒關係,反正左右不過這幾天的事,等這事塵埃落定,再調理回來就好。」

  陳太醫沉默,手下的動作一點也不含糊。

  帝絕只覺得傷口隨著陳太醫尚要的動作越來越痛,痛得她渾身冒起冷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陳太醫做完最後一個動作,看了痛到蜷縮在一塊的帝絕,淡淡道:「女孩子,別想著整天打打殺殺。」

  說罷,轉身便掀簾離開,在看下去他說不定就心軟給她消疼的藥了。

  這孩子,給她個教訓也好,省的以為傷一傷塗個藥,消個疼就沒事了!

  帝絕咬牙苦笑的看著陳太醫離去的背影,陳太醫的意思她懂,但……有可能嗎?
事起 第九章 前往奉城
  陳太醫一出來,帝景立馬上前,妖孽般的臉一臉著急,「絕兒怎麼樣了?」

  「傷勢頗重,已止了血,但還需幾味藥草,否則怕是會傷到根本。」陳太醫淡淡道:「太子年紀尚小,根骨還未長全,這次僥幸未死,已是奇跡,若再傷,大羅神仙也難醫!」

  果然,他這侄子雖是故意受傷,但那傷口還是傷得不輕,這下好了,這個重傷未死的消息傳出去還真名副其實。

  帝景蹙眉,雖不喜陳太醫,但還是問道:「什麼藥草?」

  「五火草,冰心蓮,九陰陽。」陳太醫面不改色的說著千金難求甚至極少提起的傳說中藥材,雖這些藥材不是治療帝絕此傷,但總之都是要給帝絕用的,就讓帝景去煩惱吧。

  帝景聞言眉頭蹙得更緊,帝絕的傷竟傷成這樣?都需要用到那些極其罕見的藥材了?

  帝景此時倒是沒懷疑陳太醫話中的真假,陳太醫性格雖古怪,但要是開始醫治便一定會醫活,所以不用太擔心他開錯方子。

  「好,本王會想辦法拿到的。」帝景想了想,道。

  這三味藥材雖是傳說中的藥材,但或多或少還是有跡可尋,五火草傳聞在宋國皇帝手中,冰心蓮也簡單,早些年他有找過,如今大約已知下落,比較麻煩的是九陰陽,傳說是處在極陰極陽之地,也不知這消息是真是假。

  陳太醫微微頷首,轉身便慢悠悠的離開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帝絕在車輿裡聽著他們的對話,末了勾起一抹邪氣的笑,眼中的笑意似多到能溢出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

  「絕兒,本王進去了?」帝景在外頭道。

  良久,車內才虛弱的應了一聲。

  趁著陳太醫和帝景說話的功夫,帝絕已經撐著身子將四周整理了一下,雖然血腥味還是不散,但倒沒有滿臥榻都是血的慘景了。

  帝景一進來,妖豔的丹鳳眼一抬,便怔怔的楞住了,只見眼前的帝絕渾身懶洋洋的靠在臥榻上,那雙寒眸慵懶的半瞇,顯得幾分說不出的誘惑,嘴角勾出的笑意莫名有種邪氣,配上堪稱完美無瑕的小臉,簡直就是一個引誘人墮落的仙!

  「傻愣做甚?」帝絕挑眉,失血過多令她原本就白皙的臉色更加蒼白,但眉眼間懶意不減,甚至更甚。

  帝景回過神來,壓下心中猛然升起的旖念,心中唾棄自己,都二十好幾的男人了,竟然還會看一個實三歲的小兒看到出神,而且還是個男孩!

  「看你的傷如何了?」帝景吶吶道,雙目游移,臉頰微微泛紅,滿眼尷尬,「陳太醫說你不宜再趕路,本王晚點派人送你回京,此次瘟疫之行,本王替你去也好。」

  「不用。」帝絕一口回絕,瞇起眼睛輕笑道:「本太子還不想回去,所以父皇那邊還是交給你了。」

  帝景聞言猛地想起離京前帝釋天的千叮萬囑,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這下好了,要是知道帝絕在此等丞相那一招是要故意受傷,說什麼他都會硬扛他去奉城!

  「好侄子,咱們還是別把你受傷的消息傳出去吧?你父皇會發瘋的!」帝景一臉痛色的打著商量,帝絕為何受傷?說到底就是他帝景同意帝絕此行,所以帝釋天定第一個就把怒火撒在他身上!

  他這皇兄,為了兒子,明君都當成昏君,肯定也不介意再當一回滅弟的暴君!

  「晚了。」帝絕涼涼的道,再插他一刀,「全天下都知道本太子在英明神武的景王殿下的保護下,重傷不死,性命垂危。」

  帝景臉色難看,心裡哀戚戚的想,皇兄千萬不要一發瘋,就把楚國丟下,來個千里追子啊!

  眼見重傷消息收回無望,帝景只好努力挽回,一臉哀色道:「要不我們現在馬上回國,找皇兄請罪?」

  「你要去你就自己回去吧,反正本太子又不會被罵。」帝絕鄙視,「何況你要是回去,本太子又不小心著了奸人的道,見了閻王,肯定過不了多久也能見到你了。」

  帝景臉一黑,有侄子這麼詛咒皇叔的嗎!「要不本王直接把你打暈打包帶走?」

  帝絕更加鄙視了,慵懶的聲音滿不在乎的道:「這樣本太子一回去立馬向父皇告狀,說你明明知道張丞相要出手,竟然還讓全軍慢行,還為了逞殺敵之快,棄本太子安危於不顧,令本太子身受重傷,年紀尚小便一腳踏入棺材!」

  帝景聞言只覺得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什麼全軍慢行,明明就是他自己下的令,他帝景附和罷了!還有什麼棄他安危於不顧?明明就是他自己故意受傷,關他鳥事!

  「你這是誣衊!」

  「對啊,反正父皇信就好。」

  帝景氣紅著臉怒看他,這廝,仗著帝釋天的寵愛,竟然如此顛倒黑白,最悲哀的是,帝釋天若真查到了此事真相,肯定還是採信他好兒子的鬼話!

  「無賴!」帝景咬牙,半響才憋出這兩個字。

  「反正父皇願意被本太子騙。」帝絕聳肩,她這爹,寵她寵到連她說月亮是方的也信。

  就是寵得沒下限,沒天理!

  帝景徹底無言,良久才一臉鐵青的問道:「接下來要做甚?」

  說回去,帝絕不願,他也怕皇兄氣頭上就直接把他砍了,可不回去,帝絕不會怎樣,慘得卻還是他。

  畢竟他讓帝絕受傷是不爭的事實!

  帝絕勾唇一笑,笑出萬分邪氣,「前往奉城!」

  *

  雖然帶頭的太子殿下重傷,但此次瘟疫之行還是要繼續,別忘了遠在長淅的那些等著救治的人,他們的時間其實很少。

  經過這次對於太子的刺殺,他們的時間更少了,鄭督尉對此可說是焦急萬分,原本長淅離帝京本就遠,帶著這匹物資要花的時間更久,偏偏人家是太子,他也沒權力命全軍加快步伐,這下好了,太子重傷,到長淅是遙遙無期。

  鄭督尉一臉菜色,長淅城和太子,皇上肯定會選太子!這根本毋庸置疑,他就是一個寵兒子寵瘋的爹!

  將軍,屬下對不起你啊!鄭督尉哀戚的想,不僅不能即時送到物資,連將軍也被一隻好色的小狼惦記!

  「鄭大人,景王殿下令全軍全速前往奉城。」在鄭督尉一臉憂傷的看著遠方時,一名傳令兵快速衝到鄭督尉旁邊,欣喜若狂的道。

  不容易啊!還以為他們要在這地方待上幾天,讓太子殿下休息,沒想到景王殿下此時卻下了這個命令!

  他們從帝京出發,速度慢到他們都良心不安了!

  「什麼?真的?沒傳錯命令?」鄭督尉猛然看向傳令兵,景王殿下竟沒把太子殿下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還是,太子殿下已經傷重到需要去奉城醫治了?

  越想越有可能,不由得有點擔心,太子殿下可別死,要不皇上肯定發狂!

  「不是,小的親眼聽見景王殿下親口說的!」

  鄭督尉聞言喜出望外,趕緊吩咐下去,「快令全軍收拾收拾,全軍休息至寅時,咱們寅時整裝加快步伐出發,務必在辰時到達奉城下!」

  「是!」

  *

  此時,五更天,全軍再度開拔,直指奉城。

  帝絕在車輿中看著外面的景色,雙眼含笑,接下來,事情可好玩了。

  餌已下,就看這些大魚咬不咬鉤了……

  「太子殿下,景王殿下託屬下問您,身子可還吃得消?還有可有需要的東西?」車外景王親信提聲問道。

  從昨日帝景被帝絕堵得啞口無言,帝景便堅決不與帝絕同一車,說是怕被她弄得英年早逝,實是為平復莫名其妙被帝絕勾起的心湖。

  當然,帝絕並不知道這廝莫名其妙的心思,只當他怕又被她拿父皇威脅他。

  「不用。」良久,車輿裡才傳出一絲虛弱的聲音,要不是親信內力高強,定是聽不見。

  這太子,這次還真的傷得重了,聽聲音便知曉此時的太子中氣不足,氣若游絲,像是隨時都會找閻王報到。

  「是。」親信應了聲,同情的看了看車輿,退了下去。

  帝絕慵懶的依在臥榻上,翻著從車輿中找到的書,半瞇著眼看不清什麼情緒。

  良久,帝絕淡淡的笑起來,一個人名從她嘴裡輕輕吐出,「東方傲寒……」
事起 第十章 東方傲寒
  奉城是在大楚中也排得上號的膏腴之地,冬季雖寒風依舊不減,但整城梅花開的豔麗,奉城梅花在大楚乃至天下皆有名氣。

  奉城大街上熙熙壤壤,人聲鼎沸,一片富饒之色。

  此時,在奉城的另一端,有條花柳巷,全奉城的青樓皆一棟棟開在那裡,因為此時是辰時,天色尚早,花柳巷冷冷清清,與奉城大街形成強烈對比。

  雖如此,奉城第一的青樓──風月閣還是門戶大開,龜公吹著寒風依在牆邊,打著盹兒。

  風月閣中分有四大花魁所住的琴棋書畫四院,和其餘姑娘們所住的房,風月閣格內的景致美侖美奐,不輸給奉城的大戶人家。

  風月閣處處透著高雅,雖是青樓,卻毫無其他青樓的風塵之氣。

  此時,風月閣琴院,一個嫋娜娉婷的美人做在琴前,一雙月牙白水嫩的手輕撫琴弦,微微顫動,婉轉輕柔的琴音悠揚,彈奏的美人神情溫柔,氣質如水般平和,美得如詩如畫。

  除了這位氣質上佳的美人,一旁的臥榻上還依著一個面無表情,容貌俊美,氣質冷冽孤傲的美男,他一襲清冷的深藍,一雙冷傲的眼出神的看著窗外,性感的薄唇緊抿,修長如玉的手指一下下輕點著扶手,顯出幾分煩躁。

  柳琴兒紅唇輕啟,鶯聲燕語般動聽的歌聲溫柔悠揚,一雙盈盈秋水的眸看著男子,眸中的迷戀一覽無遺。

  東方傲寒聽著宛如天籟的聲音,只覺得心中越來越煩躁,冷眉蹙起,寒眸中冷意更甚,但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煩躁什麼。

  「閉嘴。」東方傲寒忽然冷聲道,一掌猛地打向一旁的茶几,碰的一聲,茶几竟硬生生被碾碎。

  琴聲突兀地發出難聽的聲音,嘎然而止,柳琴兒故不上被琴弦割傷的手指,慌亂的跪下,溫柔的聲音戰戰兢兢的道:「主子,琴兒……」

  「滾。」東方傲寒只覺得更加煩躁了,莫名的怒氣充斥在心中,為了發泄怒氣,他忽地掌心一吸,放在一旁的花瓶便狠狠砸向柳琴兒,沒有一絲憐香惜玉。

  柳琴兒大驚失色,卻不敢躲開,身子抖得厲害,閉上眼正準備硬接時,一隻白皙的手忽然從一旁伸出,輕輕鬆鬆的接下花瓶。

  「怎麼我一進來就見你在向美人施暴啊?」一聲輕笑響起,來人有一張妖孽般邪魅的臉,正是帝景。「男人嘛,應是要憐香惜玉的。」

  東方傲寒斜睨他一眼,冷意不減,「依舊是人。」在他眼裡,女人和男人一樣依舊是人,所以他何必談什麼憐香惜玉?

  帝景搖搖頭,多年相交讓他明白這廝要多短有多短的句子的意思,嘆了口氣,擺手讓以為在劫難逃嚇得花容失色的柳琴兒退下,走到一旁還完整的椅子上坐下,道:「傲寒,你病又發作了?」

  柳琴兒抖著身子,欠了欠身,雖差點煙消玉損,但絲毫不減她對東方傲寒的迷戀,只覺得東方傲寒如傳聞中一般,桀骜不驯、孤傲不群。

  東方傲寒抿著唇,寒眸冷意更甚,渾身的暴躁之氣無處發泄,「不嚴重。」

  「嗯哼,不嚴重的程度已經是你想要殺人的程度了。」帝景嘆氣,他這好友,隨著年歲,泛慮症發作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重,如今竟到了一發作便想殺人的地步,每次要是發作,都要死幾個人才罷休。

  偏偏,他這泛慮症尋遍無數大夫,如何醫治皆是沒有效果,只能任由他繼續嚴重下去。

  東方傲寒抿著唇,不語。

  帝景搖頭,頗為無奈,忽然起身從一旁拿出一盤棋,修長的手指執起一枚白子,笑道:「玩一局吧,棋能養性。」

  東方傲寒蹙著眉,雖不喜棋,但還是依言靠了過去,執起黑子,開局。

  隨著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多,東方傲寒臉色開始專注,他雖會棋卻不喜,但他更不想輸給對面那個長得不男不女的妖孽,何況,他東方傲寒,在任何事上皆要贏得漂亮。

  帝景察覺到他不明顯的專注,忽然輕笑,執棋,落子,一邊笑道:「怎麼不問我為何來到奉城?」

  帝景的棋藝還算不錯,雖未專研,卻足以在同輩稱上高手,東方傲寒更不用說,不喜棋卻把棋下得出神入化,三兩下便將帝景的攻勢化開,反擊。

  「說。」東方傲寒沉聲道,再度化開帝景的圍困。

  「長淅的瘟疫你知道吧?」帝景也不在意自己的白子又被吃掉,「經過奉城,接到消息說你在這裡,便順便來看看你了。」

  「礙眼。」東方傲寒抬眸看了他一下,眼裡除了幾絲緩過來的暴躁之氣,多了毫不掩飾的嫌棄。

  帝景默然,他最近是不是常被嫌棄來著?「嘖,好歹我們相識一場,你怎就不能多歡迎我一點?」

  「不能。」東方傲寒毫不猶豫道,要多乾脆就有多乾脆。

  「…」帝景默默淚奔。

  「找我做甚?」東方傲寒淡淡落子,啪的一聲,幾乎吃掉了帝景半壁江山。

  帝景看著棋盤,嘆息,果然他不是下棋的料。沉吟一下,落子,盡量挽回局面。「你能不能幫我尋一下九陰陽的下落?」

  他早已吩咐下屬尋找九陰陽,但因得到九陰陽是越快越好,剛好又遇見東方傲寒在奉城中,便也叫他幫忙一下,而他倆也順便敘舊敘舊。

  九陰陽?東方傲寒蹙眉,眸中寒光一閃,「為何?」

  「我侄子深受重傷,太醫說需要九陰陽保命,我已經吩咐下去尋找九陰陽了,而你也幫我尋找,速度能更快一些。」帝景此時倒毫無隱瞞,一是這件事與他並無什麼關係,二是東方傲寒這廝,話少得要命,不亂嚼舌根,且他們相識多年,人品還是信的過的。

  侄子?帝嵐帝錚?不對,此次出京的沒記錯應是帝絕……

  「那個累贅太子?」東方傲寒鄙夷,顯然聽過不少楚國太子從小的荒唐。

  哇哦,難得的六個字卻是在罵帝絕,帝景也是醉了,該稱讚東方傲寒好不容易說了六個字,還是稱讚帝絕竟能讓一個冷到極致的男人說到六個字……

  帝景聽見東方傲寒罵帝絕,心中莫名有幾絲不舒服,但好像也無從反駁,畢竟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但心中也有幾絲詭異的欣喜,全天下都不知道帝絕的真性子,而他帝景卻是知道,雖那性子不討喜就是了。

  「對啦,就是他。」帝景沒好氣的回道,至於為何不舒服,他只當他身為皇叔,卻聽見有人罵他侄子的關係。

  東方傲寒抬眸,心裡有些疑惑這廝怎麼突然不爽,不過,關他鳥事?

  「拒絕。」東方傲寒落子,一點一滴的吃掉帝景的白子,想了想,補充道:「很忙。」

  帝景白了他一眼,「少來,你他媽能有什麼事兒?」

  「……未來聘禮。」東方傲寒蹙眉,想了半天憋了一句,這也是事實,家中老娘天天嚷嚷兒子二三了,媳婦在哪兒?

  帝景聞言一臉驚奇,「你這冰塊也有喜歡的姑娘了?」

  「沒。」東方傲寒乾脆道。

  「對嘛,那你現在準備做甚?這麼想忙的話,就幫一下我的忙吧!」帝景一笑,頗有你他媽不答應,本王就吵到你煩的意思。

  東方傲寒漠然,狠狠將白子逼入死地,冷氣大開,「好處?」

  帝景想了想,忽然勾起邪笑,道:「本王把太子送你如何?如仙出塵的人兒,可是人見人愛,小人兒軟呼呼的,抱著睡也助眠!」

  此話一出,有得帝景未來後悔萬分。

  東方傲寒黑臉,「稀罕。」最後一子黑子落下,棋局結束,帝景慘敗。

  帝景哈哈大笑,難得看見面癱黑臉,只覺得萬分解氣,正要說什麼,一陣勁風便迎面而來。

  帝景趕緊躲開,只聽東方傲寒毫不客氣的道:「滾!」

  帝景笑得更大聲,也不在意,知道東方傲寒答應了,便也晃晃悠悠的笑著離開這裡。

  題外話:

  某殤寫寫寫,寫到這兒,忽然發現,臥槽,好像把帝絕寫得太小了一些,所以從這兒要把帝絕改成十三歲,其他人的年紀沒改,想到當初莫名寫得六歲,我也是有些醉了……某殤捧著一個心真心懺悔……

  然後各位親,求推薦推薦推薦!!!!么么哒~~
事起 第十一章 我要清倌
  東方傲寒送走帝景後,渾身的暴躁之氣才漸漸平復下來,他轉身坐回臥榻,閉上眼讓自己恢復冷靜,良久,他才道:「找九陰陽。」

  暗處立馬出現一人,半跪恭敬應道:「是。」語落,一個閃身便不見蹤影。

  東方傲寒揉揉眉心,心裡頗為疑惑,帝景不是從來都對那些侄子不管不問嗎?怎麼這次卻上了心?何況上心的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太子。

  要調查一下嗎?或許其中有什麼貓膩,可是這好像又不關他的事,他又不是吃飽太閒。

  「主子。」琢磨間,柳琴兒的聲音傳了過來,一個綽約多姿的女子站在房門前,溫柔似水的眼神落在東方傲寒身上,眼中迷戀毫不掩飾,「主子可還要琴兒撫琴?」

  東方傲寒眼中寒光一閃,越發不喜這似乎風一來就倒的柳琴兒,明明弱的跟螻蟻一般,卻拿那噁心的眼神看他,害他全身一陣難受,礙眼極了。

  這麼想著,眼中殺意泛上來,暴躁之氣又有復發的趨勢,要不直接挖了她的眼算了,看能不能讓他心中舒服些。

  柳琴兒被那雙充滿殺意的眼盯著,渾身顫抖起來,方才主子的泛慮症不是平復了嗎?怎麼馬上就又復發了?

  東方傲寒手指微動,便要取了她的雙眼,反正他這人性子本就隨心所欲,何況她區區一個女人罷了,連他下屬也算不上。

  柳琴兒臉色再度慘白,她運氣怎能差成這樣,每次都撞上主子泛慮症發作!

  就在此時,一聲如悶雷般的撞擊震響傳遍風月閣,打斷了東方傲寒的動作,柳琴兒又逃過一回。

  「何事?」東方傲寒皺眉,腳下的地板震動一陣,可見撞擊的力道多大。

  話落,一個龜公便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公子,樓下有人帶著一群人鬧場……」

  鬧場?誰這麼大膽鬧到他東方傲寒頭上?

  「什麼人?」

  「是……是……」龜公支支吾吾的,眼中猶豫不決,看見東方傲寒不悅的神情才眼一閉,豁出去的道:「是一個小公子,粉雕玉琢的,應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孩子?」一個孩子也來逛窯子?「走。」

  說罷,繞過柳琴兒,竟是連眼角都不給她一個,根本就把這美人當成和螻蟻沒兩樣的生物。

  雖如此,柳琴兒還是一臉痴迷,趕忙跟了上去。

  這世界總不缺花痴和腦殘。

  遠遠地,就聽到一個清脆的童音傳了過來,「快叫姑娘們出來!否則信不信本太子查封了你們風月閣!」

  這聲音清脆好聽,聲音中似有一股仙氣,一聽就似乎能讓人沉迷,但話中的意思卻讓人不敢恭維。

  東方傲寒聞言臉色更冷,快步走到樓梯旁,寒眸看了下去。

  只見大廳中一群人圍著一個嬌小的孩子,那孩子坐在一頂精美的轎子上,孩子身穿一身明黃,龍紋華麗的繡在上方,面容雖滿是病態的蒼白卻依舊精緻的像仙童,但那神情卻高傲的不可一世,硬生生破壞了標致的面容。

  而他身旁圍繞著的一群人個個愁眉苦臉,一臉無奈苦逼。

  「太子殿下,姑娘們都還在睡呢,毫無裝扮怎能見您呀?」老鴇一臉苦笑,沒想到他們風月閣竟會有孩子上門,而且還是當今太子!

  「無妨,本太子可以等,要不讓清倌來,只要是美人,本太子也行!」帝絕臉色蒼白,渾身軟啪啪的坐在轎子上,手軟軟一揮,邊道還邊咳嗽,偏偏神情還是囂張無比。

  「這……」老鴇無奈,這是青樓又不是伶人館,哪來的清倌?再說,這太子還真如傳聞一般,如此好色,身為太子卻為了個美人就願意等,何況還好男色!

  帝絕蠻橫的坐著,感覺到一道森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笑意一閃,狀似偏頭想了一下,又道:「本太子改變主意了,給我叫上清倌就行,女人在皇宮都看膩了!」

  一旁被命令過來的鄭督尉聞言一臉苦逼,這句意思是你把宮中的女人都當妓子就是了?

  其餘的漢子們也萬分尷尬丟臉,太子殿下,你這麼小就逛窯子就算了,竟然還不是叫姑娘,而是叫清倌!

  「太子殿下,這裡只有姑娘,沒有清倌啊。」老鴇更加無奈,多想把這鬧事的小娃丟出去,偏偏人家是太子,丟不得還得吃好喝好侍候著!

  「沒有?」帝絕皺眉,歪了歪腦袋,清澈的眼眸清光流轉,可愛的令人想撫平眉間的皺起,偏偏出口的話讓人不禁想搖頭直嘆。「你這妓院也太寒酸了吧?連最基本的男妓都沒有?」

  可惜了這一副好相貌!

  老鴇聞言心中一陣不爽,你以為全天下男人都好男色啊?男妓還最基本?見帝絕不悅,她趕緊陪笑,「男妓是在隔壁的伶人館,太子殿下去那兒肯定是有的!」

  「本太子懶得換地方了。」帝絕哼了一聲,不經意間回眸一看,正好看向東方傲寒,眼中頓時滑過一抹不明顯的驚艷,這東方傲寒果真如傳聞中容貌俊美,氣質冷冽,這可是她除了自己以外,目前看過最美的男子。

  還是個冰山美人!

  「好大的膽子,這不就是個清倌嘛!竟敢欺騙本太子說沒有清倌?」帝絕怒道,一雙清澈的眸中滿是毫無掩飾對美人的猥瑣笑意,至於東方傲寒後頭的柳琴兒?不好意思,在東方傲寒的光環下太醜了,沒看見。

  東方傲寒眸中閃過殺氣,這是把他當作清倌?

  經過帝絕這麼一吼,所有人都抬眸看向東方傲寒,眼中皆閃過驚艷,老鴇一看卻大驚失色,主子怎麼來了?

  「太子殿下,這公子不是清倌……」老鴇抹了抹汗,陪著笑,天!要是主子被這好色太子盯上她可是在劫難逃。

  可惜,好像已經晚了。

  「管他是不是清倌,這人本太子要了!」帝絕哈哈一笑,掙扎著就想起身,卻惹腰部一陣疼痛,他痛得齜牙咧嘴,臉上卻還是掛著色瞇瞇的笑意,死性不改。「美人兒,在那等本太子,本太子馬上寵幸你!」

  漢子們一見自家太子一臉急色,老臉掛不住,又看他快摔下來,即使心中在不情願,也還是上前乖乖扶起他。

  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太子呢。

  老鴇聞言只覺得兩眼一黑就想暈過去,臥槽,這太子是在作死啊!他自己作死也就算了,竟也連累她也小命不保!

  東方傲寒臉色微怒,忽然沉聲道:「你不是深受重傷?」

  帝絕曖昧的眨巴著眼,「為了你,本太子這條命都豁出去了,看見你傷都好了七八分!」說著為了表示真心,一拍腰部,卻又痛得哀號出聲,「臥槽,拍得太大力…」

  東方傲寒默然,為何帝景會有這麼草包的侄子?

  見東方傲寒沈默,帝絕一把推開扶助她的人,跳下轎子,就想往樓上跑。「美人兒等本太子,跟著本太子保準你吃香喝辣!」

  東方傲寒臉色一冷,一臉排斥,「在過來我殺了你。」

  這太子長是長的好看,但性子也就敗家敗國的草包!

  「殺本太子?這裡可是奉城,大楚國內,城門外還有三千兵,何況本太子可是有皇帝爹的!在大楚誰敢殺?」帝絕哈哈一笑,渾不在意,摀著腰部腳步不停,臉色雖一臉病態蒼白,精神卻是格外的好。

  東方傲寒嘴角一扯,冷道:「在下便敢。所以太子別靠近好。」說罷,見帝絕已經踏上臺階,便手指微動,咻得一聲,帝絕抬起的腳前便插入一把匕首,入地七吋,阻止帝絕前進的步伐。

  帝絕眸光微閃,看著入地的匕首慘叫一聲,順勢跌倒在地,目光驚恐的看著東方傲寒,顫巍巍的吼道:「大膽刁民!本太子可是父皇心尖上的人!信不信本太子讓父皇把你砍了!」

  唔,臥槽,好像不小心跌狠了,腰部似乎又出血了。帝絕面上嚇得口齒不清,內裡卻暗罵又演過頭了!

