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摆的时间
作者:枫麟
天师除魔图
天师除魔图 一)酒会
  笙簋拍卖行在上海国际经贸大厦举办了一次招待酒会,来客都是业界精英,合作企业,以及一些重要的卖家和主顾。小型舞台上,一个小有名气的乐队在演奏蓝调音乐。右侧长条餐桌上摆放着制作精美的甜点和水果。香槟塔没有了上部但还剩下一大半。

  关曦刚和一位两鬓斑白灰色西服的中年人寒暄了几句,即被直接上司——CEO罗腾叫过去。

  “小关,过来。”罗腾是个笑眯眯的矮胖男人,三十多岁,面相老成,有点谢顶,发际线很靠后。“认识一下这位投资界的精英兼钻石王老五,赵珏总经理。”

  站在关曦面前的是一位身材瘦削高挑,风度翩翩,脸上布满成功特征的男人,年纪约莫三四十,得体的三扣黑色西服,四个扣子的西服袖子下露出的白色衬衫袖口上是玫瑰金爱马仕袖扣。

  “西戎投资集团总经理兼董事长。”

  赵珏微笑着,双手微微交叉放在身前。

  关曦回以标准微笑。“您好,很高兴认识您。我们老板经常提起您。他总是说,那个成功的投资家。”她伸出右手。

  “过奖过奖。”男士谦逊地微笑,握过她的手。这位年轻姑娘很标致漂亮,五官精巧,略微显得稚嫩,虽然刻意打扮得职业成熟,半袖小西服加短裙,盘起法式发髻,耳朵上是一对讨巧的白金耳钉。男士惊讶于这只小手的白皙光泽和温软如玉,但他握手很有分寸,绝不体现侵略性,透露出自信和实力。

  罗腾接着介绍关曦。

  “这位漂亮的女士呢,就是本公司的招牌鉴定师,美貌和才华兼具的关曦,关小姐。”

  在赵珏看来,这个女孩子太年轻了,美貌自是不必说,但要讲才华,他还真会有所疑虑,但口上仍说,“久仰关曦小姐大名,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美丽动人,气质非凡。”

  关曦脸上堆出笑容,柔声说“谢谢!”

  “她可不只是美丽,杜伦大学考古学硕士,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不只是在本公司,在业界也是响当当的。”

  “老板过誉了。”关曦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略略潮红。“业界有这么多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我还年轻得很呢。”

  赵珏微微点头,女孩微红的面颊很可爱。

  老板是非得把关曦送出去展示的样子。“哪里哪里,你可是出身考古世家。从小在这种环境里熏陶,可不需要到那么老,才能积累很多经验。”

  罗腾从侍者盘子里拿了两杯金色香槟,递给面前相对的男女。

  “赵珏,这位关曦小姐的父亲,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资深考古学家,关桓之研究员。母亲是文物所研究员,谢蓉。很不幸,他父亲在多年前不幸去世。但她的继父名头也是响当当的,顶顶有名的考古学家靳卫教授。”

  赵珏频频点头,“早有耳闻,不知竟和关小姐是一家人。”

  关曦早知道赵珏是罗腾在康奈尔大学的同届校友,非同班,两人关系却非同一般。老板这样透露自己的隐私,感觉简直就是在相亲。

  看到她的眼神有些迷离,罗腾赶紧转而介绍赵珏。“赵珏是个奇才,从学数学,摇身一变,成为大投资家。他的西戎投资,是个大型跨国集团,在欧美日本,中东和东南亚都有分公司,生意做得很大。”

  关曦很高兴关注对象改变了。“对啊,赵总,怎么从研究数学,跳跃到做投资的。”

  “说到这个,说起来,也不算跳跃。应用数学是研究各种数学模型,抽象并解决实际生活中的各种问题。投资呢,也是一样,用数学模型来计算投入和产出。”

  赵珏呷了一口香槟,充满喜悦的眼角有些鱼尾纹。“所以,其实不算那么跳跃。”

  关曦微微点头,“嗯,这么说,还蛮有道理的。您都投资些什么行业?包括古董投资吗?”

  “哈哈,三句话不离本行呢。当然当然,本集团什么都投资。只要有前景的……其实只要是我们认为有前景的行业,我们考察后认为有机会的企业,就可能进行投资。西戎的投资很广泛,涉及各行各业。这么说吧,我们没有特别的偏好,如果说有偏好的话,就是我们对机会有偏好。”

  关曦嘿嘿轻笑,这话说得很冠冕堂皇,却很张扬,很炫耀,虽然语调很并不夸张,再沉稳的男人都有表现自己能力的欲望。

  “不怕投资失败么?”

  “失败?不……哈哈,不,我们从来不怕失败。不怕给你说,关小姐。西戎投资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失败的。但是,西戎的成绩却是有目共睹的。”

  在关曦充满崇拜的明亮大眼睛里,赵珏脸上显然掠过一丝隐藏很深的得意云彩。

  “剩下那百分之二十,当然已经让西戎挣得盆满钵满了。”

  罗腾又从侍者盘里拧出两杯白兰地,“来,来,来,大家难得相遇,又谈得高兴,再来一杯。你们西戎最近不是牵头和华投资一起投资了一个电动汽车项目吗。”

  “嗯,对,对。”

  和华投资?关曦记得三周前,在Facebook的主页下有人留言,提醒注意天道博物馆和镇馆之宝——唐代画家吴道子的名画《天师除魔图》。博物馆和名画属于和华宁祥叉车集团旗下,据称乃是掠夺而来。同时也陈述此公司的一些恶迹。这家集团目前的实际控制人是红山控股。宁祥叉车集团的收购方本来是和华投资集团,一家注册在塞舌尔群岛的离岸公司,主要业务是做贸易投资。它在收购完毕后不久,就将集团转手给了红山控股,红山控股被铜锣股份全资所有,铜锣股份的几位股东即是现在集团的几位高层人士。此次收购案是一次明显资产掠夺和洗钱,私信里的有详实的信息,手法也很简单,但有效。

  关曦看着眼前这个成功男人,他的西戎投资,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电动汽车,一定是汽车业的未来。从全球范围看,能源、环境问题越来越收到重视,中国也不例外。最近国家的产业政策,都在向减排、或者零排放方向倾斜。别看在汽车业发展早期,就存在电动汽车了。但电动汽车的春天,才刚刚要来。我们西戎投资,绝不会错过这个伟大的机会……”

  赵珏侃侃而谈,在呡了一口香槟后,又把话题转到关曦身上,“对了,关小姐,传闻说你有一个来历神奇的镯子,就是你左手戴的这个吗?”

  关曦还没有回答,罗腾已经抢先,“对对对,就是这个深蓝色的青金石手镯。颜色上乘,绝对是精品,应该是中亚阿富汗一带的产物。关曦,还不让赵总观摩一下?”

  关曦听老板这么一说,只好笑盈盈地伸出左臂。

  赵珏原本也只是以为最近流行青金石,女孩子爱虚荣,淘个镯子来戴戴,在人前炫耀一下而已,没太在意。他心里留意的是眼前这个美丽女子的那只玉臂。顺着手臂轻扬,点点微香扑鼻而来。这香水不错,有品!他想。他摊开手掌,托着关曦的手掌心,温软似玉,顺便才看了一下镯子。那深深的蓝色,闪金光的黄铁斑和微微的白色方解石纹路,却瞬间转移了他的视线,这绝对是最上乘的品质。震惊之余,立刻让他刮目相看,先前真是小觑了。镯子不是普通的圆柱形,而是方条形的椭圆圈,恰好和这只玉手贴合。他忍不住哇了一声,“真是珠联璧合!”

  “哈哈,赵总也会有惊讶的时候。”罗腾大笑。

  赵珏没有掩饰。“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如此上佳,堪称宝物,怎么会有人肯白白赠送给关小姐。可见关小姐真真不是平常人。”

  关曦噗哧一声笑了,收回左手臂。“其实就是一块普通蓝色石头雕琢的而已,赵总夸张了!”

  “不不不,我必须说,我敢用我的名誉保证,这是我见过的色泽最漂亮品质最好的青金石镯子。”

  “说来还是赵总眼光很毒,识货。振华商贸那个赵三捷,居然说不就是大街上几十块钱一个的货么,一抓一大把,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赵珏呵呵轻笑,“赵山鸡就那德行,好东西给他都糟蹋。他也就只配用点地摊货,拍卖会净捡俗不可耐的东西买,全是那些富贵满堂的金银玉器。不说他了,晦气。”他眼光朝向关曦,充满好奇,“关曦小姐,这镯子真是一个神奇的女人在你小时候赠送给你的吗?”

  “是的。”关曦睁大眼睛,笑嘻嘻地点点头。故事已经这样传播了,就这样吧。

  “我信!”赵珏郑重地点头。

  关曦噗哧一声乐了。

  罗腾早笑得前仰后合。“赵总就是不同!这镯子关曦小姐从13岁得到后,就镯不离人。”

  关曦抿了下嘴唇,妈妈什么都往外传,结果越传越多,越传越离谱,搞得尽人皆知。

  罗腾喝了一口香槟后,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关曦得到镯子的故事,虽然他跟很多人讲过很多遍了,每次依然就像是第一次讲一样,充满激情。

  “那是那年,关曦小姐和她父亲关恒之研究员到中亚某个地方去,因为他父亲负责一个中外合作古代丝绸之路上的考古项目,关曦小姐在暑期,顺便去那里游览,大概是乌兹别克的一个小城镇,是吧,关曦。”

  关曦轻眨了下长长的睫毛,点点头,镯子的确是那里来的。无心的表情和细微动作,在赵珏看来尽是楚楚动人,媚态万千。

  “关曦小姐在一个古老的寺庙废墟边上,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粗布青衣,白发飘逸,但皮肤洁白无瑕,微微发光,坐在一尊倒在地上的古代雕塑的头上,招呼他过去。女人看起来很友善,关曦小姐就走了过去。她拉过她的双手,仔细端详,握在手里闭眼良久,然后才开始轻柔地对她说话。说的是听不懂的话,不知道是那种语言,但关曦小姐当时却明白她说的意思。她说的是我云游了四百年,终于找到了你。关曦小姐天真地问,‘你真的有四百岁了?’,她笑着用白皙光亮的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关曦不要多问,说‘我是在四方游历了四百年,方才找到了正确的人’。然后女人拿出这个手镯,戴在关曦手上,说‘你是它今世的主人,就是镯子的主人,请好好保管它。’”

  关曦微微低头,觉得有些汗颜,不好意思。她和父亲在这段旅程中得到这个镯子,但并没有母亲参与。母亲的这个版本流传广泛,好多情形被她精心改编过。原本关曦的父亲给母亲讲得很简短。但母亲把后来父亲断断续续透出的一些旅程中的事凑在一起,在加上了些自己的虚构。

  “然后,漂亮女人就缓缓消散在空中。随后寺庙也消失了。她父亲找了好几个小时,找到她时,那里就是个光秃秃的大土坡,除了沙子砾石,别的什么都没有。关曦小姐就坐在破损的雕塑身上,是不是很神奇?”

  “没那么神奇啦,我爸爸说大概是看到海市蜃楼,做了个梦,迷糊了而已,不是真实的啦。”关曦轻轻地说。每次有人提起时,她必这样说。

  罗腾拼命摇头,“海市蜃楼可不会掉下个镯子。”

  赵珏觉得这个故事太离谱,和所有听过的人一样,是不大相信的,但绝不能在表面上露出痕迹来。他说:“所以不是海市蜃楼,是真事。”

  镯子是好镯子,但故事是烂故事。大概就是女孩从某个女性小商贩手里买了个镯子,为了吸引眼球,就编造了这么个故事,来增加神秘感,给镯子增加价值。在赵珏看来,镯子自身已经价值不菲,这个段子太画蛇添足了。不过,这让他感觉不错,女人只要虚荣,就容易搞到手!

  关曦想,“这么离谱的故事,相信才见鬼呢。”对她来说,最好大家都不信,也别提起才好呢!她傻笑几下说,“这个故事编得可不好呢!”每次有人说起这个故事,她都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罗腾立刻严肃地反驳,“伯母可不是会撒谎的人!”

  说来关曦的母亲谢蓉也是个知识分子,但就是有些爱慕虚荣,也爱说八卦搬弄是非。一次公司的酒会上,她和罗腾谈得十分投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这个故事透露了出来。大概做母亲的觉得有个独特的女儿,自己面子上也很有光吧。从那之后,她尽量不要不让母亲有机会出席自己参加的聚会,但这个故事已经传开了,收不回来。

  赵珏连忙嘻嘻哈哈,避免让关曦尴尬。“我还听说过更离谱的事呢,而且是真事!要不要听?”

  罗腾嘿嘿一乐,连忙摆手,“不要不要!”

  关曦赶忙岔开话题,“对了,赵总上次拍走的绿玉琮,可真是个精品中的精品,十分精美,而且有很高的考古价值。它可是介于崧泽文化和良渚文化中间的过渡型,是两个时代的文明间承上启下的连接桥梁,绝对不可多得。”

  “那是我收藏的最得意的宝贝之一。”

  “之一?你的之二之三是什么?”关曦笑嘻嘻地眨着一双大眼睛问。

  赵珏眼里,女孩大眼睛闪出的光辉亮过大厅里的灯光。

  很晚,关曦才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坐在化妆镜前,想起赵珏说话时郑重的表情,不禁哑然失笑,明明就不信,还非得装做很真诚。最后赵珏邀请她方便的时候去他的住所,鉴赏一下他的那些收藏,自诩有很多上佳之作。最重要是赵珏说他有一个青金石戒指,和她这个颜色镯子很搭,如果她愿意赏光,就告诉她戒指的来历。关曦答应了,对此还是很有兴趣的,虽然心知肚明赵珏的目的只是要创造和自己见面接触的机会而已。
天师除魔图 二)和华投资
  赖吾生站在露台上,前面是一片白沙滩。沙滩上,几个身材火爆的比基尼美女和热裤男人,打着沙滩排球,嬉戏玩耍。其中一个肤色黝黑,个子中等,但结实健美的男人,就是和华投资集团的CEO曾磊。

  乐吧,看你能乐多久!赖吾生虽然爱穿球鞋,但其实不爱运动。

  赖吾生和曾磊从前曾是一个小圈子里的人。大家都是改革开放初期先富起来的那批人的直接后代。还在青少年时代时,这几个人自视地位与众不同,高人一等。就读于同一学校的他们,成立了一个组织 ——“M16”,成员有十六名。这种小圈子,只不过是炫富派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但是,曾磊一直在很多方面,都超过赖吾生。最让赖吾生忍受不了的,是曾磊居然抢走了自己最喜欢的女生,直到今天,想起她,依然有心痛的感觉。那个漂亮的女生,就这么被曾磊闲置在休斯顿的一栋豪华别墅里,过着几乎寡居的生活。

  而这个曾磊,现在正在下边和几个性感美女厮混,队友的大胸不时故意撞在他身上。今晚,他会带谁回房呢?是那个黑发的,还是那个浅棕色的呢?他使劲从鼻孔喷了几口气。

  电话响了,那头是胥午警官。

  “赖先生,我感觉他们在行动了。”

  “你感觉?”赖吾生有点来气。这三周过去,他并不是担心X哲学不行动,而是担心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无法参与进去。

  “别着急,赖先生。”

  “不急?这帮人害得我父亲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般地活着,还在你眼皮底下偷走我的蓝钻项链。你让我不急?胥警官,我没那涵养!”

  那边胥午沉默了片刻。“昨天,和华投资中国有限公司南京总部的内部服务器被人攻击了,公安部网路信息安全局得到了报告。似乎攻击只是一次试探,穿透了防护墙,但没有接触到最重要的信息存储服务器。”

  “查到攻击来自哪里了吗?”

  “来自塞浦路斯,通过长春、太原等几个地方的代理进行的。这种通过代理服务器来的攻击,要想确认攻击者身份很困难。但我推测应该就是X哲学干的。看来这次,他们不仅对吴道子的画感兴趣,关于宁祥叉车集团并购案的事情,应该也引起他们注意了。很可能要以和华投资作为攻击目标了。”

  “我也希望是,把宁祥天道艺术博物馆里那幅《天师除魔图》偷走,并购案问题曝光,和华投资被司法调查,顺带查出叉车集团的几个鼹鼠,为民除害。然后咱们再一并把那几个好事的贼抓住,大功告成!警官,盯着点,这回要一网打尽!”

  当然,他没有告诉胥午,他的两个主要目的就是抓住X哲学和搞垮和华投资的曾磊。但他坚信,这个胥午警官,刚直不阿的性格,无需他提醒也会要想打击这个做了坏事的和华投资。

  根据赖吾生和胥警官商量的结果,网名“幸福不像糖”的用户在X哲学Facebook账号上评论和私信的,是红山控股旗下和华宁祥叉车集团拥有的宁祥天道艺术博物馆里那幅吴道子的《天师除魔图》。他觉得能说服这个盗贼集团行动的理由是:来路不明,似是被人豪取强夺。这幅画和博物馆一起,原本属于一个解放前的富商,后来被抄没,再后来突然由来自海外的红山控股把房产变更为博物馆,《天师除魔图》作为镇馆之宝,陈列在主厅后单独的展厅——天道厅。另外,红山控股在最后偷得宁祥叉车集团控制权的行为也是资产恶意转移,损大众之利,肥狡诈之徒。

  赖吾生就是想把X哲学的注意力引导和华投资身上,看来是成功了,有些小得意。

  几周前曾磊和他笑谈说有一名富商愿意出价一亿得到天道博物馆的《天师除魔图》,他立刻想到了恨之入骨的对头X哲学。为何不让他们两败俱伤呢?

  如果事成之后,她会不会?我有没有可能呢?每当想起那张楚楚动人的脸,赖吾生总有些心痛。

  胥午放下电话。虽然很不情愿和这个商人打交道,但为了打击犯罪,只能暂时忍受。你可别让我抓住把柄。他相信,这些商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作为旧金山窃案失主的儿子的赖吾生,就更难干净,虽然他自认为是个真正有品的房地产商。其父赖卫东,改革开放前期就能发家致富,其能量不可小视。这就意味着,他的财富和权力息息相关,这种成功通常充满腐败和罪恶,飘着一股呛鼻的血腥味。

  不过现在,他的主要精力会放在X哲学上。以后再收拾你们!

  对于《天师除魔图》,没什么说的,只能从天道博物馆偷。但是和华投资呢?窃贼们会从哪里出手呢?

  像和华投资做的坏事,如果仅仅从电脑系统,恐怕很难查出违反法律的事情来。就像宁祥叉车集团收购案,如果单从法律条文上,根本无法找出漏洞来。只是从结果上来说,是明摆着的资产转移。

  和华投资以全资收购了叉车集团,收购价格很低,因为根据资产负债表,叉车集团成为死账的应收账款数额太大,已经早就资不抵债。叉车集团的大部分未收回账款来自五家外国公司,分别位于马来西亚、柬埔寨、坦桑尼亚、苏丹和克罗地亚。蹊跷的是,这几家公司的控股股东都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叫铜锣股份。

  和华投资在收购叉车集团半年后,其股份就转让给了红山控股。胥午从赖吾生那里得到的信息,红山控股的实际控制人是同样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铜锣股份。铜锣股份的几位股东,就是宁祥叉车集团并购案进行时的几位主要领导人。

  从改制过程中,主要领导人MBO过程,就已经变成百万千万富翁。此次收购案中,和华投资付出的收购款,根据股份额度补偿了他们。并购完成后,新公司再聘任他们做主要领导层。就这样,先用叉车集团的钱,购买了叉车集团,把它变成外商投资企业。最后,实际控股权又回到了他们手里。这几个主要人物包括现任董事长赵明珠、CEO向龙和CFO陈元川。

  和华投资扮演了这样一个中间商,给这种罪恶提供方便。但这种罪恶,如何给它定罪呢?

  X哲学最擅长的是偷盗,而且一定是要值得偷的。除了《天师除魔图》,和华投资有什么值得偷的呢?

  胥午狠狠抽了几口烟,决定到宁祥去看看。
天师除魔图 三)天道博物馆
  宁祥天道博物馆刚刚开馆两个月,没有多大的名气,虽然有镇馆之宝:唐代画家吴道子的线描画《天师除魔图》,但因为要付费十五元人民币才能观看,对艺术感兴趣的人口凤毛麟角,大多数人更愿意花这个钱买麦当劳的巨无霸,毕竟艺术喂不饱肚子,因此游客不多,经常的情况是保安和工作人员比游客多几倍,可见门庭之冷清。

  可最近情况却不同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小道消息说鼎鼎大名的国际大盗X哲学盯上了这幅无价之宝的中国绘画。本地的《宁祥都市报》报道了这起消息后,公众对天道博物馆关注陡然大增,都慕名而来欣赏一下这卷珍品,天道厅前竟然排起了队。看来要激起人们对艺术的兴趣,是需要技巧的。

  天道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在兴喜之余,也提心吊胆,生怕名家画卷被盗成为现实。毕竟根据坊间谣传的消息,X哲学刚刚在不久前成功地偷去了焦台市一知名地产商人锁在别墅保险柜里的天价宝石项链,而且还是在警察重兵设下埋伏的情况下完成的。博物馆虽然也有重重安保措施,但恨不得每天有人陪在《天师除魔图》前,才觉得安全。早先一到了下班时间,工作人员就走光了,只剩一个保安在里面看守大门,如今又多留了一个人守夜,由工作人员轮流值班。紧张归紧张,成为焦点的兴奋劲儿却是上来了,成为谈资也是一种存在的价值。

  关曦排在人群里,走进博物馆大门。这间博物馆馆址原属于曾经的宁祥望族沈家的府邸——沈公馆。沈公馆成长方形,为一座三进的院子。前院为售票处和管理办公室,中院为主院,主展厅都在这里,东厢西厢。后院为杂物堆放的地方和员工宿舍。

  天道厅位于中院右厢主展厅侧边,专门隔开,厅不大,展出的画被玻璃罩子隔离,里面有温度计,测定温度,专用空调保证恒温和湿度。《天师除魔图》长约三米宽约半米,裱成卷轴画卷,倾斜放置,便于观赏。之所以此幅画十分珍贵,原因在于吴道子多做壁画,卷轴存世并不多,而且此画是龙虎山真仙观某幅壁画的底稿,壁画和道观已经被战争和动乱毁坏,尸骨无存。

  天师即是道教的老祖张天师,原名张道陵。天师除的魔是一匹黑虎。天师得到太上老君所授经诀之后,预备去西城山筑坛,迎接五帝降临。但此时西城山有虎患,常常祸害人间。天师进山之后,用道法降伏黑虎。此黑虎原本是一虎神,严加训诫后,成为天师的坐骑。

  周燕的讲解进行得毫无生气,几个小孩子倒有浓厚兴趣,直问骑妖魔和骑马有什么区别,需不需要马鞍什么的,把这年轻扎马尾辫的女工作人员给难住了。一看就是被家长报了马术班的孩子。

  关曦乐呵呵地看着这帮熊孩子,一位中年美貌女人走过来。

  “很漂亮不是吗?”

  关曦转头看她,欣然同意,“当然,惟妙惟肖,线条流畅,像不像达·芬奇的设计草图?这轴头装饰得太华丽了,包金的呢。”

  女人嘿嘿轻笑。“沈家的画挂在沈公馆,只是二者都不再属于姓沈了。”

  “世事无常,物是人非。”关曦在不经意间观察屋子的结构。

  “遥想当年,沈家大宅也是热闹非凡,公子小厮小姐丫鬟进进出出……”

  “你见过?”关曦嘻笑用半讽语调说。

  “猜的。”女人深吸了口气。“沈家在民国就衰落了,沈经死后,家里由养子沈夕继承。他是宁祥县政府的一个科长。那时候宁祥还不是市。五零年镇反时被枪毙了,沈公馆被收归国有,沈府的人被赶出后各奔东西,这里面的收藏就不知去向了。”

  “如今这幅《天师除魔图》是怎么回到了这里呢。”

  “具体无法查证了,但据说画作目前属于一个姓吴的人。”说完之后,女人转身轻摇着腰肢离开,去参观其它展厅。

  关曦回头细细地品鉴这幅著名的线描画,同时观察四周的环境。四十平米见方的空间。没有窗户,顶上有两个摄像头,一个在门正对的右手顶上,另一个在进门左手顶上,镜头对准橱窗里的《天师除魔图》。

  天道厅的门是向内右开的木门,和博物馆所有的门一样,安装有可以换密码的电子密码锁。

  关曦跟着那群孩子走出天道厅,外边的走廊上空空荡荡,只有单调的木板墙,左手边有一个卖纪念品的小卖部,堆满各种质地低劣却价格不菲的小商品,甚至有帝国大厦的冰箱贴。

  天井十分宽大,原来有树和花坛,但后来被整理掉,变成个篮球场,如今篮球架已经没有了,地面仍然是平整的水泥面。北面是一面红砖墙,墙上左侧有一扇木门。墙面斑驳,早年间并没有这堵墙,墙后面是私家花园和一个祠堂。在收归公有后,沈公馆分给了两家单位,中间砌了一堵墙作分割。花园和祠堂在八十年代被拆除,建成了一座两层水泥结构小楼。再后来,这个单位撤销了,就把这部分又合并进了沈公馆范围。墙上开了一个门洞连通。墙这面上还残留着动乱年代红漆刷的标语痕迹。大概新东家一直没有想好如何装饰,就保持了原样。

  墙上的木门上写着,“游人止步,非请莫入”,但没有上锁。

  几个孩子在水泥地上打闹,其实他们对吴道子的画没丝毫兴趣,厮打才是男孩子最喜欢的项目之一。

  其他展厅完全没有什么可值得看的展品,展出的是本地书画家协会一名长者讴歌宁祥大好河山的作品。
天师除魔图 四)工作室
  这是上海郊区的一栋小型二层旧厂房改建的工作室,还保留着原来的主要结构。它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摆放机器的工作空间,从地面到顶拉通;另一部分是两层的附属楼。工作空间里现在除了一些钢架、运动器械外,还停放着几辆汽车和摩托车。附属楼的各个房间已经彻底改造过,一楼是几个工作间和盥洗间,二楼有一间起居室和三个卧室以及卫生间。

  一楼的工作间里,在弱光环境下,两男一女坐在宽大的白色长桌子两边的沙发上,白墙上投影出的一张鸟瞰照片。

  “这是天道博物馆的平面图,防备不算很严实,但最近咱们要去偷窃《天师除魔图》的消息已经广为流传,保卫加强了一些,因此也不是那么容易。”关曦拿出绘制的草图,铺在桌上。“画卷展出在天道厅,是单独的展厅。玻璃橱窗应该是防弹玻璃,这个倒不难打碎。切断监控的闭路电视从外部不可行,不过展馆的问题是没有备用发电机,外边切断电源后,里边就什么都失效了。”

  “这个问题馆方没有意识到吗?”

  “不清楚。不过就算是没有电,外面的大门和里面的门都是有机械锁的,电子锁失效后,还有一层保护。另外,每天夜里有两名人员在里边看守,所以也不算是很危险,除非穷凶极恶的歹徒要杀人抢劫。”

  “还真没准儿。现在大家都知道这幅画很值钱了。”

  关曦吐吐舌头,“可千万别出这种事情。”

  丁哲前倾身体,从吸管里喝了口可乐,“那要早动手,断了坏人的念想。”

  关曦嘻嘻一笑,“那咱们算不算坏人呢?”

  “也算,也不算。”卫鸿学站起来,伸伸腰。“在胥午警官看来,可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了!”

  “哈哈,是啊,更何况咱们还戏弄了他一次。”

  “我感觉,这次肯定又是胥午警官和赖商人策划的,希望借此机会扳回一盘,让咱们栽一回。”卫鸿学坐在靠近关曦的扶手上。

  “可不是,不过这样才有趣。”关曦轻晃脑袋。“不是吗?”蓬松的低发髻像要散掉。“只是不知道这次,警官又设置了什么样的陷阱呢?”

  卫鸿学看着她发髻上的小花夹子,“曦曦,头发要散了哦。”

  “是吗?”她取下夹子,重新理一下头发,干脆笼成一束,扎成高髻,顺手拿刚才写字的黄色铅笔当簪子。“这回好了吧?”

  卫鸿学点头笑说,“这回更像小丫头了。”关曦五官精致,面相略显稚嫩,总有人把她当作高中女生。

  “胡说,曦曦哪是小丫头,是小公主来的。”丁哲不同意。

  关曦嘿嘿笑。“还是哲哥好!”

  丁哲很高兴,捋了一下络腮胡子,继续说。

  “博物馆四周目前主要两三层的楼房,几乎和博物馆高度一样,南边是富川江,北边稍远一些,航标大厦18层,距离大约200米。东边是一小片绿地,城市绿化带的一部分,外边是过江的公路桥——富川大桥。西边一片低矮房子一直延伸到河湾社区的三栋电梯公寓,有300米的样子。总体讲,博物馆上空比较干净。正门前是一条非主干道,双向两车道,平常车不多。最近据说车多了些,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把车随便停在路边,阻碍了交通。”

  卫鸿学拿着支笔,指着天道厅的位置,“你们看,这厅外边的墙是木墙,不厚,只有两三厘米。老式住宅,二层的外墙虽然是砖墙,但也不是很厚,一匹半。咱们先切断电源,搞一台挖掘机,直接一砸,弄出一个洞。我带着工具飞奔到门口,在这道木墙上快速锯出一个洞,进到里边,砸碎橱窗,取出画卷,快速退出,花不到一分钟。然后溜之大吉!”

  关曦嘻嘻笑,“然后什么溜之大吉啊。然后是几盏聚光灯照到你身上,胥警官从阴影里走出来喊道‘X哲学,你们跑不了啦,束手就擒吧。这回我赢了!’”

  “哈哈哈哈。然后警官走过来,抓住鸿学的手,突然低声说‘求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偷到曼图海姆画廊的《浴女》的吧?’”丁哲惟妙惟肖地学着高菲的声音。

  关曦和卫鸿学大笑了一回。

  “无论如何,咱们需要进出一次天道博物馆。”关曦咬了下嘴唇,“神不知鬼不觉低进去,还要全身而退,保证安全。”

  有人按门铃,是丁哲点的麦当劳外卖来了。看到双层汉堡和薯条,闻到牛肉和酸黄瓜的味道,大家都立刻感觉饿了,抓起来大嚼。

  丁哲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清理了一下胡子,“吃饱了真好!”然后边喝可乐边盯着关曦吃薯条。关曦用右手拿薯条,每根都蘸一下美味的番茄酱,再放在嘴里仔细地嚼。她雪白的左手腕上,挂着支深蓝色青金石手镯,细微铜斑纹闪着金色的光芒。

  “你真的是从来不取下来啊,曦曦。”从相识以来,他几乎没见过关曦不戴镯子的时候。

  关曦先点头,又摇了下头,“嗯!大部分时间戴着,偶尔才取下来呢。刚开始还有富裕,你看快贴着肉取不下来了。再胖点就该嵌进肉里啦。”她伸出手,镯子大小刚刚好契合她的手腕,“所以不可以太胖。”

  “曦曦呢,胖一分就胖了,瘦一分呢就太瘦了,和镯子一样刚刚好。”

  关曦眯眼轻笑。“看来很适合我哟!”

  “当然,这就是为什么人家会赠送给你呢。”丁哲看她的眼神里闪着爱慕。

  “我一直就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她就送给了我。”

  “命中注定嘛。”

  关曦大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齿,“那天我老板很生动地把那个离谱故事讲了一遍,西戎投资的赵珏还说,‘我信’。哈哈哈哈……其实我看他一点都不信。”

  卫鸿学说,“漂亮姑娘说什么,都必须信,这是原则!必定是神仙姐姐送给你的!”

  关曦笑着说,“那会不会给我点超能力呢?象绝世武功,九阴真经,能飞檐走壁什么的!”

  “没有吗?这么契合你的手,肯定有的。”丁哲笑眯眯地说,“快告诉我们,绝不会泄露出去的。”

  “哈哈,隔墙有耳,要不你们怎么知道镯子那荒诞来历故事的呢。我妈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发誓不会到处讲的,结果还添油加醋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听得都不好意思!”

  “也是,大部分人是保守不住秘密的!”卫鸿学接口说,“但是,我和哲哥可是不一样。咱们是死党,不咬舌头的。”

  关曦嘿嘿笑着点头,“这个故事反正也差不多啦。神仙姐姐拉着我的手,叮嘱说我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继承人,所以是镯子的主人。她的声音很~有控制力,我完全觉得应该听她的话,大概因为是小孩子,小孩子都听话嘛!神仙姐姐给了镯子,我就戴上了,真是蛮好看的呢!”她顿了一下,坏笑说,“我要是说,其实是我爸爸花了两百美元买的,你们信不信?”

  “不信不信!”丁哲马上故作严肃地反对。

  “就是就是。”卫鸿学哈哈一笑,“怎么也要个五百美元,成色和品相这么好。”

  丁哲说,“我出一千美元,卖我吧,神仙姐姐?”

  “哈哈,想得美!”关曦大笑。“这个故事真有人相信吗?”

  丁哲转口问,“那位神仙姐姐是不是说你是什么女侠的继承人呢?”

  “没有呢!”关曦耸耸肩,“如果说了,也应该是盗贼公会啊!”

  “你没有问她?”

  “想来的,刚要开口,她伸出指头按在我的嘴唇上,说我会慢慢明白其中机缘的。”她还用食指放在嘴唇上,轻按,故作严肃的表情。

  丁哲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你现在可真的是盗贼哦。”

  “嗯哈,神仙姐姐怎么会知道我就必然成为盗贼呢?还是因为她给了我这个手镯,在它的指引下我才成的呢?”

  “是个好问题!”

  关曦鼓了鼓腮帮子,反正他们也是不相信的,“人家说这必然是缘分,我定然就是镯子的今世主人。还说镯子不可取下,否则恐有意外。父亲为讨个吉利,戴着也好看,就让我别摘下来,说等再遇到人家的时候还她。那时候还是小姑娘,有些敬畏鬼神,也不敢摘,结果就也习惯了,一直戴着,现在估计都有我的味道了!”

  卫鸿学用鼻子假做嗅嗅,“好闻的味道!”

  关曦欢快地说了声讨厌后,继续说,“再过些时候,如果要还她,估计得把手剁了!好可怕!”

  “所以曦曦,你是它的命中注定呢,根本就不用还。”

  关曦咯咯咯地笑。“以后我就是神仙姐姐了?再找个小姑娘给它做主人?发生在一个寺庙废墟旁边,是不是我以后是要出家做尼姑的呢?”

  “曦曦还是不要做尼姑的好!”丁哲做了个鬼脸。

  卫鸿学打了个响指,“就是啊。虽然你穿件黄袈裟也肯定很漂亮,但还是不要了!”

  “人家神仙姐姐又没有说我是尼姑呢,你俩急啥!”笑着说完后,关曦继续吃她的薯条。

  “当然急,你还没有嫁我呢!”丁哲哈哈地笑。

  卫鸿学说,“谁说曦曦嫁人就是你呢?”

  关曦没有说话,只抿嘴笑。
天师除魔图 五)社交舞会
  西戎投资的CEO赵珏邀请关曦参加一个私人社交舞会,他相信能成功,果不其然,关曦出场了。那件宝蓝色晚礼服和脖子上的复古风珍珠项链以及耳朵上配套的珍珠耳环,系住盘在头后偏上发髻的景泰蓝簪子,让关曦显得尊贵高雅,但略显冷艳。

  舞会由和华投资控制人曾磊发起,地点在一个高级私人会所,参加者多是其社交圈中的朋友或生意上的亲密伙伴。

  舞池边上,关曦遇到了地产商人赖吾生。此人还是不羁的打扮,不着调的风格。

  赖吾生对关曦态度冷淡,不就是个脸蛋和身材绝佳的女人吗。这些成功男人们带来的女人太多太多,而且个个都漂亮非常,但充满商业味,连那嘴角的甜美微笑都带有价签。他自己今天带来的那位,就是一个平面模特儿,身材高挑性感,面容妩媚,还自认价格不菲。经过多年的比拼,他已经厌倦叫板手上挽着的女人了,还不如比下手上带的……。他自己戴了一串昂贵的菩提子手链,品相非常好。这时候,他注意到关曦左手上带的深蓝色镯子,成色极好!忍不住顺带多看了一眼带着镯子的玉臂和它的主人,真漂亮,有点超凡脱俗的气质。

  赵珏看到了赖吾生的眼神,“哈哈,赖兄也是个识货的。”一语双关。

  关曦未动声色,礼貌点头。

  赵珏得意地介绍,“这位是关曦小姐,杜伦大学考古学硕士,笙簋拍卖行高级顾问。这个镯子,是关曦小姐来历神秘的护身宝贝。”虽然赵珏并不相信那个故事,但在介绍女伴时,可以用它来增添点神秘感。

  关曦伸出她的右手,“您好!”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让他想起那个让他蒙羞的女人,身材也有些相似,手上的微香也很相似,但脸蛋儿的确不同,左臂戴的是藤蔓纹镯子。自从那次碰到女人周小慧后,他对家里养着的那位因无法自制而有些发胖的静雅就失去兴趣,迅速给扫地出门了。

  赵珏简短地介绍赖吾生,“这位是地产界的怪杰赖吾生,赖先生。”赖吾生收敛了些自傲的表情,在漂亮女人面前假装恭谦一下。“不才,不才。”那语气说得他自己听起来都很假。

  “赖先生?”关曦平淡地问,“是被叫什么X哲学的团伙偷走价值连城的蓝钻项链的那位赖先生吗?”

  这一问,赖吾生有点灰溜溜的。赵珏却高兴了,“对对对,就是这位赖先生。他啊,和一个小偷集团叫板,结果输了!”

  “可不是吗,输得很没有仪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从后边走过来,说得很大声。他没有笑,效果却比嘲笑了还好,把赖吾生的脸给气绿了。

  “曾兄,这位是关曦关小姐,笙簋拍卖行的高级顾问,美貌和才华兼具的奇女子。”

  来者是和华投资掌门人曾磊,黝黑健壮的体魄,坚定的眼神,配上恰当的格子西服套装,气宇轩昂,霸气十足。

  “久仰久仰,赵珏早就给我们炫耀过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人出场仍然惊为天人。赵珏,你可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我叫曾磊,叫我磊哥就行。”对于美女,一定要拉近关系。

  关曦轻轻叫了一声,“磊哥。”

  赵珏,“曾磊是和华投资的老总,他的和华系在国内手伸得很长。哈哈。”

  “还得牵着赵总的手,才算踏实啊!”

  赵珏大笑,“如果要玩古董,可得牵这位关小姐的手,那才是真踏实。”

  “赵总说笑啦!”关曦浅笑道。“这鉴别不比投资,需要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决胜千里之外,就是个熟练而已。估估价,看看真假还过得去,如果真要说玩古董投资,可不是我能及的了,还是要赵总,磊哥这样的专业投资家才做得来!”

  曾磊想,不托大倒是一种美德。他呵呵笑着说,“有什么事你赵哥解决不了的,尽管找磊哥。”他把关曦当成了高级交际花,看着漂亮,就想搞到手。

  关曦仍然笑盈盈地说,“好啊,磊哥。”

  听到这个,赖吾生心里火冒三丈。“就怕曾兄忙不过来,日程安排不开啊。工作之余,还得回休斯顿陪嫂子呢。”

  曾磊没有生气,休斯顿的妻子原本是从赖吾生手上抢来的,自己是胜利者。眼前这个漂亮女人,成色再好,也不过是想攀龙附凤,成就灰姑娘梦想,哪里会在乎对方有没有结婚这种细枝末节。

  “那我可以找您吗?赖先生?”关曦歪头看向赖吾生,轻柔地说。

  赵珏开始不高兴了,毕竟是自己带的女伴。“关曦,我赵珏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就不用劳两个公子哥儿啦。”她是他的囊中之物。

  “哈哈,赵兄。沉不住气!”曾磊总是嘻嘻哈哈,“走走走,喝一杯去。”拉着赵珏和关曦向吧台走去。

  赖吾生呆呆地站在石柱边,对走过来的女伴问“那女的谁啊?”无动于衷,只是静想,虽然长相并不像,但和她有关系吗?虽然被那个叫小慧的女人耍了一回,但对于有本事算计自己的漂亮女人,他竟然无法忘怀,肯定比这些唯唯诺诺,为钱讨好男人,嫉妒女人的花瓶要有趣得多。这个女人也是这种类型吗?如果是,的确值得争夺一番。

  当女伴愤愤地再问,“那女的到底谁啊?”时,他才转头说道,“关曦小姐?”

  “关曦?很有名?谁家大千金?”

  “NO,文物鉴定顾问。”他点上一根烟,补充一句,“才女一枚!”

  “切!”女人翻了一下白眼,低声嘟哝,“装B货,假清纯,脱光后还不都一样。”女人名叫方桐,来自普通小镇家庭,为了生活很拼命,才有现在知名平面模特的地位。高个子,大骨架,瘦削的脸棱角分明,身上没有多少肉,标准模特儿那种骨感美。

  赖吾生其实听到了粗口,但没有接口。这女人说的不就是那些拼命献殷勤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关小姐的男士们的真实想法吗,目标就是为了检验‘脱光后都一样’的结论。

  音乐声响起来,是卡朋特兄妹的《This Masqurade》。关曦看着进入舞池的男男女女,这场聚会虽然大家都光着脸出场,但何尝不是真正带着面具的化装舞会呢。那张光鲜的面皮下,隐藏的最真实的面孔,谁又能真正看到?谁又能真实示人呢?

  赵珏伸出右手邀请关曦跳舞,她没有拒绝。她盈盈身姿曼妙舞步配合赵珏高超的舞技,毫无疑问让他俩成为舞池中的焦点。

  大家轻轻鼓掌,预示着关曦成为了舞会的中心。男人们都发现了这位本场舞会最优雅最美丽的少女,于是纷纷过来打招呼。在她眼里,这里聚集了一群交配季节里各展雄姿的公鸟。

  第二曲时,关曦拒绝了大部分男士的邀请,但接受了曾磊的邀请。曾磊舞技和赵珏相较悬殊,但依然是舞池中的明星。

  随着舞步旋转的关曦看到站在钢琴边的赖吾生,脸色阴沉,若有所思。她猜测他大概在关联自己和周小慧的连系,却又不能肯定。她知道对于嗅觉敏感的人,即使是淡淡的香味恐怕也很难掩盖。她精心挑选了几款名牌香水,用于随时混淆香气。这款巴宝莉香水是她最喜欢的。但要因为一款香水就认定一个人,人还是不如嗅觉灵敏的狗。

  她能感觉到舞伴曾磊对自己的浓厚兴趣,这位成功男士有一个美貌如花的娇妻,仍然不满足,后宫数千佳丽才是成功的脚注。他现在很明显有强烈的期望,想让眼前这个舞伴为他的成功增添一抹色彩。

  “关曦小姐的镯子,听说有一段故事。”曾磊微笑着说。

  “嘻嘻,太假,不必当真。”

  越这样说,男士越需要坚持。“关小姐谦虚了。我倒很想听从当事人口里讲出来,没有添油加醋的干货。”

  关曦轻笑,但没有准备讲述。

  音乐结束,曾磊领着关曦的手,走向赵珏这边。不管怎么说,关曦是赵珏带来的,需要礼貌地还回去。

  曾磊的女伴是位小个子满头卷发,甜美装扮的女孩,名叫于甜甜,本地著名诗人于蒙的女儿,正撅着嘴等他。“磊哥哥,咱们跳一曲吧。”女孩喜欢恰恰舞,也想增进和曾磊的关系。

  “甜甜,我累了。邀请赵哥跳一曲吧,他舞技可是一流。”

  赵珏浅笑没有言语。于甜甜很知趣地没有尝试,用甜美的声音恭维,“赵哥和关小姐郎才女貌,那一曲舞真是美妙绝伦。”

  相较那些不知收敛的成功人士,赵珏可谓自律的典范,十分有涵养。“于小姐过誉了,跳舞就是个娱乐,玩得高兴就行。和对的人跳舞,才是最重要的。”他看了一眼关曦,“跳成竞技舞蹈,就没有趣味了。”

  没想到赖吾生带着他那个高个子女伴方桐也走过来。“赵总说得真好。”

  那女伴可没有好气,“也不是这么说。人家那些跳国标舞的,女舞者的表情很自然优美。咱们这儿,可是都一脸妖媚狐狸精样儿,勾引男人。”

  赖吾生笑说,“你不是?”

  几个男人笑着看她。

  方桐狠狠说,“我可没跳,喝酒去了。”鼻翼耸了一下,撇了一眼关曦说,“舟舟哥可以作证。”

  她口中的舟舟哥是陈舟舟,和华宁祥叉车集团CFO陈元川的儿子,热衷于出席各种各样的聚会。

  “那小赌哥啊。”赖吾生满脸不屑。“手运不好,还总喜欢赌。”

  曾磊双手插进裤兜里,嘿嘿笑着说,“喜欢赌博和手运好坏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嗜赌的人一般赌运和赌品都很差。”

  “舟舟哥哪有那样?”方桐没有多少机会和陈舟舟接触,但对他斯文的外表很欣赏。

  “哈哈,那是你没见过他赌疯了的时候。”曾磊对陈舟舟没有好感,生意伙伴是他父亲陈元川。而且就算是陈元川,他同样瞧不起。“这个故事赵总也知道。有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引起的,大概就是吹牛谁赌术精,陈舟舟和越冬梅对赌起来。那个越冬梅,关小姐可能不了解,是宁祥市发改委主任。本来好男不和女斗就算了吧,这陈舟舟急了就不管不顾,碰上的还是赌运极佳的女人,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就赌扔骰子比大小。先赌身上的钱,不用说,都输光了。然后赌人,先是身上穿的,然后是把自己当日用品随便用一天。他自己带的那女人先当赌注,结果衣裤输光了撂那里。还不服输非要赌自己,结果可想而知,自己也输得光溜溜的,归那女人使用。最后那越冬梅说,你这秧鸡仔儿样,老娘不稀得用,滚吧。哈哈哈哈。”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关曦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轻呡了一口饮料压压。

  赖吾生的女伴很没有面子,咬嘴唇,脸色铁青,很尴尬。

  赵珏笑着说,“这世界上要没有了赌徒,赌场就没法挣钱了。”

  曾磊接口道:“就得有舟舟这样的人,为社会财富再分配做贡献。这败家仔这几年在赌场败的不少了,单在宁祥就够惊人了,再加上到澳门或者拉斯维加斯输的,他老爹还真供得起!”

  关曦顺口问,“他在宁祥怎么赌啊。”

  赖吾生接口,“那边有个赌场,生意好得很。”

  “好得很?什么时候赌场合法了?”关曦好奇地问。

  方桐鼻腔里哼了一声,很不屑地看她,“不合法就不能开啊?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愚蠢!”

  曾磊和赵珏都不再接这个话题。

  赵珏突然转换话题,“赖先生,你的项链是怎么被盗的呢?具体是怎么回事?”

  赖吾生吱唔了一下,说,“还不是怪那个笨警察,被人捉弄得团团转。信誓旦旦说肯定能逮到的。那帮强盗太精了!”

  “据说是强盗先去了你的别墅,留在你房间里,同伙把警察注意力引向那幅《舞蹈班》。在你俩确认项链还在的时候,窃听到了保险箱的密码。赖先生,你开保险箱的时候会念密码?”

  “哈哈,我听说你是哼歌来的。”曾磊哈哈狂笑。“吾生,你咋用这么可笑的方式记密码啊。”

  赖吾生没有回答,窘迫得紧。

  关曦轻轻地笑,那笑声让他觉得就是周小慧那悦耳的声音。

  方桐不敢嘲笑曾磊,只好把矛头指向于甜甜。“哼歌很正常啊!甜甜还光屁股,宣扬自己T裤的品牌呢?”

  于甜甜大怒,差点要上手打人,“方桐,你她妈的记住,早晚还你!” 甩脸子走人。

  那是上次聚会时,于甜甜喝了些酒,迷迷糊糊去洗手间。那天穿的是流苏下摆的纱织短裙,提裤子时不慎将裙尾的流苏夹在了裤腰里。她有点醉酒感觉就很迟钝,完全没有注意到,也没有人提醒,就这样走进了大厅。站门边的好几个男人都看到她翘臀上的一小块胎记和维秘内裤标识。

  曾磊没有拦住于甜甜,而是目送远去的短裙摆。他也看到了她的胎记,还是他最后提醒的她。此后,于甜甜就成了他经常带身边的女伴。

  赖吾生很生气,觉得女伴太丢份了,指着方桐鼻子,“滚!”

  方桐也在气头上,转身就走。走到门边遇到陈舟舟,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两人一起走出了大厅。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关曦才转头过来。

  赵珏看着惊讶的关曦,眼角堆着笑容说,“关小姐,这些女人就这样,没涵养,动不动就甩脸发脾气。”

  曾磊说,“这算不错啦。前年,在广州的一次聚会,两个女人,我都不认识,打得不可开交,衣服全撕破了,揪下不少头发。脸都打肿了,眼角嘴角出血。最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拌嘴,然后就上手了。”

  赖吾生说,“不就是那陈舟舟带的女人和赵山鸡带的吗,两个东北妞,好像还相互认识。女人打架,就喜欢拔衣裤。”

  “对对对,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曾磊笑着,“吾生,那陈舟舟可劫走了你的女伴!”

  赖吾生一脸鄙夷,“他不就喜欢捡人家用过的吗。”

  曾磊大笑,“算了,好歹是陈元川的儿子。咱们积点口德吧。”

  关曦问,“陈元川是谁?”

  赵珏说,“和华宁祥叉车集团的CFO,曾磊最清楚了。”

  “CFO肯定有很多钱啦,能给儿子豪赌。”关曦故作羡慕态。

  曾磊心说,这都能羡慕,嘲讽道,“他陈元川要不是自卖自买,能有个屁的钱,早输得底裤都没了。”马上觉得说漏嘴,但关曦似乎没有太在意。因为她说,“磊哥刚才不是说陈舟舟已经把底裤都输给个女人了吗?”

  三个男人大笑不止。
天师除魔图 六)赌场
  第二天,回到旧厂房工作室里。

  “那么,关于和华投资呢?咱们怎么玩玩他们?”

  关曦坐在高脚凳上,一手拿着一大杯可乐,一手拿着激光笔。白板上列出了和华投资在华的信息。她从吸管里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

  “总之,和华投资关于收购宁祥叉车集团的这个案子,咱们没有一点切入的机会。另外这几次并购案,手法几乎一摸一样,但都符合法律政策,一点都不违规,也不违法,涉及利益各方都很满意。这个建华电机制造集团收购案,甚至上了报纸,成为政绩,濒临倒闭的企业起死回生的典范,即使有点漏洞,也没有人会在意。国外的事情,国内执法机关不关心,也管不了。咱们可闹腾不出什么名堂来。”

  “如果真没有什么可偷的,咱们就放弃咯,等有机会再说。”丁哲嚼着一块口香糖。“只是有点不甘心,不能来一票。”眼睛盯着关曦放在凳子横杆上的一双脚。

  卫鸿学挠挠头发,站起来,“哲哥,再盯眼睛就长曦曦脚背上了。”

  丁哲耸耸肩,“谁让曦曦的脚这么美的。”

  关曦抿嘴轻笑一下。季节还停留在秋初,天气很暖和,她穿着一双鹅黄色系带高跟凉鞋。听丁哲这么一说,立刻挺直上身,右手整理下刘海,摆了一个妩媚的姿态。

  “不行了,曦曦,这姿势会把魂勾没了的。”说完,丁哲使劲甩甩头,开始傻乐。

  关曦咯咯咯地笑。

  “哲哥这就要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了。”

  “可不,魂都要出窍了。看……在空中飘呢。那边,飘得更高的,是你的。”

  卫鸿学微笑没有理会。

  “还是说正事吧。这个和华投资在收购这件事上做得相当严密,人家就是专家,目标就是滴水不漏。但是,”他话锋一转。”有些事情,恐怕就很难做成这样滴水不漏了。只是这样的事情,就不见得很容易入手了。”

  “哦?什么样的事情。”丁哲有了兴趣,收起飞扬的心。挑战,从来就是他最喜欢的。

  “和华投资做了很多收购,要在这上找漏洞,咱们是指不上了。但如果他真的在国内做违法的事情,咱们可就有机会了。”

  丁哲最近一直在美国,调查研究西戎投资以及和华投资在海外的情报。昨天下午,才飞到上海。对于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一点,真有些沮丧。

  “我作为一个自由撰稿人,需要了解的东西很多。一个偶然的机会呢,从道听途说得到消息。这个宁祥,有个著名的赌场,地下的,由一个叫黑马精英的俱乐部经营,涉及不少干部官员以及企业精英,其中就包括这个和华投资。赵珏的西戎投资在国内的投资基本上算是风投性质,还没有看出和赌场的关系。”

  “地下赌场?”丁哲眼睛一亮。“这个我喜欢。具体位置?”

  关曦也睁大圆圆的眼睛盯着他,歪着头,右手托着腮帮子。“我也有所耳闻,从赵珏、曾磊他们那里听来点风声。”

  “位置未知。”卫鸿学摸摸下巴,然后拿起一个飞镖,扔到三米远外墙上的靶子上。“啊哈,正中标靶。”

  关曦乐呵呵地说,“好吧,咱们要决定一下,是不是要干。”

  丁哲已经迫不及待了,“当然干,偷窃一个赌场,才刺激啊。”

  关曦伸左手打了一个响指。“耶!”她跳下凳子,丰满的胸部轻轻晃动,深蓝色卷边牛仔短裤下,是一双又直又长却不纤瘦曲线完美的玉腿。

  丁哲张大嘴,吐出舌头,美晕在沙发上。
天师除魔图 七)豆浆油条
  胥午站立在宁祥人民广场上。正对面,和华投资几个大字立在那栋黑色玻璃外墙的建筑上。旋转门里,人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一片繁荣景象下,却隐藏着种种的罪恶。

  胥午走到广场角上的豆浆店。

  “老板,来两根油条,一杯甜豆浆。嗯,外加一碟小菜。”

  “好嘞。”

  “这对面的和华投资大厦好气派啊。”

  光膀子穿着挎篮背心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气派啊,外国人有钱。”

  “外国人么?”

  老板嘟哝,“谁晓得。”

  “听说大老板是华人。”

  “哦?是吗,不是个美国人吗,我一直以为是个黄头发毛子呢。”

  “为什么这样以为。”胥午笑着说。

  “美国人很坏,到处做坏事,把个世界搞得鸡犬不宁。还把公司开到宁祥,不就是为了压榨中国百姓吗。这是个华人?哎华人到美国,也学坏了。”

  胥午有点哭笑不得。“和华投资欺负宁祥人了?”

  “哎,怎么说呢。好好个叉车厂,很多年,都是利税大户,就生生给便宜买给和华投资了。”

  “叉车厂现在叫和华宁祥叉车集团,不还是纳税大户吗?”

  “是啊,现在好了,老职工全下岗了。我家那位,还在家待岗呢,快五十的人,哪里找工作去?就靠我这个待富者养着。”

  胥午听了很不舒服,“嗯,怎么能这样。”

  “您是外地人吧,好多事情您就不可能了解啦。这个和华投资在宁祥可是一手遮天,和市里那几爷子是一伙的,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前一阵子,大概两年前吧,有一个小干部,好像是个小民警,听说是花乡分局的民警,实名举报地下赌场和和华投资洗钱。到处盛传说是这里有个地下高级赌场,好像和这个美国佬的公司有些关系。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民警自杀了。调查说是感情挫折,跳河自尽。”

  “是吗?”

  “当然是。”

  “是自杀的?”

  “您说这个啊,鬼晓得,我又没有刚好在河边看到。”

  “那,您知道赌场的情况?”

  “哈哈,当然不晓得。但……肯定有。”老板神秘地笑了笑。“一般谣传的,都是真事。”

  群众心里明白着呢!胥午心里有些难过,那点正直的自尊心有点点受伤。不过,油条就着豆浆,味道很不错。

  胥午盯着那片黑色玻璃幕墙,“赌场。”他重复了一句。

  “对,赌场,肯定有。咱们小老百姓喜欢打个麻将,赌小的。当官的,就不喜欢赌了吗?那不可能!有权力了,更爱赌博,只不过呢,当燃是要赌大的。就近有个赌场,比去澳门方便多了,都不用坐飞机。哈哈哈哈,您说是吧!”

  胥午没有再回话。如果要我入手,会从这里介入,他想。正喝着豆浆,走进来两个穿青色制服的男人。

  年龄大些的男人上嘴唇靠近嘴角处有一条约三厘米长疤痕,在门口位置坐下后大声叫,“隋老板,豆浆油条,赶快!”

  “来喽。”老板赶忙端上两碗豆浆,八根油条。

  “哥,咱们是不是干得太过分了?你那一飞脚,婆娘怕摔得很惨。”年龄小的那位嚼着筷子,只有约摸二十岁左右,长像很稚嫩,头顶的帽子有些偏大。

  “惨个球!这帮老农民腰杆硬得很,屁事都没得。”

  “哥,那婆娘也有个五六十了,挑一挑菜买,也是要养家……”

  “根儿,你搞那些好心眼干啥?她要养家,老子就不养家了?让她买到钱了,她安逸了,老子倒霉了。如果队长怪下来,老子好不容易搞个工作就该弄脱了,又他妈回去当农民?回去当农民你干?你要干,还出来跟你老哥做啥子,窝那山沟子头就可以了噻。”疤痕嘴说完猛喝了几口豆浆,接着说。“最近队长心情不好,可别惹事!”

  稚嫩脸问,“队长怎么心情不好,昨晚还赢了咱们好多钱!”

  “他是赢钱了,但上头的局长输钱了。” 疤痕嘴用筷子指了一下对方的鼻子,“领导不爽,你下头就难受!局长不爽,队长日子就不好过;队长日子不好过,咱们日子就不好过。”他把筷子放嘴里嘬了一下,“我日子不好过,你的日子就不好过,哈哈哈哈……”他笑得十分开心。

  “咿,输个百八十块,就拿人出气,够小气!”

  “屁!……根儿,说话别跟没见过世面的人一个穷样!你以为人家像咱们穷了吧唧的,掏出来都是一块两块的?人家都是论箱的!”

  既然传到胥午耳朵里,他就不得不听了,竖起耳朵,但没有刻意面向两人。

  “哥,他个局长有那多钱?”

  疤痕嘴摇摇头,“根儿,学着点,不懂不要随便说。局长手上那块表,晓得是啥子牌子吗?”

  对方茫然地摇摇头。

  “百达翡丽!晓得值好多钱不?”

  胥午斜眼瞟了一眼疤痕嘴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那昂贵手表的主人是他。局长?什么局?大概是宁祥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

  对方又摇摇头。疤痕嘴假作叹气,摇摇头。

  “根儿,你开那点工资,不吃不喝十年,能买一根表带。别啥都不懂,跟哥干,就得机灵点。百达翡丽卖不起,整点其他还是可以的。”

  “就那块,我看跟西铁城也差不多……”

  “嗨!最近查得严,有帮坏记者老找茬,局长出来视察都不敢戴。礼拜六视察咱队时,还真戴的是块西铁城,当时那么多记者在哪。”

  “你看,我说嘛。”稚嫩脸有点得意。

  “不过晚上去荟贤居吃饭的时候,手上可是金表。”疤痕嘴咂巴几下,“晃眼!晃眼!队长还戴了块朗格呢。副队……副队好像是卡地亚……对,卡地亚!”

  “朗格是啥?卡地亚又是啥?”

  疤痕嘴没有理会这个问题,懒得跟他解释。

  稚嫩脸看着疤痕嘴手上的一块金表,“哥这表也很值钱吧。”

  疤痕嘴把手脖子一伸,“就这表?这算什么值钱的!天梭……穷人戴的!”

  表壳反射的金光蹿进胥午的眼眸。穷人,胥午心想自己的确是穷人。那次在香港看了很多遍,最后也没舍得卖块天梭T-Touch表,虽然很喜欢它的功能,带指南针、温度计和气压计。

  “这不也是瑞士的嘛?”

  “瑞士表多啦,瑞士的就个个都跟百达翡丽似的?”疤痕嘴嚼着油条,“北京城里人就个个都住紫禁城?你啊……根儿,人生有规划吗?”

  “规划?没想过。”

  “这怎么行?”疤痕嘴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人生应该有远期目标,中期目标和短期目标。远期呢,就是终极目标;中期呢,比如三五年最长七八年,要达到什么样,比如赚多少钱,升几级官;短期呢,一两年。哪能没有目标,没有目标,不就跟那没头苍蝇一样了?”

  “那哥你的目标是什么?”稚嫩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疤痕嘴笑了笑,“你哥当然有!终极目标呢,整个几千万,在蔚蓝海岸弄栋别墅,天天和金发洋妞在沙滩上玩。”

  “蔚蓝海岸在哪里?哥有钱就不要嫂子啦?”

  “根儿,成功人士哪个只有一个女人?没个小三儿搂着,你好意思说自己成功?你啥都不懂!蔚蓝海岸在法国,高级人士才生活在那里。咱局长据说在那里就有套别墅。”

  “哇,在法国有房子!那队长是不是也有?”

  “队长?在加拿大多伦多有一栋,他儿子在那边上学呢。”

  稚嫩脸听得入神,羡慕不已。

  疤痕嘴已经唾沫横飞,“这是终极目标,还比较遥远。中期目标呢,根儿,咱不能没有点抱负,我只跟你说,你别跟我到处乱讲。老子的中期目标是要取代队长!”

  “哇,哥好厉害。”

  疤痕嘴鼻腔哼哼几声。“你晓得就行了!”

  稚嫩脸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佩服的表情无法掩饰。

  “那哥的近期目标呢?”

  “老子的近期目标,这两年内要再整套房子。”

  “哥不是已经有套房子了?”

  “房子还嫌多?根儿,握在手上,等着升值,这叫投资!”

  “哎,都上两万了,啷个买得起啊。”

  “根儿,你开那点工资,是买不起。”疤痕嘴盯着对方,“哥那点也不行。但咱们要是花自己钱买房子,就真混得不行了。你看对面进进出出那些自命不凡的白领,龟孙子似的给老板打工,有几个买得起房的?东拼西凑买了,还得还上一辈子的贷款,后半辈子全搭进去了。”

  “那咱们怎么办?更买不起……我觉得,近期能泡到个妞儿就行了。”

  “说你笨啊,还真是。要搞到房,得靠你穿的这身皮!”

  疤痕嘴正说到得意处,突然看到对面有人盯了他一眼,那眼神让他有些忌惮,于是马上小声说,“根儿,快吃。”

  稚嫩脸还着急地问,“哥……靠咱这身皮怎么搞房子……”

  疤痕嘴厉声喝道,“快吃!”他才悻悻地闭上嘴,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还没等吃完,疤痕嘴就拉着稚嫩脸起身出去。

  胥午吃得很慢,反正他有时间。看老板走过去收拾碗筷,他问:“这两人没付钱呢!”

  “你敢要?”老板把碗筷堆在上餐盘上,面无表情地反诘。
天师除魔图 八)收藏
  接受了邀请,自然需要赴约。赵珏的府邸在上海浦东汤山七号公寓,世界上最昂贵的住宅之一。居所是六栋1818号,面积大约有四百多平米。

  赵珏相当有品味,没有刻意把房间装修的金碧辉煌来展示自己的财富,而是相当简约的风格,显然出自名家设计。

  玄关为纯白,由黑线勾勒一点点图案,就像一幅现代艺术画。

  客厅那套简洁的白沙发,一点不张扬,坐起来非常舒服,相当让人羡慕,关曦猜测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好打理。

  很难想象,一个掌控数十亿资本的人,工作间会只有一张白色不规则形状的桌子和一把巨大舒适电脑椅。四壁为奶白色,只有正对工作台的墙面上挂着个极简的圆形石英钟,也是黑白线条。

  关曦笑说,“赵总,这可怎么办公?”

  赵珏哈哈笑,“关小姐,其实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这里设备齐全,只是大多都隐藏在隔断和墙壁里。”他拉着关曦的手,来到桌面前,在桌上用手划了个符号,左侧墙面上推出一组书柜来。上边是各种年鉴,数据对投资家十分重要。

  “其他我就不一一展示了。今天的目的是要让关小姐好好鉴赏一下我的收藏。”

  关曦点点头,“不过我还是好奇,废纸该扔哪里呢?”

  赵珏把书柜退回去,从马甲里掏出一张白纸条,揉成团,往桌子边上的一个矮墙扔去。纸团到达矮墙边上时,矮墙下边突然弹出一个桶,接住纸团。

  “哇,好先进!”关曦禁不住拍掌赞叹。“能自动感应。”

  纯白色小桶在大概半分钟后,缓慢地自动收回去。

  赵珏接着说,“如果有物体挡在外面,桶就不会弹出来,纸团该掉地上了。”说完,拉着关曦往收藏间去。

  整个公寓为开放式,都没有门,连洗手间都是。洗手间有两个拐弯,私密性很好。有人使用时,过道上出现像电影里那种交织的红色激光线作为提示,虽然不能真正触发报警。

  收藏间理所当然没有门,只有一个玄关。同样是纯白色加黑线荷叶状图案。赵珏在玄关前说了一句,“关曦小姐,请!”