  東方傲寒冷笑,「太子大可以試試。」

  東方傲寒雖是冷笑,但陪上那張俊美的臉還是能勾出一朵花兒來,只見帝絕似乎迷失在他的笑容下,花痴的看著他,忽然雙唇微動,用非常小聲的聲音道:「我知道九陰陽。」

  那聲音小到連離最近的鄭督尉也聽不見,只看見帝絕像是被男色迷傻般,也不說話,就只色瞇瞇的看著東方傲寒。

  雖如此,東方傲寒憑著他過人的內力,還是聽到了,他眸中閃過一絲古怪,方才是太子在講話吧?

  帝絕面上花痴,實是仔細觀察他的神色,一見到他眼中的古怪之色,便知道他是聽見了。眼中笑意一閃,要不是附近太多雙眼睛,她用得著做一堆慫樣嗎!

  「美人兒,快給本太子香一個!」帝絕忽然露齒一笑,趕忙爬起來,一臉為了美人豁出去的樣子,三步併做兩步,立馬靠到了東方傲寒面前。

  東方傲寒臉色一黑,不管太子是不是說那句話,他現在的表情也太噁心了些,眼看他就要碰到自己,他想也不想就伸出手就想拂開。

  帝絕察覺到他的意圖,立馬想到,臥槽,這裡是樓梯邊緣啊!憑她現在的身子,躲不過他的手摔下去還去了半條命!

  她可不想當有史以來第一個摔死在樓梯的太子!

  想著,忽然手腕一轉,拉住了東方傲寒寬大的衣角,整個人貼向他,同時東方傲寒的手也推向她,她一咬牙,腰身一轉,也用力將他拉了下來!

  他媽的,要死一起死!

  東方傲寒不是沒察覺到她的動作,只是隨著她的靠近,一鼓清香傳了過來,竟莫名讓他減少了一點煩悶之氣,令他恍惚了一下,回過神來竟是她連同他一起摔下樓梯!

  「公子——」

  「太子殿下——」

  四周驚呼聲響起,碰得一聲,帝絕的背狠狠撞上地板,然後……

  一片靜默。

  全場人表情一致,皆一臉驚恐的看著摔下樓梯的兩人,臥槽,他們看了什麼,這個冷冰冰的公子竟然親上了好色的太子殿下!

  柳琴兒更是尖叫一聲,不可置信的看著樓梯下相疊的兩人!

  帝絕驚恐的睜著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寒眸,天!為何這冰山美人真的被她扯了下來?不是應該他穩住,讓拉著他的她也免於摔下去嗎!怎麼一起跌下來了?!

  唇上傳來軟軟的感覺,東方傲寒只覺得渾身暴躁之氣又消了些,眼中疑惑一閃,看著眼前水嫩嫩的眸,毫無意識到他壓在她身上,唇畔更是壓著她的,只下意識的將唇上軟軟的舒服的觸感含進嘴裡……

  帝絕臉色一黑,臥槽!這廝在幹什麼!
事起 第十二章 你要負責
  感覺到自己的唇被這廝又親又舔,帝絕眼中戾氣一閃,她是喜歡美人沒錯,但她可不喜歡上一秒想要她的命的美人下一秒便把她壓在地上又親又舔!

  帝絕惡狠狠的瞪著他,這廝也太沉了,憑她這小身板,被壓得喘不過氣都是有可能的!

  死開啊魂談!帝絕氣紅一張臉,偏偏某男十分不自覺,兀自還在疑惑為何煩躁之氣消下去了些,帝絕還推不開他,只好眼神一厲,曲起膝蓋便想往上頂,餘光卻見鄭督尉他們一臉呆滯的看著他們,不禁想要仰天一嘆。

  臥槽,差點忘了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做為一個好色太子,再苦逼的戲也得完美演完!

  於是乎,帝絕也不反抗了,不就是個初吻嗎,被一個大美人搶走,不虧!

  帝絕默默哀悼和初吻說拜拜,內心流著寬帶面,嘴角卻牽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小手也不客氣的摸進美人的衣裡,到處摸摸蹭蹭。

  臥槽,腹肌啊,想不到美人看起來瘦瘦的,衣裡卻非常有料,皮膚也好滑,嘖嘖,美人就是不一樣!

  回過神來的眾人見此又驚呆了,天,他們看到了什麼?看到一個被壓在底下的小孩非禮一個成年人!而且那雙猥瑣的小手是怎麼回事?都快把人家給扒了!

  東方傲寒吻著柔軟,怎麼也想不明白煩躁之氣消減的原因,忽然胸前一涼,一個滑嫩的東西貼上他的腹部,不斷來回撫著,竟然還有越往越下面的趨勢!

  東方傲寒一驚,猛地坐起身來,只見身下的人兒一臉猥瑣笑意,那兩隻鹹豬手流連在他腹部正大光明的吃豆腐!

  「你!」東方傲寒臉色扭曲,雙頰紅個徹底,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他會壓在他身上?!

  「美人兒,再壓久一點嘛,本太子還沒摸夠呢!」帝絕猥瑣一笑,曖昧的眨眨眼睛,「沒想到美人一臉冷漠,內裡卻熱情的令本太子汗顏!」

  「你……」東方傲寒氣得不知要說什麼,寒眸中皆是顯而易見的羞惱,他二十三年的初吻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敗在這草包太子身上!

  臥槽,他連怎麼親上的都沒有印象,有的只是那一雙特別猥瑣的眼神!

  「美人兒別害羞了,本太子一回宮馬上叫父皇賜婚,太子妃的位置非你莫屬!」帝絕一臉急色,趕忙掙扎著站起來,感覺到後背一陣疼痛,連腰部也黏糊湖的,隱約間還有淡淡的血腥的味道。

  痛死啦!帝絕心裡慘叫,面上卻不動聲色,維持著猥瑣的笑意。

  「你敢!」東方傲寒怒極,忽然聞到一絲腥甜的血腥味,似乎是從帝絕身上發出的,他心中莫名一沉,差點忘了帝絕可是深受重傷的人,這股味道應是傷口裂開,對他來講應該是極痛才對,可帝絕的神色,正常的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為何要忍?而且還忍得那麼不動聲色!

  這下,東方傲寒看向帝絕的目光深了一些。

  這太子,似乎沒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簡單。

  才剛這麼想,帝絕忽然眼一亮,計上心來,不由分說的吼了一嗓子,「啊!痛死本太子了!傷口又流血啦!」吼著,手指悄聲無息的點了某個穴道,頓時腰部的傷口的血像不要錢般一股腦流出來,立馬染紅了金黃的衣袍。

  帝絕面色更白了幾分,似乎風一來就要倒了。

  「太子殿下——」一旁的鄭督尉見狀大驚失色,臥槽,要是太子在他面前失血而亡,他定然第一個死,然後接下來死的就是整個大楚了!

  千萬別小看遠在帝京那個為兒子變昏君的爹!兒子死了他肯定變暴君!

  東方傲寒默然看著呼天搶地的帝絕,默默收回方才想的話,這太子就一個逗比!

  「公子,您要負責啊!是您推我們太子下樓的啊!」一個侍衛原本也一臉慌張,可是卻忽然瞧見他們的太子殿下一臉疼痛,但那一雙猥瑣的大眼卻不斷對他眨眼示意,他立馬秒懂,立馬開口,還一臉悲痛的道。

  臥槽,太子殿下傷口都裂了還再想美人!

  帝絕讚賞的瞟了眼那侍衛,不錯,有前途!

  東方傲寒更默了,俊美的臉紅暈慢慢消退,渾身又回到冷冰冰的模樣,似乎方才的失態未曾發生。「他靠近我。」所以活該!

  「但是您強吻了我們太子啊!」那侍衛還是秒懂他的話,立馬更加悲痛的道:「我們太子才十三歲,竟然被一個成年人用這種方式侮辱……」媽呀,為何他這個小小的侍衛還要幫太子拐美人?!

  哇哦,這個侍衛太有前途了!那表情跟真的一樣啊!

  帝絕一臉痛色,適時道:「本太子羞澀的玻璃心,都被美人吻得破成一片片,看!血都流出來了!」指了指腰部,眼神更加楚楚可憐,「你要負責!」

  東方傲寒只覺得煩躁是沒了,但怒氣幾乎快沖頂!臥槽,要不是你他媽靠近我,你會摔下去?什麼羞澀的玻璃心?你在吃我的豆腐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你有羞澀的玻璃心?!

  東方傲寒努力控制怒氣,他氣到都快要唸清心訣了!

  「你要如何?」東方傲寒沉聲道,眼中的怒火幾乎快壓制不住。事到此,他還不明白這太子是故意的就可以去撞牆了。

  帝絕嘿嘿一笑,壓根不怕東方傲寒的怒火,捂著還在滲血的腰部,猥瑣的道:「當然是美人兒幫本太子親自擦藥啊!」

  說著,曖昧的補充一句:「只有我們兩個人哦。」兩個人!怎麼想都狼血沸騰啊!

  東方傲寒臉色一黑,直接就想拒絕,卻聽帝絕用非常小聲的聲音輕飄飄的來一句:「不知道天下人知不知道堂堂宋國皇子吻技竟如此生澀!」

  東方傲寒愕然,這太子為何……

  還有,什麼叫吻技生澀!雖然這是事實,但還是令人不爽啊!

  東方傲寒恨得牙癢癢,偏偏衝著那句極為小聲的″堂堂宋國皇子″,他還不能說出什麼!

  最後東方傲寒臉色難看,冷哼一聲,兀自上樓,「只此一次!」

  這意思是答應了?

  那侍衛感動的嘆氣,鄭督尉等人驚呆,柳琴兒和老鴇兩眼一翻就想暈過去,他們的主人竟然要栽在那太子手裡!

  帝絕毫不意外的哈哈大笑,忽然慢悠悠的坐下,一臉得瑟道:「美人兒,本太子傷到腰了,上不去!需要美人兒抱抱!」

  東方傲寒身子一僵,怒火沖頂,卻還是咬牙停下上樓的腳步,忍著滿心的嫌棄伸手就拉起帝絕,至於抱?想都別想!

  「美人兒,輕些,為夫會痛!」帝絕解氣的又吃把豆腐,理所當然的換了自稱。

  東方傲寒差點一掌打過去,為夫?他怎麼有臉敢自己說!

  帝絕身板小,極輕,他猛地將他扛在肩上,忍著不適三步併作兩步上樓,所以說,把柄什麼的最可恨了!

  帝絕也不在意,忍著痛意懶洋洋道:「娘子,為夫招架不住你的熱情……」殺不死你,氣也要氣死你!

  遠遠地,只聽東方傲寒受不了的吼道:「你閉嘴!」

  留下大廳一群人目瞪口呆,就…就這樣走了?!

  那侍衛一臉苦逼的欣慰,雖不知道遠去的太子的下場如何,但這結果應該順了太子的色心吧!
事起 第十三章 天下之勢
  碰的一聲,帝絕被東方傲寒粗魯的丟上床榻,帝絕看他惱怒的樣子哈哈大笑,也不在意腰部血流更歡,反正這點傷也死不了,傷口裂開對她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不准笑。」拋開帝絕後,東方傲寒只覺得又特煩躁,掃開被單,掏出藥瓶,語氣冰冷的命令道:「脫衣。」

  帝絕懶洋洋的勾唇,兀自拿起枕頭墊在腰後,調了調舒適的角度,精緻的眉眼又染上一抹邪氣的慵懶,渾身的氣質懶散隨意。

  這種懶散,偏偏又讓人覺得有種什麼事皆在掌心的淡然。

  帝絕懶洋洋的看著他,渾身的邪氣哪裡還有方才在大廳的急色逗比樣。

  東方傲寒見此眸底深了些。

  「娘子這麼迫不及待?」帝絕滿眼曖昧的看著他,邪笑道:「咱們相識不到一時辰,娘子就要為夫脫衣,也太快了吧?」

  東方傲寒臉色一黑,手中的藥瓶差點捏碎。

  「太子不是要擦藥?」東方傲寒咬牙切齒,只覺得他的冷靜淡然遇上這小鬼就全部被狗啃了!

  臥槽,帝景為何會有這麼欠揍的侄子?

  「免了,為夫心疼娘子如此勞累。」帝絕哈哈一笑,不在乎道。

  讓你擦藥還得了,要是被發現本太子下面沒把,那就麻煩了。

  東方傲寒眼中怒意更深,冷道:「太子殿下血都快流光了,是要在本宮床上逝世嗎?」

  帝絕聞言輕笑,這自稱,是被她鬧急了嗎?畢竟若是她死在這裡,儘管還沒多少人知道他就是宋國皇子,但天下沒有透不過的牆,父皇若是查明了,憑父皇對她的寵愛,到時就不是殺子之仇那麼簡單,而是國與國之間的問題了。

  所以這東方傲寒,還真不能把她如何。

  「本太子只是不願美人染上血汙,憐惜你呢。」帝絕懶懶的道:「本太子這麼憐香惜玉,你要不直接來我大楚和親得了,到時本太子自舖上千里紅妝,送上傾國聘禮,迎娶你當本太子的太子妃。」

  「本宮是男人!」東方傲寒隱怒道,手中的藥瓶只想砸向他了事。

  「本太子又不在乎,沒聽過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啊?」帝絕邪笑。「美人兒就算生氣也還這麼美!」

  東方傲寒聞言深吸一口氣,再怒也覺得情緒不能再被他牽著跑,咬牙沉聲道:「楚太子蒞臨本宮寒舍是想做甚?」東方傲寒眼中怒意閃動,但眸底卻有一層深沉,這太子,來這的目的定不會那麼簡單。

  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帝絕輕笑,不答反問:「帝景來過你這裡?」

  東方傲寒眼閃了閃,「你怎知道?」帝景應該不會把他自己的行蹤告訴別人,這太子是如何知道的?

  帝絕了然,她感官本就比尋常人靈敏很多倍,方才進入這房間的時候就聞到一絲似有若無的桃花香,別人聞不出來,但她卻一聞就知道了。

  這帝景,呆得還不久,也不知他們交情如何。

  「猜的。」帝絕慢不經心的道。

  東方傲寒皺眉,直覺不信,卻也沒再問,只不耐煩的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帝絕輕笑一聲,感覺到四周皆是東方傲寒的人,沒其他眼睛後,她也不再調戲他,懶懶的語氣有一絲認真,「我要你放出消息,說九陰陽在寒天山。」

  東方傲寒眸光微閃,「為何我要幫你?」

  寒天山,天下第一奇山,位處宛國東北。

  「你非幫我不可。」帝絕瞇起眼,嘴角的邪笑怎麼看怎麼礙眼,「天下之勢,龍國居一,大楚第二,宛國略後,宋國不足為懼,天下雖是四國,實則三國頂立。」

  「那又如何?」東方傲寒皺眉,雖這是事實,但誰也不喜自己的國家被說位居最末。

  「龍國地處南,國土最廣,數條大江橫貫,雖軍師不弱也無出色之處,但人民豐衣足食,成天下之主呼聲為多。宛國地處東,臨海安國,財富最為富裕,其陸師毫無用處,但水師卻是天下第一。」帝絕把玩著髮,笑容意味不明。

  「你…」東方傲寒神色冷了下來,這太子果然沒那麼簡單,雖年紀尚小,但能說出這幾語,也是不凡之人。

  帝絕懶懶一笑,繼續道:「我大楚地處西北,四季寒冷,雖不富饒,但我大楚鐵騎天下第一,抵擋蠻夷入侵中原無數,民風剽悍,人人會武,雖財富不如龍、宛兩國,但卻絕對比宋國還多!」

  東方傲寒啪的一下,捏碎手中那小小藥瓶,絲絲鮮血流出,他眼神複雜的看著床上一臉慵懶卻渾身自信霸氣的孩子,那一雙清澈的眼似乎狂妄的睥睨一切。

  「宋國地處三國夾縫之中,執掌天下皇令已百年之久,乃天下天命之主,百年前的確是天下第一大國,但,時光荏苒,輝煌不再,百年過去,如今的大國烏煙瘴氣,貪官橫行,帝王懦弱無能,外戚欺壓攝政,宋國人民民不聊生,食不果腹,雖如此,宋國高層還是夜夜笙歌,不問百姓為何而苦!」

  「如此宋國,夾於三國之間,四面皆是三國領地,試問如何能擋任何一國之攻?」

  東方傲寒聞言默,的確,宋國氣數已盡,留得皆是那群貪官汙吏,百姓積怨已久,宋國各地起義數不勝數,卻還是堪堪維持一國。

  「所以,三國不會出兵。」東方傲寒沉聲道,忽然一轉身走到臥榻坐下,俊美的臉上一層寒霜,眼神如深潭般深沉。

  「的確,天下三國頂立,任何一國出兵宋國必會受到其餘兩國夾攻,到時背腹受敵,一有不甚輕則元氣大傷,重則退出這場天下角逐!」帝絕褪去慵懶之色,渾身霸氣沖天,勾起邪笑,狂傲的道:「他們不敢,但本太子敢!任何一國帝王皆有顧慮,而無法行事,但本太子沒有!他們不做,那本太子做!他們要讓天下維持三國頂立,那本太子便讓天下只剩我泱泱大楚!」
事起 第十四章 再摸一次
  東方傲寒猛地抬眸,目光如電,直指床榻上渾身霸氣的人兒,語氣冰冷,「你要這天下?」

  帝絕邪氣的一勾唇,「當今亂世,天下局勢緊繃,各國野心勃勃,卻毫無動作,宋國氣數已盡,重擇天下之主以不可避免,龍宛兩國各有千秋,但最終天下屹立的必是我大楚!」

  「憑你?」東方傲寒冷笑,這小鬼如今可是一點勢力都沒有,身邊還餓狼環伺,行動受限,連放出消息這種小事也需他幫忙。

  帝絕不置可否,雖沒答話,卻自有一鼓掌控一切的自信風華,只聽他哈哈大笑,清脆的童音狂妄響起,「我們來賭吧,看最後天下是否落入本太子手中!」

  東方傲寒嘴角一扯,「賭注?」

  帝絕挑眉,眼中又現猥瑣的笑意,「你贏了,本太子嫁你,反之,本太子娶你!」贏了天下又得美人,想想都覺得完美!

  東方傲寒忽地想起帝景那句太子送你的鬼話,又聽他如此道,不由得一陣惡寒,目露厭惡道:「稀罕!」

  帝絕哈哈大笑,聳肩也不在意他的厭惡,「反正,未來幾年,天下必有異動,宋國夾在其中,到時戰場極會在宋國開戰,你宋是要滅亡於龍宛,還是歸附我大楚?」

  東方傲寒冷笑,俊美的臉閃過一抹深沉,「你當宋無能人?」

  「呵呵,你一人能擋三國夾攻?」帝絕依回枕上,慢悠悠的道:「你雖強大,但別忘了,龍宛也多是能人,有幾個並不下於你,何況,宋無法團結一心,做任何事皆是畏首畏尾,加上皇帝昏庸無道,你一個小小皇子也沒地位說什麼。」

  東方傲寒默,這是事實,宋國子嗣眾多,少他一個不少,父皇昏庸,看不見他的才能,選了那個廢物當了太子,而他因某些原因,而不能去搶奪,只能暗地發展勢力,看著宋國繼續墮落。

  不過,那也是暫時的,時機很快就到了……

  東方傲寒忽地一勾唇,意味不明的笑了聲,「照你說,我不是應要歸附龍宛?」

  帝絕看著他一呆,美人就是美人,特別像是從相見就沒笑過的美人,突然的冷笑都美得她想膜拜了!特別是他那雙眼睛,冷沉冷沉的,偏偏她看過去那雙眼邪氣的就像在勾引她!

  東方傲寒正等她回話,卻抬眸一見帝絕一臉猥瑣的笑意看著自己,那雙特別猥瑣的眼簡直要將他扒光,心中又一陣惡寒,傳聞說中一句,楚太子就一個愛美色的變態,而且還特好男色!

  「楚太子,請克制你的眼。」東方傲寒隱怒道,「再說,本宮沒有斷袖之癖。」所以不要拿你的眼噁心我了!

  「克制?本太子又沒有將你扒光看,克制的毛啊!」帝絕目光游移在東方傲寒腹部,還記得這廝的腹肌觸感好的不行……

  哎呀,方才應該連他褲子都扒下來才對,要不現在就不會看得心癢癢了。

  東方傲寒臉色一黑,忽地覺得下面涼颼颼的,心中惡寒,只當沒聽見,咬牙切齒的道:「楚太子還沒回本宮話?」

  帝絕回神,聞言可愛的歪了歪頭,一雙眼色瞇瞇的來回看著東方傲寒,「你沒斷袖之癖?剛好本太子也沒有,本太子只是比較愛美人罷了。」

  你沒斷袖,這話說出來鬼都不信!東方傲寒鄙視,「本宮是說龍宛之事!」

  「哦。」帝絕擦擦口水,哦了一聲,漫不經心的回道:「良禽擇良木而棲,相信宋皇子不會連這點眼色都沒有。」

  東方傲寒眸光微閃,這太子,竟憑現在的無勢力,便說自己是良木,是太過自信,還是有所天下無人知的依仗?

  不過,他似乎算錯了,雖宋國氣數已盡,但他及宋國,根本不需任何人的庇護……

  「好,我答應你。」東方傲寒斂下眸,深沉的眼中滑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光,美得令人心驚。

  這局棋,越發好玩了……

  帝絕挑眉,明白他答應幫她放出消息,總算這趟沒有白來,但不知為何,心底總是有種淡淡的違和感,想不通,她也不琢磨了,以後答案自會浮現出來。

  「對了,差點忘了!」帝絕忽地像想到什麼似的,猛地蹦了起來,連血又湧出來也沒管,兀自衝到東方傲寒面前,眨巴著大眼,一臉誠懇的道:「本太子忘記做這件事了!」

  「什麼事?」東方傲寒冷冷的看著眼前明明受重傷,卻精神好得不得了的人兒,直覺這廝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話。

  「就是…」帝絕忽地一勾唇,勾出一絲不含任何邪氣的慵懶笑意,眼中波光流轉,清澈的宛如一面鏡,氣質一瞬間像是不食人間煙火般,配上精緻完美的面容,渾身仙氣瀰漫,誰能想到這廝上一秒還猥瑣的像是痴漢。

  「你…」東方傲寒一呆,難怪天下人說楚國太子美如謫仙!

  帝絕狡黠一笑,仙氣破壞殆盡,趁著東方傲寒楞神的功夫,忽地快速壓上他的身就吻上他的唇啃咬,雙手也不規矩的往他衣裡鑽。

  腹肌!讓本太子再摸一次!

  胸前一涼,東方傲寒回神,凝眸一看,頓時怒氣一湧而上,臥槽,又是這雙猥瑣的眼!

  才正要甩開身上又吃他豆腐的帝絕,房門那猛地傳來一聲淒厲又驚恐的慘叫,那聲音大到帝絕帶來的侍衛們衝到了房間外。

  「太子——」侍衛們又呆,擦個藥罷了,咋又親上了?!

  柳琴兒叫著叫著又暈過去,麻痺,太刺激了!

  東方傲寒臉黑如鍋底,惡狠狠的抽出還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的手,抓起帝絕就往侍衛們的方向丟,三兩下攏好被帝絕拉開的春光怒聲吼道:「全他媽的滾出去!」

  侍衛們手忙腳亂的接住帝絕,聽東方傲寒的聲音,似乎動了殺意,趕緊抓起帝絕,心慌慌,轟轟烈烈的向外溜了!

  臥槽,看這陣式分明就是他們太子殿下把人家吃抹乾淨了啊!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此時,風月閣外,百姓圍觀看著突兀地出現在風月閣的大門上的大洞竊竊私語時,風月閣內忽然衝出一群人,百姓定眼一看,臥槽,這不是太子殿下嗎?為毛方才還坐著華麗的轎子進去,出來卻是被人慌張的抬出來?!

  那半死不活的樣子,該不會是被哪個潑辣的美人揍了吧?!

  百姓感嘆的看著風風火火離去的一群人背影,太子殿下還真為了美人,命都不要了!

  東方傲寒站在窗旁,看著離去的背影,薄唇緊抿,眼神冷的刺骨,冰寒的臉上卻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
事起 第十五章 分道揚鑣
  奉城城外,大軍在此歇息,早已回來的帝景此時一臉怒火,雙目惡狠狠的瞪著大開的奉城門,他不過是出去一下子罷了,回來帝絕就跑了!

  「王爺,查到了。」一個親信哭喪著臉飛奔至帝景身旁。

  「人呢?」帝景怒道,只覺得自己是不是也染上泛慮症,渾身的煩躁的要命。

  只不過一個侄子跑了,他的淡然不知為何都餵狗吃了!

  「在…」親信一臉尷尬,似乎難以啟齒,「在風月閣!」

  帝景臉色一黑,也就是他前腳走,帝絕後腳就到了?跟在帝絕身邊的暗衛是幹什麼吃的?跟丟也就罷了,竟然現在才發現帝絕,說不定帝絕早已經被裡面的姑娘一勾引,啥都說出來了!

  照帝絕那好色的性子,這可能性極大!

  「然後?」帝景咬牙切齒,一想到帝絕此時在風月閣醉生夢死,他就莫名的覺得心裡特么不舒服。

  「太子似乎命鄭督尉打破風月閣大門,那聲音大到附近的民眾都前往查看,然後太子似乎和老鴇吵了起來……」親信一臉菜色,看著帝景越來越黑的臉色,艱難道:「原因應該是太子殿下和老鴇說要清倌……」

  清倌?特么逛窯子還不夠,竟然還要清倌?!他媽的清倌有他一分漂亮?他帝景這麼個大美男他沒看見硬要去看那些庸脂俗粉?!

  「哪個清倌?」最好別讓本王知道,本王保證不打死你!

  主子,你搞錯重點了吧?一般不是問去窯子幹麼嗎?親信默默無言,看著渾身暴躁的帝景,吶吶開口,「似乎是那宋國皇子……」

  東方傲寒?

  「有消息說,太子殿下被他壓在身下又親又舔……」親信咬咬牙又道:「聽說他們還去房內密談,侍衛們衝上去後看見他們摟在一起脣齒相接!」

  太子,別怪我!這是事實!親信哀戚戚的想。

  「碰!」一聲大響,親信驚悚的看過去,不遠處的大石竟然不見了!

  「帝——絕——」帝景臉色隨著親信的話越來越陰沈,最後妖孽般的臉黑如鍋底,抬手便把無辜的大石粉碎了!「還有呢?」

  「……太子被人抬了出來,百姓圍觀看得好不熱鬧……」親信吶吶道,內心瘋狂吶喊。

  堂堂一國太子,逛窯子也就罷了,竟然還逛得光明正大,逛得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本太子就是逛窯子去了!

  帝景怒火再度升級,幾乎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果然傳聞中帝絕好色是真的!拖著一隻腳進入棺材的身子也要調戲東方傲寒那雖美卻冷的要命的男人!

  他都不知道要讚美帝絕意志堅強還是感嘆東方傲寒下手真輕,打不死他!