  玄关上增加了红色的线条组成的一朵莲花。原来是声音识别的,如果不被识别而闯入,会立刻报警。

  收藏间面积不大,但精心排布着数量不少的艺术品,灯光设计得恰到好处。进门右手边,大大小小的储物格里放置着:几块小型的玉璧;两个玉琮;一个小型商代青铜爵;一个周代玉笏;两个唐代花釉储水罐;一块雍正曾经收藏过的来自法国的宫廷怀表以及几本线装清代抄本小说。

  对于这些藏品,关曦大都能根据特征鉴别出大致属于什么时期,什么出处。

  “我有个小仓库,存放一些不那么重要但好玩儿的古董。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把玩把玩。不过不在这里,在管理楼后边。”和关曦聊天,感觉很舒服,把他的注意力从她的美貌上移开,偶尔也从她的性别年龄上移开。

  关曦笑说好啊。

  左手边的储格多空着。第一排第三格是一个粉彩阔口双耳瓶。赵珏从里面拿出来,说,“关小姐,来看看这个康熙年间的粉彩瓶。”递给她时,两人没有配合默契,她还没拿住,赵珏已经放手,粉彩瓶在两手之间掉到地面上。咚的一声闷响,瓶子砸到地毯上,没有碎。但两人眼睁睁看着瓶身倾斜躺下,一只耳从瓶颈分离,华丽丽地掉到地上。

  “啊!”赵珏轻叫了一声。

  关曦花容失色,“呀,这可不得了。”

  “哎呀,康熙朝的古董,这可怎么办。”他没有说让赔偿的话。

  关曦咬了下嘴唇,皱眉说:“我赔你吧,挺好看一个瓶子。”她想这个还是赔得起。

  赵珏当然不能让美女赔偿。“不,是我的问题。”

  “赵总。”关曦呵呵笑说,“几百元小女子还是赔得起的,五百元够了吧。”

  赵珏哈哈大笑,“我卖你两个。”他对这个女人有了更新的认识,不再因为她年轻漂亮的外形而小看她的智慧。

  青金石戒指在一格小储物格里,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关曦一眼就看上了,极漂亮,和自己手上的这个镯子十分匹配。

  赵珏很得意,这是勾引关曦的诱饵。

  “关小姐觉得怎样?”

  “非常漂亮。”

  赵珏打开储柜,把戒指拿出来,递给关曦。她把戒指拿在手里,仔细把玩。戒指不宽,内壁没有文字,材质和她手上的镯子十分相似,几乎像是一块原石上切割下来的。她在想,戒指的内壁是不是曾经有文字的呢?是不是像她的镯子一样,文字已经转移到某个人的手指上呢?

  “真是好物件!”关曦赞叹道,有些不舍地把戒指还给赵珏。

  此时赵珏注意到了她手臂上的纹身,顺手把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关小姐的纹身真别致!”

  “嗯?年轻不懂事!”关曦轻语。

  “哪里?非常出彩!那行字是什么意思?”他说的是真心话。关曦看了看契形文字,感觉颜色更深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我也不清楚,当时觉得好看,就纹了。”

  赵珏轻轻笑,年轻女孩子有时候很冲动。

  “赵总说这个戒指还有来历,是怎么来的?”

  赵珏很满意,“来,关小姐,先喝上一小杯,然后在听我讲讲这个来历。”

  “我可以叫你曦曦吗?”

  关曦笑着说可以,他又问,“曦曦,你可以叫我赵哥吗?”

  “赵哥。” 关曦笑盈盈地叫了一声。她来到吧台边,坐下,接过赵珏递来的一杯香槟,轻呡一口,说,“我准备好了。”

  赵珏没有坐,背靠在玻璃落地窗的窗棂上,开始讲这个故事。

  “那是一次去旧金山市参加中国浙江省的一个招商会,六年前了。没有什么有吸引力的项目,我草草地浏览了一下资料后,就去了街上闲逛。走到一家旧货店里,一个老人家开的店,卖的都是些不太古老的东西,二战时期的军用电台,老式的电话之类的。我随便看看,老人家也没指望卖什么,就给我讲这些东西的来历。一个二战老兵,讲起很多东西十分自豪。最后,我看到他手上戴一枚戒指,造型很独特,像魔法戒指,问他这个卖不卖。看我很感兴趣,就告诉我这是他家祖传的,不能出售。正说着他儿子进来,听对戒指感兴趣。说他朋友有一枚,问我要不要看看。我想反正也没事,就看看。他那个朋友是个华裔,叫阿忆。拿来一个青金石戒指,就是这个。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好像和它有缘。这么说你不会笑话吧,反正就是这种感觉。我猜测阿忆是销赃,但喜欢也顾不了那么多,而且还可以压价。这是个老物件,有些年代,具体多少年我看不出来。他自己不清楚,报价五百美金,最后三百成交。付款后我问阿忆来源,他闭口不谈。不知道从谁家偷出来的。”

  关曦点点头,“年代应该很久远,但做工精细却超出那些年代的水准。”

  “它戴在曦曦手上,才是绝配!”赵珏说得很认真。关曦想,戴在自己手上,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吧。

  “它是个赃物倒也没什么,后来有件事情比较诡异。”

  “哦?是什么?”

  “我从阿忆手上拿到后,就戴在手上。”他伸出左手,那枚戒指十分适合他的食指。“像这样,很贴合舒服。我走出二手店后,又到处闲逛。在九曲街,我坐在一个咖啡馆外边的凉棚下,转着戒指把玩了一番,看着人来人往。但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总觉得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因为周围所有景物都像是静止的,像是定格了。不过就几秒钟时间,对面一个旅游的老年男人对街面吐痰,而那口痰在半空悬浮了几秒钟。”

  “好恶心!”关曦想着那个画面。“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不知道,所以很奇怪。”

  “你觉得是因为这枚蓝戒指?”

  “找不到可信的理由,就只能归结于它啦。我举着戒指仔细研究了好久,没找到什么秘密。后来以为是戴着戒指的缘故,因为取下戒指后恢复了正常,但再戴到手指上,也没有重复刚才的景象。”赵珏大笑。“说是自己脑袋当场卡壳,导致进入不了下个画面,又不太甘心!”

  “能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赵珏伸出手,很奇怪。关曦拉过他的左手,轻拨开戒指,食指很干净,没有类似她手臂上的契形文字。

  “想找到什么?”

  关曦摇头,有点茫然,然后才傻笑了一下,“就是想看看。”

  赵珏也就没有在意,很喜欢女孩手指传递的热度。
天师除魔图 九)危险瞬间
  关曦把电动摩托车停在路边,把被风吹飘散的头发重新盘好。砖砌的地面上,散落着被风刮落的树叶。

  大路对面,霞江路71号,隐藏在一片杜仲树林中,路口有门岗拦车检查。远远的道路深处,竖立有一块很精致的黑白灯箱牌匾:黑马精英Club。

  刚站立了一分钟,就有一辆红色玛莎拉蒂和一辆黑色奔驰G55先后通过门岗,驶进去。不愧是个高级会所,进出车辆很昂贵。

  俱乐部安全措施很严密,路口几个监视器位置很明显,可360度旋转。

  她轻按悬挂在耳朵上的耳麦,“哲哥,鸿学,那边怎样?”

  “会所戒备森严,四周有砖砌围墙围绕。围墙高三米,上边安装有铁蒺藜和红外线探测器。”

  “真是戒备森严哪。”

  “可不,快赶上监狱了。”

  关曦嘿嘿笑了一声。

  “围墙外的是单向行车道,两侧都有人行便道。围墙远端一侧的人行道上,大概每隔30米,就有一个对准围墙方向的摄像头。”

  关曦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哈哈,这么夸张。能hack进去吗?”

  正说话,一辆杏黄色保时捷跑车开了进去,发出隆隆的轰鸣。

  “这还用说吗,曦曦。”

  “摄像头越多,哲哥可是越高兴。”

  传来丁哲愉快的声音,“他们能看得越多,我们也能看得越多。”

  “哈哈,咱们逛完了,收工!”

  关曦骑上电动车,扬长而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卫鸿学赶了上来,骑了一辆不起眼的摩托车,和关曦并驾齐驱。

  “曦曦,骑小电动很淑女哦。”

  “切,笑话人。”关曦骑的是一辆复古风的电动踏板车,正并腿坐着。“要不要比赛一下?这个也很快哦!”她加速嗖一下出去,没有磅礴的气势,但速度很快。

  “真的呢。”卫鸿学拧油门加速追上来,排气管突突爆响。

  “你好嚣张!”关曦扭头看他追上来了,于是右拐进了一个小巷,在前边慢慢地画着蛇形。“超不过!”

  “你耍赖!”

  关曦哈哈大笑。

  穿出巷子后,丁哲的货车在等候。

  到了上海市郊,两人又搬下单车,继续骑行。骑行了二十分钟后,关曦在街边停下,招呼卫鸿学,“嘿,咱们去喝杯咖啡!” 这条长长的大街是省道,很宽阔繁忙。街道两边有方砖铺就的人行道,间隔种着绿色的榕树。

  那栋楼下有个叫不浅的咖啡店,关曦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突然听后边刺耳的噪声,关曦转头一看,不好!一辆集装箱大货车正在紧急刹车,由于货箱太重,整个车身侧滑,车尾甩向前,货箱向下倾倒。卫鸿学正在锁摩托车,站在摩托车和货车厢之间,当他转身发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躲闪。

  天啦,完蛋了,一面高墙向他压过来。咣当一声,集装箱压扁了他的摩托和关曦的电动车,地面在震动。很多人以为地震了,从室内跑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倒下的货箱拍起的浓厚灰尘雾。

  卫鸿学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人行道上的。关曦蹲在旁边,脸色惨白,气息急促,她也被吓坏了。

  “你差点死了!”关曦吞口唾沫,声音颤抖。

  卫鸿学茫然地点头,刚才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魂魄飘过来看到关曦。“我没有死?”

  “没有!”

  突然天色阴暗,刮起了一阵风。几股小小的龙卷风,把地面上的纸片塑料袋卷在空中,四处飞舞。一分钟后,风迅速消失了,天空又放晴来。

  这时有人跑过来围观,旁边水果店的中年妇女走过来说,“小伙子,你命可真大,跑得够快!都没看清楚。”

  大货车司机没受大伤,从驾驶舱爬出来,只是脸上撞出点血。慌张地寻了一圈后,看到没有死人,松了一大口气,赶紧打电话叫交警。

  “吓死我了。”司机过来道歉。“真对不住,没受伤就好。哪个龟儿子开的车,直冲冲就插过来。”大货车为了躲避一辆在道路上随意变道狂飙的宝马车,差点酿成大祸。

  好一会儿,关曦才站起来,来到旁边的杂货店,买了两瓶冰水。回来后把凉水倒在手上,抹到卫鸿学脸上。

  “我自己来。”卫鸿学抓过瓶子,咕嘟咕嘟都倒自己头上了。“妈的!终于清醒了。”

  关曦狠狠喝了几大口冰水,靠在栏杆上盯着压扁的摩托车。

  由于没有人员伤亡,事故处理得很快,一个多小时就弄完了。

  关曦和卫鸿学坐进了不浅咖啡厅里。关曦点了一杯卡布奇诺,而卫鸿学在喝一瓶从隔壁杂货铺买的衡水老白干。狠狠灌了几大口后,卫鸿学拉着关曦的手说,“曦曦,是你救的我吧?”

  关曦沉默不语,她自己也很困惑。那一刻,她几乎心都要跳出来,只想要冲过去救他。至于为什么这么快,她自己也没搞清楚,脑子里乱得很,五味杂陈。

  “我知道是你救的。”他满嘴酒气。“我看到货箱压下来,太快了,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不可能一瞬间到了人行道上的。我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跑,想启动的时候,货箱离我只有一个拳头远,马上就砸到额头了。不是我自己逃出厄运的,也不是上帝救的我。我有感觉,是有人把我抱到人行道上的,而我身边只有你。羲曦,关于这个镯子的故事,其实是真的,是不是?虽然听起来荒诞,但是真的,是不是?”

  关曦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动了几下嘴唇,最终没有发声。

  “曦曦,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等你觉得该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不过,我必须谢谢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他又灌了几口白酒。“这酒真冲!妈的,真冲!曦曦,你哪天要用我这条命,告诉我,绝不推托。”

  “鸿学,说什么呢,没那么严重啦。”

  “有,我卫鸿学是你的。曦曦,虽然你一直没有表露你的心迹,但我喜欢你。我知道哲哥也喜欢你。我希望你是我的,但不管你选择谁,选择哲哥也好,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你记住,我卫鸿学是你的!”

  “鸿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能帮我保密吗?”

  那晚,卫鸿学喝醉了。
天师除魔图 十)镯子
  关曦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十一点过了。她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久的呆,是这个镯子带来的力量和速度吗?思考了半天,不明所以,但觉得肯定和它有关。

  她试着从沙发窜到卧室门口,让两腿跑得飞快,但根本没有神奇速度。试过几次后,她叹了口气,也许有什么神秘的诀窍吧。

  她用右手指着茶几上的马克杯,指头向上勾她,口里念着,“起来……起来……”马克杯一动不动。她又念,“up……up……”,似乎英文也不行,杯子上的长脸雀斑少女在嘲笑她

  她站在屋子中央,蹲了个马步,掌心朝前,对准隔断上摆的一盆绿箩,喊了一声“哈!”绿箩连腰也懒得弯。

  她悻悻地站立起来,看来不是这样的,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她抬起左臂,缩手掌,捏着镯子侧缘,把镯子拿下来,放进保险箱里,雪白的小臂内侧那行细小的深蓝色空心契形文字纹身,很别致。

  她走进浴室后,纹身文字变成实心,但不凑近了仔细看,并不能注意到变化。她把浴缸放满水,在里面泡了好一会儿。泡完澡站起来后,她在镜子面前发了一会儿呆。自从十七岁那年起,那行契形文字出现在小臂上后,她就不再长个子,身体保持了原样,好在她原本发育得不错,已经长到了一米六八,体态优美,凹凸有致,比例协调。原以为能再高点,结果就这样封顶了。她吓坏了,开始以为自己病了,但也没敢告诉母亲,后来想起那个女人对她说的话,大概会是这样,这是不可透露的秘密。

  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撅嘴做鬼脸。你!长不大了!怎样才能像真正的二十五岁呢?她把头发盘在头后,扎上簪子,这样应该比扎个马尾辫显得成熟吧。

  三围比例很不错,腿要是再长点,会不会更好些?抑或会不会比例失调,显得怪异呢?她踮起脚尖,侧身看了看,好像不需要。

  从那天之后,身体的变化没有带来什么不适,反而变得很轻盈,每月必达的肚子痛也消失了,省却一笔小开销。而且她发现自己恢复能力极好,一次削水果不小心切到姆指上的肉,不到一小时就长好了,没有疤痕。在她不再惴惴不安后,庆幸自己两年前穿了耳洞,否则肯定不能了。皮肤几乎没有瑕疵,除了头发和眉毛外的细小毛发都掉光了,几乎看不见寒毛。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后,发现其实有一点点,只是极细很短而已,别说覆盖,连装饰效果都没有。她害怕哪天会不会变得太与众不同,还好没有什么发生很重大的改变,只有一些小麻烦。眉毛变得没有那么密了,当然这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契形文字纹身是个明显的变化,她平常被认为是乖乖女,所以被母亲和老师狠狠批评,好在现在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女孩很多。

  在镯子离开手臂后,契形文字纹身会从实心变成空心,只有在离开一定的距离后,文字才会恢复变实心。关曦发现可以用这个特点可以检测镯子是不是在附近,距离大概在八米左右。

  还有个显著的麻烦在于左小臂上出的汗水有一种独特的混合香味(有玫瑰,小茉莉,苦艾,龙涎香之类的混合气味),但又不能时时洗手。老师批评她纹身,抹香水,她百口莫辩。妈妈也因此狠狠批评她,让她很郁闷。很幸运一年后,她就去了英国念书,再没有那种烦恼了,那里的女孩子们不化妆不喷香水才是怪咖。她学会了用真香水掩盖手臂的淡香,特地寻找到几款类似味道的香水。

  关曦蹦到床上,躺成大字型,弹簧床垫被折磨得吱吱呻吟。她回忆着卫鸿学的问题:“曦曦,关于这个镯子的故事,其实是真的,是不是?虽然听起来荒诞,但是真的,是不是?”

  真实的故事才更荒诞,更奇幻,她盯着浅浮雕天花自顾自地笑!

  父亲曾经经常开玩笑说我女儿是超级女战士。她自己经常笑着问,“那爸爸我的魔杖呢?”她自己还Cosplay过美少女战士月野兔,大喊“我代表月亮消灭你!”,扮相十分受欢迎,多半因为自己的外形和甜美的声音。

  关曦脑子里一直在回想下午的动作,从咖啡店门口,到卫鸿学的摩托车边,是怎么做到的,是否真的是超能战士?

  在契形文字出现在手臂内侧后的那天晚上,她梦见了那个女人。“如果镯子赋予你某些能力,谨记,要慎用它!滥用必带来灾祸。”女人说。大概这就是那个神秘女人所说的超长能力吧,但该怎样操控呢?

  她又取出镯子戴上,试了好几次,完全不得要领,在床上打滚儿,好烦闷。“怎么控制的呢?”一不小心,滚到了边缘,她从床上掉了下来。一急,结果她发现自己以极快的速度变成蹲姿,蹲在床前。

  “好吧,至少在危机时刻,有些用吧。”她笑了笑,钻进被窝,缓缓睡去。

  刚睡了一会儿,有人按门铃。她迷迷糊糊站起来,走到门口,一看对讲机上的屏幕,是卫鸿学。

  “鸿学,你怎么来了。”

  “曦曦,对不起,能让我进去吗?”

  “好。”关曦按开楼下的门,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赶紧找件袍子披上,系上腰带。

  卫鸿学还有一身的酒味,乱糟糟的头发。

  “曦曦,我刚才醒来突然很害怕,能借你的沙发睡会儿吗。”

  关曦点点头,“我去拿张毯子过来。”等她拿过来的时候,卫鸿学已经呼呼睡去。她帮他盖上,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才进卧室睡了。

  关曦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卫鸿学在床下躺着,睡得很香。她没法起床,躺床上胡思乱想,不一会儿又觉得迷糊,睡了过去。突然被人捏鼻子,惊醒过来,一张大脸离得很近,“曦曦,起来吃早饭啦。”她吓了一大跳,差点蹦下床。

  “对不起!”卫鸿学很不好意思,赶紧转身出去。

  一会儿,关曦从卧室出来,直接给了他一拳。“下次不许随便进人家卧室!”

  卫鸿学很窘迫,傻笑了一下说,“黄油炒鸡蛋,烤面包,还有豆浆。曦曦公主,请用早餐。”他拉开座椅。

  关曦顶着乱蓬蓬的散发,“等会儿啦。”转身去了卫生间。

  二十分钟后,她走出来,变得了利落整洁。

  “我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好看!”卫鸿学眉目带笑。

  “你喜欢邋遢女人啊。”

  “我喜欢邋遢的曦曦,好漂亮!”

  “讨厌!”她拿起一块面包,脆脆的,“面包好吃。”

  “豆浆哪里来的?”

  “对面的永和。”

  “什么时候下去的,我都不知道。”关曦喝了几口,皱眉说道,“今晚自己回家睡!”

  “遵命,我的公主!”

  “还有,昨天的事情,只有我两人知道!”

  “当然啦。”男人对于了解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秘密会非常高兴,哪里会和别人分享。卫鸿学笑着说,“我保证。”
天师除魔图 十一)言叔叔
  省城地级机关大院里一栋住宅楼底层的阳光房内,一位花白头发的人坐在藤椅上,面前是一套精致的茶道器具。

  “小午啊,你真认为X哲学会在宁祥下手吗?”

  “是的,言叔叔。那幅《天师除魔图》现在成焦点,参观的人排成长队。老百姓真爱凑热闹。”

  言叔叔名叫言匠心,是胥午在警官学校的教官,同时也是忘年之交的朋友,身居要职的他,算是胥午的一个靠山。

  “这是个不错的营销手段啊。”

  “言叔叔说得是,对天道博物馆或者宁祥来说,都是个不错的宣传。从默默无闻到出名,只需要一个有吸引力的故事,只要与众不同,不管荒谬与否!”

  “那你觉得这幅画好偷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偷?”

  胥午嘿嘿笑说,“还没有想好!”

  花白头发微笑倒茶。

  胥午接着说,“不过,出名对宁祥来说,真的是好事吗?红山控股的宁祥叉车集团呢?不怕有人注意议论么?不怕有人敢于追查国资倒卖的事么。”

  “小午,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我一直认为,到现在也认为,你的成就会超过我。只是你这个太较真的倔脾气,总会让你吃些亏。”

  言匠心很明白胥午看待事物的态度,也是他把胥午派驻国际刑警组织,帮助打击海外中国人犯罪。

  “你这回带的茶,倒是不错,难得有点品位了。”

  作为这种性格,混官场,胥午恐怕很难有前途,但刑侦上的成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言匠心看着金色的茶汤,眯眼笑笑。

  “这个X哲学倒是很厉害。”

  “哎,言叔叔。国际刑警到国外提供侦破帮助,只能是一个观察员,提供建议,总是缚手缚脚,不能无限制行动。每次都是在案件发生后才知道,然后说,‘啊,又是他们干的。’活脱脱一个蹩脚侦探。”

  “是啊。不过,赖吾生用蓝钻项链的那个诱捕行动,可让你吃了一次亏。”

  “他们可不是等闲之辈。这一次,我想他们也会行动。”

  “理由是什么?”

  “言叔叔,您看过他们做的案子,都是哪种类型的?”

  “你是想说他们罪有应得吗?”

  虽然和赖吾生合作,但并不表明胥午和他是同一种人。赖卫东财产被窃案,站在胥午的内心,的确觉得他活该。此刻,他只是冲言匠心傻笑了一下,未予置评。

  “坦白说,我也不同情他们。但犯罪就是犯罪。我们是警察,警察抓罪犯,天经地义。”

  “言叔叔。我在宁祥时,听说当地谣传和华投资涉及到赌博洗钱的勾当中。在省里面,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吗?”

  “和华投资吗?这不是谣传,而是事实。和华投资只是一环节,还不是最主要的那个。”言匠心顿了顿,眼神有些沮丧。“但是,胥午啊。有些事情的确不可为。至少,现在,动不了他们,根基太厚。一个地方上经济最重要支柱,你不会不理解它会得到多么严密的保护。”

  胥午点点头。

  “更重要的一点是,和华投资涉及的这些犯罪勾当,有地方政府很多官员深深的介入。这些人已经形成一个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根绳上的蚂蚱!省里没有注意宁祥的问题吗?”

  “关注点不一样。只要经济上去了,其实就是GDP很靓丽,上边不会在意这些他们认为的细枝末节。”

  “您呢?言叔叔。”

  “言叔叔老了,很多东西也无能为力啦。来,喝口茶。这茶味道真不错。”

  胥午喝了一口茶,沉默了。

  “小午啊,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需要契机。如果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纸已经包不住火了,那该查,还是要查的,该办的还是要办的。”

  “言叔叔,如果……如果真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反正,我觉得会真的发生。”

  言匠心喜上眉梢,“那就好!和华投资合作的比较深的还有一个西戎投资。西戎投资也是一个跨国集团,注册开曼群岛,总经理叫赵珏。”

  “赵珏和和华的曾磊有私人关系吗?”

  “还没有这方面的信息。不过和你合作的赖吾生,跟曾磊倒是有比较深的渊源。”

  “我大概了解一些,两人是从小校友,现在还经常来往。”

  “他们生意上并不重叠,现在的圈子也完全不同。但赖吾生的这个提议,我觉得包含着想把曾磊置于死地的意思。我推测……还是源于一个女人,这男人就是过不了女人这关。”言匠心把分茶器倒满,再给胥午的茶杯满上。

  “女人?”

  “是的,就是曾磊的现任妻子,当初是赖吾生的女友。”

  “夺人所爱。”胥午摇摇头。这是男人展示自己优势地位的行为。

  “说到女人,小午,你的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下。过三十二了吧,也不小了。”

  说到这个话题,胥午立刻没有了话语。

  “无论怎么忙,都不能把工作完全等作生活。”

  “嗯。”

  “你看你,一说到这个,就金口难开。”言匠心有点无可奈何,这个徒弟就是在这上边不开窍。他禁不住摇摇头。“小午,你还是要自然而然地相遇相识相知相守?……如果你不抬头看,能和谁相遇?如果不搭话能和谁相识?如果不经常联系见面,能和谁相知?如果不同在一个屋檐下,同一张床上,能和谁相守?”

  胥午傻笑了一下,那是很多年前,他给言匠心说的。这些年过去了,他潜心工作,的确没有抬头看看是否有顺眼的异性。他盯着言匠心背后书柜玻璃后站着的一个精美玩偶,想着也许有个孩子在跟前玩玩具,也是一件美妙的事。

  言匠心扭头看了一眼胥午注目的地方。

  “小孙女从美国回来,带来玩的芭比娃娃。每天睡觉都必须抱着,走的时候,却忘带走。天真的孩子能让人看待世界的方式改变。”

  看胥午笑了一下,“我是说真的,小午。有了孩子,才晓得今天努力工作拼死拼活,究竟是为了什么?比如你,沉湎于打击犯罪,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就喜欢干,还是因为要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环境。看到她的灿烂笑容,我就明白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言贞不准备回国了?”言贞是言匠心的儿子,和胥午有一些交往,目前在奥兰多的一家生物技术公司做研究员。

  言匠心摇摇头,“不,我不建议他回来。一个工作环境,国内很难有这么好的设备设施和科研氛围。一个是生活环境,好太多,对我孙女的成长有利。要是在这里,我就得天天接送她,当个免费保姆了,虽然天天看着她心里很高兴。你杨阿姨就常年呆在那边,舍不得啊。当然啦,有一个坏处,就是她的中文说得不那么流利,总夹着英文。”说完,他爽朗地大笑。

  客厅那边年轻的女保姆喊道,“言局,吃午饭啦。”

  言匠心站起来,拉胥午一起吃饭。边走边说,“对了,我这里还有些情况,可以透露给你。在宁祥,叉车集团的势力比较大,几个主要领导人都是原来地区老资格的干部吴敬忠的部下,并不是受和华投资控制。和华投资有钱,海外背景,这是他们相互依赖的基础。叉车集团和市里方方面面的领导层关系紧密,你做事一定要注意分寸……”
天师除魔图 十二)沈楚良
  “曦曦,有一名喜欢冒险的沈家后人毛遂自荐,想要加入咱们偷画的行动。”在家里刚起床的关曦接到丁哲的电话。“这人叫沈楚良,私信到咱们的账号,说是和沈公馆前主人沈经有血缘关系。据他说自己的曾祖母是沈经在外养的女人。”

  “真有这么个人?名字有点耳熟,像在哪里听到过。”关曦把手机贴在耳边,坐在梳妆台前。还有些迷糊,没怎么想起在是在哪里听到的。

  “兴许有吧,民国时期的男人可以纳妾,很多在外边养女人。沈经有这么个孙子,也是可能的。”

  “这个可怎么鉴定好。”关曦咯咯地笑,“沈家人丁很不兴旺,到沈经就已经是单传了,在他的大公子病死后就断了香火,宅子给了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只能找到旁系的亲属,采血样做个鉴定。”

  丁哲顿了顿,“采到也没有用。哈哈哈哈,因为据传说沈经自己并不能生养,现在看来可能是无精症。他的孩子都是借种来的。”

  “讨厌!不早说。不过那年代就能做人工哦,好先进。”关曦笑起来。

  “做人工个屁。”

  关曦嘻嘻笑个不停。“那你相信他吗?这个沈楚良为什么要干这种危险的工作?”

  “人家说喜欢冒险,另外一个是他觉得沈家的东西,为什么平白无故给红山控股那些人?明明是抢劫,现在还依靠人家名气,用人家的资产,把自己装扮成文化精英。”

  “是啊,看不惯的人多了。看不惯的人越多,关注就越多,关注越多,可就越危险!”

  “不过他有个提议,蛮让人感兴趣的。”

  她打开首饰盒,琢磨要戴哪副耳环。“哦?什么提议?”

  “他自诩非常熟悉沈公馆的地形,建议咱们伞降到天道博物馆。院子的天井的确比较大,足够定点跳伞的!”

  “有创意!可以好好研究!。沈公馆的天井的确够大。”她拿出一对小星星耳钉,比了比,又放回去。

  “准备怎么做?这个人的背景调查还不太详细,还看不出和沈家有什么实质的关系。美国籍,目前在西雅图一家公司做主管,负责中国地区业务,常驻上海,喜欢户外运动。”

  关曦想了一下说,“可以安排见一见。”

  “会不会有危险,是和胥午、赖吾生一伙的呢?”

  “谁知道呢。”

  自从知道有某种能力后,关曦总想着怎么才能操控。没事就对着各种东西使劲,或者快速行动,但总不得要领,时有时无。

  一大早起来,阳光明媚,关曦和卫鸿学约好到和华投资大厦和宁祥叉车集团公司周围转转。在和华投资大厦周围转了一圈后,两人在宁祥人民广场上坐着休息。

  “要不要吃炸鸡?”卫鸿学擦下额头的汗问,然后唱起了‘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刚唱了几句,就听到“抓小偷!”。是一位老迈的男人急切地喊着,迈开步子追前边骑车飞驰的年轻男子。

  “曦曦,能追上吗?”卫鸿学问了一句,还没等关曦回答,已经冲了出去。关曦急忙跟上。

  卫鸿学甩开大步,拼命追赶。跟了两条街后,转到一条空荡荡的窄巷,窄巷两边是破旧的砖墙。年轻男子跑到一个缺口处,迅速翻过墙去。卫鸿学跟着翻进墙里,里面是个不大的院子,已经废弃,门窗都没有了,墙壁刷有‘拆’字样。男子从左边的门洞逃跑,刚出去,脚被什么东西绊住,扑倒在地上,手里的包扔出去三米远。

  从院子里跑出来的卫鸿学看到关曦正走向扔地上的包,于是喘着粗气笑,“曦曦,怎么这么久。累死我了。”

  关曦转头看他,“我也累死了,腿都快跑断了。”额头上满上汗珠子。

  “没使上?”

  关曦皱眉摇头。

  约好的见面地点在韩国首尔梨花女子大学附近的一间咖啡厅。关曦穿了件无袖连身长裙坐在离吧台不远的一个座位上。不久,进来一位短袖衬衣加牛仔裤的男士,短发在额前有一撮微微上翘,蓄一点胡须,约莫三十岁左右,很帅气精神。

  “你好,我是沈楚良!”男士优雅地伸出手。眼前这个女人不算绝色,相貌也就是中等偏上一点,脸上皮肤不算太好,毛孔比较粗大。手臂的皮肤很好,白皙透亮,飘来微香。左小臂上有一个宽大的拘沙草回纹银镯子,闪闪发亮,似乎很贴合,让他想象是怎么戴进去的。

  “我是小慧,周小慧。”关曦总是使用这个名字。

  “你就是X哲学的X的来历?小?……”

  男士坐下后,眉间堆着微笑。

  “聪明!”小慧回以微笑。

  男士叫过服务员,点了一杯意式浓缩咖啡。

  “你很漂亮!”

  “谢谢!”小慧礼貌地点头回应。

  男士身子前倾,低声说,“听说你们要偷《天师除魔图》。”

  “还没有决定呢。”小慧玩着手里的勺子。“现在宁祥那边已经尽人皆知,在大庭广众注目之下,会比较困难。”

  “这点就困难?那个博物馆我了解,很容易!”男士身体靠回到椅背上,很自信地说,“我自己就能搞定呢。”

  小慧睁大眼睛反问,“你自己就能搞定,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呢?”

  “我是因为痛恨这些暴发户,想教训教训他们。既然X哲学是做这件事情的,而我有这个能力,就想给咱们这个队伍添砖加瓦呢。”沈楚良把咖啡喝得吧唧作响。“我请求加入咱们X哲学的队伍。”

  小慧觉得他是故意这样喝的。“你准备怎么偷?”一双大眸子盯着他。

  这对眼睛很漂亮,沈楚良脑子里闪出点赞许,然后掏出一个透明硬壳子包装的小卡,递给小慧。

  小慧接过去,捏在手里看了一回,“云岭冒险家跳伞俱乐部。”

  “对,我是俱乐部的极限跳伞教练!”

  小慧递回来,他捏着着卡上系的小绳子,放到一边。他喜欢飘过来的淡淡香气。

  “你准备跳伞进入沈公馆?”

  “是的,大盗从天而降。”男士右手摆了个从上往下的动作。

  “可我们的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呢。”

  “没问题,我有就行嘛。所以,申请加入。”

  看小慧有些犹豫,沈楚良说,“不敢太相信我是吧。没关系,我只是预先通知一下,不会打听你们的消息。我给你联系方式。盗窃的事我自己来做,事成之后,画归你们,算我的投名状。到时候可一定要让我加入进来。”

  小慧笑了。“我们不得不小心。”

  “理解理解。”沈楚良看着他喜欢的那对眸子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应该的。不过,我可能需要些额外的帮助。还没有想好得手后怎么离开,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指望你们吗?”

  “当然。我们会力所能及地帮助你。”

  “OK,成交。”沈楚良仰脖子喝完了咖啡。
天师除魔图 十三)赌局
  关曦站起来,走进里间,脱下身上的黑色小西服和套裙,换上深蓝色牛仔短裤和印花小T恤,踏上一双黑色帆布鞋,跨上小皮包,提着头盔,走出笙簋拍卖行的办公室。

  无聊透顶的鉴定!都是些什么破藏品,也要花大价钱进行鉴定。搞得神秘兮兮的样子,编造一个神奇的来历,包装得小心翼翼,最后拿出来,却明明就是个拙劣的现代仿品。一点意思也没有,毫无挑战性。要仿制,就应该像半年前的那个宋代白瓷碗,自己差点打了眼。

  她下到地库,跳上川崎忍者摩托。地上有一张报纸,还是香港报纸,繁体字印刷,但她认得。报道说,一位大陆富商在浅水湾的寓所里,吸毒过量身亡。富商名字叫江伟光,在死后第二天被女佣发现。对这个名字,她有些印象。此前两周,这个商人在香港的一次拍卖会上巨资购买过一个汉代水晶杯。文章也有提到这件事情,但据说古董在富商死后,水晶杯便没了踪影,其家人到香港后,没有在他的寓所找到,很可能已经被人盗走。鉴于古董的价值,警方怀疑富商的死很有可能和水晶杯被窃有关。但还没有找到相关证据,因此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

  关曦觉得有些奇怪,一般来说,盗者是不会伤害人的,案件看起来也不像是抢劫。她没有想要侦破案件的意思,只是其中的水晶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关曦的父亲关恒之是一位考古学家,在考察一座汉代墓的过程中被人刺死,案件至今没有破。因此她一直不知道父亲遇害的原因,既不是抢劫,也不是仇杀。父亲对人总是很平和,没有仇人,那是为什么呢?也许父亲在那个雨夜遇到了流窜的连环随机杀人狂。

  后来,在那个汉墓中,出土了省考古博物馆引以为豪的绝世珍品:汉代水晶杯。可惜父亲没有机会为此骄傲了。他的名字列在那里,但多了一个黑色方框。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那所旧厂房改建的工作室。

  “欢迎曦曦驾临。”

  思绪回到现实,关曦噔噔噔踏着钢板楼梯,走上了二楼。

  “有什么发现吗?”

  “来看看,有些有意思的。” 卫鸿学从一个单人沙发上站起来。

  关曦把头盔扔到对面的双人沙发上。

  “这是什么?”

  她扭头看到墙上用图钉钉起来的一排头像。“看起来像通缉令。”

  “可不,给你数数。”

  “孔旗,宁祥市国资委主任。”

  “司马冬,民政局局长。”

  “马金,宁祥商业银行行长。”

  “闻伟强,市长秘书。”

  “周小平,宁祥市罗坪区公安局局长。”

  “吴东生,宁祥市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局长。”

  “邹一鸣,天骄娱乐城总经理兼董事长。”

  “花方千,鸡鸣村村长兼书记。”

  “甘师怀,全国连锁零售企业‘顺和家园’持有人。”

  “格桑仁波切。上师。”

  “啧啧,还有个喇嘛教大师在。”关曦差点把嘴里刚喝进去的水吐出来。

  “林林总总,还有很多人来过,有些还没有对上号。统计起来,还是这个格桑仁波切去俱乐部最勤,露面很频繁。”

  丁哲出现在门口,大声说,“这个没有什么奇怪的。在他们的人生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大师,能让他们心里平复。寻求心理安慰,是每个人的需要。”

  “可人们怎么就不明白呢,求神拜佛能有效的话,不如直接祈求佛给个彩票号码得了。”关曦撅着嘴说。

  “看你,不懂人类心理的复杂。”

  关曦耸耸肩,鼓了一下嘴唇。

  “啊哈,曦曦,我最喜欢你这个动作了。”卫鸿学嬉笑着也学了学关曦的动作,惹得她哈哈大笑。

  “但是曦曦,我们认为赌场不在这里。”丁哲打幻灯机,开始一张一张放映照片。“至少,不是在这栋楼里。”

  “这是俱乐部的欧式小楼,总共三层。建筑是解放前一个薛姓富商的府邸。我们研究过原始图纸,共三层,带三间地下室。在解放后,小楼曾经是粮食局的办公室楼。八十年代初,为了吸引海外华人,又将小楼交还给海外的富商家庭。薛家人并没有来住,而是把楼房变成一个小图书馆。九十年代时,小楼易主给一家设计公司。这时候,楼房结构修改了一下,添加了后边的配楼,也是三层和地下室。配楼和主楼之间有五米的间隔,通过一层通道相连,其他层无法通行。之后就有黑马精英俱乐部接手。黑马接手后,主要的行为就是把这里修改成了私人会所,并添加了这些安全设施。至少从报备来看,没有什么出格的建筑修改。”

  “这张是上部视图。在加上这些摄像头的照片。我们认为,这里不太可能有赌场。经常进行社交聚会倒是它的主要功能,主要在主楼进行,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舞池。主楼的屋子,一个一个分为不同功能的小厅,主要给小型会议,或者私人聊天用,提供有完善的服务。这座后配楼的第一层是洗浴中心,第二层是西餐厅,第三层就是在上师教导下做冥想的地方,上师就是那个格桑仁波切。冥想室里的情况看不到,但从日常监控看到的信息,真的是这些人单独进去,几小时或者一整天在里边不出来。他们把安全防护做到极致,可以让人认定罪恶都是在这里进行。而实际上,你想查的时候,一定什么都不可能发现。”

  “主楼的地下室是管理方的办公室。配楼的地下室,是个高档健身中心,设有一个吧台,有电梯可达。”

  关曦开始嚼一块凉了的披萨饼。“对了,既然设赌局,那就需要有专职的服务人员。一场高级赌局,一定要有高级的赌场服务。另外,赌资呢,如何处理的呢。这个地方,可曾看到这样的情形?”

  “啊哈,曦曦说到点子上了。”丁哲坐到桌上。“赌博嘛,最过瘾的,当然要把满满一叠一叠的钞票推到前边,豪气地说,‘我跟!’,那才过瘾。”

  他把一堆纸推了出去。紧接着,拿出一叠钞票。“你看,这是刚从银行取出的一万元,包起来,有一厘米厚。每个参赌的人,一次赌资都不会少。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上千万。无论是自带,还是赌场准备,一定需要很多空间来存放。”他比划了下,“要相当大。另外,黑马精英俱乐部会从中抽成,抽成的资金也会不少。他们又如何处理这些资金,把钱洗白呢。”

  卫鸿学接着说,“大概计算了一下,一亿人民币有一吨多,体积也不小。如果要警卫的话,需要一个中巴车大小的运载工具来装载。监视这几天,还真没有发现什么,连提大些的手提箱的人都少。”

  “中巴车的话,他们会不会就是一个流动的赌场呢?”咬完比萨饼,关曦灌了一口可乐。“每次选择赌博地点后,就开车过去,一辆车运赌具和服务员,一辆运赌资。”

  “嗯,有可能,但地点肯定不是随意挑选的。为了安全考虑,肯定是有几个相对固定的地点。”

  “但是,他们需要防止出现内鬼。”

  “所以,肯定!赌徒不知道地点。”

  卫鸿学分析道:“黑马精英俱乐部的聚会确定谁参与。约定赌局后,由黑马的人进行安排。赌徒乘坐的交通工具,肯定看不到外边的情景,甚至可能还带有眼罩。另外,再加上不允许带任何的电子设备。这样,就杜绝被跟踪。赌完后,再由他们送回来。”

  关曦玩着勺子,“为赌个钱,这么干真的好麻烦。”

  卫鸿学微笑说:“为了安全嘛!”

  丁哲盯着关曦看了好一会儿,“这个黑马精英俱乐部的主人很有来头,深得信任。这位主人名叫芮城伟,还没有查出来历,但据说人脉深不可测,有通天的能力。”

  “几年之前,嗯,在7年前,来过一个公安局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在接到有人举报后,彻底搜查过这个地方,并没有查出任何违法的地方。这个行动还惹怒了当地的官场,没多久就调走了。此后,再没有人敢动过这里。”

  关曦伸了个懒腰,“但是,赌局的起点就是黑马精英俱乐部,赌徒怎么到达那个真实赌场,而不会察觉呢。如果黑马精英的人去接,这样会非常明显,也很容易被跟踪。如果从俱乐部出发,则也很明显。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带出赌徒,而没有异常。”

  “我们也在想这个问题。”丁哲关掉了幻灯机。“准备扩大观察范围。其实,目前还没有找到一次赌局。如果我们了解一次赌局,以及参加赌局的人,大概能从中分析出些线索。”

  “哲哥,先休息下。咱们现在还没有办法知道什么时间有赌局,当然很难去分析跟踪。”

  “妈的,是该休息下,再坐,该坐出痔疮了。那样,曦曦可就要嫌弃我啦。我要喝一杯去。鸿学,你去不?对了,过两天,我需要回一趟美国。”

  关曦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说,“见你的金发小妞去哦?”

  丁哲立刻接口,“见个鬼!你是那个金发小妞。”

  关曦撇嘴嘲笑,“我可不是金发。”但她的头发的确不算黑,更偏栗色。

  卫鸿学打了个响指,“是栗色妞儿!哈哈哈哈。哲哥,走!……曦曦,你不来一杯?”

  “哈哈,好啊,去脑残时光么?”

  修斗时光是附近的一家酒吧,脑残装饰风,别有一番风味。如果整个装修都很协调,唯一一个地方脑残,那肯定是非常大的败笔。如果整个装饰都脑残,那可就是另外一种和谐了。修斗来自粤语的秀逗,也很好诠释了它的风格。关曦直接把它叫了脑残时光。

  酒吧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几桌年轻人。

  驻场歌手拨动木吉他的琴弦,轻声地唱着一首怀旧的英文乡村歌曲。

  “您的蓝色妖姬,您的玛格丽特,您的苏打水。“酒吧侍者端上来三杯饮料。

  三人静静地喝着饮料。

  “你看那个报道吗,上个月,你那个校友,纯妹子又干了一次。”旁边一桌坐着两个年轻女人,约莫二十到三十之间,在讲着八卦。短发女人手握一瓶科罗娜啤酒,对另一个长发女人说。

  “又干了一次。”听到这句,关曦竖起耳朵,想听清楚下面的话。

  卫鸿学刚要开口,关曦用一个指头竖在嘴唇上,皱了下眉头。

  “还是割腕么。”

  短发女人点点头,“嗯~说都流了一碗血呢。”她用手比了一个敞口大碗的样子。“这么多。”

  “为了一个矮胖子,至于吗。”长发女人很不屑。

  “傻女人呗。不过,死胖子的老女人逼得也太紧。现在还经常过去谩骂,说骂得很难听。”

  长发女人语调奚落,“也怪不得那死老太婆,自己老公自杀了,心里就郁闷。本来还可以稳稳当当地当个工会主席太太,舒舒服服过日子。宁祥虽小,好歹也算高官。这一死,啥都没了,可不就把气都撒在小三身上吗。逮谁都该生气!”

  宁祥工会主席?

  短发女人嬉笑说,“好歹是你校友,也没点儿同情心。”

  “切!谁同情我呢?那帮宁祥护校的女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想找个款爷靠着。既然选了这条路,你哪能什么好的都占着,一点坏事都不想上身呢。我们在上海打拼,好的坏的可不都自己担着么,还不都得受着!”

  短发女人灌了口啤酒。“谁走路前会先想会不会掉进粪坑呢。”

  长发女人笑了一回。

  “孔胖子自己是一条赌棍,欠一身赌债,挪用太多公款还不上,才畏罪自杀,留下两个女人打架。”

  “纯妹子自己也傻,嘴也笨。”短发女人点了支烟,抽了两口递给长发女人。

  长发女人长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岂止是嘴笨,脑袋也秀逗了,跟那个死胖子好。”

  “谁晓得她是不是秀逗了呢。说不定也就是为了钱!肯定就是为了钱!”

  “哎,什么钱哪!从报道来看,纯妹子没有什么钱呢,住在个破居民楼里。”

  宁祥工会主席!赌博!

  关曦眨眨眼,丁哲立刻理解了。丁哲这就要准备要走。

  卫鸿学拉住他。“哲哥,不急这一会儿嘛。”
天师除魔图 十四)出事了
  胥午站在忠孝街北三街19号门前。贾纯,就是那个纯妹子,就住在这栋5层楼房的第三层。

  言匠心告诉他,宁祥有一个因为赌博自杀的官员,叫孔智,是工会主席。挪用公款一千六百多万进行赌博。东窗事发后,从工会大厦楼顶纵身跃下。结果留下一个正室老婆天天找年轻的情人打架,闹得不可开交,还上了几次娱乐八卦报纸。这个年轻的情人就是贾纯,已经三次试图自杀未遂。

  胥午认为,从工会主席的行踪,应该能查到赌场的蛛丝马迹。主席夫人很凶悍,嘴也很严,根本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大概一个月后,纪委的巡视组就要进驻宁祥,这时候都不希望出什么乱子。他期待能从纯妹子这里套出点东西来。

  这栋建筑年龄只有十年的楼房,却显得相当破败。大楼外墙看来从未清扫过,留有明显的灰尘和雨水侵袭的痕迹。一层的墙面外,贴着或者印刷着各种服务电话,基本上是红蓝黑三种颜色。

  四单元门口的防盗门已经锈迹斑斑,无人维护。电磁锁位置贴上了一大块厚塑料,避免门被关上,就这样让电磁锁成为一个丑陋的摆设。

  胥午拉开门走进去,楼道里和外部一样,密密麻麻都是小广告。灰色瓷砖铺就的台阶到处是缺口。楼梯扶手上,还有一块绿莹莹未干的浓痰。三零二房间,门开在中间,是深褐色防盗门,门边放着一个坏掉的鞋柜。

  胥午按了门铃,声音很大,但无人回应。他再次按响,还是无人回应。他伸手握着门把手,摇了一下,门是锁紧的。于是他按了第三次。

  此时旁边的房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问道:“你找贾纯啊,好像不在家,两天没见人了。”

  来得真不巧。

  “贾纯一直住这里吗?”

  “对啊,平常她每天都会出门几次。这几天没见,肯定出远门了。”

  “喔,那谢谢您了。”胥午道谢后,转身准备走。“看来得改天了。您觉得她会去哪里了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她老家在嘉兴,说不定回老家去了,比天天听那个胖女人骂舒服多了。”

  “这么说,那个女人天天来?昨天来了吗?”

  “来,怎么没有来。”中年女人提着一袋垃圾,踏着双塑料拖鞋往下走。“因为贾纯不在,只能骂几句,踹几脚门走了。”

  胥午也跟着往下走,从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左手从裤袋掏出一个打火机,正准备点上,右手食指第一节关节处的一些暗红色碎屑引起他的注意。他作为刑事警察的职业敏感立刻触发,立刻把打火机揣兜里,掏出一个小证物袋,把食指上的暗红碎屑刮进袋子里。

  女人没有理会他,向一楼走去。胥午即刻回头小跑上三楼。

  是门把手!他掏出小手电,仔细查看。在把手转轴和握把相连的直角里侧,有一块形似干了的血迹。

  胥午掏出手机,拨打了警局电话。

  远远看到胥午走进那栋楼房时,关曦便停下来,走进旁边一个小冷饮铺。“靓女,买点啥?冰柜里自己拿。”中年男老板吆喝了一声。

  关曦打开冰柜门,拿出一瓶可乐。

  “喝可乐?”

  听到老板说话,她回头,“嗯?”

  “最近流行喝南极洲汽水,不来一瓶?”

  “南极洲汽水?”关曦没听说过。

  “这都不晓得?外地人?”

  关曦点点头,“南极洲汽水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没有。哈哈。南极洲汽水是十几年前的宁祥冰棍儿厂的牌子,后来没人喝了,那厂子也快倒闭了。最近不晓得咋的,突然又开始生产,还卖得很好。这人啊,就是奇怪,一说是小时候的味道,就好像特别亲切。本来已经不喜欢的汽水,突然就又喜欢了,而且还喜欢到不要不要的。”

  听到这个‘不要不要的’关曦忍不住笑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虽然是个胡子男,但关曦听起来却真的只有赞美。他接着说,“说实话,这汽水有啥特点?现在还有点果汁了,搁以前,就是色素香精加白糖,骗大伙儿穷。就现在这一瓶,里面没几粒橙子果粒,比果粒橙少好多,但人家就能卖得比果粒橙贵,还经常被买断货。你说,人这感情奇不奇怪,好像只有喝这东西,才证明自己是有品位,地地道道的宁祥人。”

  “嗯,是很奇怪。”关曦笑嘻嘻地说。

  “那还不来一瓶,尝试一下味道真心不怎么样,但很有逼格的南极洲汽水?”

  关曦听到这样的广告,当然忍不住要来一瓶。灌了一口,味道果然不怎样。“老板,你没有骗人呢。”她甜甜地说。

  老板听了哈哈大笑。

  “靓女,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记者么。”

  关曦没有否认。

  “我猜就是,肯定是为了纯妹子吧。”老板狡黠地一笑。“最近大家都关心这个。那女人长得很漂亮,咋就喜欢上工会主席的,比我还丑!”

  “是啊。听说工会主席的夫人经常来这边?”

  “夫人?说得那么文雅。那个胖婆娘天天过来骂人,今天还来过。你早点儿过来,就能碰到她。就是个泼妇,前几天差点和纯妹子的两个弟弟打起来。”

  “哦?纯妹子还有弟弟。”

  “你们记者怎么消息还没有我们这些吃瓜群众的灵通呢。”

  关曦睁大茫然的大眼睛,等着下文。

  老板很高兴打开话匣子后有听众。“她有两个弟弟,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很有点精神,脸象那个香港明星。嗯对,那个余文乐。那天泼妇骂得很难听,这两个男孩正好在姐姐那里,下来让泼妇闭嘴。结果那泼妇边骂边打,说你个臭婊子,刚勾引完我老公,就跟两个小男孩搞……哈哈,她居然不晓得那两小子是纯妹子的弟弟,两男孩气疯了,但竟然都能忍住没有还手。居委会好几个大妈出动,才拉住她,力气好大,难怪腰啷个粗。”

  关曦轻轻点头,做个好听众。

  “纯妹子就因为这个自杀哦。年轻姑娘嘛,哪受得了这个样子公开大骂。不过当小三,就要有挨骂的心理准备,要练就铜肠铁胃,噢不对,练就铁石心肠,任你如何骂我,我自巍然不动,哈哈哈哈……这样才能当好小三!”

  当关曦看到胥午走出来时,感觉有些不对劲。胥午在打电话,并在楼外边等着。她礼貌地和老板道别后,走出冷饮铺,来到摩托车边,坐在座位上。等候了一会儿,来了几辆闪着灯的警车。

  纯妹子真的出事了!
天师除魔图 十五)跟踪
  房间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的嚓嚓声和电脑风扇发出的嗡嗡声。

  丁哲盯着前边两排八个二十七寸屏幕的眼睛也不禁开始模糊,眼皮开始不受控制,拼命想要盖住累得发酸的眼球。

  旁边的沙发上,关曦趴在沙发一侧,头靠在软扶手上,睡得很安静,身上搭着丁哲一小时前帮忙盖上的一张薄毯子。

  嘎吱一声,外边抽烟解困的卫鸿学推门进来,几根烟照样解不了挥之不去的困意。

  “哲哥,有进展吗?”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拍张大的嘴,引得丁哲也忍不住哈欠连天。

  “还没有,正努力对比呢。咱们这里的服务器性能还是差些,看来需要添置些高级设备了。”

  “这些还不好么。这两个机架的电脑,就够吵的了。”

  “其实主要不是咱们设备的问题,还在于从黑马拷贝视频的速度太慢。带宽太低,大部分时间是识别程序在等数据。”

  “那你还怪设备,又想换最新的了?”卫鸿学嘿嘿笑着,因为丁哲总是对最好的设备着迷。“我看啊,应该直接连根光线到黑马去,这个快!”

  “咱们在北美的设备才是专业人士的工具。相比较,这些可就是小学生的铅笔盒子。动态视频下的脸型识别需要的计算量非常大。”

  “哎,这可是这里最好的啦。”

  正说着,一个屏幕上闪出了一个方框,闪烁着:83%Match。

  “啊哈,你看,铅笔盒的能力也不可小看呢。”

  “逮到你了。”丁哲转身把转椅挪到键盘前。“6月22日,晚上11时21分77秒,俱乐部配楼二楼西侧电梯外。这张脸,就是他,吴东生,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局长。”

  卫鸿学凑到桌前,“身着的衣服像是做SPA的。”

  “什么SPA啊,是冥想静修的。”

  卫鸿学不好意思地哈了一声,“这是刚从电梯里出来,你从哪里来的呢?”画面中,电梯显示为上行。他选择一层电梯处的监控录像,拨动控制台上的快退旋钮。

  “我把一段时间的录像观察一遍,看他在楼层各处的活动情况。鸿学,你看看主楼几个入口处的情况。”

  “马上,先冲杯浓咖啡。妈的,困得要死。”卫鸿学往咖啡杯里放了几大勺速溶咖啡粉,冲上温水,没有加糖,大大的灌了几口,苦涩的口味稍微提了提神。

  “干活!”他大声说,然后开始查看其他几个入口处的视频。关曦睁眼看了一下,又接着进入梦乡。

  干了半个小时,卫鸿学发现了吴东生是三个小时前去配楼健身房呆了半小时,然后去冥想室接受大师教诲。再之前,吴东生开一辆别克林荫大道从大门进入,在西餐厅用了餐,然后就去娱乐厅打斯洛克。

  “哎,这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别的大人物。难不成,他们是通过电话联系的?”

  “不可能,需要反监听。”

  “那咱们跟踪吴东生,看能不能挖出点情报。”

  既然决定了跟踪,关曦和卫鸿学就开着一辆两厢标致车,成天尾随着吴东生。但十几天过去了,毫无头绪。不过也有些不重要的收获,发现了吴东生的几个居所。

  跟踪的第二天,吴东生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离开办公楼,将自己的别克车开到千龙广场的地下车库,走到后边的一个小区,开上一辆普通的福特福克斯,去城南五里店芙蓉小区三区的一间位于三层的公寓会面一个年轻女孩。根据丁哲的调查,女孩名叫吴春丽,宁祥护士学校的二年级学生。他在里边停留了四个小时,两人在落地窗前忘乎所以地温柔缠绵,并没有完全拉上帘子。走的时候,女孩还出来相送,依依不舍地分别。

  这样的地方还有一个,是在孔雀城新区,对象是名叫姚晶的已婚女人。姚晶是他的下属三分队队长赵建军的妻子,人很漂亮,脸蛋儿有些象朱茵,但身材更好,曾经做过模特儿。这套房子在女人名下,是赵建军拥有的十三套房产之一。由于有内部消息说规划的地铁线路会改变,孔雀城新区不在地铁站旁边,担心房价下跌,要赶紧出售。女人假借约人看房的理由,放心大胆地和吴东生幽会。

  前一个地方去的很频繁,中间间插着去孔雀城。一到孔雀城,他会停留到下班时间才回。

  当然,除此之外,他在晚上的大部分时间,会去混各种会所、饭馆、KTV和酒吧,一般到家的时候都在晚上十点之后。

  “局长的生活很忙碌啊。”卫鸿学坐在副驾驶上,盯着吴东生关上的家门。这栋四层的联排房产第三单元的下层就是吴东生的家。“安排得井井有条,很有秩序。”

  “作为一个男人,”关曦咬着一个辣鸡腿汉堡,“很羡慕吧,你。”

  卫鸿学盯了一下关曦眼睛,从上到下扫了她一遍,“你比姚晶美!”

  关曦白了他一眼,故意把可乐喝得很响。

  “我觉得姚晶那对珍珠耳环不错,应该戴在你的耳朵上。”

  “才不稀罕呢!”

  “嘿嘿,也是。酒庄里那对黑珍珠耳环可比这大多了。”

  “对啊。”关曦翘了翘睫毛,“回去挂在耳朵上,那对大珍珠真有些重量呢。鸿学,你说会不会把耳朵眼拉成个大洞呢。”

  “哈哈,你担心的还真多。让哲哥少往你身上挂东西就行了。”

  “嘻嘻,他就喜欢让人戴这戴那儿的,全身挂满了才满意。”

  “除了衣服,挂的越多越好。”卫鸿学大笑,“哲哥就是没品,不懂得少而精!我们曦曦公主呢,其实只需要一点点的点缀就好。”

  “人家古代宫廷贵妇人头顶脖子耳朵手上,戴满了金银珠宝,可是格调很高,不失品味哦。”关曦笑盈盈地看他。

  “也对哦。”他收起笑容,“你戴多戴少都漂亮!”

  “快吃你的汉堡啦。”

  卫鸿学复又乐呵呵起来,打开汉堡纸盒,抓起汉堡来大咬了一口。

  “曦曦,你怎么做到瞬间移动的呢?”看到一辆集装箱卡车从远处的桥面上开过,他忍不住问。

  “我也没有搞清楚。”关曦有点窘迫。“好像很神秘。”

  卫鸿学没有再问。

  直到一个周六,看到吴东生提了一个手提箱出门。那是一个在跟踪的这些时日里从未出现过的手提箱,像极了电影里那种装满百元大钞给毒贩交易的金属箱子。两个跟踪者感觉有了转机。

  别克车来到湖西商务中心地下车库,吴东生去了十九楼的一间办公室。约半小时后空着手回来,心情很舒畅地不停打着响指。然后开车狂飙到兴农度假村和姚晶小住,过得胜似神仙。这个周末三分队集体到张家界开一个经验总结会,给了他两人可以毫无顾忌地打发的时间。

  标致小车停在路边的砂石地上,开着后盖。卫鸿学坐在后备箱地板上,看着前边袅袅婷婷走过来的关曦,NY棒球帽、碎花小T恤和低腰卷边牛仔短裤,露出一小段雪白的腰肢。中午刚过,地面散发的热气扭曲了视线。“曦曦,你究竟是海市蜃楼呢,还是真实存在的美女。”

  “你猜!”

  卫鸿学从小冰箱里拿出个八喜冰激凌,扔给她。

  “榛子朗姆酒的。”

  关曦咯咯笑着伸手接到。

  “嗯……还是真实存在的,要不冰激凌该穿过去,掉坡下了。”

  “嘻嘻,别掉下去砸着人家一对鸳鸯呢。”

  “哦?看到了?”

  关曦从臀部兜里掏出个莱卡微型单筒望远镜。

  “其实应该你去看的。给你,你肯定喜欢……,嗯,哲哥也喜欢!”

  “切!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下,能干啥呢。”卫鸿学没有接。

  “你还想人家干啥呢!”

  卫鸿学盯着关曦的一对明眸,看得她不好意思起来。她转过脸去,“不过呢,两人真的如胶似漆,在外边的时间,大部分都搂在一起亲吻,这会子进屋子里去了。咱们是不是该收工了。”

  卫鸿学看着关曦微翘的鼻尖,有些出神,直到关曦打了他一下。

  “哦?!对哦,该收工了。都看呆了,我在想你父母是怎样刻画出这样的曲线的……”

  正说着,收到丁哲的电话。他打开免提,一起交换挖掘到的信息。关曦抿嘴乐滋滋地听着,握着冰激凌没有咬。

  吴东生去的那间办公室属于盛世通宝典当有限公司,公司注册法人为费克,身份毫不起眼,因为很少有人了解到这家公司的股份百分之百由卫诚信托基金拥有,而卫诚信托基金的法人就是芮城伟——黑马精英俱乐部的主人。

  “转来转去,还是和黑马沾亲带故。”

  “可不是。我姑且假定吴东生是预先去存放赌资的。那么,接下来的某天,他就会带我们去赌场。”丁哲声音很浑厚,就算是猜测,在大家听来就好像是结论了。

  “也有可能是想借由盛世通宝把钱洗白。”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二位还得继续监视,可不能跟丢了。”丁哲停了一下,“还有,我不在的时候,曦曦不许爱上谁!”

  丁哲现在在北美,忙一点研究所的项目。

  “哼,这也管。”

  “哲哥,我可会趁这个时间,来个突击追求的!”卫鸿学哈哈大笑。

  “我的小曦曦公主,不许答应他!”

  卫鸿学凑近手机话筒,“长途费挺贵的,我挂了哈。”

  “又不是你打的。”

  “你的也不要浪费啊。”

  “我用的是IP电话。”

  “IP电话也要钱的,再见。哲哥。”卫鸿学挂了电话。

  关曦嘻嘻笑着开始吃冰激凌。

  然而,她们跟丢了!

  那天,他俩又跟随着别克林荫大道来到文景酒店的地下车库,以为吴东生又要和谁幽会。吴东生进入大堂后,要了一间房间。关曦和卫鸿学只盯着他的车,结果他五个小时后才再次出现,手里多了个箱子,那种装重要文件的金属密码箱子。关曦认为一定是钱箱子。然而他进入大堂的时候是空手的,这时候拿箱子回来,而且兴高采烈,必定是赢了钱。

  既然跟人完全没有方向,关曦决定在盛世通宝典当有限公司身上找到点突破,她和卫鸿学分工进行监视。

  根据近两周的观察,这家公司接受不同人送去的手提箱子。定期在每周二和周五,从库房运货发一辆别克GL8去德茂大厦。那边的目的地则是位于德茂大厦的文奇科技有限公司的库房1923。

  丁哲调查后发现,文奇科技有限公司几乎没有任何经营业务,登记员工只有不到十人。平时房门紧闭,守卫很严密,至少看到过四名看护。但里面什么样,看不出来。关曦曾经假扮成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也没能进去探个究竟。库房有一个固定电话,为楼宇内的分机。库房的头儿名叫申华铭,被根据她的观察,他经常到楼梯间给某个女人打电话。她用丁哲给的一个设备,截取了手机的号码,便于进行实时监听。

  根据申华铭和女人的对话中不慎泄露的蛛丝马迹,了解到每月二十号,是库房固定的发货日,其它时间只是进货。发的货会运到宁波港的一个散货码头,之后便没法跟踪了。
天师除魔图 十六)邬倩
  贾纯被人杀死在家中,从尸体腐烂状况判断,死亡时间是在三天之前。显然,凶手想要把她做成自杀的现场,而且宁祥警方第一时间就要判定自杀。但在胥午的坚持下,法医从尸体胃溶液中检出了强效麻醉剂成分。而且,从死者的阴道中,检验出男人的精液。根据精子存活的状态,判断死者在死亡前后进行过性交。而根据阴道口和侧壁的擦伤来看,并不是在自愿的情形下,或者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的。于是案件性质转定为他杀,准确地说,是强奸杀人案。

  虽然宁祥警方对此毫无怀疑,但胥午认定肯定和宁祥赌局有关。他在这里当然不太受欢迎,对于此,他不太在意。但他不能容忍不严谨的办案态度。他认为强奸只是附带罪行,绝不是因为强奸而杀人,凶手的目标首先是杀人。但在过程中,因为贾纯是个漂亮女人,才起的淫意,将她强奸或者奸尸。而宁祥警方的判断和他相反。

  贾纯房间里的奢侈品不多,只有两个LV手包,几条古驰的裙子,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一支欧米茄普通款的女表。她名下的银行账户上,也只有七十几万存款。胥午想,她应该不算高调的情人,很容易满足。也许正因为这样,孔智才会更放心和她在一起。她对赌局有可能了解,说不定还被孔智带上参与过。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她才成为了被害人。

  胥午在警察到来后,十来分钟的时间里,曾经看到过一个日记本,随手翻到的一页,他记得这么几句。

  “今天又和亲爱的胖子去了一次,他说是最后一次了。真希望他赢,但他的手运还是不好。Q叔的女人都怀孕了,我怎么还没动静呢……”

  但随后,在高警督到来后,立刻被勒令离开现场。随后的所有线索,只能靠警察的只言片语和道听途说。

  从犯罪现场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邻居也没有发现异常响动,那么凶手肯定是贾纯带进屋子的,熟人作案的几率非常大。

  这份精液给破案增加了些可能,送省公安局提取DNA分析时,竟然和一个几年前的一起强奸案嫌犯的DNA匹配。此人是贾纯初中同学,名叫汪虎,无业,经常充当职业打手,犯过不少案子,进过几次监狱。

  当胥午得知时,警局已经派人追踪抓捕了。他有不好的预感,祈求:“千万别被击毙。”

  但最坏的消息还是来了。两名警察在楠木头十二组发现了潜逃的汪虎,对其进行抓捕,但过程中,汪虎负隅顽抗,使用砍刀袭击警察,警察被迫将其击毙。

  参与抓捕的警察是洪志锋和周江,分别得到警队的表彰。

  走出宁祥公安局气派的大门,抓捕的主角之一周江乐呵呵地从后边出来,“胥警官,案子也破了,您要不要回省里去?我送您一程。”肥胖的体型,头剃得油光锃亮,抽着一根大重九香烟。

  “谢谢,不用了,我准备再待几天。”

  “那我先走了。”说完,按了手里的车钥匙。侧边停靠的一排车里,一辆路虎极光闪烁车灯回应。

  “好车啊。”胥午忍不住赞叹,眼神充满了羡慕。

  周江很得意,“小意思!”然后拉开车门,骄傲地坐了进去。

  “啊,对了,周警官,听说汪虎也吸毒,贩毒。现场没有发现毒品吗?”

  “发现个屁,这混混自己全给吃了,睡得跟他妈…… ”周江突然停住,“对,就因为吸多了,才会过度疯狂,产生幻觉,暴力倾向严重。胥警官,您也是老警察。这吸毒后的人,通常神志不清,行为不受控制,所以……才会……袭警。”

  胥午面无表情,皱唇盯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周江躲开他的眼神,赶紧按启动按钮,汽车发动机立刻发出嘶嘶声,震动起来。

  胥午后退了两步,在他的注目中,路虎极光在狂躁的行驶声中离去。

  你,就是突破口!

  他的眼睛聚焦在这辆昂贵的SUV尾部。

  胥午走到法医鉴定处时,得到通知说汪虎的尸体已经送交殡仪馆火花。尸检报告上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信息,和周江等人的讲述没有二致。

  胥午警官跳下公交车,差点和侧面悄无声息而来的电动摩托亲密接触,好在他反应迅速,向后躲避,和电摩擦肩而过,但是后背靠到后面下车的一名中年妇女胸前。胥午赶紧道歉,却已经晚矣。妇女有些发福,长得很斯文,却揪住警官,认做流氓,张口就骂脏话,任胥午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旁边下车的人都看到了他躲避电摩,但似乎也很乐意观看他被妇女趾高气扬地用恶毒语言咒骂的好戏,没有人帮他的忙。最后女售票员受不了要关车门,骂了一句,“吵够没有?滚车下吵去。”妇女白了一眼,踏步下去,站定了准备继续骂人的事业。公交车走后,妇女刚转头得意的张嘴,即被一骑电摩的女人轻撞到肩膀,扑在胥午怀里。她转身又要破口大骂,突然看到胥午严肃的表情,没有了兴致,径自转身走了。

  胥午摇摇头,整理一下衬衫,然后在一众人奚落的眼光里,向旁边的一条小街走去。刚走到街口,一个年轻女人叫住了他。“您是胥午,胥警官吗?”女人个子不高,不胖不瘦,穿得很干练,文雅秀气,若不是神情略微憔悴,其实相当漂亮。胥午有些局促,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尴尬地笑了一下,回答:“是的。你是邬倩?”女人点点头,左右观察了一下。“请随我来吧。”

  邬倩带着他穿过小街,来到对面的一个商场里,上二楼进了上岛咖啡,在一个角落里坐下。这时胥午才来得及细看对面的女人。她的五官精致,轮廓分明,脸型小巧,皮肤很好,未施粉黛已经是花容月貌。因为骨架子小,显得很娇小丰盈。那对长睫毛下的大眼睛让他想起言叔叔家里那个芭比娃娃,这个是真人版的。

  “您想了解什么?胥警官?”女人点了两杯爱尔兰咖啡。“我不怕说这个,我家廖周天就因为调查一个案子被人杀了灭口,还说是自杀,因为感情问题。”她说话很平静,大概已经把愤怒埋藏了起来。但她没有看胥午的眼睛,而是盯着自己手里的小白瓷勺,轻轻地搅拌着。“我不能说我们感情一点问题没有,但最多也就是抱怨他太把工作当回事,又有点大男子主义,因为这个拌了几次嘴。他肯定不会因此去自杀,您说是不是?”

  当她抬头看胥午时,警官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我晓得他是因为什么死的。”她继续划着咖啡,“还不是因为得罪了谁,得罪了某个人物。胥警官,想来你找我,肯定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看法,是不是?”

  胥午没有回答。女人叹了口气,接着说,“为周天的事,我经常到市局去,人家倒是客客气气的,任我,说也好闹也好,从不动怒动粗,但就是没有任何反应。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什么都没有改变。抚恤金倒是发了一大笔。你说怪不怪,自杀还有抚恤金,比烈士给的还高。我都给存下了,不敢花,那是廖周天用命换来的。”

  胥午觉得隐隐看到女人微微低下的眉毛轻眨,掩饰自己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女人停了好一会儿,抬起头。

  “胥警官,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真相。”胥午声音不大,很干脆。

  女人长吐了一口气。“真相?真相是什么,我真的不晓得,甚至周天实名举报的是谁,我都不清楚。不过,门边上坐的那个人是哪个,我倒是晓得。”

  胥午没有转头,用眼角斜瞟了一眼。“谁?”

  “市局的便衣警察,叫贾爱国,盯我两年多了。有天我干脆走过去,请他到家里喝茶,他反倒不敢进去。”女人轻蔑地笑了一下。

  胥午也笑了一下。“没想到会做到这种程度。”不过被一个娇小的女人嘲笑同行,多少有些尴尬。

  “也不晓得他们怕什么,其实我什么都不了解。周天虽然一心扑在工作上,但很少跟我说工作上的事情,也是因为我对打打杀杀的案件不怎么感兴趣。他刚工作两年多,在缉毒组。我觉得那个危险,天天跟毒品打交道,想让他换个组,他也考虑。他死后,才听说他举报和华投资洗钱,还有赌博的事。”女人喝了第一口咖啡,“看不出这跟缉毒组有什么关系。他从没告诉过我,我猜他肯定觉得危险,怕危及到我。”

  胥午点点头。

  “你是不是也晓得从我这里了解不了更多消息?”女人突然问,因为从一开始,警官就很少提问,只是她在不停地诉说。

  胥午微笑着点头。

  “谢谢你,胥警官。”女人露出些宽慰的笑意。
天师除魔图 十七)差点被坑
  这是一套有些年代的普通住宅,客厅里有一男两女。

  “曦曦,你可以当女神探了。”卫鸿学笑嘻嘻地说。

  “不用可以,就是神探!”关曦挺胸叉腰歪头说道。

  坐旁边的邬倩嘿嘿地笑,对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很佩服。脱下面具前,还以为她至少有三十多岁,此时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的样子,长相甜美,十分漂亮。没想到是这样一对青年男女救了她,之前的一幕依然让她心有余悸。

  这事还得从昨天说起,当时跟踪邬倩和胥午警官的,并不只是一个贾爱国,还有一个女人关曦。

  X哲学当然知道胥午警官来到了宁祥,从上一次蓝钻项链的挑战开始,他们就明白这位警官是行动的一大障碍。既然胥警官也来了,就必然需要了解他的行踪。

  邬倩由此进入关曦的视线,这位自杀民警遗孀一直在为自己丈夫的意外死亡奔走不息。

  当胥午和邬倩走出咖啡厅时,邬倩对坐门口喝红茶的男人说,“贾警官,该换班了!”

  了解到有人一直盯着邬倩后,关曦决定稍微地关注一下她周围的情况。邬倩住在缸瓦巷的一幢旧楼里,由一名便衣随时监控,在贾爱国下班后换了另一名接替。这名便衣被邬倩叫做周宏,但没有叫警官,因此可能不是警察。而周宏显得有些不安,在关曦看来,不像监视者应该的表现,于是她决定留意一下周围的异常,并通知了卫鸿学。

  晚间八点左右,邬倩下楼来,穿着件宽松的运动短裤和半袖T恤,提着一只黑色垃圾袋。她走到垃圾箱旁边,扔掉袋子后,听到周宏叫她。她左右看了几眼,然后走向那个便衣。

  关曦和卫鸿学坐在车里,远远地盯着。

  邬倩走向街对面,此时道路另一头开来一辆车,开着远光灯,十分晃眼。

  “糟了,他们不会要制造车祸吧!”

  关曦从侧门下车,准备跑过去。

  开远光灯的那辆车戛然停住,几秒钟后,又朝这边快速开过来,那边街道上,邬倩消失了。车很快擦身而过,是一辆无牌照的五菱宏光面包车,车侧窗贴有黑色膜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正面坐着司机,副驾驶位上没有人。

  “邬倩一定被绑到车里了。”卫鸿学冲关曦做了个手势后,立刻掉头,追了过去。关曦跑回来,跳上摩托车,也跟了过去。

  “我想他们有三个人,包括司机。咱们有什么武器?”关曦对麦克风说,“后备箱有个弩,可能用得上了。”

  “嗯,如果他们没有枪,应该可以对付。”

  他们不敢贸然截住面包车,因为不清楚里面的歹徒有什么武器。

  面包车快速向前,不久驶出市区,三十分钟后,拐进九盘山的上山公路里去。由于车辆稀少,关曦和卫鸿学两人开始进行分时跟踪。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面包车转进一条茶园的土路。摩托车追在最前,关曦跳下摩托,徒步跟进去。

  “鸿学,我先跟进去看看。对了,把哲哥给的那个声音模拟器带过来。”

  “好的,小心点!我马上就到。”

  面包车又开了两公里弯弯曲曲的道路,停在路边。

  “他们停车了,有三个人。”通过手里的单筒微光热像仪,关曦能很清楚地看到歹徒手里没有拿刀。“没有看到武器,都拿着铁锹。女人还活着,能走路。他们朝树林深处走去了。”

  三个男人提着露营灯,架着邬倩向前走了大约五六十米,停到一个土坑边上。

  “就是这儿了。”

  邬倩看到大坑,非常害怕,死命挣扎,嘴被胶条封着,喊不出来。

  “别折腾了,没用。”一个男人把她摁到地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叔,这娘们长得忒标致,就这么埋了,可惜了点。”一个年轻男人盯着邬倩T恤的圆领口。

  “你娃这时候还想干那事!”年长男人不想节外生枝。

  “强子说的对,要物尽其用。漂亮女人反正都要埋坑儿里,埋之前是不是被人搞过,有啥差别?”另一个年轻男人也附和。

  年长点的男人看看两人,这两人还是孩子,是他的后辈,都还没有女人,让他们尝尝认识一下女人的味道也好,所以没有反对,“妈的,要搞快点搞。”

  邬倩向后缩去,但马上被撕去了上衣,由于刚洗完澡,出来时就只罩了件外衣裤,她死命躲避,但手被反剪,无法反抗。

  叫强子的男人哪里忍得住,扑过去要拉邬倩的短裤,被她一脚蹬到坑里,摔个鼻青脸肿。他好容易从坑里爬起来,抓起铁锹,“妈的,活的不好弄,老子搞死的……”

  另一个男人抓住他,“别,老子可不稀罕死人。等老子整完了,你再打死了弄。”

  刚说完,两道强光射向他们,吓得强子瘫倒在地,铁锹扎到坑里去。听到后边喊,“不许动!警察!再动就开枪了……”,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警示。这回年长的男人也跌坐在地上。

  “都给我蹲下,面朝土坑,双手放在脑后。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又是砰的一声清脆枪响,三个歹徒乖乖地蹲下,两个年轻点的双腿不住发抖。

  卫鸿学走过去,依次把三个歹徒双手铐在背后。之后,关曦走到邬倩身边,给她松了绑,披上件衣服。邬倩这时候才呜呜地哭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活埋这个女人!”卫鸿学没有当作问话,厉声喝道。

  强子大声叫,“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让你干你就干!”

  “猛子熊哥的吩咐,谁敢不做。”猛子熊哥真名孟雄,开了一个催债公司:方孔元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手下养了一批亡命徒。

  卫鸿学一脚一个,把三个不知所措正满脑子想如何给自己开脱的歹徒踹进坑里。年老的措不及防,啃了一嘴泥土,还被后两人踩在脚下。三人堆在一起,惊恐万状,不知为何会这样。在强光下,看不清楚警察的面孔。但很显然,警察为了泄愤,正在往坑里填土。泥土带着土腥味掉落在头上,三人大叫,“警察同志,我错了,饶命啊!”

  “现在才知道错了?不知道杀人犯法?”

  “我们都是农民,不懂法啊。”

  卫鸿学继续铲土,渣土纷纷洒下。

  年长点的那个大喊,“警察同志,您懂法,不能知法犯法啊,埋了我们可是故意杀人罪,要枪毙的。”

  “我也不懂法!”卫鸿学回了一句,没有停手。

  三人狂叫这,拼命躲开飞下来的泥沙。

  卫鸿学又继续挥了无数次铁锹才住手。扔下铁锹后,他也走过去扶起邬倩。

  “怎么样?有受伤没有?”

  关曦也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邬倩惊魂未定,声音颤抖。

  关曦把手铐钥匙往树林深处一扔,对坑里说道,“钥匙自己去找!”

  两人扶着邬倩向外走去,不再理会坑里滋哇乱叫的混蛋。

  当三个歹徒看到只是一男一女而且根本不是警察后,有点懊恼怎么就给吓着了。虽然两人的身材比他们都高大,但总之三对二,人数占优,而且都是男人,胜率略大,老混蛋不知怎的根本没有计算邬倩。但是眼下,需要首先考虑怎么从坑里出去。为了埋得更隐蔽,这个坑挖得很深,足有近一米半。三人在坑里,手被铐在身后的,很难爬上去。

  在这个亮灯的房间里,邬倩终于觉得安全了,也不再发抖。“关曦,你怎么觉察到危险的。”

  关曦嘟嘟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对劲。”

  “谢谢你的感觉救了我一命。”

  关曦轻笑下,“没什么,应该的。”

  “我以为死定了,他们是三个男人呢。”邬倩穿着一件不合身的上衣,虽不冷还是忍不住拉紧。

  关曦轻扶她的肩,“还好过去了。先在这里住下,休息休息,避避风头。”

  “但是,能躲多久呢?”

  “别想太多,至少现在是安全的。”关曦看一眼卫鸿学,“我们会想办法的。”

  卫鸿学点点头。

  “但你们为什么要跟踪胥警官?”

  “说来话长。”卫鸿学说,“我们是想弄清楚宁祥的赌场到底藏在哪里。”

  邬倩睁大明晃晃的眼睛,“你是记者?”

  “我是自由撰稿人,听到这个传言,很感兴趣。”

  “嫉恶如仇!你呢?关曦。”邬倩转向关曦。“你们是一对儿吗?”

  关曦抿嘴没有回应。

  邬倩又问,“关曦,我觉得你好小啊。你有二十岁吗?”

  关曦嘿嘿笑了,“看起来小而已,二十五岁了呢。”

  “真不像。我比你大两岁。你也是记者?”

  “不,我是古董鉴别师。”

  “哦?”邬倩很意外。“完全不像。你们找赌场的秘密,很危险的。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更危险。你看我,就差点完蛋。宁祥不是个安全的地方,真的!”

  “我们既然来宁祥,自然要仔细考虑。”关曦拉着她的手,“我们有办法对付。”

  卫鸿学也说,“有我呢,不怕。”

  邬倩看着这个身体结实的年轻男士,他的确能给人带来安全感。“有个男生保护真好。”

  关曦嘻嘻微笑,“你先在这里避几天,然后和我去上海。”

  邬倩沉默了一下,“我想帮你们。”

  “邬倩,你自己都知道的,对你来说很危险。”

  “不,我一直就晓得很危险,晓得它总有一天会跳出来咬我一口的,但我可是一直没有放弃的。而且我想……我大概知道赌场在哪里。”
天师除魔图 十八)千佛崖
  邬倩郑重地点头,表示自己真的了解赌场的位置。

  “哦?!”关曦睁大眼睛,有些惊讶。“这么久的时间,你没有透露,”她有些佩服这个女人。“而且对胥警官也没有透露半点,他看起来那么正直无私。”

  “表面上公正无私的人可就多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来试探我的呢。我不敢告诉他们了解的信息。”邬倩眼光有一点得意,又有些无奈和忧伤。“我想,如果他们知道其实我知道一些,可能昨天的事情早就发生了。我跟胥警官说周天从不谈工作上的事情,其实不是的。作为警察,案件中的有些东西,本不应该随便透露。但是,廖周天是个在熟人面前嘴不太严的人,心又大,想弄出个大成绩来。好在他在本地没什么朋友,亲近的人只有我。所以很多案子的细节,我都知道。”

  “但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直觉。”邬倩回答得很快。“这两年,我一直想找机会揭露真相。我不会轻易相信人,不敢做过激的事情,那样只能让我身陷囹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必须提醒他们,这件事并没有结束。虽然有个人天天跟着我,其实烦恼是他们的,怕我去省里哭闹。我自己并不觉得找他们领导会有多大作用,但他们怕万一,还给了我一百五十万的补偿金。”

  她笑了笑。关曦和卫鸿学蛮佩服她的机智。

  “我并不确定具体是在哪里,但有线索。有一天,两年前了,廖周天,就是我老公,告诉我,他们抓到一个吸毒的女人,叫艾美君。我还奇怪,他缉毒组的人抓了个吸毒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这个艾美君是孔旗的情妇,那个国资委主任孔旗。那一阵子不是上边吹风要严整纪律吗,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小毒贩供出了艾美君。我那时候和他一样,挺瞧不上这工作的,整天围着几个小毒贩转,也不去抓大毒贩。小毒贩抓的也少,要上边有严打任务了,就挑几个讨厌的,给弄进监牢里。平常都是相安无事的,这次遇到了,小毒贩就用这种方式将功补过。哪知道孔旗不敢过来打招呼帮忙,艾美君也是平常娇惯坏了,哪受得了坐几天牢房的,一生气,就告诉了周天一些事情。结果,周天就被自杀了,说是因为感情问题。”邬倩一直缓缓地讲述,在这里停了一下,然后补充说,“我知道他是被谋杀的,有几个男人会因为感情问题自杀?我俩的感情一般,不好不坏。即使是妻管严的男人,也没见几个轻生的吧。”

  关曦握着邬倩的手,点点头。卫鸿学也表示同意。

  “周天当天给写了个报告,不知道交给了谁,这个他没有说。结果第二天周天被派去小吴庄执行任务,晚上就失踪了。艾美君第三天被放了出去。她也没有好下场,两周后掉进一个窨井里摔死了,说是意外。我想,我要是但凡透露一丁点儿影子,可能结局就和艾美君一样,不知道掉哪口污水井里呢。”她的手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这次差点就完蛋了。多谢你们救了我。”

  “这次,有人怕你真泄露点什么了。他们有些忌惮胥警官,大概因为他在警界是有名的刚直不阿,而且还有言匠心做后台。孔智和贾纯的死,因为牵涉到腐败问题,省里也在调查。他们大概怕胥午是参与调查的人之一,但其实好像专案组名单里没有他。”

  邬倩有些尴尬,“是吗。我不敢相信任何人,谁又知道谁的内心深处究竟是怎样想的呢?”

  关曦轻轻地笑,“不相信人是对的!我们也不相信胥警官!”

  “可我相信了你们。”邬倩悠悠地说,一双乌黑的眸子扫了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了你们。”

  两人只是微笑。邬倩停了一会儿,叹道,“大概我真的需要有人能帮忙了。如果被你们卖了,也只能认栽吧!”她自嘲地笑笑。

  关曦也笑了。

  卫鸿学倒了三杯饮料端过来,“喝杯水缓缓劲儿。”他看看关曦的眼睛,然后对邬倩说,“邬倩,你倒不必全相信我们。不过我们有相同的目的,就是干掉这帮坏人,以及和他们关联的这些盘根错节的各种势力。”

  “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想要搬倒他们。”

  “是啊,为什么要这样做?”关曦喝了一口水。“我也在想为什么?也许想明白了,就做不下去了呢。”

  卫鸿学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嗯……反正就是看不惯这帮人明明就是强盗流氓,欺世盗名,却还要装得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自以为贵族。就喜欢教训下这种人。”

  邬倩乐呵呵地说,“这个爱好倒是比较特别,不过我喜欢。”

  关曦说,“也很危险。”

  “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害怕的。我就想讨回公道,越痛快越好!”

  “对,要痛快淋漓。”关曦哈哈大笑。“让他们输个干净!”

  “是不是应该上酒了?”卫鸿学呵呵笑着打趣。“对了,邬倩,艾美君给你丈夫透露了什么情报。”

  邬倩平静下来,“就是赌场和洗钱的交易。艾美君的情夫孔旗嗜赌,经常去赌场。他们这些官员爱赌的人多,又爱显摆,经常赌钱的时候,都把漂亮情妇带着,顺便比拼美色。艾美君跟着孔旗去过几次赌局。由于赌的比较大,赌局赢了的人,经常把钱委托给庄家,把钱给洗白。这个庄家就是黑马精英俱乐部。”

  “嗯。我们跟踪过吴东生,猜测他要参加一次赌局,但给跟丢了。”

  “吴东生,就是那个城管综合执法局的局长。对,他也是个赌棍。艾美君去过的赌局,就一次没有见到他。他们做得很隐蔽,以前是这样的。先确定参加赌局的人,然后在庄家会不定什么时间通知接人的地点。赌徒到了地点,由庄家提供的车接走,然后到赌场去。赌场面积不大,一般就一桌四人或两人赌博。但是装修得很豪华。艾美君的印象里,每次都是在同一个地方。从她上车后开始,三十分钟内到达,从来没有超过三十分钟的。她看不到外边,车是本田商务车,看不到外边。直接进了车库,乘电梯上的楼,电梯只有三层。可见是矮层的别墅类型的房子,为了安全,房间里没有窗户。她上车的地点都在法容寺附近。”

  “别墅类型的?宁祥有花溪人家、康桥和御临阆苑,距离也都在三十分钟开车可以到达的范围内。”

  邬倩看了卫鸿学一眼,“我想不是,应该在九曲山另一边的洛曲县的苏坡乡。”宁祥县的两座山,一座叫九盘山,一座叫九曲山,为什么这么叫,大概是因为都有曲折的盘山路吧。“因为艾美君说会穿过隧道。大家肯定都以为隧道是橡树崖隧道,从那里过去,就是康桥和御临阆苑两个别墅区。但是,其实九曲山也有一条隧道,是从前的防空洞,连接两个县,有很多年了,在八十年代就废弃了。后来出租给了巨晶酒业公司做酒窖。巨晶酒业公司属于宋耀文,就是黑马精英俱乐部的老板芮城伟的小舅子。据说隧道里四通八达,温度很低,正好适合储藏各种酒。洛曲县千佛崖那边有和华投资全资收购的洛神御酒集团旗下经营的佛崖酒窖。和华投资在这一带的影响力可谓惊人,涉足的范围很广。佛崖酒窖不远处有个度假村,也属于宋耀文,应该不是巧合吧,应该就是赌场所在地。当然,周天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证,我觉得很有道理。”

  卫鸿学点点头,“这个猜测,大致没错。”

  关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要搞清楚地点了。邬倩,你可是个好帮手呢。”

  邬倩撅嘴喝了口水,也很高兴。

  卫鸿学站起来,“我去买些你穿的衣服。你有一米六几?”

  “六二。”邬倩没加思索。

  关曦拉他坐下,“去哪里买,这会儿?……天亮我去。”邬倩需要买从内到外全套的衣服。卫鸿学窘迫地哈哈笑。

  “我可没钱!”邬倩露出很抱歉的表情。

  关曦笑道:“从你工资里扣!”

  宁祥、洛曲和曲北县在九曲山与富川江交会处分界。九曲山分开宁祥和洛曲,江的北面则是曲北。山与江在洛曲形成的狭长三角地带上,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这片树林所在地叫千佛崖,因为坡上的一处巨大岩石窟里,曾经雕刻有很多佛像,旁边有一个雅致的小寺庙。如今已经只剩一些残座,诉说昔日的辉煌。树林里有一个度假村,名叫佛崖山庄,环境优美,服务一流,价格不菲,但生意不错,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到此小住。佛崖山庄的正门有一条乡村公路相连,而它的另一面,有一条水泥路通向山里的一个院落,属于洛神御酒集团。院落的围墙另一边,就是属于原战备防空洞,如今被巨晶酒业公司租为酒窖。

  “这里位置不错,正好能看到。房子前有一小片空地,四面有铁栏杆。保安没有几个,我数数,有四个。前面有大门,通向土路,后边也有水泥路通出。看起来很普通。”

  山坡上,关曦和卫鸿学站在树木间,观察下边佛崖山庄。

  “最近恐怕不会有什么人来赌博,风声紧,大概没有谁敢碰这条高压线,弄得自己丢掉乌纱帽。”

  “对啊,保安都懒洋洋地在晒太阳呢。”

  卫鸿学收回望远镜,转头问坐在身边的女孩。

  “曦曦,你能飞到崖上去吗?”

  “不知道耶。”关曦站起来,“我试试。”

  “哎呀!今天不宜飞行哦。”

  “对呵!”关曦今天穿了一条短裙,她笑嘻嘻地蹦蹦跳跳。“你转身!不许偷看!”

  “哈哈。”卫鸿学转身拿起望远镜。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关曦时,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在苏格兰爱丁堡。这个有些稚气的女孩子推门进来时,穿着一件粗毛呢大衣,戴着绒线帽,蹬一双长靴。脱下外套后,里面只是一身半袖短连身裙,腿上竟然没有袜子。洁白的肌肤让他特别想抚摸一下,看看是温热还是冰凉。到现在还清晰记得她说嗨的声音。

  听到有人远远地在叫他,转身一看,没人。

  “嗨!这里呢。”声音从上边传来。他抬头,看到藤蔓上方那个可爱的小脑袋瓜,和挥舞的手臂。

  “哇,曦曦,你怎么上去的?”这块峭壁足有将近二十米高,裸露的花岗岩缝里生长着绿草和小棵的灌木。

  “嘻嘻,就这么上来了。可……可我怎么下去?”关曦冲下边眨眼,但估计卫鸿学看不见。

  “大概我一转身,你就下来了!”卫鸿学笑着转身。果然有一只手拍在他肩上。

  他转头说,“哇。曦曦,你会了。”

  关曦点点头,咬着嘴唇微笑。

  “关大侠,以后请多多关照!”卫鸿学作揖。一抬头,关曦不见了。再看,在六米开外的一棵树后,那张笑脸弹出来。再一转眼,关曦又来到面前。

  “好厉害。曦曦,有什么诀窍吗?”

  “没有耶。”关曦坐下,拧开矿泉水瓶子,喝口水说,“就是想想要去哪里,就做到了。”

  “曦曦,我要配不上你了。”卫鸿学皱着眉头。“郁闷啦。”

  “是我妈妈说的吗?”关曦莞尔一笑。

  卫鸿学忍俊不禁。

  关曦妈妈不冷不热的态度充分表明了她对女儿带来的这个男人的看法,虽然只是一次偶遇。当听到他是自由撰稿人后,热情的笑容从脸上迅速收回。

  “那个格斗师傅叫什么来得?”关曦问卫鸿学,“你说的那个在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服过役的那个大兵。”

  “马特·肖恩。”

  “我要去请教一下功夫。”

  “要不要请他过来?”

  关曦点点头,作出拳击姿势,挥挥拳头。
天师除魔图 十九)双胞胎
  “哥,门口有几个人,看着不善。”男孩拿着手机走到正在电视机前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光膀子男孩旁边。

  “妈的,就知道有这天。” 光膀子男孩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门对面一棵榕树边抽烟的五个男子。“姐死后,我就晓得会这样。”门上方有两人安装的一个摄像头。

  “哥,姐才刚被人杀死呢,看来他们要斩草除根了。”这两个男孩是贾纯的双胞胎弟弟,一个叫贾鹏,一个叫贾靖。贾鹏比贾靖大半小时,所以是哥哥。

  姐姐贾纯本来是宁祥护校的学生,长得很漂亮。作为当地美女云集的学校,自然免不了变成达官贵人选红粉佳丽的场所,无数女学生都成为这些男人炫耀自己成功的配饰。女孩最后都没有经得住各自追求者的死缠烂打和威逼利诱,那种环境下思想抵抗维持不了多久,能换来很多经济上的好处,又何乐而不为呢。她来自普通家庭,家境一般,家里又有两个弟弟,对女孩的重视度就一般,对她继续上学这件事很不赞成。一旦有个男人宠爱,女孩便渐渐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贾纯就跟了工会主席孔智,后来干脆辍学了。虽然家里对姐姐不怎样,两个弟弟和姐姐关系却极好。

  贾鹏贾靖两兄弟从一家汽车修理学校毕业后,在宁祥的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学徒工。两人梦想着以后能开一个自己的汽修厂。姐姐突然死了,正不知所措。他们知道姐姐贾纯的死,一定和她的情夫工会主席孔智有关。孔智不久前因为挪用公款的事情败露而自杀。

  两个男孩个子在一米七二上下,两张一摸一样的娃娃脸,身体倒都长得很健壮结实。

  “哥,怎么办?”贾靖从门边抄起一把水果刀,握在手上。

  “咱们先出去,现在外边人多,他们不至于马上动手。就算动起手来,也好逃跑。”贾鹏也抄起一把刀,别在腰上,找了件长袖穿上,遮住刀把。“刀先藏起来。”

  两人推门出去,刚探出头去,对面的几个表情凶悍的人马上围过来。

  一名穿花背心满身横肉的男人喊道,“贾鹏贾靖?”

  “有什么事?”贾氏兄弟站住,哥哥抬头,假意惊讶。

  “是你们俩。有人托我们带一句话,让你兄弟俩自重,对于你姐被杀的事,自然有公安局,你们不要说东说西,到处惹事。要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是警察要你带的话?”

  旁边一个精瘦男子举手就要打,被花背心男人拉着,“今天只是警告你们一次。你甭管哪个要带话,听清楚记住就可以。这话不会说二遍,听明白了?”

  一看这群人多不好惹,而且也只是一次警告,贾鹏没有逞强,说“好,明白了。”

  男子用肥手指戳在贾鹏额头,“真~的~明白?”

  贾鹏点点头,“是的,大哥。”

  男子狠狠盯了贾氏兄弟一会儿后,才招呼几个马仔离开。

  “哥,就这么算了?”

  贾鹏没有回答,带着弟弟往大街上走去。“走,喝一杯去。”

  远处,有一个年轻女人斜坐在一辆小巧的摩托车座上,注视着他俩。她个子不高,身着浅色半袖上衣和黑色短裙裤,头顶盘成花苞头发髻,留一点点刘海,几缕青丝垂在耳边。

  走过后,他俩不约而同地望了一回。

  “真好看。”贾鹏说道,弟弟也点点头。然后两人要转身进一家名叫高达的酒吧。两人找到窗边的角落坐下,正好能看到窗外女人后背漂亮的曲线。刚点了两瓶啤酒,女人站起来,走进酒吧,径直来到两兄弟面前,坐在对面。

  “贾鹏,贾靖。”

  两人惊讶地对望了一下,这个漂亮女人竟然知道他们的名字。贾靖先开口。“你是?”

  “我叫邬倩。”

  “你好,找我们有啥事?”

  “我看到刚才有一群人找你俩麻烦,是因为你姐姐吗?”

  男孩点点头。“那帮人来警告我们不要多事。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也有关系!”

  “哦?”贾鹏睁大眼睛。“有什么关系?你也来传话?”

  邬倩轻轻地笑,“不是不是,我是他们恨不得杀掉的人呢。我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要给姐姐报仇的想法?”

  “当然要。”贾靖马上接口说,“我觉得警察肯定会把案件草草收场的。”

  贾鹏在桌子下拉了下弟弟的手,“你说你是他们恨不得杀掉的人,为什么?”

  邬倩叫服务员点了杯长岛冰茶,然后才对两个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孩说,“你们知道市里那个因为举报而自杀的民警吗?”

  两人点点头。

  “他是我丈夫。”

  “哦?你就是那个天天去找市领导麻烦的女人?”两人不敢相信,以为应该是个邋遢的中年妇女。

  “是的,不象?”

  两人同时摇头。“一点也不!”

  邬倩嘻嘻笑,“你俩都是这么默契吗?”

  两人又同时摇头。

  邬倩忍不住笑出声来,两兄弟有些囧。

  顿了一会儿,正好服务员端上来长岛冰茶。邬倩呷了一口,接着说:“我就是那个女人。是觉得我个头小,不应该那么彪悍?”

  两兄弟又同时摇头。邬倩露齿笑着说,“你俩太可爱啦……你们姐姐的事,牵扯到工会主席,上边要开始调查,估计这边的坏人慌了,找人要杀了我灭口。”

  两兄弟睁大眼睛。“杀你?”

  “嗯,是的。”邬倩又喝了一口鸡尾酒。“差点被活埋,但他们没有成功,有人救了我。不过,我猜他们会再干一次,如果找到我的话。”

  “你为什么没有报警?”贾靖问。

  “主动暴露自己在哪里吗?”

  贾鹏说,“是啊,报警也没有用。姐的事,他们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邬倩掏出一张报纸《宁祥都市报》,这张老报纸的第4版娱乐版,有一篇分析廖周天自杀原因的文章,语重心长地介绍搞好家庭关系的重要,以及如何实践的几大法宝,配图则是邬倩和廖周天两人的一张旧合影。

  两兄弟仔细看了看照片,又瞅瞅邬倩。

  “是一个人。”贾靖说,“你比照片漂亮。”他还转头看贾鹏。“是吧?哥!”

  贾鹏笑嘻嘻地点头,然后问:“那你想我们做什么?”

  “你们兄弟俩要想清楚,有危险的!真的有生命危险。象我,差点就被埋在深山老林里了。”

  贾靖急说,“我们才不怕呢,是吧!哥!”

  “对,你都不怕,我们还会怕。”

  邬倩收起笑容,“我怕!真的怕,被吓得差点尿裤子。没有面对死亡过,不会体会到。晓得自己正在走向死亡,那感觉毛骨悚然得无法形容。我只是想要对得起死过一次。”

  兄弟俩看了一眼对方,坚定地说:“我们加入。”
天师除魔图 二十)高楼魅影
  和华宁祥大厦位于宁祥市郊的高新产业园区,全玻璃外墙,30层高,外型很气派。凌晨三点左右,保安疲惫不堪昏昏欲睡。一个黑影瞬间来到大楼后边的一道维修门处,是一个黑衣忍者,从体型看,丰胸细腰翘臀,是名女性,准确地说,就是关曦。她掏出一张小卡,刷卡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关曦打开头顶戴的红外线头灯,来到楼梯间,轻巧地往上跑去,没有弄出一点声音。八层很快到了,划开安全门,小跑到达888号房间。888号房并不是说本层有这么多房间,而是本层的房间都是以88开头。888房是董事长赵明珠的办公室。

  打开厚重的实木双开门,董事长办公室十分宽大气派,即使是在红外灯下,也是威严壮观。关曦看到董事长赵明珠的女皇级宝座,忍不住跳上去坐了一回。

  会客区在左边,右边有几个柜子,柜子边上,是董事长的临时休息间的房门。关曦恋恋不舍地离开舒适的豪华座椅,打开休息间的门。堪比五星级酒店豪华套间的设施,大床、化妆台、衣帽间、超大浴缸、洗手间一应俱全,她赞叹不已。墙上还有一幅一米左右高的半身肖像画,油画上的女人很端庄,颇有点贵族的威严气质。难怪宁祥叉车集团的女皇赵明珠对它十分满意,要挂起来自恋一下。

  关曦的最终目标是大床旁边的那道小门以及里边那台保险柜。保险柜不大,属于普通的电子密码锁。她用一台小型红外照相机,照下保险柜的外形,以及铭牌。这幢大厦里本层有八间办公室是带休息间的,大小规格不同,但都配置了保险柜,用于平时放置一些私人物品。

  关曦猜想,赵明珠作为一名女性最高长官,会藏些什么?大概和男性不同。当然,也可能位高权重的人不分男女,爱好都差不多,秘密也差不多。她想,估计应该有护照和现金,以备随时出行。女人也许有珠宝,男人大概是手表,都是随时戴的,以便更换。此行不是要打开它,只是先搞清楚型号,然后在寻找开启的方法。但她开始有些好奇,有没有可能开呢?

  她往键盘上喷了一些液体喷雾,不一会儿,显示六个按键的数字凹槽里显示出亮光。虽然赵明珠很注意擦掉按键的痕迹,但还是没有意识到凹槽里会偶尔遗留汗液等人体分泌物,或者化妆品像手霜一类的东西。数字是“01237”

  会是什么组合呢?很多人会用1234567,或者用自己生日,家人特别是儿女生日,这些都容易破解。如果她硬记了个密码,那很难猜测,但大人物都贵人多忘事,密码一定不难记。

  她走出去,看看那幅画半身肖像画。如此自恋的女人,什么数字对她最重要?生日?肯定不会。结婚纪念日?也不会。女儿生日?不会。赵明珠毕业的学校并不有名,毕业日期也不会。她进入宁祥叉车集团的日子?不会,那只是她努力爬到现在位置的开始。坐上董事长位置的日子呢?有可能,成功的开始。

  她打电话给丁哲,十分钟后得到回复,是“20030721”。数字能对上,那就试试呗。

  打开保险柜竟然这么容易。有两本护照,不少美元、欧元和英镑钞票以及一个画卷。没有珠宝,预计错误。

  关曦没有拿走任何东西,锁好保险柜后,退了出去。

  CEO向龙和CFO陈元川的保险箱虽然也找到了几个数字,但无法猜测。

  在旧厂房工作间里。

  “精英有些慌哟。”丁哲很高兴。“他们期望邬倩失踪。邬倩的确失踪了,只是没有以他们期望的方式。”

  关曦抬起下巴,“神探的杰作。嘿嘿。”

  “方孔元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孟雄看样子被骂得很惨,从黑马精英俱乐部出来后很狼狈。不过,他们在查那一男一女。”丁哲提醒说,“他们可是能调用所有的交通监控录像的。大概过几天,就能发现你们的座驾了。你俩都应该贴了面具的吧?”

  关曦接口说,“哲哥放心,这是原则。不过不能再在宁祥骑忍者了。”

  “曦曦骑车帅极了。”卫鸿学在沙发上睁开眼睛。

  “那当然!”关曦半仰头。

  “从这里看出来,芮城伟的权势真的很大。宁祥的商场官场都唯其马首是瞻。”

  “他们一慌乱,咱们可就有机会了。”

  “倩倩,你死了!”听到关曦声音,邬倩以为是开玩笑,笑着说,“是哦,行尸走肉呢。”

  “我是说真的,你被宣布死亡了。”

  “什么?”她一震,“谁宣布的?”

  “当然是官方啰。”关曦清了下嗓子,“昨日中午,富川江九盘山段打捞出一辆坠崖的汽车,车型是五菱宏光。车辆前座有两人已经死亡,据现场法医检验,为高速冲击力导致。下游不远处打捞出两具尸体,一男一女,为溺水身亡,bla……bla……身份确认正在进行中……女尸已经腐烂,但根据鉴定,确定是宁祥公民邬倩。据推断,可能是此三男一女去九盘山旅游的途中,驾驶不慎,导致坠崖落水身亡。”

  “怎么会!”这下邬倩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啊!他们找了具尸体冒充。三个绑架你的歹徒大概是自己出车祸,掉进江里淹死了,坏人终有恶报!”

  “我也是坏人啰!”邬倩叹了口气。“上辈子做了什么恶呢。”

  “倩倩,你只是隐身了!死的人又不是你。”

  “可是,是谁确定那具死尸是我的?”邬倩小声嘀咕。

  “这个报道上没有说。”

  “哎,可能又是我那个胆小怕事又贪财的父亲。”廖周天死后,父亲就极力阻止她去市里找领导,特别是在得到那笔抚恤金后,更是如此。更有甚者,还撺掇她弟弟和弟媳妇来要分钱。

  “这回我直接被宣判死了,他们倒是如了愿,可以分钱了。”她暗想。“本来应该给周天的父母的。”但她一直不想动这笔钱。廖周天的妈妈反比自己亲生父母更理解自己,虽然早前时婆媳关系并不是十分融洽。有时候,人心到底怎样,需要些重大事件才能让它暴露出来。父亲拿到那笔钱后,肯定和自己儿子儿媳分了,不会有她婆婆的份儿。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关曦以为邬倩是叹息自己被死亡呢,微笑安慰,“别急,以后还得想办法活过来的。”

  邬倩回过神来,想起真丢掉身份的现实,“哎,难呢,说不定永远都不可能啦。”

  “那帮坏人知道你没有死,还不能露出行踪,他们会随时杀人,而且不会再有所顾忌了。最近会有入户调查的,需要小心。”

  “入户调查干什么?”

  “听说巡视组要来宁祥了,全城排查安全隐患。”

  邬倩答应小心行事后挂了电话。

  “邬倩姐,你死了?”贾鹏靠在墙上。自从上次见面后,贾鹏贾靖两人就辞职,说要回老家去,然后跟着邬倩住到幸福三村的这套楼房里。房子老旧,设备也陈旧,三室一厅,足够居住。

  “嗯!”她心情沮丧。

  “就是说,没有身份了。”贾靖说着,突然高兴了,“你隐身了,邬倩姐。”

  “隐身你个小鬼头。”邬倩倒在沙发上,想象着没有身份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真能隐身才好呢,现在这算什么!没有身份,变非法移民了。”

  一天后,关曦和卫鸿学开车过来,见到了邬倩和贾家兄弟俩。两兄弟开始误以为关曦只是个漂亮高中女生,大概是这个高个子帅哥泡的小妹。和邬倩比起来,关曦更像个稚气未脱的少女,美得有点脱俗。贾靖后来偷偷对哥哥说,他觉得关曦是来自仙界的女子,邬倩是现实的公主。在知道她比他们大后,不得不叫曦曦姐。听到卫鸿学说到要做一些冒险的事情是,他俩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邬倩则有些情绪低落,还在为自己失去身份难过。
天师除魔图 二十一)婆婆·妈妈
  老旧的防盗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个中年女人,但打扮得并不老气,应该说很时尚。

  “倩倩,快进来。”她赶紧关上房门,抱住邬倩,“我的好闺女,让你受累了。”

  “妈,还好啦,没死。”邬倩嘻嘻地笑。“我命大。”

  “哎,妈妈真对不住你,以前是个恶婆婆,没让你过舒心日子,这回差点因为儿子死掉,真对不起我的好媳妇儿。”

  “妈说什么呢,你就周天一个儿子。”邬倩看到女人眼里的泪光。“而且,女人和女人因为男人生龃龉,不是我们女人天生的性格吗,嘿嘿。”

  “倩倩……”婆婆也笑了,捧起她的小脸。“他们为什么说你死了?看报纸以为你真的死了,害我伤心了好久。昨天接到你的电话,吃了一惊。”

  “因为他们的确想杀死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有三个男人绑架了我,带到九盘山的一茶园。在树林里挖了一个大坑,要把我杀了埋掉。有两个跟踪来的男女救了我。”她没有说歹徒要强奸她的事。“那三个歹徒被踢到坑里,我们就离开了。”

  “天啦,是谁下这样的毒手。”婆婆脸色发白。

  “坏人说是猛子熊哥下的命令。”

  “猛子熊哥,宁祥还有哪个猛子熊哥,不就是那个方孔元的孟雄吗?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死手。”

  “我也不晓得。下午和胥午警官见了一次面,我什么都没有透露,晚上刚洗完澡出去扔垃圾,就被绑架了。”

  “天啦,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婆婆知道邬倩洗完澡穿得很少。

  邬倩拉着她的手,“没有啦。”

  “我的倩倩这么漂亮。好担心。”

  “他们是想来着,但没得逞。”

  婆婆抚摸邬倩的脸,“哎,我儿子死了,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了,还指望你给我生个孙子孙女什么的呢。”轻触她挺挺的鼻尖。

  “我现在也死了。”邬倩苦笑了一笑。

  “只要人在就好。”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可是你父母为什么要指认那个死了的女人就是你?”

  邬倩摇摇头,悠悠地说:“我也不晓得。肯定有人出钱吧,也或者为了那一百五十万。”

  “唉,一百五十万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婆婆轻轻抚摸邬倩的腮帮子,“我的倩倩这么善良漂亮,就连一百五十万都不值吗?”

  “妈,你怎么就不想要那一百五十万呢?”

  “谁说我不想要钱,但这一百五十万不一样,要给我,我就收着,不给我,我也不贪求。本来也不属于我,那是周天用命换来的钱。倩倩,和你一样,我拿着也不敢花的。花了就该闭嘴了!”

  “妈,你比我亲妈对我好呢。”

  “哪有,我以前很刻薄吧。我们家周天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不晓得珍惜。妈妈也有责任,自己就不怎样,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天算不错啦。”

  “在晓得他有个相好后,也觉得不错?”婆婆在周天死后一年,向邬倩坦白过自己的儿子廖周天在婚后一直有另一个女人。婆婆自己也承认生活中不那么专一,并导致她和前夫离婚。也因此,她对自己儿媳妇就有些刻薄,特别是当儿媳妇长得很招人喜欢时就更是如此。也因为这个原因,婆婆从一开始就不信儿子会因为感情原因自杀。

  “嗯!减不少分!”邬倩笑了笑,追究一个死人的过错没有什么意义。“不过,不管怎样,他不是自杀的!我就是想要个真相。”

  “我就喜欢你很倔的脾气,还为了周天差点死掉,所以你这个闺女我是认定了的。”

  “妈,你半年前就把我当女儿了呢。”

  “是啊。可你不听妈的话,找个能照顾你的男人,还是一个人承担这些。妈没啥本事,帮不了你什么。”

  “嘻嘻。哪有这样把女儿往男人身上推的。”自从周天死后,邬倩能开心地谈话的就剩婆婆了。

  “女人终归离不开男人的。”

  邬倩笑着点头,充满暖意。

  “周天的那个女人漂亮吗?”她问过好多遍。

  “哪有倩倩漂亮!那孩子的品味有问题!”婆婆每次都这么说。“对了,救你的两个人是谁?那一男一女……”

  “他们啊,我不能透露他们的姓名,答应人家的。”

  “可信吗?他们为什么救你?”

  “嗯,我相信他们。他们想要对付市里那帮恶势力,惩罚他们。和我的目标一样,找到真相,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那天他们跟踪了胥午警官,才发现了危险的。”

  “倩倩,小心点,千万要保护自己!”

  “妈,我会的。”

  婆婆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倩倩还要给我生个孙女呢。”

  “讨厌啦,妈。”

  “嘿嘿,女人总要生几个孩子的。”婆婆笑着站起来,“我给你做了萝卜干炒腊肉。”

  “真的?我要吃!”邬倩站起来,找饭桌上的菜碗。

  看着邬倩走路轻扭的腰肢和蕾丝镶边短裤包裹的翘臀,曲线优美的玉腿,婆婆不禁感叹,“我儿子哪来的福分,讨到了倩倩呢。”

  “冤家呗。”邬倩笑着揭开餐桌罩,四样菜,都是她爱吃的。“妈妈真好。”

  “你尝尝那个腊肉,看味道好不好,不是以前常去的那家买的,两月前给拆迁搬走了。”

  邬倩夹了一块,尝了一口,“不错,一样的好。妈,我会吃胖的!”

  “你又不胖。我给你盛碗饭去。”

  “不,妈,我自己来。”她蹦蹦跳跳地去了厨房。

  婆婆坐在对面,邬倩吃得很惬意的样子让她很满意。“你们就三个人,怎么对付得了那么多坏蛋?那个孟雄,手下就有好几百号打手。”

  “妈妈放心,我们不会硬碰硬得干。不止三人的。我现在有两个年轻小伙子帮忙。”

  “年轻小伙子?”这个婆婆很感兴趣。“长得怎样?”

  邬倩眨巴几下眼睛,“长得很帅哦,比我高半个头呢。”

  婆婆笑了,“我看不像。”

  “真的,长得象余文乐。”

  “这还差不多,另外一个呢?”

  “也象余文乐。”

  “我就说你骗妈妈嘛。”婆婆呵呵大笑。

  邬倩两腮还鼓着饭,撅嘴说,“没有骗人啦,人家是双胞胎来的。”

  “真的?”看到邬倩认真地点头,婆婆悠悠地说,“这可让倩倩怎么选?”

  “妈妈尽想什么哪?”

  “帮我漂亮的倩倩选男人呗。”

  邬倩笑了,“妈,都还没认识几天呢。而且人家两个很小,刚二十岁不到。”

  “嗯……是小了点。怕不懂得疼人。”婆婆若有所思。

  “其实还不错,两个男孩挺听话的。”

  “男人没有不听漂亮女人话的!”婆婆冒了一句。“要分清是奉承,还是真体贴。双胞胎是不是性格也很像?你分得清楚谁是谁吗?”

  “还不太分得清楚,长得太像。”

  “得找到分辨的特征,要是真交往时,弄错了可不大好。”

  “妈想得好远啊。”

  “不远不远。”婆婆正色道,“到时候两个男孩轮流睡你身边,你都不晓得。”

  邬倩笑得差点把饭喷出来。

  “妈妈好讨厌!”

  婆婆也笑了,笑得很慈祥。“对了,他们是做什么的?”

  “两人都做汽车修理。”

  “哦,配我的倩倩差了点。”

  “什么啊,我也被开除好久了呢,待业青年一个,哪有资格挑这挑那的。”

  “你那个会计师事务所到底是个外资,怎么也跟着落尽下石。”

  “妈不是晓得吗,恪信会计师事务所的大老板和宁祥叉车的老总向龙交情很好。叉车集团收购案当时就是恪信做的审计。还有周天举报的和华投资,这是一个严密的利益链。”

  “都是一伙人,合伙欺负你。哎,都是周天这孩子一时冲动,把自己命都弄没了,差点让你也……”婆婆顿了顿,“时间才过去两年多,妈就忘记伤心了,周天虽然不算个好孩子,但妈是不是有些铁石心肠了?算了,不说了。我就想弄清楚,谁杀了他。”

  “我也想弄明白。”邬倩皱了皱眉头,“但生活还得继续。”

  婆婆复又笑了,“对啊。生活不应该是悲悲切切的。多大的事,还不都得过去。生活打你一巴掌,配合哭两声就行了,还非得哭一辈子啊。”

  邬倩复又展开眉头,“那两个双胞胎就是那个工会主席的小三儿的弟弟。”

  “哦,是吗?怎么会和你认识的?”

  “他俩也被人威胁呢,也想知道到底谁杀了姐姐,他俩和姐姐的关系非常亲。”

  “这些人可真是无法无天。”

  “可不!势力很大呢。其实跟着我蛮危险的。”邬倩轻叹了口气。“猛子熊哥那帮人还会杀我灭口的。他俩蛮强壮的,还真能给些安全感呢。”

  “打架的话,还是年轻男孩有用,妈是不行。说起来,你弟弟可不怎么样。”

  “被惯坏了的小男人!”邬倩从前和弟弟关系一般,自从弟弟结婚后,联系就少了。在周天出事后,因为一百五十万的原因,关系变得很差。“两双胞胎很有想法和干劲儿的,计划自己开个汽车修理厂呢,对汽车很着迷。”

  “是吗,这倒不错,他俩开店,你会做账,当老板娘,管钱。”

  “谁是老板?”

  “对呵。”婆婆禁不住大笑起来。

  邬倩边笑着扒饭,边问,“妈,你从那边出来,有没有人跟踪?”

  “有个人的,你晓得,就是那个吕鹏。走了好几条街后,就发现他还在后边。我就进了一家熟悉的饭店吃饭。我经常这样一个人或者和那两个相好的之一来吃饭,他就没有在意,在对面一家饭馆坐下。我去洗手间,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和头套,走出饭馆,竟然没有被他发现。然后我又走了几条街,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打了个黑车过来。”

  “妈真聪明!”

  “下次可能就不那么容易了,所以我决定先不回那边了,在这边多住几天!倩倩今天住这里吧?”

  “嗯,好啊。那可真的要长胖啦!”

  “没事,跟妈一起跑步。”婆婆指着墙角那个跑步机。因为经常锻炼,婆婆的身材保持得很好。

  “妈妈还是天天跑吗?”

  “当然要,什么时候都不能把本钱毁了。”

  邬倩认真地点头。
天师除魔图 二十二)参观
  天道博物馆增加的昼夜护卫,表明宁祥方面已经下命令,不允许出任何事故。原因在于纪检巡视组进驻宁祥,稽查为期两个月。官场进入人人自危中,这种时候,任何风波都可能被放大,从而影响到仕途。

  正值星期六,在市里领导等一干人的陪同下,巡视组一行十二人参观了天道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唐代大画家吴道子的线描画《天师除魔图》。博物馆专门清场,全体工作人员在馆长的带领下集体服务,保证参观的质量。

  胥午警官也趁这个时候,没有游人,到博物馆仔细查看一下情况。他是省里排来的人,巡视组没有什么意见。

  大家赞不绝口之余,巡视组长魏金逸说到了偷画的谣传,指出已经传到省里领导的耳朵里,领导很重视,并作出了重要批示。

  馆长赶紧介绍了博物馆的安保情况,市公安局局长也立刻说明情况。魏金逸指示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不能给小偷留下可乘之机。舆论上也要注意,别只顾渲染盗窃团伙,虽然是个不错的营销手段,但也要适可而止云云。

  胥午的心情很矛盾,如果安保措施太严格,X哲学知难而退,自己会很不甘心。他需要的看似有漏洞的安防效果。他仔细查看了天道厅的防护,隔离名画的防弹玻璃中规中矩。几个监控头能包括所有角落。当然这里不可能像电影大片里博物馆装备那种夸张的红外或者震动探测器之类的设备。这样无死角的覆盖范围就算很不错啦。整个博物馆有一系列的监控摄像头,控制室在一间小办公室里。

  他发现唯一的问题是:博物馆还没有配备备用发电机,一旦停电监控录像就失去作用。馆长表示他们在偷画谣传出现的一周后就向集团提出了要求,发电机正在联系采购中,但需要些时间。

  董事长赵明珠说为了保证质量,购买的是进口发电机,时间上会耽搁得稍微久一些,但最近应该就会到了。

  魏金逸频频点头,表示赞赏,同时也表示,不要搞得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咱们很心虚怕贼似得。市长赶紧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细心准备好了,还怕他不来呢。”说完爽朗地大笑。

  胥午想,X哲学要真来了,看你还笑得出来。博物馆四周是普通的砖墙,楼里很多墙还是旧式的木质墙板,快上百年了。似乎也没有要整新的修缮计划,当然对于一个老建筑,维持原状是必要的,他不能因此提出质疑。

  魏金逸也赶紧制止,“不可盲目乐观,这X哲学可不是那么好对付,上次焦台市警方就被搞得灰头土脸。和他们对手,最好不要掉以轻心!发电机的事,还要赶紧催催!”

  赵明珠马上拿起手机,让秘书敦促供货方加快效率。魏金逸组长相当满意地点头。

  这些日子,关曦和卫鸿学很忙碌,不停驾驶各种型号的旧车来到宁祥,存放在不同的停车场。回到上海,关曦则跟着搏击教练进行密集训练,相比较从前的那些课程,马特肖恩的技巧目的单纯,就是简单有效地制敌,没什么繁复无用的花招。

  西戎投资的赵珏和和华的曾磊都曾经几次约关曦参加聚会,被她借口有事推脱了,当然实际上也的确日程很满。

  终于在一天,关曦应老板罗腾的要求,到曲北县联络一名收藏家,交流完毕后,赵珏来电说自己在宁祥,邀请一起膜拜《天师除魔图》,她同意了。谁知道两人来到天道博物馆的时候,遇到临时闭馆。很不巧,恰恰就是巡视组过来集体参观这天。赵珏有些悻悻,最近这幅画被炒得很火,猎奇多少也能成为追女孩时的话题。关曦倒是无所谓,略表假意的遗憾。

  两人在宁祥最豪华的餐厅吃法餐,据说这是曾磊推荐的,里面的厨子是个货真价实法国人。关曦看着红酒蜗牛下不了口,虽然在欧洲生活多年,她仍然不习惯某些法国人的口味,那个被成为欧洲青蛙的骄傲民族。

  “其实味道不错!”赵珏笑着说。

  关曦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你在英国都吃些什么?”

  关曦想自己对吃的还真没有什么追求,“能吃饱就行!”当然要说有什么英国美食,还真说不上。“而且,英国不是美食的荒漠吗?”

  赵珏哈哈笑。“是不那么讲究!那个叫Haggis的苏格兰羊杂碎肚呢?”

  “哇,那个哦,没敢尝试。”

  “比腌鲱鱼罐头好多了!”赵珏边切牛排边说。“我受不了湖南臭豆干,刚才经过烧烤街的时候,漫天飘散着那种尖锐的臭味。当然,多少比鲱鱼好闻些!”

  关曦笑着说,“好吧。”

  “关小姐为什么会选择学考古,是因为父母的原因吗?”

  “不全是,我自己对神秘的过去很感兴趣,否则很难毕业啊,是不是?”

  “是啊……”

  “赵哥有很多女朋友吧。”关曦突然说。

  赵珏沉默了几秒钟,“曾经有过几个。”

  “怎么都没有继续?”

  “怎么说呢?多种原因。大概我是个太过无趣的人。”他自嘲了一下。

  “怎么可能!”关曦轻笑,“有钱就有趣!”

  赵珏盯着她的眼睛,“你是认真的?”

  关曦摆摆手,“开玩笑啦!”

  赵珏嘬了一小口红酒,“关曦,多数情况下,你是对的,有钱才能有趣。人们如果每天被压在沉重的生活负担里,能笑就已经不错,有趣是件奢侈品。”

  “轻奢主义是不是就是偶尔有趣?”关曦开玩笑。

  赵珏说,“轻奢是个伪命题。比如Hermès、Chanel是奢侈品,用它就是奢侈。D&G、CK、Michael Kors并不是奢侈品,但为了提高身价,把它定义为轻度奢侈,这就像是把美国城郊的联排房屋称为别墅,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赵哥是真奢侈,袖扣都是爱马仕。”关曦嘻嘻笑。

  “这是个势利的世界,如果这套外皮让我失去必要的交流资格,恐怕太得不偿失。而且我负担得起。”

  “这对袖口也能吸引来很多漂亮的女人吧!”

  赵珏浅笑说,“可没吸引到关小姐!”

  关曦抿嘴笑,低头搅和咖啡,自己对这几个有钱人没有兴趣。

  丁哲则在晚上操纵一架有三百六十度全向红外测距摄影头的超静音无人机在天道博物馆上空进行观测,仔细绘制出这一带的三维详图。

  如果那个叫沈楚良的人能从空中进入博物馆,出来则必须靠他们拟定的周全计划。要不动声色地离开,就不能砸墙,动静太大。不在墙上凿出个洞的话,就必须再从空中离开。空中离开的路径则需要好好计算,在常见且合理的工程行为中将偷盗者从博物馆的天井里拉离。
天师除魔图 二十三)幸福三村
  “蒋阿姨,您怎么在这里买菜呢?”

  中年女人转头一看,“阿莲,好久不见啊。”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叫霍玉莲,是儿子廖周天从前的情人。

  中年女人是廖周天的母亲蒋爱媛。廖周天在母亲面前并不忌讳,带着这个女人去见过她几次。女人长得很普通,比邬倩高一点,头发染成暗红褐色,皮肤细腻,但颜色偏黑。打扮很时尚,衣着靓丽,但整个人的气质就是显得很俗气。很早以前她就觉得阿莲没有邬倩漂亮,不明白自己儿子怎么会喜欢,现在更是这种感觉。她问过儿子,到底阿莲有什么好?廖周天也说不清楚,所以她只能猜测是在男女之事上的吸引力。但从周天出事后,她和邬倩变得很亲密,发现邬倩是个充满热情的女人,什么事情都能放得开,敢说敢做,也不忌讳和她谈论跟儿子的床事,所以更难理解儿子的决定了。

  “就是啊,要不是阿姨到这里来卖菜,很难遇见呢。”霍玉莲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女人,对人很自然,对自己的身份不太在乎,在蒋爱媛面前大大方方,也不拘束。这一点让廖周天带她回家时,大家相处起来很容易,唯一的担心就是怕邬倩知道。当然那时候,蒋爱媛经常挑邬倩的刺,关系很一般,邬倩主动过来的时候很少,就从没发生过两个女人相遇的尴尬场面。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对不起邬倩,大概人都很容易原谅自己的亲人。

  “这边的鱼便宜又好。”蒋爱媛随便找了个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这个名叫幸福地的果蔬市场位于市郊,价格比市内的要便宜出一大截。

  “哦,对啊。您看我买的大黄鱼。”女人菜篮子里有两条品相很好的大黄鱼。

  “嗯,挺好。”蒋爱媛夸道。

  阿莲也很高兴,嘻嘻笑着推荐说,“前边第三排靠左边那家买的,一个中年女的。”

  “好啊,待会儿去瞅瞅。”

  “嘻嘻。蒋阿姨,我挺喜欢您的,改天去看您啊!”

  “好啊。”

  说完,霍玉莲扭着腰肢,向菜市场门口走去,那里有个魁梧的男人看着这边,等着她。蒋爱媛觉得在哪里见过,但记不清楚了。那两人挽着手转身走出了市场。

  蒋爱媛走进家门,邬倩笑盈盈地提过菜筐。“妈妈辛苦了。”

  厨房里的一个男孩喊道,“蒋阿姨,抽油烟机修好了哦!”屋子里电器因为很久不用,又疏于维护,坏了不少。蒋爱媛要做饭,抽油烟机却只会咕咕响,风扇不转,贾氏兄弟两自告奋勇进行修理。

  蒋爱媛笑道,“真能干,是贾鹏还是贾靖修好的?”

  邬倩说,“两人一起拆的,弄了一身黑油泥呢。”

  蒋爱媛看着走到厨房门口的光膀子两兄弟,“哎,你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两人一起说,“我是哥哥!”

  看到邬倩和蒋阿姨迷惑的样子,两人又一齐说,“我是弟弟。”

  邬倩和蒋爱媛乐不可支,这哥俩很可爱。“快去洗洗吧,脏兮兮的。”

  两人又一齐说,“遵命,倩倩姐。”

  蒋爱媛要笑岔气了。走进厨房,一片狼藉,抽油烟机倒是吱吱转个不停。“倩倩,找些破布来,得好好擦擦。”她喊道。

  一个男孩跑过来,“哪用倩倩姐,我来,反正都弄脏了。”男孩不仅仅手上,腮边、肩头和胸肌上都有黑乎乎油腻腻的条纹。

  “你是?”

  “我是哥哥。”男孩说完,开始喷上威猛先生,唰唰唰地擦起来。干得很快,那边还没有洗完澡,他已经擦完了。男孩立定欣赏了一下,虽然充满了除油喷剂味道,但已经没有黑渍了。“搞定!”

  邬倩高兴地拍他的背一下,“真麻利,快去洗澡。”

  男孩高高兴兴从邬倩身边走过,突然转身凑到邬倩耳边说,“倩倩姐,其实我是弟弟。”

  自从住到一个屋檐下后,两兄弟特喜欢捉弄这个漂亮的大姐姐。

  “讨厌!”邬倩撅嘴嗔道。

  蒋爱媛一面哈哈笑,一面把鱼拎出来,放进水槽里,抽出一把尖刀,准备处理鱼鳞。她突然想到了,“倩倩,我在菜市场碰到霍玉莲了。”

  “谁?”

  “就是周天那个前小三儿阿莲,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

  “哦?”邬倩不大在意这个女人,对她只关心一件事情,“她长得有我好看吗?”

  蒋爱媛扑哧一声笑喷,“倩倩,你关心的事情就只有这件。”

  “当然,我要晓得周天怎么看上她的!”

  从浴室出来的男孩象小狗一样甩甩头发,接口说,“那还有啥,雄性荷尔蒙呗。”

  邬倩嘻嘻笑着,“说人家,你呢?也一样?”

  男孩不自然地嘿嘿笑,竟然有点脸红。

  “快去穿件上衣,吹着空调呢。”

  “蒋阿姨,您儿子可真是暴殄天物呢!”男孩子还是忍不住说,“倩倩姐多好啊。“

  蒋爱媛也不生气,“你们晓得珍惜倩倩姐就好啊。”

  “妈说什么呢。”倩倩有些挂不住。

  男孩还接口,“那当然要啦,阿姨。”

  邬倩揍了他一拳,“快滚去穿衣服。”

  “阿姨给你们做烧大黄鱼。”蒋爱媛很满意。男孩快乐地跑了。

  邬倩气鼓鼓地说,“妈才来两天,就惯着他们。”

  蒋爱媛没有理会,轻哼小曲,刮着鱼鳞。

  邬倩拧不过婆婆的再三央求,两人在前天一起回到幸福三村这个藏身地,很快就和双胞胎关系很好。

  不久,四人坐在圆餐桌前吃午饭。

  “鱼好好吃!”两男孩赞道。

  “我可不会做!”邬倩睁大眼睛,轻笑说。

  蒋爱媛笑眯眯地看她,夹了一筷子腌萝卜干。“明天妈教你。”

  “不稀得学!”

  贾靖说,“我会一点点,就是手艺不精呢。”

  “我姐就很会做鱼。”贾鹏说。“她做的松鼠桂鱼和饭店一样好吃呢。”说完,有点悲伤。

  “哎,你姐怎么会因为工会主席自杀,就被害了呢。”蒋爱媛问。

  “我们也不清楚。孔伯伯是爱赌博,但谁晓得他会挪用公款呐。我姐可能晓得些要命的内情。”

  蒋爱媛撇嘴,“还叫孔伯伯呢。”

  贾鹏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孔伯伯对人还不错,对我姐很好,人也很和蔼。我们俩上汽修学校,还是他给出得钱。我爸就想让我俩去当大货车司机,拉货挣钱。我姐反对,孔伯伯也说,年轻人要学门手艺,才有立足之地。然后我俩就上了学校,我爸给气坏了,常找我姐麻烦。后来我姐每月给他们钱,他们才作罢。当然我姐的钱,都是孔伯伯给的。我姐想去找个工作,孔伯伯还不让。其实,我姐过得还不错,除了孔伯伯年龄大些。哪晓得会惹来横祸!”