  「王爺!」忽然又有一個親信跑來,與之不同的是,這親信一臉喜色,「王爺,九陰陽有下落了!」

  帝景忍著怒火,「說。」雖氣他逛窯子,但正事可不能落下,要是皇兄最愛的兒子有個三長兩短,他就慘了。

  「在宛國東北的寒天山!」

  帝景眼神一閃,寒天山?

  「消息可靠?」

  「可以。據說當地有人親眼看過一個老人手捧著黑白之物,健步如飛的在雪中奔跑。」親信道。

  「天璣老人?」傳聞寒天山處處是機關陣法,上頭還住著一個隱世的高人,名為天璣。

  「不能確定。」

  帝景皺了皺眉,誰會在寒天山那中環境極惡的地方奔跑,應是只有天璣老人,但如果是的話,這九陰陽就麻煩了……

  還是得自己跑一趟?

  但是這裡還有帝絕,且他的傷情也刻不容緩,怕是他走沒幾天,他又發生意外,到時他也無法即時趕回來。

  思及此,他又想抱怨,好端端的故意受什麼鳥傷啊!

  「太子殿下回來了!」忽然一聲大喊,帝景怒火又重燃,魂談!這廝總算是肯從冰冷的溫柔鄉起來了?

  抬眸看過去,只見侍衛們慌慌張張的抬著帝絕,快速的飛奔進帝絕的車輿中,一個侍衛一臉急色的大喊:「宣太醫!臥槽!叫陳太醫快過來!太子殿下一直流鼻血!」臥槽,他是不會說太子殿下還一路上嚷道完美的腹肌,疑似傻了!

  眾人又開始慌亂的忙碌起來,皆心裡崩潰,你媽的就不能乖乖消停點?!為何不拿塊板磚拍暈了事?!

  帝景臉色陰沈,眸中卻閃過一絲擔憂,但心裡又有些幸災樂禍,活該,讓你去招惹東方傲寒,被他揍一頓後應該能看見本王的好了吧!

  像本王美的萬中無一,溫柔的天下無雙的好男人不多了啊!

  作者默默擦汗,親,你又搞錯重點了!

  等到陳太醫在千雙焦急的目光中淡定的走過來,淡定的上車輿,淡定的趕走礙眼的侍衛,然後又淡定的出來,淡定的仿佛……臥槽根本像是在醫早就掛點的人!

  「陳太醫……」侍衛一臉崩潰,你他媽才醫不到半刻鐘吧!還是直接宣判已死啊!

  「可惜沒死。」陳太醫斜睨他一眼,忽地問道:「你叫什麼?」

  「林濤。」林濤,也就是在風月閣配合帝絕的侍衛。

  陳太醫微微頷首,沒說什麼,慢悠悠的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搞不懂陳太醫問一個可有可無的侍衛的名字做甚,不過當務之急,應是看太子殿下死了沒有!

  「滾開。」林濤正要進去車輿,一個磁性的聲音響起,帝景黑著臉越過他就進到車輿中。

  林濤識趣的摸著鼻間,得,他還是去和鄭督尉愉快的玩吧,他只能默默祝福太子殿下還看得見明日的太陽!

  *

  一進去,就見帝絕一臉痴迷,小嘴開開闔闔,仔細一聽,竟說什麼本太子的太子妃,帝景臉色一黑,這是把東方傲寒當未來太子妃?

  臥槽,這廝是好美色,好到太子妃都要變男人是吧?!

  「你玩夠沒有!」帝景沉聲咬牙怒道,妖孽的臉一片怒意,卻不損半點風華,依舊美得像是怒放的桃花。

  帝絕打了打哈欠,痴迷之色不散,口中回道:「那麼美的人兒,看都看不夠了,還硬扛本太子回來,可惜了那美人!」

  末了還喃喃了一句:「直接勾走本太子的心啊…也不知下次何時能看見他……」

  帝景聞言怒火升級,心中莫名一酸,冷聲道:「你可知他是誰?」

  帝絕挑眉,慵懶的靠在枕上,把玩著一塊玉佩,似乎還在想東方傲寒。

  帝景忍著怒火,「他可是宋國七皇子!」

  帝絕忽地撫掌大笑,嘴角的邪笑意味不明,「極好,剛好讓他來我大楚和親!本太子要定他了!」

  「怎麼?天下大業不要了?」帝景聞言一臉嘲諷,心中莫名的酸意令他十分不爽,「也不知是誰說要扳倒丞相太尉?」

  帝絕也不惱,曖昧的勾唇一笑,慵懶的神色說不出的猥瑣,「其實本太子不止好色,還愛美人不要江山!特別是那冰山美人,叫本太子弱水三千只去一瓢飲也是可啊!」

  「你!」帝景咬牙,臥槽,這廝是不是真被美色衝昏頭了,這麼深情的話怎麼可能從這廝嘴中說出來?一怒之下,只聽他口不擇言的怒道:「東方傲寒那冰塊哪有比本王好看?!」

  帝絕果斷鄙視,「這就是可上和不可上的差別了!」怕他聽不懂,眼神特別猥褻的游移在他下半身……

  帝景話畢便暗自後悔自己怎麼說這種話,一聽帝絕此言一楞,見他的眼神不斷往下瞄,他驀然反應過來,臉色爆紅,指著帝絕半天憋不出一句。

  臥槽!還沒人這麼明目張膽的對他開黃槍!而且開黃槍的還是個外表如仙的小孩!

  帝絕哈哈大笑,覺得帝景此時有點可愛,特別是那一張妖孽的臉上又怒又羞的表情,回味無窮!

  聽見他的笑聲,帝景臉色更紅,忽然一甩袖,重重踏著腳步,怒氣沖沖的轉身走了出去。

  帝景惡狠狠的瞪著四周無辜的士兵,立馬招來自己的親信,一夾馬肚就轟轟烈烈的走了!

  眾士兵面面相覷,不懂景王抽什麼風。

  帝絕透過車窗看向帶著不知怒意還羞意的快速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把玩著溫潤的玉佩,忽然笑道:「全軍開拔,長淅城!」
事起 第十六章 清風山寨
  「太子殿下。」林濤戰戰兢兢的站在車輿角落,欲哭無淚的看著舒服的依著枕頭一臉慵懶的帝絕,「小的還是回隊吧!」

  「本太子叫你呆著就呆著。」帝絕懶懶一笑,愜意的依在枕上,精緻的眉眼佈滿病態之色,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白的毫無血色,蒼白的像是一腳踏入棺材。

  雖如此,林濤還是不得不感嘆一句,好一個美如仙的人兒!

  林濤哭喪著臉,「太子殿下,可小的想下去走走…」林濤哀怨的看著帝絕,整天呆在車中他會悶死的!

  帝絕眉頭一挑,有趣的看著林濤,一般來說像林濤這種小兵若是如此明目張膽的看著太子,是足以被拉出去砍頭的,何況他還用這種眼神看自己,不知這侍衛是以為她不會生氣還是少了根筋?

  還真新鮮,拿來消遣也不錯。

  帝絕瞇起眼,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眼中笑意一閃,渾身又懶了幾分,打了打哈欠,瞥了一眼神色哀怨的林濤,道:「你幾歲了?」

  看上去還挺小的,和她差不了多少,應該是全軍裡年齡最小的一個。

  「回太子,十五了。」林濤回道,有點納悶帝絕問這個幹麼。

  「這樣啊,那你今後就侍候本太子。」帝絕伸了個懶腰,昏昏欲睡。

  這一路上,侍候她飲食起居還算好用的皇叔走了,天知道若是她這個能躺絕不坐的太子沒人侍候,也許她一睡便餓死到閻王殿。

  出生十三年,她雖聰明的像妖孽,卻懶散的令人髮指,能讓人侍候的事她絕對不會自己做!

  林濤大驚失色,侍候?!「太子殿下!小的不賣身!」一想到帝絕在風月閣時,那一句句的清倌,他就覺得不寒而慄,他雖然不是美男,但也算的上清秀,難不成太子殿下連他也不放過?!

  不要啊!他還沒娶媳婦,怎能屈身於太子的淫威之下?!

  「……」帝絕默,頗嫌棄的睨了他一眼,「本太子的意思是侍候本太子飲食起居,但你想要貢獻你的菊花本太子也是沒什麼意見。」

  看他稚嫩的臉一臉扭曲,帝絕又好心的補了一句:「畢竟長路漫漫,本太子雖小但活兒兇猛!有時也需要發泄一下……」

  話還未完,林濤扭曲著臉猛地轉身衝出車輿,他真心覺得不能在與太子同車了!

  帝絕哈哈大笑,果然還是調戲人好玩!

  忽地,簾子又掀開,只見林濤扭曲著臉大聲吼道:「太子殿下,小心身子!縱欲傷身!」

  「……」

  帝絕隨手操起枕頭便丟了過去,這傻子,是想喊得全軍都知曉嗎?!

  眼看枕頭飛了過來,林濤趕緊閃開,飛也似的逃到了車輿旁,扭曲著臉跟著車輿。

  一旁的侍衛一臉同情的看著林濤,拍了拍他的肩,「兄弟,辛苦你了!」

  林濤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侍衛同情更甚,嘆息一聲,搖著頭回了後方的隊伍,好好一個娃子,竟然被太子玩傻了!

  於是乎,才幾刻功夫,太子殿下拖著重傷的身子在車輿中臨幸一名小兵的消息華麗的傳遍全軍……

  聽者皆感嘆,「太子乃真男人也!」一隻腳踏入棺材還能臨幸一個小兵!

  *

  帝絕把玩著玉佩,無言的聽著車外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罷了,反正她色嘛!不差這傳言……

  拿出地圖,看了一會,她低低笑了一聲,纖長的手指指了指地圖某處,清風谷。

  從帝京到長淅城,如要最省時的路,必要經過奉城和清風谷,傳聞清風谷是一線天,兩側高聳,地形險惡,更別說如今冬季,細雪漫天,危險極高,一般人在冬季是不會進入清風谷,皆是繞道而行。

  但,這又會繞上幾天,長淅瘟疫其實不能再拖了,從爆發至現在,十幾天的時間,長淅城都不知還剩多少人存活。

  雖如此,西北物資還是得送到,此次必要進入清風谷,因為此前行軍速度慢,所以最好是連夜趕路,且不能再拖一點時間了。

  但這是不可能的。不是她不想立即去往長淅,而是丞相不願放棄此次試探她的機會,在他心中帝嵐的帝位可能比長淅還重要吧。

  不過也好,他既然想玩,她也能賠上長淅跟他玩一回。

  帝絕不是好人。從來不是。

  她幾乎能想像長淅的慘狀。

  「太子殿下,能看見清風谷了。」車外傳來極低的聲音,那聲音小到能夠忽略不計。

  「都好了?」帝絕眼中笑意一閃,輕聲問道。

  「是。」

  「帝景呢?」

  「時辰剛好。」

  帝絕慵懶一笑,一切就緒,好戲將開演……

  *

  「太子殿下,是否要直接進入清風谷?」忽地,車外傳進鄭督尉中氣十足的聲音。「還是要繞過去?」

  帝絕懶懶起身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凝眸一看,遠方清風谷兩側連綿千里,中間卻像是被人硬生生切斷,留下一條足夠三輛馬車並行的道路,兩旁樹林茂密,棵棵似直插雲霄,似乎連陽光都透不進去,遠看是很美,近看卻讓人覺得陰森無比。

  「直接進去吧。」看了看天色,未時了。「連夜趕路,不能再拖了!」

  「是!」鄭督尉聞言興奮的大吼一聲,傳令下去。這一路走走停停耗了不少時間,現今總算可以全力趕路了,不容易啊,他還以為太子殿下還要一直慢下去呢!

  帝絕重新坐回車輿中,全軍速度慢慢快了起來,半時辰後,全軍已踏入清風谷範圍,兩側皆是高聳的崖壁,抬頭一看是一條蔚藍。

  「加快趕路!」鄭督尉一聲令下,率先策馬進去,大軍一個個跟上,隊伍綿延幾里,一個皆一個進入清風谷。

  原本吵吵鬧鬧的隊伍慢慢安靜下來,只剩寒風不斷呼嘯,四周似乎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雖然明亮卻陰森的可怕。

  帝絕瞇起眼,慢慢坐直身體,感覺到周圍氣氛開始濃重,眼中笑意一閃,將手中把玩的玉佩收回懷裡,開始集中注意力感覺外面的動靜。

  快了,丞相的下一步棋……

  林濤不安的坐在馬上,原本輕快的心情不知為何漸漸厚重下來,四周氣氛莫名凝重,看周圍幾個人臉色也漸漸嚴肅,後方的隊伍也再無嬉笑之色,似乎都被這陰森的清風谷給影響。

  林濤吞了吞口水,忽然想到帝絕,他策馬來到車輿旁,咬咬牙,抱著菊花也許不保的心態,飛身跳上車輿,在其他侍衛一臉你傻啦的眼光中掀開簾子便鑽了進去。

  「太子殿下…」林濤剛進去,抬眼一看便傻了,只見帝絕盤腿端正坐在臥榻上,原本清澈的雙眼此時一片深沉,嘴角勾起一絲邪氣的笑容,慵懶的氣質令人昏昏欲睡,卻無端讓人感覺到一種肅殺之氣。

  雖然這樣還是不減帝絕的美,但那濃重的肅殺之氣嚇得林濤都不敢動作了。

  帝絕挑眉,忽然對他招了招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林濤磨磨蹭蹭的上前,哭喪著臉戰戰兢兢的坐下。

  嗚,看那架勢,是不是他的菊花要不保了?!早知道就別進來了!擔心太子個毛啊!

  林濤看著滿身肅殺的帝絕也不太敢說話,帝絕也不理他,只是專注的看著窗外,除了侍衛只剩山壁,風景無趣的很。

  忽然,四周氣氛突地緊張起來,明顯得讓全軍莫名進入備戰狀態,連鄭督尉也一臉凝重,今日的清風谷太不尋常了!

  感覺就像是黑暗處有野獸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來了!」帝絕眼中笑意一閃,猛地站起身來,提醒林濤一句:「你小心些,別死了!」

  林濤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剛要說話,一聲破空之聲傳來,帝絕往後退一步,碰的一聲,她方才站的位置直挺挺的插入一隻羽箭,這羽箭竟是直接穿透車輿射了進來!

  林濤臉一白,瞬間反應過來,掀開簾子剛要吼道敵襲,卻有人比他更快,一聲聲綿長的″敵襲″傳遍全軍,回音在谷中不絕。

  若是仔細一聽,可以發現這聲音和抵達奉城前那場刺殺的那聲″敵襲″一模一樣。

  不過,緊要關頭可沒人注意。

  經過上次那場刺殺,加上清風谷莫名的肅殺之氣,全軍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侍衛們趕緊將車輿圍住,後方的隊伍也個個握緊兵器,保護著物資。

  「太子殿下,別出來!」林濤緊張的道了一句,「小的定會保您無礙!」說著,人就抖著身子下了車輿,嘴上說得好聽,心裡卻害怕的要死。

  天!他可能真的娶不到媳婦了!

  帝絕挑眉,這廝有沒有看見她方才躲過羽箭,她根本不需你保護好嗎!

  兩側山壁上出現一排排手持弓箭的人,箭尖對準他們,一隻隻羽箭射了下來,全軍慌忙的逃竄,根本不知如何是好,畢竟敵人在上我方在下,地處劣勢,我方爬不上去也就罷了,弓箭手逆著寒風也無法將羽箭射上敵方。

  根本就是被壓著打!

  但只要注意一些,便會發現承載物資的馬車只有幾隻羽箭象徵性的掛在上頭,羽箭打的幾乎都是逃竄的人。

  帝絕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這丞相,還想吞下這匹物資呢。

  「太子殿下,我們是突圍還是要撤退?!」鄭督尉揮開羽箭,大聲吼道,這地形實在對他們太不利了,不是沒想過會有人來搶物資,但長淅城真的不能再拖,不管如何都要試一試,如今好了,兩側山壁的弓箭手足有上百人,隱藏在山林中的更是多不勝數,怕是前後兩端也都被地方堵住了。

  簡直是甕中捉鱉。

  「突圍。」帝絕道,聲音毫無情緒,與平常那慵懶的語調完全不同。

  「是!」鄭督尉吼道,「快衝!衝出清風谷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看誰還敢打西北物資的主意!」

  全軍趕忙逃竄,架車的架車,快速向前奔馳,不時有人栽倒下馬,卻無人理會,畢竟多停一時多一份危險,誰也不想葬身在這裡。

  帝絕瞇起眼睛,默默站在車輿中,搖搖晃晃的車輿並沒讓她歪斜,似乎腳生了根,穩得很。

  忽然,漫天的羽箭停了下來,取而待之的是一顆顆足有成年人寬的大石,那些石頭若是滾下來,保不准全軍覆沒!

  「天!」鄭督尉大驚失色,逃竄的人們見此更加絕望,上不去,反擊不了,他們竟呆在下方任人宰割!

  帝絕看著山壁上隨著大軍移動的人,心裡明白這群人不過裝腔作勢,那些石頭是不可能砸下來的,畢竟丞相想要這匹物資,他不會眼睜睜看著物資被砸得稀巴爛。

  「繳械速速投降!」忽地,一聲大吼傳遍全軍,山壁上有一大漢趾高氣昂的站了出來,「這匹物資就由我們清風山寨收下了!」

  山匪?帝絕眉頭一挑,想不到丞相竟然還和匪徒勾結,也不知許了他們什麼好處。

  「你們就不怕朝廷剿匪嗎!」鄭督尉怒吼道,看著弟兄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只覺得一鼓怒氣蒸騰,恨不得拿著大刀爬上山壁將敵方殺光!

  上方的大漢哈哈大笑,毫不在意,狂妄道:「朝廷派得都是些龜孫子,我清風山寨會怕才有鬼了!你們就乖乖棄械投降吧!也許爺心情一好就放了你們!」

  鄭督尉吐了口血沫,心裡恨得不行,要不是這該死的地勢,他們哪會如此被動?!

  「太子殿下,怎麼辦?!」鄭督尉抹掉鮮血,一臉憤怒,沒想到竟是山匪,什麼時候山匪竟然如此橫行,連朝中的物資也敢下手!

  帝絕沈默一下,掀開簾子,一雙清澈的眼此時淡漠一片,薄唇緊抿,看了看四周的慘樣,渾身肅殺之氣流轉,卻無人發覺。

  只有離的近的鄭督尉愕然的看著他,這是那個好色的太子嗎?那一身肅殺之氣濃重的幾乎令他喘不過去。

  竟比此時的險狀還要可怕萬分!

  帝絕忽地一笑,肅殺之氣緩緩消散,精緻的眉眼舒展,「投降!」

  *

  帝景覺得很煩,寒風颯颯,也吹不掉臉上莫名的熱意,臥槽,他被小了足有十五歲的侄子調戲也就罷了,但詭異的是策馬那麼久了,心中的悸動還沒消退!

  「他媽的他就一個小妖孽!」帝景怒吼一句,猛地一拉韁繩,馬兒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見狀,身後跟著的親信皆停了下來。

  帝景煩躁的抓了抓柔順的長髮,原本想一口氣直接到寒天山,但也只是想想罷了,這一去沒幾個月是不可能的。

  「王爺……現在呢?」一個親信開口,這裡加王爺足有十五人,王爺可是把他們通通叫了出來,連一個也沒留在太子旁邊,也不知會不會出什麼事。

  帝景咬牙,忽地後悔怎沒留下幾個人保護帝絕,果然他是被怒火衝昏了頭!

  現在呢?他也不知道怎麼辦!他一怒之下帶人衝出來,他怎還能拉下臉乖乖回去?!那豈不是太便宜帝絕了?!

  何況還沒面子!

  「看風景!」帝景哼了一聲,美艷的眼一挑,嘴角一勾邪氣萬分,他可是高傲的景王爺,說什麼也不能落了面子!

  「……」眾親信默,四周都白的是有什麼好看的?

  忽地,一聲鷹唳傳來,一顆黑點從天際快速飛了過來,帝景凝眸看去,是一隻碩大的海東青。

  帝景皺眉,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伸出手讓海東青站著,海東青鷹唳一聲,伸出強健的腳,上頭草草綁著一紙信件。

  帝景拿下,拆開,看清裡頭的字後不禁臉色陰沈,呼吸不穩起來。

  「王爺,怎麼了?」

  帝景眼中戾氣一閃,忽地拳頭一緊,紙張硬生生被揉碎成塵埃,消散在寒風中。

  「清風谷,速歸!」帝景咬牙,掉轉馬頭一夾馬肚,率先衝了出去。

  他不過離開兩個時辰罷了,帝絕那邊就出事了!

  張文崖,你最好別傷到帝絕一根寒毛,否則本王定會將你從丞相之位拉下來,碎屍萬段!

  題外話:

  因為某殤最近事很多…所以更新會比較不定點,但某殤不會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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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起 第十七章 棒子沒了
  當帝景到達清風谷時,看到的只剩滿地的血紅。

  帝景斂下眼,沈默的不知再想些什麼,妖孽的臉上一臉平靜,握得死緊的雙拳卻泄漏了他的情緒。

  「命驚天騎過來。」良久,他才道,一字一字像是從牙關裡蹦出來,「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

  清風谷深處,一側崖壁翻過去是一片山林,山林腹地有一條寬闊的溪流,在溪流盡頭隱在山林之中的便是清風山寨。

  清風山寨外觀別緻,一眼望過去典雅無比,像是大戶人家的別墅,完全沒有山匪那種粗里粗氣的感覺。

  很難想像這裡是山匪的山寨。

  此時,清風山寨東側,一間柴房內正關著幾人,氣氛低迷,無人說話。

  帝絕半闔著眼,懶洋洋的靠在牆上,雖然雙手雙腳被綁,但他的姿勢看起來讓人感覺他還是依在軟枕上,舒適無比。

  鄭督尉看著他,眼底深了些,受制於敵方腹地之中,且還處於這種低下的地方,卻還是臨危不亂,看上去毫無緊張之色,這是表示放棄掙扎,還是穩操勝券的淡然?

  「太子殿下,您沒事吧?」鄭督尉問道,渾身彆扭的縮在角落,不知哪個山匪看他長得三大五粗,繩子都綁了好幾層,勒得他渾身都痛。

  帝絕淡淡道:「無礙。」柴房內除了她和鄭督尉,還有那逗比的林濤,此時林濤還倒在一旁昏迷著。

  帝絕默默計算著時間,這時帝景應該已經趕回清風谷了,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發現這清風山寨。

  不過,這山寨還真建造的頗為精美,也不知搶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建造出來的。

  她到要看看丞相要將她如何,是直接殺掉,還是要拿她來逼走帝景,或者是拿她來威脅父皇?

  想必丞相現在也在頭痛吧,想要這匹物資,卻也不得不把她這燙手山芋抓來,直接殺掉雖能讓帝嵐少了一個敵人,怕就怕坐在龍椅上的那位一怒之下毀了國家。

  她一死,楚國必亂,天下局勢緊繃,龍宛虎視眈眈,楚國必危,除非丞相有足夠的實力能夠馬上平定楚國混亂,否則丞相不會做那麼傻的事。

  所以,問題來了,丞相到底劫持她來做什麼?還有他為何需要這筆物資?是要逼迫皇帝,還是有什麼更深的目的?

  「太子殿下,接下來呢?」

  帝絕抬眸看他,忽然覺得他的姿勢還真搞笑,也不知哪個山匪這麼有才,直接將鄭督尉的雙手雙腳綁在一起,害他手腳都向後彎,彆扭的很。

  帝絕忽地輕笑起來,鄭督尉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太子殿下,怎麼了?」

  「本太子發現你的姿勢真醜!」

  「……」你以為我姿勢想這樣嗎!

  帝絕看他鐵青的臉越笑越開懷,等她笑夠了,她才滿眼笑意的道:「接下來嘛,當然是出去逛逛清風山寨了!」

  「出去?」都被綁住了怎麼出去?這繩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他都將內力提到最高也無法撼動半分。

  帝絕輕哼一聲,「就憑這種繩子就想綁住本太子?」說著,只見帝絕將原本綁在身後的手慢悠悠的伸出,動作隨意的解開綁在腳腕的繩子,不到片刻便站了起來,一臉輕鬆的活動手腳。

  鄭督尉瞪大眼,他使全力都無法用斷的繩子,怎麼到太子手裡便輕輕鬆鬆的斷了?

  「你是怎麼用的?!」鄭督尉一臉不可思議,只覺得被打擊到了。

  你能想像一個風吹就倒的病秧子,忽然嗷嗷一聲就把足有手腕粗的繩子掙斷嗎?!

  何況那病秧子還是那深受重傷,一腳踏進棺材的太子!

  「當然是刀啊,本太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傻的人!」帝絕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替他鬆開繩子,只見帝絕修長的指間夾著一片薄薄的小刀片,唰的一下便將綁得死緊的繩子割斷了。

  鄭督尉默然,黑著臉爬起來,抓起還倒在地上昏睡的林濤,咬牙切齒的道:「太子殿下,小的愚鈍,解不開這該死的破繩,還請您高抬貴手了!」

  帝絕斜睨他一眼,眼中鄙夷一覽無遺,像是在說這種小事你也不會,可以去吃翔了!

  解開林濤的繩子後,見他還躺在地上像睡死一樣,鄭督尉黑著臉哼了一聲,抬腳便直踹過去。

  林濤慘叫一聲,抱著肚子吼道:「哪個龜孫子敢打你爺爺我!」

  鄭督尉黑臉,又是幾腳踹下去,踹的他嗷嗷直叫,「打的就是你!丟臉!」

  這幾腳下去,林濤總算是清醒過來了,他一睜眼便看見帝絕嫌棄的看著他,他一個機靈,瞬間摀住菊花,「太子殿下,你別亂來啊!爺是爺們,可不是兔兒爺!」

  「……」帝絕無言的看著他摀著屁股直後退,嘴角抽了抽,道:「本太子可沒性趣在這種破地方強要一個男人!」

  「這樣啊,那就好。」林濤拍了拍胸口長吐出一口氣,似乎十分慶幸帝絕此時的沒性趣,「我還以為我的菊花保不住了!」

  帝絕默,嘴角狂抽,這是她看過最逗比的人了,他是以為他多有魅力才能讓她在這種破地方直接脫褲就上?!

  鄭督尉摀臉,這廝絕對不是西北的兵!

  「太子殿下,咱們出去吧。」鄭督尉一臉扭曲,走到房門前,「就當不認識這貨……」

  帝絕同意,林濤不明所以的站起來,看了看四周,忽然傻道:「太子殿下,這是哪啊?」

  鄭督尉黑臉,已經不想理這傻逼了,直接一把抓起房門上的鎖,使勁一扯,那鎖卻還是好端端的鎖在那兒。

  「見鬼!」這清風山寨的東西到底都是用甚麼做的?方才那堅韌的繩子也就算了,怎麼連這該死的鎖也堅硬無比?!

  要知道,他內力可是能斷開這種粗細的鎖阿,為何到這兒就失靈了?

  「讓開。」帝絕眉一挑,繞過鄭督未接過那鎖,「是精鐵。」

  鄭督為愕然,精鐵比普通的鐵堅硬幾倍,如果這是精鐵,他斷不開是一定的,不過太子是怎麼知道這是精鐵的?