  邬倩看着说话的贾鹏,“说起来,你俩还真应该感谢下你姐和孔智呢。”

  贾靖也点点头,“对啊。孔伯伯说我姐才是他真心爱的女人。他还经常自己下厨,给我姐做菜,虽然做得好难吃。姐姐做的菜好吃。我和哥哥每周都去姐姐那里一天,基本上孔伯伯都在,也很高兴看到我们,给我们讲各种道理。”

  邬倩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姐没想想过以后吗?”

  “不晓得。我问过她,她说她自己也想不清楚。”

  蒋爱媛说,“你那个孔伯伯肯定不会为了你姐跟原配离婚的。”

  “嗯,这个姐姐也晓得。”

  “你俩呢?没有劝过?”

  “劝她什么?离开不可能,姐姐很爱孔伯伯的。要不也不会因为他而试图自杀。”贾鹏摇摇头,“后来我想,等我俩开了汽修厂,以后养她。”

  “你俩还挺有良心!”蒋爱媛夹了块粉蒸肉给他,“你姐没有白疼你们。”

  “嗯。我姐可好了。她很想生个孩子,但又怕自己以后没能力照顾。”

  “嘻嘻,有你俩个舅舅照顾就行。”邬倩摇着脑袋。

  贾靖很认真地点头。“我哥就是这样说的。姐可高兴了。孔伯伯已经五十六岁了,还去查了一次能不能生育。姐说虽然差点,但应该没有问题的。后来,姐就去检查身体,可注意饮食了。孔伯伯还非带着我们去健身房健身。他很胖,特别爱流汗。”

  “就是,好几个月都没有可乐喝啦!”

  邬倩和蒋爱媛呵呵笑。

  “孔智的闺女都比你们姐姐大呢,已经有个7岁的孙女啦。”

  “嗯,是,没我姐好看!”

  “你姐和倩倩姐,哪个更好看?”蒋爱媛不经意地问。

  “倩倩姐好看!”两人都没有犹豫,但说了后又有点囧。

  邬倩马上岔开,“你姐要是生一个孩子,可比他孙女都小。该咋叫呢?”

  兄弟俩嘿嘿笑。

  “孔伯伯说姐生的儿子肯定很帅,还要给姐准备一笔抚养儿子的钱。”

  “他怎么晓得就生的是儿子。”

  蒋爱媛吃吃笑,“梦想的呗。这男人啊,都想给自己留个带把儿的。”

  邬倩和两兄弟听得脸绯红。

  蒋爱媛看着窘迫的孩子们,乐不可支,“小鹏小靖有女朋友吗?”

  “没有呃。”男孩都低着头,猛吃饭。

  邬倩转了个话题,“小鹏小靖,你们姐姐有没有说过赌博的事情?”

  “有时有,但只是提过和孔伯伯去过几次。”

  “哦?真的?”

  “对啊。他们去参加的都带着女伴。姐说都很漂亮,肯定也不是原配的。”

  蒋爱媛撇嘴道,“这还用说。”

  “你姐姐都见过些什么人?”

  “好像见过孔旗、司马东、花方千、吴东生……,还有谁来得?”贾鹏仔细思考。

  贾靖补充道,“还有闻伟强,说是市委秘书。还有一个说是发改委的主任越冬梅。这个女人也爱赌博,但手运奇好,赢多输少。”

  “她该带个男伴参加了,嘿嘿。”

  “我姐说,真是一个男的,好像是叫金奇峰,长得挺好的,象金城武。”

  “最后一次的时候,半年多前,姐说孔旗带的那个女人拱着小腹,很得意的炫耀呢。姐姐很羡慕,也想大肚子,但一直没有要上。”

  “你俩想当舅舅吗?”

  “想啊。”贾鹏马上说,“我喜欢姐姐。但是她死了。”又悲伤起来。

  “孔旗和孔智有关系吗?”

  “孔旗是孔伯伯的表哥,他比孔伯伯有钱!”

  “哦。”邬倩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慢慢喝着。“过几天,咱们去洛曲取一辆别克GL8。你们俩谁技术好。”

  “一样好。”两人一起说。

  “哈哈,不是一样的差?”

  “倩倩姐,哪天让你见识一下。”

  “咱们虽然没有自己的车,但修理厂有好多呢,来修的什么车都有。厂里那帮老司机都赶不上咱俩!”

  “这么牛?”

  两兄弟一起点头。

  “那靠你们了?”

  又是一起点头。
天师除魔图 二十四)灭口
  早上的雾散去,太阳爬上枝头,蒋爱媛走出家门,再次准备去幸福地菜市场买菜。想好了今天做几个倩倩爱吃的菜,还要买只走地鸡来炖汤。因为要买点米,就叫上贾鹏跟着。

  市场人山人海,拥挤不堪。她先买了点水果,一把香蕉和几斤桔子。在挑鸡的摊位前,她又看到霍玉莲,远远地站在几个摊位外,身边是上次那个男人。显然阿莲看到她了,并且指点了一下,但又假装没看见。那个男人看了自己一眼,又掩饰性地转开。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有不好的感觉。上次就觉得眼熟,虽然现在仍然想不起来是谁,但会不会是儿子廖周天的同事呢?突然她想起来,那个自诩做菜高手的刑警周江。糟糕了!

  她叫贾鹏,低声说,“别抬头,小鹏,快回去通知你倩倩姐她们,马上跑。”

  贾鹏低声问,“怎么了?蒋阿姨。”

  “有人在盯着我呢。”蒋爱媛着急地说,“快去,照顾好你倩倩姐,别让她受伤害。”

  “可您呢。”

  “我不会有事,他们要找的是倩倩。”

  贾鹏转身假装去市场的洗手间。到了洗手间的墙边,一个健步翻墙出去,结果立刻有三个人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开始向他冲过来。糟糕,不能这样回去。他马上转向另一条街,追的人变成了五个。但他年轻,速度更快体力也好,很快左冲右突,跑得没了踪影,五人悻悻而归。

  他喘着粗气,掏出电话,拨了邬倩的电话。

  倩倩姐,快接!

  好一会儿,才听到那个欢快悦耳的声音,“小鹏,什么事。”

  “倩倩姐,快和弟弟一起逃跑。蒋阿姨被人认出来了,我本来要回来的,但好几个人追我,我怕引他们回来。我现在安全,在二村的华清超市边上。”

  “妈妈怎么办?”

  “阿姨说他们抓的是你,她没有危险。倩倩姐,你赶快走。马上!”

  “好!”

  挂了电话,邬倩有些慌,但马上镇静下来,叫上贾靖,立刻出了门。贾靖顺手抄了一把西瓜刀揣上。

  贾鹏挂了后,马上又给关曦打了一个电话。

  关曦听了有点着急,但马上吩咐贾鹏,偷偷回去跟踪,就算邬倩被抓住,也要跟着,知道去了哪里,不能轻举妄动。还算幸运,她在宁祥,为行动做准备。正骑着摩托车在天道博物馆周边仔细观察。

  不能让倩倩姐被抓!贾鹏走到路边,把身上穿的耐克外套和一男孩换了,然后快速往回去。

  刚走到村委一路,就看到蹲在路边哭泣的邬倩,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弟弟。有六个穿黑色夹克的人站在旁边东张西望,其中一个人在打电话。他按耐住冲动,现在上去,结果会和弟弟一样,于事无补。

  贾鹏左右看了看,不远处有一辆隆鑫摩托车,主人正在和五金商铺老板讨价还价,钥匙没有拔下。

  没一会儿,来了一辆金杯车,六个黑夹克把邬倩押上去,把贾靖抬上去,关上车门,向市郊开去。

  贾鹏马上跑去摩托车,跳上去,启动加速。摩托车主人察觉时,他已经开出去十多米远。经过刚才弟弟躺的地方时,地上没有血迹。他很揪心弟弟,在后边追着他的叫骂声中加速追赶金杯车。

  金杯车渐渐进入郊区,来到九曲山区。

  关曦开着一辆本田摩托车在道路上飞驰,千万不能让他们伤害邬倩。根据GPS定位,她离贾鹏还有二十公里。卫鸿学从洛曲县过来,距离更远。

  金杯车挂的是个假车牌,不知道属于谁,很可能是猛子熊哥。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一个能隐秘地杀人的地方。孟雄的催债公司应该没有那么多资产。

  睡梦中的丁哲也被叫醒,立刻参与搜寻。

  金杯车开进了一个残墙围起来的废弃砖厂。一路上,邬倩一直在哭,直到贾靖能动弹了,坐起来,才好一些。贾靖被电击枪电的肌肉麻痹不能动弹。几个黑夹克把邬倩和贾靖带进一个大砖窑里,绑在那里的两张铁凳子上。

  贾鹏走进砖厂,荒芜的土地上长着密密的半人多高的蒿草。他等不及了,十分担心邬倩和弟弟的安危。他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摸到砖窑前。往里面看,邬倩和弟弟都坐在凳子上,至少还活着。他舒了一口气,却感觉背后被人刺中,全身麻痹,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

  贾靖大喊,“哥!”

  邬倩叫道,“小鹏。”

  “哈哈。又逮到一个。”为首的人走过去,抬起贾鹏的头,“嘢,这两个男孩长这么象,不是双胞胎吧。”

  “真的是耶。”

  “周哥,是不是纯妹子那对弟弟?没仔细看过。”

  周哥就是周江。

  “嗨,就是,就是。刚才还想哪里见到过呢。”

  “这下好了,凑齐了。自己送上门来啦。”另一粗壮男人说,“上次找人警告这两兄弟后,人家就跟咱们玩消失。这个邬倩命挺硬,这次看你还怎么跑。”

  “熊哥,上次把你都弄折了,太丢脸。”

  粗壮男人就是猛子熊哥孟雄。

  “这次,板上钉钉了。老子看她还咋跑!”

  “邬倩,你走是走不脱了。”周江坐在她面前,用一只肥手拍她的脸颊。“我很不喜欢对女人使手段,而且你还是前同事的老婆。你也老实点,跟我说上次是什么人救的你?”

  邬倩没有开口。

  孟雄吩咐两个人,把贾鹏贾靖俩的凳子对着放。

  “邬倩,你不说没关系。咱们先让这两个孩子开口。”周江表情冷漠。“这纯妹子家的基因不错,妹子长得好看,小子也不赖。”

  “要不孔智那老头怎么看上的!”孟雄点了支万宝路。“一把年纪了,就为个年轻女人,弄得跳楼自残。”

  “你不晓得。那纯妹子还真是纯,哪像那几个狐狸精,要钱要得狠。那老家伙搞钱,还不都是为了赌。全他妈输了,结果双规了。哪能让他到处乱拱人,从楼上往下跳,一了百了啰。”

  “也难怪,到底汪虎是哪个指使的?”

  “我她妈的也不晓得。”周江摇头说。“对了,据说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老子来证实下。”

  看到贾鹏还在麻痹中,他一拳打在贾靖脸上,打得鼻血流下来。

  “这边没有流鼻血嘛。”周江看着贾鹏,冷笑着说。“看来这个传说是假的哇。”

  “大概是反应不够强烈,传导不到哇。”

  “要不要剪个耳朵试试?”

  孟雄抚掌大笑,“好主意!”吩咐手下,“幺鸡,弄个剪刀来。”

  “哪儿有剪刀嘢。”叫幺鸡的人说,“只有砍刀噻。”

  “你龟儿子就不能文明点,叫你找剪刀,你就客找。”

  幺鸡只好转身走出窑洞,准备去废弃办公室看看。

  “别动他们,他俩什么都不晓得。”邬倩哭着喊。

  “哦?!邬倩准备说了啊。”周江高兴地拍掌。“邬倩,你在市里边闹事有两年多了吧。你说你闹个啥子鬼嘛。你老公廖周天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在外面养小三儿。说起来也怪,你比霍玉莲漂亮太多了。他咋个就非把你放家里,在外厢搞女人呢。那个霍玉莲倒是啥都肯干,老子咋个操都可以,估计廖周天也喜欢她这点。你是不是性冷淡哇。”

  孟雄说,“周哥,这个可不一定。还没见过男人有嫌女人多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他妈才是成功男人。”

  “说得他妈的太有哲理了,家里那个就是传宗接代用的。龟儿子廖周天手运咋那好,弄这么个漂亮胚子看房子。”

  “手运好个球,还不是被老子弄水里淹死了。”

  周江哈哈大笑,“那龟儿子也是不识时务,自己就不是啥好东西,还想贪点大功。就敢收点小钱的货色,突然想蹦跶一下,作死了。”

  “这妞脸蛋儿和身材都好,就不晓得里头长得咋样呃。”孟雄盯着邬倩胸前。“不会里头是坨烂棉絮,一窝烂菜花吧。”

  “妈的,你不说,老子还没想,熊哥,你咋个就不正经点,非说哎。”

  邬倩听了反倒没有怎么恐惧,毕竟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没再想怎么折磨两兄弟。她开始祈祷幺鸡别带着剪刀回来。

  “就看看,没什么吧?”孟雄说完,嘿嘿干笑,一说起来,就真想了。反正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是到手的猎物,任由他们摆布了,而且等会儿也要去见上帝了。

  同时也勾起周江的兴趣,“对,完全没什么。”心里想着,等会儿把她扔进那后边那几个桶里,一冒烟可就什么都没了,看看反正也无害。

  贾氏兄弟大叫,“不许动邬倩姐。”但无济于事,三个喽啰轮流扇他俩巴掌,让他们闭嘴,被胶带封住嘴。

  周江和孟雄两人过来,三下两下把邬倩捆在砖窑靠里的十字木架上,把衣裤都扒光了。邬倩反没有再哭,虽然眼里含着泪珠,但只是看着他俩。

  “廖周天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周江站在前面,看得有点发呆,自言自语起来。“这廖周天到底喜欢阿莲的哪个部位?”困惑不已。在他看来,霍玉莲和面前这个女人比起来,要低好几个档次。一个是粗碗,一个是细瓷,天壤之别。邬倩让他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那幅一个少女扛着汲水罐的名画,但不记得名字,也不记得是哪个画家的作品了。“也可能是喜欢阿莲身上那几个银环。”他摇摇头,虽然霍玉莲现在是他的床上用品。

  孟雄忿忿道,“要晓得他把这么个尤物放家里闲着,老子当时就该让他死得慢点,一点一点慢慢呛死他。”

  “你狗日的咋一点形象没得,顶那么高。”周江说着,自己也有了欲望。

  “说明老子还年轻。”孟雄年纪有五十岁上下。“整她几回没得问题。”

  “对了,幺鸡咋还没找到剪刀?死哪儿去了。”周江突然想起来。“邬倩,告诉我是哪个救的你。对了,打电话把他给我弄过来。”

  “要不然,熊哥可是忍不住要整你了。”孟雄早已经露出淫邪的神色。

  “嗨,对了,咋刚才没有想起来查电话呢。”周江弯腰从旁边捡起邬倩的衣服,掏出她的手机。“密码!”

  “哈哈,这下这妞没用了。”孟雄十分高兴。“老子要弄一弄。”走过去抚摸邬倩。邬倩扭着身体,却无法躲避。

  “哎,你狗日的真要日?”

  “都这个样子了,老子是忍不起了。”孟雄开始脱裤子,放出急不可耐的短棒子。邬倩这才慌了,开始尖叫,马上被用胶带封住嘴。孟雄用手使劲拍打她的大腿根。她开始流泪哭泣。

  贾氏兄弟拼命挣扎。

  “熊哥,啷个小,你这咋一点都不雄伟呢。”周江嘲笑孟雄,自己也感觉涨得难受。孟雄咬牙回道,“老子短小精干。”猛地贴近邬倩。

  突然周江说,“熊哥,别着急干,找个套套噻,别留下个证据。”

  孟雄本来已经顶到邬倩肚子里,吓了一跳,生生给退开。“妈得,就是哇,差点忘了这个,别几把作死……”正犯愁,突然一想,“证据个屁。等会儿,骨头都烧成灰了,还有个屁证据。灰灰能验DNA?”

  “老子差点搞忘了。”周江摇摇头。“职业本能!职业本能!”

  “你妈的,周哥,搞得老子软了。”孟雄被刚才一吓,萎了。一生气,提起裤子,过来抽打贾靖贾鹏。“周哥,你来,你来。”

  周江有些犹豫,没有流氓有勇气。

  孟雄看幺鸡还没有过来,没了耐心,捡起地上的砍刀,用刀刃轻轻在贾靖右手臂上割了条口子,看血簌簌冒出来,兴奋异常。贾靖忍住痛,贾鹏拼命呜呜叫。

  “哇,有反应呃。”

  关曦来到砖厂门口,没见到贾鹏的身影,情况不太妙。她捂了下脸,镇定一下心情。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那行深蓝色小字。“动手吧。”她对自己说。“现在是危机时刻。”必须行动了。

  往回走的幺鸡没找到剪刀,正在嘀嘀咕咕,突然头部被撞击,感觉眼前发黑,猝然倒地。

  摩托车开到砖窑边停下,关曦跳下走进去,只见邬倩和贾氏兄弟面面相觑,惊讶万分。周江、孟雄以及三个喽啰,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关曦赶紧解开十字架上的邬倩,给她穿上衣裤。然后两人赶紧把两个双胞胎松绑,帮贾靖把手包扎起来。

  邬倩和贾鹏贾靖相拥而泣。贾鹏轻抚邬倩的脸颊,擦掉上边的泪痕。“倩倩姐,对不起,没能保护你。”

  贾靖说,“都怪我,没打过他们。”

  邬倩说,“不怪你们。他们人多有电棍。你一个人哪里打得过。他们要抓的人是我,却连累了你受伤。”她抓住他受伤的那只手。“很痛吧?”

  贾靖说,“有点!”

  过了好一会儿,邬倩才问,“关曦,刚才是谁救的我们?我都没看清楚。”

  关曦说,“是一个帮手。”

  “天啦,动作好快。”男孩们说。“幸亏你赶来了,要不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是个女人吧?”贾鹏问。

  “你怎么知道?”

  “一点点香气飘过。”他说。“她现在在哪里?”

  关曦嘟嘟嘴说,“嗯,任务完成了,就已经回去了。她脾气有点怪,不喜欢见人。”

  “就是曦曦姐你吧。”手臂受伤的男孩说。“香气和你一摸一样呢。”

  看关曦呵呵笑不做答,大家也就没有再问。贾靖轻声说,“曦曦姐好厉害。”

  过了一会儿,关曦郑重地说,“记住,要保密,不许对任何人说,答应我!”

  邬倩和两个男孩点点头,他们一定会给自己的救命恩人保密。

  贾鹏对着孟雄和周江狠狠地踢了几脚。“这几个人怎么办?”

  “难道放了他们?”贾靖问。

  “不放怎么办,也不能杀了他们?”

  “倩倩姐,你觉得呢?”他俩都在看邬倩。

  邬倩脸色还很苍白,但摇摇头。“我不想大家背上杀人的罪名。”

  贾靖走到孟雄和周江前面,对准二人的裆部,狠狠各来了一脚。地上的人还在昏迷中,大概也感觉不到疼痛。

  “这之后,咱们可就是亡命天涯了。”邬倩抱着两个男孩,“对不起,是姐害了你们。”

  “倩倩姐,不怪你。”男孩们一齐说。“我们跟你一起。”

  关曦搜走了地上七个人的手机、证件等随身物品。贾氏兄弟把他们都绑起来,堆在砖窑的角落里。

  关曦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贾鹏去把金杯车的四条轮胎以及一条备胎都放了气,看到了后边的几个大铁皮桶和几小桶汽油。

  “天啦,他们真的准备烧掉倩倩姐!”

  关曦说,“不仅仅是倩倩,还有你两个。”

  邬倩看着铁通打了个冷颤,即使太阳当头,死亡威胁也总是让人不寒而栗。贾靖搂住了她的肩。贾鹏说,“倩倩姐,我们永远在一起。”

  半小时后,卫鸿学通知说他已经到山前了。关曦带着他们三人出来,分别骑上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离开了废砖厂。
天师除魔图 二十五)埋尸场
  胥午警官接到电话后,很快赶到了位于九盘山西边的废砖厂。此时天色已经暗淡,现场仍有大批警察在忙碌和维持秩序。

  宁祥市罗坪区公安局局长周小平在现场亲自指挥,看见胥午警官到来,打了个招呼。“胥警官,你还是别进里面,真是惨不忍睹,让人作呕。”

  胥午点了下头,仍然快步走进去。地上躺着一个死人,头部被砸扁,血和脑浆流了一地,已经面目全非。

  当从电话里得知周江被害时,胥午吃了一惊,更何况是在这么个隐蔽的地方。他满以为能从周江入手,找出汪虎杀害贾纯的幕后主使。现在这条路也断了。

  指纹科的人迅速从现场提取出指纹证据,证明周江是被贾纯的两个弟弟贾鹏和贾靖绑架到这里来杀害的,据推测目的是为了泄私愤。

  从砖厂后边空地上的大铁油桶和旁边放的汽油看,凶手是准备要焚尸灭迹的。但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中断犯罪过程,弃尸逃走。

  紧急通缉令已经发出去,通缉嫌疑人贾鹏贾靖兄弟俩。

  胥午问现场的法医,死因到底是什么?法医说,“目前看来,就是钝器打击致死,但不能排除其它致死原因。”

  “这辆金杯车是谁的?”胥午看到车轮胎瘪了,有些奇怪。

  “应该是犯罪分子绑架周江使用的车,临走前,把气都放了。这个地方,十天半月都不会有人过来。”

  “那犯罪分子为什么不毁尸灭迹后再把金杯车开走?”

  “这个?还不清楚。毕竟我不是犯罪分子,他们怎么想的,我还无法判断。从砖厂门口的车痕来看,有两辆摩托车来过。”

  “是谁报的案?”

  “他们俩。”周小平指向路边坐着的两个男人。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两个男人窘迫地说,“郊游。”

  “狗屁!”胥午狠狠地骂道。

  “警官,我们就是喜欢爬个野山,爱好远足,没有什么问题吧?”男子很是不屑。

  “我们从那边的坡爬上来的。”另一个男子指着砖厂东侧的土坡,基本没有路。

  “大概他们爬坡的响动惊到了犯罪分子,促使他们苍狂逃窜。”

  胥午转头看着周小平,大声说,“对,肯定是。穿着尖头皮鞋爬山,肯定动静不小。”他在男人尴尬的表情中离开。

  胥午再次查看犯罪现场。这个砖窑很大,里边的几样家具,一看都是为了折磨人,或者审问人用的,从旧的程度来看,至少有好几个年头了。那贾氏兄弟莫非是新发现的这个场所。这个砖厂资不抵债,被法院判破产后,收回了土地使用权,并不属于谁,也没有人再管理,所以才杂草丛生,被坏人占用。

  “如果贾氏兄弟要在这里杀人焚尸,最终还是要埋掉的。”胥午想到这个后,立刻意识到,这里是个绝佳的杀人藏尸的地方。

  他立刻在外头地上查看,从他的经验判断,有几个地方象埋尸的所在。周小平自然不会配合,觉得他多事。胥午只好自己找了个铲子,开始挖一个土堆。土堆上草长得比较茂盛,铲开花了不少时间。往下不深处,找到一堆骨头。是焚烧后留下的一些残破骨头。

  这下把周小平惊到了,赶紧给孟雄打电话。“熊哥,你那个砖厂咋挖出些骨头出来?你把我害了啊。”

  “什么?那地方还是周江带我去的,我也是第一次啊!”

  “周江有没有说过关于砖厂的事?”

  “他?没有。”

  “妈的,这回要惨,要想办法应付了!赶紧给我打听下,怎么还会有咱们没有监控到的人敢干得这么大?”

  挂完电话后,走过去看那对吵闹的人堆,已经发现有一具掩埋的完整尸体骨架了。

  周小平心里开始剧烈地敲鼓,敲得他能听得很清楚,仿佛有十万小鬼在列队向他逼近。案情复杂化了!妈的,这山芋可真烫手。必须找人商量对策!开始后悔伪造现场,陷害贾纯弟弟的愚蠢计划了。

  周小平接到孟雄的电话时,虽然吃了一惊,但多少有些准备。周江死了,死在九盘山的废弃砖厂。周江年前查出有脑动脉瘤,不宜进行剧烈运动,多数情况下,他都作为指挥,由别的同事执行行动。这次,他发现蒋爱媛后,带领孟雄的几个手下,要把邬倩从地球上抹去。结果抓捕中顺带又发现了躲避的贾鹏贾靖兄弟。那个砖厂的情况,他并不清楚,也没有在意,就是为了杀人埋尸而已。谁知道有人救了那三个必死之人,七个人都在一瞬间被打昏。周江昏过去后,就再没有醒来。

  孟雄醒来后,感觉下身剧痛,忍住疼痛走了一个小时,才找到电话,通知了他。其实假如直接报告周江意外死亡,也没有什么问题。反正其他事情谁都不清楚。但他自己一念之差,想顺带解决掉贾氏兄弟,弄出个劫持杀警案。谁曾想,却被这个多事的胥午警官牵出个埋尸场来。

  孟雄在家养了一周,他的一只睾丸被踢破了,没能保住。他发誓一定要宰了那对双胞胎,要把邬倩关在地下室的铁笼子里折磨死。但是,上边打招呼让他最近不要动作,以免再生意外,等熬过这三个月后再说,他也只好先忍忍,只派人暗中搜索。

  当日,蒋爱媛出了市场后,看到了贾靖和邬倩被带上车。她死命挣扎,还是被几名便衣警察拉上一辆面包车,关进附近的一个招待所里。她一直在说邬倩和贾靖被抓走了,但没有人理会她。晚上的时候,她被放回家。失魂落魄地坐在凳子上,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疯婆子。一夜无眠,脑子里尽是邬倩和两个男孩子,那是三个无辜的本该幸福生活的年轻人。到清晨六点,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那些坏人人会把他们三人怎样?倩倩和双胞胎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行尸走肉,生活失去了意义。

  直到一周后的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是浑浑噩噩,全无精神。她站起来,进到客厅后,突然看到餐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妈,我是倩倩。别担心,我和贾鹏贾靖现在很安全。要多做做饭哦,小靖小鹏还想吃您做的菜呢。我们都很想您,时间合适的时候,我就来接您。爱您。阅后即焚!”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扔在洗碗池里的一大堆方便面盒子也已经没有了。

  看到这个,蒋爱媛哭了,哭了好一会儿。哭完后,心情大好。“天啦,我的倩倩和双胞胎还活着。”

  她又狂笑了一会儿,走到镜子前,看看里面的自己,“天啦!这是我?哪里来的疯婆子?头发,卖糕的,这是我那柔顺乌亮的头发?这身衣服,这里住着个捡垃圾的吗?”

  她赶紧打开浴室的龙头,放上热水,洒上精油,然后转身去厨房烧掉纸条。她边烧纸条边想自己怎么那么傻,遇到霍玉莲就应该警觉的,而且怎么就没有第一时间想起周江呢。下次一定要长点心眼,不能给坏人可乘之机。

  “从今天起,我将是另一个我!”
天师除魔图 二十六)行动
  十月二十三日,一场秋雨袭击宁祥,把户外的人们轰进屋子里。

  天道博物馆里值班的工作人员周燕和馆长孙立坐屋里喝着小酒亲密地闲聊。摇曳的烛光,朦胧的感觉,在两人内心慢慢点燃一个小火盆。馆里的工作人员恰好比保安多两人,于是安排结伴看守时,馆长便顺势安排自己和周燕值班。周燕长得并不十分漂亮,身材瘦削,但还是前凸后翘,比例恰当,在馆里也是一枝花。公馆里有个小厨房,餐具调料一应俱全,但他俩没有用,而是点了得月楼的外卖,四菜一汤:宫保鸡丁、腊肉萝卜、干煸扁豆、蒜蓉西兰花和莲藕排骨汤。孙馆长特意拿出办公室藏着的一瓶进口澳洲葡萄酒,两人斟上喝了一回。这会儿有些晕晕乎乎,突然下起了雨,料想今天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了。

  两人说说笑笑吃得很快活,不久即酒足饭饱了。有些冷湿的空气窜进屋里,周燕走过去关门。刚拉住门框,就被馆长从后边抱住。“死鬼,这么急!”她嗔道。

  “当然急了,谁让你那样勾引人呢。”

  “哪个勾引你啦!”

  “你没勾引,我咋个就顶上你了呢。”馆长笑嘻嘻地说。

  周燕冷笑转身,“你色鬼呗。”小腿后翘,把门踢过去关上。

  “哈哈,都怪这秋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的,让人思淫欲。”

  “下雨天,你对哪个都有欲望吧。”

  馆长抓住她的屁股蹲儿,“就对燕燕有!”

  “骗人。”周燕娇笑,“回家不和你老婆啊。”

  馆长嘿嘿没做声,只是脱她的衣裳。周燕喘着粗气,馆长有馆长的好,比老公强很多,这不怪我,她每次都这样对自己说。不一会儿,馆长抱起她,急吼吼地走进旁边的值班宿舍。二人再听不进周围的声音,即使此时雨已经差不多停了,只有些轻微不忍离去的水汽。

  沈楚良跳进天井,相当简单,他是个定点跳伞高手,这点算是小菜一碟。当然在还有点点细雨算是给他增加了点难度,但是这也减少了他被人发现的几率。他的无人机很静音,仔细地报告了院子里的情况。他看到馆长搂着一个年轻女人,把她脱光后,抱进了员工宿舍。这两人是沈公馆里唯一能到处走动的生物,但很显然他们此时此刻根本就不想离开那个房间,正在颠鸾倒凤,云雨巫山。

  多少有点无趣,在一阵雨后,很不幸地,区变电站出了点事故,公馆所在片区都停了电。

  沈楚良从凤凰大厦工地顶层的吊架上跳下,精确地控制飞行。吊架足有四百七十米高,十分理想,风向风速也十分有利,真是天公作美,他非常顺利地降落到天道博物馆的庭院里。

  很显然,沈楚良头顶上那几个摄像头如今只是摆设而已。这个木质结构的二层楼十分方便攀爬,以他矫健的身手,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到达二楼的格子窗棂。他掏出小刀,轻轻挑开里面的插销。拉开窗户,他轻巧地跳进去,在这种木板楼上,没发出声响,真是奇迹,完美!

  他戴上红外线头灯和眼镜,拿出一个微型激光切割器,把模板墙切出一个叮当猫形状的大孔。他猫腰跨进去,一眼就看到乱糟糟的库房里,那台体积很大,足有一人高的保险柜。

  机械密码锁,加十字锁孔的普通锁,小学生的课后作业。他禁不住高兴地搓搓双手,简直就是白捡的大奖。他跳着机械舞,抚摸光滑的白漆保险柜门,“宝贝儿,让我来解除你的武装,为我敞开吧!”

  他没敢说得很大声,轻轻喃语。

  “温柔地……”

  他贴近密码锁,轻柔地旋转拨号盘。

  “温柔地……”

  “砰……”

  “来了!”

  沈楚良有节奏地摇着脑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个特制的开锁钩子,伸进锁眼。他嗡嗡地哼着小曲,十来秒后,咔哒一声,他旋开柜门,里面有三层,但只在最高层处放了一个紫檀木盒子,就是它了!他小心地捧出来,亲了一下。盒子里是一个卷轴画,展开一看,毫无疑问是《天师除魔图》。

  他关上保险柜,掏出一张胶带纸,在保险柜侧边上贴了一下,马上放回兜里。

  沈楚良伸了个懒腰后,从原路返回到天井中。

  天道博物馆外,由于停电事故,开来一辆电力抢险的云梯车。一个穿电力公司工作服的男人爬上电线杆,固定住一根粗大的电缆,电缆连接到云梯车的梯顶上。之后男人挥手示意后,云梯车开始往前开,缓慢释放电缆,保持拉直的状态。车缓缓地行进,云梯逐渐升起,电线避开了建筑的屋檐。看起来像是在检查电线杆上的电线状况。在车辆绕到另一面时,电缆横亘在博物馆天井上空。然而夜空中几乎看不见它。工程车在一个高压线架边停下,云梯准备上升。

  沈楚良拿出一个器具,前边是一个铁抓。他抬头看,能看到电线发出的红外光。他对准电线,发射出去了。铁抓准确地抓住电线,云梯车开始升高云梯。他轻按按钮,自己被拉起来,升入空中。高过房顶后,他轻按另一个钮,铁抓开始在倾斜的电线上滑行。不一会儿,他已经靠近矮端的电线杆,三下两下跳下来。电线杆旁边,停靠着一辆本田摩托。X哲学果然准备得很妥当。

  在他骑上摩托车的时候,电力工程车降低云梯,慢慢转回来,收回电线。几分钟后,工装男人爬上电线杆,剪断电缆后跳下来,坐上云梯车,不急不慢地开走了。

  沈楚良已经离开博物馆很长一段距离,才靠边停下,给预设的电话发了个短信。“画已到手,告知接头地点。”

  几秒钟后,得到回复,上走马街43号公寓9栋407号房间。沈楚良启动摩托车,朝交货地点方向奔去。

  大批警察的车辆静悄悄地停在上走马街43号公寓外,没有鸣笛,也没有闪灯。不一会儿8、9和10栋公寓的前后都布置了人手,几队黑色制服全副武装的特警迅速冲上楼梯,分别来到8、9和10栋的407房间前。

  一男一女两名便衣警察敲门。10栋407房间的门里问,“谁?”

  “人口普查!”

  最近宁祥是在进行入户调查,为巡视组的到来营造出安全的环境。但巡视组都来了,怎么还普查?

  “不是查过了吗?”

  “上次登记的信息中有个人填写的工作单位有误,根本没有。”

  “什么?不可能。”

  “解释一下就清楚了,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门开了,两人马上拉开防盗门闪到一边,黑衣特警转身挤进门,开门的年轻男人还没来得及喊叫,即被特警一拳打昏。另两个特警马上从身旁冲进屋里,举枪对准里面的四个男人。

  里面四人正在打麻将,被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举起双手。

  “X哲学!”跟随的警察刚一进门,即叫了一声。

  “什么几把X哲学?”一看是警察,其中一个缓过劲来,“老子是孟雄。”

  “嘴硬!”警察一个警棍打过来,“给老子老实点。”棍子打在光头上,立刻皮破血流。

  “你个龟儿子敢打老子。”

  警察又要打第二棍,另一个拦住了,“真是猛子熊哥!熊哥,你怎么在这里?”

  “妈的,你们怎么来的?”

  打人的警察吓得警棍掉在地上。

  “市局有人举报的。”

  “谁他妈的活腻了?”

  几名特警撤枪转身走了。

  8栋407房间住的是一对老年夫妇,搬进来有三年半时间,屋里没有别人。

  9栋407房间是空房无人。开锁后,里面根本没有装修,就是毛坯房。匿名电话说这个房间是偷盗团伙X哲学的藏身之处,要不就是被人耍了,要不就是敌人太警觉跑了。

  无论如何,警察还是仔仔细细把三栋楼的住户逐户检查,折腾到第二天清晨,但始终无所收获。
天师除魔图 二十七)失窃现场
  公安局接到报案后,一队警察迅速来到天道博物馆,馆长和工作人员在外边等待,立刻带领进了展厅。看到天道厅里《天师除魔图》还放在橱窗里,领头的警察高警督转头说,“这?”

  女馆员欧阳无双马上说,“这是一副复制品。真品一直存放在库房的保险柜里,只有重要时刻才会挂出来。”欧阳无双是馆里历史文物方面最精通的。博物馆要做得像模像样,也需要些业务熟练的工作人员,就从市历史资料馆要了她来,搞些文案工作。

  馆长赶快说,“这是行业惯例。一来为了保护作品,毕竟光照对颜料的化学物质会产生影响,加速老化失色;二来防止意外事件导致的损坏,比如地震、恶意破坏等等;三来可以防止失窃……”,刚说到这里,馆长停止了解释。

  高警督想了下,“平常大家看到的其实都是假画啰?”

  “是的。不过,巡视组来参观的时候,是挂的真迹。”

  “嗯,难怪魏金逸组长没看出破绽来。”

  欧阳无双假意笑了两声,“其实这幅赝品做得相当逼真的,大部分的人包括很多专家都看不出来的。”

  馆长点头,“就是就是。我们这位欧阳无双管理员的业务水平很高,平时也负责交换画作,对此有很多研究的。”

  “好吧,丢失现场在哪里?”

  另一名工作人员齐玥打开了玻璃橱窗旁边的一块档板,显示这边有一扇小门。

  “很隐蔽嘛,怎么会被盗?”

  “犯罪分子不是从这里进的!”馆长伸手,“高警督请。”

  高警督进入小门,里面堆放着两个木箱子,有点发霉味道。顺着依两面墙而建的铁制楼梯走上去,有一道开着的门,里面就是库房。走进库房后,马上知道怎么被盗的了。库房侧墙上有一个洞,通过洞看到外面的房间对着天井的窗户大开。

  “还是叮当猫,哼……盗贼怎么知道真品是放在库房的呢?”

  馆长哭丧着脸,“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高警督皱起眉头,疯传X哲学会偷盗这幅价值连城的画,也加强了保安,怎么还是让他们得手了。

  “昨晚谁留守在这里?”

  馆长说,“我和另一名工作人员周燕。”

  “你们就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

  “没有,高警督,昨天晚上下雨了,而且还停了电,我们早早地就睡了。”

  “你们……”高警督刚说了两个字,馆长马上接口,“我们有各自的房间。”

  高警督挑眉,“嗯?”并没有别的意思。

  馆长尴尬地搓手笑了一下。

  “停电了,监控器就没用了。你们怎没有多加巡查?”

  “下雨天,我们以为不是好天气……”

  “谁说的小偷下雨天休息?”高警督无奈地笑了,他留下两名刑侦专家检查库房保险柜,其他人分头查找线索,自己退了出来。

  看着还躺在橱窗里的赝品,“这个怎么还放着,真迹都丢了,它摆这里还用来参观么?”说着要去扯。

  欧阳无双拉住他,“别,警官!这复制品也是请人画的,花了两千多呢。”

  正说着,宁祥叉车集团董事长赵明珠走进来。这个白胖女人看着赝品,撸撸嘴唇,“真品咱们在保险公司投过保的,这东西留着没用了。”说着也要去撕扯。

  欧阳无双赶忙说,“赵董,这幅画太有名,好多人想要临摹得好的赝品呢,卖给我吧,馆里还能少损失些。我出两千元。”

  赵明珠笑了,“你是自己要还是要转卖。”

  欧阳无双狡黠地一笑。

  赵董事长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你能赚多少。”说完站那里笑眯眯地盯着欧阳无双。“免提!”

  欧阳无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十几秒后接通了。“余姐,是我,无双。你不是说想要买个高仿的《天师除魔图》吗,我这里有一副。不过人家要价很高,要八千呢。我对比过,非常象,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赵明珠和高警督对视了一下,高警督伸出大拇指,“赵董的手下就是不一样。”

  那边说,“八千啊,我要考虑一下,超出我的心理预期不少呢。”

  “余姐,你想想,那些印刷的都能买个上百呢。这可是真正手绘的,画工是本地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这价格可真不贵,而且有好多买家等着呢。咱们关系好,就想到先照顾你呢。”

  “嗯。”那边有些犹豫。

  欧阳无双说,“余姐,你等一下哈,有个电话进来。”

  她把手机话筒静音,过了一会儿又打开对话筒说,“余姐,考虑的怎样。刚才那电话就是要买《天师除魔图》的另一个客户,我让他在线等着。如果你不要,也没关系。那边客户着急,我就先给他了。画家那边呢,我帮你联络联络,砍砍价,说不定能便宜些帮你再画上一张呢。”

  “啊?那别了,价格哪有降的,只会越来越高。我先来的,给我吧。”那边终于着急了。“一会儿我把钱付给你,帮我包好哇。”

  “没问题。余姐,咱们老熟人了。一会儿给你包好,给你快递。”

  “顺丰哈,记得。”

  “没问题。”说完后,欧阳无双挂了电话。

  赵明珠鼓起掌来。“不错不错。你是欧阳无双吧,如果哪天想要换个环境工作,到总部来找我!算了,干脆这几天就来吧。”

  欧阳无双嘻嘻笑着,“谢谢董事长。那我先把这个包起来啰。”

  赵明珠和高警督都让开,看着这个年轻女人把画轴取下,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一个普通木质画盒里。

  “馆长,这个画盒能送我吗?”

  馆长哈哈大笑:“给你给你。”

  欧阳无双喜滋滋地抱着画卷走出厅去。

  墙上没有了画卷,终于像是对外宣布吴道子的画失窃了。

  高警督满面笑容地走出天道厅,走进天井。向上能看到二楼敞开的木质窗棂。窗棂左边一米左右,有一根柱子。一个身手敏捷的人从那里攀上去的确不是不可能。这种老式建筑,有很多地方可以搭手搭脚,提供攀爬的方便。

  盗贼是怎么进入庭院的呢?又是怎么离开的呢?X哲学果然名不虚传,来去自如,在不知不觉中,盗走了想要的物品。昨晚的那个匿名报警,是和盗画配合的行动吗?是为了把大批警察调到离博物馆很远的地方吗?

  这个赵明珠董事长看起来也没有多少沮丧的神情。也许价值不菲的名画,对她巨额的身价而言,终究只是九牛一毛,完全不值得费心,即使是吴道子的画。看这女人的样子,就不懂什么艺术,搞这个博物馆只是附庸风雅而已。自己员工这种狡诈的行为,还欣赏得不行。高警督摇摇头,哀叹世风不正。

  巡视组还在宁祥,吴道子的画失窃,多少让高警督有些担忧。一个地方在犯罪事件上出名,终归不是什么好事。明天的头条新闻,铁定是这个啦。

  《宁祥都市报》的记者已经在外边了,静候发言人出来通告。

  下午时分,胥午警官也赶过来了。听说赝品也被卖走,起了疑心,立刻命令一名警察带着市文物局的专家去追,查看是不是真品。还好欧阳无双刚给封上,写上了地址,还没有把东西寄出去。文物专家鉴定后,确定就是赝品,虽然乍一看可以以假乱真,但稍微细看,纸质就露出破绽来。另外也检查出临摹画工在隐蔽处留下的名字和绘制年份。

  高警督又开始嫌弃胥午多事了。这位警官到来,据说是为了抓大盗X哲学,但方方面面都去插手。他是迫于省里打了招呼,不敢在明面上怠慢。

  工作人员又把博物馆作品存放的安全流程讲了一遍。

  一般情况下,天道厅展出的是一副远看可以以假乱真的复制品,在特殊客人到来之前一晚,工作人员会将真画挂出来。这一天,观众有运气看到真迹,当然用工作人员的话说,是不是真迹对观众根本无所谓,没有人会细看。晚上闭馆后,再由工作人员换下,存放在库房的保险柜里。

  博物馆所有展示橱窗的钥匙都在馆长手里。展厅的门则只有保卫主任能开。库房在天道厅的后边,只有一道门可以进去。为了防止内部出现问题,掌握开门密码的和掌握保险柜密码钥匙的以及真正换画的是不同的工作人员。

  知道库房开门密码的是齐玥和馆长,拿保险柜钥匙和密码的是总部的工作人员金奇峰,负责换画的是馆员欧阳无双。

  由此可见,谁要偷画,都不容易,各个环节设计得很严密。

  假定X哲学偷去了《天师除魔图》,那他至少要知道真画是放在库房。胥午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问题就出在盗贼怎么会知道真品在库房,而展厅挂的是复制品的,必定需要有内应才行。当然内应不一定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集团内部知情人士也是可能的。最可疑的当属金奇峰,他既了解流程掌握钥匙,又了解什么时候真品在保险柜里。

  但是高警督说了,保险柜是被撬开的。刑侦大队收集线索的小郭说那个保险柜太低级,就是旋转机械密码锁加一把普通钥匙,随便找个民间开锁高手就能开。锁眼里有暴力开锁的痕迹,虽然不能排除知道密码和得到钥匙后,为了故意开脱内应责任造的假,但保险柜本身安全性就不高,完全都用不着发展内应来取得钥匙和密码。而且经验丰富的小郭担保,他自己就能开这种保险柜,绝对花不到三十分钟时间。

  这样来说,内应的范围就扩大了很多倍,只要了解真品藏在库房这一条就行。但是,刑警队到集团总部询问的小张报告,这条消息在集团内部早就不是秘密!也就是说,X哲学不用太费功夫,就能了解真迹在库房的消息。

  昨晚下雨,馆长和周燕值班大意了。加上停电,监控录像停止工作,因此没有任何影像资料留下。

  发现名画被盗的是周燕,因为库房旁边的那间是她和另外一个同事的办公室,她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墙上的洞,吓坏了。

  目前最有用的收获是刑侦人员在保险柜侧壁上找到的半枚指纹,希望能在公安部的全国指纹库里对比出相应的人来。如果没有,也可以要求国际刑警组织协助,在全球各成员国进行对比,总会有些几率对比成功的,只要犯罪,总会留下点痕迹的。

  说到盗贼留下的线索,胥午观察了天井石砌地面留下的一些擦痕。水泥地上有鞋使劲蹬过留下的点点鞋底橡胶,鉴证科的人采集了样本,但他怀疑不能分析出有用的结果。

  大门的电子锁虽然不工作,但机械锁还在,为以防万一,最近是内外都上锁。而且为了防盗,在天井通向前院子的门底部的接缝处,每晚都会喷一种膜封住,只要推开过门,必然会撕开膜,留下清晰可鉴的痕迹。但馆长和周燕都没有看到痕迹。

  既然大门没有进出的痕迹,就只剩下从天上进出了这条路了。雨夜从空中进出,怎么做?

  他走到博物馆外,墙高和屋子宽度。沈公馆四面墙都连着屋子,过了墙还必须要越过房顶,才能到达天井。如果从屋顶上过,就会在屋顶上留下痕迹。公安局借来了一辆消防云梯车,吊着两名警察上屋顶上空查看踪迹。屋顶上有薄薄的绿苔鲜以及多年堆积起来有些厚度的灰尘,如果有人从上边走过,必定会留下清晰的痕迹。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曾经有人踩过哪怕一小片瓦。

  如果直接把人送到天井上空呢?这需要现在使用的这种高楼灭火用的云梯车才足够长。这样的车,在宁祥只有消防队才有两辆。他可以肯定盗贼没有搞走过,这种车太大,太明显了。

  如果不能吊进去,那就只能飞进去。如何飞呢?他注意到博物馆上空没有什么杂乱的线,只有几条整齐的输电线,净空很干净。也许可以利用空气浮力跳伞,如果X哲学能力强,够大胆。接下来的问题是,盗走后,如何离开。出去如果也是从空中,就真的必须要云梯车了。

  他在天道博物馆四周仔细勘查,在爬到东侧的一根电线杆上时,发现了环状的摩擦痕迹。这里大致和天道博物馆屋顶同高。如果从这里拉一根钢缆,从钢缆上进出博物馆,那么对面需要更高的固定点。电线杆肯定是没有了,那要怎么固定呢?

  如果有这个云梯车,是没有问题的。但有这云梯车,进出都能完成,又何必在这里系钢缆呢。只不过有一个问题,这样一个云梯车目标太大了。超过树梢太多,很显眼。当然,昨夜是个雨夜,也没多少人在乎外边的情形。只不过,这样大的云梯车不好隐蔽出行,在各个大路口很容易被监控摄像头拍到。

  有什么车有云梯,但又不容易被人看到觉得突兀呢?他想到了电力工程抢修车,那上边有云梯。在停电的时候,有电力抢修车辆,当然不会被人注意到。抢修车上的云梯伸得不高,但是比天道博物馆的屋顶高。胥午眼中看到了一条拉紧的滑动钢索。

  现在需要找到那辆车!
天师除魔图 二十八)专家组顾问
  由于九盘山西边的废砖厂挖出很多人体残肢,初步估计数量至少有十六人。省里组织专案组进驻宁祥,接管案件处理。周江被杀案件也并案调查。

  胥午作为发现人,又是破案专家,被邀请成为专案组顾问。

  新一轮的法医鉴定依然无法推翻周江死于脑部打击的结论,虽然周江的体检报告显示他得了脑部动脉瘤。但是,对于绑架事件的调查,却得出相反的结论。不是周江被绑架,而是周江和六个人一起绑架了一男一女。目击证人很多,从照片认出了贾靖贾鹏兄弟和邬倩。但由于邬倩已经死亡,因此该女子有可能只是貌似邬倩。一男一女被绑上了金杯车,车就停在砖厂里。金杯车是辆无牌无证的车,基本上查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参与绑架的一个男人被抓住后,在看守所和另一犯人斗殴,被打死。对他的唯一了解是他是宁祥地方上一个恶霸孟雄所有的方孔元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一个职工,平常负责讨债生意。

  当时报案的两个男人已经失踪,不知去向。根据笔录上记录的身份信息寻找,也查无所踪。周江的另外几个同伙同样没有任何线索。两个报案人有可能是参与绑架的同伙,但未证实。

  胥午的直觉认为宁祥市罗坪区公安局局长周小平和孟雄参与了这次绑架事件,并且可以断定周小平是后来事件的主要策划者,但无任何实证。

  虽然是周江绑架了贾家兄弟和一个貌似邬倩的女人,但他的死亡,以及头部的重击伤,很难断定不是他杀。现场有贾家兄弟的指纹,这一点的存在无法让公安局撤销通缉令。

  胥午也百思不得其解,周江的人数占优,在通常情况下,那三个人是死定了的。在幸福三村被绑架的是一男一女,另一个男子抢了摩托车追上去。这一个男子就把周江和同伙都给制服了,救了另外两位。这个难度太大,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就目前掌握的资讯推断,只能是贾靖或者贾鹏一人力敌七人,杀死周江,救了那对男女。现场的证据不能说明还有其它帮手帮助了逃脱的三人。

  比起十几个人的残肢,周江案件算是很清楚了,也就仍然等待通缉结果再做定论。警方的主要精力扑到残肢现场研究上。

  埋尸场的研究有一个突破,就是发现了一枚戒指,戒指属于洛曲县一名缉毒警察卧底。在和卧底亲人的DNA做对比后,发现了几个小骨头属于这名警察。这名卧底当时正在调查洛曲县医药公司跨省贩毒的举报。公司的总经理是洛曲县县长的亲弟弟。这个发现让洛曲县官场很难受。

  宁祥市领导很高兴这个消息,因为两个行政区在争取国家工业园区支持时打得不可开交。

  胥午专程拜访了方孔元投资管理公司的猛子熊哥。这人长得很壮实,一副标准的流氓身材、打扮和表情。

  胥午想,“你就不能稍微收敛点气势?”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气势,孟雄靠什么镇住要下手的对象呢。

  “胥警官。大驾光临,有什么事么?”

  “孟雄,我知道你参与了周江绑架案。”

  “喔?警官是来逮捕我?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总会有的。我只是先来告诉你一下。”

  “谢了!”孟雄根本就不怕胥午,即使他是省里派来的。“不过对不起,我很忙,不能奉陪了。”

  “很自信嘛!”胥午冷笑。

  孟雄凑近耳朵告诉他,是他和周小平砸烂了周江的头。

  “你知道了真相,但又能怎样呢?胥警官,你就是知道而已,什么都做不了。你还得逮捕他俩,是不是?哈哈。我和周小平干的,但你没法证明。恐怕你要遗憾终生了,大侦探!”
天师除魔图 二十九)抢钞
  盛世通宝典当有限公司接到指令,立刻将手上的货物转到中转站。因为接到密报,巡视组有可能会收到对盛世通宝的举报,芮成伟安排了一次紧急转运,把这里的钱和相关资料马上转到中转站。

  四天后十一月二十日的早上。

  上午十点左右,一辆黑色GL8开进德茂大厦地下B4车库,停靠在9号电梯井前。车辆过来运送特殊货物。车上下来四个人,身穿灰色薄夹克、深蓝色牛仔裤加运动鞋。两名站在侧门边,都留有一点胡子。另两名作为押运走进电梯,按了19层。紧接着,后边又跟进两辆普拉多,停在稍远的地方。人没有下车,但监视着这边。

  两名押运出电梯后径直走到1923号,文奇科技有限公司的库房前,验完证件后,进了库房。不一会儿,库房人员推出两个手推车,推车上叠放着密封包装的小纸箱子,像是某种杂志,装载得满满当当,很沉。

  两押运在两名库房保管的陪同下,把小车推进9号电梯往下行。中途没有停靠其他楼层,在看电梯显示到达B4后,一名保管占着电梯,他俩把推车推到GL8边上。两名等候在车边的人马上接过手推车,开始搬运纸箱子。两名押运和保管赶快回到电梯上,再往十九楼去,运送另外一半。

  电梯到达十九层后,本来一名押运想要占住,但电梯还要上行,他只好先出来,然后按了下行按钮。然而,电梯下行时,可能由于载客太多,没有停靠19层,径直下了去,到了B2才又上来。再一次到达顶层后,才向下来到19层。

  两名押运和两名库房再次把两推车纸箱子送到B4的GL8旁边时,前座的小平头探出头来,他吩咐门边的两人。

  “赶快搬上车,磨磨蹭蹭这么久。”

  站门边一人跳进车里,两人开始传递着往车上搬箱子。

  两名押运和两名库房保管在边上等着。

  小平头一看,说,“还有一趟呢,赶快上去,等会儿把车一起送回去。”催两名押运。

  押运奇怪,“什么?还有?”

  小平头说,“对!”

  库房的人觉得奇怪。“不是运了四车了吗?这次的货总共就是四车啊!”

  “鬼扯,还有两车。”

  “真的运了。”押运慌了。“刚才运过两车下来。不信你问他俩。”

  两名库房保管也说,“对啊,是运过一趟了。”

  小平头跳出来,“真的?”看四人真没有说谎的样子,自己也慌了。稍远处两辆负责护卫的黑色普拉多看出不对劲,下来几个人,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明明送了两车下来,就是你两个接的啊。”

  “我两个人?”还在搬货的那人走过来。押运这回不太确定了,刚才根本就没有那么在意,现在看来才觉出有些异样。“但是……”

  小平头说了声“糟了”,带了押运和另外几个人冲向电梯。按了B3层,站了一会儿,电梯不动弹,锤了几下按钮也不见反应。他带了三人马上跑出来,从楼梯向上爬。来到B3层停车场,只有孤零零稀稀拉拉的几辆车停在远处,左右没有任何动静,静得让人发毛。他朝外跑了几步,站立观察了一下,马上又回到楼梯间,冲向B2层。

  冲出安全门的一刻,他镇住了,不能相信眼前的情景。跟来的几个人也惊讶坏了,这里近处几乎是B4层的复制品,电梯井边的车排布和型号都很像。两辆手推车很扎眼地靠在水泥柱边。

  小平头马上拿出电话,但显示没有信号。妈的,坏事了!他拿着手机向车场出口跑去。

  当天早些时候,关曦等一行几人戴上面具后,相互均觉得好笑,不认识对方。三个男人穿上灰色薄夹克、深蓝色牛仔裤加运动鞋。卫鸿学戴了个棒球帽。贾靖和贾鹏两种不同胡须,一个是一点点上唇髭须,一个是未做修理的络腮胡子。邬倩仍然是清洁工打扮,先进入十九楼。丁哲先期潜入德茂大厦顶层,找到电梯控制线路,接入自己的设备。

  在B4层的GL8到来的同一时刻,另一辆GL8也开到地下B2车库的同一个电梯井旁。司机是卫鸿学,贾鹏贾靖兄弟从车上下来,站在门边上。一辆黑色的普拉多,在稍远处等着。

  当押运把两推车纸箱子给他们时,两兄弟还有些紧张,没敢说话。关曦躲藏在楼梯间侧面的拐角处,监视着押运和库管的行为。好在押运根本没有说话,就转身和库管上楼去了。

  两兄弟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把纸箱子搬进车里。一会儿,9号电梯到达,邬倩从电梯里出来,和关曦一起上了普拉多。GL8迅速启动,跟上普拉多,两车快速离开了停车场。

  二十分钟后,丁哲来电,“曦曦,都搞定了,安全脱身。”

  “完美!”关曦哈哈大笑,副驾的邬倩也激动非常。

  车辆驰骋在大道上,在上了环城高速后,拐上一条省道,三十分钟后驶出宁祥市界,进入洛曲县。又过了一小时,两辆车拐进一个小院子。
天师除魔图 三十)被耍了
  沈家文接到曾谷生电话吃了一惊,“真能卖我?”

  对方毫不犹豫,声音绝对不容置疑。

  沈家文平静地和曾谷生约好了见面的地点,“让我验验货,那可是国家一级文物,最近说被X哲学给盗窃走了。怎么到了你手里,又是怎么弄到海外来的?”

  “哈哈,这个您就不用知道了,我曾谷生有的是办法。X哲学那帮蠢货,不过是被咱们小小地利用了一次。反正现在货在我手上,届时让你大开眼界!”

  “好,不见不散!”

  约好时间,挂了电话后,沈家文赶忙拨了个电话给沈楚良,“儿子,你被人耍了!”

  听到这个,沈楚良把身边的女人推开,跳下床。

  “什么?我刚骗了X哲学,能被谁耍?爸,谁说的?”这让他难以接受,明明是自己得意之作。

  “刚才你那个曾伯伯打电话来说《天师除魔图》已经在他手上。我们约好下周五在拉斯维加斯见面,验验货。我故意给约到两周后,推说自己现在在布拉格喝咖啡。儿子,你先验验自己手上的货,然后给我回信!”

  沈楚良听了心里一阵凉。放下电话后马上走进里间,打开保险柜,取出画卷。他把画卷展开,铺在桌面上。他不是行家里手,对中国古画研究不深,绘画细节上看不出什么毛病来,什么笔锋触点,是不是吴道子的风格他哪里知道。仔细查看卷轴,也没发现什么,卷轴有可能是后来装裱的时候配的,新一些也正常,何况他哪里看得出年代来。

  他想了想,拿出紫光灯来,对着整个画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妈的,作假的画家都会有标记的。他把画翻过来,用紫外灯仔仔细细查找了一遍,没有特殊标记。

  他倒在沙发上。曾磊,你丫倒真是个发财高手,弄个假货让老子偷,自己先调包卖掉,顺便还能得到巨额保险赔偿金。他懊恼自己对古董画鉴赏能力很差,在偷盗过程中不能好好检验。所幸盗窃的罪行已经做实在X哲学身上,自己不必担心。

  女人扭着屁股走过来,“怎么了?亲爱的,发生了什么?”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前后摩擦。他推开她,这突来的变故让他完全没有了兴致。女人呆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他。“这画怎么了,是假的?”

  听到假的这词,他更生气,指着女人的鼻子,“滚!”

  女人没有生气,却笑了,“你是被我妈耍了啊。”这女人是和华宁祥叉车集团董事长赵明珠的小女儿吴圆圆,身材瘦削,脸蛋儿一般,皮肤很白净。

  “耍个屁啊,你给的情报,是你被耍了!”

  “好吧,亲爱的,是我被我妈耍了,我妈太老奸巨猾了。”女人作出很乖萌的样子,“我太单纯,才会相信她。”

  看到这个表情,沈楚良心一下软了,把吴圆圆拉过来抱住,“其实不是她要骗你,她怎么会知道女儿要偷自己东西玩呢。”

  “就是嘛!”女人吻住他,舌头舔着他的牙床。

  “这么容易得到信息,她就是想让东西被盗,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哪里想到我妈那么狡猾呢,设计陷害X哲学。还以为就咱们陷害他们呢。被老妈抢了先!”

  沈楚良还是有点懊恼,气哼哼地,“总之是被人耍了。你妈想耍X哲学,耍到了我们。”

  吴圆圆不许他再说,骑到他身上。

  半晌,沈楚良突然问,“你老妈有没有说过怎么辨认真假?”

  “这个嘛?没有耶!我问问看。”她拿起手机打秦秘书的电话,一会儿后对沈楚良说,“是印章!具体是哪个,秦秘书说不知道。”

  他把吴圆圆抱起来,放在桌上,从墙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放大镜,在画上仔细观察图章。大清皇帝乾隆很喜欢在自己保留的画卷上盖章,本幅画就有他的印章。这幅画是这个好大喜功的皇爷赏给当时在朝廷做高官的沈家前人的。他仔细看乾隆鉴赏章,在乾字的左边日字中间一横,发现了极细的“康桥 甲申”,是宁祥本地一名画家宋康桥临摹的。

  果不其然!确认后,他拿起手机。

  “爸爸,我要把画重新偷回来。让那老家伙丢一次脸!”他向父亲发誓。

  “你说我妈是老家伙?”女人笑嘻嘻地说,在桌上摆了个妩媚的卧姿。

  “不是啦,我说的是曾伯伯,曾谷生。”

  “他啊,我也讨厌他!不过就算你说的是我妈,也没什么,她就是老家伙,讨人厌!”她嘟起嘴唇,“还是我乖吧!”

  沈楚良凑过去,“Of course。”

  “哎,圆圆,我爸为了讨好那个Ivory Gao,要从你妈手里买《天师除魔图》。就因为那个女人是沈家后人,不是我这个冒充的,是真正的后人。我爸竟然愿意出一亿来购买,男人为了女人,还真是拼命!”

  “嘻嘻,是你爸泡妞,你拼命!”

  沈楚良骑到吴圆圆身上,“那我泡妞,谁拼命呢?”

  “我拼命呗!”吴圆圆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手脚乱舞,假装挣扎,“不要,不要,你要把人家怎样嘛,人家好害羞的。”

  “哈哈,你要害羞,潘金莲就是淑女了。”

  “讨厌!”

  沈楚良压住吴圆圆的双手,凑近她的脸,“这回,《天师除魔图》到了曾谷生那里,想个什么办法接近呢?我跟我爸打赌,说我能弄到画。我赢了他就把那一亿给我。”

  “输了的话,钱就给我妈。啊……不对,钱就给曾伯伯。”

  “想起来要把钱给他,就不爽。”

  女人也皱眉头说,“就是,很不爽。”她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咱们飞到缅因,把Ivory给杀了。你爸爸就不会出钱给曾伯伯了。”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毒。”

  “哼,怜香惜玉是男人的事,我可不是男人!”她指指腿叉,“你看……哈哈,我可是吃男人的。”

  “呸!你个骚娘们。杀了Ivory,我爸是不破费了,那一亿也到不了我手上,还是不爽。”

  “你直接要啊,反正他是你爸,又不在乎这点零钱。而且最终他的钱还不是全都归你的么。”

  “我是男人,男人。”沈楚良挺进吴圆圆身体,“哪能象你们女人一样,随便张口要钱?我要他心悦诚服地给我。”

  “有骨气!”圆圆喘着粗气。“那要不要我牺牲一下,帮你打听下曾伯伯把画藏在哪里了?”

  “不许和曾磊上床,听到了吗。”听到曾磊,他就没有什么好气。

  “知道了,主人!”吴圆圆欢快地回答。

  “你妈跟曾伯伯关系铁得跟一锅炉里出来的似的,你不会其实是曾谷生的女儿,和曾磊是兄妹吧?”

  “有这种可能哦!我看我长得就跟我爸不像。看我爸那懦弱样,我一点都不像他。我妈那样,我看肯定跟很多男人上过床。这一点呢,我随我妈了。”她紧抱着沈楚良扭动。“不过你是最棒的。”

  “是吗?”沈楚良无心地回应。

  吴圆圆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老妈,真讨厌。”她拿起手机,“妈……”

  “死丫头,在哪里?”

  “管呢?”说完,她凑近沈楚良的耳朵,说,“继续干活!”

  但没忍住嘻嘻笑了一下,被她母亲赵明珠听到。“圆圆,跟妈讲话的时候,就不能停一下?”

  “不行!”她很干脆,“妈……噢……什么事这么急?”

  “你气死我了。叫你跟赖吾生多交往,搞好关系,你就跟妈对着干!”

  “妈是被赖家掐着脖子了啊,非把女儿送给那个瘫子的大少爷。”

  无论赖吾生还是曾磊,沈楚良都不喜欢,主要原因在于自己的父亲出身比较卑微,血统上没有多少值得骄傲的地方。而在那些社交圈子里,有多少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能进去的门槛就已经很高。最重要的还是身份,每人都想从自己血液里找出点高贵的东西来,好排个更好的座次。偏偏他找不到!父亲想搞到《天师除魔图》去讨好Ivory,大概也是真想把自己变成宁祥望族沈家的什么关系,给自己的身份增添点成色吧。想到这里,他用力撞出啪啪声,让赵明珠听清楚。

  赵明珠也无可奈何,好在女儿断断续续地答应了。

  “赖吾生这蠢货,自己丢了个蓝钻项链给X哲学,被戏耍了一次。比老子差远了。”他忿忿不平。

  “就是,亲爱的楚良哥哥最棒了。”

  “那你刚才还是答应你老妈了。”

  “我也没办法啊,她都说如果我不去,就不给零花钱啦。”吴圆圆觉得还是钱包比较重要。“好啦,楚良哥哥,我最爱的人是你啦,啊!”

  “我看你最爱钱!”

  吴圆圆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呢,最爱的东西是钱,最爱的人是你!”