  「太子殿下,你是怎麼知道這是精鐵的?」

  帝絕斜睨他一眼,嫌棄的道:「連這也不會,督尉怎麼當的啊?」

  鄭督尉臉一紅,精鐵又不是常見之物,何況上戰場他鄭凱都是衝最前方的,哪需要懂這什麼勞什子。

  正想反駁,只見帝絕指間寒光一閃,哐啷一聲,方才還扯不斷的精鐵直接在地上挺屍,帝絕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鄭督尉,聳了聳肩,率先走了出去。

  那銀灰色的小刀片寒光凌厲,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做成的,竟比精鐵還要堅韌鋒利!

  走出柴房後,帝絕瞇起眼,細細看著周圍,柴房旁有一座做得栩栩如生的假山,樹林繁茂,小溪涓涓,上方還有一座半月形的小橋,一副大戶人家的氣派,完全不像山匪的老巢。

  帝絕眼中笑意一閃,直接走到那座假山旁,手指輕點,假山上一個暗門便幽幽出現。

  「太子?這是?」鄭督尉眼眸一閃,看他熟練的樣子,莫不是早就來過了?

  「分開走,你們去找物資下落。」帝絕淡淡的道,也不理他們驚疑不定的眼神,「別讓別人發現了。」

  這太子,行為和來清風谷前完全不同,現在的他才是他的真性情吧?!

  果然,皇家的人沒一個是簡單的。

  「是。」鄭督尉正色道。

  「太子殿下呢?」林濤可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太子一個人也太危險了點。

  「逛一下這清風山寨。」帝絕輕笑,隨意的擺手,轉身慢悠悠的走進暗門,「晚點會合。」

  暗門在帝絕進去後便快速關上,假山還是假山,一點也看不出來有暗門的痕跡。

  鄭督尉和林濤面面相覷,鄭督尉攤手,輕嘆一聲,隨意辨了辨方位,毫無目的地的踩著步伐走了。

  既然太子要他找物資,那就找吧,但是,為什麼要留下一個逗比來挑戰他忍耐的極限?!

  「鄭督尉,等等我!太子叫你和我……」

  「你閉嘴!」

  *

  暗門後是一片黑暗,帝絕閉了閉眼,再睜開已適應了黑暗,前方是一個向下的樓梯,帝絕輕笑一聲,慢慢走了下去。

  探子只向她稟報此處有個暗門,所以她還真不知道這條暗道通往哪裡,保不准走著走著就出了清風山寨了。

  不過,未知的感覺有時候也挺好玩的,什麼事都掌握在手中會讓人感到有些無趣,為了不要讓自己太過無聊,她當然要好好玩一下了。

  反正她怎麼玩,此事也不會改變結果。

  思及此,腳下的路變成平坦,到底了。帝絕瞇起眼睛,點燃火摺子,眼前出現了兩條岔路。

  帝絕挑眉,果斷選擇右邊,反正選哪兒都一樣,她皆是不知道通向何方。

  走了約一刻鐘,帝絕收起火摺,抬腳踏上向上的階梯,一會兒後出現的只剩一堵牆,帝絕耳朵貼著牆面,細細一聽,隱約間似有人的說話聲。

  帝絕笑了笑,修長的手指在牆面摸索,右手很快便摸到一點小小的凹陷,她左手五指間夾著小刀片,這些小刀片在黑暗中竟有一絲藍芒,看上去異常鋒利,仔細一看,隱約間竟讓人感到一種肅殺之氣。

  帝絕緩緩按下機關,左手蓄勢待發,雖然她沒有內力,但憑著這刀片,基本的防身還是有的。

  暗門緩緩開啟,這機關厲害的是,這麼笨重的牆面,移動起來竟毫無聲響,也不知是怎麼做的。

  暗門才剛開啟一點,一鼓熱氣便湧了進來,帝絕皺眉,閉氣,穩住機關,難不成這條暗道是陷阱?

  細細一感覺,帝絕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古怪,這熱氣怎麼像是有人沐浴時的熱氣?

  帝絕將眼貼到門縫,凝眸一看,只見不遠處霧氣朦朧間,一個曼妙的身影若影若現……

  哇哦,誰口味那麼重,挖暗道也能挖到人家浴室來,這是有什麼用意,還是單純偷窺?!

  眼前的浴室做得極為華麗,水池外圈是一階階白玉的臺階,水池旁排滿各色的石子,在一圈圈漣漪中閃閃發亮,周圍還佈滿了五顏六色的花兒,連不起眼的小草在這池旁都變得像是渡層金,整一個仙池樣。

  出水的是一個黃金的龍頭,帝絕細細一聞,有一絲淡淡的硫磺味,竟是溫泉水。

  帝絕眨了眨眼,沒猜錯的話,這暗門開在水池旁的假山上,這樣一出去可能會被那女人給發現呢。

  該怎麼辦呢?躲到那根粗大的柱子後是可阻擋那女人的視線,但她又不夠快,絕對會在中途就被發現。

  要知道,她可是連走路都懶到不想走了。

  要是有內力就好了,肯定省力多了。

  要不,等那女人自己離開?

  於是乎,帝絕心安理得的坐下來,暗門只開一個縫隙,並不明顯,何況霧氣瀰漫,看什麼也看不太清楚。

  雖然她沒有偷窺的愛好,但對方要是美人就不一定了。

  她凝眸望過去,只見那美人背對著她,纖細的腰身,一頭烏黑的長髮襯得她的肌膚如白玉般無瑕,纖長的手臂微微擺動,似乎在逗弄著水波,下身隱在泉水之中,過長的髮漂蕩在水面,那背影就像在戲水的美女蛇妖。

  「轉過來……」帝絕喃喃道,要不是她性向正常,否則她直接撲上去就地解決都是有可能的。

  許是聽見帝絕無恥的心聲,美人悠悠的轉過身來,水波蕩起一圈圈漣漪,只見她胸口披著長髮,雖看得到那輪廓,卻看不太清晰,美人的臉也如她的身材完美,一雙美眸盈盈秋水,櫻唇開開闔闔,似乎再說什麼東西。

  帝絕摸了摸鼻間,心虛的往旁邊看,雖然同為同性,但她還是覺得鼻間熱熱的……

  美人啊!而且這美人還在沐浴中!

  忽地,她想到暗門未開之前有人在說話,她眉頭一挑,細細再聽,只聽見那美人正在說話,那聲音如黃鶯出谷,悅耳的很。

  不過,自言自語?!

  細細一聽,只聽見那美人猛地說了一句:「他媽的,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帝絕傻了,臥槽,這句真的是從美人嘴裡說出來的話嗎?!

  「該死!胸前這兩團到底是什麼東西?!」那美人忽地雙手握住胸前,語氣激動,「臥槽,這該不會是奶吧?!」

  「……」帝絕只覺得方才對美人的評價通通長翅膀飛了……

  為何這麼美的人兒會說出這麼不可思議的話?!

  「麻痺!我的棒子呢?!」帝絕還在哀嘆方才對美人的想法,那美人忽然又做出令人目瞪口呆的動作。

  只見她一手猛地向下抓,似乎在掏什麼東西,下一秒渾身僵硬起來,再抬頭時,那張美麗的臉扭曲的要命,只聽她慘叫一聲,「我的特大號棒子!不見了!」

  臥槽,這美人是個神經病!帝絕看得快吐血,妳一個女的哪裡來的棒子?!

  誰家的貨,趕快來領走!別帶來這裡給她視覺他媽的震撼!

  「臥槽!這他媽的是誰?!我英俊的臉呢?!」那美人似乎看到水中的倒影,驚恐的尖叫一聲,聲音悽慘,叫完以後她更驚恐了,「操!這聲音是我低沉的聲音?!」

  「……」帝絕無言,這一定是個神經病!可惜了那麼好的皮囊!

  「啊!冷靜冷靜, 向亦帆,你是個特工,他媽的你冷靜,天塌了也要保持冷靜。」美人一臉慌亂的在水中轉圈,「臥槽!冷靜個泥煤!老子為什麼會在這裡?!」

  「老子明明記得老子剛才還上飛機,準備去美國休假一下,才飛不到半天,飛機就遇上了亂流……亂流……」美人越說越小聲,忽然再度慘叫,「臥槽,老子死了!」

  「難不成這是傳說中的穿越?!但他媽的小說中不是都寫穿越成太子或者皇上?!為何老子穿是穿成一個女人?!」

  「泥煤!還老子棒子來!」

  美人不斷叫嚷,臉色悲憤,到最後竟然趴在池岸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好不可憐,「還老子飛機!電視!手機!跑車!槍械!棒子!」

  美人還在哭喊,美眸掉出晶瑩的淚珠,美得令人想上前摟在懷裡好好安慰,但帝絕一想到那些粗話,只覺得…唉,算了吧。

  聽到這兒,帝絕也聽出些眉目來,她有趣的挑眉,她忽然想到傳聞中岐黃之術有一種能夠互換靈魂的術,不會就是這個吧?

  果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連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都出來了。

  正想著,忽然門口傳來一聲女音,「周妹妹,妳怎麼洗那麼久啊?」

  來人一身粉紅長紗,姿色不用說,絕對沒那神經病美。

  「滾贖子!勞什子周妹妹,老子叫向亦帆!」向亦帆悲憤著臉,怒道:「你才周妹妹,你全家都是周妹妹!」

  來人一楞,也不生氣,反而同情的道:「周妹妹,別裝瘋了,趕快洗完好服侍當家,前廳還在慶祝呢!」

  「服侍?!服泥煤啊!老子是男的!男的!」向亦帆哭得更大聲,「臥槽,為何老子會想起老子他媽的叫周蝶兒?!老子還揍爹兒咧!哪個奇葩取得鳥名啊!」

  帝絕聽得直搖頭,看來這種靈魂轉變之術還會讓人記憶混亂,瘋起來就是一個傻逼……

  「周妹妹說啥呢?哎喲不說了,妳趕快收拾收拾,打扮美一些,保不准當家的今晚就點妳待寢,到時妳可是寨中女主人之一了!」來人道,「周妹妹,我先去前廳了啊!」說著,人又走了,似乎對向亦帆發瘋的行為見怪不怪。

  「泥煤的待寢!老子稀罕?」向亦帆哭喪著臉,隨手抓起一把小石子丟向門口,只聽撞擊聲不絕於耳,伴隨著她煩躁的聲音:「不行!爺要逃!爺是男的,去他媽待寢!」

  說著,向亦帆猛地上岸,烏黑的長髮一甩,水珠順著她的身體線條流下,熱氣朦朧間,勾勒出一幅銷魂的美人出浴圖,她一個側身,將披在胸前的黑髮往後一撥,頓時胸前沒了擋視線的黑髮……

  帝絕默默擦掉因激動腰部又蹦出來的血跡,鼻間的熱意似乎更甚……

  臥槽,一個神經病也能長成這樣!

  「怎麼逃?!泥煤出口在哪?!」向亦帆一臉著急,裸著身就想跑出浴室,絲毫沒感覺到自己這樣有何不對。

  帝絕真心覺得依她的好色應該要幫一下這神經病美人,於是乎,她慢悠悠的從暗門出來,用淡定的語氣道:「我帶妳出去吧……」

  她發誓她絕對不是因為為了更清晰的看美人裸體才走出暗門出聲的!

  題外話:

  向亦帆:(悲憤)還爺棒子!

  某殤:(望天)啥是棒子?人家什麼都不知道!

  向亦帆:……無恥!

  某殤:(嬌羞)人家就是無恥怎麼滴!

  向亦帆:……

  沈默良久後,向亦帆忽然仰天大吼,爺需要親們的推薦收藏來撫慰爺脆弱的小心靈!
事起 第十八章 美人裸奔
  帝絕慢悠悠的走出來,一雙清澈的眼毫不掩飾的看著向亦帆,這美人近看果真標緻,那身肌膚嫩得像水一般。

  向亦帆嚇了一跳,渾身一僵,忽地轉身,一臉驚恐,「臥槽,你從哪裡來的?!」

  帝絕眼一亮,美人不愧是美人,還真大!再看看自己平平的胸部,帝絕深深地嘆氣。

  「從哪裡來不重要,重要的是爺能帶你出去!」帝絕色瞇瞇的眼來回掃視著絲毫意識不到不妥的神經病,「如何?要不要和爺走?」那語氣,活脫脫像是在誘拐小綿羊。

  向亦帆懷疑的看著他,眼前的人兒穿著一身明黃,看上去只有十來歲,五官雖尚未長開,卻不難看出未來的傾國之姿,但,一個毛未長齊的小子能帶她出去?

  帝絕勾起邪笑,「怎麼?不信爺能帶妳出去?」

  「不是爺不想信你,而是你確定你一個小兒可以逃出這種鬼地方?!」向亦帆嘴角抽了抽,鄙視道:「還有,你爹有沒有教你別在大人面前自稱爺!?爺是老子的專利!」

  帝絕也不惱,聳了聳肩坐到了白玉臺階上,高居臨下的看著向亦帆,翹起二郎腿,滿不在乎的道:「要不你和爺賭,你贏了,爺就不自稱爺,若爺贏了,爺帶你安然走出這裡!」

  向亦帆柳眉一挑,「爺又不是吃飽太閒!哪有空理你這莫名其妙的賭?!」說著,她兀自轉身,就想走人。

  帝絕見狀忽地輕笑一聲,她難得做一次好人耶,這神經病竟然不領情?

  「爺的賭不管如何你都不虧,怎麼不賭?」帝絕懶聲道:「還是,怕了?」

  向亦帆身子一頓,臉色扭曲,雖然知道這是最簡單的激將,她還是受不得!猛地轉身,只聽她怒道:「笑話!爺會怕?爺連墜機都不怕了,爺會怕你這小鬼?!說吧,賭什麼!」

  帝絕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清脆聲音說不出的懶意,「簡單,就賭你出了這房門後會立刻逃回來……」這廝,神經是有多大條?!都裸身那麼久了竟然還沒發現!難道她都沒感覺到涼意嗎?

  「耍爺呢?!」向亦帆氣笑,冷哼一聲,「這還用得著賭?爺一出去當然是不回來了!誰樂意來這鬼地方啊!」

  「表示賭了?」

  「賭!爺不賭就是娘們!」說著,向亦帆囂張的對帝絕豎起中指,踩著悠閒的步伐就走出了門外,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妳本來就是娘們好嗎!帝絕嘴角微抽,瞟了一眼掛在一旁屏風上精緻的長紗,真心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傻逼啊!她今天竟然看到了比林濤還傻逼的神經病!

  帝絕看著緊閉的房門,算著時間,拿出隨身的玉佩把玩,才不到幾分鐘,門外便傳來越來越近的聲響,只聽方才還信誓旦旦出去的向亦帆腳步聲越跑越近,伴隨著是她清麗的聲音,尖銳無比。

  「他媽的!你滾粗!別讓老子看見你那不堪入目的臉!」只聽向亦帆驚聲慘叫,「臥槽!老子的衣服哪裡去了?!」

  「美人兒,別害羞,咱們來玩鴛鴦戲水!妳渾身赤裸跑到爺房間不就是為了勾引爺嗎?」一個粗啞難聽的聲音嘎響,「別跑!爺很溫柔的!」

  「溫柔泥煤!老子看見你就倒胃!老子勾引毛線啊?!」向亦帆怒道,「你他媽的再追,別怪老子下狠手!」

  「下吧!爺就喜歡美人兒下狠手……」

  緊閉的房門猛地被推開,帝絕看她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只見向亦帆黑著臉,雙手摀著私密部位,纖長的長腿還保持著踹門的姿勢,黝黑的長發雖蓋過臀部,但卻亂得像是瘋婆子一樣。

  雖然不減她的美就是了。

  「大美人,小心些!」帝絕忍俊不禁,指了指下面,好心提醒她一句。

  向亦帆惡狠狠的瞪著她,卻沒閒心反駁,眼神極快的掃了掃四周,只見房內唯一的衣料掛在屏風上,她快跑過去,抓過就想套上——

  「臥槽!這薄得要命的是什麼鬼東西!」向亦帆欲哭無淚,卻三兩下的快速套上,「老子到底做了什麼孽,為什麼老子要穿女裝?!」

  帝絕兀自笑得開懷,清脆的笑聲迴盪,與向亦帆的哀號形成強烈的對比。

  「美人兒!等著爺!」房門傳來方才那難聽的男聲,帝絕一看,便不忍再看第二眼,轉頭對著向亦帆擠眉弄眼,似在說:兄弟,你真行!連這種醜得天怒人怨的貨都吃得下去!

  向亦帆簡直快吐血。

  「還有個小仙童!你們就好好服侍爺,爺會……」醜男色瞇瞇的來回掃視著帝絕與向亦帆,話還未完,剩下的字就全卡在喉嚨裡。

  醜男瞪大眼睛,向後倒去,身下流出一股股殷紅的血,只見屍體胸口上插入一片銀灰色的小刀片,寒光凜冽,幾乎快沒入肉中。

  「!」向亦帆愕然,方才是那小鬼出手的嗎?

  只見帝絕站起身來,隨意的伸了伸懶腰,慢悠悠的走到屍體旁,彎下腰直接拔出卡在屍體胸口的刀片,收回袖中。

  那刀片殺了人竟是滴血不沾,鋒利異常。

  「你……」向亦帆目瞪口呆,舌頭似打了結,不知要說些什麼。

  臥槽!一個上一秒看起來萬分無害的小鬼竟然眼也不眨的殺了一個人!雖然他並不害怕,但這反差也太大了!

  看那小胳膊,連能否挑重都令人懷疑,這樣的小身板竟然還可以殺了一個男人!

  想想他也是醉了……

  「你輸了喔!你還是乖乖和爺走吧。」帝絕一想到這廝方才的狼狽就想大笑,這清風山寨竟還有這種極品逗比!

  「你怎麼就這樣殺了他了?!」向亦帆臉色扭曲,「臥槽,等會一定又會有一大群過來,到時肯定更麻煩……」

  「不殺了他你有更好的辦法?」帝絕聳了聳肩,「好啦,不是要出去嗎?爺今天當好人,帶你出去!」

  向亦帆默,你這好人方才可是殺了一人了!他為了不把事鬧大才忍著沒殺,誰知這小鬼一個照面就把人宰了,那他到底是在忍什麼的?!

  早知道他就直接殺了洩憤了事!

  「你要怎麼出去?」向亦帆咬牙問道,渾身彆扭,這長紗怎麼穿怎麼噁心,他可是純爺們,竟然還有穿女裝的一天,傳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擱!

  作者默默汗,親,其實妳是女人,沒這個問題滴……

  「直接走啊。」帝絕鄙視,看也不看向亦帆瞬間扭曲的臉,兀自從懷裡拿出一個小袋子。

  帝絕打開袋子,裡頭裝滿白粉,帝絕將它灑向四周,再拿出火摺,點燃。

  「你做甚?」向亦帆疑惑的看著他的動作,只見他將火摺子拋向灑落的白粉處,然後慢悠悠的拍掉黏在手上的白粉,對她道:「行了,走吧。」

  說著,便也不理她,兀自走了出去,向亦帆趕緊跟上,這地方他可是一點都不想待了。「喂!爺叫向亦帆,你叫什麼名字?」

  「帝絕。」帝絕懶洋洋的回他話。

  「以帝為姓?!」

  帝絕斜睨他一眼,「怎麼?你有意見?」

  「沒,只是……」向亦帆才剛要說什麼,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響,看方位應該是浴室的方向。說話間他們已經離浴室滿遠的,竟然還能感受到一絲熱浪,可見這威力多大。

  向亦帆渾身一頓,愕然的看向一臉平靜的帝絕,該不會又是這小鬼弄的吧?方才那包藥粉?!

  不到片刻,四周忽然吵雜起來,個個山匪提著水桶便往浴室衝,路過帝絕和向亦帆也沒多做停留,只是驚恐的大喊:「快起來!走水啦!」

  帝絕瞇了瞇眼,看向浴室那方位,濃重的黑煙緩緩上升,幾乎快染了半天邊,黑煙中隱約還有紅焰不斷的吞噬周圍的房子……

  帝絕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算了算時間,毫無意外的話,此時他們應該是得手了……
事起 第十九章 地洞聊天
  「傻愣什麼?走啦!」帝絕收回目光,見向亦帆楞楞的看著自己,不由得眉心一挑,也不等她,抬腳便走。

  「哦。」向亦帆應了聲,也跟上他,看著帝絕的背影,眼底幾分疑惑,這小鬼到底是什麼人,那爆炸至少也會死上幾人,他竟然眼也不眨的直接放火,看上去也絲毫沒有悔意,似乎早已習慣。

  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喂,你要去哪?出去的路是這一條嗎?」向亦帆疑惑的看向四周,為何四周人越來越多?雖然都是跑向方才的起火點,但她還是覺得心驚驚的,深怕被發現方才縱火的是他們。

  而且,你不覺得帝絕太光明正大了嗎?!這小鬼方才才縱火,現在竟然像沒事人般逛大街,跑也就算了,居然還幫要滅火的人指引方向!

  囂張!真他媽的囂張!

  向亦帆還沒感嘆完,只見身前快走的身影忽地停下來,從袖中掏了掏,掏出一物,再點燃火摺,直接便把手中一物丟向一旁華美的建築。

  「你……」向亦帆心中閃過一絲不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帝絕猛地拉著飛奔,剛才,他掏的是什麼東西?!

  不會是……向亦帆臉色忽地一白,臥槽,該不會又是類似炸藥的東西吧?!丟那麼近,她會死的!

  不要啊!她才剛活沒多久,竟然又要死了嗎?!

  念頭還沒轉完,身後的爆炸聲響起,熱浪襲來,拉著她的手的帝絕忽地停下,只見帝絕猛地趴下,雙手按住什麼,腳下一空,出現一個大洞,他們竟是直接摔了下去。

  屁股瞬間一痛,這洞並不深,向亦帆摀著屁股哀號,臥槽,洞雖不深,但摔下來還是很痛的!

  「哈哈哈哈……」帝絕毫髮無傷的站起來,洞裡雖然毫無亮光,但並不影響她的視覺,只見朦朧間向亦帆精緻的五官痛得糾結在一起,有多扭曲就有多扭曲,看得她不客氣的大笑起來。

  清脆的童音在洞中迴盪,向亦帆臉色一黑,羞惱的道:「笑什麼?!沒見過美人啊!」雖然她沒細看,但她莫名的知道這具身體肯定是個大美人,至少也比她前世看過的女人中更美。

  「是啊,爺還是第一次看見有美人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帝絕說得可是大實話,從小呆在皇宮,見過各種俊男美女,哪一個不是把自己打扮的衣冠楚楚,漂漂亮亮?就只有這廝,神經病也就算了,竟然還裸奔!

  說著,點燃火摺子,一眼便見向亦帆身上的薄紗在奔跑的時候染上泥灰,全身灰頭土臉的,狼狽無比。

  再反觀帝絕,身上還是那耀眼的金黃,一頭長髮柔順的披著,精緻的小臉一片乾淨,連鞋面都沒一點髒污!

  臥槽!這到底誰更像放火,然後瘋狂逃竄的人?!向亦帆怒瞪著他,心中一陣不平,他不過一個打醬油的,結果搞來竟比主謀還慘!

  「你以為爺想啊!」向亦帆沒好氣的怒道,站起來,一把抹掉臉上的髒灰,身上卻是懶得管了,她本就不是女人,在意那麼多做甚!

  作者默默停下碼字的手,仰天哀嘆一句,亦帆兄,你要記得你是女人身子啊喂!

  帝絕聳肩,拿火摺子照了照四周,洞中不大,塞下他們倆就只剩一半的空間,帝絕細細看了過去,心中了然。

  這裡,應該是清風山寨儲藏某些東西的地方。

  「現在怎麼辦?」向亦帆見他停下觀察的動作,不由道。

  雖然這小鬼很惡劣,但他應該是知道出路的,否則也不會一放火就片刻不停的下了這處隱密的地洞。

  要不是帝絕腦殘,就是他原本就知道此處有地洞,而且知道如何出去。

  「等。」出乎向亦帆預料,帝絕只是道了一字,便盤腿坐了下來,細細感應著外面,此處和地面只隔約十公分,細細一聽,憑她靈敏的感官還是聽得見的。

  「什麼?!難不成你不知如何出去?!」向亦帆瞪大眼睛愕然看向一派悠閒的帝絕,臥槽,不是吧?!

  帝絕瞇起眼,嘴角一勾,又想看看美人炸毛的樣子,於是慢悠悠的道:「是呀,所以只好等人來找我們咯。」

  「……」向亦帆只覺得一股火猛地蹭蹭蹭的到達腦部,他深呼吸,臉上一片鐵青,咬牙道:「你不知道如何出去就把我們弄下來?!」

  在這個沒有陽光,沒水沒糧,大吼也沒人聽得見的鬼地方?!

  帝絕不置可否的敷衍應了聲,忽地熄掉火摺,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只聽他悠悠道:「火摺省點用啊,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出去呢!」

  向亦帆簡直連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可是他在一片黑暗中若是帝絕不出聲,他是根本找不到他的位置。

  想他堂堂一個特工,黑暗中識物不在話下,但可能是他還沒徹底融合這具身子的關係,現在連跑一下路都累得直喘!

  該死的飛機!該死的穿越!該死的爛身子!

  向亦帆恨恨的暗罵,見真的不知要怎麼出去後,忽地道:「我餓了,這裡有什麼好吃的?」

  「沒,我只有一堆毒藥,你要吃嗎?」帝絕懶懶的回道,往後一躺,將手臂枕在頭後,調了調舒適的角度。

  「……」向亦帆一噎,「那你有喝的嗎?我渴!」

  「化屍水,要不?」帝絕打個哈欠,真心覺得有點睏了,特別是在這黑暗中,特想讓人睡覺。

  「……」向亦帆黑臉,黑暗中看不見帝絕,只好也躺下來,打算休息一下,但卻渾身不適,心裡莫名感覺黑暗中似有什麼東西盯著她。

  臥槽,難不成這具身體還他媽的怕黑?!

  向亦帆一張臉黑得不能再黑,他才剛重生,還不能好好控制這身子,現在連丟臉的怕黑都出來了!

  「喂,你是什麼人啊?」為了掩蓋掉心中心慌慌的事實,向亦帆隨口道。

  「商人!」帝絕嘴角一扯,隨意敷衍,忽地想到浴室中這美人的胡言亂語,心中一動,道:「你呢?什麼飛機的?」

  向亦帆驚奇的看向發聲之處,「你也知道飛機?!」

  「聽你鬼吼鬼叫罷了。」

  「哦。」向亦帆失望的嘆口氣,還以為遇到同鄉咧。想到這,他興沖沖的道:「告訴你喔!我來自一個叫華夏的地方,方才說的飛機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想去哪個國家都是簡簡單單的事兒!」

  「嗯。」帝絕眉心一挑,懶得懷疑他話裡的真假,懶懶的順著他的話道:「就是載你去死的那個?看來也安全不到哪裡去。」

  不過,要是真有飛機這東西,那襲擊其他國家不就只是分分鐘的事兒?

  向亦帆反駁:「才怪咧。那只是一個意外!飛機可是全世界出事率最低的!」

  「哦,那就是你運氣太差,或者人品太爛。」

  「……」向亦帆黑臉,想不到反駁的話,只好努力牽起嘴角,乾巴巴一笑:「不說飛機了,說我最愛的槍械!」

  「嗯?」

  「哼哼,你肯定不知道槍械是什麼!古代有槍械就有鬼了!」向亦帆得意的道,「槍械就是一按扳機,槍口就會發出子彈,子彈速度超快,打進人體威力很大,幾槍就能死一個,要是直接打在人體脆弱之處,一顆子彈就讓他死的不能再死!」

  帝絕挑眉,雖不知什麼古代,或者他的話的真假,但聽她形容,她還真有一絲興趣。「你現在有那勞什子槍械?」

  「沒有。」向亦帆聳肩道:「不過我可以畫設計圖。」身為特工,最基本的就是槍了,不是他吹,他可是號稱全世界最準的男人,一槍一個準!

  雖然他再準還是死在飛機上就是了。

  「這樣啊,那出去畫一張給我。」帝絕打個哈欠,看上去昏昏欲睡。

  「不要,在古代槍械是爺的專利!爺要自己去做,然後打遍天下無敵手!」

  「哦,那你就別出去了。」帝絕瞟了他一眼,毫不在乎的道。

  「……那你也不是不能出去嗎?」難道他就不會一直跟著他呀?

  帝絕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勾起邪氣的笑容,嗤笑一聲,「你信不信爺能把你帶出這裡,也能讓你永遠在這裡與這裡的所有人做伴?」

  「……」向亦帆聞言一臉扭曲,臥槽,這是威脅吧?!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被一個小鬼威脅了!

  「怎麼?回答?」帝絕也不理他難看的臉色,漫不經心道。

  「……好,我畫。」向亦帆咬牙切齒的道,不是怕了他的威脅,而是他那句……與這裡的所有人做伴……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身份?!

  害得他好奇的都心癢癢了!
事起 第二十章 手滑罷了
  帝絕滿意一笑,忽地站起身來,轉身在牆面摸索,在向亦帆不解的眼神下隨意一按,一個向上的洞口幽幽出現。

  向亦帆臉色扭曲,咬牙切齒道:「你這小鬼明明知道如何出去!」竟然還讓他呆在黑暗中聽他威脅!

  帝絕惡劣一笑,「知道也不想立馬說,不這樣爺怎麼會又知道你一個秘密?怕黑的大美人?!」話畢,也不理向亦帆一臉吃了翔般的便秘表情,率先慢悠悠的爬上洞口。

  該死的傢伙!向亦帆咒罵一聲,想揍他卻毫無辦法,他還指望他帶他出去呢!

  沒關係,爺很大度,爺先記著秋後算帳!向亦帆哼了一聲,拍拍屁股也跟著上去。

  一上地面,便見方才來時看到的建築還在熊熊燃燒,火光耀天,熱浪直撲,山匪們一臉慌忙的救火,以帝絕的目力還能看到起火的屋內有人困在那兒,垂死掙扎。

  帝絕眉頭一挑,威力不夠大嗎,還是建築的材質問題,竟沒直接移平這裡。

  「就是他!」忽然,一聲泣血的怒吼響起,一個山匪全身鮮血燒灼的山匪癱在地上,顫抖的指著帝絕,「就是這該死的傢伙放的火!」

  帝絕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忽地手腕一動,寒光一閃,那山匪猛地慘叫,淒厲的聲音引來那些救火的人。

  帝絕輕嘖了聲,快速走到他旁邊,收回刀片,一腳還惡劣的在他傷口踩了踩,引得那山匪又是一陣哀號。

  「還不快動作!殺了他!」被帝絕踩在腳下的山匪怒吼,救火的眾人才驚醒,臥槽,就是這小鬼燒了山寨?!

  但他是誰?怎麼進來的?!

  帝絕眉頭一皺,刀片驀地射向他的脖子,山匪嘶吼的聲音嘎然而止,見狀,全山匪眼睛一下就紅了,一個個恨恨的瞪著帝絕,這小鬼,燒了山寨還不夠,竟然還敢在目眾睽睽下殺了他們的同伴!

  「操傢伙!咱們殺了這兔崽子!」一個山匪怒吼一聲,向帝絕衝了過來,其他山匪也不救火了,紛紛拿起武器就衝向帝絕。

  帝絕看著眾人憤怒殺來,輕笑一聲,淡然的很,轉身見向亦帆才剛爬出洞口,一臉莫名的看著她,和她身後那一群憤怒的人。

  「臥槽,你又惹出什麼事?!」向亦帆才剛咒罵完這具身子弱爆,吃力的爬出洞口後,第一眼就看見帝絕身後那群一臉兇狠衝過來的人,不由得慘叫一聲,他媽的!憑她這具身子,走沒幾步就喘一下,最好是能順利逃掉啦!

  帝絕無辜的瞟了她一眼,「不過手滑罷了!」說著,快速抓起她的手,拔腿狂奔。

  「泥煤!手滑他們能氣成這樣!他媽的連鞋子都丟過來了!」

  「哦,手滑不小心幹掉了一個垂死掙扎的廢人。」雖然帝絕拉著她飛奔,但語氣還是該死的淡然,「爺可是在幫他脫離苦海!讓他少受燒灼之苦!」

  「狡辯!」向亦帆怒罵一聲,「你他媽想殺他不會暗地殺啊!幹麼搞得光明正大,搞得全世界都知是你放的火殺的人!」

  臥槽!他還想偷偷溜走來著,這下子他們要走只能高調的走了!

  這世間為何想要低調都那麼難?!

  「爺光明,爺爽快!」帝絕哈哈一笑,帶著她左閃右躲,遇上迎面而來的山匪便不由分說的出手,一把抹掉山匪的脖子,那動作看起來還頗為瀟灑。

  向亦帆氣喘吁吁的努力跟著他,見他殺人的動作這麼乾脆,不由得瞳孔微微一縮,這小鬼到底是什麼人,才幾歲的年紀就殺人不眨眼,她上一世第一次殺人時至少也有十八吧。

  「你就最好能撐到你家援兵來吧!」向亦帆這破身子累得頭昏眼花,卻還是拼著毅力硬生生跟了帝絕一路,邊跑還邊暗罵,要是她沒死,她發誓她要將這身子訓練成無敵女漢子!

  帝絕輕笑一聲,不置可否,也不答話,專心跑路。其實她也有點兒吃不消了,她才十三,也沒武功,殺人靠的都是本身的力氣和削鐵如泥的刀片,而且腰部又開始隱隱作痛,陳太醫抹的藥雖在短時間內好了傷口表面,但內裡卻還是還沒好全。

  雖然比未擦藥好多了,但到底藥效還是沒那麼快。

  不過再撐一下就好了,若無意外,帝景要趕到了,到時這場計也接近尾聲,但若有意外……

  帝絕自信一笑,天無絕人之路,特別是對她帝絕,何況路若到盡頭她一樣會闢出一條生路來!

  忽地,一陣狂風從後方襲來,帝絕眼神一稟,猛地將向亦帆推開,快速向旁一閃,手臂一痛,殷紅的鮮血流出,瞬間染紅了黃袍。

  帝絕皺眉,另一手摀住傷口,眼角瞥見旁邊一棵樹幹上插入一隻匕首,這匕首竟是直接在她手臂上劃開一道口子。

  「喂!沒事吧?!」向亦帆喘著粗氣目光擔憂的看著他,別死啊!你死了她怎麼出去?!

  「無礙。」帝絕冷聲應了聲,雙眼微沉,看著怒氣沖沖衝過來的彪形大漢,沒感覺錯的話,投出匕首的是他。

  「死小鬼!敢在你爺爺我的地盤撒野!爺肯定讓你死得不能再死!」來人一張路人臉,毫無特色,但一臉兇狠是誰都看得出來,特別是那雙瞪如同鈴的眼,眼中的恨意似乎想將她燃燒殆盡,嚇人得很。

  「是當家的!當家的趕過來了!這小鬼管他三頭六臂,肯定也插翅難飛!」

  追著帝絕的山匪們歡呼一聲,小孩和大漢,誰贏還需要想?!
事起 第二十一章 帝景來了
  帝絕沉下眼,手臂上的傷口不淺,鮮血直流,腰部更是隱隱作痛,引得她眼前一陣陣發暈,她一咬牙,目光直視眼前越來越近的大漢。

  「怎麼?這不是太子殿下嗎?」大漢快速跑近,凝眸一看眼前這和他腰部差不多高的小孩兒,驚奇一瞪眼,「我還以為你會死柴房呢!」

  向亦帆喘著粗氣,緊張的看著大漢,臥槽,她都還沒跑出這鬼地方,咋遇上BOSS了?!還有,太子殿下?帝絕?

  帝絕哼笑一聲,「本太子命大,不僅逃了還燒光你的山寨,你看你手下多沒用,起火那麼久還未撲滅!」

  大漢聞言雙拳一緊,咬牙切齒道:「我早應該直接殺了你!」該死,這太子也不知道是用什麼邪火,水怎麼澆,它還是燒得歡快!

  帝絕聳肩,也不在意,轉眸看向大漢身後那些狼狽的山匪,這群人,真的越看越不順眼,山寨她都燒了大半,怎麼人都還沒死完?!

  她可是再幫他們早點脫離苦海呢!

  想了想,在大漢充滿恨意的眼神下,淡定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然後又拿出火摺,挑眉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大漢一楞,眼神一寒,難不成又是那種撲不滅的邪火?

  身後燃燒的建築轟然一響,竟是直接塌了,熱浪沖天,烤得眾人熱汗狂流,雖然暫時未死,但如果繼續在這兒僵持下去,肯定都會通通死在這兒。

  帝絕擦掉額間的汗水,除了她身後的那條路,其餘三面幾乎被大火吞噬,所以,若想要出去,必會經過她這兒。

  帝絕忽地笑了起來,精緻的眉眼說不出的天真,「不知道?待會你就明白了!」說著,就想把已點燃的火摺和瓶子丟向大漢。

  大漢見狀一驚,這太子竟然發瘋的想將那邪火丟向他們!要知道他們與他距離可不遠!他丟過來,依這火的威力,肯定也會波及到他自己!

  這太子,難不成想同歸於盡?!

  向亦帆在一旁見狀也大驚失色,臥槽,還不到絕路吧?!這麼快就要吃光榮彈?!

  「帝絕!別丟啊!爺才剛活沒多久!爺還不想死!」向亦帆慘叫出聲,煞白著一張小臉,就差沒下跪痛哭流涕。

  泥煤!這具身體應該才十八吧!她還有大把的時間等著她揮霍,她才不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兒!

  而且還是被自家同伴炸死!想想都覺得心塞!

  帝絕斜睨他一眼,聳肩,像是豁出去般道:「那就看他的選擇了,放本太子走,本太子饒他不死,反之,本太子不介意同歸於盡!」

  大漢冷笑,「太子殿下金枝玉葉,不該與我這般赳赳武夫死後同穴吧?!」

  帝絕眉心一皺,表情似有鬆動,但渾身還是蹦得緊緊的,隨時都會將手中的爆裂物丟出。

  向亦帆趕緊附和,連連點頭:「是啊!你想啊!你堂堂太子竟然跟這個醜到爆,人品低下,禽獸不如的畜生同穴!傳出去簡直是奇恥大辱,能聽嗎?!」

  大漢聞言臉色一黑,這是勸說還順便拐著彎罵他?

  帝絕眼中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猶豫,向亦帆立馬再接再厲:「何況,你可是太子耶!未來可是能夠盡情花天酒地,玩美男,養美女的太子耶!你確定你真的要和這畜生同歸於盡?!」

  帝絕嘴角一抽,這廝挺能扯的啊!還扯的和天下人給她的評價相差不多!

  「對啊!天下美人還等著本太子寵愛,本太子怎能死在這兒?」再無言,帝絕還是抽搐著嘴角配合道,一臉豁然。

  大漢聞言鄙視的看著帝絕,果然,國有此子,國之不幸,丞相說得沒錯,他應該早點殺了他,替天行道。

  心中起了殺意,偏偏如今局勢不宜殺掉太子,再說若他動手了,也許會打亂丞相的計劃,到時他肯定也被丞相幹掉。

  向亦帆嘴角微微一抽,臥槽,這像花痴的帝絕是方才還一臉愜意威脅她的小鬼?!

  「所以啊!太子還是放下手中的危險物品吧……」

  向亦帆話還未完,帝絕便遲疑的慢慢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大漢眼神一厲,看準時機,猛地揚手,一道寒光便兇狠的射向帝絕!

  帝絕看著寒光臉色發怔,身子卻不著痕跡的微微一偏,眼中驀地閃過一絲冷意,這大漢雖不殺她,但卻是要廢掉她!

  「帝絕——」向亦帆驚叫出聲,雖看明白匕首的軌跡,但這破身子卻累得怎麼也動不了了,連一跟手指抬著都費勁!

  腹部一痛,帝絕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彎下腰,手指不著痕跡的輕點,臉色煞白,這下好了,傷上加傷,帝絕都能想像陳太醫臉色會有多難看了!

  大漢一楞,心下閃過一抹奇怪,他分明是瞄準他的腿,為何最後竟是射入腹中?射偏了?要知道他的飛刀如今已經很少射偏了!

  向亦帆瞪大眼,臥槽,他可是看得分明,這廝明明就是自己去迎他的飛刀!

  「該死!你竟然敢傷本太子!」帝絕忍住痛意,忽地像是沒事人般破口大罵,「你這個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的垃圾竟然敢傷本太子!信不信本太子誅你九族!」

  大漢聞言,心頭的疑惑被怒火代替,很多年沒聽見這樣的辱罵了,現今一聽只覺得他媽的不能忍受!特別是對這種一無是處的太子!

  頭一發昏,大漢猛地抬手,寒光再度射出,竟是直接想要了帝絕的命!

  向亦帆爆了一句粗口,這廝竟還是不閃不避,傻了是吧?!

  帝絕瞇起眼睛,寒光近到眼前時,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破空聲長鳴,瞬間打偏了射向她的匕首,力道大的竟將匕首攔腰撞斷!

  「誰敢傷他?!」耳邊傳來一聲大喝,妖孽般的聲線滿是冰寒,眾人看過去,一身紅衣的他在夜色下妖異的如同一尊血色修羅!

  正是帝景!
事起 第二十二章 山寨覆滅
  帝絕輕笑一聲,終於來了。

  「景王?」大漢臉色一沉,帝景不是去寒天山了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帝景眸中一片暗色,俊美的臉上冰寒無比,身上的紅袍無風自動,肅殺的氣息似凝結成水,一圈圈緩緩蕩開,氣氛降至冰點,無聲顯示帝景此時心情有多麼惡劣。

  方才,要是他來晚了一步,帝絕此時是不是就葬身在匕首下了?!

  「皇叔,你來得遲了些,本太子可是差點死了!」帝絕慢慢站直身子,一手摀著腹部,咬牙一使勁,哐啷一聲,一把帶血的匕首落在地上,帝絕臉色慘白,匕首刺得不深,雖血流了多些,倒也沒啥大礙。

  帝景一頓,凝眸一看,只見帝絕黃袍上那一攤刺眼的血跡,慘了,他記得陳太醫似乎說過帝絕此時的狀態不宜再傷。

  「本王看你精神還不錯啊?」帝景挑眉,壓下心頭的怒意,「還能站起來不是表示傷得不重?」

  帝絕懶洋洋的抬眼看向一臉裝無辜的帝景,忽地慢悠悠的再度坐下,也不嫌地髒,反而一臉理所當然的道:「本太子傷很重,累了,你趕快將這兒解決,本太子想睡!」

  「……」臥槽,看上去明明就精神很好,走上路看起來就沒問題,還有,你那口氣怎麼回事?把他當作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人啊?

  大漢聞言冷笑一聲,「景王爺,這可是我與太子的恩怨,景王可是要參與?」

  不知丞相有沒有想到帝景會折返回來,還有這帝絕,到底要如何處置?

  帝景轉眸,看向大漢,眼中冷意更甚,「你可知傷當朝太子是何罪?」這大漢,應該是丞相的人吧,張文崖可是越活越回去了,這種山匪也偷養。

  「不知。」大漢感覺到一陣殺氣從不遠處直撲過來,隱約間似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靠近,大漢冷冷一笑,這帝景,帶兵過來了?「爺傷了便傷了,當朝太子天下誰人不知昏庸無比?爺還希望太子早日退位,讓給有所作為的人當!」

  帝絕眉頭一挑,有所作為?是指帝嵐?

  帝景驀地握緊拳,手一招便以內力抽回兵器,那是一把通體血紅的長槍,殺戮的氣息從槍身暈開,看來是飲了不少血。

  帝絕眼一亮,哇哦,這帝景看來有錢的很,這把血鳴神器也被他搞到手了。

  只見帝景忽地一抬手,從他身後慢慢走出一排身穿紅色戰甲的兵,個個臉色肅殺無比,帝絕意味不明的笑了聲,果然驚天騎是在帝景手中。

  大漢也不意外,「景王爺,這是?」

  「看不出來嗎?本王要你們的命!」帝景勾起一抹妖嬈的笑意,「連本王都不敢傷太子一分,你這賤民竟是想要太子一條命,憑這點,本王要你清風山寨所有人的命也不為過吧?」

  「看來這事是不能善了?」大漢沉下眼,丞相那邊毫無訊息,要是帝景真要趕盡殺絕,他們還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向亦帆安安分分的呆在帝絕身旁,聞言心中一驚,驀地想到帝絕在地洞時的那一句“讓你永遠在這裡與這裡的所有人做伴”的威脅,該不會就是這意思?!

  向亦帆雖然逗比,但不是傻子,她悄悄的在帝絕耳旁咬耳朵:「喂,這局面你料到了?」

  帝絕斜睨她一眼,餘光看見所有人有意無意的看過來,她邪邪一笑,勾起曖昧的笑容,也輕聲道:「放心!這廝是本太子的皇叔,畢竟妳都從了本太子,他定會幫我順便帶妳出去,到時本太子一定給妳一個名分!」

  這輕聲,輕的卻讓所有人都聽得明白,帝景臉色一黑,猛地轉眸看去,他媽的,才這麼短的時間,帝絕又勾搭一個美人?!

  向亦帆一楞,這是什麼回答?根本牛頭不對馬嘴!還有什麼名分?「不是……」

  「哦,雖然做人不可以太貪心,但本太子看妳臉兒那個美,本太子便勉強給側妃好了,本太子還能保證一週必定臨幸妳一次!」

  帝景驀地咬牙切齒,敢情他火急火燎趕來清風山寨時,這小鬼還沉醉在溫柔鄉中?

  眾人只覺得氣氛忽地古怪起來,方才不還殺氣四溢嗎?咋現在有股酸味?!

  大漢更是一臉鄙夷,戰局一觸即發,這太子竟還在風花雪月!等會他必定要找個時機,取了他的性命!

  這句曖昧的話出,向亦帆總算明白了過來,眼看眾人無言的看著他們,她忽地臉色便紅了,當然不是羞的,而是氣的。

  臥槽,這廝竟然在大庭廣眾下惡意扭曲事實!雖然她不可能是貞節烈女,但泥煤她內裡可是個正正經經的大男人,勞什子名分?!太他媽的膈應她了!

  「你丫……」向亦帆剛要破口大罵,腰間忽地一痛,只見帝絕不著痕跡的收回手,以眼神示意她看向帝景。

  向亦帆抬眸看去,那紅衣青年黑著臉,眼中殺氣騰騰,臥槽,這意思難道是若她拒絕便直接殺了她的意思?

  她手一抖,趕緊陪笑臉,「就先謝過太子殿下了!人家一定會侍候得殿下渾身舒服!」那語氣,活像從牙關擠出來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爺忍!

  一句話說出,向亦帆明顯感覺到身上從紅衣青年傳過來的目光更陰冷了……

  帝絕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得開懷,連帶的扯到腹腰上的傷口,痛得她到吸一口氣,臉上又白幾分。

  「活該!」帝景暗哼一聲,忽地從袖中掏出一小瓶子,直接拋向帝絕,帝絕接過,笑了笑,卻將瓶子收入袖中。

  藏蓮藥,好藥啊!這帝景果然有錢的很!連這種罕見的藥都可眼不帶心疼的丟給她了,她不拿才是傻子。

  帝景見她收下並不使用,微微皺眉,卻沒說什麼。

  只見他轉眸看向大漢,「想好你要什麼死法了嗎?」側妃什麼的還是等他把這群雜碎解決了再說吧。

  大漢冷笑一聲,收回鄙夷地看著帝絕的目光,唰的一聲抽出把大刀,呼呼作響地揮舞,「讓景王失望了,爺可還不想死!」

  帝景挑眉,這是要硬拼到底?當下他也不廢話,一響指,身後的兵便也一個個抽出兵器,渾身肅殺。

  帝絕放的火不斷燃燒,也幸虧此地是片空地,除了熱了點,倒也沒啥大礙,但這也是暫時的,這火古怪的很,難說待會便連著空地一起燒了。

  所以,這戰必須速戰速決,這火是撲不滅了,先逃離清風山寨才是上策。

  大漢身後的山匪足有五十幾人,而帝景身後的兵只有十幾個,怎麼算也毫無人數優勢,但以整體氣勢來看,帝景的驚天騎穩穩壓著山匪一頭。

  肅殺之氣圍繞,山匪們幾乎是九流之徒,遇到這種場面膽小一點便抖個不行,雖站著人數優勢,但整體實力遠遠輸驚天騎,嚇都快嚇死了,哪還輪得到殺人。

  大漢明顯知道這一點,心裡也頗為無奈,當初急著建立清風山寨,盡招些九流之輩,平常成逞威風還行,遇上官兵卻躲得跟烏龜一樣,一幫不中用的東西。

  大漢看了眼一臉畏懼的山匪們,忽地吼一嗓子:「全都給爺振作!讓這幫龜孫子瞧瞧咱們清風山寨的厲害!」

  「當家,怎麼可能啊!你看人家的裝備多精良……」一個山匪畏畏縮縮的遲疑,還未說完,只見寒光一閃,竟是直接被大漢削了腦袋。

  帝絕眉頭一挑,哇哦,自相殘殺呢!

  向亦帆也亮著眼,殺吧殺吧,殺一殺都不用那紅衣青年出手,她或許就能自己逃了!

  「長他人氣焰,滅自己威風!這種人,死不足惜!」大漢揮了下刀,指著山匪,「你們不殺,那就等著被燒死,亦或是死在景王或者爺的手中,殺,那咱們還有一線生機,說不定咱們還能拖著堂堂景王共赴黃泉!」

  帝景鄙夷的看著山匪們,似在看一群跳梁小丑,想讓他帝景死?痴人說夢吧!

  山匪們吞吞口水,是啊,反抗總比不反抗強,說不定帝景一下就被他們幹掉了?

  帝景冷笑,不屑的看著山匪一個個振作,一揚手,身後的兵猛地大吼一聲,握緊兵器便衝向山匪!

  大漢一咬牙,怒吼:「殺!」

  帝絕拉著向亦帆退到一邊,吟著笑意看著山匪裡所當然的倒地,而驚天騎卻絲毫無損,一片混亂中,只見一道寒光氣勢沖沖的射向她。

  這大漢還真鍥而不捨,抵擋中還不忘放她冷箭,她也不惱,對著大漢微微一笑,雙指微動,一把匕首竟是直接夾在指間。

  大漢瞳孔一縮,一臉愕然,太子會何接得起來這一擊?不是說她連基本的武也不會嗎?!

  如果她真的能接起來,那一開始那一擊便不是意外,他分明要射她的腿,卻不知何故射入腹中,想來必定是他自己調整角度。

  但,這樣問題又來了,他為何讓自己受傷?他能調整角度必定也能自己躲開啊。

  最讓他不可置信的是,能夠躲開他飛刀的,竟然是那不學無術的草包太子!

  驚愕中,讓帝景得了空隙,長槍一揮,大漢吃痛慘叫一聲,一隻手臂竟是血淋淋的被斬下,正不斷湧出鮮血,大漢咬牙用另一手輕點,封住血氣,用完好的一手撿起兵器,竟是想再戰。

  帝景方才也看明白大漢又射了一匕首,妖孽般俊美的臉佈滿寒霜,自己都快死了,竟然還想拖著帝絕死,他頓時覺得區區一個山寨覆滅還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至於為何那麼怒,他暫時不想去深思。

  「嘖,你明明躲得過,卻硬是吃了一下,傻了吧你!」不止帝景,向亦帆也看得分明,她鄙視的看了眼帝絕,一副其實我不想跟傻子講話的表情。

  帝絕斜睨她一眼,裝作深沉的道:「妳一介婦人,不懂男人的世界!」

  向亦帆瞬間黑臉,直想掐死這丫的,什麼叫男人的世界?他媽的她就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只是穿越錯身體而已……向亦帆默默掬了把心酸淚,覺得這世界真他媽的邪惡。

  說話間,山匪如滑嫩的豆腐般一撞就碎,驚天騎三兩下就收拾了乾淨,大漢也直接被帝景一槍斬了頭顱,屍體瞪大的雙眼無聲顯示著不甘忿恨。

  「就這點水平也敢出來獻醜。」帝景揮掉長槍上的血跡,不再看滿地屍體,下令:「凡在這清風山寨看見活人,殺。不論棄甲是否。」

  「是!」

  帝絕看著驚天騎四散的背影,眸光一閃,似想到好玩的事,輕輕笑了起來。

  「笑個毛!」向亦帆翻了翻白眼,拍拍屁股站起身來,當家死了,此事應該了結了吧?她應該能逃了?

  「愛妃不必心急,等本太子回國,第一個納妳為側妃。」帝絕也站起身來,看著走進的帝景,懶懶的道。

  「你丫的老子稀罕?!」向亦帆只覺得一把火又燒起來,「側妃?給個皇后之位爺也不要!」

  帝絕鄙視的看了她一眼,「愛妃,貪心可沒好果子吃!」

  「……」貪你丫的!向亦帆一臉扭曲,眼看帝景走進也不太敢說什麼,臥槽,帝景那殺氣騰騰的眼嚇死她的毛了!

  「皇叔,那些運送物資的兵呢?」帝絕也不再理她,一手摀著腹部便晃悠悠的走向離開的方向,臥槽,她需要陳太醫了!傷上加傷,痛死她了。

  「在清風谷某地躺著,中了毒吧,都還在昏睡中,但倒沒什麼大礙。」帝景快速跟上他,皺了皺眉,顯然在偌大的清風谷找人是一件麻煩的事。

  「這樣啊,那接下來殘局你看著辦嘿!」帝絕忽地停了腳步,只聽他懶懶笑道,下一秒卻驀然往後一倒,媽的,陳太醫的藥第二波藥效剛好來了,疼死她了!

  「絕兒!」帝景一楞,趕緊接住帝絕,他不懂把脈,只當這小鬼受了傷體力不支才暈倒,於是乎,丞相頭上又加了一筆。

  張文崖,你他媽的活膩歪了!連皇兄的寶貝也敢動手,那本王也不再顧忌什麼,直接打得你滿地找牙!