  沈楚良倒笑了,这女人很物质,但很率真。

  “赖吾生来宁祥干什么?”

  “他啊,我妈给请来的呗。”

  “就为让你和他上床?”

  “哼!还生气呢。”吴圆圆凑过去亲了一下沈楚良,“你说,上次赖吾生挑战X哲学丢了项链,这次这个《天师除魔图》会不会也是他搞的鬼呢?”

  沈楚良抓住她的一双酥肩,“允许你这么聪明!这个都可以想到。”

  “谢谢主人!”吴圆圆娇滴滴地笑道。
天师除魔图 三十一)江湖追杀令
  两个男孩高兴得忘乎所以,成功了!眼前一堆箱子里,有上千万的现金。

  “你们三人得在这里先避避风头。”关曦愉快地叮嘱。“虽然他们不可能报警,但肯定会私下里大规模行动。你们三个本来就是他们追杀的对象,需要特别小心。这几天就不要出门,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暂时安全。千万别开这两辆车出去!如果要吃什么特别的,给我电话。”她做了个打手机的姿势。

  邬倩伸伸腰肢,打开冰箱,拎出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太痛快了,真想大笑。”

  男孩们说那就笑呗,她真的哈哈哈哈笑了好一会儿。“你们知道吗,这是两年来,我第一次觉得心情超好。胥警官说要真相,真相其实很简单,简单到谁都晓得。但谁都不敢说,谁都不想说。这次,他们吃了亏,也不敢说了,想到这个,我就高兴得要发狂。”

  “那应该要酒才行。”一个男孩说。“要不怎么叫发狂呢!”

  “那当然。”丁哲从厨房走出来,左手托着一个圆盘子,上边有六个玻璃杯子,右手提了一个大肚酒瓶。“这时候,绝对不能少了香槟,对不对?!”

  瓶塞砰一声飞出撞到墙上,香槟泡泡喷了一地,诱人的香气四溢增加了愉快的气氛。

  “今晚不一醉方休,就对不起两年的憋屈。”邬倩举起酒杯。

  男孩们高兴地呼应,“一醉方休。”

  关曦说,“今天,咱们小小地抢劫了他们一次,管他以后怎样,先庆祝一下。”

  “今朝有酒今朝醉。”邬倩脸红扑扑的,很兴奋。

  依次碰杯后,六人一饮而尽。

  酒精在两个女人脸上激发起迷人的红晕。丁哲拉过关曦的手,“曦曦,我要多让你喝酒。红红的小脸蛋太漂亮了。”

  关曦有点不好意思,在邬倩和双胞胎面前。

  卫鸿学说,“对啊,请曦曦当伴娘,多帮你喝点喜酒!”大笑不止。

  丁哲反驳说,“不,曦曦是新娘。”

  卫鸿学接口,“新郎是我!”惹得大家笑喷。

  贾靖笑了一会儿说,“倩倩姐的脸也好红,像韩国婚礼上的新娘子。”

  “真的耶。”贾鹏看得邬倩赶紧躲开。邬倩的脸更红了。

  丁哲再次给大家满上酒,心情十分畅快。

  又喝了几杯后,邬倩端着酒杯,跳到沙发上,倚墙坐在靠背顶上。

  “要是妈妈也在就好了。”她希望蒋爱媛也能一起庆祝。

  贾鹏坐在沙发扶手上说,“对啊,要是蒋阿姨在的话,她也会很高兴的。”

  “还会有好吃的。”贾靖则头靠着她的膝盖,轻呡一口酒。“烧大黄鱼好吃。”

  邬倩看着他俩的脑袋,越看越可爱。

  关曦对丁哲说,“哲哥,这个画面像不像爱情电影海报。”

  丁哲大笑,“对对对,女主和男一男二号纠葛的爱情故事!”

  “哪个是男一呢?”卫鸿学左手放在右腋下夹着,右手托下巴。

  两个男孩一齐说,“我是!”结果脑门儿上各挨了一个爆炒栗子。

  邬倩没有再理会他俩,“咱们的准备没有白费,一举成功。”

  贾靖感叹说,“B4和B2停车场排布的那些车,几乎一模一样,好几天,竟然没有人觉得奇怪。”

  “没有谁会在意这些细节东西的,除非特地留意。”关曦说。“人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自己想注意的东西上。”

  “刚才真把我紧张坏了。”贾鹏乐呵呵地说,“果然一紧张就想尿尿。”

  “哈哈,就是。这么近,那两个押运竟然没有发现咱们是冒牌的。”贾靖接口道。“我觉得自己手脚都在发抖,如果说话一定露馅儿。”

  “哲哥做的这面具很像,需要凑近仔细看,才能看出些异样来。”卫鸿学捡起一个面具,拿在手里玩。

  “如果打点粉,几乎就看不出是假的了。”关曦举起酒杯,“为哲哥精湛的技术。”

  大家又喝了一回。

  丁哲谦虚了一下,“主要是打印机的功劳,还有你们监视时照的三维照片。我只是按个打印按钮而已。”

  “哲哥是谦虚呢。”

  “等电梯时候还是很紧张的。”关曦看着邬倩,“倩倩下来后,才稍微放心点。”

  卫鸿学靠在桌子上,“咱们能成功,主要还是黑马那边不知道被盯上了,麻痹大意。”

  “大家往后要小心啦,一千多万,是值得杀人的!”

  酒又满杯,六人举杯庆祝之后,关曦、卫鸿学和丁哲暂时离开。

  手机叮叮叮响了好一会儿后,邬倩才迷迷糊糊抓到接起来。“嗯,曦曦。对,还都在昏睡呢。”看到自己躺在两个男孩中间,有些脸热。昨夜太疯癫。

  清晨的太阳穿透薄窗帘,照亮了整个乱糟糟的卧室,新的一天开始了!

  “呵呵,昨晚醉到不行了吧,肯定喝了一晚上!”

  “嗯,你们走了后,又喝了不少,喝到十二点过……都喝多了!”

  关曦乐呵呵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搅你们的美梦。”然后马上改了严肃的口气,“不过,据说有人发了江湖追杀令,宁祥和周边的很多人都收到指令在找你们。这回真要加倍小心,不能露了行踪。好些快递公司,外卖公司,讨债公司的人都有你们的照片了。”

  芮城伟那边反应很迅速,从楼里目击者描述的女人和男人身材以及高度,马上猜测邬倩和贾氏兄弟是抢劫同谋。

  “嗯,我晓得。”邬倩捋了捋刘海,揉下眼睛。

  “还有那两个小伙子,一定要克制住到外边去的冲动,暂时隔绝和外界联系。”

  邬倩看看两个熟睡的男孩想,他俩肯定会乖乖地听话待在这里,不禁轻轻笑了,耳朵发热。“没问题,我会好好管住他们的。”

  电话那头轻快地说,“应该会听你这个漂亮大姐姐的话的。”只是句无心的话,听起来却有些别扭也有些欢喜。

  叮嘱了几句后,关曦说两天后过来商量以后的安排,就挂了。

  邬倩爬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无意识地走到落地镜子前,又扔掉衣服,挺胸侧立。已经两年没有这样看过自己,比早年间还稍微瘦了些,只有一点小凸肚子,保持得还不错。仔细凑近看了下脸,散乱的头发下,没有皱纹,眼白上有些许血丝,没有休息好。再过七天就二十七岁,未来会怎样呢!镜子里边映着两个年轻男孩,都才二十岁出头,活力四射,热情似火,长得一摸一样,都那么可爱。突然想,我都在想什么呢,真的是醉得不轻!不禁抿嘴自己偷乐。

  突然听到贾靖说,“姐在笑什么呢?”她吓了一个激灵,脸一下红到耳根。赶紧捡起衣裳往外间走。“啊?我去洗个澡。”

  贾靖追过来,把她拥在怀里。

  两天后,关曦和丁哲过来。

  “这是你要的东西。”

  丁哲提着一个篮子,有花椰菜,秋葵,西红柿,鸡腿菇等等。关曦提的篮子里有应季的水果,菠萝、提子、香蕉等。

  关曦笑嘻嘻说,“两天就受不了冷冻食品了。”

  “反正闲着也没事干,吃这些不如自己做的好。”

  “贾靖和贾鹏肯定不会做,可就是你这个姐姐做了?”

  “我会洗碗!”贾鹏大声说。

  “我们会做一些的!”贾靖抗议道。“曦曦姐瞧不起人!”

  “那你做给我们尝尝!”

  “做就做。”男孩提着菜篮子进了厨房。

  众人在客厅坐下,小屋的气氛很愉快。

  关曦说,“虽然咱们给了他们一个教训,但毕竟只是损失了一千万的钱,离搬倒他们的目标还很远。”

  邬倩皱唇点头。“就像小蜜蜂叮了一口大象。”

  丁哲从提包里掏出几个小本,递给邬倩:“今天来主要目的是给你们带来了新的证件。”

  “新证件?”

  “是的,哥斯达黎加护照。你们得记住自己的新名字。”关曦拉着邬倩的手,“倩倩,特别是你,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恢复身份,是个未知数。贾靖贾鹏的通缉令取消起来也很难,可以说相当难。”

  “嗯。我晓得。”邬倩大眼睛里透出些沮丧。“让你们费心了。”

  关曦安慰她,“没事,这个护照是最后的办法,留着保底!过几天咱们搬去上海,还要想些别的办法。”

  邬倩微笑点头,至少现在生活还很惬意。

  “没事就练练英语,虽然那里说西班牙语。”关曦看向贾鹏,“还有你两兄弟,多跟你倩倩姐练习,以后用得着。”

  关曦虽然看起来像个少女,但贾鹏很佩服和尊敬她。“我会的。”两兄弟痛快地答应。
天师除魔图 三十二)盗画奇缘
  沈楚良被当场抓住,不是因为他不小心,纯属让人啼笑皆非的意外。

  曾谷生的宅邸位于拉斯维加斯郊区的山谷中,是一座独立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沈楚良对此建筑的结构很熟悉。他的父亲沈家文和曾磊的父亲曾谷生在生意上交往也很深,两人先后在多年前,在拉斯维加斯购置了房产。他经常光顾这里,和曾磊一家混得非常熟悉。曾磊是个喜欢开派对的人,隔三差五就会邀请一大帮公子公主聚会玩乐,沈楚良也总是在邀请之列。这里的各个房间是什么布局,有什么秘密装置,基本上他都了解。

  如果要放价值连城的《天师除魔图》,肯定会在主卧边上的私人收藏间里面的隔间里的保险柜里。那个保险柜的型号他早就记得,主人家一直就没有换过。沈楚良自认是个大盗,早几年就专门研究过这个型号的保险柜。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他一个小时内就能打开。

  周三晚上,这座白色的建筑冷冷清清的,主人不在家,只有主人家的女儿,曾磊的妹妹曾淼回娘家小住。管家和保安很懈怠,宅子里收藏的物品已经放了十好几年,如果有贼,早就该来盗了,犯不着等到现在。真正值钱的东西,主人也不会放在这里,而会存放在当地银行的保险柜里。当然,管家不知道《天师除魔图》已经在房子里。他怎么会清楚呢,毕竟这是一幅来路不明的名画,曾谷生肯定不会告诉他。

  沈楚良如愿以偿地进入院子,从侧面一间储藏室的窗户爬进建筑里,没有触发警报。

  主人的卧室在二楼,储藏间的门很容易就打开,这些电子锁已经很古旧了,以现在的电子技术,很容易破解,几秒钟的事。几道门太容易,让他都快有是陷阱的感觉了。那个保险柜果不其然,比他设定的时间还早了些,只花了四十三分钟,就打开了。里面最上层有一个紫檀木盒子,他端出盒子的时候,才想起一个失误——自己没有带放大镜。

  上次偷天道博物馆时没有验画,结果吃了一次亏,虽然他根本就不可能预知画被换成了赝品,也不知道如何验画。这次虽然肯定是真货,但他有了心理障碍,一定要找到个放大镜,验证一下。

  他打开红外灯,在收藏室里寻找,竟然没有放大镜,怎么可能?虽然他自己从来不会想到在这里用放大镜仔细鉴赏,但难道酷爱收藏的主人都不鉴赏的吗?妈的,收集这些个绘画和瓷器,真都是摆设?装象,其实什么都不懂么?他有些鄙夷。

  不甘心,他偷偷出门到旁边一个屋子找找看。这间是曾谷生的书房,理应配备放大镜这类的装备——年龄稍大的人都有。

  他溜进房间,关上门。突然觉得不对劲儿,红外灯下有人,而且说了一句,“好了”。紧接着,灯亮了。那个他很熟悉的大地球仪上,侧倚着一个丰满的裸体女人,随即发出一声尖叫。沙发上冲出一个金发男人,给了他一拳。沈楚良反应还算迅速,马上反击,两人打做一团。女人躲在沙发后,喊道,“是小偷,穿着夜行服。”她不害怕,反而兴奋不已。

  没一会儿,又一个金发男人从门口进来,看到扭打做一团的两人,马上帮忙。不一会儿,两个金发男人控制住沈楚良,把他给绑了起来。

  “哈哈,好有趣,逮到个窃贼。”女人嘻嘻地笑着。她就是曾淼,曾磊的妹妹,甚至都没有找件衣服穿上,就直接走向沈楚良。“让我看看江洋大盗长得什么样子!”

  她蹲下,拉开黑面纱。“啊哈,是你,楚良哥哥。”她鼓掌道,“竟然是你!你什么时候成大盗的?哇,好兴奋。”她示意两个男人把沈楚良放开。“布兰、乔西,放开他,是熟人呢。”

  “真要放开?”

  曾淼欢快地点点头,站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楚良哥哥,你什么都没看见哟。”转身从沙发上找了件衬衣罩上。

  沈楚良十分尴尬,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楚良哥哥,你的秘密被我发现啦!”曾淼快乐得脸上开了花。“不过我的秘密也被你发现了,算是扯平了,是不是!”

  沈楚良瞧瞧左右两个金发男人,的确如此,曾淼已经嫁给璧马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马仁连大律师的二儿子马尚金,有个三岁的女儿,现在却在自己家和两个金发男人厮混,也算个不小的把柄。

  “楚良哥哥,你都不认识了吧,他们就是那边农场洛克伍德的两个儿子啊。”

  “是吗?”沈楚良的确和他两人不熟,只在好几年前见过几面。他很尴尬地和两人打招呼。那两人只穿了条小三角裤,也囧得不行,不过还是伸手握了一下。

  “哈哈,你们三人在一起太搞笑了。”曾淼在他们握手时,顺手抄起身旁的照相机,来了一张。两个三角裤男人中间夹着一身黑衣的沈楚良。沈楚良刚想上来抢,曾淼跳到沙发后,“楚良哥哥,你可有把柄在我这里啦。不过我喜欢你,也给你个把柄吧。来,咱们四人合个影!”

  沈楚良哭笑不得。布兰和乔西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曾淼把照相机架在前面,设成延时快门。然后躺在三人的大腿上,右手支在扶手上撑着脸,光溜溜的大屁股正好放在沈楚良身前。咔嚓一声,定格了照片。照完后,她高高兴兴地把存储卡取出,放进了上衣口袋里。“嘻嘻。我要好好保存,大惊喜哟。”

  沈楚良想你明明说是要给我一张的,又不好说,欲言又止,被人家拿着,没有说话的余地,女人思维太善变。

  曾淼倒是看出来了,咯咯咯地笑着说:“楚良哥哥,我高兴的时候,就发你一张!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不像我亲哥哥那样,只知道做生意和追各种女人,也不管他那个美若天仙的老婆钟杏瑶。他就是一个标准的无趣生意人,没品位的富二代。嘻嘻……,我也是!但你不一样,你喜欢冒险,喜欢各种运动,身体健硕,肌肉发达。我好想嫁给你的……但是爸爸一定要我嫁给马尚金,我也没办法。那家伙更没趣,整天憋得我要发疯!根本不想要呆在那里。而且澳门又小又热,一点都不好玩。除了赌场,就没有其他了。说到赌场,这儿不是更多吗,那里有什么趣。要不是被逼,我一刻都不想呆在那里。还是回来了好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

  沈楚良想,你的确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她扭着腰走向沈楚良,“哥哥看我的身材保持得不错吧!”

  沈楚良点点头,这个倒不是虚假的。这个女人中等身材,凹凸有致,小有肌肉,是他很喜欢的健康身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性感的?

  “哥哥把这身衣服脱了,好久没看哥哥的肌肉了。”

  旁边两个男人不由分说,脱掉了他的夜行衣。沈楚良肌肉线条很不错,有希腊古典雕塑的美感。

  “哥哥比马尚金好看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他那个啤酒肚,丑死啦。”曾淼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八块腹肌,叹息了一回。

  “对了,哥哥偷的是什么东西?我家有什么值得偷的?”曾淼看到地上的紫檀木盒子,问沈楚良。“好像不是金条珠宝什么的!”

  沈楚良扭扭嘴角没有应。

  曾淼裂开嘴唇笑了,走过去捡起木匣子,打开后看到一幅卷轴画。“哇,是一幅古画,爸爸新收藏的吗?”她看着沈楚良,“怎么被你这个江洋大盗哥哥给发现了呢。”

  “我老头要买这幅画送给Ivory Gao。”

  “嘻嘻,难怪。”曾淼认识Ivory Gao的女儿Paris Gao,曾经一起就读于巴黎的一所大学。两人不是同系,她学法学,Paris搞艺术。Paris有一个爱好,就是和漂亮男生交往和厮混。“不是要给你定个亲吧?楚良哥哥?Paris虽然漂亮,但她可是标准的交际花,风情万种哦!”

  沈楚良摇摇头,心想你不是吗,但记忆中曾淼是个乖乖女,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这幅画很值钱吗?”

  沈楚良没有吱声。

  “哇,是那幅《天师除魔图》!”展开画卷后,曾淼吃了一惊。“不是被盗了的吗?被著名的小偷X哲学盗走了啊,怎么到了爸爸手上!”

  沈楚良摊开双手,耸耸肩。

  曾淼会过意来,“啊哈,原来我哥也是江洋大盗!肯定是跟那个赵明珠合谋的,这次可是算计了X哲学。没想到我哥和那个老女人也干这种事,手段高明!也说不定是爸爸让我哥干的,我就一直觉得爸爸和赵明珠有一腿,这算是证实了。”

  沈楚良说,“水儿,既然被你抓住了,还得物归原主,给放回去。”

  曾淼喜欢听他叫她水儿,以前很亲的叫法,“哥记住,以后你是水儿的啦。”

  沈楚良尴尬地傻笑。

  曾淼撅嘴卖萌,“你不喜欢水儿吗?”其实以前沈楚良还蛮喜欢这个女孩的,但后来见得少了,再后来她嫁人了,就见得更少了。

  “没有啊,我一直挺喜欢你的。”

  曾淼听了心里大好,“哥都拿到画了,怎么又进书房里来呢。”

  沈楚良也懒得掩饰了,“我想进来找个放大镜,验证一下是不是真货。”

  “我哥和赵明珠偷的还有假?”

  沈楚良没敢说自己曾偷到张假画,只是说,“我听说一种检验方法,就突然想看看,结果遇到了你们。”

  曾淼咯咯咯笑得十分开心。“你运气好差啊!……其实也不对,你看到了大美女,运气很好!”她扭了几下小腰,屁股墩在衬衫下摆下若隐若现。“你说什么检验方法来的,说给我听听。”

  “就是看印章,里面有很细小的图案隐藏着临摹画家的记号。”

  “是吗?”曾淼欢快地跳着去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个大号放大镜,吩咐布兰把画铺上,然后她仔细地查看印章。“看不出来耶。”看了几个章她就烦了。

  沈楚良拿过放大镜,查看下一个印章,就是乾隆爷那个印‘乾隆鉴赏’。“是这个印章。”他并不指望能看到什么,但是印章上边边框里,极细的点组成了“康桥 乙酉”字样,这回真把他惊到了,放大镜掉到桌上,当一声响。

  “怎么了?楚良哥哥,难道这张也是假的?”

  沈楚良点点头,脸色发白,头皮发麻,这是怎么回事!

  曾淼拿起放大镜,也趴在桌上看了一下乾隆鉴赏章,口中念道:“康桥,乙酉,楚良哥哥,这个是标示吗?”。

  “对,就是它。”

  “哈哈,这件事太有趣啦。”曾淼又高兴了,“我哥和赵明珠拿回来的是假画,那X哲学偷到的就是真画啦。结果我哥现在肯定还在得意呢。” 想到能打击一下一向骄傲的哥哥,心就很惬意。

  “X哲学偷的也是假画。”沈楚良肯定地说。

  “哥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沈楚良不能透露是自己在天道博物馆偷画,又说不出其它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哥说是就是,好帅。”曾淼靠在他胸口。忽然她抬头看沈楚良,“不是你把真品偷偷放哪个地方了吧?”

  “没有!真没有。”沈楚良连忙否认。

  曾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吧,我相信你。”

  “咱们把画还回去吧。”

  “爸爸明天才回来呢。”曾淼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高高兴兴地和沈楚良一起把画放了回去。

  “哥简直如履平地,道行很深嘛。”曾淼在看到打开的保险柜门时,佩服沈楚良得很。“以后做事情带着我,我也要当大盗!”

  沈楚良不得不在曾淼打发走了洛克伍德兄弟后,陪她睡到了早上。

  曾淼醒来时,眼里都含着笑,“楚良哥哥,这是我二十七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去冒险,我想要和你一起去冒险。”她伸个懒腰,翻过身来,趴在他胸前,“我也想要和你睡觉,给你生孩子。”

  算是有惊无险,没拿到画,得到个女人,也许不算亏。而且跟曾淼搂抱交缠在一起非常愉悦,舒服畅快。但是祸是福呢?谁知道!

  这天早上,沈楚良不得不向到来的长辈曾谷生承认自己是他女儿的情人。曾淼在一旁吃吃地笑,而曾谷生只是说,你两个冤家小心点,可见对女儿的宠爱和放纵。

  既然这样了,沈楚良干脆享受和曾淼一起的时光,反正现在这个女人对他温柔备至,体贴入微。明天父亲沈家文要过来看画,就自然地先在这里呆上一天啰。

  曾淼开着她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敞篷跑车,带着沈楚良在公路上狂飙,女人快乐的心情溢于言表。一会儿,又让沈楚良开着,她站在副驾上,迎风狂笑。累了就找个地方停下,躺在一起聊天。

  “一天过得真快。”曾淼叹息道,快乐的时钟总是跑得飞快。

  “是啊。”沈楚良也不自觉地眷恋,曾淼是个不做作,相处很舒服的女人。和吴圆圆比起来,她更结实性感,也更知性,虽然同样爱撒娇,但有女人不撒娇吗?

  天空暗下来,变成深蓝色。

  “明天你爸爸过来,要不要告诉他画是假的?”

  “我已经告诉他了。”

  “哦?”曾淼撅着嘴,“还以为可以给他个惊喜呢。”

  “真画在哪里呢?”沈楚良盯着天空中那朵孤零零的云。

  “X哲学那里呗。”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X哲学哦。”曾淼甩着她的一双小脚。

  “哎,告诉你吧,在天道博物馆偷画的人就是我。”

  “什么?楚良哥哥,虽然我很崇拜你了,但这个牛吹得太大了吧。”

  “你不信我?”沈楚良站起来,抓住她的双肩。“真的是我。那幅画还在我上海的公寓里。”

  “真的?”曾淼睁大眼睛。

  “真的。”沈楚良坚定地说,“我还把X哲学给玩了一次。不过,他们侥幸没有被抓住。”

  “哇,楚良哥哥,你好厉害。”曾淼香唇吻了他的下巴。“你是怎么耍X哲学的,给我讲讲。好兴奋!”

  沈楚良把他联系X哲学,在首尔的会面,以及怎么进博物馆,怎么逃走,都讲了一遍,但省去了吴圆圆一节。

  “哇哇。楚良哥哥,你太棒了。我要你当我老公,我们做绝世雌雄大盗,一定要比X哲学有名。越来越讨厌姓马的啦。楚良哥哥,我要生你的孩子!”她亲他面颊,“不许拦我!”

  沈楚良很享受这种夸赞。半晌,他才又说,“但是,真画究竟在哪里呢?”

  曾淼也回过神来,“对啊,楚良哥哥,真画在哪里?我哥偷的和你偷的都是假的。我去找我哥打听情况。”

  “等明天后,就可以打听了。”沈楚良抱着她说。

  “不用等明天,我现在就打电话。”

  “笨水儿,你哥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是赝品呢。”

  “嘻嘻,是呵。水儿笨死啦。楚良哥哥聪明就行了!”
天师除魔图 三十三)赵明珠的迷惑
  当赵明珠接到曾谷生电话的时候,惊讶极了。挂了电话,在沙发上躺了好久。

  “也就是说,X哲学偷走的,就是真品?”怎么会出这种错误。

  她和金奇峰拿着钥匙去天道博物馆换的画,是自己亲自进行的操作。换完后,又亲自送到曾磊手里。难道换的时候不小心又换回去了?太不可思议了!当时只有自己和金奇峰两人在库房,没有其他人,此后没有人再打开过保险柜。当时,自己手拿着两个卷轴的时候,复制品的确掉到过地上,那是因为金奇峰从后边抱住她,吓了她一跳。难道捡起来画卷放进保险柜的时候,放错了?这样迷糊?那样的话,X哲学运气也太好啦。

  曾磊也得到消息,茫然地打电话给她询问情况。她仔细回想,但这种细节越想越模糊,越来越不相信记忆。她花了一个上午来仔细考虑来龙去脉,仍然百思不解,搞不清楚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有些责怪金奇峰,在那个时候还想着要她。她把金奇峰叫来骂了一顿。怎么骂都不解气,最后在旁边的休息间里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后,才勉强原谅了他的鲁莽行为。

  下午,她打了个电话给高警督,询问进展。得到的回答是,指纹对比国内数据库没有找到匹配,已经提交给国际刑警组织,大约会在四五天后得到结果。

  仔细想了想后,赵明珠决定逐个排查。她找来了商务部新来的职员欧阳无双,“欧阳,上次你卖给余姐的《天师除魔图》,对方收到了吗?”她用轻松的口气试探性地问。

  “收到了,她很满意呢。谢谢赵总让我小赚了一笔。”欧阳无双开心地嬉笑。“我办了一张环球中心的健身卡。”

  赵明珠想这女孩子花钱很大方,那健身卡年费要五千块的。钱来得快,花得也快,想起自己女儿吴圆圆,也是同样的德性。

  “赵总想要去健身,可以用哦。陈姐、周姐她们去过几次了呢,那里真的相当高级,还有自助饮料呢。她们可喜欢啦!”欧阳无双说完停顿了一下,赶紧接受,“不过,她们都是在中午休息时间去的……”

  这一点还不错。赵明珠微笑一下,没有再啰嗦,“很好,懂得分享。对了说正事,西安那各客户处理得怎样了?”

  欧阳无双回道:“已经谈过三次,对方接受了报价,说明天就能把合同走内部审批程序了,问题不大。”

  “做得很好!行了,你去忙吧。”

  等欧阳无双出去后,赵明珠把秦秘书找来,吩咐他马上去调查余姐的资料,看看那幅画的情况。

  又坐了十几分钟后,她拨通一个电话,吩咐说,“找人给我盯着金奇峰,孙立(天道博物馆馆长)和齐玥,报告他们的动向。”

  十二月八日,关曦接到邀请函时,有些惊讶。曾磊的和华投资在宁祥举办入华十周年的答谢会,邀请她参加。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过了一天,关曦接到赵珏来电,邀请自己作为女伴,参加和华的答谢会。关曦说已经接到曾磊的正式邀请啦,赵珏只是爽朗的一笑,说恭候大驾。
天师除魔图 三十四)和华答谢会
  十二月十日那天下午,各路人等齐聚和华投资入华10周年答谢会。会场位于和华宁祥叉车集团的礼堂,大门前的台阶上铺着红地毯,两边立着庆贺花篮和迎宾小姐。这些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即使是在冬天,也只光腿穿一件短旗袍,在寒冷的空气中露出标准笑容。

  当关曦入场时,站在不远处的赵珏有一丝的失落,因为她的右手挽在一个年轻男士的左臂上。他特意没有带女伴,为的是到会场遇见独自到来的关曦。但他还是迎上来,要表示一番赞美。

  关曦穿一件范思哲V型拉链后背黑色晚礼服,款式简单,更凸显身姿婀娜。头发盘成侧边麻花辫花苞头低发髻,十分美艳。

  斜刺里,一个男士抢先了一步,当然是聚会的主人——曾磊。

  “欢迎关曦小姐莅临,真是不胜荣幸。”

  关曦微露笑容,“谢谢磊哥的邀请。”

  赵珏走过来,“关曦小姐,欢迎欢迎。关曦小姐如此耀眼,几日不见,已如隔三秋。”还是得体的衬衫西服,表情卑谦却不失尊严。

  “你好,赵总。”

  赵珏轻轻眨眼,关曦笑盈盈地说,“你好,赵哥!”

  赵珏愉快地点点头,轻撇了一眼关曦身旁的男子。关曦马上介绍曾磊和赵珏,然后说,“这位是卫鸿学,美国国家地理特约撰稿人。”

  就这个身份而言,卫鸿学在两位成功人士眼里完全是小儿科。两人都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礼节性地握一下手。卫鸿学穿着随性,牛仔裤和休闲衬衫,还有一点胡子茬,显出有些慵懒的文艺气质。

  赖吾生出现在会场,女伴是吴圆圆,两人都显得不是那么高兴,像是一副手铐把他俩强行锁在一起似的,入场完毕后,就立刻分开。赖吾生一如既往的不搭调风格。吴圆圆穿件深紫色晚礼服,手提着一个爱马仕小坤包。

  沈楚良带着Paris Gao出席。沈楚良也是休闲打扮,衬衫加牛仔裤,身体健状不怕冷。Paris Gao是大红金丝凤纹无肩带晚礼服,雍容华贵。无刘海的高发髻,配上镶钻小冠,富家女这个词从她身上像光一样发散出去,闪瞎人眼。

  紧接着马尚金携着曾淼走来,俨然出席正式场合的装束,古板老套。曾淼盯着沈楚良,嘴角扬着笑意。沈楚良没有刻意躲避,点头回以微笑。

  不一会儿,曾淼即拎了一杯鸡尾酒,独自转悠,巴不得早点脱离开丈夫马尚金的范围。先和嫂子钟杏瑶闲聊了几句。这个女人显得十分平静,说话慢条斯理,不冷不热。曾淼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无趣,但更加同情这个美女嫂子。那边他的哥哥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新来乍到的漂亮胚子,总是找机会要和她呆一起,对这个毫不逊色的枕边人,却毫无兴趣。曾淼在想,哥哥和嫂子多久才会亲热一次?

  “嫂子最近都忙些什么?还在研修《法华经》吗?”

  “没有了,那不过是耍子的东西。最近在学习画国画呢。宅子附近新搬来一对中年夫妇李舜尧和江采萍,水墨山水、花鸟鱼虫都画得非常好,据说在天津小有名气呢。”钟杏瑶说话时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我就拜了李舜尧老师为师,练习工笔呢。”

  “哦?最近我哥都没有回休斯顿吗?”

  “没有,他太忙了。我也让他别回来,飞来飞去太累了,有时间多休息一下。淼淼,你也要帮忙多劝劝他,不要太拼命,身体要紧。对了,我最近请了个香港大厨,煲的汤很好喝,他们香港人很会滋养的。你看我最近都胖了。”

  “嫂子你这还叫胖?”她拉过钟杏瑶的手,“皮肤还是这么好,我的手要是也这样水嫩就好了。”

  “什么时候到我那里喝汤,慢慢养养,就会好的。淼淼好久没有来过休斯顿了。”

  “对啊。最近一直呆在澳门,闷死了。嘢,这些瘀伤怎么回事?”钟杏瑶手腕上有些残留着的痕迹。很明显,她使用了遮瑕膏,但不小心擦掉了后,就显示出来一些。

  “没什么,种花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曾淼点点头,心想,明明不像擦伤什么的,这个女人漂亮面具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真实心理呢,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转头一看,沈楚良正和吴圆圆在大厅的一根大圆立柱边上攀谈,有说有笑,很投机。赖吾生则一个人半倚着一张凳子发呆,看着自己身边这个漂亮女人钟杏瑶。曾淼了解钟杏瑶以前曾经是赖吾生的女友,如果嫂子嫁给这个人,而不是她哥哥,是不是会幸福些?至少他很在乎她。

  会场新中心是那个新来的漂亮胚子,包围着她的有几位男士:赵珏、曾磊、向显栎和陈舟舟。向显栎是和华宁祥叉车集团CEO向龙的二公子,陈舟舟是集团CFO陈元川的独生儿子。这两位和赵珏曾磊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的样板。

  市里的几位领导由向龙、赵明珠和陈元川陪同,进入会场。曾磊马上向关曦致歉,转身跑去迎接。向显栎、陈舟舟和赵珏也先后离开,走向当前的会场中心,围绕在领导周围。

  卫鸿学走到关曦身旁,“终于清静了哦。”

  “可不!”

  “我就是一根碍眼的野草!”他嘿嘿自嘲。“一群衣冠禽兽,虎视眈眈,曦曦公主可要小心!”

  “我这么有吸引力?”

  “太有了。曦曦,你该知道自己有多美。”

  关曦掩嘴笑说,“像个小丫头子。”

  “当我的丫头吧!”卫鸿学挑眉歪头看她。

  关曦脸发热。

  卫鸿学接着说,“曦曦,要不是这里还有亮光,几个人该打起来了。”

  关曦嘻嘻轻笑。

  “还不把手洗洗,被这么多人摸过。”

  “说的是嘢。”关曦向洗手间走去。

  途中被沈楚良拦住去路,“你好,关曦小姐。我们可曾见过吗?”他对那个首尔见过的女人有清晰印象,这张脸肯定不是。但身材很像,轻微的香味也象。蓝色的镯子很亮眼,首尔女人手上是个宽大的银镯子。

  “对不起,没有!”关曦微笑轻摇头。“失陪一下。”径直走了。

  曾淼走到沈楚良后边,猛拍他的后背,把他下了一大跳。

  “干什么这么紧张嘛,楚良哥哥。”

  “水儿,你真吓了我一激灵。”沈楚良尴尬地傻笑。

  “看着人家背影发什么呆呢?”

  “我在想,她是不是我在首尔见过的X哲学那个女人。”

  “刚见面,看人家漂亮,就想找个由头亲近。楚良哥哥,你好花心哦。你有Paris。”曾淼做了个鬼脸,“还有我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其实是栽在X哲学手里的。”

  “嗯,好想和你一起分析情报,那样才是雌雄大盗。还有……”她把嘴凑到沈楚良耳边,“还有,我想和你睡觉。晚上有时间吗?”

  沈楚良没有正面回答,说“我尽量。”

  “爱我吗?”曾淼轻轻问。

  “爱你!”沈楚良的声音更小。

  “放你回去找Paris。”曾淼高兴地走开了,轻轻扭着屁股。沈楚良望着曾淼的背影,黑色晚礼服衬出优美的线条,和她一起的感觉真好!

  吴圆圆走过来。“楚良哥,和曾家妹妹关系很亲密嘛。”

  “认识很久了!”沈楚良还盯着曾淼,没有回头。

  “是喔,不过你没有机会了,只能想想,人家嫁人了,还有个小孩。”吴圆圆撇嘴说道,她有些妒忌曾淼的身材,让她想起自己上学时羡慕过的啦啦队长。

  沈楚良陪笑说,“你的赖吾生呢?”

  “鬼晓得呢。”她拉着沈楚良,“来,跟我来。”

  “去哪里?”

  “一会儿你就晓得了。”

  沈楚良立刻明白她想找个没人的房间。答谢会是在宁祥叉车集团的礼堂里举行,她吴圆圆对这里可熟悉得很。

  市领导开始在台上致辞,台下热情澎湃。如果说什么时候最无聊,一定是这个时候。无论讲稿多么空洞无物,都必须迎来片片掌声,而且一定会迎来热烈鼓掌,表情还一定会很真诚。

  沈楚良也的确没有兴趣听,遂跟随吴圆圆走到外边的二层走廊。那里有道不起眼的小门,推开进去,是一条长约二十米的封闭过道。过道那头,进入一个空置的办公区。这边也不冷,有中央空调的热风。吴圆圆推开一道门,拉着他的手走进去。哪晓得,里面一阵慌乱,长办公桌上躺着个两腿朝天的女人,桌前站着个不知所措的男人。女人迅速坐起来,沈楚良一眼就认出是他的女伴Paris。男人他不认识,但吴圆圆可很清楚,她指着他轻呼了一声,“金奇峰!”男人很尴尬,无法掩盖自己挺立的长棍。

  女人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反倒乐了。沈楚良说了一句,“以后记得锁门!”女人笑着说了声谢谢。

  沈楚良和吴圆圆赶紧退出来。

  吴圆圆转头看沈楚良,突然笑出声来。“你们两个还真是行同陌路的情侣呢,各自带着个异性来娱乐。”

  沈楚良推开旁边的门,一进去就把吴圆圆扒个精光。“让你嘲笑!”

  “惩罚我吧,主人!”吴圆圆娇滴滴地请求。忽然,她又说,“楚良哥,你觉得我妈和金奇峰有没有一腿?”

  “你该不会猜你是金奇峰的女儿了吧。”

  “嘻嘻,才不会呢。谁要当他女儿。”

  “你想当他女人啰。”

  “亲爱的吃醋了。”吴圆圆笑得很愉快。“你的paris才是他女人呢!”

  沈楚良狠狠地撞击她,“看到他那玩意儿,就知道你想什么!”

  “哥哥要不要这么了解人家嘛。”她吱吱嬉笑,“你妒忌啦!”

  “妒忌个屁,就那瘦骨架子。”

  “哈哈,哥哥不客观啦。人家金奇峰长得挺帅的,又不是个个男人都象你这样肌肉发达。各有各的好处。嗯……你的腹肌真漂亮,手感好好!我不喜欢赖吾生!无趣,还喜欢装B。”

  “我也不喜欢!管他呢。”

  “你是不用管,你又不用嫁给他。”吴圆圆撅嘴道。“我要是真跟他结婚了,天天面对,那才烦呢!”

  沈楚良呵呵一乐,“烦的时候来找我啊。”

  “亲爱的,等你娶了Paris后,她烦的时候,也去找金奇峰。”说完吴圆圆咯咯咯地笑。

  “你这个讨厌的小妖精,我要堵住你的嘴!”伸手要蒙她的口。

  吴圆圆大叫,“堵住了!已经堵住了!”

  沈楚良哈哈笑。

  在礼堂里,无聊的致辞还在继续。

  那边关曦和卫鸿学头朝讲台,这边却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刚才围着她打转的几个标志性富二代:赵珏、曾磊、向显栎、陈舟舟。
天师除魔图 三十五)合理的抽奖结果
  当沈楚良走出房门的时候,很巧合Paris也刚出来。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堆了点笑容,然后并排走回会场,都没有说话。

  吴圆圆风也似的从旁边跑过,“我得去找赖公子啦。”

  曾淼不知怎么也出现在长廊上,“楚良哥哥,跟你说个事呢。”

  Paris和曾淼很熟悉,目无表情地走开,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尝过Paris了?味道好不好,嘿嘿。”

  沈楚良轻笑,“就问这个?” 把吴圆圆压在身下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想到曾淼,想起在拉斯维加斯和她嬉闹云雨,想起他进入她时的情形。曾淼在乎他的感受,吴圆圆只在乎自己。

  曾淼撇了一下嘴,“哼,谁让你俩出现在这里的呢,有没有觉得她身体有些味道?”

  沈楚良耸耸肩,他真不知道,无法回答,但这让他想起首尔女人手臂扬起的微香。

  “反正我觉得有!在巴黎的时候,经常凑一起,谁什么味道都很清楚哟。”曾淼凑近他鼻尖闻了闻。“我闻闻,有没有带着味道!”

  “嘿,闻鼻子干嘛。”

  曾淼大笑,然后闻了闻他胸前,说道:“神秘香水,不太象Paris喜欢的种类!她那些味道奇奇怪怪的,有时还会抹点男士香水。”

  沈楚良感觉尴尬:“水儿,你可真搞笑。到底找我说什么事。”

  曾淼这才说,“我哥和赵明珠也搞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他们偷的画也是假的。昨天赵明珠问了那个临摹的画师宋康桥,他查了自己的库房,才发现少了一幅画,你猜少了什么?”

  “这还用问,少了《天师除魔图》呗。”

  “哥哥真聪明。画师的确有一幅自己留下收藏的,但不见了。他们对谁都没有透露,因为是亲妹子,我哥才告诉我的!”

  “也就是说,《天师除魔图》总共有三份临摹的赝品。我拿了一份,你哥哥偷走一份,那个什么无双卖了一份。那真画呢?”

  “就是啊,那个欧阳无双卖给余姐的画,就挂在人家家里,确认是假的。真的好有趣啊。”

  “我觉得是X哲学提前一步把假画偷出来,换了天道博物馆的真画,然后等着我们在那里跟傻子一样折腾!”

  “这么说X哲学真是厉害!他们怎么先一步到博物馆换画的呢?”

  “先慢慢想。不管怎样,我要想办法报复X哲学。”沈楚良咬着牙。“让他们后悔莫及。”

  “楚良哥哥,咱俩一起干,雌雄大盗哟!”

  沈楚良点点头。“是哪天偷的?”

  “哥哥自己偷的都不记得了?”

  “哈哈,我是说这边,宋康桥那头。”

  “我真笨。”曾淼傻傻笑了几下,“不晓得,反正是才发现被偷了的。”

  “我得好好查查,理理来龙去脉,捋清楚最近几个月宁祥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曾淼点点头,想到只有他两人,就把头靠在沈楚良胸前,把手掐他裆部。“也不留给我,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这点时间,就猴急成这样。”

  沈楚良没有辩驳。

  曾淼悠悠地叹息,“哎,Paris就是这样,让男人的抵抗力为零。”

  沈楚良哼哈了一下,说:“走,领导该讲完话了,咱们可不能一直消失。”

  两人朝回去的方向走,不一会儿来到礼堂外的走廊。

  “哥,你说那个叫什么关曦的女人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呢。

  “你说呢。”他还在想着偷画的事,应付了一句。

  “美呗。楚良哥哥,她有那么美吗?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样子。”曾淼吐吐舌头。

  “确实很美!”沈楚良没有否认,否则太假。“人家不是小丫头片子,是小仙女。”

  “小仙女!”她皱起鼻翼,但也不得不承认比自己漂亮。“那和我嫂子比呢?”

  “她两个不一样的类型。你嫂子气质成熟,很静,很优雅,但显得很冷,缺乏热情。这个关曦呢,更年轻,生得惊艳却不冷艳,气质优雅,更活泼,活力四射,也容易让人亲近。”

  “这么说,你也喜欢关曦啰?”曾淼偷偷掐他的大腿。

  “说不上,但不得不注意到,她太受欢迎了!”

  曾淼撇嘴,“是啊,你看,有一群发情野兽围着呢。”轻声说,“晚上见,楚良哥哥。”然后走开了。

  沈楚良也到那一圈人边上,这里的多数男人,无论年老年轻他都认识。关曦面带微笑倾听CEO向龙讲故事,听得很认真,不时说‘真的吗?好厉害呢’。沈楚良靠近过来,向龙讲的是他那些老掉牙的故事,这帮男人们在年轻女人面前,也假装听得入神。看他走过来,关曦轻轻转头微笑,然后继续听故事。轻轻飘过来的香味,让沈楚良再次想起首尔那个X哲学的姑娘。

  赖吾生立在旁边,盯着沈楚良,“楚良,吴圆圆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想起曾淼在他身上闻味道,他马上稍微远离一点。“是不是和他妈在一起?”这鬼话谁都不信。

  关曦悦耳的声音传来,“向总,您真太有趣啦。”两人马上转头,那老头子终于讲完了,眯眯笑着,很满足的样子。“叫我龙叔。”

  关曦俏唇未启,沈楚良来了一句,“向总这次可比以前讲得生动多了,内容也丰富了许多。”

  向龙刚才还一脸笑容,马上阴沉下来。“喔?只会跳伞玩杂耍的沈家公子来啦。”

  圈子里这批成功人士和沈楚良这个不务正业的人相互瞧不上。

  “啊哈,向总这么气派的身躯,是不会跳伞了,要的话大概需要准备双份特制加大号的降落伞呢?”

  “根本不用准备。”赖吾生接口。向龙同样不喜欢这个人,穿一身订制西服,非穿双阿迪达斯的限量款运动鞋出场。赖吾生自视很高,对这几个猪头肥脑的人厌恶至极,明摆着就是要让他们看不惯。“向总要坐上去,飞机可只能呆在地上。”

  众人大笑,关曦也跟着掩嘴轻笑。

  向显栎很生气,“沈大公子,沈伯伯这个圣诞节要赏你多少零花钱过节?”

  “是啊,我要花钱,得向父亲要,没办法,谁叫我是他儿子呢,他愿意给啊。”

  “沈伯伯得多努力赚钱,才能养得了你。”向显栎冷嘲。

  “我父亲真是很辛苦呢。”沈楚良一副很纨绔的劲儿,“向大公子就不用啦,直接把别人的钱搬家去用,多省事!”

  向显栎火冒三丈,要冲过来打沈楚良,多亏曾磊及时给拉住。“显栎,别在我的聚会上闹事。”

  向龙父子俩自觉没趣,转身走了。

  曾磊转身看着关曦,“关曦小姐,吓着了吧?”

  关曦摇头,轻扶了扶发髻。

  “没有就好,这些个公子哥儿,火气都旺。”

  “楚良哥哥说得对啊!”曾淼摇着腰肢走过来。

  “去!你又来搅和添乱呢。”

  “淼淼就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她才高兴呢。”Paris笑盈盈地飘来,挽着沈楚良的手臂,“楚良哥,咱们到那边去,看看金奇峰玩纸牌魔术。你和他比比,看谁厉害。”

  沈楚良很好奇,金奇峰和Paris到底是谁勾引的谁?

  走到中途,Paris对沈楚良说,“楚良哥,咱们都干了对不起对方的事,我不介意你,你是不是也不介意我?”

  沈楚良瞟了她一眼,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因为他真的不在意她。

  “我就晓得楚良哥不是普通的男人,咱们的关系就更好处了。”她挽住沈楚良的左臂,把头靠在他肩头,“我喜欢你这样大度的男人。”

  沈楚良感觉闻到一点她的体味,他绝对不会喜欢!他觉得这女人肯定不爱洗头。

  关曦趁机走开,转身没有走远,一位戴金边眼镜的斯文男士叫住她。一看是陈舟舟。“你好啊,陈总。”因为陈舟舟挂着叉车集团副总裁的头衔。

  陈舟舟身材瘦小,缺乏肌肉,有意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斯文人,中分头发,精心修剪过眉毛和胡子,戴一副窄边无框眼睛。

  “关小姐的镯子可不可以让我欣赏一下?”

  关曦仍然是笑盈盈的,“当然可以。”她伸出左臂。

  陈舟舟捏住她的手,边看边轻轻揉。“果然很漂亮,只有关小姐这样美丽的女士,才配得上呢。”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镯子上。他把鼻子凑近,闻了一下,“好香,关小姐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呢?”

  关曦强笑说,“Burberry”

  “嗯!好闻。”他没有放开关曦的手,“关小姐平常都做些什么呢?”

  关曦使了点劲,才把手抽回来。“平常啊,喝喝咖啡,看看书,逛逛街啦。没什么意思,消磨下时间啰。”

  “很小资,很小资!”

  “没有啦,只是无聊而已。”

  “无聊吗?”陈舟舟半眯眼,使出个迷人心窍的眼神。“关小姐,无聊的时候,找舟舟哥,保管过得快活有趣。”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有空无聊的时候,别忘了找我。我个人可非常欣赏关小姐的美貌与智慧。”

  关曦脸上堆笑,接过卡片说,“谢谢陈总。”

  “NO,NO,NO,是舟舟哥。”他正色说。

  正说话时,卫鸿学走过来。“曦曦,抽奖要开始啰。”

  关曦微笑冲陈舟舟点了一下头,乐得赶紧和卫鸿学一起走开。

  “那小赌哥找你说什么?”

  “还有什么,泡我呗!”关曦边走边吃吃地笑。

  向显栎没有和父亲站在一起,好像专程等待关曦的到来。

  “关曦小姐是本场聚会耀眼的明星,太受欢迎了,都没有机会和你单独聊聊。”

  “向总过奖了。”向显栎也是叉车集团副总裁,名义上主管法务部,但实际上并不去公司。

  卫鸿学点头微笑示意,向显栎没有反应,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据曾哥说你的镯子得来得很神奇,应该是价值连城的传世之宝吧。”

  “曾总说笑呢。”

  “不不不,美女配财宝,天合之作。”

  关曦轻笑,但不准备回应。

  “关小姐有男朋友吗?”看到卫鸿学在旁边,他还这样问。“他应该不是你的男朋友吧。”

  关曦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向显栎十分高兴。

  “做我的女朋友吧,跟我交往!”他睁大双眼,展示真诚。“我们可以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交往!”

  关曦觉得想吐,这男人爱情神剧看多了。

  没等她作答,台上有主持人对准麦克风说话,大家都转换了注意力。

  “各位亲爱的嘉宾,为了助兴,同时也为了感谢各位十年来对和华投资的热诚支持,答谢会特地准备了一个有趣的节目。先播放一个短片后,进行抽奖。”

  短片简述了和华投资入华十年的经过和成就,串烧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各级领导的接见、讲话和赞扬,加上对和华投资拥有产业的大写意展示,一部标准的献礼片。

  忍受了二十分钟的垃圾片折磨后,终于进入抽奖环节。无论自己身家有多少财产,不管贫与富,中奖总是大家喜欢的事情,因为这表明你的运气多寡。

  抽奖结果肯定是做了手脚的,否则怎么都不可能是关曦中了马尔代夫旅游大奖。她的中奖,让那帮关注他的男人心里服气,很奇妙的心理。

  “这种事情,我哥肯定能干得出来。”曾淼对站在旁边的沈楚良说。“他对那女孩真是上心了。”

  “女孩带着男伴呢。”沈楚良提醒她,“就是那个穿的休闲的帅哥。”

  “那个男伴,完全不起眼,小编辑一个,怎么跟我哥比。”

  “你怎么晓得人家比不过你哥?”

  “那要看比啥啦?”曾淼对哥哥追女人舍得投入的性格了如指掌。“没有几个女人能逃出财富编织的罗网的!”

  “哈哈,是吗?”

  “当然!不爱钱的女人,我至今没有见过呢。而且,那个关曦也是个虚荣心爆棚的女人。”曾淼冷笑道,“还编造了个荒诞不经的故事来抬高身价。”

  听到这个,沈楚良深以为然,但还是说,“说不定是真的呢。”

  “鬼才信!”
天师除魔图 三十六)重病危机
  吕鹏再不会犯那种错误,掉以轻心让蒋爱媛走出自己的视野。在他眼里的蒋爱媛是个很容易忘怀的人,刚回到这里的前一周,她几乎都不出门,一次出门倒垃圾,失魂落魄的样子,竟然还穿着睡衣。一周后,她却开始每天穿上运动服出来慢跑,似乎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两周后又开始分别约她的两个相好,看起来过得很舒心。她那两个相好的被约谈后仔细交代过,并没有关于邬倩和贾氏双胞胎的半点信息,要么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要么就是她的嘴很严。

  蒋爱媛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上锻炼身体后洗个澡,然后去菜市场买菜,每天做不同的菜品。每周二和周五分别跟余庆和范长荣约会,周三则经常一个人去看电影吃爆米花。

  但是有一天早上,蒋爱媛没有出门,该去买菜的时间也没有去。这天是星期三,吃过午饭后,她会走路去离家两站路的圣世影院看电影。但是没有如期出来。

  吕鹏开始犯嘀咕,不会又让她溜走了吧。他决定等稍晚些时候,如果蒋爱媛没有下楼倒垃圾,他就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几个小时让他等得焦急不安。

  到倒垃圾的时间了,蒋爱媛还是没有出现。过了半个多小时后,吕鹏赶紧冲上楼去。门紧闭着,他按了几次门铃,没有回应。

  五分钟后,他等不及了,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但能听到有人的粗重呼吸声。卧室门没有关,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是蒋爱媛。他叫了一声,女人没有反应。他走近床前,发现女人病了,无法动弹。一摸额头,在发高烧。他赶紧打了120急救。半小时后,蒋爱媛被送到宁祥济人医院后,立刻进入了重症监护病房。