  *

  時間調回半時辰前,清風谷一處森林中,一排長長的馬車沈默的向前行,馬車旁三三兩兩跟著黑衣人,氣氛肅然,只因馬車中載得皆是從帝絕手中搶走的西北物資。

  「哎呀,跟上了呢。」一棵樹梢上,忽地出現一個身穿綠色錦袍的男子,樹梢隨著風擺動,偏偏男子卻穩如泰山的站在上頭。

  一陣風吹過,大樹上又出現一個個身穿綠衣的人,「青御大人,我們是不是要殺光這些人啊?」這聲音清脆,竟是一個女人。

  站在樹梢的男子回頭看了眼正慢慢集結的眾人,英俊的面容上出現一抹邪氣,「當然,主子可是要我們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呢,至於下面的雜碎,殺了也沒關係,毀屍滅跡做得好便行了!」

  「青蜂,妳一介女子可別太過暴力了,整天打打殺殺小心嫁不出去!」一個同樣綠衣的娃娃臉男子笑嘻嘻的道。

  「青孟,本姑娘要你管?!反正主子要我就行了!」青蜂白了他一眼,轉頭躍躍欲試的看著帶頭的青御,「青御大人,動手了沒?!」

  青孟撇了撇嘴,看向一旁一臉憨厚表情的青藤,「你娘是不是生錯了你妹性別?」

  青藤憨厚一笑,並不答話,偏生青孟懂他想講什麼,兀自道:「果然你也這麼覺得……」

  「好啦,別吵了,工作工作!」青御甩了甩袖子,他這次帶出來的人足有十五個,武功個個是頂尖好手,殺掉區區幾個黑衣人只是分分鐘的事。「動手!」

  說完,自己便飛身下去,其他青堂的人趕緊跟上,一排長長的馬車瞬間變成不弱於清風山寨的鮮血地獄。

  不過半刻鐘的時間,青堂眾人輕輕鬆鬆的搶回物資,開始收拾殘局,不一會兒便踏著愉快的腳步快速離開這片樹林。

  只是,他們皆未發現遠處的樹梢上靜靜站著兩個人,將這一切收入眼底。

  「主子,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手法竟是如此乾淨俐落!」一個男子一臉恭敬的問。

  另一個男子俊美的面容一片冷凝,眼中更是如深潭般幽暗,薄唇緊抿,一身冰藍的錦袍襯得男子冰寒無比,正是東方傲寒。

  東方傲寒沈默良久,拳頭握得死緊,半響後才冷道:「命前幾天傳出消息的人別再有任何動作。」

  「是。」雖然不解,他還是恭敬應道。

  東方傲寒忽地冷笑一聲:「被騙了呢……」

  *

  此時,丞相府內,張丞相面無表情的看著密報,半響將密報丟進火爐,起身打開了窗,看向不遠處那一座金碧輝煌的皇城。

  「帝景……」
事起 第二十三章 車輿詳談
  那夜,清風山寨滿地鮮血,無數山匪的性命交代在這裡,據統計,山匪沒有一個活著逃出,連山匪的家眷們皆是葬生在刀下。

  那把火,將清風山寨的一切全部掩埋在塵埃之中。

  清風谷一側,茂密的樹林中一輛輛馬車排列,正是不知為何莫名出現的西北物資。

  那時帝景看見西北物資時頗為疑惑,他還以為西北物資必定會被丞相拿走,找也找不著,但這一輛輛完好無損的物資是怎麼回事?

  總不是丞相忽然良心發現,放棄這匹物資吧?

  帝景是萬分疑惑,派人去察,竟是毫無線索,問誰誰都道不知,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毫無辦法。

  雖如此,到底還是留了個心眼。

  *

  「太子殿下,可滿意了?」車輿內,陳太醫看著半死不活躺在榻上的帝絕,冷聲問道。

  帝絕看著窗外,把玩著玉佩,聞言懶懶一笑,「差不多吧,就是不知道他們如何想了!」

  陳太醫冷冷一笑,「此計還真把張文崖和帝景算入其中了,他們今後還真如妳所願,自相殘殺而無暇顧及妳!」

  「最大的收穫可不是這個。」帝絕勾唇,寒眸中的笑意顯而易見。

  陳太醫拿出一個黑色的藥草,放入器皿中慢慢的磨碎,一股馨香湧出,帝絕只覺得這股馨香聞一口就覺得傷口舒服很多。

  她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藥草?」

  陳太醫沒有回答她,兀自做著手中之事,帝絕也不急,心情頗好的哼起天下流傳的童謠。

  半響,陳太醫聽著她清脆的聲音,忽地淡淡道:「東方傲寒,也被妳算計了?」

  帝絕停下歌聲,手中的玉佩忽地拋向陳太醫,她笑了笑,道:「是啊,東方傲寒現在或許已經知道了,不過也沒有關係,此事已成定局,被他知曉也無妨。」

  陳太醫接過玉佩,摩娑著這塊圓潤的紫玉,沈默的看著器皿中的藥草,也不知再想什麼。

  帝絕見狀眼中一閃,輕笑道:「怎麼?陳爺爺是心疼了?當初爺爺故意留下這玉佩給我,意思不是叫我對宋國下手嗎?還是我理解錯誤了?」

  陳太醫淡淡的抬眸,那一雙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犀利,卻在下一秒沈寂下來,只聽他道:「沒有,妳做得很好。」

  帝絕微微一楞,這還是他這次出行第一次贊同她呢。

  「不過我沒想到,東方傲寒的勢力還挺廣的啊,說不定我觸摸到的,只是東方傲寒的冰山一角。」帝絕挑眉,道。

  「東方傲寒不簡單。」陳太醫收起玉佩,繼續方才手中之事,一面淡淡道:「雖然他只是不受寵的七皇子,但能在宋國腐朽的皇宮中走到大楚,必有他過人之處,妳要多小心些。」

  「我知道,不用太擔心。」帝絕忽地想到什麼,色瞇瞇一笑,「爺爺,先不說東方傲寒的勢力,他那容貌還真美的很!連我都忍不住想娶他了呢!」

  「妳看到哪個美人不想娶的?」陳太醫眼也不眨,語氣淡然卻隱含鄙夷,「脫衣!」

  帝絕撇嘴,男人嘛,三妻四妾乃常事,雖然她是偽男,但她可是太子,三夫四侍應該不過分吧?!

  她還在想以後要不要來個後宮三千男寵呢!

  帝絕腹腓,緩緩坐起身來,脫掉黃袍,纖細的身子胸前綁著束胸,露出血跡斑斑的腰腹處。

  「爺爺,這是我出生十三年來第一次身上開兩個洞呢。」帝絕將染血的繃帶拆下,滿不在乎的道。

  陳太醫不理她,起身端來放在車門旁的水盆,動作慢慢的將傷口清理了下,第一道箭傷最為嚴重,傷口合了又裂,還不斷反覆,沒死都是奇蹟,第二道傷口倒地沒太深,就是血流得多。

  「妳這樣玩,遲早出事。」陳太醫淡淡道,將碾碎的藥草敷在傷口上。要不是這孩子的血脉特殊,正常人這麼搞早就死了。

  傷口傳來痛意,漸漸延伸到全身,帝絕咬咬牙,忍了。「不會,反正我覺得我死不了。」

  「未來有妳好受的。」陳太醫冷聲道,也不再勸她,拿起繃帶,一圈一圈幫她綁上,「妳接下來呢?」

  帝絕明白他想問什麼,沒答話,反而道:「如今,帝嵐的奇玥門已經曝光,相信帝景在此事過後必定會全力打擊它,而丞相,算到最後賠了清風山寨還沒拿到物資,我都能想像丞相看見密報時候的鬱悶了。」

  她哈哈一笑,又道:「他原本就打算犧牲掉清風山寨只為搶到西北物資,西北物資被山匪搶走,而清風山寨卻是覆滅,到時清風山寨內找不到物資的下落,若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這匹西北物資只能不了了之,而丞相也能偷偷拿走物資,反正西北物資是已覆滅的清風山寨拿走的。」

  「但,西北物資最後還是回妳手裡。」陳太醫抬眸,接道。

  「沒錯,所以丞相會覺得疑惑,是誰拿走了物資將它歸還於本太子?是誰知曉他搶走西北物資之後的路線?到時,帝景就變成本太子的代罪羔羊。」

  帝絕懶懶一笑,「寒天山,九陰陽。這消息是真,而帝景那時候被本太子氣走,離開的方向是向著寒天山,恰恰是丞相運送物資的方向……」

  陳太醫打斷她的話:「妳又如何知道丞相會走那條路?」

  帝絕穿上乾淨的黃袍,看向陳太醫,眼中意味深長,「若本太子沒料錯,張文崖私自養兵的地方正是前往寒天山的方向……」

  陳太醫一頓,養兵?難怪丞相需要這筆物資,不久前他才被帝景坑了一大筆財,想必現在正為私兵一天的開銷發愁吧。

  「所以,丞相必定以為物資消失是帝景搞得鬼,加上兩人似乎結怨已久,只需一個導火索,他們就能自己鬥個你死我活。」

  「那導火索是妳。」陳太醫瞇起眼睛,渾濁的眼精光一閃,「皇上命帝景將你安然無恙的帶回國,而你卻三翻兩次的受重傷,依帝景的性子和他對皇上的敬重,必定會對妳有所歉意,這就正中妳的下懷。」

  「為什麼我會受傷?最根本還是張文崖看我不爽,新仇加上舊恨,帝景絕對會盡力打擊他,而丞相不可能不反抗,到時裡頭最輕鬆的就是我了,坐龍山觀虎鬥,這種結果本太子還算滿意!」帝絕伸了伸懶腰,又道:「而帝錚那方,依他的性子,雖不會參與其中,但必定會加油添醋,也許還會因而得罪丞相和帝景也說不定呢!」

  「啊,對了,丞相一定很鬱悶,因為本太子找到他清風山寨的地洞!裡頭的金銀珠寶都夠本太子建立一個基地了!」帝絕哈哈大笑,想到地洞中那一堆堆金銀,她就覺得世界特美好!

  「還真得利的都是妳。」陳太醫收起器皿,站起身來,淡淡問道:「所以,妳接下來如何行動?」

  「走一步看一步囉!」帝絕聳肩,陳太醫得到她回答便兀自轉身慢慢走出車輿,簾子一挑,刺眼的陽光照進來,帝絕瞇了瞇眼,正午了呢。

  陳太醫才剛走不久,車輿外傳進一聲小心翼翼的聲音:「太子殿下……」

  帝絕眉頭一挑,哇哦,這林濤竟然活著出來了呢!
事起 第二十四章 太醫鬼扯
  陳太醫一出車輿,便看見林濤探頭探腦的想看進去,陳太醫微微皺眉,冷聲道:「離開,太子方歇,別吵了他。」

  林濤一見陳太醫從車輿中走出來,嚇了一跳,他還以為裡頭只有太子呢,他待在這裡那麼久,一點兒聲音都沒傳出來。「是!」他雖應了聲,卻還是扭扭捏捏的呆在那兒。

  「還不走?」陳太醫沉下眼。

  「哦……可是太子殿下要我……侍候他……」林濤臉上升起一抹尷尬,雖然心裡十分不願意侍候,但一想到那天滿身肅殺的帝絕他就嚇得要死,所以……太子殿下的命令還是乖乖執行吧……

  林濤心裡流著兩條寬帶面。

  陳太醫默然,帝絕口味什麼時候變那麼重了?這林濤再清秀也算不上美人吧,還是說帝絕的眼和味覺都需要醫治一下了?!

  陳太醫面無表情的看著林濤,看得林濤差點崩潰才淡淡轉眸,轉身招來一個傳令兵,命他叫來正忙著整頓全軍的帝景。

  這應該是同意他留下來了?!林濤鬆了口氣,雖然他也怕陳太醫,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更怕滿身肅殺的帝絕。

  果然皇家之人沒一個簡單,哪怕是最草包的太子。

  帝景一聽陳太醫喊他,立刻將事丟給親信,自己運著輕功快速到帝絕車輿,一見陳太醫,立馬急切的問道:「絕兒怎麼樣了?」

  陳太醫淡淡看著他,一雙眼冷沉冷沉的,看不清什麼情緒,只聽他道:「情況不容樂觀,情緒不宜大起大落,所以請任何人都別進去打擾太子了。」陳太醫忽地頓了頓,又道:「特別是太子最喜愛的東西,這幾日太子由那小兵侍候便可。」說罷,指了指滿臉困惑的林濤。

  太子最喜愛的東西不能進去?帝景臉色古怪,不會是美色吧?!所以才要那個清秀的毫無特色的小兵侍候便行了?!

  既如此,那他不也不可以進去了?帝景忽地心裡仰天一嘆,唉,長太俊美有時也不是好事!

  「情況不容樂觀?」帝景問道,心中有點納悶,帝絕受傷的時候他看上去精神還不錯啊!

  「傷口撕裂,臟器受損,失血過多,且似有感染跡象,已有稍微風寒,若是再寒氣入體,高燒不退,熬不過今夜,怕是大羅神仙難救,撒手人寰。」陳太醫面無表情的淡淡道。

  車輿內的帝絕聽著陳太醫聲調平平的鬼扯,忍俊不禁,她以前怎沒發現陳太醫假的都能說成像真的,還毫無違和感?!

  帝景一楞,有這麼嚴重?心下閃過擔憂,臥槽,帝絕會不會兩腿一蹬,就此歸西,然後接下來倒楣的就是他?而且,他心裡莫名不想讓帝絕死……

  真是見鬼了,本王竟然有這種詭異的想法!帝景暗罵一聲,卻又道:「那現在?」

  「九陰陽。」陳太醫道:「三個月內要。」

  九陰陽?三個月?這也太急了吧,要知道從這兒去寒天山來回就需要三個月了,何況現在可是冬季,一些道路不掃雪是寸步難行,要是現在出發,就要快馬加鞭,一路不停了。

  「沒其他藥草緩緩嗎?」帝景皺眉,現在出發是可,但他怕他走之後又會有什麼變數,或者帝絕病情加重什麼的,到時他肯定是趕不回來的。

  而且,他要是去了,這趟長淅瘟疫之行可是只剩下帝絕了,但去寒天山又非得他親自去一趟。

  想到寒天山上的天機老人,他又是一陣頭痛。

  「沒有。」陳太醫冷笑一聲,直接道:「沒九陰陽,等著收屍吧。」

  「……」帝景一噎,一張俊美的臉黑如鍋底,這是威脅吧?!區區一個太醫竟然威脅本王!

  「所以?」陳太醫見他沉默,又問。

  「……好!本王去就是了!」帝景咬牙切齒,更發不喜陳太醫,古怪的老人最討厭了!「但本王也要你發誓,等本王回來,太子還有命在!」

  雖不喜他,但他也知道陳太醫若是答應醫治,便會負責到底,總不會讓他前腳剛走,後腳就傳來帝絕一命嗚呼的消息。

  至於會不會再有變數,他命驚天騎過來就是了!

  雖然這樣天下便知道驚天騎是在他帝景麾下……

  陳太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可以。」

  聽見他回答,帝景冷哼一聲,也不進去看帝絕了,轉身便走,他要去好好部署一下,趕緊啟程,畢竟三個月實在太趕。

  最主要的是,他現在也不太想看見帝絕,心裡那詭異的感覺揮散不去,他隱約間感覺到自己一見到帝絕就不想走了……

  他一定是被寒風吹壞腦袋!

  陳太醫看著帝景匆匆離去的背影,眼底意味深長,這帝景,似乎有古怪呢。

  不過也不關他的事。陳太醫轉眸看向還一臉不明所以看著他的林濤,搖了搖頭,他媽是怎麼生的?怎麼生出一個粗神經的人來?

  「你在外面等太子殿下自己叫你吧。」冷聲說完,陳太醫也轉身緩緩走了。

  「啊,是!」林濤一楞,趕緊回道,一臉堅定實則渾身發麻的守在車輿門口,臥槽,叫他?不就是叫他待寢?!

  他瞬間覺得他的菊花一緊,肉疼!

  題外話:

  某殤:林濤!快去和讀者討推薦收藏!

  林濤:(紅臉扭捏)矮油,妳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膽小,怕怕!

  某殤:(斜眼)你想菊花殘?!

  林濤:(崩潰)……

  某殤:嗯?

  林濤:……各位親!人家要推薦收藏,來贖我可憐的小菊花!
事起 第二十五章 抵達長淅
  帝絕懶洋洋的躺在臥榻,聽見外頭的聲音漸漸平息後,才緩緩坐起身來,拿出能夠消音的藥粉,撒在四周後,淡淡道:「出來。」

  一個青色的身影閃出,單膝跪地,正是青御。

  「主子,幸不辱命,清風山寨的財富皆轉移了。」青御低頭恭敬道,語氣難掩興奮,那一地洞的財富啊!足夠建立基地,壯大人馬了!

  丞相那廝也不知道怎想的,竟然白留下比西北物資還多的財富,去搶銀兩稀少的西北物資!

  「嗯。」帝絕懶洋洋的半闔著眼。修長的手指在膝上點了點,也不知再想些什麼。

  青御跪地等了半響沒聽見帝絕命令,不由小心翼翼的抬眸,想了想,問道:「主子,屬下有一個不明白的地方。」

  「說。」帝絕吟著笑意,心情頗好。

  「張丞相明明有清風山寨那筆財富,為何會去謀算西北物資那一點點銀兩?」青御一臉疑惑問道。

  帝絕輕笑一聲,道:「那是因為,清風山寨的當家,根本就不是向著丞相!」話畢,忽地指了指一旁擺放的小櫃子,懶洋洋的道:「茶。」

  「?」青御一楞,這意思是不是丞相那邊的人?那為何又會幫丞相做事?滿腹疑問,卻還是趕緊恭身從小櫃子中拿出上等茶葉,動作謹慎的煮茶。

  幫主子煮茶啊!這麼好的差事總算讓我做到了吧!看紅葉那老男人拿什麼得瑟!

  帝絕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好笑,她有那麼恐怖嗎?她記得她明明對待下屬都還滿好的啊……

  「我記得那當家在臨死之前有說什麼太子之位應讓給有所作為的人吧?」帝絕笑道,眸底意味不明,「他指得應該是帝錚,表面上雖為丞相所用,但到底還是李太尉的人,要不是我們比李太尉先搶回物資,恐怕到時搶回的都是空車了。」

  青御將茶葉泡進熱水,茶香緩緩升騰,眼底疑惑更深,怎麼又扯進來李太尉了?雖然他無條件相信主子,但為何又冒出個李太尉來啊?

  果然,他還是擅長執行,這些兜兜轉轉繞得他的暈了。

  不如一刀幹掉來的乾脆!

  「想問為什麼?」帝絕瞥了他一眼,「很簡單,李太尉性格就是喜愛來陰的,能用陰謀他絕不用陽謀,最常做的是在背後捅人一刀,而我們能看出來的事,他也一定能。」

  頓了頓,又道:「這件事,明面就是帝景和丞相對上,這種對第三者有利的局面,他能不放過?何況,丞相正巧讓清風山寨搶奪物資,這也正中他下懷,他只要在丞相搬運物資時動點手腳就好了。」

  「所以,他並沒有太大的動作,只是暗地裡黑吃黑罷了,明面上還是順水推舟的讓帝景和丞相鬥個你死我活。」

  「要說陰險小人,李繼成李太尉當之無愧!」帝絕忽地低低笑了聲,「丞相,到底是知道清風山寨是太尉的勢力,還是不知道呢?」

  這問題,還真複雜的很……

  不過她也懶得想了,說來說去不就丞相太尉帝景三方相鬥,可不關她的事兒,必要時她只要幫他們添柴扇火,順水推舟便可以了。

  果然,她還是喜歡當個陰險小人!

  青御見她一臉笑意,心情不錯,立刻往自己臉上貼金,主子一定是因為他辦事效率極快才那麼高興的!

  將手中的熱茶遞給帝絕,收拾一下後,車外忽然傳來林濤戰戰兢兢的聲音:「太子殿下,全軍要開拔了,您可還有什麼吩咐?」

  帝絕眉頭一挑,沒回答他,反正粉末藥效還沒過,外頭的人是聽不到裡面一點聲音的。

  帝絕擺擺手讓青御退下,淡淡道:「先待命吧,這一路帝景的驚天騎不出意外會來護航,沒什麼要緊的事就先別找我了,省得節外生枝。」

  「是。」青御應聲,躬身退下,其實心裡頗不樂意,臥槽,又要好幾日見不到主子了!想想還真心塞!

  這屬下肯定有戀主癖!

  「還在睡覺?」林濤聽了半響也沒聽見裡頭有聲音,不由納悶自言自語:「臥槽,都睡快一天了,豬也沒睡那麼久吧?!」

  帝絕嘴角一抽,這廝被嚇瘋了?這是什麼破比喻?拿她和豬比,活膩歪了他!

  一刻鐘後,車輿慢慢前行,大軍重新開拔。

  目標依舊直指長淅城,此時的速度比一開始從帝都出來時的速度快很多,依照這個速度,若無變數,三四天到達長淅是沒問題的。

  而帝景,也在全軍開拔之後,一夾馬肚,留下他的親信和驚天騎,孤身轟轟烈烈的走了,方向正是前往寒天山的方向。

  帝絕接的消息後,沉吟了一會,看向車外,眼中意味深長。

  帝景曝露的驚天騎,能夠在天下帶來什麼效果呢?

  亂世,果然還是亂點兒罷。

  大軍馬不停蹄前行三日,索性一路上沒了變數,全軍前行的步伐順了很多,終於,在這日下午,遠遠的看見城門魁梧的立在那頭,鄭督尉當下就鬆了一口氣,兜兜轉轉這麼多天,他總算又回到長淅了!

  等到了長淅,他第一件事就是遠離太子!要知道他在清風山寨可是被火堵了路,要不是驚天騎突然出現,他肯定變成第一個在山匪窩裡枉死的督尉了啊!

  而且還是太子放得火!

  帝絕自然察覺不到鄭督尉悲催的情緒,她看著城門懶懶一笑,眸中卻是一片冷意,這瘟疫,到底是天災呢?還是人禍……?

  天災到還好說,人禍嘛……呵呵。
事起 第二十六章 接你回宮
  全軍在距離長淅二十里處停下,遠遠地,一隊人馬轟轟烈烈飛馬過來,黑色的旌旗上寫著一個字“墨”,正是西北將軍的軍隊,墨家軍。

  「天,終於到達了!」士兵們總算鬆了口氣,一路奔波,每個人臉上都佈滿疲憊,接下來只要將物資給墨家軍,這次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反正救災是西北將軍和御醫們的事兒。

  「將軍!」鄭督尉一拉馬繩,馬兒嘶鳴一聲,衝上前去,在墨家軍前方堪堪停下,一翻身,立馬單膝跪地,「末將來遲了,還請責罰!」

  的確是遲了,從他到帝都來回最快只需七日有餘,結果這一趟變故不斷,硬生生將時間拖成十幾日,連他都覺得羞愧。

  「無妨。退下吧。」頭頂傳來男人渾厚低沉的聲音,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端坐於馬上,劍眉深畫,一雙眸漆黑不見底,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俊美的臉寫滿剛毅,渾身透著一股沉穩的氣勢。

  「是!」鄭督尉恭敬應道,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上馬回到西北將軍身後。

  西北將軍策馬慢慢走向不遠處的物資,一面淡淡問道:「太子殿下還是來了嗎?」

  「是。」鄭督尉一愣,怎麼突然提到太子?看了看將軍挺的筆直的背影,還是忍不住道:「將軍,這一路能拖那麼久,還不是因為太子殿下一路上折騰的厲害,過沒幾天就受傷一次,頻繁的全軍聽見太子出事就抖個不行!」

  雖是這樣講,其實他聽到太子出事也沒法不抖,畢竟太子若一受傷,全軍非得停下來,更甚是遠在帝都的皇上都會氣得龍顏大怒。

  也許皇上現在已經氣到準備自己跑來西北也說不定呢。

  墨長風雙目直視前方,也不回他的話,似乎沒聽見。

  鄭督尉似也習慣,兀自又道:「將軍,現在太子殿下重傷,怕是不能見客,咱們是不是取了物資便能打發他們走了?畢竟太子殿下身子不宜在這種危險之地久停!」

  怕是太子那身子,一出車輿就染了瘟疫,到時恐怕大家都死在這兒,所以還是讓太子遠離來的好。

  除了這個,最主要的還是……

  思及此,鄭督尉驀地黑臉,一張嘴開了又闔,似乎將出口的話十分難以啟齒,憋了半天吐不出一句。

  墨長風旁邊的副將蘇盛瞥了他一眼,笑道:「阿鄭,你嘴抽筋啊?說什麼直接說唄,大男人磨唧個毛!」

  鄭督尉白了他一眼,對啊,大男人怕個毛線?反正那句話還是事實!於是乎,他正了正臉色,用全墨家軍幾乎都能聽見的聲音大吼:「啟稟將軍!太子殿下會來西北都是因為跟皇上說要看你那俊美的容貌!」

  蘇盛被他忽然的大吼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嘴角一抽,臥槽,這事需要說那麼大聲?!

  前方的身影一頓,終於有了反應,只聽他淡淡問道:「還有呢?」

  還要說?鄭督尉一楞,沒良心的立馬賣了帝絕:「太子殿下還說要娶您!」

  「……」阿鄭啊,這個真的不用說那麼大聲的,你沒聽到身後有笑聲嗎?蘇盛忍著笑意,心想那太子還真天不怕地不怕,連他們將軍也要染指!

  墨長風面無表情,只是拉著麻繩的手緊了緊,早聞就知帝絕好色之名天下皆知,沒想到此次出帝都送物資這種嚴肅的事,他還懷著遊玩的心思!

  一想到這兒,心裡對帝絕有些不喜起來,不是他對自己有齷齪的想法,而是他根本不把這種要緊的事兒當成一回事!

  蘇盛瞥了一眼將軍緊握的拳頭,心裡幸災樂禍,太子還沒見到人就把人得罪一次了,這樣還怎麼娶將軍啊?

  「阿鄭,跟我去見太子。」墨長風淡淡道,最好是順利的把太子請回去,否則他肯定要強制派人送他走!

  「是!」鄭都尉應道,緊跟著墨長風。

  *

  帝絕看著窗外那一片越來越近的黑色,豎起的旌旗墨字龍飛鳳舞,她瞇起眼睛,眸底精光一閃。

  陳太醫那藥草也不知叫什麼,抹上後經過三天的靜養,傷口表層已經愈合,內裡也好了七七八八,就是現在還是渾身提不起力。

  帝絕揉揉腰部,也不知道這兩道傷口會不會留下疤痕,留下倒也沒差,相信陳太醫一定有可以去掉傷痕的藥草。

  起身伸了伸懶腰,日落了,過不了多久天色就要暗了,今晚不意外還是露宿車輿裡,雖然這一路是習慣了,但她還是想要去客棧,要不然青樓也好啊!

  帝絕輕嘆口氣,好想念不是野味的食物!

  「太子殿下,西北將軍求見。」車輿傳來林濤顫巍巍的聲音,這幾日帝絕無聊便捉弄他,一會兒要他捏肩,一會兒捶腿,簡直使勁再折騰他,但,這樣也就算了,最過分的事竟然要他幫他出鬼主意!