  不知道谁的透露的消息,几个小时后,《宁祥都市报》的记者出现在医院,并在第二天的报纸上以《自杀原警察廖周天之母病危》为题,发表了一片文章。

  ~~~

  “蒋阿姨病了!”从宁祥在线上看了新闻报道的贾鹏跑出来告诉邬倩。“倩倩姐,怎么办?说是进了重症监护病房,病情严重。”

  “啊!妈妈病了。”邬倩赶忙从跑步机上下来,抓过平板电脑读了一遍。“她一向身体很好的啊,怎么突然病了。我要去看看她。”

  “我也想去。”贾靖扔下游戏机手柄,“但是,关曦姐不许咱们出去的。”

  “嗯,我跟她说。”邬倩等不及了,拿起了电话。关曦还在上海,暂时脱不开身。卫鸿学在过来的途中,正好可以赶过去。

  半小时后,三人开着那辆已经涂成了白色的普拉多,往宁祥济人医院驶去。

  贾靖把车开进停车场停好后,卫鸿学还没有到。

  邬倩让贾鹏贾靖先在车里等着,自己先上去看看,因为她认识吕鹏,那个一直在监控妈妈的人。贾鹏拉她的手说,“倩倩姐,小心点。”

  邬倩点点头。她刚要走,贾鹏拉她过来,在耳边说,“爱你。”

  邬倩笑吟吟地轻声说嗯。

  贾靖问,“哥,你跟倩倩姐说什么悄悄话呢。”哥哥笑着摇头。

  邬倩走进候诊大厅,从右侧的电梯上到5层。在邬倩走进大厅时,贾靖跟贾鹏说了一声后,跳下车,悄悄跟在后边。

  邬倩来到重症监护室问了护士,先去诊室找了主治医生。医生犹豫半天后,才说是某种除草剂中毒,现在病患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康复的可能性很大。至于为什么中毒,医生也不得而知。邬倩稍微放了些心,谢过医生后,退了出来,向监护室走去。刚转到那边的过道,就看到了那张让她恐惧的脸——孟雄。

  孟雄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关于如何抓住邬倩和两个双胞胎,孟雄想了很多方案,但都意一一被自己否决。只要对方铁定了心隐藏起来,他就无能为力。

  最后他想绑架蒋爱媛,但她在警察的监视范围里。更何况,需要在控制她后,通过公共媒体通知到她儿媳妇。绑架方案肯定行不通。

  后来,他想到了自己认识的一个医生朋友,在宁祥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病理实验室工作。是的,让蒋爱媛病重,再对外宣传就可以了。引起媒体关注,发布新闻。他相信邬倩一定会回来看病重的婆婆,可以在医院蹲守抓她。

  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但还是成功了。他迅速搞到了那种除草剂,命人偷偷用细针管注入到她订的鲜牛奶中。蒋爱媛旋即被发现,送到医院。《宁祥都市报》也报道了这件事,当然是以廖周天的母亲病重为标题。一天后,他就在医院的走廊上碰到了猎物——邬倩。

  邬倩吓得腿发软,马上被孟雄旁边的两人给架起来,其中一个就是幺鸡。他手里的硬物顶着邬倩的后腰,让她感觉神经一阵阵发麻,“小妞,你最好别动,乖乖跟我们走!”

  几个人架着她,迅速打开安全出口,来到楼梯间。

  “邬倩,这回你怕是再难逃了。我想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同伙呢?在哪里?你那两个跟班小男生呢?”

  邬倩没有说,她知道两兄弟来了就必然是个死,没来自己反倒不一定会马上被杀。她猜得对,孟雄连扇她耳光都舍不得。当然她很清楚这不是因为他有风度怜香惜玉,而是要保留一个完整品相好的战利品,以便好好享用而已。

  卫鸿学接到贾鹏的电话后,马上通知了关曦。关曦立刻中断了手里的事情,开车一路狂飙而来。

  孟雄的一个手下拿了一只裹尸袋。孟雄掏出一把尖刀,在邬倩胸前比划,“邬倩,还是说吧,要不就得躺在这个袋子里面,扛着出去。”

  威胁没有起到效果,医院总算是个公共场所,流氓不想把事情搞的太轰动。

  孟雄一行人快速把邬倩带到停车场,扔进一辆黑色的GL8中。车里竟然有个小囚笼,放在拆除了座椅的车厢中。同时,医院外边街面上停着的几辆轿车上下来二十来个人,一起走进医院,开始不动声色地逐个楼层搜索。

  孟雄从邬倩挎包里掏出手机,关了机。“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啦。”他把邬倩的手绑囚笼的栏杆上,嘴上封上胶条。随后吩咐幺鸡,“如果找到了,不好控制的话,就直接弄死。”幺鸡从对讲机吩咐几句后,自己在停车场蹓跶。孟雄坐到驾驶座,独自开车出了医院。

  贾靖从配楼窗户外的雨水管道下来,来到停车场。“哥,倩倩姐被带下来了。”

  “什么?从哪里?”

  “糟了,有人在安全通道看守,我也没有看到。”

  “不行,那个孟雄早就垂涎倩倩姐,上次在砖窑就……”两人非常着急。“怎么办!”

  “先出去。”哥哥贾鹏驾驶普拉多出医院。

  不料出来的时候,被幺鸡从前挡风玻璃看到。幺鸡马上掏出对讲机,边讲边冲向一辆大众轿车。

  “哥,那个幺鸡看到咱们了。快!”

  贾鹏急加速离去,随后跟过来三辆大众轿车,总共四个人。

  孟雄十分高兴,这回不会再有意外了,他通知芮城伟,“伟哥,邬倩已经逮到了。几个兄弟正在追贾家兄弟俩,这次应该没有问题啦。”

  “很好,别弄死了,等我来审问。我明天回来。明天下午都给我带到有机农场去。”

  听到这个,他有点小小的失望,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明天早上就需要出发,那就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摆弄邬倩。他加快速度,向自己的别墅开去。经过环城高速,到宁北高速,从香湖屿出口下,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邬倩,这个屋子怎样?熊哥为了你,专门装修了。”

  孟雄的独栋房子属于香湖屿低密度别墅区,每幢房子下边都有个半地下室。他把地下室的窗户封严实,做了隔音。地面铺有白色瓷砖,一面墙上有巨大的盥洗盆,马桶,坐浴盆,墙角是透明玻璃的淋浴隔间。地下室的中央,有一个直径粗大的不锈钢囚笼,约两米乘两米见方,十来个铁链连接的镣铐,或挂着,或垂在地面上。另一面墙上挂着鞭子、棍棒、刀具,紧靠的工作台上放着电钻、电锯等电动工具。屋顶的日光灯发出的光惨白瘆人,就像个刑房。

  邬倩看得心惊胆战,如果不是嘴被封住,一定止不住尖叫。孟雄把邬倩锁在囚笼里,铐上手脚,那个裹尸袋则扔在旁边。

  当孟雄撕开胶带后,邬倩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尖叫声高亢得让他害怕真的会传出去,赶紧又给封上。

  孟雄连忙关上地下室的门,跑上楼梯,在门厅坐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没有动静,才略微放了点心。

  这会儿,自己的一点紧张,让他的兴奋退了些热,马上打电话给幺鸡问追逐贾氏兄弟结果怎样了。但竟然没有人接电话!

  幺鸡带着三辆车在路上跟踪贾氏兄弟,更多的车从四面八方赶来。普拉多车厢里,兄弟俩心急如焚。走到森南大道时,卫鸿学的吉普直奔孟雄的别墅而去。

  普拉多上了环城高速,后边的车紧追不舍。然后两人开车下了高速,进入九盘山。虽然已经进入冬季,很多树叶还坚强地挂在枝头,但颜色已经暗淡。树林遮蔽下,蜿蜒崎岖的山道阴暗难以辨认。这种弯道是兄弟俩开车的强项。没过多久,头一辆大众车过弯太快,侧滑后栽进深沟里,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座的幺鸡一起摔得粉身碎骨。另几辆慌忙减慢跟随速度。十多分钟后,两人已经摆脱了追踪,拐进一条土路,换一条道下山,也向香湖屿别墅区而来。

  卫鸿学翻墙进入香湖屿别墅区,找到了A200别墅。邬倩的手机即使关机,也会自动发送位置信息,最后的目标指示停留到这儿,就在之前二十来分钟。他手里拿着弩,悄悄潜到别墅后边。房子后面的花园被墙环绕,他没有犹豫,翻了进去。

  连接花园的是一间落地玻璃窗的阳光房,但玻璃后挂了很厚的窗帘,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通往花园的门锁了,但没有难住他,不到半分钟,他打开了玻璃门。

  推门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他掩上门后,感觉脑袋嗡一声,失去了知觉。

  孟雄的别墅后花园有运动影像探测器,在卫鸿学跳进去的时候,触发了报警。孟雄抄了支手枪和棒球棍在阳光房里的暗处等他,为了不引起骚动,他使用了棒球棒。

  贾氏兄弟跳进香湖屿A200号别墅的后花园,进入阳光房后,看到一支对准他们的手枪。

  “哈哈,没想到一网打尽!简直没有事情有这么美妙的啦。走吧,咱们来开个小Party。这回真热闹。”孟雄兴奋极了。

  孟雄刚才接到电话说贾氏兄弟逃脱了,打算放弃,有这个女人在手也就足够了,不怕弄不到有用信息,再去抓她那些同伙就容易得多了。

  他喜滋滋地回到地下室里,把邬倩手脚铐在囚笼里的钢框架上,成一大字型,用剪子剪掉她的上衣和牛仔裤。刚剪了一半的时候报警器报警有人闯入后花园。他上去打昏了卫鸿学, 把他拖下地下室,绑在钢栅栏上。邬倩在流泪哭泣,泪珠吧嗒吧嗒从下巴往下掉。

  孟雄逮到个新面孔,陡然想到是不是贾氏兄弟也会来。于是他剪完邬倩的牛仔裤,在下边静静地候着,手在邬倩小腹和大腿叉上揉捏。现在他不想动邬倩,他要等贾氏兄弟来当观众。即使不来,也就是迟个一两小时玩她。他开始坐在旁边翻卫鸿学的衣兜,没有证件。

  “这妞很漂亮,但不是邬倩。”钱包里有张女人的小照片。“有没有在哪里见过?这么嫩,像个中学生!”

  搬弄了一会儿卫鸿学带来的弩,对准墙上的飞镖靶子射了一箭。短箭直接钉进墙里,发出沉闷的嘭响。“妈的,就这弩不错,一会儿用它射死你。”他喃喃自语。

  半过多小时后,孟雄把贾鹏贾靖押下来,捆在栅栏上,如了他的心愿。
天师除魔图 三十七)命悬一线
  捆完了贾鹏贾靖,卫鸿学已经醒了。

  “哇,醒了。”孟雄走过来,给他一个耳光,“你是谁。”

  卫鸿学摇摇头,还很痛。不过周围的环境他看清楚了,被人绑住了,无法动弹。他又挨了一耳光,口腔内膜破了,嘴里一股腥味。

  “快说。”

  “我叫魏航。”他编了个名字,嘴角肿起,说得不太清楚。

  “魏航,做什么的?”

  “记者!”

  “妈的,我就晓得。”孟雄轮起棍子,在卫鸿学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你们这些记者一般是不尝点儿教训,不知道收敛。你以为能做什么?找个爆炸新闻出名?报道她没死?待会儿让你看到人间的罪恶到底是什么样的。像你这样的记者,不就是想要报道这种新闻,得个普利策奖,出个名,挣大钱吗。可惜,你只能看,报道可没门啦。你们都没办法在活着进入社会了。今天老子懒得问你。”他给他重新贴上胶带。“今天,是老子和邬倩的美好时光。你们呢,是老子的观众,哈哈哈哈,老子给你来个世纪恩爱表演。”

  孟雄从工作台下的抽屉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大口,控制生死的感觉太美妙。“你们四个都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区别是怎么死,痛快地死,还是痛苦地死。如果表现得好,可以来个痛快!”

  他来到邬倩身边,“你呢,老子是真舍不得你死!”这时候,邬倩只穿着内衣和短皮靴。“你很美,变成一具直挺挺的尸体实在可惜。邬倩,如果你表现得好,我会试着向伟哥求情,说不定能让你变成我的个人用品,免于一死呢?”

  说完,他从工作台上拿起剪刀,剪断邬倩的胸罩和内裤。看三个愤怒挣扎的男人,他心情极佳。突然想起上次周江要剪耳朵。他抓住贾靖的左耳朵,一下子剪了一点耳垂下来。贾靖痛得喉咙呜咽。贾鹏在无谓地挣扎。

  他高兴得哈哈大笑。“其实没有心灵感应,是不是。这只是个见面礼。”他扔下剪刀。“你两兄弟,是不是你们踢烂了老子一个蛋蛋。放心,老子这另一个还能操这个女人。老子就把你俩捆成这样,看着老子干。老子干完了,再一个一个把你俩的蛋给挖出来烧烤。”

  他从工作台上抽出两根钢签,狠狠抽三个男人的后背。

  “那个叫魏什么的,你的蛋蛋,老子也要了。正好两串,吃了补补!”

  孟雄说完,开始脱衣服裤子。他长得很壮实,胸毛浓密,有啤酒肚,背上纹了一条龙,但掉色严重,脏乎乎一片。

  他走到邬倩背后,举起皮鞭,抽她的后背和屁股。邬倩雪白的皮肤上瞬时烙下条条红印。抽了一会儿后,觉得无趣,因为没有惨叫声。但他又不敢撕开邬倩嘴上的封条,她的叫声太尖锐。

  他想了一下,走过去把两个双胞胎的裤子全部脱下。

  “哈哈,不错不错,两个毛小孩。发育得不错,时代真是好了,营养充足,长这么大。”

  他转身对邬倩说,“邬倩,我要撕开你嘴上的封条。如果你尖叫,我就马上割掉他俩的蛋蛋。听清楚了吗?”

  他抓住邬倩的头发,把头拉起来。邬倩满眼含泪,点点头。

  “这才对嘛。”

  孟雄自觉胜利了,笑着伸手撕开一角,停住。看邬倩的确没有叫,他才得意地撕开了全部。但为了方便迅速再封上,他让胶条的一头仍然粘在邬倩的左脸颊上。

  “好了,这下才算是真正的恩爱。”

  他拎起皮鞭,开始打邬倩的大腿内侧。邬倩痛得叫,但不敢叫得很大声。“这才爽嘛,一点反应没有就是个死人。”

  打了一会儿,兴奋异常,渴望强烈,他抓住邬倩的腰,直直挺了进去。“妈的,老子就不信整不服你。”他面目狰狞,就是头野兽。

  邬倩拼命扭动身体,要摆脱他。

  “不老实才过瘾!爽死老子了,哈哈哈哈。”

  没一会儿,他就已经忍不住射了。完事之后,他点上支烟,“邬倩,你老公养小三的时候,都他妈想的啥啊,真几把搞不懂。那个阿莲,粘谁谁死,现在没人敢要了。”边说还不时拿烟头烫捆住的四个囚徒。

  “这会儿,老子该弄烧烤串了。”抽完烟,他拿起两根铁签,有节奏地打得吧嗒吧嗒响。

  邬倩哭着说,“别伤害他俩,求你啦。”

  “你说不就不?老子干啥听你的?”他左手揪住贾鹏的下体,“反正对一个不久后就要死的人,这玩意儿也没用了,不是吗?”

  “不,熊哥,求你放开他。你怎么弄我都行,求你啦。你想晓得什么,我都告诉你!”

  “哈哈。你当然得说,这个我一点都不担心。到了农场,由不得你不说。不过我还是好奇,真是你们抢了德茂大厦的钱库?”

  邬倩边抽泣边说,“是的,是我们。”

  孟雄鼓掌说,“了不起,真了不起。更有兴趣看看你们是什么做成的,竟然有胆子抢伟哥的钱。有种啊,小家伙!”他左手使劲,捏得贾鹏很痛。

  邬倩大叫,“熊哥,求你放了他。”

  “嘿,看不出你还挺维护他。他对你很重要吗?”

  “是。”邬倩点点头,呜咽着说。“求你,别伤害他……”

  “那我就更要弄啦。”他转身伸手在工作台上拿刀。“太有趣!我要……”

  贾鹏的身体在发抖,孟雄感觉到后,转头说,“真好玩,带震动的!”

  邬倩开始尖叫,声音高亢得吓人。孟雄吓了一大跳,刀子掉到地上。他赶快跑过去,要将邬倩的嘴封上。邬倩拼命挣扎,尖叫躲避,咬孟雄的手,她几乎要疯了。孟雄好不容易才抓住她的头发,控制住,用胶带封住她的嘴。邬倩的头发被扯掉了好几撮。

  孟雄叹息了一下,“哎,你叫了,邬倩!别怪我无情!”马上去捡地上的刀。

  刚一转身,墙上的红灯开始闪烁——有人按门铃。孟雄以为是邬倩的尖叫引来了人,马上跑出地下室,锁上门后,噔噔噔跑上去。迅速套上一身运动服,从抽屉里掏出一支九二式手枪,上膛子弹后,打开保险,插在后腰,然后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香湖屿别墅的保安。

  “什么事?”他半开门问,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颤抖。

  “对不起,刚才有人报告A200号别墅有人非法占据。”

  听到这个,他马上松了口气,平复下语气说,“不会啊,我就是房主。”

  “文哥,是不是有报警电话说的是A200号?”一个保安问另外一个。

  文哥点头说是。

  保安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张单子,看了一眼说,“这栋别墅的房主叫张桂云,你是张桂云?”

  孟雄想真他妈麻烦,房主写的是他一个情妇的名字。“张桂云是我女人。你俩不认识我?”这个别墅区的大部分房主,恐怕都不是拥有者本人。他这栋房子的房主连自己原配夫人都不是。

  “不认识?你是?”保安的确没见过他。

  “我是孟雄?”

  “孟雄?好吧,孟雄,麻烦你跟我们到办公室一趟。”

  他开始有些生气,“你俩不晓得孟雄?猛子熊哥?”

  “猛子熊哥,啷个不晓得。”文哥说,“但大哥,咱们这里是高档别墅区,有规定。我哥俩也要饭碗,主任派我哥俩过来,必须确认房主本人在,或者是房主的亲戚在,再或者有房主确认授权您使用。您大人大量,陪我们去一趟,我们也好交差。”

  “你俩真是活腻味了。”孟雄十分生气,刚想从后腰掏枪打死他们,但马上止住这个念头。地下室还有四个人绑着,而且这里住的人都不太简单,周围几栋房子住的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而且现在门前停有车辆,说明主人在家。此时如果因为枪声引来警察可不是好事。马上又笑了,“不过你俩可不要后悔!”

  保安想,即便是被开除,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交不了差,可是现在就完蛋。三人上了巡逻车,向别墅管理处去。

  来到三层的保安办公室,主任一出来,马上把两保安骂了一通。“猛子熊哥都敢带来。你们真是疯了。”

  “对不起,熊哥,这俩浑小子刚来半年,对您不熟。”转向保安喝道,“还不赶快给熊哥赔罪。”

  两个保安着实吓着了,赶快跪下,给孟雄道歉。

  孟雄一脚把文哥踹了个跟头,“真他妈犟。耽误老子办正事。”然后走人。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没有车,又走回三层,“孙主任,车!”

  主任赶紧点头哈腰地出来,“熊哥,我亲自送您回去。您看,这些保安不懂事,不认识您,以后一定好好管教。”

  孟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方。

  主任也觉得无趣,不再唠叨。

  道路上,孟雄接到手下的电话,“熊哥,马上就到外面了。”

  “OK,就住在大门外那个景秀香湖饭店。明天早上来我这里接人!”接着小声说,“嗯,说不定要带上三个担架。”

  “什么?”那边没有听清楚。

  “算了,记得十点左右过来。来之前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已经回到A200号别墅。

  他下车刚走到迎宾梯前,突然回头,走回去。孙主任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熊哥?”

  他没说话,转到副驾位置,拉开门,从座椅上抓起手枪,迅速插到后腰。主任把头转开,若无其事地看前方。

  等主任开车走了,他才打开前门进屋。“奶奶的。”他走到吧台前,拿了一瓶威士忌,抄过一个敞口杯,倒了半杯,灌了进去。自言自语道,“继续干活,下边可是愉快的夜晚了,乐趣才刚刚开始。”

  他关了前厅的灯,打开卧室的壁灯,然后走向地下室。
天师除魔图 三十八)杀人指令
  当孟雄打开地下室的门后,惊呆了。屋子里没有人!

  离开香湖屿别墅区后,邬倩一直在哭泣。贾鹏抱着裹在毯子里的她,在耳边安慰,不停说爱她。贾靖在开车,耳朵上贴了块胶布,“倩倩姐,咱们一定会想办法弄死孟雄。别担心,以后我要娶你。”

  卫鸿学开的头车,没有说话,关曦押尾,脸色阴沉,眉头紧皱。

  关曦异常愤怒,邬倩被糟蹋,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差点儿就死在孟雄手上,绝不能再这样一味躲避。

  一个多小时候后,来到洛曲的安全屋。

  关曦陪邬倩洗了个澡,给她吃了一片保险的药片,邬倩才止住哭泣。走出来看到贾氏兄弟时,忍不住又开始哭。贾鹏一把拉她过去,在沙发上抱住她,轻抚她的头。

  关曦给大家各倒上一杯烈酒后,坐在沙发扶手上,“这次真的很险。”她喝了一口,有点辣嗓子眼。

  “曦曦,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们恐怕都得残缺不全,Game Over了。”卫鸿学摇着酒杯,脸上没有往日的轻松表情。“你又救了我一次,说感谢实在是太轻,但还是要再说一次谢谢你。”虽然路上四人已经一再谢她。

  关曦只是点了一下头,如果不是赶得及时,情况不知道会多糟糕。见到地下室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得极其厉害,这是一个心理变态者的刑房。那个环境让她能感觉自己腿发颤,担心绑着的四个人已经遭遇折磨,真是万幸。

  “这是我遇到过最凶险的时刻,太不小心了,没想到他有严密的报警系统。”

  “不怪你,鸿学。谁都不知道这会是一次陷阱。仓促应对,难免出错。”关曦也很难得这样咬牙切齿,“蒋阿姨病倒,一定是他们刻意为之的。这些人真是坏到骨髓里了。”

  邬倩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抽泣着说。“医生说妈妈是除草剂中毒,等病好了,得赶快把妈妈给接过来。”

  贾靖说,“我去接阿姨。”说着就要出去。

  关曦拦住了他,“别冲动,先坐下。”

  邬倩也说,“嗯,妈妈还在治疗中呢。小靖,耳朵还痛吗?”又呜呜地哭。

  “这点不算啥。”贾靖说。“倩倩姐不要嫌弃我。”他也过来坐在邬倩边上,“这回倩倩姐你不会分不清楚我们谁是谁了。”他嘿嘿地强笑了一下。

  邬倩趴他胸口伤心地抽泣。“对不起,小靖,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要去看妈妈的。如果不去,就不会这样的……”

  贾靖搂着她的腰,“不,倩倩姐,不怪你。我们也想去看蒋阿姨的。我喜欢蒋阿姨,也不晓得她现在怎样了?”

  关曦说,“我明天过去瞧瞧。你们都别行动,先在这里住几天,仔细考虑下怎么惩治这个混蛋。鸿学,你也先在这里歇两天。”

  “不, 我还好,我和你一起。”

  关曦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鸿学,孟雄说要把你们带到农场去,也就是说,他的上司会在那里审讯你们。他那些手下肯定知道农场在哪里。”

  卫鸿学说,“孟雄是专门帮他们干脏活的人,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坐到车上时,卫鸿学对关曦说,“曦曦,我必须告诉你,孟雄看到了你的照片。”

  “嗯?怎么会。”

  “对不起,有一张在我的钱包里。”卫鸿学有些不好意思。

  “给我看看!”

  她捏着看照片,“这张不好,太像个稚嫩的女学生。下次给你张好点的。希望我不要见到他,如果再见到,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也是。”卫鸿学咬牙说。“倩倩真倒霉,怎么总遇到这个流氓孟雄,都三次了!”想到邬倩就在自己面前被糟蹋,却无能为力,对一个男人来说,是相当大的打击。

  济人医院的医生告诉关曦,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上午就会转入普通病房,再修养一周,应该可以康复了。关曦马上告诉了邬倩,让她放心,几天后再去接蒋爱媛。

  之后,她和卫鸿学开车去花园路九号,准备绑架一个孟雄的手下。刚走了两条街,丁哲来电话说有机农场在九盘山南麓的金坪乡,两人立刻驱车前往。

  芮城伟愤怒起来非常吓人。

  孟雄被带到有机农场,扔进一个大坑里,而在此之前,他已经被钳掉一截小指头。他吓得尿了一裤子,苦苦哀求,三番五次失败,他无法辩解。

  “大哥,我错了。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再不敢失手!”

  看把孟雄吓够了,芮城伟吩咐把他拉上来。

  “你他妈真是又蠢又没种!一股尿骚味!”芮城伟用一张手巾捂着鼻子。“别的事,我也不敢让你干了。这次给你个简单的,去把蒋爱媛给我杀了!但别漏痕迹。”

  孟雄赶紧点头,只要能活命,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香湖屿的地下室赶紧给我清理了,弄干净!你他妈的把个好好的别墅,搞成个监狱。”

  “伟哥,已经全拆了。”孟雄赶紧报告,“昨晚连夜拆了。”

  “算了算了,赶紧干活儿去!你她妈臭死了!”

  关曦和卫鸿学赶到农场后,除了看到一个新挖出来的大坑外,一无所获。

  晚上时分,吕鹏接到电话时,远远地看了一眼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里的蒋爱媛,显然状态不错,正在和病友嘻嘻哈哈地聊天。

  “什么?”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静了一下后说。“我得去查看下她在哪里,听说转移到普通病房了。”

  “什么?你在哪里?没有一直盯着她。”

  “我在医院对面的肯德基。”

  “你这是擅离职守,要受处分的。”对方很不高兴。

  “周局,对不起。我以为一个还需要护士照顾的病人又跑不了。”耳朵里传来怒骂,“你以为个屁!”他只好说,“我马上就跑步回去确认。”

  挂了电话后,吕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让人震惊。

  他想了一下,马上准备走进病房。此时蒋爱媛正好和病友聊了一会儿后,要起来上洗手间。于是他没进去,在外边等她。

  “你好啊。听说是你把我送到的医院,谢谢你。”蒋爱媛看到他后,微笑感谢。

  他回以笑容,“不用谢,应该的。蒋爱媛,我有点事跟你说。”

  “什么事?”

  吕鹏示意跟她走。蒋爱媛疑惑地跟着他来到旁边的开水打水处。

  吕鹏观察了一下左右,对她说,“蒋爱媛,你赶紧走吧,有人要杀你!”

  “为什么?不是你们吗?”蒋爱媛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吕鹏没有理会,说,“蒋爱媛,我晓得你会有误解。我监视你,是工作,是为了维持社会稳定。但是我不会杀人,永远不会。我是说真的,你赶紧换件衣服,从这里出去,能去哪里去哪里。”

  这时候,电话进来了。吕鹏接通到后,说,“是的,检查了,她跑了。”

  “什么?”

  “她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

  “混蛋!”声音大得蒋爱媛都听到了。“你等着去叫鸡坪锻炼吧!”

  电话挂了。

  看着蒋爱媛惊讶的表情,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蒋爱媛,快走!”

  “可我去哪里?”

  “想去哪里去哪里,离开宁祥,越远越好!”

  蒋爱媛转身要走,吕鹏拉住她说,“余庆和范长荣那里都不要去,那两个男人靠不住!另外,你儿媳妇还没有被抓住,如果见到她,也告诉她别再回来,这里危险,这儿的人疯了。”

  “你为什么要帮……”

  吕鹏没有再说别的,“快走!”

  看到蒋爱媛走后,他来到楼梯间,坐在台阶上。虽然墙上贴着禁止吸烟标示,他依然点了一支,茫然地抽着。
天师除魔图 三十九)玄乎理论
  胥午听到这个结果,以为国际刑警组织在开玩笑,因为对比结果发现指纹和七十多年前的一宗盗窃案留下的指纹相同,这个人是一名女盗贼,绰号飞天狐狸,一直没有抓到嫌犯。但仔细想想后,却有了一个想法。

  “这她妈是在耍我们吗?这帮帝国主义毛子!”高警督很生气。

  胥午警官在公安局大楼的走廊上碰到了怒气冲冲的他。“高警督,送交的指纹的确是从保险柜上取得的吗?”

  “当然,我们刑侦大队证物科的人很专业,不可能出差错。指纹我看过,纹路非常清晰。”

  “嗯。”胥午沉思了一下,“整个保险柜就只有那里有一枚?”

  “是的,只有那儿,是半枚清晰的指纹。”

  “那我可不可以猜测,那是X哲学故意留下来嘲笑咱们的!”

  “胥警官,你认为X哲学这么厉害,能找到一个七十多年前一个鬼佬女贼的指纹,印在宁祥的某个保险柜上,奚落警察?”

  “不是不可能。还有,指纹也是有几率一模一样的,虽然几率极低,却不是完全不可能,是不是。”

  “好吧,胥警官,这是你的理论。”高警督整了整警服。“我更倾向于认为,国际刑警组织在嘲弄我们。”

  胥午嘿嘿笑了两声。“对了,那个蹊跷的报警电话查到什么情况了。”

  “那是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根据使用情况,当天那通电话的确是在天道博物馆所在地区打的。但你晓得,接到信号的基站为圆心,画出来的范围还是很大的。”警督耸耸肩。

  胥午点头同意,“这个卡打过的其它电话呢?”

  “打过一个IP电话号码,国外的,无法查询号码信息。”

  胥午眨巴眨巴眼睛,“我有个理论,高警督有没有兴趣听?”

  高警督扬了下眉毛,“洗耳恭听。”

  “我认为很有可能,是这个打电话的人偷了《天师除魔图》,然后报了警。我们曾经以为是他报警把警力调开,自己再去偷盗。但想想,这样做反倒对他不利,如果警方发现了这个诡计,赶到现场的时间并不会太长。而且,以他能够悄无声息地完成盗窃来看,根本不需要调动警察。所以我认为,他是偷完了画后,告诉了警方一个地址。”

  “这个说不通。他盗窃完后,完全没必要画蛇添足地来个假报警,毫无意义啊。”高警督不同意,觉得逻辑不通。

  “所以,我在猜测,是不是有两拨人竞争偷画。其中一个得手的,告密另一个,陷害对手。”

  “胥警官,你的理论太玄乎啦,哈哈。”高警督很开心,心情好了很多。“请你证实它!”

  “那套空租房查到什么了吗?”

  高警督摊开双手,“没有。”

  “电力工程车呢?”

  “也没有!”

  听说蒋爱媛失踪后,邬倩和贾氏兄弟很伤心,她们认为很大可能是蒋爱媛已经被杀了,从人间蒸发。

  自从知道宋康桥丢了一副临摹的《天师除魔图》后,赵明珠仔细捋一遍画被盗的前后,换画经过。如果欧阳无双、金奇峰、齐玥这些人都没有问题,那么也有可能是曾磊找人偷了画家的临摹画,再谎称自己手上的画是假的,把罪名嫁祸在X哲学身上,反正他们说过要偷的。好几千万的钱,谁都有可能动歪脑筋。此番和沈家文的交易,曾磊只能收个百分之二十,也许他想要百分之百。

  圣诞节前一天,赵珏站在宁祥机场B航站楼前,注视着几位便装中年男人走上和华投资的庞巴迪公务机。B航站楼是宁祥机场商用和私人飞机专用航站楼。宁祥机场并不大,机场跑道短,只够勉勉强强起降波音737客机。但是这里建有私人飞机机库,允许私人飞机起降,提供商用和私人飞机的地勤服务,还有平常的养护和维修能力。大量私人飞机以此为基地,这里反倒成为一个富人飞行俱乐部。机库和停机位上,一架一架的湾流、庞巴迪、塞斯纳飞机以及西科斯基、贝尔、阿古斯塔直升机等等整齐排列。林林总总,像个小型航展,煞是好看。

  随行人员搬了几个箱子走上舷梯。看到舷梯被拉起后,赵珏转身走向自己的湾流公务机。他没有什么特别任务,目的地马尔代夫。

  胥午从远处铁丝网外,目视庞巴迪商务机在跑道上滑跑,直插云霄。他了解其中几位,有两个是政府官员。当然官员和商人私交甚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
天师除魔图 四十)马尔代夫遇旧
  在关曦和卫鸿学到达马尔代夫马累的易卜拉欣·纳西尔国际机场之前一天,有两架私人飞机已经先期到达。陈舟舟和向显栎先后入住关曦去的那个岛。

  但是关曦并没有先遇到这几个慕名而来的追求者,而是遇到了前男友威廉·霍。威廉的中文名字叫霍伟霖。她和威廉是在大学认识的,不,应该说是她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威廉已经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因为是杜伦大学的校友,经常回去逛逛,偶尔还被邀请做个小演讲。就是在一次演讲上,两人相遇了。那次演讲的主题是城市建筑与人文方面的,威廉的公司业务是建筑设计,他对此研究颇有建树。

  关曦就读于考古与古文明系,多少和这方面沾边,就去听了演讲。在演讲完毕,她还到讲台处和他交流了一下关于英格兰古建筑的学术问题。在他俩一起从讲台走出去,走过一段街道后,就确立了两人的恋爱关系。

  甜蜜的恋爱持续了三年多。两人经常一起逛街,到现场看英超比赛,因为威廉是桑德兰队的球迷。关曦过得很幸福,就在以为会要托付终身时,有个女孩横插了进来,是她的学妹左丽,刚刚入校不久,来自广西的一个地产商家庭。而当时,威廉·霍又恰遇事业瓶颈,公司几乎维持不下去。女孩的父亲以女孩的名义大笔投资了他。威廉的主营业务一夜之间转向中国大陆,前途无量。理所当然地,女孩和威廉成了一对。当关曦从北非一个腓尼基人遗址考古现场飞回英格兰时,威廉·霍正式宣布和她分手。没多久,威廉和左丽接了婚。如今,已经有一对讨人喜欢的儿女。

  她伤心失落了一年多,才平复下心情。

  关曦满以为这样男才女貌的组合,威廉会过得很幸福,哪知道遇见时,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威廉说他过得很不快乐,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世界很小,当关曦在沙滩散步的时候,看到小男孩在沙滩上飞奔,一跤摔在前面。她走过去查看摔坏了没有,小男孩爬起来,一脸的沙子咯咯笑。他父亲嗖嗖地跑过来,发现面前这个女人是他前女友。

  “你好,威廉。”关曦很礼貌地打招呼。威廉脸型方正,身型均衡,比她高半个头。几年不见,脸上已被岁月雕刻出更深的沟壑,散发成熟男人的魅力,只是已经对她毫无吸引力。

  “曦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威廉脸露惊喜,“你一点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最近怎样?”

  “很好啊,左丽呢?”关曦语调平淡。

  “那边。”威廉飘过一丝的难堪,指着远处一把遮阳伞下边的躺椅,有位娇小的女人倚在上边。“要打个招呼吗?”

  关曦嫣然一笑,“不必了。你过得好吗?”

  “不好!”

  关曦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直接了当的话,在好几年后的第一次邂逅时说出来。但看他的表情,分明说得很认真。

  “怎么回事?”娶了左丽后,威廉的生意非常好,公司规模扩大了好几倍,在伦敦开了分公司。为了业务方便,伦敦分公司升级成总部,他的居所随后不久搬到了伦敦。此后她再未见到过他。

  “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对劲!”威廉看着平静的大海,“我失去了快乐。曦曦,你还记得吗?当年和你在一起时,生活是多么轻松。”他没敢看她。

  关曦转头看了他一眼,“对不起,威廉,我不记得了。”话虽有些言不由衷,但她不想给他希望。

  威廉低头抚摸抱着他大腿的儿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曦曦,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还没有原谅我吗?”

  “不需要我原谅,天还是天,地还是地,你还是你。”关曦说,“难道当初我原谅你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威廉语调沮丧,“你知道的,公司需要钱,我……还有我母亲……”

  “我知道,所以你做得对。而且,左丽对你很好,不是吗?”

  威廉无言以对。

  “你回去陪她吧,我要去那边逛逛,再见。”关曦轻拍了一下小男孩的头,沿着水线走了。

  看到威廉,关曦的心里早就不再有波澜,但看到陈舟舟在沙滩上,确实吃了一惊,立刻明白他就是尾随而来的。

  “关曦,真巧啊,能在这里遇到你。”

  “陈总好。”关曦想,巧才怪呢。看到陈舟舟的表情,改口道,“舟舟哥好。”

  “哈哈。和朋友在海边踏浪,才是有意义的生活,是不是?”

  关曦想,你天天踏浪得了,但口里说道,“是啊,真想过这样的生活!”

  “关曦,这有什么难。人生就是一场选择!选对人,站对位置,想要的生活就自然来到了。”

  关曦笑道,“舟舟哥说笑呢?你这样随时都可以到马尔代夫,在海边踏浪,是选择来的吗?”

  陈舟舟哼哈了一下,“我不是说我自己,你舟舟哥运气好。但对很多人,特别是女人来说,有机会选择,并且知道怎样选择,却是很重要!”

  “是吗?”说话的是曾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跟前。“我怎么觉得选择到海边踏浪没选对呢?好像踩到了一坨屎。”

  曾淼从骨子里就瞧不起陈舟舟,也从不掩饰这一点,斜着脑袋,侧眼看他。

  陈舟舟虽然觉得晦气,但曾磊的妹妹,还是不惹为妙。他挤出个笑容,“曾小姐,我们在谈论人生呢。”

  “是吗?是人生,还是想生人呢?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向关曦小姐传销,选你生人呢?”

  “哈哈,不是不是啦。”男人的脸非常难看。

  关曦特别想笑,但忍住了。

  男人说了句,“晚上酒店有舞会,两位美女都要到场哦!”赶紧转身开溜。

  曾淼说,“你那位长腿方桐小姐,也要到场哦!”陈舟舟没有再接口,虽然他此行根本就没有带那个模特儿。

  陈舟舟走后,曾淼看着终于笑出来的关曦说:“关小姐可真是招苍蝇!”

  “曾小姐和苍蝇可是一伙的哦。”

  曾淼噗嗤一声笑了。她对关曦谈不上厌恶,只是一句玩笑话。

  “关小姐不知道么?除了这个陈家公子,我哥、赵珏、向家二公子都在这个岛上呢。”

  看到关曦睁大的眼睛的表情,她解释说,“赵珏和我哥今早的飞机到达。”

  “你哥也是苍蝇哦。”

  “哈哈哈哈,对。还有赵珏!”曾淼嘻嘻笑。“你不晓得赵珏非常喜欢你吗?不……你应该晓得,只是想玩玩他?他不是你的目标吗?我哥肯定不是,我看得出来。但关小姐,你进入这个圈子的真实目标是谁?”

  关曦觉得这个曾家二小姐倒是与众不同,没那么世故。“不知道,对他们,我都没有兴趣。我只是中了个奖而已。既然中了,不能浪费啊。”

  “嘿嘿,关小姐,你不认为抽奖结果是我哥操纵的吗?”

  关曦哈哈笑,“我管呢,又不是我让他造假的。”

  曾淼看不透这个面相非常年轻的美貌姑娘心里想的什么,不过她开始有一丝丝的好感。“你可要小心点,我哥可是个泡妞高手。就我经验来看,他还没有失手的时候。”

  “是吗?都有些什么招?”

  “哈哈,你还真脸皮厚。”

  关曦鼓起腮帮子,用手指戳了两下,“是有点厚嘢!”

  曾淼大笑,“关曦,你真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看到她手臂上的镯子后,她问,“关于这个镯子的故事是真的吗?”

  “假的!”

  曾淼又大笑。“你好诚实。”

  关曦也哈哈笑起来,“我一直否认来的,没用。其实大家都觉得是假的,还都要装相信。”

  “我哥也是吗?”

  关曦点点头,“你觉得呢。赵总还说‘我信’。”她学了一下赵珏的口气。

  曾淼笑到肚子痛。“不行,要笑死了。关曦,我要是拉稀,就找你算账。”

  “不行,不怪我,你得找赵总去,是他说的。”

  曾淼又笑了一回,才停下来。

  “我要喜欢上你了。难怪那帮男人要讨好你。想往圈子里钻的女人都太油腻了。”曾淼拉了关曦的手,“不如你清爽可口。”

  关曦嘻嘻笑。“曾小姐这就说得不对了,我骨架子不大,蛮有脂肪的呢。”

  曾淼乐呵呵地说,“叫我曾淼或者淼淼吧。咱们一起踏踏浪?”

  “好啊,过过有意义的生活。”

  “我哥住在118号,赵珏在172号,向显栎在88号,陈舟舟在93号,都是水上屋。”曾淼一个一个指出几位追求者所在的别墅。“今晚是交战的第一回合。我哥是公务在身,会同我老公马二少公干,然后顺道泡妞。其他几位可是专职泡妞来的。”

  关曦听出她和马家二公子马尚金的婚姻也就是维持生活秩序而已。“哦?”她故作惊讶。

  “奇怪吗?他们有很多业务是在塞舌尔和毛里求斯的。”曾淼捡起块贝壳,扔进海水里。“我也不懂,就是帮人成立公司,倒腾资金。马二少专跑这趟线。”

  “很忙嘛!”顺口一句。

  “对啊,业务多,忙都忙不过来。”曾淼不再讲马尚金,转而问她:“关曦,你真的是杜伦大学学考古的?”

  “对啊?不像?”

  “一点也不!”

  “学考古的有特征?”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不是像你这样女孩子干的。至少该戴个眼镜,高度近视那种。”

  关曦笑了。“下次准备一副。”她把鞋脱了提手里,踩在细腻的沙子上,淌着水走。温暖的海水划过脚面,十分惬意。

  “关曦,我哥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对女人大都是一时兴趣,玩腻了就扔。我嫂子,惊人的漂亮,也被我哥摆家里当库存。你见过的,中奖的那次派对。你可要挺住,别被他的慷慨给骗了。”

  关曦微笑着点头。

  “当然,如果你就是想骗骗他的钱,就当我没说。”

  关曦哈哈大笑。“曾淼,你和曾磊是亲兄妹吗?”

  “我觉得不是。”说完,曾淼狂笑。“对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还有个伴。”

  “是那个帅帅的小编辑么?”

  关曦点点头。

  曾淼莞尔一笑。“那我放心了。”没想到关曦脸却红了。她大觉有趣。“关曦,晚上不可缺席啊。向大公子可专门组织了个舞会,一会儿请柬必到。”

  走了一席,曾淼说该回去准备舞会了,于是两人分手,各自回屋。

  关曦回到自己的那栋水上屋子,果不其然,请柬已经送到。舞会当然要参加,她翻了翻行李箱,穿什么呢?带的只是休闲装,没一条过膝的裙子。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卫鸿学从海里探身起来,爬上临海的平台,抖了抖头发上的水,光着膀子进来。

  “曦曦,有一群公狼跟随过来打猎了。”

  “哈哈,是啊。”关曦对着旅行箱发愁。“穿什么呢?”

  “随便穿呗,又不去勾引谁。”他笑着走进淋浴间。“这样就很漂亮啦。”

  关曦坐到露台上,倚墙注视着西下的落日。

  几分钟后,卫鸿学冲完走出来,看她还坐在那里。“还没选好?”

  关曦转头微笑,“算了。”

  卫鸿学从箱子里拿出一条带浅黄绿色条纹格子的白底色裙裤,“就它了。”扔给关曦。
天师除魔图 四十一)求偶舞会
  关曦和卫鸿学走过茂密的椰林,来到度假村娱乐中心。

  远远地,赵珏坐在一张白色木条凳子上,看到她后站起来。卫鸿学轻笑,低声说,“NO.1号追求者,气质不凡,钻石王老五。”

  另一边,曾磊和另一个胖胖的男人站起来。

  “NO.2追求者,贪得无厌,喜新厌旧者。”

  关曦轻声说,“那你算几号?”

  “超级零号,”卫鸿学嘿嘿笑。“那个胖子是谁?”

  “不认识。”

  正说着,曾磊已经带着胖男人走到跟前。“欢迎大美女关曦大驾。”

  “谢谢,磊哥。”关曦微笑搭话。

  曾磊极尽夸张地介绍了关曦后,介绍胖男人。

  “这位是甘师怀,顺和家园创始人。全国大型连锁超市的前三强。”

  “您好,很高兴认识您。”关曦笑盈盈地伸出右手。

  甘师怀眼睛放光,“早就听曾总夸赞。今得见,果然没有夸张。”

  赵珏已经走过来,“关曦,感觉还好吗?”

  关曦笑容满面,对赵珏没有恶感。“很好啊,这里太美了。水上飞机飞过来的时候,从空中向下看,太漂亮了。”

  “马尔代夫可不是浪得虚名!”赵珏没有穿得正式,只一条短裤和T恤,明显不是公事。“海水蓝的让人绝望。”

  关曦想,那大概会是自己离开马尔代夫时的心情写照。

  “赵哥怎么会有空到马尔代夫来。”

  “当然因为关曦你了。”他说得很直白。

  关曦反不知该怎么接话,随即问曾磊,“磊哥你呢?”

  曾磊指着甘师怀说,“公干,和甘总生意上的合作。”

  “到马尔代夫这个小岛上来公干?”

  “哈哈,顺道,顺道。原本要去塞舌尔的,既然关曦小姐来到马尔代夫,中途就歇歇,顺便看看你。”

  甘师怀也附和地笑说,“就是就是,在哪里谈都是谈嘛。曾总对关曦小姐可是牵挂得很,说不上十句话,就会绕到你这儿来。”

  “我哥就那样!”曾淼从后边走过来,“见到美女就挪不动脚。”

  曾磊悻悻地看着亲妹子走过来,拉着关曦往里走。

  “别理他们,一群发情的公猪!”

  说得赵珏哈哈大笑。“曾兄,你这个妹子可嘴不饶人啊。”

  “可不是,不积口德!”

  几个人一起往里走,没人把卫鸿学当回事。

  走进娱乐中心右边一间大厅,乐队,酒水,自助餐一应俱全。向显栎、陈舟舟都已经在里面等候。

  向显栎走过来,穿了黑西裤白衬衣黑领结。“欢迎本次舞会的主角,关曦小姐。”很夸张地屈腿半跪,抓住关曦的右手就吻。

  关曦吓了一条,赶紧抽手回来。陈舟舟晚了一步,正恼被向显栎占了先机,要伸手时,曾淼皱眉嗔道,“搞什么呢,向公子,口水到处乱抹,不嫌脏!”

  向显栎有点尴尬,狼狈不堪地退后。“欢迎曾小姐到来。”

  陈舟舟赶紧止住冲动,只说了一句,“很高兴两个美女赏光莅临。”

  “是吗?”曾淼看着他,大声问,“方桐呢?高个儿美女方桐藏哪里了?”

  陈舟舟脸色阴沉,没有回答。

  向显栎微笑着对关曦说,“关小姐,在这里过得怎样?有没有不如意的地方?”口气听起来就像是这里的主人。

  关曦并不想回答。

  曾淼没好气地说,“不如意你管啊?”

  “我管啊!”向显栎也不再示弱,仰起头,说完歪着嘴角。

  “很牛逼哇!”曾淼鼓掌说,“你最让人不如意!你把你换掉吧。”

  向显栎自讨没趣,转身走掉,来到乐池边,示意乐队开始奏乐。

  听到音乐声,外边喜欢热闹得客人们纷纷入场,热情似火地跳起来。卫鸿学抢在几个追求者之前拉关曦跳起来。热情的伦巴,欢快的节奏,关曦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不管谁办的舞会,来到这个小岛上,就是为了快乐。

  向显栎没有请谁跳舞,默默地注视着关曦。他的舞技很差,属于四肢不协调类型,不想献丑。同样舞技水平烂到掉渣的陈舟舟倒是很有勇气,不怕展示自己僵硬得像木偶的肢体动作,即使舞伴瘪着嘴很不高兴,他也跳得如痴如醉。当他扑过来邀请关曦跳一曲时,被无情地拒绝了。

  关曦和赵珏、曾磊各跳了一曲,不管怎样,这两个人更绅士,更有礼貌。

  几曲之后,音乐暂停了,话筒里传来向显栎的声音,“各位,很抱歉打断音乐,只是因为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在场的人都停下来,面向舞台。向显栎站在乐队的贝司手身边,手里握着话筒。

  “在这良辰美景的马尔代夫,我要向一位美丽的女士表白我的爱慕之心。当那位女士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心就被她掳去,不再属于我。她如此美丽,如此优雅,如此聪慧,是世间难得的女人。我在此请求你,和我交往吧,请接纳这个崇拜者吧。”

  大家听了,等着下一句。向显栎显然以为已经说完,望着舞台下边不远站立的关曦。关曦身边的熟人虽然知道,但就是假装不清楚。而其他来自五湖四海素不相识的宾客谁会知道他说的是谁呢?关曦边上站着好几个其它女士,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音乐响起,是席琳·迪翁的《My heart will go on》。向显栎等了好一会儿,自觉无趣。大家已经把注意力分散,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去了。他走下台来,走向关曦。“关曦,你真的不答应吗?”

  “答应什么?”关曦轻耸肩头问道。

  “我都这样表白了,你就没有一点感动?”

  “你说的是我?”关曦故作不知。

  “不是你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你又没说明白。”

  向显栎一懵,自以为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曾淼说,“向公子,你是没说爱慕谁,我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向显栎好囧,但再来一次好像有点失格。不过旁边已经有几个好事者围观他。这样也是大庭广众之下的表白,于是他掏出口袋里的小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一只深蓝色戒指。

  “关曦,和我交往吧。”他要拉关曦的左手,要把戒指戴上。“你看,我特别准备了一对青金石戒指,和你的镯子很配。”不容分说,戴在了无名指上。“我在上边刻了永远爱你,表明我的真心!”

  关曦抽手后,把戒指摘下来,看了一眼,直接扔地上了。马上给了向显栎一耳光。“流氓!”转身走人。

  这一巴掌把他打懵了。由于正在乐队前面,乐队停止了演奏。

  陈舟舟本来十分怕关曦答应,自己就失去先机。这下,他高兴了,蹲下捡起戒指。看到戒指环上的字,他乐了,念道:“今生只X你一个。显栎,你这永远爱你表达得也太直接了。”

  赵珏和曾磊用不相信的眼光看陈舟舟。陈舟舟马上说,“真的,不信你们看!”

  向显栎也不信,“什么,不可能。”抢过戒指一看,果然是那句话。他大惊,“这不是我的戒指。”扔在地上。

  “关曦,对……对不起。”向显栎追过去。“这不是我刻的那对。我刻的真的是Love you forever。”

  关曦很镇定地转身,一字一字很清楚地说,“别让我再见到你。”
天师除魔图 四十二)雌雄大盗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天师除魔图 四十三)结怨
  关曦拉着卫鸿学,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大厅,

  向显栎恼羞成怒,转身冲向陈舟舟,一把抓住衣领,“陈舟舟,是你干的吧?”

  陈舟舟正抓着戒指玩耍看笑话,大惊,“显栎,我干啥啦?”

  “戒指,你换了我的戒指。”

  “笑话!”陈舟舟一把推开他,“你别血口喷人。”

  “不是你,还有谁!哪个不晓得你觑视关曦很久,又没本事追求。有种你公平竞争啊,使这种下三滥手段,算什么东西!”

  陈舟舟火冒三丈,“就我觑视?这屋子里哪个男人不想把那美人搞到手?我没本事?老子的女人来次月经都能把你淹死。公平竞争,你向显栎也配说公平竞争?殷宝儿的男人是哪个找人打残的?你懂?你咋不脱光了和人家排排站,让殷宝儿选呢?还几把公平竞争,就你狗日的也懂?向显栎,我还就告诉你,不管是哪个换了你的戒指,老子还就担了。看你狗日的能把我咋样!”

  向显栎抬脚就踹,陈舟舟迅速躲开,踢空了。别看陈舟舟长相斯文,打起架来也是个狠货,马上一拳打在向显栎鼻子上,血淌出来,流到嘴里。吃了一拳的向显栎开始乱甩双拳,两人打成一团。向显栎身材比陈舟舟高大,力气占优,最终还是占了上风,把对方压在身下,一拳一拳打在头上,眼镜都打碎了。赵珏、曾磊、曾淼、甘师怀几个人都向后退,让开地方,没人想要去拉架。

  过了几分钟,冲过来的几个高大印度裔保安好不容易才把两人分开。舞会就这样以向显栎和陈舟舟被警察带走收场,两人随后被驱逐出境。

  一场风波过后,曾淼偷偷去了沈楚良的屋子。两人嘻嘻哈哈地把偷来的戒指戴上,坐在面向大海的房间里。房门开启,挂着一层薄帘。

  “楚良哥哥,我很好奇,向显栎的另一个戒指上写的是啥?”

  “你这么想知道?”

  曾淼快乐地点头。

  “是‘想X就X’”

  曾淼哈哈大笑,靠着沈楚良,抚摸他结实健壮的肌肉。“哥哥,我也想X了。”

  沈楚良已经迷上了她,解开她身上那几片布条的系带,抱她放在床上,开始亲吻她的全身。

  曾淼感觉极其舒畅愉快。“楚良哥哥,和你在一起太幸福了,幸福得要爆炸!”她偎依在他怀里,“你觉得呢?”

  沈楚良轻拂她的头发,“淼淼,你已经爆炸了,好喜欢。”

  “讨厌,哥哥就喜欢人家的丑态。”

  “哪里丑,爱死你了。真的,你的样子让我疯狂,太美妙了。水儿,爱死你了,你是我的!”

  听到这个,曾淼欢喜非常。“你也是我的!”她吸了一下鼻子,“真想就是你的水儿。好讨厌马二少,没一点趣味。我想要你做老公。”

  沈楚良也越来越喜欢抱着的女人,虽然第一次是被逼迫无奈的。

  “你不许娶Paris。”曾淼坐起来,骑他肚子上。“她是个烂货!”

  沈楚良想起了在拉斯维加斯偷画的那天。

  “你想什么哪?”曾淼撅嘴,“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

  沈楚良傻笑了一下。

  “楚良哥哥,我晓得你想起那天看到的洛克伍德兄弟。你知道吗?我就和你、马二少、洛克伍德兄弟四个人上过床。嫁给马二少后,特别无趣。他很差劲,也不在乎我,我只是他府邸里一件有特殊用途的家具。我给他生了个孩子,够对得起他了。一年前,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他兄弟俩,生活才有了点生气。这不能怪我,是不是?楚良哥哥。”

  沈楚良点点头。“淼淼,不怪你。”

  曾淼趴下来,亲他的脸颊。“自从抓到了你,我才知道谁才应该是我的真命老公。”那天之后,她的生活发生了重大改变,竟然有浴火重生的感觉。

  “淼淼,马二少可要杀人啦。”他嘿嘿笑。

  “管他呢,他要杀就杀吧。就许男人有很多女人,不许女人越雷池半步。我哥有那么多女人,钟杏瑶也没说要杀他。当女人怎么这么倒霉。”

  在沈楚良眼里,那个漂亮女人与世无争的样子显得毫无生气,娴静得一点魅力都没有。脸长得美丽,并不代表这个女人有吸引力。眼前这个女人比钟杏瑶活泼有趣得多,要娶老婆,就应该娶她。突然想,不知道那个漂亮女孩关曦真正面对一个男人的时候,和钟杏瑶有多大差别。也许不一样?至少第一次见到时是有区别的。

  “你想什么呢?楚良哥哥。”

  沈楚良哈了一声说,“淼淼,你说关曦要是没有了那个镯子,吸引力是不是会大大减少呢?”

  “好提议!虽然那个故事假,但有故事就能增加魅力。”她抚摸他的耳朵,因为喜欢他厚厚的耳垂。“要不要把她的镯子偷过来?”她转着戒指,“其实和这对戒指还蛮配。向公子为追女人还是花了不少真功夫!”

  “哈哈,这次丢脸后,他是没戏了。陈舟舟本来就没戏。这两人为了一个谁都得不到的女人,打了一架。我很高兴看他俩打架,只可惜没把谁打死!”

  “那我哥呢?你觉得有多少几率?”

  “机会不大。赵珏更强!”他蛮不喜欢曾磊的,但这个判断算是去除了个人好恶。

  “我看也是。关曦对这几个人都不感兴趣。”

  “你看得出来?”

  “女人的直觉,而且她本来就带了个小编辑来做挡箭牌。”

  “小编辑长得很不错。”沈楚良难得夸别的男人。

  “哦?也有楚良哥哥觉得不错的。但是,小编辑还不是关曦的男朋友。”

  “你咋晓得?”

  “直觉。哈哈,真正情侣不是这样的。”曾淼又坐起来,拨弄沈楚良身上与自己不同的零件,“真正情侣是咱们这样的!”

  沈楚良大笑。“咱们去偷那个镯子,看看她没了镯子,会有多大变化。不过听说她不怎么放下镯子的,机会不多。”

  “管他呢,不试试怎么晓得行不行!”

  “水儿果然进入盗贼行业了。”

  “以后只许叫我水儿,不许叫淼淼。”

  “遵命,我的小主。”

  曾淼咯咯笑得很开心。

  看完两个公子哥被警察带走后,几个男人登门拜访,安慰受伤的关曦。

  赵珏带的香槟酒很好,曾磊和甘师怀坐在关曦水上屋的露台上,慢慢地品着,回味刚才的笑话。

  “这向显栎不知道被谁暗算了,肯定不是陈舟舟干的,那蠢货没这智商。”

  “是啊,要不怎么会跟向显栎打架。”

  “是不是咱们这群人中的哪位呢?”甘师怀乐呵呵地摇香槟杯,“要说晓得向显栎有戒指的人……可不多哦!”。

  看到关曦坐在躺椅上吹着海风不说话,赵珏问:“关曦,你不会真生气吧。”

  “生什么气呢,我只是真的很讨厌他。”

  曾磊站起来,靠到栏杆上,“曦曦,那两个都是靠老爹吃饭的货,别看挂个VP头衔,实际上只是个浪荡公子,到处骗女人而已,甭理会他们。”

  “我那么有空,非得靠他们打发时间么。”关曦冷冷地说,喝掉杯子里的酒。

  赵珏帮忙斟上,“说这两人晦气。本来好好的气氛,都给他们搅坏了。”

  曾磊哈哈笑说,“赵兄不也是来搅局的吗。”

  “哈哈,我是专程来碰曦曦没错,但可不是搅局哦。”他举起酒瓶子,“我是来给曦曦的旅程增加点乐趣的。这酒还不错吧,各位。”

  “赵兄真会说话。”甘师怀挪动肥胖的身躯,变成半躺姿势,“曾磊兄也是顺道过来,要给关曦小姐马尔代夫之旅添彩呢。只是这向家公子太咄咄逼人,没有涵养,搞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告白仪式。不过也难怪,关小姐实在是美貌惊人,让人冲动也是情有可原。”

  关曦偷偷扬眉撅嘴。

  “情有可原可鬼!”曾磊说,“向显栎和陈舟舟都不是省油的灯。看上的女人,就极尽手段搞到手。两人都有一大把女人在手上。”

  赵珏哈哈笑说,“对他二人本性来说,搞女人是情有可原的。他们就是这种人!”

  关曦问,“难道所有女人在他两个的金钱攻势下,都缴械投降了吗?”

  卫鸿学从门里走出来,“曦曦,你不会的!”坐在门口的木台阶上。

  关曦转头冲他笑笑。

  第二天一大早,赵珏过来邀请关曦和卫鸿学到网球场运动。关曦在学校是网球协会的成员,打得不错。卫鸿学打得也很好,运动神经丰富。另外几个男人中,竟然是甘师怀水平最高。他原本是体校毕业的,只是后来缺乏锻炼,长胖了,跑起来有些费力。

  赵珏和曾磊中规中矩,属于会打但技术一般的类型。最差的是马尚金,曾淼的老公。曾淼坐在场边观看,并不上场。她穿耐克短上衣,下边是一条折叠裙,像体型性感的啦啦队长,一点不像孩子她妈。

  关曦在场上飞跑,她可一点不纤弱。赵珏和曾磊虽然被打得到处捡球,但心情极好。

  中午从网球场回来,吃了午饭后,卫鸿学乘快艇去一趟马累。关曦在露台上的躺椅上养神。

  一个男人穿着花衬衫绿短裤,从长廊上走过来,是威廉·霍。

  “你来做什么?”她坐起来,理了一下头发。

  “曦曦,我忘不了你。”男人胡子拉碴,有些颓废。“前天见你后,我就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关曦口气冷淡:“威廉,你还是忘了吧,早已经结束了。”

  “不,曦曦。我觉得还没有结束,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发誓再不会离开你。”

  “左丽呢?你们的孩子呢?”

  威廉急忙说:“我可以和她离婚,付一大笔赡养费,让她们生活的很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威廉。”关曦口气很严肃。“我不会喜欢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左丽为你付出了很多,你就是这样报答她?不需要的时候,直接扔掉?”

  “我承认娶她是为了钱。曦曦,你知道,事业成功对一个男人有多重要。”

  “那你了解什么对一个女人重要吗?威廉,你太自私了!”

  “女人和不爱他的男人强行生活在一起,就不自私吗?”

  “这是谁造成的?”

  “曦曦,我承认,是我的错。现在我要纠正错误。我说了,我会付一大笔赡养费给她……”

  关曦打断他,“纠正错误?威廉,你认为什么样是纠正错误?你能回到几年前公司奄奄一息的状态重新来过吗?你成功了,甩一堆钱出来,就是纠正错误?”

  “那你想要我怎样?”

  关曦站起来,“我想要你走!”转身看海,不再说话。

  威廉·霍站立了好一会儿,才往回走。

  等威廉走后,关曦来到酒店的商务楼,先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

  她去花园小逛,此刻花园里没有人。马尚金在2118房间。一转眼,她已经从窗户翻进房里。天气忽然有变,刚才还晴空万里,乌云赶来,来了一个电闪雷鸣,但也只是一个之后便又迅速消失了。

  作为曾磊生意上法律事务的专职代表,马尚金必定掌握着各种重要文件。

  套房里有一个大保险柜,还是机械密码盘类型的,多少有点让人意外。大概是实在没有理由换它,发生偷窃案件的几率确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对关曦来说,可是件大好事,开它易如反掌。

  里面的文件果然非常重要。她拿出数码相机,快速选择重要的文件拍摄下来。把文件放好后,她从窗户走人。
天师除魔图 四十四)抓贼
  在马尔代夫的第三天,湛蓝的天空有很多云彩。

  “咱们游到珊瑚礁边缘去,看谁快!”一大早,在平台上坐了一会儿后,关曦对走出房门的卫鸿学建议。

  “我可比不过你。”卫鸿学指指手臂,“我没有镯子。”

  “嘻嘻,谁要借助外力,我很强的哦。”

  卫鸿学哈哈笑,“那你还不换泳衣。”

  关曦乐呵呵地走进去,换了一身分体比基尼,扎紧头发。匀称协调的比例,几根系带像要被崩断。卫鸿学又看痴了,被她一个盖帽打醒。“犯啥痴呢。对了,带上浮潜的用具,看小鱼去。”说完之后又进去,拿出两个泳镜和呼吸管。

  卫鸿学还靠在墙上发呆。

  “不去?”

  “啊,去。”卫鸿学笑了。“曦曦,你总是让人看不够。”

  “贫嘴!”她把东西扔给他。“准备啰!”

  两人一起跳进海水里,向珊瑚礁奋力游去。

  关曦游得很协调,卫鸿学动作更快,更有力。不久,卫鸿学就拉开了距离。提前十多米到达珊瑚礁上方,划水等关曦。他游得很用力,不禁些喘。“好慢哦!”

  “还是你快!”关曦夸道,但一点都没有呼吸急促的感觉。她把呼吸管咬进嘴里,脸贴近水里,看到色彩斑斓的珊瑚礁,水草和其间巡游的彩色小鱼。看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卫鸿学在划水看她。

  “下边好漂亮啊,还不赶快看看?咱们边游边往那边看看。”于是卫鸿学也和她一起脸沉入水中,缓慢地游着欣赏美景。

  转了一会儿,两人改成仰泳姿势,随着海水漂流。此时是涨潮时节,海水缓缓把他俩推近海岛。

  “鸿学,你能潜多深?”

  “三五米?”

  “游泳池底!”

  “哈哈,对。你呢?我猜你能潜很深!”

  这会儿,他们被海水推离珊瑚礁区域,下边是一片沙质海底。

  “嗯,我试试。”关曦转身憋气,没咬通气管,向下潜去。偶有小鱼从她身边极速掠过躲避。一会儿,她来到沙子地,贴着海底游动一会儿,见到一个大海螺壳,抓起来后,立起身子,浮了上来。她长长地出了口气,挥动海螺壳,“鸿学,怎样?”

  卫鸿学也试了几次潜下去,最终还是到不了底。

  “哈哈,我是不及你啦,潜不了这么深。”

  正说着,他看到自己的水上屋前有人影晃动,“曦曦,有人拜访咱们。”

  “我看看,是啊。”她仔细看。“一男一女。那女的凹凸身材,是曾淼。男的?像是沈楚良呢,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俩进去了。”卫鸿学很惊讶。“这不像是拜访呢,偷偷摸摸探头探脑的。咱们有什么值得偷的吗?”

  “没有,不就是些随身用品么?”关曦没有着急。“重要东西都寄存在酒店大堂的保险箱了。”突然笑问,“你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哈哈……”

  “哪有!要不要赶快游回去抓个现行?”

  关曦说声“走!”,两人开始向回游,刚游了一半,那两人已经出来,东张西望几下后,离开了。

  “哎,给跑了。”

  他俩于是慢下来。“算了,在这儿飘会儿吧。”复又回到仰泳姿势,晒着太阳随水漂流。

  “曦曦,你怎就晒不黑呢。”

  “我也不知道。你明天开始就要变黑了。”

  “什么明天,现在就已经红了。过两天该爆皮了!”

  “那你说他们俩想偷什么?走的时候没看手里拿东西,两人是泳装打扮,藏不了东西的。”

  卫鸿学望着她的眼睛说:“我觉得是想偷你的镯子。”

  “为什么?”她举起左臂看了看深蓝色镯子,也许吧,她想。

  “咱们俩的行李,就你手上的镯子独特,看起来值钱。前天,向显栎的戒指被人换了。你说是不是他俩干的?”

  “如果真的是沈楚良的话,肯定是他们干的。那家伙喜欢冒险,曾家妹子也不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

  “嗯,看得出来。耶……又有人过来了。”

  “怎么是他?”

  “谁?”卫鸿学转头看她。

  “威廉·霍。”

  “威廉·霍? 不是你的前男友吗?他来做什么?也来偷镯子?”威廉·霍在东张西望了一阵后,推门进了屋子。

  “快回去!”关曦想看看到底他想偷什么,于是和卫鸿学拼命往回游。

  这次只有一半不到的路程,两人很快就游到了终点,卫鸿学先爬上去,关曦紧跟着。打开房门时,把威廉·霍吓了一个跟头,瘫倒在地上。

  “威廉,你来找什么?”

  “曦曦。”

  “是找它吗?”关曦伸出左臂。“为什么?”

  威廉没有开口,算是承认了。

  “你不缺钱啊?威廉,你是想报复我吗?报复我不愿意和你重新开始?”

  “不……曦曦,不,是我母亲,我也没法。”

  “你母亲?她?为什么?”

  威廉不愿说。

  “威廉,我和你母亲没见过几面,她为什么会要你来偷我的东西?真想用这个荒唐理由搪塞吗?你太没担当了。也对,你就是这样的人,拿了左丽的钱后,就不愿意负责任。”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曦曦,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但是那时离开你,除了左丽的钱,还有,我母亲也极力反对!”

  “不可能!我几次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对我很好。”

  “不,曦曦,你不知道。第一次见你后,她就要求我和你断绝关系。”

  关曦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曦曦,因为你手上戴的镯子,我也是后来知道的,她对带深蓝色青金石镯子的女人都恨之入骨!”

  “这是多奇怪的怪癖啊。”卫鸿学说。“不合理。”

  “曦曦,那是因为我的生身父亲霍弘,因为一个带这样镯子的女人离家出走,了无音信。”

  “所以你母亲就迁怒于所有带深蓝色镯子的人?”这种理由也许说得过去,人的情感有时候非常奇怪。“但是,她为什么要你来偷?是她让你接近我的?你不是说她早早就要求你和曦曦分手吗?”

  威廉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父亲回来了,母亲说必须要这个镯子。”

  “为什么?”关曦很惊讶。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威廉完全泄气的样子。“母亲让我再次接近你,我其实很高兴,我忘不了你,我爱你!一直都爱。我知道因为左丽的钱,对不起你。我那时候,到现在,也一直被我母亲掌控。所以我娶了左丽,离开了你。但是,曦曦,我真正爱的人是你。我想要摆脱这一切。”

  “你就是用偷曦曦的镯子,来摆脱你母亲的控制?”卫鸿学冷笑道。

  “不是……”

  关曦已经不想听他什么,打断了。“威廉,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威廉·霍站起来,竟然眼角有些泪痕,缓慢地开门走了。