  什麼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什麼如何讓男人心甘情願的在下面呻吟都出來了,嚇得他夠嗆,一聽見太子兩字就跑得沒影。

  帝絕哈哈一笑,也不在意林濤怕得要死,趕緊掀開簾子走了出去,精緻的臉一臉急色,嘴角似乎有一抹晶瑩,清澈的雙眼寫滿猥瑣,「哪兒?!本太子的媳婦兒,本太子來接你回宮!」
事起 第二十七章 一起侍寢
  鄭都尉看著越來越近的太子車輿,在看了看墨長風,糾結半響,還是低聲開口:「將軍,末將覺得太子並不簡單……」雖然他想娶你就是了……

  墨長風腳步不停,也沒理他,兀自快速走著,似沒聽見他說話聲。

  鄭督尉只好趕緊快步跟上。

  林濤遠遠便看見自家將軍,一喜,臥槽,他是不是可以回他的西北軍,而不是悲催的侍候太子殿下?!

  「參見將軍!」林濤趕緊上前,一臉喜色的躬身道。

  「嗯。」墨長風淡淡應了一聲,俊美的面容面無表情,卻無端讓人感覺到一股霸氣,「太子呢?」

  林濤一楞,回道:「回將軍,太子在車輿裡呢,似乎才剛歇息。」

  「通傳。」墨長風沉聲。

  「是。」林濤趕忙應聲,有些疑惑將軍是不是心情不好?這聲音聽著嚇人啊!

  不過通傳太子?林濤手一抖,一瞬間哭喪著臉轉身敲了敲車門,顫巍巍的抖著聲音大聲道:「太子殿下,西北將軍求見!」

  一句音調不穩的通傳,令鄭督尉眉頭一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這孩子是不是被太子吃乾抹淨了?要不怎怕成這樣?!

  只聽車輿內一陣雜亂的聲音,似乎有人才剛起身撞破什麼器皿,車門一開,簾子未掀,一個特別猥瑣的聲音興奮的響起:「哪兒?!本太子的媳婦兒,本太子來接你回宮!」

  墨長風呼吸一重,鄭督尉嘴角一抽。臥槽,在山寨時那裝逼的氣勢哪兒去了?!怎麼又回到像一好色傻子?!

  墨長風忽地斜睨他一眼,這就是你說的不簡單?!

  鄭督尉一臉苦逼,是太子不給力!看到美人節操都沒了!

  要知道這兩字“娶你”,太子殿下一路上已經說了三次了啊喂!還都不是對著同一人!

  「臣參見太子殿下。」墨長風微微頷首,冷聲道。

  帝絕眼中笑意一閃,將軍見太子,就算不下跪至少也得單膝跪地,這將軍竟只微微頷首,看來也是一個不爽她的貨。

  不過,這人雖是將軍卻沒那些糾結的肌肉,膚色也沒軍人那麼黑,身材修長,墨色的衣甲穿在他身上似有一種霸氣透出。

  帝絕哈哈大笑,忽地跳下馬車,撒開腿跑到墨長風前方,一雙白嫩的小手就直往墨長風身上摸,仰頭猥瑣道:「美人兒,說吧!你要太子妃還是側妃?本太子留個位子讓你嫁到太子府!」

  墨長風臉色一僵,還想說太子跑來做甚,沒想到竟是要伸出狼爪正大光明的亂蹭他!

  感覺到他的小手將要碰到他的衣袖,他眼中厭惡一閃,退了一步,冷聲道:「稟太子,臣叫墨長風。」所以不要叫那勞什子美人兒!

  「哦,本太子知道啊。」帝絕曖昧一笑,「本太子還知道美人兒……」一句話沒說完,但從他猥褻的看著他下身就可猜出七七八八,墨長風只覺得下身一涼,那目光就像要把他直接扒了上下其手!

  墨長風冷下臉色,又擋下他摸向他的腹的手,「太子殿下,請適可而止。」

  「本太子適可而止了啊!否則怎沒直接把你扒光?」帝絕可惜的看著他的腹部,嘀咕:「只摸摸手也不行?」

  「……」鄭督尉嘴角一抽,你丫的確定是摸摸手而不是襲男人命根?!

  「……」墨長風默然,一雙眼冷沉無比,再度擋下帝絕的鹹豬手,要不是你是太子,那隻手本將軍定直接打斷了事!

  「啊啊,不說了,美人兒快點跟本太子上車輿,本太子幫你寬衣解帶!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鄭都尉無言,太子殿下,說這句話前要先掂量自己的身板,一個孩子和一個男人?你丫受得住將軍一下嗎?!

  ……好吧,他承認他思想邪惡了……

  墨長風又後退一步,忽略他說的話,兀自道:「還請太子殿下回帝都。」

  帝絕嘻嘻一笑,也不在意他退後,自己又上前一步,一臉猥瑣笑意,「不要,本太子要幫你!」

  你別留下就是幫我了!墨長風表面面無表情,內心卻直想將這廝揍暈了事,斷袖不說,還斷得光明正大,斷得全天下都知道!

  「太子殿下,長淅危險,您還是離開的好。」

  帝絕聞言立刻道:「那本太子無時無刻呆在你身邊就好了嘛!相信將軍不會棄本太子於不顧的!」」

  不,本將軍一點也不想管你。

  墨長風沈默半響,他本來就不善言辭,現在這局面更是不知要如何勸他回去了,打也打不得,看來還是要強制讓人帶他回去了。

  思及此,他只好乾脆道:「那臣告退。」說罷,轉身便要走人,帝絕見狀趕緊一個飛撲,抱住墨長風健壯的腰,小臉蛋兒在他背上歡快的蹭蹭,一面笑嘻嘻的道:「慢點!本太子今日要你侍寢!」

  墨長風只覺得身後一個柔軟貼了上來,兩條白嫩的手臂環住他的腰身,手指像泥鰍一樣一下就鑽進他衣裡,流連在他腹部。

  墨長風渾身一僵,腦部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片空白,反應過來頓時大怒,這太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如登徒子一般的行為,實在是無恥至極,毫無一國太子該有的行為!

  用力的抽出他的手,在他轉身準備推開他的時候,帝絕就先放開了他,一臉可惜的看著他下身,只聽他嘀咕:「要不是手太短,本太子就摸到了說!」

  「……」鄭督尉看著這一幕已經不知道要講什麼了,上次是風月閣那公子遭殃,現在是他的將軍慘遭鹹豬手!

  連林濤也同情的看著自家將軍,好好一個大男人,竟被一個小娃吃了豆腐,還不能將他如何!

  墨長風黑臉,冷沉的眼裡滿是怒意,三兩下攏好衣甲,心裡閃過一絲疑惑,這衣甲雖是軟甲,但有這麼簡單的就被扒開嗎?

  「太子殿下,尊卑有別,還請太子別太靠近臣了。」墨長風咬牙道,第一次看見那麼無恥的人,還是一隻未成年的太子!

  「若是這樣那本太子更要親近你了!本太子再幫你耶!等咱們春風一度,你就是本太子合法的妻,到時看誰還敢說你卑賤!」帝絕正色道,又想摸上去,這將軍腹肌觸感也不錯,一摸就知道是個常鍛鍊的人。

  這樣才會被說卑賤好不!以色侍人,待得還是昏庸的太子!鄭都尉默默吐槽,還有男人和男人成夫妻,合法才怪!

  「……」墨長風真心覺得無法和一個斷袖好好溝通!

  好想直接一刀抹了了事,上戰場都比應付太子還簡單!

  「還有啊……」帝絕一臉猥瑣的笑意,一個女子的尖叫聲就響了過來,那女聲,莫名熟悉……

  眾人凝眸看過去,不遠處一個女子的身影火急火燎的衝過來,一身如水般的輕紗,在這雪地分外明顯,還未靠近他們,只聽一句和尖叫差不多刺耳的聲音傳來——

  「帝絕!你天殺的渾蛋給老子留著一條遮羞布幹什麼!你丫的要冷死你老子啊!」

  帝絕嘴角一抽,其餘人身子明顯一僵,那藍衣飄飄的身影在雪地美得如畫,誰知特么第一句就這麼雷人!

  帝絕撫額一嘆,她當初怎麼一腦抽就留下向亦帆了?臥槽,丟臉啊!簡直特么比她丟臉!好歹她還有太子身份,就算出格也沒什麼,但這廝啥都沒有,就一個美女外皮,出口的話卻一句一個老子,天殺的想讓天下人知道楚太子身邊有神經病?!

  墨長風斜眼看了眼一臉丟臉的帝絕,這個毫無大家閨秀樣子的女人是太子的人?

  「你大聲嚷嚷什麼!沒看見本太子和西北將軍調情啊!」帝絕眼看向亦帆像瘋婆子般衝向她,趕緊腳步一溜就溜到墨長風身後,臥槽,她那頭滑順的長髮也不知怎麼用的,整個亂糟糟,看得她也心糟,特么嚇死人了!

  「你丫的!老子管你調不調情!TMD老子睡了三天你就留這鬼東西給老子?!」向亦帆一臉激動的抓著裙擺,青筋爆起,那力道似要把無辜的薄紗扯下來,「在這個鬼天氣你他媽留鬼東西是要老子變鬼啊!」

  向亦帆一口氣說完,聲音尖得下死人,豬慘叫也沒那麼犀利!

  只聽向亦帆不斷唧唧歪歪,一句話連著都不用逗號,帝絕掏掏耳朵,其餘人一臉痛苦,連墨長風也微微皺眉,直想拿塊東西塞到她嘴裡!

  說書的都沒比她會說!這還是文文弱弱的女人嘛!

  「妳丫閉嘴!」帝絕受不了的吼道:「來個人把這瘋子牽走!本太子還沒吃完墨將軍的豆腐!」

  「……」墨長風默,除了堵住這女人的嘴,他還想割了這太子的舌頭!

  「老子瘋?!」向亦帆怒氣沖沖,身上穿的輕紗怎麼穿怎麼彆扭,天知道他哀號多久才再一次穿上女裝!「你讓老子穿女裝,老子不瘋才怪!想老子一世英明,一笑無數妹子拜倒在老子西裝褲下,現在他媽的都被區區一條遮羞布毀了!老子的形象!」

  在清風山寨是情勢所逼,不得不穿,沒想到出來後一醒來TMD的還只留萬惡的女裝!

  帝絕嘴角一抽,你丫哪有形象?!連區區一隻狗的形象都比你好太多!「妳是女人,穿女裝不是天經地義?」帝絕鄙視的看了她一眼,現在的她頭髮亂就算了,身上藍色的衣裙也皺巴巴的,感覺就是勉強掛在上頭,隨時都會掉下來般,最好是有形象可言!

  「妳才女人,妳全家都是女人!」一說女人,向亦帆頓時炸毛,「老子是貨真價實的漢子!你丫的再說一次看老子絕對揍不死你!」

  帝絕默,偽漢子,妳真相了……

  看著抓狂的向亦帆,帝絕偏頭想了想,餘光見墨長風一臉不耐煩,果然還是先打發走墨長風吧!自家人還是關起門來自己吵,否則就怕換她的形象被這瘋婆子敗光了!

  於是乎,她忽地斂容正經道:「小帆兒,妳別再瘋了,本太子是知道妳這樣裝瘋是為了引起本太子的注意,恭喜妳,妳成功了!」

  「啊?」向亦帆嚷嚷的聲音嘎然而止,一臉疑惑的看著帝絕,剛才他說勞什子?她似乎聽到不得了的話?

  帝絕沒理她,兀自一臉悲痛的又道:「本太子也不是始亂終棄的小人,既然妳跟了我,那今晚就只好委屈一下將軍了,你們今晚一起侍候吧!本太子還吃得消!」

  向亦帆聞言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墨長風驀地甩袖就走,重重的踏地聲顯示著墨長風無邊的怒氣,他覺得他應該立馬就走!他怕不小心弒君!

  一起侍候?虧他想得出來!真的是昏庸的草包!國有此子,國之不幸!

  丟臉!

  鄭督尉愕然,趕緊跟了上去。臥槽,太子一見美色真的太沒節操了,整個色到他不敢恭維啊!

  「喂!墨長風,本太子還要你侍寢讓本太子摸摸啊!別走!大不了本太子今晚只臨幸你一個!」帝絕眼中笑意一閃,又補一刀:「墨長風!別吃醋!乖乖回來!記得本太子的側妃之位會幫你留個!」

  修長的身影一踉蹌,走得越發快速,到最後直接運了輕功跑個沒影,活脫脫像是身後有鬼再追!

  帝絕看他瞬間跑遠,哈哈大笑,接下來日子有得玩了!

  題外話:

  某殤:向亦帆,你別慘叫了行不?來,人家給你糖糖,你乖!

  向亦帆:滾粗,老子要那幹麼?!

  某殤:那你要什麼?

  向亦帆:(鄙視)廢話!當然是需要推薦收藏來做帥到爆的西裝褲!
事起 第二十八章 幫我報仇
  「那人有病吧?老子都還沒跑,他跑什麼?」向亦帆鄙視的看著對著越跑越遠的身影,她穿一身女裝都沒跑了,那傢伙穿男裝還跑得像是鬼在追一樣!

  帝絕翻了翻白眼,「行了,現在這裡只剩咱們,妳要講什麼就講吧,不用裝瘋婆子!」末了,看她一臉邋遢,又嫌棄道:「妳丫長得醜不是妳的錯,但出來嚇人就是妳的不對了!」

  「老子醜?你眼瞎啊?老子這皮囊說是天下第一也不為過啊!」向亦帆也不在意,說著扯了扯亂糟糟的頭髮,嘀咕:「不是吧?難道以後老子要頂著亂毛闖天下?」

  帝絕撫額嘆息,這廝要是把自己弄得乾淨一點還真是美人,但她現在一頭亂毛說是乞丐也有人相信!「本太子覺得以後要叫妳瘋婆子,演得特么像啊簡直!」

  向亦帆理不順髮,也不幹了,聞言火氣又要衝上來,「你以為老子喜歡變女人?!臥槽,老子堂堂一個漢子,竟然叫聲像母豬一樣犀利!老子情何以堪!」

  妳也知道妳叫聲像母豬……帝絕無言,也不跟她辯,省得她又強姦她的耳朵!「行了,妳到底想說什麼?」

  向亦帆彆扭得又扯了扯長裙,對著一旁還不明所以直楞聽者著他們說話的林濤努努嘴,不斷眨著一雙大眼,想示意什麼。

  帝絕見狀嘴角一抽,這廝眼睛抽筋啊?她艱難道:「小帆兒,妳真的不用這樣的,本太子知道妳對本太子的愛慕之情如江水滔滔不絕,但妳真的不用把眼眨得抽筋只為讓本太子發現……」

  帝絕鬼話還沒完,向亦帆就聽不下去了,什麼叫愛慕之情?她不掐死她就算很好了!只見她扭曲一張俏臉,惡狠狠的打斷:「老子只是想和你說老子身世的事!臥槽勞什子愛慕之情?老子袖子從沒斷過!見鬼愛慕!」

  帝絕眸中一沉,眼底意味深長,身世?她看她氣得不行,又有豬慘叫的趨勢,她嘴角一抽,趕忙阻止她即將出口的叫嚷:「好了,上車輿說吧,省得全軍都知道本太子這裡有個瘋婆子……」話畢,轉眸看向林濤,唔,那這少根筋的怎麼處理呢?

  「你丫才瘋婆子!」向亦帆怒道,卻還是越過她重重上了車輿,車板被她踩得嘎吱作響,帝絕斜睨她一眼,這聲音意思是車輿要換還是她要減肥?

  「太子殿下……」林濤到現在還懵著,將軍就這樣風風火火的走了?那他呢?為毛沒順便帶他脫離太子魔爪?!

  林濤欲哭無淚。

  帝絕挑眉,將他收成自己人好了,好歹他也有想過要保護她,她護他平安也行,否則看他一臉傻逼的樣子,恐怕會死在這長淅呢。

  「上來。本太子和你說些事。」帝絕嫌棄的看他一眼,加他一個無傷大雅,只要他管得好自己的嘴就好了。

  林濤更想哭了,太子這是怕他聽到什麼機密的事,所以拉他上車輿準備毀屍滅跡嗎?

  小的能不能不要?

  帝絕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抽,多少人暗中想擠入她勢力,結果這廝竟特么嫌棄,真不知好歹!「這是命令。」

  林濤只好垂頭喪氣的上了車輿,他的小菊花似乎要殘了……

  帝絕嘆氣,她保他一命竟然還被嫌棄,這亂世,好人真難做。

  一上車輿,就見向亦帆滿臉不爽的梳著那頭亂毛,林濤哭喪著一張臉做在一旁像死了娘,帝絕無言,也不理車輿古怪的氣氛,隨意灑了灑藥粉,直接繞過他倆坐上臥榻,對著向亦帆道:「說吧,本太子洗耳恭聽。」

  忽地林濤打了個噴嚏,只見他無辜的揉著鼻子,「太子殿下,你灑什麼藥粉啊?」

  帝絕鄙視得看他一眼,懶的解釋,又見向亦帆也疑惑的看著自己,她嘴角一抽,兩個沒見識的傻逼!「消音的藥粉。」

  「消音?」林濤臉一白,所以他叫破喉嚨也沒人理囉?!

  向亦帆恍然,見帝絕沒趕林濤出去的意思,也不廢話了,直道:「你是楚國太子?」

  帝絕無言,這廝一上來就問這顯而易見的話做甚?「楚國太子不是本太子誰會是?」不過,他一個傻逼會問這個?

  「那你知道宛國吧?」向亦帆滿目懷疑,原身記憶中楚國太子荒淫無道,是不學無術的草包太子,但她眼前這廝雖然好色,但也沒到草包的地步吧。

  「妳是宛國人?」帝絕眉頭一挑,如果是的話,那這廝來這的目的就是好好琢磨一下了,從宛國來到大楚西北,隔的千山萬水騎馬都要騎上好幾個月,若是走得更不用說了,能走到都是奇蹟!

  林濤也驚疑的看著她,一介女子,能跑那麼遠?

  向亦帆點頭,「我叫向亦帆,這具身子叫周蝶兒,是宛國鳳京人士。」天知道她睡了三天,想起原身的記憶時有多崩潰,臥槽,周蝶兒,揍爹兒,哪個王八蛋取的鳥名字?!

  「本太子覺得妳叫向亦帆比較好。」帝絕艱難的道。看她潑婦樣,叫蝶兒能看嗎?

  「老子也覺得向亦帆比那勞什子周蝶兒好多了!」向亦帆得意的道,這名字可是她師父取的呢,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得知自己死了會不會崩潰。

  思及此,向亦帆忽地嘴角一抽,應該是不會的,他老人家可能只會滴幾滴虛假的眼淚,然後就這樣過了!

  「所以呢?」帝絕看她一會哀傷,一會咬牙切齒,這廝又突然抽風?「妳丫不是專程過來和本太子討論名字吧?」

  向亦帆忽然沉默,低下頭來不知道在想什麼,半響,只見她堅定的抬頭,眼底竟有一股濃重的哀傷,周身也陰鬱起來。

  帝絕麻木的看著又變臉的向亦帆,這是走悲情路線?

  「幫我報仇。」向亦帆平靜的說道。眼底的沉痛一覽無遺,這應是屬於原身的哀。

  帝絕端正坐姿,也有些認真了,能說到報仇,應該不會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說來聽聽,也許本太子做不到呢。」

  「我父親是宛國的吏部尚書,對皇帝忠心耿耿,對國家责先利后,本分內的事更是事事親為,從沒做過越分妄为的事,這麼愛國的父親,卻還是被那位害了去!」向亦帆咬牙,「我父親敬君愛國,整天為國家忙到沒精力固後宅之事,連自己謫子擺明就是被太子謀害也只是笑笑而過,父親對皇帝如此愚忠,你可知得來得是什麼?」

  帝絕眉頭一挑,聽到這大概也知道她想說什麼,無非就是君主謀害忠良的事兒。古今來這事層出不窮。

  「那狗黃帝竟然以私自養兵的理由下令斬殺父親!」向亦帆怒道,一雙潔白的手抖個不停,「就因為在書房發現的莫須有的調兵令!整個吏部尚書府的男丁全被壓到絞刑台斬首示眾,女眷全被流放邊疆,抓去做軍妓的更是多不之數!」

  「那是整整上百條人命阿……」向亦帆,不,應該是周蝶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留下兩行晶瑩,「我還記得那天濺到臉上溫熱的鮮血,嬰孩的嚎啕,還有女人們的哀哭求饒……你知道我母親怎麼死的嗎?」

  周蝶兒忽然抬眸看著帝絕,一雙眼中充斥著瘋狂,「是我殺死的!她在官兵身下哭喊,看著我的眼神絕望,我從沒看過一向驕傲的母親如此絕望乞憐,所以我殺了她!」

  「我殺了唯一愛著我的母親,也殺了那些官兵,但是我沒有半點勢力,做不到殺掉狗皇帝……」

  「我吏部尚書府縱然後宅也是烏煙瘴氣,但每個人都是愛著這個家,結果狗黃帝竟是一張聖旨就毀了!」周蝶兒眼中恨意滔天,「在那時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報仇,就算我粉身碎骨,我也要咬下那狗皇帝一塊肉!」

  「楚太子,幫我!」

  帝絕靠著軟枕,看著一臉悲憤的周蝶兒,淡淡的道:「抱歉,本太子做不到。」殘害忠良,想來不過一個利字,若是在楚國,也許她還有閒心插手一下,何況那可是宛國的家務事,她一個楚國太子也沒立場參和。

  周蝶兒眼底一暗,也不意外,「我知道太子不是做不到,而是太子不想。」

  「既然妳知道,那妳也別再提了。」帝絕道:「本太子縱然能夠幫你,但本太子似乎沒立場插手宛國之事?」

  周蝶兒抿唇不言。

  林濤靜靜聽著他們談話,聽到周蝶兒講她身世時滿臉同情,又聽見帝絕拒絕不由怒瞪他,臥槽,這麼一個大美人淚如雨下,太子殿下竟然還拒絕!

  何況這美人遭遇這麼可憐!

  帝絕嘴角一抽,無視那傻逼,又道:「何況,本太子要是真做了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妳會給本太子什麼?」

  周蝶兒沈默,怒氣漸漸平息,半響低聲道:「我……可以給你宛國邊界的兵力圖……」

  帝絕眉頭一挑,哇哦,這是叛國?「妳身上可沒這種東西。」

  周蝶兒臉色一白,滿眼痛苦,她知道這是叛國,但……

  「我曾經有看過一眼邊疆的兵力圖,我能夠一字不落的畫出來……」見帝絕懷疑的看著自己,她苦澀一笑:「我和宛國將軍謫子魏遠是青梅竹馬,他有給我看過。」

  帝絕頓時笑了,「他傻子?給妳看兵力圖做甚?」周蝶兒是將她當傻子忽悠嗎?會有人直接給人看兵力圖?

  周蝶兒忽然低頭,聲音細細的,「那時候他身上只有兵力圖,所以便想拿它來當聘禮……」

  「私定終身啊?」帝絕揶揄的看著她,眼中卻閃過一絲深沉,真有人會沒事拿著兵力圖亂走?

  怕又是一個陰謀呢。還是她彎彎繞繞玩多了,什麼事兒都下意識想成陰謀?

  周蝶兒臉色紅了些,忽地惱道:「兵力圖,來換你幫我!」

  帝絕懶懶一笑,轉眸看向一旁安安靜靜,只用眼神亂看的林濤,「這交易本太子是可以答應,但本太子今日心情好,這選擇就讓他選吧。」

  林濤一楞,關他啥事?看了看帝絕臉色,滿臉笑意心情似真的不錯,他也就大了大膽子,道:「太子殿下就答應她吧,她的身世好可憐的。」

  帝絕抽了抽嘴角,這廝是真沒想過宛國和楚國,還是下意識忽略?涉及國家大事他竟然答應那麼爽快!

  還真一傻逼。雖然這麼想,她還是轉眸看著周蝶兒,「行,這交易本太子做了,但本太子有幾點要求。」

  「什麼?」周蝶兒眉心微蹙。「只要不是禍及無辜之人,我都可以答應你。」

  帝絕挑眉,敢情這姑娘還是善良的?大仇在前還能想著不傷到其他人?「一,本太子的事兒,本太子要妳守口如瓶,就算對親近之人也不可說一星半點。」

  「二,本太子何時為妳報仇妳不能管,更不能對本太子的安排有絲毫意見,也不需妳私自行動,妳只要記得如果我們交易完成,本太子自會幫妳報仇。」

  「三,」帝絕笑了笑,「本太子這人不愛別人說謊,所以妳若是說了謊,壞了本太子的事,本太子可以找出妳吏部尚書府中尚未死去的女眷通通為妳陪葬!」

  「當然,到時若是全死絕了,陪葬的可是妳那些宛國無辜之人了。」

  周蝶兒渾身一震,「是要我安靜看著嗎?」

  「是啊,畢竟妳現在的身子不是向亦帆的嗎?」帝絕哈哈一笑,「本太子這人說出口的話必會幫妳做到,既然本太子答應為妳報仇,妳也答應了我的要求,妳就乖乖當個死人吧。」

  周蝶兒臉色慘白,「是他強占我的身子……」

  「沒記錯的話,能搶佔的身子不是都是死屍?」

  聞言,林濤也慘白著臉,三兩下坐得離帝絕近些,臥槽,這是死人?

  那速度快到他根本都沒發現他在無形中就毫無根據的相信了帝絕的話。

  周蝶兒臉色更白了,半響才道:「只要你幫我報仇,我可以給你兵力圖,也能安靜的當個死人,大仇能報,這身子給他也無妨。」

  「聰明的姑娘。」帝絕滿意一笑,抽出一張紙便讓她畫出兵力圖,「放心吧,本太子答應之事絕不食言。」

  周蝶兒接過紙張,抖著手將腦中的兵力圖一筆一劃慢慢勾勒,她知道這張圖若是完成,就是叛國,叛了父親最守護著的國。

  已經不能回頭了……

  一刻鐘後,周蝶兒將兵力圖遞到帝絕手上,帝絕挑眉一看,這周蝶兒字跡娟秀,一些註解也標得清清楚楚,看得還行,「行了,本太子會幫妳的,妳就乖乖做個死人吧。」

  周蝶兒抿唇,看著兵力圖被收進袖中,「他……應該會再睡上三天,不必擔心。」

  帝絕瞭然,難怪之前向亦帆昏睡了三天!「本太子從沒擔心過。」

  「還有……」周蝶兒忽地紅了一張俏臉,用比蚊子還細小的聲音慢慢道:「能不能叫他別在自稱老子?別在扯衣服露春光,言行舉止矜持些……好歹我還是未出閣的姑娘……」

  帝絕一楞,猛然哈哈大笑,林濤聽著麼久也聽出點眉目來,聞言也是憋紅一張臉,要笑不笑的。

  難怪想說這美人前後氣質怎麼差那麼大,敢情不是同一人!

  周蝶兒臉色爆紅,在兩個男子面前說這話已經用了最大的努力,一聽這笑聲簡直想再死一次,這特么丟臉啊!

  悲憤想著,雙手摀住臉蛋,一下子渾身氣息便沈寂下去,倒在軟榻之上。

  林濤大驚,忽地聽見美人毫不矜持的呼嚕聲,又忍不住笑起來,天!世界上真還有這種人!

  好有趣!

  「那現在,該你了。」帝絕挑眉看著兀自笑得開心的林濤,「說吧,你聽了那麼多,想怎麼個死法?」

  笑聲嘎然而止,林濤立馬哭喪著臉,他就知道帝絕會好心的讓他聽八卦才怪!「太子殿下,小的不想挑死法……」

  「那可不行,你聽那麼多,本太子都怕你洩密,」帝絕笑得無害,「何況留著你又沒什麼用處……」

  林濤欲哭無淚,他只有一身子,難道要以色侍人?!「太子殿下,小的會做的事多呢……」

  「哦?說來聽聽?」

  林濤憋紅一張臉也沒說個所以來,難不成真要菊花不保?!

  帝絕忍著笑意,道:「你想活也是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兒。」

  「那小的還是死吧!」林濤一臉視死如歸,來吧!小的本事沒有要命一條!

  帝絕嘴角一抽,來個傻逼讓他們訓練訓練順便娛樂一下也好……

  想著,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來人!」

  話落,閃出兩個身穿綠衣的男子,半跪在帝絕前方。

  「將他帶回去,另一個易容他的模樣。」

  「是。」

  林濤還沒反應過來,後頸一痛,立馬暈了過去,被一人直接打包帶走,另一人三兩下便易容成林濤的模樣,易容術高明到看不出點差異來。

  「青影,將她送回去,要怎麼做你知道的。」帝絕指著向亦帆,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兒,輕輕笑了起來。

  青影,也就是易容成林濤的人,他有些驚訝的抬眸看了眼帝絕,又急忙低下頭去,「是。」沒想到主子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呢。

  帝絕打開窗,天際已暗,四周靜寂,遠處長淅城天空更是死寂一片。

  帝絕勾唇一笑,長淅城……

  題外話:

  這一週是我考試週,我要考到下星期二……o(〒﹏〒)o

  所以之前沒時間更新,今日是假日才努力擠出時間更嗚嗚,然後等我考完試,放假後更新時間會固定些,還有也會補一下這週沒更的字數,而且我想要日更刷小紅花!

  不管如何,這文是我從以前至現在第一次認認真真的寫,我想將它完結,哪怕這文沒有人氣,我也不會放棄更新。

  分享一句:

  说出来会被嘲笑的梦想,才有实践的价值。即使跌倒了,姿势也会非常豪迈。——九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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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起 第二十九章 準備進城
  歷日,帝絕早早便醒來了。

  車輿外的青影聽見動靜,立馬端來早點,侍候帝絕洗漱。

  「帝景那兒有什麼動靜?」帝絕吃著早點,淡淡問。

  「回主子,帝景在離開不久便下令滅掉奇玥門,和主子的猜測絲毫不差,但是……」青影跪著,有些疑惑的道:「奇玥門有點古怪,青御大人有安排些人去探察,但回報的情報是奇玥門節節敗退,毫無跟景王勢力一拼的力氣。」

  帝絕喝了口熱茶,腦子清晰了些許,聞言眉頭一挑,奇玥門,一個屬於帝嵐的殺手組織會被人打得節節敗退?是帝景太強,還是又有什麼陰謀?

  「現在,奇玥門似乎都被景王趕盡殺絕,這幾日皆沒看見奇玥門的人活動。」

  帝絕沉吟,「罷了,如今看不出什麼眉目,就先看著吧,別動作了,狐狸總會露出尾巴,到時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是。」青影應道,忽然想到什麼,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主子……」

  「你要說什麼就說吧。」帝絕瞥了他一眼,道。

  青影聞言跪得更端正了,只見他似乎豁出去道:「回主子,皇上每日都會寫兩封信件給您!一封藏在寢宮的枕中,一封就命人八百加急傳給您!」

  末了,又道:「不僅如此,皇上還每日畫您的畫像,題詩在上頭,掛在御書房!」

  臥槽,他們人偷偷去看的時候都惡寒回來,你說,一個爹做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寫給愛人的呢!

  帝絕嘴角一抽,那女兒控!

  帝絕接過青影遞的一疊信件,雖無言卻覺得心裡暖洋洋的,這天下總還是有一人在遠方記掛著她。

  但又想到父皇做過的事,帝絕嘆了口氣,滿是複雜。

  罷了,琢磨不透就先放著吧。

  「走,去長淅。」帝絕也沒拆開信件,反而是收入袖中,起身伸了伸懶腰,走出車輿,青影趕忙跟上。

  車輿外是一片雪白,陽光並沒帶給人多少溫暖,帝絕攏緊身上的斗篷,嘆氣。

  大楚因地處西北,長年有雪,冰雪百年不化,更別說這大楚西北了,今天這有陽光的日子都算稀罕。

  帝絕忍著又想縮回去的念頭,果然,還是要有內力什麼的阿。

  「主子。」感慨著,青影便牽了兩匹馬過來,一匹渾身暗紅,馬蹄卻是雪白,奔馳間就像踏在雲端,另一匹倒是沒什麼特色,屬尋常馬。

  「一匹就夠了,踏雪牽回去。」帝絕嫌棄的看了眼那匹暗紅的馬,那是罕見的火雲馬,但她總覺得,這匹真難看。

  雖然是她坐騎就是了。

  火雲馬是極好的品種,靈智也不似尋常馬,聽明白帝絕話中的嫌棄,憤怒的打了個響鼻,嘶鳴一聲,兀自乾脆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臥槽,想牠堂堂火雲馬,竟然遇到這麼不識貨的主子!

  真是馬之不幸!

  帝絕嘴角一抽,這匹醜爆了的馬還是這麼有個性!

  青影尷尬,其實他是只想牽尋常馬就好,結果踏雪硬要跟來,他想了想也由牠,主子的馬牽錯了應該也罵不到他。

  結果還是被嫌棄了。

  「主子,要命人牽牠回去嗎?」青影道,怕這匹傻馬被偷走還是幹掉,雖然他們不缺火雲馬,但那匹畢竟是主子的馬……

  「不用,給牠玩吧,牠知道路的。」帝絕無所謂地道,「走了。」

  「是。」青影一出力便帶著帝絕翻身上馬,一拉馬繩,馬兒便穩穩地帶著兩人前往長淅的方向。

  *

  長淅城西方是楚國最高的山,百里山,長淅城被百里河貫穿,而百里河走向是由西至東,長淅城城門朝南,北方百里開外是西北將軍駐守的邊關。

  長淅城城門外,無數士兵守著,城門緊閉,裡頭寂靜無比,像是座無人城。

  墨長風皺眉,神情冷冽的看著眼前這一排御醫,御醫們一個個神情像死了爹娘,滿面愁容,看得人就心糟,裡頭臉色最正常的就是楚國無人不知的古怪的陳太醫,偏偏陳太醫古怪的勁兒又來了,兀自站在那兒不說話,也不動作,毫無建議,閉眼不知再想什麼。

  一個御醫神色不安,躊躇看著長淅城,再瞥了眼滿臉冰冷的墨長風,小心翼翼的問道:「墨將軍,不是咱們要進去長淅城中吧?」

  墨長風瞥了他一眼,冷沉的眼中看不清情緒,「一刻鐘後準備好了我們就進城。」

  御醫臉色一垮,其他御醫也滿臉絕望,這長淅毫無聲響,就像死絕了一般,好不容易一路有驚無險的來到長淅,他們可還想活著回帝京!

  頓時御醫們騷動起來,一人道:「墨將軍,您讓得病的一人出來讓咱們醫治便行了吧,泛不著咱們進城啊!」

  「是啊,一人便能讓咱們醫了,再進城若是連咱們都得病,這樣誰來醫?」

  「我可不想進去送死!」

  墨長風眼底一沉,心中升起怒意,一群貪生怕死之輩!城中等待救援的人數不勝數,這群御醫卻在這裡怕得要死!

  陳太醫忽地冷嗤一聲,一人立馬就道:「陳太醫,是不是咱們再外頭醫治也行?反正都是治病……」

  這人也聰明,陳太醫雖古怪但地位卻是全御醫裡最高的,他一人講話足可抵全御醫了。

  只要他說不想進城,誰都對他沒辦法。

  偏生陳太醫淡淡瞥了他一眼,也沒表態,一時得不到回話的御醫頓時滿臉尷尬,心中也有點惱怒。

  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幾兩醫術的老匹夫,還不把人看在眼裡了!

  墨長風也不理他們,直接道:「進城已經決定了,每一人都要給本將軍進去。」末了,看見他們又一臉不平,他心中一怒,冷沉的眼閃過殺氣,唰得一聲抽出配劍,冷聲道:「不進去的,今日就把命留在這兒。」

  聞言一個御醫滿臉憤怒,指著墨長風就怒道:「你敢!好歹我們也是在宮中辦事!」

  墨長風瞥了他一眼,寒光一閃,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響起,那御醫捂著手指滿臉扭曲,正哀號著。

  氣氛一稟,御醫們嚇得倒退兩步,誰也沒想到墨長風直接出手就要了叫囂的御醫的手指!

  「還有誰不服?」墨長風冷笑一聲,劍光冷冽,劍尖直指方才出聲的御醫。

  御醫們就算憤憤不平,卻也不敢再哼一字,被砍掉手指的御醫也顫巍巍地撿起斷指,一臉扭曲的看著墨長風,眼裡恨意毫不掩飾。

  墨長風瞥了他一眼,並不在意,不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小人!

  由此至終陳太醫都是淡淡看著,連墨長風斷了那御醫一指時也毫無情緒,仿佛這次醫治瘟疫根本和他無關。

  「陳太醫,您可有什麼建議?」墨長風震懾了一群御醫,見陳太醫還是一臉淡定,絲毫不管御醫們,不由問了一句。

  這太醫,也是見過世面之人,和那群膚淺的御醫不同,也許有發現什麼他沒想到的問題。

  「沒。」陳太醫淡淡道。

  「那進城可還需準備什麼?」

  「不知。」

  「……」墨長風默然,罷了,還是進城再說吧。

  忽地,一傳令兵策馬急來,「將軍,東面又跑出兩個長淅人民,渾身冒著黑氣,弓箭手已即時射殺!」

  墨長風一頓,沉聲回道:「知道了,先用火箭燒掉,別靠近了,以免傳染。」

  陳太醫淡淡抬眸,忽地問道:「你之前可有進城過?」

  墨長風聞言,冷聲回道:「未曾。但前十天有派人進城查看,皆未回來。」頓了頓,又道:「怕瘟疫傳出,所以這幾日並無開過城門。」

  「東面為何跑得出來人?」

  「是順著百里河出來的,先前也好幾起,已射殺焚燒。」

  陳太醫沈默半響,忽然對著那傳令兵道:「先別焚燒。」

  「這……」傳令兵一楞,看向墨長風。

  「照他說得做。」墨長風沉聲,關於醫術他是一竅不通,照太醫說得做也比那群沒用的御醫好太多倍。

  「是。」傳令兵恭敬回道,轉身趕向東面。

  「陳太醫,現在呢?」墨長風問道,還是照著原定計劃進城嗎?

  陳太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群不中用的御醫,冷笑一聲,「你與這群廢物先進城探察,我在這裡等個人,待會會去東面看一下,再進城。」

  此言一出,御醫們又憤怒了,什麼叫那群廢物?!

  「陳太醫,您可不要自己怕死就拉我們進去送死!」

  「是啊!好歹您還是長輩,竟然自己躲著讓我們這些晚輩進去醫治!」

  陳太醫冷嗤一聲,「你們還真不配稱醫者,如此怕死,要來何用?」

  瞬間叫囂嘎然而止,一人脹紅著臉怒道:「那可是瘟疫!得了可全要死在這兒!」

  陳太醫也不理他了,只是一臉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轉眸看向墨長風,渾濁的眼又回到平淡無波。

  墨長風沉吟,半響忽地問道:「您要等誰?」

  「太子。」陳太醫也不瞞他。

  墨長風聞言嘴角一抽,渾身又一寒,明顯想到昨天之事,那該死的斷袖!

  「本將軍已命人將太子送回帝京。」墨長風咬牙道,一點也不想想起那猥瑣的眼神。

  陳太醫眉頭一挑,也不接他的話,道:「時辰不早了,將軍先進城。」

  墨長風看了看天色,也不糾結了,還是先進去探察吧,省得更晚事兒多。

  這時,又一人跑來,「啟稟將軍,準備好了。」

  墨長風聞言瞥了眼又像死了爹娘的御醫們,果斷大手一揮,「一人帶上一個御醫,進城!」

  題外話:

  明日考試,應該是不會更新,不過星期二考完試一定更新!!

  還是那句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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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起 第三十章 西北軍師
  當帝絕到時,只剩陳太醫在那兒,帝絕眸光一閃,問道:“墨將軍呢?”

  陳太醫淡淡抬眼,掃了眼不遠處的城門,“先進城了,方才剛走。”

  青影帶著帝絕下馬,聞言笑了一聲,“這廝這麼積極做甚?”

  陳太醫看著將斗篷包的緊緊的帝絕,眉頭一皺,“走了,這事兒早解決為好,妳身子怕是不能再呆在這種偏僻的地方了。”

  “是啊,果然沒內力身子就弱。”帝絕聳肩,語氣滿不在意,身子卻有些顫抖,腦子也有點暈眩,帝絕感覺著身子變化,不由暗嘆一口氣,身子往青影的方向靠近點。

  這身子,真的很弱,一路上雖一直受傷,卻沒什麼要死的跡象,就是身子虛弱到不太想出去,在山寨雖然一直跑跑跳跳,其實不過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吃丹藥強撐著罷了。

  青影見狀趕緊渡了內力給帝絕,緩緩身子,帝絕再度感慨內力果真是好東西。

  “別想了,妳的身子根本不適合修練內力。”陳太醫淡淡道,這孩子靠著天生血脉,雖不輕易死,但身子卻是虛弱的要命。

  隨著她年紀增長,可能以後一生都是藥罐子。

  世間的東西總是不能兩全。

  “是啊,幸好本太子意志力堅強,忍忍也就好了。”帝絕輕咳了聲,小臉又蒼白些,心中也頗為奇怪,明明身上受的傷都能很快的癒合,但偏偏身子就是弱,長時間待在寒冷的地方就凍得不行,都要靠丹藥和別人的內力才能緩緩。

  這咳聲又把青影緊張的不行,連忙又渡內力過去,好不容易現在主子身邊的暗衛只有他一個,他得殷勤的刷刷存在感,還能在青御大人面前得瑟一下。

  陳太醫瞥了青影一眼,方才還沒注意,這一看就知道是暗衛易容成林濤的模樣。

  那林濤也夠幸運,那麼傻逼竟也能去那種地方。

  “現在呢?”帝絕也不糾結了,看了看城門,還是把這事兒結束再說。

  “先去東面。”陳太醫淡淡道,從袖中掏出一小瓶子,“拿著,到真不行在用,用多了傷身。”

  帝絕接過,也沒細看就放入袖中,也不多話了,直接就走向東面的方向,身子雖然還是微微顫抖,但步子卻絲毫沒減慢,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陳太醫淡淡的跟上,心中卻是嘆了口氣,這倔強的孩子跟本沒把她自己的身子當事兒。

  青影也牽著馬連忙跟上,頗為納悶,有馬幹麼還用走的?轉眸看向陳太醫,難道是因為這太醫沒馬所以才一塊兒走?

  這陳太醫到底是什麼人呢?和主子很熟的樣子。

  在看看他蒼老的身子,但步伐卻也絲毫沒落下半步,心中更加疑惑,明明就感覺不到一點內力,卻還是能在雪地裡健步如飛。

  看起來也不是個尋常人呢。

  長淅城都面是片廣闊的樹林,才剛到達外圍,便有一個小兵前來,領著他們到射殺感染人民的地方,遠遠地,便看見一群士兵如臨大敵的將那片地方包圍起來。

  陳太醫眉頭一皺,問旁邊的傳令兵:“不是叫人別太靠近?”

  傳令兵一楞,趕緊扯開嗓子大吼:“太醫來了,你們快讓路!”

  話落,又有一小兵急沖沖的衝過來,面帶驚恐,才剛要說什麼,又瞥見站在一旁的帝絕,趕緊躬身道:“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帝絕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渾身慵懶的依在青影身上,“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瞧你急的。”

  青影不斷渡著內力給帝絕,感覺帝絕身子一直再輕輕顫抖,心中不由更加緊張,臥槽,紅葉大人是怎麼解決主子這問題來著?

  那小兵一見帝絕和一個侍衛動作舉止親密,不由有些兒鄙夷,可現在並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一想到方才那畫面,他就覺得寒毛直豎,“回太子,方才……方才那死屍動了!”

  動了?

  帝絕和陳太醫對視一眼,陳太醫眉心鎖得死緊,“然後呢?”

  “因為將軍命令說不可焚燒,於是我們又射了它們幾箭,結果它裡面的毒氣衝了出來,咱們一個兄弟閃躲不及,中了招,已經自盡了!”

  陳太醫沈默一下,淡淡道:“讓開我看看。”

  眾人分開,讓出條道路,陳太醫走了進去,帝絕也懶洋洋的跟上。

  “太子殿下,為了您的安全,您還是別過去的好。”忽地有個小兵有些遲疑的道,四周的人也趕緊又合攏起來,這小祖宗要是有什麼萬一,百條命都不夠他們死的。

  帝絕挑眉,“無妨。”說著便要扒開擋住的人牆。

  士兵們面面相覷,卻還是堅定的站著不敢讓太子進去。

  帝絕默然,忽地咬咬牙怒道:“再不滾開本太子誅你九族!”

  這些西北兵是怎麼回事?她自己都沒說什麼了,他們是在擋什麼意思?有沒有這麼護主?!

  這下,眾人無奈,只好又分開來,帝絕冷哼一聲,走了進去,忽地又一人笑道:“太子殿下好大的氣魄,動不動就要誅人九族?”

  這聲音聲如玉潤,聽得人渾身舒暢,偏生話裡意思卻不怎麼好聽。

  眾人又讓開一條路,一個身穿月牙白長袍的男子漫步而來,男子面如冠玉,嘴角笑意溫潤,整個人溫文爾雅,像個飽讀詩書的名士,看著就讓人舒心不已。

  帝絕眼一亮,但又想到剛才他說的話,立馬吊兒郎當的邪邪笑道:“放心,本太子是不會誅美人兒九族的!”

  美人兒嘴角一抽,溫柔的笑道:“那可還得謝謝太子殿下了?”

  “好說好說,你想報恩也是可以啦,來太子府當男寵就好了!”帝絕哈哈一笑,目光毫無掩飾的流連在他臉上,“嘖,這肌膚,看著嫩的很,也不知道摸起來滑不滑?”

  聞言,四周的兵不可置信的低低驚呼:“天!太子竟然在調戲軍師!”

  “太子慘了!誰人不知軍師記仇的很?”

  還有一人掩面而泣,“太子死定了!皇上要瘋了!”

  帝絕挑眉,西北軍軍師?
事起 第三十一章 詭異屍身
  洛千羽聞言,心頭一怒,面上卻不動聲色,只一臉惋惜道:“傳聞太子殿下好男色,洛某本是不信的,沒想今日一見才明白原來竟是與傳聞不差,這實在是令洛某深感惋惜,太子殿下千金之軀,應是為子嗣煩憂,為皇家開枝散葉,而不是廣納男寵,沉溺於男色之中,毫無絲毫作為!”

  “……”帝絕嘴角一抽,這是披著為她好的羊皮教訓她,內裡實則是在正大光明的痛罵她吧?!

  她笑了一聲,摸著下巴,雙眼毫不掩飾的將他上下來回掃了掃,那目光猥瑣的令洛千羽不寒而慄,只見她一臉笑意道:“那你應該感激才是!爺可是不惜斷子絕孫也要娶你!這麼天大的殊榮,這麼偉大的情操,你還不嫁給爺的話簡直是該天打雷劈!已悼念爺逝去的美好初戀!”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不約而同的沈默了,楚太子好色之名人盡皆知,才多少歲看見稍有姿色的男女便追著人家後頭跑,他現在還有初戀是要說給誰聽?

  這話連傻子都不信!

  洛千羽眼中一寒,縮在袖中的手青筋爆起,直想揍死這魂談,最好揍的這廝生活不能自理,一個月下不來床!

  深吸一口氣,他勾起儒雅的笑意,才剛要說什麼,不遠處忽地傳來驚呼聲:“啊!太醫!你的手!”

  帝絕眸中一凜,仗著自己身材嬌小,趁眾人還楞神快速鑽入人群中,青影反應也很快,不動聲色的移動,瞬間便擠開人群。

  洛千羽一頓,轉眸看向出聲方向,是死屍的方向,趕緊示意眾人讓路,一進去,便看見帝絕和他的侍衛,他心中閃過一抹疑惑,這兩個速度這麼快?

  帝絕皺眉看向前方,陳太醫蹲著不知在幹什麼,旁邊有一小兵,想是方才出聲之人。

  剛在外圍就聞到一股濃濃的屍臭味,更別說帝絕五感比平常人敏銳,現在靠那麼進只覺得頭更暈了。

  “太子殿下,此地真的不宜多呆!”又一小兵擔憂的道,這屍臭味他們在邊關戰事時聞著慣了便沒覺得有什麼,但太子殿下能聞慣才有鬼。

  “無礙。”帝絕忍著不適道,有時五感敏銳也不是總好事。想著她慢慢靠近陳太醫,陳太醫背對著她不知在搗鼓什麼。

  走到他旁邊,眸一轉看向地上那兩具屍身,帝絕猛地到吸一口涼氣,臥槽,這也太噁心了,一具男屍一具女屍,身上皆被插滿羽箭,腹部處似乎空了一塊,裡頭器官全都沒了,黑水直流,兩眼更是深陷,乾皺的皮膚佈滿一條條糾結的黑線,噁心的是那些黑線似乎在緩緩蠕動,心臟處更是爬滿不知名的渾白肉蟲!

  這麼噁心的屍體,虧陳太醫還能面不改色的觀察!

  帝絕臉色一白,忍著胃中的不適,看向陳太醫,問道:“如何?”不是這幕嚇到她,而是這屍臭味實在太難聞,聞到她鼻中簡直放大了數百倍,直想暈了了事。

  陳太醫搖頭,忽地伸出手,抓住男屍上的一羽箭,用力一拔,一種黑液從傷口慢慢流出,惡臭味更濃了,濃到聞慣屍臭的漢子們也不適的皺了皺眉。

  帝絕驚愕,驚愕的是陳太醫的手竟然也是爬滿黑線,但詭異的是那黑線爬到手腕處便消失不見,留一圈圈的黑斑。“陳太醫,你的手?”

  一旁小兵也是驚愕,他可是完整看見男屍上的黑線沿著陳太醫的指尖爬上。

  陳太醫瞥了眼,忽然古怪的笑了聲,“無事,不過染了些。”說著,站起身,走到另一邊,帝絕這才發現屍體旁邊還有一白布,陳太醫掀開,露出一個身穿西北軍鎧甲的屍體,這屍體也是渾身都是蠕動的黑線,與方才屍身不同的是,這屍體身軀完好,但屍臭味還是很濃。

  西北軍士兵見狀紛紛露出哀傷的神情,這人身為西北兵,亦是並肩作戰的隊友,沒想到竟不是死在戰爭中,而是不明不白的死在瘟疫之下。

  陳太醫翻了翻屍身的眼皮,帝絕眼尖的發現陳太醫的手黑線又多了些,偏偏他面不改色,似什麼也沒發生。

  帝絕剛要起身,忽地陳太醫看了她一眼,帝絕一頓,心中瞭然,陳太醫應該已經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陳太醫又將白布蓋上,站起身來,洛千羽趕緊問道:“陳太醫,可知道這是什麼了?”

  陳太醫看了他一眼,搖頭,淡淡道:“臣還得先進城看看,才能確定。”

  “那現在可有些眉目了?”

  “未曾。”陳太醫皺眉冷聲道,兀自繞過他,走向百里河的方向。

  洛千羽咬咬牙,不滿陳太醫這個態度,但一想到他的古怪聞名天下,輕嘆一口氣,又高聲問道:“陳太醫,這屍身如何處理?”

  陳太醫似沒聽到他講話,腳步連頓都沒有,帝絕也抬腳跟上,瞥了他一臉扭曲,忽猥瑣笑道:“美人兒美則美矣,但有點兒傻哦,直接燒掉就好了唄!不過美人兒傻得本太子喜歡,本太子決定將你男寵的地位提升至側妃!”

  洛千羽臉色更扭曲,怒極卻還是勾起儒雅的笑意,出口的語氣傻子都能聽見怒火,“將這三具屍身燒掉,好生安葬!”

  “……太子這是把軍師得罪徹底了啊!”一人偷偷瞥了眼軍師溫文爾雅的笑容,嘆道。

  “是啊,誰不知咱們軍師大人是笑越完美實則越怒的人啊,也只有太子殿下那傻逼不知道。”又一人附和。

  “無法,俺們只能保佑太子躲過軍師的暗算……”

  洛千羽嘴角一抽,斜睨這些五大粗,溫雅的問道:“通通想去蠻荒一日遊?”

  眾人渾身一寒,一人訕訕笑道:“……俺們錯了,軍師大人百龍之智,乃神人也!”

  洛千羽滿意了。

  *

  帝絕看了眼身後,嘴角一抽,那洛千羽是被氣到,為了報復,所以沒派幾個人來保護他們?!

  走進叢林中,四周還是雪白一片,帝絕感覺了下周圍,還真除了他們其他一個都沒有,應該是本守在這兒的西北兵都去方才屍身那地方了吧。

  “陳太醫,所以如何?”帝絕忽道,一手拉著青影,青影連忙又渡內力過去。

  陳太醫冷嗤一聲,“是蛇毒。”說著,伸出了佈滿黑線的左手,右手拿出一枚銀針,面不改色的找準位兒刺了進去,瞬間黏稠的黑血順著銀針流出,滴落在雪地上竟是直接腐蝕成一塊黑色。

  帝絕看著陳太醫把自己雙手的黑線去除,“蛇毒?”

  “已經好久沒見過了。”陳太醫瞇起眼睛,收拾一下,“記得上次見過應該是七十幾年前吧。”

  帝絕眉頭一挑,青影聞言也愕然的看著他,七十幾年前?那陳太醫今年幾歲了?!

  “爺爺你到底幾歲了啊?”想著,帝絕也好奇的問道,仔細一想,她剛出生見到陳太醫他的樣貌到現在好像就沒變過。

  陳太醫瞥了她一眼,自動忽略她的問題,只淡淡道:“這種毒是上古太陰蛇的毒,感染其毒的症狀妳也看到了,這種蛇的毒很奇特,它會傳染,也散播很快,現今很少人知曉這種毒了,被當成瘟疫也不意外。”

  “上古太陰蛇?”帝絕看陳太醫沒回答的意思,也不糾結了,反正早晚會知道的事兒。“那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