  威廉走远后,卫鸿学问关曦。“曦曦,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是他母亲要偷走你的镯子吗?”

  关曦脑子里一片茫然,盯着威廉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呆,良久才说,“霍弘,他父亲回来了,他母亲就来找镯子,是需要镯子来做什么呢?”

  “曦曦,你的镯子还有什么秘密?”

  关曦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他父母一定了解。鸿学,咱们要调查一下威廉父母的背景资讯。他父亲叫霍弘,母亲林颜真,都住在香港新界。”
天师除魔图 四十五)被跟踪
  马尔代夫的旅行很快就结束了,关曦体会到海水蓝到绝望的感情。离开真是让人伤感。

  下了飞机,入关取行李花了一个多小时,排队的人很多。卫鸿学问关曦是不是应该接受赵珏邀请,坐他的私人飞机回来的。关曦笑说有些后悔,拉着行李箱出来,还是有赵珏派来的司机接机。这回,关曦和卫鸿学没有拒绝。

  坐上那辆奔驰G55硬派越野车,驶出机场不久后,关曦觉得后边有一辆银灰色的三菱菱帅轿车一直在跟随。关曦告诉卫鸿学,卫鸿学转头仔细观察,确认是被跟踪了。

  “林师傅,能躲开后边那辆菱帅吗?”关曦甜甜地问司机。“它好像一直跟着咱们呢。”

  “是吗?”林姓司机从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坐稳了。”

  奔驰越野车在中间车道以很快速度开着,不一会儿,前边不远有一个临时停车区,车道上没有多少车,司机一个急刹进了停车区。

  跟随的菱帅车速过快,越过后朝前开去。林师傅启动车向前追去,那辆菱帅减速慢行,但奔驰车就是跟在后边,并不超车。不久,菱帅无奈地加速开走了。奔驰车拐下一个出口,带关曦和卫鸿学来到指定地点。

  关曦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思考这趟奇异的马尔代夫之旅。也是累了,不久进入梦乡,进入一个多年来经常重复做的梦。

  ……自己被困住了,身体是一个奔跑的姿势,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动,像个雕塑立在街头。视野里,是一条熙熙攘攘的小街。人群从四面走过,有些人回头看她评论着,有人过来摸她的身体,说做得真像,更多人站过来和她合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她始终站在街道上,衣服变得又脏又破,再后来干脆被扒光了。有人评论说雕塑家做得太像太写实,细节都一丝不苟地做得如此清楚,于是有人用树脂把她腿叉间的细小沟壑填平。她的头发里长出了小草,灰尘经常蒙住瞳孔,耳朵里长出蘑菇,鼻孔里住着一只蜗牛。经过了几百年,她已经是这个城市的标签,被清理修补后,放进博物馆的橱窗里。从此眼睛所及处,是定期开合的大门,和每天进进出出为参观她而来的人们。好处在于没有人再能靠近抚摸她的身体。

  直到有一天,才突然感觉到力量推动她,眼珠开始转动,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橱窗上,砸破了玻璃,扑到地面上。不远处的柱子边上,一个无法看清面目的人拿着她的镯子。她想站起来,才发现右腿还在橱窗里——两百年前就被一根倒下的电线杆压断了……

  她被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这个梦意味着什么。她想起那个女人说的,“好生保管。”大概镯子真的不能丢吧。

  第二天起来,到笙簋拍卖行去见一趟老板罗腾。她作为挂牌的外聘专家,工作时间非常自由,但也需要时常去报个到。回来时也骑着那辆川崎忍者摩托车,紧身的高腰皮衣,黑色弹力牛仔裤,加一双长靴,长发在头盔后飘舞。没骑多远,一辆宝马车开过来,别在前边拦住了她。她停下车,站稳,没有脱头盔。宝马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带着墨镜,她一眼认出是向显栎。

  “关曦。”他一手揣在裤兜里,一手掐着纸烟。“马尔代夫玩得怎样?”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取下头盔,冷冰冰地问。

  “现在是没什么关系,将来就有了。关曦,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虽然带了个小编辑,但你真正想要的是赵珏或者曾磊。不过,我告诉你,你最终是我的。我向显栎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如果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我会毁了你,让大家都没戏!”

  关曦冷笑了一下。“这是你的表白?”

  “不错,我说得够明白吧。”

  “够明白!”

  “OK,我就要你一句话,是要和我交往吗?”向显栎深吸一口烟,吐了个烟圈,等着对方肯定的答复。

  “当然不!”关曦毫不犹豫,没等他放出的烟圈扩大。

  “好,我不会再和你啰嗦。”向显栎把烟头扔地上,用脚尖捻灭。“你记住,我要么得到你,要么毁灭你。你这张漂亮脸蛋儿,要么是我的,要么谁的都不是。下周一,在聚贤庄酒楼,你要和我一起出场。你不用这么冲动直接拒绝。关曦,为你自己好,考虑几天,你有三天时间,给我答案。”

  “不用再考虑。”关曦又戴上头盔。“我现在就给你答案。别让我再见到你!”

  “关曦,你真以为有赵珏曾磊什么的撑腰,就有持无恐,不把我……”

  关曦已经启动摩托车从他身边擦过,从后视镜里看到向显栎那张生气变形的脸。这个男人要来狠的了!

  关曦骑摩托车东拐西拐,查看后边没有跟踪了,才来到旧仓库前。停好摩托,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

  “嘿,又甩汗呢,你是属狗的。“卫鸿学走出门,站在台阶上。

  “你才是小狗,大冷天的甩什么汗呢!“

  “不过,你甩头发的样子可真帅!特别是,你看刚才的夕阳,正好透过发丝,发出金光。你的剪影,美极了!”

  “这回子,才说好话。”关曦走过来,打了他胸口一拳。

  卫鸿学啊一声,倒向地面。关曦一慌张,一个健步把他抱住。卫鸿学后撤腿,挺腰把她抱住。

  关曦发现受骗了,急忙推开他,“讨厌!”

  卫鸿学哈哈大笑。这时,丁哲走出房门,喊道,“鸿学,不准欺负我的曦曦公主。”

  “就是,还是哲哥好。”她和丁哲轻拥了一下。“哲哥,一路辛苦啦。”

  “没什么,这趟很有收获!”丁哲拉关曦进房间。

  “澳门那边怎样?”关曦脱下长靴,换上双豆豆鞋。

  “这边的钱从宁波装上船后,到达澳门外,由快艇送上岸,运到凯撒俱乐部,一个赌场。”

  “这是个洗钱的好办法。”

  “当然是。对方只要在任何一个无营业税的地方注册一家离岸公司,赌场把钱作为投资支付过去就可以了,马上洗白。”

  “倩倩,贾靖贾鹏,过得怎样?”三人也走过来迎接。“倩倩,你的气色很好啊!好漂亮的头发。”邬倩把辫子在头上盘成花冠式发髻,脸蛋发红,但看得出来心情不再低落。

  “很好啊,我喜欢上海。”邬倩乐滋滋地说。“城市漂亮,有好多地方可以逛!”

  贾鹏说,“曦曦姐的摩托车好漂亮。”男孩子对机械的兴趣显然更浓。贾靖点点头,“很酷!”

  “你们俩会骑摩托吗?”

  两个男孩一起点头。

  “过几天去挑两辆,鸿学会帮你们付款!哈哈。”

  卫鸿学关上大门,“我怎么这么惨啊!”

  “刚才在路上被向显栎拦住了,还威胁我,必须和他好。”

  卫鸿学站住,“这混蛋东西活腻味了。”

  “向显栎?就是向龙的儿子?”丁哲皱眉问。

  关曦把头盔放下,满不在乎地说,“是的,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卫鸿学说,“无论怎样,不能掉以轻心,要防止他暗箭伤人。”

  关曦笑了。“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曦曦公主,你就是小孩子!”丁哲话音很关切。“得想个办法让这混混收手!”

  “知道啦!倩倩,还有你们俩也要小心,别太引人注目。孟雄的人大概也有些在上海。”

  听到孟雄的名字,邬倩脸阴沉下来,果断地点点头,看看两个男孩,以后真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关曦捏了下邬倩的脸蛋,“好了,倩倩。牢记仇恨,忘掉烦恼。”

  邬倩又点点头,嗯了一声。贾靖搂住她的肩膀,“倩倩姐,我要让你的生活只有快乐。”邬倩低头,嘴角轻露笑意。

  关曦指着右边耳垂缺一角的男孩说,“贾靖,这回不会认错了!”

  贾靖笑了,“就是,都骗不了倩倩姐啦。”这两兄弟特别喜欢捉弄邬倩。

  贾鹏捏着耳朵说,“我哪天把耳垂切一点,就一样了。”

  邬倩撅嘴说,“不许!”贾鹏嘿嘿地笑。邬倩横眉嗔道,“你敢!”贾鹏举手投降。
天师除魔图 四十六)询问画家
  宋康桥出了位于七贤村的画室,走到停在巷子里的切诺基前。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正要开门,有人从后边叫他,“宋康桥。”

  他转身一看,一男一女站在后边。“你们是谁?”

  “我们是宁祥刑侦总队的,我是赵楚,这位是孙美英。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两人穿着便衣。男警官晃了一下证据,收回口袋里。

  宋康桥很茫然,“有什么问题?”

  赵楚微笑说,“不要紧张,宋画家。不要紧张。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宋康桥啊了一声,“你们要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孙美英笑说,“宋画家,这大冷天的,你就让我们在外边这么凉着?”

  “啊,对不起,孙……警官。里面请。”宋康桥赶紧回身,打开画室的门。“里边请。等我把空调暖风打开,这里面也不太暖和。这太阳天,还不如外面。”

  “宋画家还自己生炉子取暖啊。”孙美英看到屋子中间的炭火炉子。

  “是啊,这边用电价格贵,贵好几倍。”

  “那得要通风良好才行哦。”

  “孙警官提醒的是。”宋康桥边说,边把沙发上乱糟糟堆放的衣服,靠垫整理一下。“请坐吧。喝点什么?茶还是饮料?”

  赵楚警官说,“不用了,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

  宋康桥也坐下了,并拢双腿,手放在膝盖上。

  “宋画家,听说你丢失了一副画?是吗?”

  “是的?!”画家迷惑不解,“可是我没有报案啊。那画又不值钱,我自己临摹的。”

  “盗窃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我的画就这样堆在旁边的小库房里的,不太值得小偷光顾。而且就少了这幅画,我怎么会发现。”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叉车集团的赵董打电话问我。您知道,是我帮忙临摹的《天师除魔图》,我先后画了三幅,两幅给了她,一副我自己留着。赵总问了,我才去翻,没有找到。不信你们看看,我哪里会发现丢了什么?”

  他站起来,打开旁边的一扇木门。赵楚和孙美英站起来,走过去看看,里面果然乱七八糟堆放着书画以及杂物。好几百个画卷堆叠在一起。

  “你没有发现被翻动过?”

  画家摇摇头,“真没有注意到。”

  “这可真的难找。那幅《天师除魔图》原本是放在哪里的?”

  画家指着一个画堆的下边,那上边堆着好几十个卷轴。

  孙警官轻笑,“是喔,要不是你指出来,得翻多久才找到啊。小偷好有能耐!”

  画家有些尴尬。“是啊,小偷很厉害。”

  孙警官拍手笑道,“宋康桥,是你自己给人家的吧。”

  “不是,不是。”

  孙警官大笑,“画家,你就承认了吧。要不,就是你卖人家的。”

  画家说,“不不不。孙警官,不是的,真的是被盗了的。”

  赵楚严肃地说,“宋康桥,带你到局里,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实情的。你再想想,仔细想想。”

  画家低头不语。

  “仔细想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两名警官走出去,坐沙发上慢慢喝茶。

  半晌,宋康桥才走出来。

  “警官,我老实交代,画是我卖出去的。”

  孙警官笑了,“你看,说实话也不难嘛。”

  “可是,虽然是我卖的,然后告诉赵总是被盗了,但是我并没有报警啊。”

  “哈哈,画家。我们说过有问题吗?”赵警官和蔼地说,“一开始,我就说了,只是了解情况,问几个问题,没有别的事,不会有事的。你卖自己的画,只是对朋友撒个谎,这个不犯法,不犯法!”

  画家松了口气。

  “赵警官,你看你,把宋画家给吓得。”女警嘻嘻笑。“别紧张,你把画卖给了谁?”

  “一个中年男人。”

  “姓什么?有联系方式吗?”

  “叫帅大功,有一个电话号码。”

  “帅大功?哪几个字?”画家给写在一张纸片上。

  赵警官问,“帅大功?这几个字?”看了十几秒后,他哈哈大笑。“帅大功?不用找了,找不到的。”

  画家和女警官一起问,“为什么?”

  “《天师除魔图》画的是谁?”

  “张天师啊。”画家说道。

  “这几个字每个少一部分(弓大帅),反过来读。”

  “哇,这个狡猾的家伙!”女警官大呼,“画家,你被耍了。”

  “嘿嘿,也不算啦。”宋康桥已经不再紧张。“人家可是全款付了钱的。”

  女警抿嘴笑着问他,“你赚了多少?”

  “就五万。”

  “宋画家,一副临摹图卖了五万,天价呢。你很有才!”

  宋康桥不好意思,“又不是我强卖的。”

  “是是,周瑜打黄盖嘛。”

  “这个帅大功是怎么联系上你的呢?”

  “我在人民南路有一间小画室,他到那里找的我。”

  “你就不觉得奇怪?”

  “奇怪?”宋康桥问,“我为什么要奇怪。不过也对,我应该问问他为什么要买这么张其实只值最多一两千的画。但是人家出价五万,我没法开口。”

  “你就不好奇?”

  “他怕一好奇就丢了五万。”女警官大笑。

  宋康桥尴尬地嘿嘿笑。

  赵警官和孙警官站起来告辞。“宋画家,谢谢你花时间回答我们的问题。”

  “哪里哪里,配合警察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过,宋画家,你这件事情,就不要到处宣扬,知道吗?”

  “肯定肯定。警官,我嘴很严的。”

  孙警官哈哈一笑,“是很严哦。”看宋康桥尴尬的表情,她拍了他的肩膀,“对警察是应该讲实话的。不算嘴不严!”

  说完,两人走到巷子里面的一辆捷豹旁边,开门上了车。

  宋康桥站里在那里,想最近警察都很有钱啊,开这种豪车办案。

  捷豹车开到大道上后,女警官对男警官说,“楚良哥哥,好过瘾,太好玩了。”

  “哈哈,水儿,冒险才有意思吧。”

  “楚良哥哥,你晃了一下驾照,他就真相信咱们是警察了。我当时紧张得心砰砰跳,大腿发颤,好想尿尿,嘻嘻。”

  “水儿,你要尿了,可就露馅儿啦。”

  “讨厌!”

  “X哲学计划得很周全,我们还有很多要学习人家的地方呢。”

  “楚良哥哥,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曾淼看着前方,眼神投向遥远的未来。
天师除魔图 四十七)相亲
  星期六一大早,就被母亲谢蓉叫到锦江饭店吃饭。一进门,看到母亲和赵珏坐在一桌。关曦马上意识到,母亲是要她来相亲的,又不好掉头走开,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曦曦,来,来坐。”

  赵珏站起,帮她拉凳子就坐。

  “这位是赵珏赵总经理。”

  “妈,我们认识。”

  “哈,认识啊,那更好。”谢蓉喜滋滋地说。“就不用我浪费口舌了。”

  关曦问赵珏,“来一会儿了?”

  “我也刚到,还没和谢阿姨聊两句,你就来了。”

  “就是啊,妈还说先了解下赵总的情况。”谢蓉说道。

  “妈,谁安排的这个……”

  “就是你那个老板罗腾。前天在伊藤洋华堂碰见了,他极力推荐了赵总。我听了一下,觉得很不错。”谢蓉微笑着看赵珏。“见了后,更觉得很好。”

  “妈要觉得不错,自己留着得了。”关曦嘿嘿笑。

  “没大没小!”谢蓉皱眉道,笑脸转向赵珏,“赵总别理她。这孩子从小就这样,疏于管教,没礼貌。”

  赵珏连忙说,“哪里,曦曦是心直口快,也爱开玩笑,性格很好。”

  “赵哥最近怎么这么闲呢?连相亲这种无聊事情都来参加。”

  听到她叫赵哥,谢蓉眉开眼笑。“原来你俩关系这么近了。”

  “怎么说无聊呢,和曦曦相亲,绝对是最有聊的事情。而且我也想认识一下阿姨。”

  关曦撇嘴说,“不择手段!”

  赵珏轻笑了下。

  谢蓉接口说,“什么人家不择手段啊。你妈妈我死皮赖脸才把人家拽过来的。”

  “妈,他还用拽?去马尔代夫,他就巴巴的跟去了呢。”

  “什么?”谢蓉转头望赵珏,“看来都不用我撮合,倒是省功夫啦。”又转头对关曦说,“曦曦,人家一往情深,你得多多配合才对。我看赵总比那个卫鸿学好多了。还自由职业呢,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半失业!”

  关曦撅嘴说,“妈什么都不懂……”

  “妈是不懂什么自由职业,生活是要吃饭的。你看你活得又金贵,香水都要burberry的,哪里过得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妈,burberry的香水又不贵。”

  “哎呀,不管了!反正我就觉得赵总比姓卫的强多了,人家的投资公司难道还比不过自由职业?”母亲对女儿的婚姻,首先看重的还是生活保障。

  “谢阿姨,也不是这样。”赵珏帮忙解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目标也不同,说不上来谁比谁强。”

  “赵总不必帮她说话。年轻女孩子的想法很有愚蠢,只有撞墙了才会后悔,到时候就晚啦!我不管姓卫的什么生活目标,他爱失业不关我事,但是他要带着我女儿失业,我可不能不管!”

  关曦看看母亲,又看看赵珏,反正母亲是认定了赵珏,索性不说话。

  谢蓉也不管,“赵总,关曦以后就拜托你啦。”

  “什么?妈妈怎么就这样把女儿送人?”

  “我看你就适合包办婚姻,让你没得挑最好!”

  赵珏轻轻笑了。“曦曦的想法才最重要。”

  “她的想法要是最重要,她都该去跟着叫花子喝西北风了。好了,我就不啰嗦了,我先走。你们俩慢慢聊。”谢蓉站起来离开了,留下关曦面对赵珏。

  关曦见母亲出门后,转头问,“赵哥,是你拜托罗总的吗?”

  赵珏笑着说,“我要是说不是,你相信吗?”

  关曦学着他的口气,“我信!”

  听得赵珏哈哈大笑。最后,他还是说,“这次真不是我拜托的,不过我还真的很喜欢这个安排。我喜欢你。曦曦,我会一直告诉你,直到得到一个结果。我也希望得到各方的支持。”

  “你想布置一个天罗地网,让我无处可逃?”

  赵珏说,“我想,又不想。我想,是因为我想的到你,不想是因为……曦曦,我希望你会真心喜欢我。”

  “赵哥,你可真会说话。”

  “那你喜欢我吗?”赵珏突然问。

  关曦没有回答。

  “那你讨厌我吗?”

  关曦马上说,“我不讨厌你。”

  赵珏很高兴,“至少我有了一个不错的基础!”看到关曦有些窘迫地在杯子里轻划咖啡勺子,他换了个话题。“曦曦,马尔代夫之旅没玩好吧?被我们这一伙人搅和得。”

  “还不错啦,除了讨厌的向显栎和陈舟舟。”

  “那两个小子是很让人生厌。”

  “向显栎还威胁我呢。”

  赵珏身体前倾:“嗯?他不是被警察带走遣送回国了吗?”

  “不是马尔代夫,是在上海。他在大街上拦住我,来了个恶毒的表白,说‘得不到我,就要毁灭我。’反正除了他,我不能和别人好。”

  “真是他?……是他干得出来得事情。”赵珏生气了。“这混蛋太没有风度。不过,他就是这么个浑人!什么事都敢干。放心,我赵珏可不是好惹的,必须给他点教训,让他记忆深刻。”

  “哈哈。赵哥,我看他就威胁威胁。如果我怕了,他就得逞了!”

  “曦曦,别小看这小子,浑不吝的东西,他有很多恶劣事迹,你想都想象不出来。”赵珏若有所思,眼前这个年轻姑娘哪里是那个混蛋公子的对手。

  “是吗?我记得陈舟舟说他打残什么殷宝儿的男人,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殷宝儿是个不入流的演员,基本上就是跑龙套的那种,人长得很漂亮。有个男友是男模,挺般配的。向显栎那样子,肯定比不上男模,就找人把人家打断了腿,瘸了。”

  “真狠!”关曦咬牙说道。

  “是啊,你那个跟班卫鸿学,得叫他注意。”赵珏说。“向显栎属于有持无恐的那种人,以为自己的钱能搞定一切,所以下手狠毒。”

  “你自己呢?”她笑着摇头,“沾上我,不怕被向公子暗算?”

  “我不怕他!不过也需要提防提防,这混蛋做事没有分寸。”说完,赵珏呵呵地笑,喜欢她的发丝扬起的样子。

  关曦跟着笑了一下。“下周一,向显栎要到聚贤庄酒楼出席什么宴会,非要带我参加。”

  “嗯,是他父亲向龙的生日寿宴!”

  “哦,难怪。赵哥,你和磊哥的关系很好啊。”

  “也不算。生意上的伙伴。”

  “不是校友?”

  “校友?哦,不不……我们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在拉斯维加斯。一个华裔商人沈家文,就是那个耍杂耍的沈楚良的父亲,举办了一个派对。我在聚会上认识了他,因为当时我们有意要进军中国大陆寻找商机,正好遇到他有这么个项目,是个风力发电的,西戎投资投了一笔,从那里开始的。”

  “哦,你的风力发电赚钱了吗?”

  “那笔还没有,亏本了,虽然能发电,但发的电进不了电网,就没法赚钱。”

  “可接受的失败?”

  “是是是……投资不可能都成功,有各种不可预知的风险。但因为这个项目,认识了一些官场和商界的人物,带来了不少成功的投资。所以这个失败不算什么!”

  “赵哥,你怎么看磊哥这个人?”

  “这个人嘛,有些邪,讲义气,做事精明能干,但对女人不专一。”

  关曦听了咯咯笑,最后一句是提醒她的。

  “赵哥很专一?”

  赵珏说,“你可以试试看!”

  关曦笑道,“这个成本有点高呢。”

  “爱情也是一个投资过程,没有任何东西是不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的。”

  “赵哥这么精明,我哪里算计得过。”

  “哈哈,最无法进行建模推测的就是爱情,我可不见得比你高明哦!”

  关曦捋了一下头发,“好吧,赵哥。成功的投资家也有认怂的时候。”

  “还没有认,我希望我的投资能成功。”说得很认真,他真的爱上了她。
天师除魔图 四十八)公子比狠
  关曦骑上川崎忍者回到公寓,门房递给她一封信。打开看是请柬,来自陈舟舟的,邀请她和他一起出席聚贤庄酒楼的宴会。她哼了一下,正准备上楼,背后有人叫,“关曦小姐!”转身一看,是陈舟舟。一身西服,戴着无框眼镜,靠在一辆保时捷跑车翼子板位置。这个男人不知道在外边等了多久。

  “收到我的请柬了吧。关小姐,能赏光和我一同出席吗?”

  “陈总,您不是有个女朋友方桐吗?”

  “NO,NO,NO,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方桐在关小姐面前,便暗淡无光。舟舟哥十分欣赏关小姐,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怎么办呢?向总已经邀我了,而且不答应不行。”

  “什么?向总?哪个向总?老的?小的?”

  “小的,向公子。”关曦很无奈地说。

  “他!滚犊子!谁我都可以让,偏他不行!”陈舟舟听到向显栎就生气。“老子还要还他几拳!”

  关曦注意到陈舟舟下眼皮上还有个小疤痕。“陈总破相了!”淤青都不见了,是摸了遮瑕膏么,还是医生很高明?

  “有仇不报非君子,早晚让他晓得我的厉害。”陈舟舟恨恨地说,“明天我来接你,看他能怎样?”

  关曦低头咬唇,“我可害怕,听说他下手特别狠。不敢……”

  “就他?”陈舟舟抢白,“那几个小弟,欺负老实人手狠。你是怕那个把人打断腿的德强吧,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他的腿也该断断了。我保证,没人敢骚扰你。”

  关曦睁大眼睛看着他,紧闭双唇,透出一丝疑虑。

  “不相信?”

  关曦没有说话,看了看右边不远处停的一辆菱帅,她记得那辆跟踪过她的车和车号。

  陈舟舟顺着关曦的眼光看去,那辆车里坐着几个人。

  “哈,原来如此。”他冷笑了一声。“关曦,咱们到那楼上的上岛咖啡看一出戏。”

  关曦跟他到了公寓对面商铺的二楼上,找到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陈舟舟掏出电话,“过来把楼门口那辆菱帅里的人给老子弄走。如果德强在,给老子把腿打断。打完后先回去。”

  他挂了电话后,街边有三辆停靠着的车车门打开,下来十一个各种打扮的男人,提着棍棒。这帮人走过去,直接把菱帅的门拉开,把三人拽出来,打了起来。一场混战,车里的人掏出刀子乱扎,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尽数打倒在地。

  开车的人就是德强,被两人架住摁在地上,无法动弹。另有一人拎一根棒球棒,对准他小腿狠狠一棒。德强一声惨叫,小腿折断。打完后,这些人扔下地上躺着的三人,回到自己车里,驱车离开。

  “怎么样?”陈舟舟得意地看着,“跟我耍狠。别看向显栎拽起来像模像样,人马没我多。”

  不一会儿,警察赶来,120急救车带走了地上躺着的几个伤者。

  “关曦小姐,我帮了你的忙,你是不是也应该……”

  关曦微微笑说,“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陈舟舟十分满意。
天师除魔图 四十九)生日宴会
  宁祥市区,聚贤庄酒楼的忠义厅摆着九大桌酒菜。今天是和华宁祥叉车集团CEO向龙的58岁生日。据说为了表明勤俭的态度而没有包下整个聚贤庄,只是占据了最大的忠义厅。

  叉车集团的高层尽数出席了宴会,包括赵明珠、陈元川等。请来的嘉宾有曾磊、芮城伟和市里的领导人。

  向显栎因为没有请到关曦,显得很不高兴。他在猜测谁打伤了他的几个小弟,可能性最大的是陈舟舟、曾磊和赵珏。当陈舟舟带着关曦出场时,他要气炸了。陈舟舟那张得意的脸,看他的眼神,让他无法忍受,碍于今天是父亲生日,没有立刻发作。关曦甜美笑容本应是在他的身边绽放,越看越觉得是自己的东西被陈舟舟给夺走了。

  关曦盘着发髻,穿了件米色毛呢长大衣,长靴子,里面是一身紫色环纹低胸修身短连身裙,腿上没有穿袜子,她不怕冷,反而感觉自己是个小火炉。

  向显栎的母亲宋冰颖走过,坐在他身边。“儿子,你和舟舟就是为了这个女孩子打架的?”宋冰颖保养得很好,已经四十五岁,但看起来就像三十岁出头。

  向显栎点点头。

  “嗯,眼光不错。但这架你可没打赢啊。”

  “妈……”

  “儿子,别着急,我看这女孩子根本对舟舟不感兴趣。”

  “她对你儿子也不感兴趣。”向显栎很沮丧。

  “儿子,这种看起来清纯的女孩,先让她成为你的人,不怕她不爱你。”

  “妈,人家都不搭理我。”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怎么成为我的人。”

  “没听懂?”

  他突然明白过来,“妈,你这可是怂恿儿子犯罪呢。”

  “我儿子怎么能想要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她冷眼看这向显栎。“将来怎么继承你爸爸的遗产?你哥哥比你强多了。”他哥哥向显寅是向龙前妻所生,负责叉车集团的供应链管理。

  “我哪比得过他啊。陈舟舟呢?这家伙找人打我的人,还把德强的腿打断。”

  宋冰颖亲了他一下,“舟舟的腿比德强细多了。妈帮你弄,你别管了!”说完站起来离开。

  那边芮城伟看到她,走过来,看这个角落没有人,就站在一边聊起来。

  芮城伟即是黑马精英俱乐部的掌管人,中年人,约莫四十到五十之间,健硕干练。

  “怎么?你儿子受气了?”芮城伟没有表情。

  “什么我儿子啊,难道不是你儿子。”宋冰颖说得很小声,只有他二人能听到。“他爱上那个女孩子了,跟陈舟舟一起的,名叫关曦。”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在口上挂着。”芮城伟的扑克脸没有任何表情。

  “知道了。”宋冰颖轻笑,“你还想要我生一个不?龙哥前天说,还想要一个孩子,问我生不生?”

  “你想生?年纪大了点吧。”

  “我不生他会另找个女人来生,那样对显栎很不利。还不如我幸苦点,再生一个弟弟。”

  这回芮城伟眼角泛出笑意。“那老家伙行吗?”

  宋冰颖轻声说,“你行就行。”

  “伟哥有不行的时候吗?”

  “人家都要吃你才行,你当然行啦。”她低声调侃了一句。

  芮城伟心里高兴但并不表露。

  “你儿子被陈舟舟欺负,帮他出出气。”

  “你想要我怎样做?”

  “打断腿就行。”

  “简单。”

  “另外,陈舟舟带来的那个女人,帮你儿子弄到手。”

  “这要怎么做?”

  “把生米做成熟饭,你看着办。”

  曾磊走过来,“嫂夫人今天真漂亮。”

  “谢谢,甜甜今天好可爱。”她夸了一下曾磊的女伴于甜甜。

  “谢谢宋姐。”于甜甜很嗲地说。“宋姐这副项链可真华贵。搭配起来真是绝了。”

  “是吗是吗……”

  “当然啦。宋姐你皮肤白,链子上的缀饰就像是大师的工笔画绘在一块羊脂玉上,这颗黑珍珠非常大,非常点睛,其它都是为了烘托它的美,诠释主人的高贵。”

  宋冰颖乐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但还是要谦虚一下,“甜甜的嘴可真甜。这是大溪地顶级黑珍珠,龙哥非要买给我。”

  “嗯嗯。宋姐可真幸福!”

  曾磊和芮城伟哈哈大笑。

  宴会在领导讲话,众人敬酒中推进,暂时没有人关注关曦。

  关曦没有到处走动,只是坐在座位上。陈舟舟为了护卫自己的领地,也坐定不动。宴会的主人向龙提着一壶白酒过来,刚才敬酒祝寿的时候,没能和关曦聊上几句,觉得很不过瘾。

  关曦站起来,很恭敬。

  “坐坐坐,跟龙叔不必客气。”满嘴酒气的他坐在关曦的另一边,脸喝得有些发红。“关曦小姐和舟舟真是郎才女貌。听说犬子显栎和舟舟还因为关小姐打了一架。”

  “真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麻烦!”向龙摆摆手,“不不不,男人如果没有本事,怎么能保护自己的女人。所以,要追求像关小姐这样的女子,必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陈舟舟微笑着说,“向叔叔说得对,情场如战场,胜利者才能抱得美人归!”

  向龙大笑,“来,我敬二位一杯。敬关小姐的貌美如花,敬舟舟的情场得意!”

  陈舟舟仰脖子一口干了。“谢谢向叔叔,显栎应该学您的大气。”

  关曦端酒杯,掩嘴也干了,说“谢谢向总的热情款待。”

  “叫我龙叔!”向龙看着关曦的眼睛。

  关曦甜甜地笑说,“龙叔!”

  “哎,这就对啦。”他狂喜,凑得更近些说,“有什么困难,就找龙叔!”

  关曦闻到他身上有一种酸腐味道。

  那边,芮城伟盯着向龙和关曦。“冰颖,你老公看上关曦了。”

  宋冰颖嘴角下拉,“你才是我老公。那老色鬼就这样,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不过,你没看到那女人的表情吗?肯定闻到那股酸臭味了。他不爱洗澡,味道呛人。”

  “看样子龙哥是想要这个女人给他生一个。”

  “他?你以为他能得到她?”宋冰颖轻蔑地一笑,“连你儿子都不行,他老子那老态龙钟的样子更不可能。听显栎说,盯着关曦的还有曾磊和赵珏。这两人哪个不比向龙强?”她瞟一眼芮城伟,“就是你,可能性都比他大。”

  “哎,好歹龙哥有钱。”

  “能有那两位多?”

  “那是不能比,但比你儿子他爸多。”话里透出自嘲的语调。

  “你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假把式,唬人的也算?”

  “伟哥,这么多年了,假的也成真的了,你不是做的得心应手吗。”

  “也是,有时候我都认为这一切是真的,哈哈!这世界就是你骗我,我骗你。虽然恶心,也挺有乐趣。”

  “是啊,弄个女人来控制你,结果她姐都成了你的人。”宋冰颖吃吃傻笑。芮城伟的夫人宋冰靓是宋冰颖的妹妹,最近因为在伦敦会友,没有来得及出席。原本宋冰靓也是向龙的女朋友,是向龙十分信任的女人。嫁给芮城伟后,虽然名义还是听从向龙的控制,但实际上夫妻俩早就如胶似漆,志同道合。她姐妹感情很好,没多久宋冰颖也和他俩成了铁杆儿,共谋事业。宋冰靓生了两个女儿,目前都呆在伦敦。宋冰颖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向显栎,和妹妹生的小女儿同岁,只小7天。

  向显栎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坐到了父亲向龙身边。

  “舟舟,抢我女人,带来炫耀气我是吧。”

  “显栎,冷静点,别在关曦小姐面前失了风度。”向龙正色说道。他转头看关曦,“关小姐别生气。”

  “风度?爸。他陈舟舟找人把我的人打一顿,还把德强的腿都打断了,这就是讲风度?风度能他妈的搞到女人。他打了我的人,弄来了关小姐。爸,你怎么不说他不讲风度?”

  “舟舟,是你干的?”

  “向叔叔,显栎找那几个人要暴力胁迫人家就范。德强就是把人家殷宝儿的男人腿打断的家伙。就这几个人成天在人家小姑娘家门口蹲着,向叔叔,你说该不该打?”

  向龙慈祥地问关曦,“关小姐,是有这事?”

  关曦低眉点头。

  “显栎,追女人,追成你这样,真够丢人,太他妈差劲!”向龙揪儿子耳朵,“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智商低品格的儿子。”

  他揪得很使劲,向显栎痛得叫出声来。“爸,痛!”

  “你痛的时候是啥感觉?对女人施暴,人家会爱你?”向龙十分生气,脸更红了。

  曾磊带着于甜甜走过来,“还是向总教育儿子干脆。”

  “见笑见笑!这孩子太不成器!”

  宋冰颖生气了,对芮城伟说,“你必须把那个女人给我办了!让我儿子随便玩她!”

  芮城伟半笑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也不怜香惜玉点。”

  “看到狐狸精就生气!”女人抱起双臂。

  “对了,货被抢的事情,查到结果了吗?龙哥催进展呢。”宋冰颖想起正事。

  “还没有,孟雄曾经抓住过邬倩,贾家双胞胎还有个什么魏航。结果,孟雄这狗杂种把人给弄丢了。这四人怕是有什么背景,很可能早已经离开宁祥了,到哪里去抓。”

  “是啊。人家不是傻子,等着挨刀。”

  “所以,这个几千万的损失,最终很可能咱们得补。”芮城伟掏出根烟点上。“你妹妹那边,早就做好准备了,不行咱们就抽身。”

  “哎,抽身哪里那么容易。如果我走了,显栎怎么办?老头子的家产就归向显寅了。”

  “冰颖,这个你要完全相信我,后路早就想好了。如果归了向显寅,那可就是个烂摊子。”

  “我当然相信你,儿子都帮你生了,早就是你的人了。对了,陈元川呢?”

  “不用管他。他那个头衔就是个幌子,废柴一个。你说他懂啥,向龙和赵明珠让他签字就签字的主儿。他根本就不清楚集团财务。”

  关曦觉得无聊极了,虽然这一桌已经坐了一圈,在很认真地听向龙讲老掉牙的黄色笑话,还不时发出哄堂大笑。

  向显栎也觉得无趣,去和母亲交谈,但眼睛始终盯着关曦和陈舟舟。

  关曦站起来,要去趟洗手间,走到过道时,碰到了于甜甜,两人交谈着并肩走进去。

  “关曦小姐跟陈舟舟过来,是他的女朋友吗?”

  “怎么可能?”关曦站在镜子面前,洗洗手,整理下发髻。“他叫人打了向显栎的人。那帮人,包括德强,在我家门口逼我跟向显栎交往呢。”

  “他俩真是为你争得不可开交。”于甜甜对着镜子补点口红和眼线。“听说在马尔代夫就打了一架。”

  “哼!”关曦毫不掩饰蔑视。“这就是两个人渣!”

  “哈哈。关小姐嘴不饶人!”

  “难道不是事实吗。”关曦嘿嘿轻笑。于甜甜笑着点头。

  关曦借故有事,先行告退。陈舟舟要开自己的保时捷送她,被她很干脆地拒绝。陈舟舟遗憾地走回来,遇到靠在栏杆上的于甜甜。

  “舟舟哥怎么自己回来了。”

  陈舟舟沉着脸,没有搭理她。

  于甜甜笑着说,“热脸贴到冷屁股。”

  “你他妈说啥呢?”陈舟舟转身怒目透过眼镜盯向于甜甜,手攥拳头。

  “哟?!陈公子这是咋了?”

  一看是曾磊站在门口,陈舟舟松开拳头。

  于甜甜吓了一跳,当看到曾磊和向龙走过来时,说了一句,“吓唬女人,算什么男人,难怪人家关曦说你是人渣!”

  陈舟舟听得咬牙切齿。

  于甜甜走到曾磊面前,挽着他的左臂,一起走下楼去。
天师除魔图 五十)遇险
  一月十二日,笙簋拍卖行老板罗腾不知道处于什么目的,在洛曲县举办了一次免费的鉴宝会。关曦猜测大概是因为洛曲县有好几个著名的古代墓葬遗址,这里人家大多有些古董,可以吸引人群对拍卖行的关注。当然,各路藏家也会尾随而来,捕捉收藏投资的机会。

  现场很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大多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只有少部分脸上乐开花。为了保护隐私,一次只允许一人进,里面只有持宝人和鉴宝评委。关曦作为评委之一,自然和另几个领域专家一起坐在台上。

  下午五点终于结束,关曦一脸倦怠地走出会场,看见陈舟舟在远处站着。她的车在中午的时候被罗腾开走,去赴一个收藏家的邀请。

  “关曦,我送你回去?”

  关曦本来很讨厌他,但想想晚上和赵珏有个约会,就算了,于是笑说,“那麻烦你啰。”坐进了他的那辆保时捷跑车。

  陈舟舟很得意,“这辆可是限量版的911,全世界就没有几辆。”

  “是吗?有什么特别的吗?”她波澜不惊地随口问。

  关曦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让他很失望。他期待的是睁大眼睛,崇拜得无以复加的声音,“真的吗?”必须音调升高,带些轻颤,像林志玲,再加上句“好酷哦,舟舟哥!”他马上强调:“这可是保时捷911的2008特别定制款,只为特别用户私人订制。生产完毕后就拆毁了所有模具。”

  关曦笑着问,“那怎么维修?”

  陈舟舟耸耸肩,“不知道,反正就是运回原厂修。”

  “好麻烦,掉个漆也必须运回去吗?”关曦轻皱眉头。

  “那当然,中国哪有地方能喷这种特殊配方的金属漆。”

  “哇……果真麻烦。”

  陈舟舟有一丝的无趣,完全没听到期待中的羡慕语调。他从中控台的一个小盒子里掏出一瓶饮料来,“喝点饮料吧,说了一天,渴死了吧。”

  “嗯!”关曦还真是很口渴,拧开瓶子,喝了几口。“谢谢!”她说。

  保时捷跑车来到了高速公路上,开始风驰电掣般飞行。关曦开始有点犯困,是太累了吧?不久,视线模糊,眼前的一切开始有些晃,她感觉不太对劲。“舟舟哥,怎么回事?”她问。但她模模糊糊看到陈舟舟的笑脸,声音有些像来自远方,“关曦,哥带你去个好地方逍遥。”

  关曦拼命睁开眼睛,但眼皮太沉重,无法长时间抬起。她开始逐渐模糊的意识提醒自己中了迷药,不停甩头,但动作越来越慢。她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意识,否则就完蛋了。她左手摁开安全带卡扣,然后伸手去抓拍档。陈舟舟吓了一大跳,踩一脚刹车,缓缓把车靠到路边。停好后,他转头欣赏挣扎中的女人,再过几分钟,她就会昏迷不醒,成为他这个成功猎人的战利品。

  关曦右手用尽最大的力气打开右侧车门,却只看了一道缝。

  陈舟舟笑说,“你能跑到哪里去啊,别费劲了,关曦小姐。”他打开车门,走出去,伸了伸懒腰,这个脸蛋漂亮身材绝佳的妞现在归他了。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拿住女人的软肋后,以后他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心情真是好!”虽然外边这一段雾霾很重,有呛鼻子的煤烟味,他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比陶醉。走到关曦那侧的门,趴在玻璃上看她。那张挣扎却无力的脸蛋儿真是可人。

  关曦想站起来,手脚却十分无力,甚至抬起来都困难,陈舟舟那张得意的脸在眼前晃动。她想说话,舌头沉重地呆在原位,挪不动。

  陈舟舟从关曦包里掏出手机,关上电源。但这时候前后有几辆车也停靠在路边。陈舟舟心想不要在这里耽误,于是马上关上车门,跑到左侧,跳进车里,启动后向前开。

  他打开音响,放着凤凰传奇的歌曲《最炫民族风》。没再开得很快,关曦已经在副驾上失去意识,头耷拉在前,随车晃动。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却不慎晃动方向盘,让车左右摇摆,差点和一辆飞驰而过的宝马730相碰,酿出车祸。

  “妈的,要么说红颜祸水呢。”他抑制住冲动,“勾引老子犯罪可以,丢命就不好了。”他跟着乐曲放声歌唱,一路来到西湖边上的一幢房子前。房子为独立两层的尖顶西式洋房,带一个不大的后花园,有红砖围墙围绕。一层左侧的车库卷帘门门徐徐自动升上去,他把车开进去。停好后,迫不及待地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关曦依然人事不省。

  陈舟舟快活地扭了几下屁股,把她抱出来。他力气不大,但关曦不重,很轻松就扛到二楼,进入中间的大主卧,放到圆形大床上。

  “真香。”他亲了一下关曦的脸蛋儿,摘掉头上的发簪,让长发散在床上。

  关曦穿得很少,除去外边的风衣后,里面只是短袖白衬衣黑色铅笔裙,一双浅灰色薄袜子,下边就是长筒靴子。

  “年轻就是好。”他推了推金边眼镜,抚摸她的手臂,“好好体会一下温软如玉的感觉是什么。”

  他觉得内心有一股热情要迸发出来,已经无法阻挡。他急切地脱掉衣裤,剩下的小裤头已经变成了小山。他跑去旁边的房间,拿来一台尼康单反相机,比划了几下,咔嚓照了几张关曦躺在床上的姿势。

  “光线不好。”他自言自语,去把厚窗帘拉开,落地窗外,天也黑了,这才想起来快到晚上了。他马上从旁边屋子般来三盏带柔光箱的闪光灯,快速连上无线控制器。

  “完美!”他学了一下金星的姿势。坐在关曦身边,拿着自拍杆来了几个和合影。

  “应该录像!”他咚咚咚跑出去,取来一个索尼高清摄像机和三脚架。在床前调好焦距,查看效果,然后打开拍摄。

  他坐在床前,对镜头说,“今天是一月二十八日。陈舟舟,导演兼男主角和女主角关曦,共同主演一部爱情剧,名叫龙凤配。”

  他拍掌喊了一声“Action”。然后脱掉了裤衩,解除最后的束缚,爬上床。“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坏蛋!”,边说边把关曦的衬衣脱掉,扔到地上。抱起她来,和她的脸挨一块儿,对准镜头。他伸手做了一个V,脸上夸张地得意。然后转头亲她的嘴唇。“真嫩!”

  “镯子真漂亮!”他抓起关曦的左臂,摆弄深蓝色镯子,想拔下来看看,结果被手掌卡住了。“这是永远去不下来了啊,果然是不离身的宝贝。”

  “耶,还有一行纹身。”他看到那行契形文字。“看不懂……原来是个有点野性的姑娘啊,更喜欢了。”他拉着她的小臂,对准摄像机,“看小美人的纹身!”把她的手掌分开,握在自己的下巴上,做出很幸福的表情。之后,他把她的小手放到蛋蛋上,“哇,暖暖的。舒服,太舒服啦。”

  陈舟舟爬起来,下边该去掉女孩最后一道屏障了。他对着摄影机做出极兴奋的样子,跨步蹲在床上,右手二指指向前方,做了个航空母舰上黄狗允许舰载机起飞的姿势。面对镜头,向前挺立急不可耐的棍子,嘴里还叫着“嗖”,一场进攻战开始了。

  但柔光灯下面突然出现一只皮鞋,陈舟舟吓得汗毛竖立,以为见鬼了,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差点没有蹲稳。紧接着,看到一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然后觉得有东西扎到腹部,身体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倒在床上。

  有两个男人走过来,把他从床上架下去,面朝地板,双手向后边铐住。陈舟舟不认识这几个人,此刻也说不出话。

  大约十几分钟前。

  “大哥,舟舟开进西湖边的屋子了。”小平头坐在凯迪拉克XTS车里,停在房子的街对面。

  “进去,把陈舟舟给我绑起来,不准动那个女孩!否则后果很严重!”芮城伟接到消息后,非常高兴。“赶快点,别让陈舟舟得逞了!女孩有问题,我拿你是问!”

  “绑了后呢?送到哪里?”

  “先在那里等着,我自由吩咐。”

  小平头下车,一边招呼兄弟,一边对手机说,“大哥,那女孩好像被陈舟舟给迷晕了。”

  “操,这狗杂种,干这种缺德事!”芮城伟骂到,心里想的却是省得显栎再下迷药的麻烦了。“先给老子扇舟舟十个耳光。嗯……别打破相了!动静别太大,惹人注意!”

  “大哥放心,老子最恨性变态了。”

  小平头叫两人戴上划玻璃的工具,从侧边的花园爬进去,那边有玻璃落地窗。几分钟后,前门打开。小平头带着另外三个人,带着电击手枪,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二楼大卧室门开着,灯光把走廊照得很亮,里面就像片场。

  小平头轻轻探头看里面,一丝不挂的陈舟舟在摄像机面前搂着他的战利品,摆出胜利者的雄姿。小平头心头一惊,再仔细看,还算好,床上那个女孩上身赤裸,但下边还有条浅灰白条纹裤衩包裹着。好险!他稍微松了口气,不然的话,大哥可不会轻饶的。

  “这光猪跟只瘦猴子似的,变态成这样!”

  小平头把风衣从地上捡起来,盖在关曦的身上,把手伸在她鼻孔前,还有正常鼻息。

  “这小妞真美,有二十没?”高个头手下说,

  “发仔,别动歪脑筋,好好干活!”小平头呵斥他。

  “虾仔,你不是懂电器吗,摄像机给我关了先。”

  “好嘞。”年轻点的那个跑到三脚架前,把摄像机给关掉。

  “虾仔,把视频删了,哥儿几个都照进去了。”

  “没问题!”但他并没有删除,而是想留着自己看看,偷偷把卡槽里面的SD卡拔下来,藏进裤兜里。

  大约几分钟后,陈舟舟身体麻痹解除后,大声问:“你们他妈的是谁。”

  “你他妈管得真宽,老子是谁跟你毛关系。”小平头给了他一巴掌,扇得陈舟舟眼冒金星。

  “啊!”他惨叫了一声,“别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小平头又给他一大耳刮子。“打你!”

  “为什么啊?”陈舟舟嘴角已经出血。

  又是一记耳光,“为什么?看你自己干的脏事,还问我为什么?”

  陈舟舟惊慌地问,“你是她的?”

  “我是不是她啥的有关系吗?”一记耳光几乎打得陈舟舟耳朵麻木。“你个他妈的变态,人见人打。”

  陈舟舟不敢再问,但小平头没有停手,而是开始抽他另一边脸。

  “大哥,大哥,别打了,求你啦。”

  “嘿?虾仔,他是求我了吗?”

  “是的邱哥。”小平头叫邱平,大家叫他邱哥。

  “哈哈,陈公子也求人。你他妈求人也没用。”

  打够了十个耳光,邱平才住手,用胶带封住陈舟舟的嘴。

  向显栎兴冲冲地开车狂飙至西湖边。这栋房子他当然了解,虽然这次他和陈舟舟因为关曦闹矛盾,但之前,两人在互不侵犯的时候,关系还说得过去,经常相互邀请做客。

  此时门口站着一个粗壮男人,他不认识,被拦住了。

  “干什么?”

  向显栎很生气,“干什么,老子来找那个女人。”

  “找哪个女人?走错地方了。”

  “关曦不是在上边吗?陈舟舟带来的?她现在是老子的啦。”

  男人警觉起来,“你是谁?”一把抓住他。

  “我操,你他妈反了。”

  但男人真不认识他,火气也很大。“他妈的!”一个反摔拿住,顺手给后脑勺一掌,打晕了,拖进屋里。他用对讲机喊邱平,“邱哥,抓住一个人。晓得陈舟舟和关曦。”

  小平头马上命令几个手下看住陈舟舟,自己小跑下楼去。
天师除魔图 五十一)反水
  小平头跑到楼下,把向显栎的头转过来一看。“靠,怎么像是向公子?”再仔细观察了一下脸确认。“对,是他。”

  “谁?”看门的粗壮男子问。

  “向显栎,宁祥叉车向总的儿子。”

  “向龙的儿子?他来凑什么热闹?”

  “是啊?”邱平也觉得奇怪。“他咋跑这里来的。”

  “邱哥,他咋个晓得关曦在楼上的?”粗壮男子皱紧眉头。“邱哥,不对劲,这事应该只有大哥和咱们晓得。而且,地上这杂种刚才说关曦是他的。”

  “他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邱哥,短枪啥时候骗过你。”男子绰号短枪,因为身手了得,精于近身搏斗。

  “妈的,老子糊涂了。”邱平有个很不好的预感。“大哥让咱们抓陈舟舟,教训他,咱没问题。咱哥们本来就是道上混的,打谁不是打。把那杂种打了老子也不会有罪恶感。刚救了个姑娘,又拿来给人糟蹋,老子绝对不干。这他妈太不是东西了。”

  短枪紧皱眉头,“邱哥,这真要是大哥让咱们干这个,咱们这手也太他妈脏了。老子不干。”

  邱平双手抱臂,“短枪,老子绝不能干这种龌龊活儿。”

  短枪点点头,然后问,“楼上那姑娘呢?”

  “嗯……”邱平皱眉头,低头沉思。还没说话,向显栎嘤了一声醒了。

  “妈的,你敢打老子。”还没完全清醒,晃晃悠悠就想打短枪。

  邱平赶紧拦住,“向公子,他不晓得你是谁,冒犯了你,很抱歉。不过也不能怪他。大哥吩咐的任务,不能让外人给搅和了。”

  “外人,我他妈是外人。你大哥芮城伟让老子过来的。”

  “哦哦,真对不住。”邱平点头哈腰地问,“大哥让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向显栎怒气冲冲,“老子来打断陈舟舟的腿,操关曦的逼。做什么,这他妈还用问。”

  短枪看了一眼邱平,牙咬出了一点吱吱声。

  邱平不动声色,给短枪使了个眼色,“那女孩在上边,我陪你上去。”

  向显栎虽然生气,但知道自己打不过也就算了,以后让芮城伟收拾,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要把关曦变成自己的人。于是他哼了一声,跟着邱平上楼。短枪关上大门,也跟上楼去。

  向显栎走进这间亮堂堂的大屋,看到床上盖着风衣不省人事的关曦。还有摄像的设备。旁边墙角蹲着双手铐在后背,一身赤裸,面颊微肿,嘴角留着血的陈舟舟,他现在的情敌死对头。

  “哈哈哈哈。陈舟舟,你这个样子真是太帅了。来来来,站起来,让我看看!”

  虾仔和发仔把陈舟舟拉起来。陈舟舟愤怒地看着向显栎。向显栎示意两人把他嘴上的胶条揭掉。

  “他妈的是你。你敢绑架我!”

  “绑的就是你。”

  “我老爸不会放过你的。”

  “你老爸算个球。”

  “邱平,过来,把他两条腿给我打断!”

  陈舟舟身体吓得发抖,知道向显栎不是个善茬儿。

  邱平冷冷地说,“大哥没有发命令呢。”

  “操,老子的命令,就是你大哥的命令。”他转向陈舟舟,“陈舟舟,这是你自找的,别以为自己牛逼,尽想着跟人抢女人,就你这身材,跟具干尸样。麻烦转告你老头,他就是一废物,不过是向家的一条狗。”

  邱平还是没有动。

  “妈的,你还挺忠心。算了,你等芮城伟命令吧。”向显栎贴上陈舟舟嘴上的封条后,拿过虾仔手里的一个电击器,摁上开关后,带着电火花,扎到陈舟舟的下体上。陈舟舟抽搐着,控制不住尿了出来,痛苦地挣扎。

  向显栎哈哈大笑。“真他妈过瘾!你这根骚玩意儿也不晓得糟蹋多少良家妇女!记不记得在马尔代夫逞能?你说什么来着?‘老子担了,看你能把我咋样’。”他不停地拿电击头扎陈舟舟。“你看我能把你咋样?喔喔,呲得好远。”

  玩了一会儿,他扔掉电击器,瞅瞅架在屋子中间的摄像机。“这个摄像机,索尼高清,不错,和老子想一块了。”

  站在门边的短枪厌恶的眼神里带着更多的愤怒。

  向显栎走到摄影机边,打开电源开关要回看,机器报告没有存储器。

  “存储卡呢?”他问邱平。

  邱平说不晓得。

  “你娃儿偷了自己看啊。”

  邱平疑惑地转头看虾仔,“存储卡呢?”

  虾仔只好从裤兜里掏出SD卡来,递给向显栎。

  “邱平,你娃儿手下不听话哦。”

  他把SD卡插进去插槽,点开回放。“哇,精彩,陈舟舟真是投入,专业人士啊。这个老子收藏了。”

  “虾仔,不是叫你删除了吗?”邱平怒斥小弟。

  虾仔低头不语。

  “删除,邱平,你想得出来。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删除?”向显栎看得十分开心,“啊哈,我要接着录。”他按下录像按钮。

  邱平说,“向公子,不能干这种缺德事。”

  “不能干?你说不能就不能?邱平,芮城伟是我老爸的一条狗,你是芮城伟的狗,就是个狗儿子。你说不能就不能,我他妈还算是主人吗?”

  邱平没有理会他,拿起手机给芮城伟拨了个电话。

  “大哥,是你让向显栎过来的吗?”

  向显栎已经走到床边,伸手要揭开盖在关曦身上的风衣。

  短枪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向显栎的手,猛地一把拉开。“别动她!”几乎把向显栎的手给拧断,后者惨叫了一声。

  这时候电话那头语调平淡地回话了,“是的,邱平。别管显栎的事,把他留在那里,弟兄们都撤走。你把陈舟舟给我带回来。”

  听到这里,邱平马上挂了电话,面色阴沉。

  向显栎骤然感觉气氛不对,“怎么?邱平。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邱平只干杀人的生意,这种迷奸少女的恶心事,绝对不会干。而且,老子看到干这种事的人,就手痒!”

  向显栎开始害怕。“别,邱平。你跟你大哥十年了,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短枪说道:“干这种伤天害理事的人,不配当大哥。”

  “你们两个呢?”向显栎看虾仔和发仔。“也要反了?”

  两人没有动静,只是相互看对方。

  门口进来一人,看出不对劲,举起手里的电击手枪指向邱平。短枪一个健步前冲,异常迅速从背后掏出一把手铐,扔过去打掉手枪。邱平已经向侧边躲开,看到短枪得手,马上三步冲过去打倒那人。一看是同来的小弟三筒。

  这时,邱平的电话响了,是芮城伟的电话。邱平接起来后,只说了一句,“大哥,我不会执行你这个命令。”然后挂掉。

  邱平打开对讲机,呼叫剩下的几个手下,马上到楼上来。几分钟后,所有人都上了楼。短枪关上门,守在门边。

  邱平对他们说,“让你们上楼来,是要你们做个决定。”

  几个人面面相觑。

  “大哥命令咱们来绑陈舟舟。这恶棍用迷药迷倒了关曦小姐,想要强奸拍视频。咱们无意中救了她。但是,大哥又让向显栎,这位向公子过来,继续做陈舟舟干的缺德事,玩弄这个女孩。我邱平只干杀人放火的事,但绝不干这种帮人玩弄糟蹋女人的龌龊事。大哥这样做事,我邱平不会再跟随了。你们几个仔细想想,自己决定怎么做。这个姑娘,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害。向显栎,看在大哥的情面上,我今天放过你。陈舟舟,你他妈就是个畜生,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向显栎听到今天不会有事,反倒壮了胆,“邱平,你背叛大哥,恐怕在道上是混不了啦。各位兄弟,别听他的,杀人放火就不是缺德事,就比玩女人高尚?都他妈走到这条道上了,有什么不同。跟着大哥,不比跟着他强?”

  “银狐,咱们兄弟多年。你怎样决定?”邱平问其中一个青年。

  “邱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没问题,兄弟。只是以后见面怕要刀棒相向了。”

  银狐低头没再吱声。

  短枪说,“今天我不想跟兄弟动手,大家好歹共事了几年,都留个情面。我今天要和邱哥带走这个女人,还请兄弟们不要阻拦。”

  向显栎大叫说,“咱们人多,还怕拦不住你两个?”

  邱平没理他,大声问,“兄弟伙,都决定了?”

  他看看左右,没人回答。“好吧,好自为之。”他走到摄像机架前,从三脚架上拆下索尼摄像机,递给短枪。短枪关上机器,收进一个袋子里,又拿起旁边化妆桌上的尼康单反,取出卡槽里面的存储卡,放进牛仔裤兜里。

  七八个人安静地看着,没人敢动手。邱平和短枪是这里面块头很大,拳脚功夫最厉害的两人,他们不敢拦,也拦不住。

  “手机!”短枪对所有人说,“对不住。”

  这几个人都交出手机。短枪把向显栎和陈舟舟的手机也拿过来,扔进袋子里。

  邱平走到床前,先把床上的几件衣服收进一个塑料口袋,扔给短枪。然后扶起关曦,把风衣给她裹上扣好,再撕了张床单,把她包住,扛在身上,向外走。

  向显栎站在一遍,冷冷地看着,他一人肯定不敢动。

  发仔突然用手上的电击器扎在邱平腰上,关曦从邱平左肩掉回到床上。邱平愤怒地后撤步站稳,右拳轮到发仔下巴上。发仔惨叫一声,下巴脱臼了,倒在地上,口吐血沫。

  邱平活动下身体,“妈的,谁要乱动,别怪我手重!”

  短枪拉开门后,走向邱平,站在中间的人立刻躲开,退到两边,没人敢再轻举妄动。

  邱平扛起关曦,短枪殿后,两人下了楼,坐进邱平那辆凯迪拉克SUV,把关曦放在后座。

  “邱哥,咱们可是得罪了宁祥很有权势的几个人!”

  “是啊,短枪,后悔?”

  “靠!老子做事从不后悔。邱哥,咱兄弟有难同当。”

  邱平启动车辆,快速离开了西湖边。
天师除魔图 五十二)保镖
  关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当她睁开眼睛时,着实吓了一大跳。这是间乱糟糟的房间,疏于整理。自己躺在一张铁架床上,床单和被子是白色的,有一股樟脑丸的味道。她记忆的终点是坐在陈舟舟的保时捷跑车上,被下了迷药,那张得意的戴着金边眼镜的斯文脸。她一阵惊慌,猛地坐起来,看自己穿了件大衣,但大衣下,就只有条裤衩——她记得那是自己的。

  怎么回事?

  有人推门进来,她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床,把来人撂倒在地,让那人大吃一惊。

  “你是谁?”她马上跳到后边,问道。“这是哪里?”

  那壮汉没有站起来,平静地说,“我叫秦汉,这里是我的家。”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和邱哥救了你。”

  “什么?我记得坐在陈舟舟的车里,被他下了迷药?”

  “那个杂种,没弄死他,有点后悔。”又进来一个强壮的男人。“我叫邱平。你睡了整整一天!”

  “啊!什么?”

  “那杂种不晓得用的什么镇静剂,太强烈。我们都怕你醒不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没有被……”

  “没有,关曦小姐。嗯……至少你的小裤衩一直是穿着的。”

  关曦抱着双臂,脸发热,“可你们怎么救的我?为什么会救我?”

  邱平把接到大哥命令后,追踪陈舟舟,并一路从洛曲追到西湖边上。陈舟舟要录下奸淫视频以便要挟,被他们给制止了。但后来向显栎又出场要继续强奸她,而且是大哥的命令。他俩不干,把关曦给救了出来。

  过程惊险,听得关曦瞠目结舌。

  邱平从外屋拿来一个索尼摄像机给关曦。

  “全部记录在这里面。你放心,只有这一份,看完你自己删除吧。”他补充了一句,“我不会摆弄这个东西。”

  关曦接过来,打开液晶监视屏,十几分钟的视频,从头看到了尾,看得心惊胆战、咬牙切齿,最后愤怒已经无法言表,强忍住眼眶里的泪珠。毫无知觉的自己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被陈舟舟摆出各种姿势来合影。后来向显栎出来要替换陈舟舟施淫以及邱平和短枪反水,也被录下了声音和部分图像。

  看完后,关曦忍不住大哭。好一会儿,她才平复。“谢谢你们救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我该怎么称呼你们?”她还是眼泪汪汪,泪珠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

  短枪原名叫秦汉,但他喜欢人叫他短枪。邱平习惯人叫他邱哥。

  “邱哥、短枪哥,谢谢你们冒死救我。”

  “没那么严重,那几个弟兄打不过咱两。但以后就不再是兄弟了。”

  她抹着泪珠问,“邱哥、短枪哥,你们得罪了芮城伟,以后怎么办?”

  “关曦,这个时候,先考虑下自己的安全。这之后,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一个小姑娘,可怎么办?”邱平说。“我和短枪没什么问题,大不了来个你死我活。我俩还从来没怕过,但你怎么保护自己。”

  “我能保护自己。”关曦说完,想到自己被下药,苦笑了一下,“暗箭难防。”

  “对啊,你刚才那一手,还真不错,把短枪都能摔个跟头。不过,光这个还是很难保护自己。既然救了你,我们就会保护你,做事做到底!”

  短枪嘿嘿笑。“那一手真漂亮,我都没看清楚,一下子就摔地上了。”

  关曦这会儿情绪好了很多,不好意思地吃吃笑了一下。

  “嗯,一时急了。你们可以叫我曦曦。”

  邱平想起了什么,转身出去,回来后拿了个小塑料口袋。“关曦,这是你的衣服。你自己穿上吧。要是想洗个澡,洗手间在旁边。”说完,他俩走出房间,拉上了门。

  关曦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眼睛有点肿。两个男人坐在桌子前聊天,看到她,邱平说,“你可真漂亮,曦曦。”

  短枪点头说,“是啊,太好看了。曦曦,你有二十吗?”

  “哪有那么小,看起来小而已。”她嘟了一下嘴唇。

  邱平说,“难怪那两个杂种都要不择手段追求你。”

  关曦咬牙。“两个糟糕透顶的人渣。”

  “只有那两个杂种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短枪拿起一把小刀玩起来,“下次见到他俩,直接剁了。”

  他忽然想起来,指着身旁一个袋子。“这里有所有的手机,不知道有没有对你不利的照片。里面那张SD卡,不晓得内容,可能照了你的照片。”

  关曦点头,“短枪哥,太谢谢你了。”她感觉肚子咕咕叫,饿了。

  “短枪哥有什么吃的吗?,好饿!”

  邱平去厨房端来几个盒子的菜饭。

  “这个刚送来不久,不晓得你喜不喜欢吃,我随便点的。”

  关曦微笑道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短枪在笑,她问,“我是不是吃相很难看?”

  “不不不,是你真的饿了。”

  吃完后,关曦问他们,“邱哥、短枪哥,你们之后怎么打算?”

  “我们俩不缺钱,就这么吃饱混天黑也能过一辈子,不用担心我们。”短枪打趣道。

  关曦轻笑说,“那我该怎么报答你们呢?你们救了我,还把自己置在和芮城伟对抗的危险境地。”

  邱平说道:“我俩不危险,曦曦你才危险。我们已经决定保护你,从救你出来那一刻起,这就是我们的责任,直到危险消失为止。”

  “为什么?”关曦睁大眼睛看他俩。

  “邱哥有个女儿,叫邱琪,八岁的时候被人拐走,卖到山西。后来我俩找到的她时候,她被关在猪圈边上四年了,还挺着大肚子,但我俩就是带不走她,谁都不帮忙,还阻拦。我们去省里找关系帮忙,跑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头绪。再回去的时候,女儿已经早产大出血死了。我俩打死了那个买主跑了。想找到人贩子给再痛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如果邱琪活到现在,也你这么大了。”短枪拿刀在桌上划,划得吱吱响。

  “找到的话,我要用最残忍的方法弄死他。”邱平仍然愤怒异常,眼里含泪。“短枪的妹妹秦岚被拐走了,至今没有找到。咱俩就是这样寻找亲人路上遇上的,成了生死之交。”

  “她和你一样漂亮。”短枪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很旧,磨掉了边角。照片上女孩子的笑脸很稚嫩,“她那年十三岁。”

  “这帮人贩子都该枪毙!”关曦很气愤。

  “我们要一直保护你。曦曦,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介入你的私生活。芮城伟那边的人,我们大致都了解一些,对付起来容易。”

  沉默了一会儿。

  “我会杀了那两个人渣。”

  “我俩动手就行。”

  “不,就这样杀死,太便宜他们了。”

  “你希望他们怎么个死法?”

  关曦咬牙,“还没有想好。”

  关曦问两个男人,“你们平常跟着芮城伟是做什么?”

  “我俩是押运运钞车的。你可能不晓得,芮城伟帮人洗钱。”

  “我知道。”关曦看着他俩。

  “哦?”

  “我们上次被几个人抢了一车钱。其实也不是抢,是骗走了一车钱,至今没有找到。”

  “是你押运的?”

  “是,我俩是负责护卫的。”

  “邱哥,你知道吗,是我抢了你们押运的钱?”

  “什么?小姑娘逗我们玩。我才不信呢。”

  关曦正色说,“邱哥、短枪哥,因为你们救了我,我知道你们内心深处是善良的好人,所以我才敢对你们说。我们几个人就是想惩罚一下宁祥叉车集团那帮人,所以设计抢了一笔钱。”

  “真的?”邱平看着她,还是不太相信。

  “不骗你们。”她表情严肃。“我们修改了电梯指示,押运的小推车在B2层把钱给了我们,本来应该下到B4的。”

  “哇,我哥俩小看你了,曦曦。”邱平看着短枪,惊讶不已。“我当时跑上B2的时候,大吃一惊!原来是你干的。”

  关曦嘿嘿笑。“是你们大意了。”

  邱平哈哈笑,“你们干得很棒,相当精妙。我们被痛骂了一顿,但主要责任是两个推车的,结果还是芮城伟的熟人。”

  短枪问,“这么说,上次搞得孟雄差点被芮城伟活埋,逮到后又跑了的就是你们几个?”

  “嗯,那次好险!孟雄也跟陈舟舟向显栎一样,是个性变态,把邬倩给糟蹋了。”关曦愤愤地说。

  邱平点点头,“那混账东西就是那样。我和短枪跟他不是一趟,但早有所耳闻。”

  “你们是哪趟?”

  “我们干洗钱那条线上的活。打人杀人,主要是孟雄的人在干。”

  “冤家路窄。”关曦吃吃笑了一下。“这次怎么让你们绑架陈舟舟呢?”

  “那次孟雄把人弄丢后,芮城伟不大相信孟雄的能力,换盛世通宝这边的人顶替,就派我出来了。”

  邱平和短枪相信后,十分佩服这个小姑娘。“我的天,曦曦,你可真了不起。”

  “哪有,了不起还被陈舟舟下药呢。”

  “暗箭难防。那杂种只是看起来斯文。”

  “曦曦,你就让我俩当你的保镖吧。”短枪诚恳地说。“如果你不嫌弃我俩以前干过很多脏活的话。”

  “我没有资格嫌弃你们,我要谢谢你们的。”

  “那你答应了?”邱平憨笑。

  “嗯……”关曦还在犹豫,有点突然。

  “就当是感谢我们好了。”

  “哪有这样感谢的。”

  “这样就是感谢我们,你很好的活,就是感谢我们啊。”邱平嘿嘿地笑。短枪也点点头。

  关曦鼓着嘴点头,“邱哥、短枪哥,就当我们的成员就好了。”

  “说好是保镖的,曦曦,至少最近这段时间!”

  她微笑着点头。
天师除魔图 五十三)担心
  卫鸿学在接到赵珏的电话时,也尝试着联系关曦,但关曦的手机一直关机。关曦的苹果手机不会自动发送位置,无法跟踪。向关曦的母亲谢蓉询问,没有结果。问所有的关系网,也都没有结果。最后大家都在焦急地寻找。

  旧厂房工作室里乱成一团,有过香湖屿别墅那夜的遭遇后,大家都很慌张。

  卫鸿学、丁哲、贾氏兄弟分别开车出去所有可能的地方寻找,搜索曾经用过或者租过的地方。卫鸿学和丁哲狂飙到黑马精英俱乐部,偷偷翻墙进去。那里冷冷清清,没查到任何动静。

  大家一宿没睡,但仍然无任何头绪。当下午时分,接到关曦的电话时,卫鸿学几乎要疯了,听到平安的信息,总算平静下来。

  接到关曦电话时,赵珏已经着急了一晚上和一个白天。关曦没有如约出现在剧场,原本他是邀请她去听一场歌舞剧的。他以为她爽约了,苦笑着自己进场。独自一人听完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结果报告关机了。他想关曦不至于为了逃避他,就关机吧。又想到了向显栎对关曦的威胁,马上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他开始不顾一切到处打电话询问。

  罗腾说他不清楚关曦的去向,因为自己中午就借她的车离开了会场。向同去的同事打听,没有结果,最后有人说关曦上了一辆保时捷跑车,但不知道车主是谁,没人注意牌照。

  赵珏心里开始打鼓,电话关机,上了一辆豪华跑车,是和某个神秘人物去约会吗?关曦是因为这个人而爽约的吗?以他对关曦性格的了解,她不会这样做,这个姑娘做事很干脆利落,不来会马上告诉他。

  他打电话问曾磊,曾磊也说不知道。关于保时捷跑车,曾磊说陈舟舟有一辆。于是赵珏给陈舟舟打电话,对方也已关机。他知道陈舟舟不是什么正经好人,人品极其低下。他连夜从上海驱车前往宁祥,敲陈舟舟的家门,那里空无一人。

  对于向显栎,曾磊也说没有消息,手机关机,不知去向。

  赵珏像没头苍蝇,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人生中第一次感觉无助。

  接到电话的赵珏几乎是狂喜,但也很生气,几乎是在吼。“曦曦,你去了哪里?你不知道我们很着急吗?大家都在疯狂找你!”

  关曦第一次听到赵珏这样的语气,着急和烦躁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哥,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遇到很多事情,一言难尽。我回来告诉你为什么,明天早上好吗,九点钟我到锦江饭店咖啡厅等你。”

  赵珏缓下口气,“曦曦,你没事吧?”

  “我现在没事。”

  “真的?”

  “嗯,真的。”

  “好吧。曦曦,你让人担心死了!”

  “对不起,赵哥。”

  “你没事就好,明天听你解释。”

  凯迪拉克开到旧仓库前时,卫鸿学和丁哲早已站在外边,边抽烟边踱步。他俩站定,警觉起来。一个强壮的男人下车,拉开后门。看到关曦走下车,两人吃了一惊,卫鸿学赶紧迎上来。

  卫鸿学一把抱住关曦,几乎要哭了。“曦曦,担心死我了。”男人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丁哲站在门口等她。

  短枪从驾驶座那边下车,喊道:“曦曦,车停哪里?”

  卫鸿学吃惊地看着这两人。

  关曦微笑着介绍说,“这是邱平,邱哥。那位是秦汉,短枪哥。”

  “我俩是曦曦的保镖!”邱平冲他点头。

  “嗯?”卫鸿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曦曦,你什么时候雇了两个保镖的?”

  “待会儿告诉你。短枪哥,车停到那里面。”关曦对丁哲说,“哲哥,请把门打开。”

  短枪把车开进右边那到卷帘门后,脸上露出笑容,因为他看到那辆GL8。这姑娘不简单!当然,他很高兴保护的是个独特的女孩子。

  大家坐在一张大桌子周围。一一相互介绍认识后,关曦给他们讲了自己被陈舟舟下药的过程。邱平和短枪接着讲了后来的事情。

  关曦拿出那个索尼高清摄像机。

  “我的曦曦公主,真的要大家看?”丁哲问。

  关曦坚定地点点头。

  丁哲连上投影仪,播放出来。

  屋子里都是她生死相陪的同伴,她没有顾忌,即便是自己赤裸身体,被陈舟舟蹂躏,她也要让他们看一遍。

  邬倩看哭了。卫鸿学、丁哲、贾靖和贾鹏咬牙切齿,发誓要报仇。同时,大家也很尊敬临场倒戈的两位男人。

  邱平和短枪没有看,只是看着关曦。关曦表情很平静,只是偶尔咬下嘴唇。看到他俩看自己时,还回以笑脸,不是柔弱地哭哭啼啼。这个女孩值得他们保护,像他们的女儿和妹妹。

  “曦曦,要删除吗?”丁哲问。

  关曦说,“不,还不到时候。”

  “这张卡里的还没有看过,是相机里的。”关曦把SD卡递给丁哲,“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丁哲放进电脑,投射到屏幕上。第一张就让他们震惊。那不是关曦,是另一个年轻女孩。昏迷在床上,全裸,摆着一个奇怪的姿势。接下来的照片里,总共找出五个被药倒的女孩。最后在关曦照片之前,是方桐的裸照。方桐微笑摆出各种高难度姿势,只有她是自愿的。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丁哲说,“陈舟舟必须死!”

  关曦口气冷酷,“他必须付出代价来赎罪。我们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惩罚这些人渣。现在又多了一个更充分的理由。”

  卫鸿学对邱平和短枪说,“这可是对付你们的旧东家。”

  “曾经为这样一个人渣效力,我觉得自己非常糟糕。”邱平说。“真没想到芮城伟是这样一个人。”

  短枪说,“昨晚向显栎出现后,我马上就意识到要和芮城伟决裂了。放心,我和邱哥对这样的人恨之入骨,绝不可能恋什么旧。”

  那一晚,大家喝了些酒。讲了他们怎么计划抢钞、邬倩和贾氏兄弟的遭遇等,说了很多。两个男人对邬倩也充满敬意,也羞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第二天,卫鸿学骑摩托车出去监视陈舟舟的动向,但被关曦严厉叮嘱,只准监视不允许任何行动。他到后,观察到陈舟舟还在西湖边的房子里,但加强了安保。
天师除魔图 五十四)咖啡厅
  赵珏早早地来到锦江饭店的一楼的咖啡厅,点了一杯意式浓缩,坐在窗边,设想着关曦可能的种种说辞和理由。

  一辆凯迪拉克XTS到达门外,他很意外看到眼前的场景:副驾下来一个五大三粗穿普通夹克的男人,打开后座门,正想是哪个贵妇时,关曦走了下来,打扮得很简约,深色连身裙,半高跟黑色皮鞋,简单的花苞头发髻。车开走了,她向门口走的时候,那个男人紧跟在后边。她什么时候雇的贴身保镖?这一天的变化真大。

  关曦走进咖啡厅时,那个男人在大堂里等候。

  看到关曦走过来,赵珏站起来,有些茫然,这女孩不可思议。关曦微笑了一下坐下,赵珏转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第一句话就问,“关曦,告诉我前天是怎么回事!”

  关曦从手提包里拿出索尼摄影机递给赵珏,“你自己看。”

  赵珏不解地接过来,打开液晶屏,按了播放钮。刚看了一点,脸已经变色,按了暂停,看着关曦,“你真的要我看?”。

  关曦点点头。

  他接着看下去,他的脸色渐渐阴沉得难看,手在发抖。他没有仔细地看,快进播放。当看到有人开始制止时,放了点心。看完后,他合上液晶屏,把摄像机还给关曦。只说了一句,“我要杀了这两人渣。”

  关曦平静地说,“赵哥,留给我。我不想他俩死得太容易。”

  赵珏点点头,气得身体发抖。

  “曦曦,外边那个男人就是那两救你的人之一吗?”

  “嗯,跟我进大堂这个是邱平,开车那个是短枪,都是我的恩人。”她说完,微微咬了咬嘴唇,“现在是我的私人保镖。”

  “替我谢谢他们。”赵珏说道,手还有些抖。“曦曦,你希望我怎么做?”

  “还没有想好。”关曦点了一杯不加奶油的摩卡。“赵哥,我想打掉这两个人渣的保护伞。”

  赵珏点点头。“曦曦,我喜欢你,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虽然你现在有了两个保镖,但是太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要自己去干。告诉赵哥,赵哥找人做。”

  关曦笑了,“谢谢赵哥。”

  那笑容好美。想到她受到的伤害,赵珏觉得好心痛。“别谢我,我是为了自己,我想完整的娶你!”

  关曦低头喝了口咖啡,抿抿嘴傻笑。

  “赵哥,我觉得向显栎和陈舟舟有可能会要跑出国。虽然他们会觉得我为了名誉,不会把视频公开。”

  “你说得有道理。我都气糊涂了。”

  “他们有私人飞机吗?”

  “芮城伟名下有一架,宁祥叉车的这几个人都会用。”

  “有办法让它不能飞吗?”

  “嗯,我想想。芮城伟的飞机是庞巴迪系列,驻在宁祥机场。那里有一个维修厂做各种机型的简单维护工作。”赵珏想了想,“有办法了。”他给自己的飞机维护团队打了一通电话。

  “赵哥,曾磊和叉车集团的人关系很近,有什么事,请别透露给他。”

  “我有分寸!”赵珏有些愠怒,自己不是大嘴巴的人。

  关曦没有察觉,继续说,“还有我妈,不许告诉她。”

  赵珏宁可听她命令的口气,所以转回轻柔的口气,“谢阿姨可是管不住嘴的。”他看着面前这个女孩,遇到这种倒霉的事情,并不是不知所措。想她肯定哭过,他真希望能搂着她安慰他,能帮她惩罚那两个人渣。“曦曦,你是想公开这些视频,向警方报案吗?”

  关曦沉默了一会儿,“还没有想好,这是最后的办法。”

  赵珏开始钦佩女孩的勇气,他伸手过去,拉住关曦的右手,“曦曦,我爱你!”

  邱平和短枪随着关曦回到旧仓库。邬倩站在右边台阶上,喊道,“邱哥、短枪哥,这身打扮好时尚,帅极了。”

  两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刚才被关曦逼着去商场换了一身行头。

  关曦乐呵呵地蹦到邬倩身边,两人靠在一起,看提着大包小包的两个男人。“怎样,倩倩,是不是相当有男人味?”

  邬倩点头,“太有啦。短枪哥,你的胡子太性感啦。”

  短枪嘿嘿笑,有点不好意思。

  贾鹏在二楼的过道上说,“倩倩姐,我比短枪哥性感。”看到邬倩转头,他做了个健美姿势。

  短枪哈哈大笑。

  正说着,贾靖跑出来,“曦曦姐,回来啦。正好有个消息,哲哥盯着的黑马俱乐部视频,发现了几个宁祥人物,说不定会有个赌局。”

  “哦?是吗。”关曦转身去一层的左侧的房间。

  “赌局?”邱平叫住关曦,“曦曦,你们说的是宁祥的那个赌场吗?”

  关曦点点头,“对,邱哥。但一直不清楚他们什么时间开赌。”

  邱平说,“我不晓得赌场在哪里,但开局的时间大致清楚。”

  “哦?”

  “我和短枪负责运钞,送到洛曲县崔家坨镇的一家化肥厂仓库。赌场应该在洛曲县,如果要开局,我们会运一车钞票过去,结束再运回来。”

  关曦笑嘻嘻地问:“运来运去的做什么。”

  “哈哈,其实差不多数量,来去都一样,只不过回来时可能换了个主人。”短枪跟过来,“箱子都是一样的,有编号表示不同的主人。”

  “我们知道赌场在哪里。”关曦拉过邬倩,“倩倩说的,我和鸿学去观察过,九曲山的佛崖山庄。”

  “哈。现在咱们去袭击赌场?”邬倩用手比划着手枪的样子。“突突突……”

  贾鹏贾靖跟在后边也比划,“突突突……”

  邱平大笑说,“你们三个还真是一家人。”

  邬倩转身踹了他一脚。“讨厌!”

  丁哲探出头来,“曦曦,我觉得,这次至少能确定其中三个人,九成把握哦。”

  “哪几个?哪几个?”

  “孔旗、吴东生、花千芳。”

  “邱哥,咱们要去监视送钞车。”

  邱平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邬倩说,“我和你去。廖周天是因为这个赌场死掉的,我也因为它变成了死人,我必须去!”

  邱平转头看关曦。

  关曦想了一下说,“贾鹏贾靖也跟邬倩陪邱哥去吧,相互照应一下。只监视,不要行动!邱哥忍耐一下。”

  邱平点点头,“好。曦曦,你们自己要小心,不要随便出去!”

  关曦微笑点头。
天师除魔图 五十五)恶人的对策
  鸡鸣山报恩寺面积不大,位于山腰上的松树林中。解放后,这里一度没有了和尚,荒芜了很久。十多年前,这里被重新修缮,有了一班和尚和新住持方丈。因为位置偏僻,游客稀少,香火不旺。

  钟声响起,寺庙后院的禅房里,住持方丈吴敬忠还打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这次他不得不亲自出马解决这个当前很棘手的问题。

  陆续几声钟声响过后,当事人者都已经到来。方丈站起来,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走出禅房,来到西厢的一间大房里。

  赵明珠从蒲团上站起来,“爸爸。”

  旁边一个男子也毕恭毕敬地站起来,他是吴敬忠的儿子吴漠南。

  另外几个是向龙、陈元川和芮城伟。“吴老!”

  吴敬忠挥手让他们坐下。

  “都坐下吧,今天是处理家务事,大家放轻松些。让你们平常多读读佛经,都不听。你们看看,现在搞成什么样子。不六根清净,就会惹出很多烦心事。”

  “对不起,吴老。都是我那个不肖子给惹的祸。”向龙跪在蒲团上。

  “向龙,你这么持重的一个人,怎么用上芮城伟的人来帮儿子追女人啦。”

  “吴老,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是事发后才晓得。”

  “是吗?”吴敬忠轻挑白眉。“城伟,是谁让你去干的?”

  芮城伟低头没有说话。

  吴敬忠虽然常年在这座寺庙里住着,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说我也晓得。向龙,你管不住你那个老婆啊。当初我就劝你别换老婆,你不听老领导的话,吃亏啊。这女人太容易坏事!城伟,向龙是你大哥,你对他忠诚,对他的女人假借大哥发的命令也绝对执行,这很好。但是这个事情做的不对,怎么可以绑自家孩子呢?元川也是我的老部下。”

  芮城伟低着头,“吴老批评的是。”

  “元川,你看看你把你那个儿子都弄成什么样了!那缺德事,我听了都愤怒。你这个儿子,把他送出去,不许再弄回来。你那点家产,迟早要败在他手上。我劝你自己再生个儿子续后吧。”

  陈元川张大嘴,“啊,吴老。”

  吴敬忠一头白发,说话却底气十足,“怎么?是你干不动了,还是你那个蠢女人不能生了?早做打算,赶紧办,你才刚五十出头,她不能生再弄个女人。元川,你这个儿子是真不行,放弃吧。”

  “吴老,我那老娘们溺爱舟舟,要死要活的,不好放弃啊。”

  “元川,听老领导一句,该放手就放手。他会害死你的!”

  吴敬忠转头对着向龙,“向龙,你有两个儿子,比元川强些。我看显寅不错,很踏实,是个好孩子。显栎做事没有分寸,稀里糊涂,送到澳大利亚,也别回来了,否则一个好事业非被他给搅黄了不可。”

  向龙低头想着怎么跟宋冰颖说。

  “两个孩子的事,就这么决定了,都不成器,不要让他俩再闹出事情来。城伟,你是我的一支生力军,可不是用来帮忙泡女人的。以后,重大的事情,都必须向我汇报,不能再被这些女人左右。”

  芮城伟面无表情,鞠躬说道,“是,吴老。”

  “好了,事情就这样解决。你们几个以后要和睦相处,现在必须团结。世道在变,咱们不能用老眼光,老方法做事了。”

  几个人都跪在蒲团上鞠躬,“是,吴老。”

  “明珠,那个女人,就是显栎和舟舟追的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爸爸,那个女人叫关曦,我看就是漂亮,招人喜欢而已。”

  “红颜祸水啊,她有什么背景?”

  “没有什么强势背景,亲生父亲是著名考古学家关恒之,继父靳卫也是考古学家,母亲是文物所研究员。”

  “这个背景不值一提。”吴敬忠喝了一口茶,点点头。

  赵明珠接着说,“但是爸爸,非常在意这个女人的几个人中,有两人背景不可忽视。”

  吴敬忠扬眉看她。

  “一个是咱们的合作伙伴和华投资的曾磊。另一个是曾磊的朋友,西戎投资的CEO赵珏。”

  “到什么程度?”

  赵明珠盯着公公,“到能杀人的程度。”

  “嗯,这样就必须小心。城伟,先别打这个女人的主意,她手上的证据,你先跟踪着,不要轻举妄动。我看她暂时不会拿出来交给警察,女人都好面子,毁名誉的事情总会三思。就算最后她交出去,我也还是有些办法的。”他转向向龙和陈元川,“到那时候,至少我能保住你们。所以赶紧把两个孩子送出去。”然后对芮城伟说,“你那两个叛徒呢,必须除掉,要杀一儆百。”

  赵明珠说,“爸爸,那两个叛徒现在和关曦在一起。”

  “这样啊,那先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吴敬忠看几个人都毕恭毕敬地直立身子,捋胡须笑了。“都说了,放轻松,怎么这么严肃。都坐下,喝茶。”

  几个人还是直立跪在蒲团上。

  吴敬忠皱起白眉说,“怎么,嫌我寺庙里茶不好?”

  几人才坐回蒲团上。

  赵明珠接着说,“爸爸,咱们不动关曦,不等于他们就不会报复,我觉得那个女人不会忍气吞声。还有曾磊和赵珏,怕这两个男人咽不下这口气。”

  “明珠,那女人自己的势力,我相信你能对付。曾磊那边不用担心,我请曾谷生过来喝茶聊聊,问题不大。”他撇了一眼赵明珠身边的吴漠南,摇摇头,这个儿子比媳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赵珏这个人,你们盯着点,不要轻举妄动。据我所知,赵珏在国内没有什么根基。”

  “是的,爸爸的情报很准确。在国外,西戎的资本很大,但做事情不是咱们的风格,很正统老派,不像黑社会。”

  吴敬忠抬头瞟赵明珠。

  赵明珠赶紧低头说,“对不起,爸爸。”

  “咱们中国人做事是帮派味道很浓,讲人情,靠人脉。”

  “嗯,爸爸说得对。”赵明珠陪笑道。

  吴敬忠微微笑,慈祥的眼神看自己的儿媳妇。“明珠,你是我的得力助手。很多事情,都是靠你来做。你做得很好,比漠南强多了。”吴漠南低头不语。

  “爸爸,漠南也做了很多事。”

  吴敬忠阴沉下来不再数落他。“那两个孩子呢。”

  赵明珠生有三个孩子,老大女孩吴圆圆,老二老三是男孩,吴禹州和吴禹铭。她脸上微微放光,“禹州在天演基金做操盘手,最近几天忙,过几天就回来看您。禹铭还在芝加哥大学念书,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爸爸觉得是让他先在美国自己闯荡一下,还是回来找个职位锻炼?”

  吴敬忠很高兴,“明珠,你决定就好,我信任你。很好,很好,禹州和禹铭都是好孩子。圆圆呢?”

  “爸爸,对不起。明珠没管好她。”

  吴敬忠没有生气,“女孩子就算了,嫁个好家庭就行。她和赖吾生处的怎么样了?”

  “圆圆不太听话,不过最近应该在交往。”

  “漠南,圆圆更听你的话,你也多管教管教她。”

  吴漠南低声说,“是,爸爸。”

  吴敬忠看到儿子的懦弱样,早就不再生气,只是无奈。转头对向龙、陈元川等说,“你们几个,是叉车集团的中坚,不能自己内讧,乱了基业。今天就在庙里陪我吃斋饭。”

  向显栎坐在康桥的别墅里,心情很复杂。母亲宋冰颖安慰了他很久,说不会有事,因为关曦一定不会把这种丢脸的视频公开。在这个社会,不管你是不是受害者,都会活得十分难受,对待女人的态度是不分青红皂白毫无是非对错。世俗的眼里,女人的身体就是原罪。

  向显栎显然并不是担心这一点,因为他认为钱能搞定这些,而他父亲有的是钱。他更担心的是再也没有机会接近关曦,得到她美妙的身体。这一点上,他甚至不如陈舟舟,至少这个情敌还有十几分钟时间摆弄过她。在母亲劝他安心时,他心里想的竟然就是妒忌。关曦、邱平和短枪一定不会放过他,但安保问题,母亲会给他解决。

  在邱平和短枪走后,向显栎没有惊慌失措,大概他根本就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命令剩余的手下把整栋房子搜查了一遍,但没找到陈舟舟留在房子里的私密收藏。他不死心,觉得可能有什么暗格之类的地方来隐藏,也可能是在某个秘密的吊顶里。他命令手下把陈舟舟捆在椅子上,给了陈舟舟好几拳头,用电击器戳,也没问出答案。

  后来,芮城伟带着另外一批打手赶来后,才制止住他,放走了陈舟舟。否则以他毫无畏忌的性格,他真有可能把陈舟舟给大卸八块。

  父亲向龙震怒中摔了一件民国瓷器,要求他离开中国,去澳大利亚呆上一两年,没有允许不准回来。机票已经买好了,后天早上十一点。

  向龙在仔细思考,如何对待陈元川的问题。吴老虽然让大家平息,不要内讧,但陈舟舟是陈元川的独子,让他放弃重新生一个,很困难。

  芮城伟在宋冰颖的指使下,私自绑架了陈舟舟,让自己十分不好办。

  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是又爱又恨。芮城伟虽然是他一手培植起来的势力,但如今已经做大,大到控制不住。虽然还没有到摊牌的时候,但迟早有这天。现在,吴老明显收回了对芮城伟的控制权,自己被架空了。

  这件事办得太差,太差。绑架陈舟舟,还要玩弄关曦。这宋冰颖把儿子惯得如此不识好歹。关曦是随便能碰的女人吗,他这个老爸都不敢轻易动手,他怎么就说上就要上呢?曾磊和赵珏对她的关注,怎么就没有让他害怕。那两人可是财大气粗的主。

  向龙还是有些担心。

  邱平和短枪把关曦带走后,芮城伟没有再敢把陈舟舟怎样,因为有录像被带走。这次行动本意只是要教训陈舟舟,伺机打断他一条腿。过程中却发现关曦出现,而且被麻醉药给迷倒。宋冰颖认为可以先解决儿子向显栎的问题,临时决定让他把那个女人给上了,原计划的打断腿延后施行。同时要陈舟舟看到向显栎出场,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老大。陈舟舟原不足为惧的,陈元川没有多少势力,只能吃一次哑巴亏。

  但是自己手下叛变后,关曦就控制不住了。这女人背后的追求者曾磊,势力范围很大。如果曾磊出手,可不是他芮城伟能扛得住的。还有个资本雄厚的赵珏需要防备,让他不得不小心。

  芮城伟开始布置手下监视关曦和两个反叛的手下。孟雄早前因为屡次失手,被他弃用,这次不得不再次委以重任。他需要孟雄手下那些亡命徒。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就接到吴敬忠的指示,下午到报恩寺去。他的人马里有吴老安插的眼线,这一点当然也不奇怪,自己的队伍就是吴老一手建立起来,在名义上接受向龙的直接指挥。

  从鸡鸣山报恩寺回来后,他和在伦敦的妻子宋冰靓长谈了一宿。

  陈舟舟坐在窗前,脸部浮肿,嘴角乌青。被向显栎电击下体后,昨晚上竟然尿床了。二十几年来,没有一次让他栽得这么惨,而且是栽在向显栎——那个一直以来都自以为比自己高一等的人,手里。他狠狠地盘算怎样才能把向显栎绑来折磨,扳回一局,对于自己所遭受到的痛苦,要十倍百倍地奉还。

  他也害怕关曦让邱平或者短枪来杀他,楼下和周围安排了十来个人守着,自己在身边带了一支手枪,但依然没有安全感。父亲让他后天中午飞洛杉矶,到了加州,应该才算安全。关曦总不敢追到美国去杀他吧,那可是个法治国家。他拔出手枪,握在手里。到那里,关曦,我可以让你进家门,再开枪打你,然后向警察报警非法侵入。他没敢扣板机,因为子弹上膛了。

  但现在用什么来消除紧张害怕的心情呢,他想到了高个子模特方桐。自己在决定追关曦后,把她冷落了好久。虽然有些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勃起,但还是没忍住拿起手机打给她。哪晓得对方直接挂机,根本不理会他。

  “妈的,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你他妈小小的方桐都敢挂我电话,小心老子把你照片弄到互联网上。”

  越想越生气,他拉开床尾凳,撩起床帘,抠开下面的一块木地板,拿出一个铁盒子来。盒子里有很多MINIDV录像带和存储卡,是他的辉煌成果。

  他选了一张卡,插到电脑的卡槽里,把影像连接到电视上,开始浏览。浏览了一会儿,感觉自己下体有反应在增大。本来还挺欣慰,但勃起后却弯曲变形,疼痛难忍,赶紧关掉电视,不敢再看。

  “向显栎,我要杀了你!”电视黑色镜面大屏幕上映着他那丑陋变形的脸。

  丁哲通知关曦,查到陈舟舟和向显栎已经买了机票飞美国和澳大利亚。关曦略微想了想后,让短枪去和卫鸿学回合,时不时骚扰一下陈舟舟的住所,要被发现,不用做其他的事情,目的就是要让他心神不宁。
天师除魔图 五十六)抓赌
  接到线报的洛曲警察十分兴奋,在佛崖山庄周围布置了抓捕的天落地网。他们甚至动用了无人机在空中监视,不留一丝的遗漏。

  当有黑色轿车从防空洞钻出后,洛曲县县长快高兴得手舞足蹈。他在一辆中巴车上,盯着几个大屏幕,亲自坐镇指挥。能抓到宁祥的官员赌博,能让他在和对方的各项争斗中增加点筹码。

  “妈的,逮你个正着!”他刚想抽出一支烟,马上止住,这个时候,要集中注意力。

  陆陆续续一共七辆车进入佛崖山庄,然后开进全封闭车库隐藏起来。

  指挥车里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大家都很紧张兴奋。抓捕成功对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好处。警察抓大鱼能拿大功,县领导指挥有方,得到表彰,宁祥丢脸形象一落千丈。

  在判断不会有车再来后,县长等了漫长的十分钟。之后他站起来,对公安局长发命令,马上行动。

  警察从隐蔽处冲出来,静悄悄地包围佛崖山庄。警察训练有素,行动相当有效率。负责警戒的守卫没有来得及报警,就一个个被拿下。

  警察冲进去的时候,赌徒们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全部呆在那里,赌场形象保持得十分完好。甚至只穿一条T裤的美女荷官手上还捏着牌,正准备发给要牌者。

  孔旗、吴东生、花千芳等9人被洛曲警方从佛崖山庄的赌桌上带走,缴获赌资五百三十三万之多。同时,佛崖山庄法人宋耀文涉嫌非法经营赌场被逮捕拘押。

  邬倩、贾氏兄弟和邱平坐在通往佛崖山庄的主要十字路口北侧一百多米远的车里。欣赏一长溜闪着警灯,鸣着警报的警车经过,足足有四五十辆,声势浩大无比。

  他们监听的警用频道里,听到各方兴高采烈的庆贺声。

  邬倩突然想哭,这几年为了赌博洗钱的事,她的生活变得一团糟。自己从一个外企小白领,一步一步沦落到无身份。

  “终于抓住他们了。”她声音哽咽。“终于……”

  贾靖贾鹏各坐在她两边,抓着她的左右手,各亲了她的一侧脸颊。

  “我们成功了。”

  她的眼泪滚了出来。

  邱平回头看邬倩,笑着说,“倩倩,成功了应该高兴。”

  邬倩点点头。

  “这样才漂亮!”他说。

  两兄弟也看着她点头。

  沈楚良从曾淼嘴里听说女孩关曦被迷倒的事件后,对叉车集团领导层强烈的恶感更是加倍。

  曾淼趴在他耳边吹风,“从马尔代夫见过一次后,我对关曦挺有好感的。差点儿就被陈舟舟和向显栎那两狗东西给糟蹋了,好险!”

  “水儿,别侮辱狗。狗对人可很好。他俩就是垃圾滋生出来的噬人细菌。”

  “楚良哥哥说得对。我们家的puppy就很乖,从不咬人。”

  “puppy都十岁了吧。”

  “是的。”

  “它其实咬过一次人,就是陈舟舟。”

  沈楚良乐了,“狗都不喜欢他,这人活得。”

  “嘻嘻,puppy不喜欢噬人细菌的味道。闻了两下,就上嘴咬。”曾淼轻轻地笑。“puppy喜欢你的味道,和我一样,所以对你很好,就想舔舔你。”

  曾淼的狗puppy在澳门,每次见到沈楚良都异常亲近。

  沈楚良常驻在上海,自从在拉斯维加斯承认自己是曾淼的情人后,曾淼就找机会常常在上海和他相会。这次是上海一个艺术展,曾淼借口观展,飞到他的床上。当然沈楚良越来越喜欢曾淼,和她呆在一起十分快乐。

  “楚良哥哥,你比马二少都受欢迎。”曾淼欢快地说,“所以我觉得你才是我真正的老公,嘿嘿。”

  沈楚良忍不住搂她在怀里,轻抚她的秀发,贪婪地闻她的味道,他喜欢她呼吸的味道。

  曾淼轻轻问,“楚良哥哥,你和Paris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其实不喜欢她,真的不喜欢她。她比水儿差太远了。”

  曾淼心情大好,“你父亲勾搭上Ivory了吗?”

  “不清楚呢。我老爸前年做过前列腺手术,不晓得还能不能呢。”

  “喔……我以为你父亲和Ivory成了,你就不用和Paris结婚了呢。”曾淼撅着嘴。“我不想你和Paris结婚,我讨厌她。”

  “水儿,我也不想呢,我也讨厌她。”他的手梳着曾淼的长发。“Paris是不洗头的吗?”

  “呵呵呵呵。楚良哥哥,你也闻到味道了哦。”

  “嗯,闻到了。前些天,她飞到上海来了。她夏天洗头吗?”

  “哈哈哈哈。洗吧?”曾淼大笑。“她其他部分也有味道吧?”

  沈楚良打了个哈哈,自己还真不太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和Paris上床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公平地讲,Paris长得也很漂亮。“那天Paris说她妈妈Ivory最近心情超级好,据说得到一传家宝,不过她不知道是什么,Ivory不在电话里说。”

  “传家宝?不是哥哥要偷的那幅除魔图吧?Ivory是沈家后人,还真想不出来是除了吴道子的画外,会有什么别的传家宝。”

  “不知道耶,虽然我猜可能是。这两天,Paris应该回去了。哪天问一问她。”沈楚良摆弄曾淼的脚指头。“水儿,你脚趾头好漂亮。”

  “是吗,臭不臭?”

  “哟哟。”他摇头。“一点都不!”他把她的脚趾头含嘴里。“水儿,你一点都不臭,味道很好。”

  “嘻嘻。楚良哥哥,好爱你。”她的声音让他很受用。

  “水儿,如果Ivory得到那幅画,我老爸可不好讨好她了。”他把她的两个脚心贴在腮上,用胡子扎。

  “好痒!”曾淼咯咯笑着说,“只剩你这条路啦。”

  “是哟。还得我出马搞定Paris吗?”

  “我不喜欢你搞Paris,只要你搞我。”

  “哈哈。水儿,你好可爱。要不,我去搞定Ivory?”

  “嘿嘿。人家都五十岁了,你也喜欢。”

  “我有你就好啦。”

  曾淼撅嘴,“不喜欢!”

  “哎,我也不喜欢。为了弄个高级身份,至于这样吗。”

  “楚良哥哥,出身一直都很困扰你吗?”

  “困扰肯定有些,好多圈子都是凭出身才进得去。你们这个圈子,要不是我老爸早年生意做得好,你父亲那时候又需要得到资金支持,我也混不进来的!我这个老爸呢,对身份羡慕得很。其实他的钱比Ivory的高家和你父亲的钱加起来还多几倍。但就是这个心病放不开。”

  曾淼撅嘴说,“我不管,我就喜欢楚良哥哥你。”

  “我也喜欢你,水儿。你怎么就嫁人了呢?”

  “你还说,那时候你怎么不向我求婚呢?”

  “哎,蠢呗。”沈楚良躺在她身边,捏她的耳朵。“这个小鱼耳钉好精致。”

  “好看吧,很少有小鱼造型的。”

  “水儿,Ivory的画……如果真的是那幅画的话,是欧阳无双假装卖给余姐的那幅吗?”

  “那欧阳无双和余姐是一伙的吗?”

  “不知道呢。”沈楚良翻身仰躺着,没想明白这个盗画案是怎么回事。

  “楚良哥哥,你哥哥楚才开了个大派对,你怎么没去呢?我哥都去了。”

  “最讨厌这种聚会了,我又不是成功人士。我只会跳伞玩杂耍。”

  曾淼轻拍小手,“我就喜欢这样的楚良哥哥。”她翻身拉过楚良的大手,“我们当大盗,过自由自在的冒险生活。”

  “嗯,水儿好可爱。君怡要在聚会上宣布订婚了。”

  “是吗。你的小妹妹很单纯呢,一直都没变的样子。”

  “是啊,对方是个新加坡人,叫李元任,一名战斗机飞行员。”

  “哇,怎么认识的?你父亲也同意?”

  “不同意能怎样?水儿,你别看我妹妹柔柔弱弱的样子,一旦她拿定的注意,天王老子都改不了。不过我支持她,她和我的关系很好!”

  “嗯,是哦。”她想起小时候,沈君怡在一个游戏中,选到一块青柠檬,必须吃光,她真的一口一口给吃光了。“我要是也像她那样坚强就好了,就不会嫁给无趣的马二少啦。”

  “她们是在澳大利亚认识的。新加坡空军的平常飞行训练大都在澳大利亚。李元任是飞行教官,在皮尔斯空军基地,离珀斯很近。”

  “哦。飞行教官,比哥哥厉害呢。”

  “我也会开飞机的。”

  “啊?是吗?”曾淼坐起来。

  “当然,我可是有飞行执照的人。”

  “我都不知道。哥哥还有多少秘密呢?能开很大的飞机吗?”

  沈楚良点点头,“很大,我能开波音777。”

  “好棒。”曾淼靠在他胸口,“越跟你在一起,就越讨厌马二少。哥,你怎么没有去当机长呢?”

  “不知道,突然就不想了。”

  “是没有公司要你吧?”曾淼笑着说。

  “水儿嘲笑人!我已经拿到Delta航空公司的offer了,但睡了一觉后,就不想干了。”

  “就想到一家小公司当职员。嘻嘻,哥哥好有性格。”

  “哎,水儿,就你欣赏我。我爸说我空有三分钟热情,一事无成!”

  “嘻嘻。干嘛非要成呢?你爸有楚才哥哥就好了。咱们当大盗,好玩就行。”

  第二天,沈楚良给Paris打了个电话。Paris参加了沈楚才的派对后,回了一趟在缅因的家。Ivory果然已经得到了《天师除魔图》,给她欣赏了一遍。她对这种线条画无感,只冲着名家赞叹一番。沈家文也在那里,和Ivory讨论中国的绘画艺术问题,两人谈得很投机。Paris说这是私人秘密,不可以外传。
天师除魔图 五十七)风暴
  陈舟舟开着保时捷跑车来到机场,从前边的行李仓里提出行李箱,拖着向前走。一路上还在思考怎么对付向显栎,把这个仇报回来,虽然私人医生说伤都是皮肉,养些时候就能好。他从父亲口里得到仇人被赶到澳大利亚的消息,发誓等他在加州把伤治好后,一定去澳洲大开杀戒。

  当他拉着去托运行李处时,一个年轻女人从旁边走过,脚稍微滑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虽站稳了,却不小心把手里星巴克咖啡杯里的咖啡从盖子的小口里洒出,滴在他的行李箱上。女人赶快道歉说对不起。他转身刚想发作,发现女人长得还不错,而且今天要离境,不宜发怒,于是算了。他想了想,在哪里见过,猛然想起来是欧阳无双。欧阳无双去总公司工作几个月了,由于他自己基本上就不去公司,只见过一次。他故作大气地笑了一下,说,“下次小心,欧阳无双。”

  “耶,是陈总。”欧阳无双也认出他来,“陈总这是要去哪里?”

  “洛杉矶。”

  “哦。好羡慕陈总这样飞来飞去,哪里都可以随便去。”

  陈舟舟觉得今天不宜耽搁,于是点头致意,去柜台办理值机手续。没多长的等待后,托运完行李,出了海关,进入候机厅等候。

  终于广播开始登机,他是头等舱,有优先登记权。空乘检查了他的登机牌后,通知他的行李有问题。旁边走出来两个机场警察,带他去办公室处理。他有点心惊,也许是因为行李箱里的那个打火机,他太喜欢了,一个艺术家手工制作的壳,刻的是古代春宫图系列之一。他忘记了这次飞行不是私人飞机,打火机放在箱子内衬口袋里。他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是因为打火机不让带上飞机吗?我可以放弃的。”警察没有回答,和善地微笑,只是示意让他跟着。

  来到警务办公室,自己那个LV行李箱放在桌上,已经被打开,里面有几件衣服和几个纸盒包装的MiniDV录像带,每盒6盘,整整二十三盘,还有十几块SD卡。打火机被拿出来,躺在外边的一张A4纸上。

  陈舟舟有点心慌,但还是说,“对不起,我忘了不能带打火机的规定。”他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离开西湖的屋子,怕有人会进来仔细搜查,特别是向显栎已经干过一次了。虽然藏得很秘密,但架不住有心人有耐心,迟早一定会发现这些东西的。况且已经有人跃跃欲试了,不知道属于那个方面的人。他不敢告诉父亲这种犯罪勾当自己做过很多次,自己离开后,房子的安保措施一定会很松懈。他可不能抱侥幸心理,必须随身带走。

  警察语气平和,让他坐下。他战战兢兢地说,“我可以声明放弃打火机的。”

  “是的,你可以。”警察坐在对面的椅子里,面无表情地说,“但那不重要,陈舟舟,麻烦你先交代一下这些录像和SD卡的问题。”

  他一下子瘫软在了那里,尿如泉涌,迅速渗过裤子流在凳子上。警察此刻没有发现,紧接着进来的另一个警察走到墙边上,摆弄摄像机。开始目光涣散的陈舟舟看到警察在调节镜头对准自己。他面部发麻,瞳孔扩散,开始忍不住遗精,身体一阵一阵地发抖。对面的警察冷冷地看他,想着你也会害怕。不一会儿,摆弄摄像机的警察也在对面坐下,准备正式问询。

  陈舟舟听到似乎来自地狱的声音,“陈~舟~舟……”,带着空洞的混响。他眼前发黑,突然感觉身体轻松,进入安静怡然的世界。警察感觉不对,立刻站起来,但陈舟舟已经昏过去,从凳子侧边瘫倒在地上,脑袋在地上撞得当一声响。

  不能说陈舟舟运气差,这样的恶人活该受到惩罚。

  行李在过安检机时,显示有打火机,于是被拉去办公室,准备通知乘客来处理。路上遇到巡逻的海关缉毒犬走过来拼命用鼻子嗅,最后趴在旁边不动,等待奖励。缉毒人员有权查看行李内容,于是叫海关人员用海关钥匙打开。里面不但看到了打火机,还看到了码排整齐的录像带,却没有搜出毒品来。缉毒犬闻里面没有动静,只对箱子表面有反应。

  缉毒人员对录像带没有兴趣,从箱子表面看没找出任何毒品痕迹来,也许是闻错了,这也是有几率的。他不甘心,把东西取出来检查。原本那些装在纸盒子里的录像带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每个录像带侧边上写有名字和日期,这也没有什么,现在自己拍家庭生活录像的很多。问题是海关人员抽出其中一盘,发现盒子封面是一张裸照。这下激起他的好奇心,仔细一看,旁边一盘也是。一一看过后,发现二十三盘全部都有,而且其中有一个名字和某个小演员同名,照片上的脸也很像她。那个海关人员觉得奇怪,产生了怀疑,疑心这是不是私拍淫秽录像出境买卖,就报告给了机场警察。毒品检查最终没有结果,但录像带成了大问题。

  机场警察接过行李箱后,到监控中心找了台可播放MiniDV的录像机,把那小演员的录像挑出来播放,第一个镜头就惊呆了,因为主角自曝是陈舟舟,抱着一个失去意识的女人。一下子让整个警署沸腾起来。

  陈元川接到警察局通知时,正在办公室养神,思考舟舟去美国后,下一步怎么办。他整个人垮了,他该怎么给妻子说?她还在美国等着儿子呢,肯定会疯了的。他立刻打电话给吴敬忠,几乎是哭着恳求他帮忙搭救自己的独生子。但这怎么可能,对方是上海出境机场的民航公安,和地方公安不是一个系统,吴敬忠根本就无能为力。再说,就算是被地方上逮到,他又敢搭救吗?那不是把自己搁在案板上吗?

  “元川,就当没有生这个儿子吧。现在马上考虑的不该是舟舟的问题,他已经没办法救了。现在要仔细考虑会不会给咱们带来麻烦。”

  “吴老,他毕竟是我的儿子啊,他妈会……”

  吴敬忠马上打断他,“元川,我说过多少次让你管住孩子。这次不是我无情不救,实在是没法救了,会把咱们的事业统统搭进去的,明白吗?你,我吴敬忠可以保护,也保护得了。但你儿子陈舟舟,我无能为力。他自己给自己准备了那么多的罪证,哪个人能帮他洗脱?他已经把罪名做得死死的,天王老子都救不了。自己能把自己吓成植物人,说明连他自己都晓得没救了。元川,我建议你自己也马上买机票走,到国外躲躲。对!不能留在国内,赶快!”

  陈元川已经呆滞,他知道吴敬忠说的对。

  “还有,你必须不知情!明白吗……元川,还在听吗?”

  半晌,陈元川才嗯了一声。

  向龙大吃一惊,在和宋冰颖确认向显栎已经在航班上后,才放下心来,至少已经飞向澳大利亚。如果那边遇到入境问题,大概可以考虑下避难申请,但又想还没到那个地步。下边的主要事项是要考虑如何对待陈元川的问题。

  一场风暴将要来临。

  陈元川十分溺爱这个儿子,现在什么都毁了。在办公室考虑了很久,是不是要向纪委自首,告发宁祥叉车的国资倒卖以及参与洗钱问题,来个一了百了。但稍微冷静后,意识到儿子的丑事曝光后,自己便是连环迷奸案主犯的父亲,这让他如何有脸面对外面的世界,余生难道要在别人蔑视的眼神里度过?这样的日子,比在那个混乱年代里当黑五类还难过,因为你背的是个实实在在的污名,永远烙在脸上。在连续坐了好几个小时后,他决定了。

  看到陈元川进来,向龙面色阴沉,他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做什么。陈元川的样子也完全不是要求什么,神色冷峻。

  “元川……”向龙刚开口,发现陈元川从衣服里掏出一支五四手枪,对准他。他大叫:“你想做什么?”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他背后的窗户上,凿出一个带裂纹的小洞。

  向龙吓呆住,动弹不得,嘴巴张大,舌头僵直,说不出话来。面对死亡,他身如灌铅,完全挪不动,那份往日的颐指气使,被子弹搅动的空气全数带走。

  陈元川连开了五枪,三枪打在向龙身上,肺部、腹部和肩上各一弹,然后卡壳了。向龙向后重重地倒在地上,血液从身下扩散开。

  隔壁的女秘书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到陈元川开枪,尖叫着躲回去,把门关上,坐在地上顶住,瑟瑟发抖。

  办公楼下,董事长赵明珠正从奔驰车上走下来。她急急忙忙从广州赶过来,解决当前的棘手问题。她必须想办法保住集团,一路上一直在整理各种可能性和解决办法,必要时需要牺牲掉陈元川,和他撇清关系。

  啪!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左前方响起。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地上。定眼一看,那侧车道边的巨石球上有一人趴着,头部砸变形了,血顺着石球滴下。这下子,她瘫坐在地上,那身衣服她认得,是陈元川。

  乱哄哄的人声渐渐充斥她的耳朵里,又渐渐消失远去,她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份红山控股和铜锣股份的控制人资料,赵明珠的他国护照信息,以及海外账户资料出现在省纪委的办公桌上。

  下午,二十几辆车开进和华宁祥叉车集团总部,一队穿黑西服的人接管了大厦。

  赵明珠一夜无眠,当接到无名电话的通知后,她没有潜逃,被从家里带走。能逃到哪里?四处躲避,过流浪汉的生活?还不如希望公公吴敬忠帮她脱罪。

  陈舟舟昏倒后,被送入军队医院监护治疗。作为主犯,必须尽量让他醒过来,但他已经进入深度昏迷状态,几乎变成植物人。主治医生的结论是:只能看运气。

  在陈舟舟机场被捕三天后,他的母亲在洛杉矶的家中自杀身亡。
天师除魔图 五十八)举报
  从猫眼里看到是吴圆圆,沈楚良开了门。“怎么了,圆圆。”

  “沈楚良,是你干的吧?”

  听着语气不善,“什么?”以前吴圆圆都会叫他楚良哥哥。

  “我妈被抓了,有举报材料交到省里。是你偷的吧?”

  “啊?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吴圆圆很生气,“沈楚良,我告诉了你我妈的所有秘密,我妈的保险箱型号,我也告诉过你。你还偷偷去过她的办公室。除了你,谁会了解得这么清楚?我这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这么恨我妈吗?”

  “可是圆圆,真的不是我。”

  “你做了又不敢承认,算什么男人。我也要告诉警察,是你偷了《天师除魔图》。”

  “可你知道那是假的。”

  “假的就不是偷?”

  沈楚良无语了一会儿。“Paris说真画已经到Ivory Gao手里了。”说完之后,他有点后悔。

  “我才不管呢!反正是你从天道博物馆偷了一张画。沈楚良,你等着坐牢吧。”吴圆圆摔门而出。

  曾淼从衣橱里走出来。“楚良哥哥,怎么她来说这个?”

  “哎,偷画信息都是她给我的。”他把曾淼搂怀里,“对不起,水儿,没告诉你这些。”

  “你和她上过床吧!”曾淼抬头看他,一会儿又把头靠在他肩上,“算了,过去的事情,我就原谅你啦。你现在是我的。”

  沈楚良亲她的耳朵,“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她。”

  “那楚良哥哥,你也赶紧跑吧。”

  沈楚良抱紧她,“担心我啦,水儿。”

  曾淼咬嘴唇,“你说呢,现在我只认你这个老公,当然担心你啦。”

  “哈哈,没事的。”他撩起她的下巴,亲她的小嘴。“这个故事太荒诞,警察才不会信呢。而且没有任何证据,是不是。”

  “《天师除魔图》被盗的那天,你在哪里?”曾淼眨眼问他。

  沈楚良马上会意,“当然在上海,陪你逛了逛街,不是吗?”

  “嘻嘻,对啊。”曾淼高兴了,“那几天我真的在上海呢,而且真的是一个人来的。这张床吴圆圆睡过?”

  “嗯……”

  “楚良哥哥,我救了你哟。你要听我的一个命令。”

  “是,我的水儿。”

  “说老婆大人。”曾淼伸出一个指头,抿嘴笑。

  沈楚良呵呵笑着说,“是,我的老婆大人。”

  “好,那我命令你把床换了!”

  “遵命,老婆大人。”

  “哈哈,这才是好老公。”

  “但是水儿,今天睡哪里呢?”

  “今天嘛?”曾淼叹了口气,“就只能先将就啰。”

  “对了,宁祥叉车集团的事情,对你哥有没有什么影响?”

  曾淼说,“有是有,但不大。我哥购买又转卖并不违法,整个过程也没有不妥的地方。就是知道是那么回事,也无可奈何。现在也就是揪着最终控制人是赵明珠他们,等于说私吞国有资产,钱要想追回,几乎不可能。现在向龙和陈元川都死了,只有赵明珠一人担着。也不过判几年,他岳父吴敬忠还是有些势力的。我哥肯定要损失些在宁祥的利益,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我父亲还不算太没能力吧。”

  沈楚良半跪着搂着她的小腰,亲她的肚脐。“你父亲是太有能力了。不过,你不太像他生的。”

  “胡说,我和我爸长的很像。”

  沈楚良哈哈笑了一回。笑完后,他说,“我真的非常佩服X哲学,利用了我的行动后果,偷画这么简单就完成了,没有任何破绽。我认为就是欧阳无双当着赵明珠和高警督取下真画,卷好后拿走,给了Ivory Gao。谁敢说是她偷走的?”

  曾淼轻抚他的头发,“楚良哥哥,咱们俩一定要干一票比他们更漂亮的!你准备向警察透露这个推断吗?”

  “当然不,做得这么漂亮。我沈楚良必须景仰膜拜。不,我不会透露。这是很好的一个教材。”

  曾淼笑了,“楚良哥哥说得对,我也好佩服他们!”

  “咱们盯着他们下一次要做的事,来个竞争怎样?”

  曾淼拍手道,“好啊,咱们一定要胜过他们。”

  沈楚良没有料到第三天,竟然真有个警察上门来。

  “胥警官,找我有事?”

  胥午坐下,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我们接到一个有些离谱的举报,说到了你。走一下程序,来查证一下。”

  “哦?说到了我?”沈楚良帮警官倒上一杯茶后坐下,“说我做什么了?”

  “你不知道?”

  沈楚良一脸茫然,轻轻摇头。“不知道。”

  胥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观察一下对方。

  “举报材料说是你偷了天道博物馆的《天师除魔图》。”

  沈楚良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啊?!”

  “是你偷的吗?”

  “警官,这个指控有点那个……”

  “你是说离谱?”

  “对对,就是这个词。”沈楚良笑了,“我突然卡壳,没想起来。脑子一片空白,这棒子打得我。警官,这种指控真的是太离谱啦!”

  “我也觉得是。不过是走个程序。有人举报,也不能置之不理。”

  “对对对,理解理解。”

  “嗯,沈先生,那案发那天你在哪里?”

  “案发是哪天?”沈楚良问。“我是听报道说过这件事事情,好像认为是X哲学做的。但具体是哪天,我还真不太清楚。警官那是哪天?”

  胥午警官说了日子,十月二十三日。

  “哦,那天。是星期几?”

  “星期二”

  “那天我在哪里呢?”沈楚良绞尽脑汁想,“哎呀,真想不起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上海,可能应该是在上海吧。就工作来讲,基本上不会去别的地方。”

  “有人做证吗?”

  “哈哈,胥警官,这个有点难。我要先想想那天干嘛了,才能想到谁能帮我做证。”

  胥午笑着点头。“如果想起来,记得告诉我。可以更加帮助你消除嫌~疑!哈哈。对了,沈先生常去宁祥吗?”

  “宁祥嘛,不常去。去年圣诞前去过一次,参加和华十周年答谢宴会。”

  “其它时候没有去过吗?”

  “还去过一次,是在8月左右吧。大家都盛传说X哲学要偷《天师除魔图》,我也凑热闹,去看了一次画。”

  “不是顺便去探路?”

  “警官说笑了,纯粹是欣赏画作去的。其实我个人对中国古画没有什么研究,看了也没觉得多好,也没有觉得多差。像素描又不是,像工笔画吧,又……反正像个半成品。”

  胥午笑说,“壁画的草稿,当然像个半成品。我对此也没有什么研究,道听途说来的。据说沈先生跳伞技术了得。”

  “啊……跳伞啊。”沈楚良结巴了一下,“跳伞吗,还行!”

  胥午不动声色,“只是还行?”

  “哈哈哈哈。”沈楚良笑得夸张。“我跳伞技术还不错。”

  “当然应该不错,‘云岭冒险家跳伞俱乐部’的极限跳伞教练!”

  “啊~哈!”沈楚良没想到胥午了解得这么快。

  胥午轻笑一下。“你紧张什么呢。”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跳伞只是我的一个爱好。”

  “那我想请教你一下,定点跳伞技术很好的话,能跳到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地方没问题吧。”

  “是的。”沈楚良点头。

  “如果是在夜晚呢?”

  “那要差很多,”沈楚良说道,“因为晚上不容易看清楚位置。但如果周围标志明显的话,问题也不大。”

  “那如果下小雨呢?”

  “下雨太危险,绝对禁止跳伞。”

  胥午夸张地点点头。
天师除魔图 五十九)现世报
  “别……别……”年轻女孩靠墙上吓得瑟瑟发抖,无路可逃。这间未完成的房间只有一个门可进出,女孩身边的另一扇门悬空,外面还没有任何建筑结构。

  孟雄兴高采烈地站在门口,堵住女孩逃出的路。“小美女,你跑不了啦。你看,这里没有人,只有熊哥和你。”

  刚才孟雄正在工地的南侧闲逛,百无聊赖。自从宁祥和华叉车集团风暴刮起后,芮城伟命令他赶紧先躲避起来。这里是新规划的白湖高新技术开发区,位于宁祥和洛曲县交界的地方。刚开工半年,立起来四五栋楼房构架,都刚建了一半多,还没有封顶。由于马上进入春节,工地的农民工都回家过年,已经停工了几天。孟雄和施工方的头头关系密切,于是带着几个手下,住到这里的简易工棚里。管理人员居住的快速架设铁皮二层小楼还算舒适,设备齐全,但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无聊,没有乐趣。

  冷不丁,发现有个年轻姑娘骑摩托经过。大概是内急停车靠边,跑进工地里找隐蔽处方便。他色心一起,追了过去。三个手下要帮忙,被他叫住,在外面的路上嘀咕,站着抽烟,希望老大玩完了能让自己也快乐一下。

  姑娘看到有人跟来,心里害怕,慌忙逃跑。姑娘穿着贴身短大衣和紧身裤半高靴,衬出身材很好。孟雄大喜,上天在他空虚的时候送来一个礼物。姑娘跌跌撞撞,慌不择路,结果跑进了这个房间。

  背靠墙的姑娘扎着辫子,脸很乖巧漂亮,两腿发颤,无处躲避。孟雄十分高兴,在这里闷了几天,终于有个漂亮姑娘可以享用。反正这里是工地,很容易处理后事,找个地基的角落,往里一埋就万事大吉了。他体型壮硕,认为对付这样一个小姑娘简直易如反掌,很放松,大摇大摆地走向女孩。

  “来吧,陪爷玩会儿。”他伸手抓住女孩的左手臂。好软!漂亮的镯子,他正想着,那个叫关曦的女孩也有个镯子。女孩的手突然快速抽走,“嗯?”他转头看时,被一脚踢中腰部,从门洞摔了出去。只是二楼,不高。他紧急一个转身,让身体摆直,头朝上,腿朝下地下落。“妈的,老子让你好看。”一句话没说出口,噗的一声,腿上一些地方麻木,一些地方剧痛。他掉到了浇灌水泥柱的钢筋阵列上。腿吃痛发软,一屁股坐下去,也扎到钢筋上固定住。一根钢签从肛门穿入,把小肚子的皮肤顶起一个尖顶,但没有把肚子顶穿。

  孟雄开始惨叫,痛彻心扉,尖利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三个手下慌忙跑过去,一进楼里傻了眼,看到孟雄坐在地上哀嚎。

  “熊哥!”

  一人直接拉着他往上拽,孟雄尖声惨叫,声带撕裂,痛得昏了过去,

  “别动熊哥。”另一人赶紧拉住他,“熊哥扎钢筋里了。”

  这时他才看到地上的血和孟雄右小腿上穿出来的钢筋。

  “妈呀,这咋办!”他吓得放开手。孟雄向后倒下,小肚子里的钢筋挑破皮肤,钻出来,把皮带扣别开,肚皮上撕开一个口子,肠子从豁开的洞里迅速冒了出来,流到地上。后背上扎进几根钢签,支撑住,脑袋后仰,也扎进一根钢筋,固定下来。

  这个样子把三人吓得不知所措,血腥味混合着内脏难闻的味道让他们差点吐出来。呆了半分多钟,才想起打120急救电话。打完后,三人坐在外边,直到医护人员到来后,还惊魂未定。

  离得最近的是洛曲县八家坪镇医院,二十分钟后到来。急救医生看到孟雄的状态,心凉了一大截。心想,他还不如死了好,省得多受罪。但上天并不眷顾孟雄,他醒来了,在哼哼呀呀。医生也不能给他个痛快,违背医生的职责。

  找来了消防队,研究怎么才能最小限度不伤害病人,但大家只是急得团团转,最后都认为病人必死无疑,任何形式的拉动都会加速伤者死亡。

  洛曲警察随后也赶来了,询问三人情况。三人没敢说追女孩子的事,只能说是失足跌落。警察将信将疑,听说此人是孟雄后,大吃了一惊,之后却都是一个想法——现世报。

  听说孟雄出事后,胥午也赶过来,赶上了看孟雄咽下最后一口气。此时已经距离孟雄失足四个多小时。他正好在这边参与处理佛崖山庄赌场的案子。

  “这个恶棍也算是活该现世报。”他并不同情孟雄,甚至对他被折磨四个多小时才死有一丝的快意,但可惜他就这样死了,多少秘密随他而去了。

  由于是孟雄手下,这几人被带到警局。经过几小时奋战,有两人交代了一些情况。主要有二:一个是孟雄亲手淹死了宁祥警察廖周天,另一个是孟雄参与了绑架一男一女到九盘山的砖窑,但由于不知道细节,所以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他们的所有行动,都是由孟雄直接指挥,至于孟雄上头是谁指挥,他们也不清楚。

  宁祥警方在这时候,马上大张旗鼓地宣传好警察廖周天为维护正义而牺牲的形象,传播正能量。

  于是蒋爱媛终于平安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不再害怕被杀。廖周天的牺牲抚恤金增加到五百万,由蒋爱媛领回差额的三百五十万。

  蒋爱媛追问邬倩的身份问题,警方表示无能为力。被亲人指认死亡后,其尸体早已经火化,骨灰由于无人认领,就当作垃圾清除了。她的所有活着可用的信息,都已经不可用,户籍档案信息、社会保险、银行账号都已经取消。简单点说,就是她只是个曾经的符号而已。

  而且,现在很难证明她所说的邬倩就是那个邬倩。即使是DNA对比能证明是她亲生父母的孩子,也不能证明她就是邬倩,从而取消死亡的结论。蒋爱媛说照这样说,我也不能证明我就是我啊。工作人员很耐心地说,你不需要去证明,因为没有证据说明你已经死了。蒋爱媛说那你怎么证明我还活着?工作人员笑了说,没有人报告你死了。蒋爱媛说那我弄具尸体来,说是蒋爱媛死了,你们会相信吗?工作人员说当然不信,因为你不能指证死人是自己。蒋爱媛说如果是别人指认呢?工作人员说,别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指认你死了呢,你自己可以出来反驳的。亲人指认是确认的有效途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邬倩的父母故意指认他人尸体是邬倩。要证明一个人死亡有途径,但要证明一个死了的人还活着,却没有途径。反正不管怎么讲道理,都无济于事。原因很简单,承认邬倩没有死,又会牵出一个丑闻来。

  至于贾鹏贾靖,工作人员说现在无法证明周江不是他们砸死的,只能从报案人口供上得出结论。虽然提供口供的人消失了,但并不表明口供是诬陷。总之,通缉令是取消不了的,除非他两人能证明自己没有做这件事。

  蒋爱媛明白了。她去见了一次邬倩的父母,对方见她犹如敌人。当她问为什么要证明那具无名尸体是邬倩时,对方一口咬定说就是邬倩。对方最关心的是补发的抚恤金凭什么由她领取了。蒋爱媛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天师除魔图 六十)Ivory
  全体演员再次出来谢幕,台下掌声雷动。

  “总体上不错,就是国王演的有些不到火候。”Ivory边鼓掌边对旁边的关曦说。

  关曦笑说,“主角都被您诟病,还叫不错?”

  Ivory拉左右两人坐下,“不能要求过高。这部戏我看过不下五十场,各种版本,各种肤色的人演,水平高的低的都有,要挑毛病,一定能挑出一大堆。”

  左侧的欧阳无双说,“Ivory阿姨,我就只看看热闹了。来之前还先恶补了一下剧情,要不都搞不懂讲的是什么。”

  关曦说,“我要不是在英国上学,看过不少舞台戏剧,跟你也差不多。”

  应Ivory的强烈建议,三人穿得很正式,都是晚礼服。但其实看剧的观众才没有那种英式的意识呢。

  Ivory说,“哈哈,其实还不错,每个团体演出都有自己的特点。不过我还是受不了大陆的观众,在不该鼓掌的时候鼓掌,该鼓掌的时候要人提示,该安静的时候总要弄出点声音来。”

  欧阳无双耸耸肩:“Ivory阿姨,您得要习惯才行呢,要不然受不了的东西可多了。”

  “嗯,我尽量。我不懂为什么观众会带这么小的孩子来看《麦克白》,这不太适合他们看。应该去看儿童剧啊。刚进来时,我看海报上有个《绿野仙踪》,那才是给他们看的。”

  关曦轻笑,“跳级培养贵族气质。”

  “孩子时候过大人生活,长大了后才过儿童生活。”欧阳无双说,“您知道我现在多喜欢布娃娃吗?”

  Ivory笑了,揪着欧阳无双的脸,“你就是孩子!”

  看观众离场的差不多了,三个女人才站起来,往外走。欧阳无双戴上一副黑墨镜,披着樱桃粉色羊绒风衣。关曦笑说,“无双是大明星呢,怕狗仔队!”

  欧阳无双哈哈笑,“要低调,要低调!”

  关曦和Ivory也各自戴上一副墨镜。“咱们也装一下!”

  来到大门口,邱平和短枪外站立。

  “曦曦,你这两个保镖很尽职呢。”

  “嗯,他俩是我的救命恩人。”

  欧阳无双打趣说,“不是救命哦,是救什么呢?怎么想不起个词呢。”

  Ivory伸手打她一下,“你这个女孩子,乱说什么,该打。”

  关曦嘻嘻笑着说,“该打!”

  短枪把一辆奔驰商务车开过来,邱平拉开车门,引三个女士上了车。

  “咱们去希尔顿酒店。曦曦,今天还得见几个熟人,咱们就在那里吃饭吧。无双和Paris熟悉,你还没有正式介绍过呢,咱们都相识这么久了。最近她游到上海了,住在希尔顿,如果在就正式介绍一下。”

  “听您的安排啰,Ivory。”

  “哎,我这个女儿比你俩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Ivory阿姨不要这样贬低帕姐嘛。”

  “贬低?哈哈哈哈,她还用贬低,早就掉地板下边了,说贬低都是抬举她,早就贬无可贬了。”

  欧阳无双还说,“Ivory阿姨,她可是您亲生呢。”

  “是哇,我都忘了这个。”Ivory哈哈大笑。“我这怎么忘了的,完全不记得了。我有时候觉得Paris可以摆到蓬皮杜里当现代艺术品展出,标题就是行走的女性生殖器。”说完爆笑。

  关曦咬嘴唇傻笑看她。前头开车的两男人没敢笑出声来。

  Ivory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停住。“Ivory阿姨是不是很低俗。”

  欧阳无双笑着说,“不不不,Ivory阿姨,其实这个比喻很形象。”

  “Paris啊,就知道找男人。这次跟着到上海来,就是为了沈家文的二儿子沈楚良。沈楚良不像他哥哥那样喜欢在商场上崭露头角,放荡不羁,由着性子做事情,这一点蛮像Paris的。但是很奇怪就是Paris能勾引上所有男人,对沈楚良却好像不管用。说来你们都不会相信吧,他居然没有和Paris上床,而且连想上的意思都没有。”

  关曦问,“是欲擒故纵?”

  “曦曦,你觉得沈楚良是那种欲擒故纵的人吗?”

  “不像耶,偷画他可是说干就干的。”

  “所以,真相是沈楚良真的对Paris一点兴趣都没有。”Ivory又笑了。“能给Paris点打击也很好,让她别以为自己真是万人迷,永远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但是Paris怕是不服输的。”

  “她啊,总有天会服输的,我只是担心这天来得太晚。这回巴巴地上杆子追人家了!”

  “嘻嘻,Ivory阿姨,人家父亲也在追您呢,”

  Ivory抿嘴笑。“沈家文嘛,人很风趣,知识渊博,做个朋友还是非常不错的。搞艺术有时候让人无奈,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虽然男人不可或缺,但天天睡在枕边这种日子,我真过不了啦。”

  欧阳无双说,“那您还说Paris。”

  “没大没小的!”Ivory笑嗔道。“她那身体里流着我和那个同样放荡不羁的老爸的血液,叠加倍增。无双,说来你有男朋友了吗?”

  欧阳无双低头,“没有耶。”

  “我那个外甥不错,要不要阿姨给撮合一下?”

  “阿姨,咱们是亲戚呢。”

  “切,都一百多年了,生不出怪胎。”Ivory拉着无双的手。“你比Paris好太多了,贤淑大方,可靠稳重。家里一直是哥哥和弟弟在打理生意。我呢,就是个不劳而获的人,做不了什么贡献。帮家族找个好女人续后,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啦。”

  欧阳无双和Ivory的亲戚关系是这样的。宁祥望族沈家的一个公子沈思源作为大清国驻英公使团的成员进驻伦敦,他的夫人是宁祥名门王家的大小姐王雨烟。沈思源后来定居英国,是Ivory的先辈。欧阳无双的母亲是王雨烟五弟王雨曾的直系后人。

  “阿姨要我变成生孩子机器啊。”

  “嘿嘿。无双,女人生孩子是社会责任哟。反正你也会生孩子的,当我们高家的媳妇,生我们高家的孩子,为什么不可以呢。要不,我就介绍曦曦啦。”

  “讨厌!”欧阳无双娇滴滴地骂道。

  “你不想生哦?”

  “不是啦……但是恩培哥哥怕都把我忘了呢。”欧阳无双撅着嘴,“好几年没见过了。”

  “我说了是恩培吗?”

  欧阳无双皱眉撅嘴,“阿姨好讨厌。”

  Ivory拉过她的手,“忘没忘,我是不晓得。打个电话问问?”Ivory说着要拿手机。

  “Ivory阿姨,哪有您这么急的。”说虽这么说,欧阳无双的脸却有些红,闪着喜悦。

  “恩培那小子也没有女朋友,现在还不想进金叶集团做事,成天跟几个哥们儿摆弄高科技玩意儿。爱丁堡那幢房子的地下室被他给改成了个私家影院,效果很好,什么时候让你俩一起去看个爱情电影,培养下感情。”

  “如果恩培哥哥不愿意呢。”欧阳无双皱眉头看Ivory。

  “不愿意?!不愿意还在钱包里夹你照片?”

  “什么?”欧阳无双有点惊讶,慢慢问,“他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你忘了前年去纽约的时候,他来接的你。你们在机场照过一张合影。”

  “哦,我都忘了。”欧阳无双不好意思。

  “恩培,过年的时候回英国吧?”

  电话那头一个欢快的男声,“是啊,姑姑。怎么?”

  “到我家来玩吗?”

  “姑姑,那几天怕没有时间去缅因呢。我三月的时候去您哪里好吗?”

  “谁说是缅因啦,我会在爱丁堡,过来玩吧,顺便帮我点忙。”

  “好啊,不过我和肯特得先在伦敦见个朋友。您在爱丁堡做什么要帮忙?”

  “那几天,我要办个关于中国春节剪纸艺术的私人展览。”

  “是吗,这个肯特也会感兴趣的呢。”

  “没问题,把肯特也带来吧。姑姑喜欢他。”

  “好的,我回头邀请他。伦敦的事弄完后,我就去爱丁堡帮您。”

  “还是恩培好!另外,你无双妹妹会到爱丁堡。”

  “是吗?哪天到?住多久?”声音很兴奋。

  “二十八到,住多久还没定呢。”

  “农历?腊月?”

  “对。”

  听到那边细细嗦嗦在对话。然后对方说,“姑姑,我二十七到您家哈。”

  “不急,你先把伦敦的事情忙完了。”

  “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肯特说他可以一个人做。”

  “这么急着见你无双妹妹啊。”

  对方沉默了一下。

  “恩培,一说到女孩子,你就沉默。”

  “哈哈,不……哎……就是好久没见她了。”

  “你喜欢她是不是?”Ivory轻轻笑着说,“姑姑可以帮你忙哦!”

  “嗯……”那边又沉默了一下,“姑姑,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嗨,你俩还真是冤家。从小每次见面就拉着小手,现在还问喜不喜欢。”

  那边又一阵沉默。关曦看着欧阳无双傻笑,捏她的脸蛋儿。欧阳无双脸绯红。

  “要我帮你问吗?笨男孩。”Ivory咯咯咯笑。

  好一会儿,那边才说,“好吧,姑姑。”

  “那我问了?”

  那边说,“好啊。那我是不是应该晚一天到您那里呢?姑姑。”

  “为什么?”

  “您好有时间帮我问问呢。”

  “不用那么麻烦。”Ivory还在笑。她把免提打开了,转头问欧阳无双,“无双,你喜欢恩培哥哥吗?”

  “啊?”欧阳无双措不及防,张大嘴。没料到Ivory会这样问她。

  话筒那边男孩惊讶地喊,“什么?您在无双妹妹那里……”

  “对啊。”

  “哎呀,您怎么不早说呢,让人家……”

  “让人家个鬼。”然后对欧阳无双说,“快说,喜不喜欢?”

  结果那边的男人和欧阳无双一齐说,“喜欢。”

  Ivory高兴得哈哈大笑。“你两个冤家,相互喜欢,非得人逼着才敢说。Paris比你们强多了呢。”

  欧阳无双脸烧得绯红。

  “姑姑好讨厌。”那边男人说。

  Ivory拉着欧阳无双的手,“好了,姑姑好不讨厌的,还帮你们牵线。累死我了。”

  她对着手机说,“恩培,记得腊月二十七到爱丁堡。”

  “好的,姑姑。”声音很欢快。

  “不谢我?”

  “谢谢姑姑,您真好!”

  挂了电话后,Ivory很高兴,越看越喜欢欧阳无双。

  “但是,Ivory阿姨,我怎么去爱丁堡呢。”

  Ivory一拍脑袋,“忘这个了,怎么办?得赶紧办个加急的。”她拿起电话,又拨了英国驻华使馆某个官员的电话。

  三个女人走进希尔顿饭店的法餐厅。

  “妈妈怎么会认识关曦的?”Paris看到关曦也在,很是奇怪。

  “怎么会不认识,她就是Cindy。”

  “哇噢……你就是Cindy,我一直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太婆呢。”Paris傻笑着说。“竟然是你呢,真没想到,差距太大啦。”

  “什么老太婆,妈妈有这么老?”

  “NO,NO,NO,妈妈可年轻了。”Paris笑着说。“不过你们俩是好朋友真是难以理解。妈妈也不直接说名字,每次说都是Cindy这Cindy那儿的。”

  Ivory微笑不语。她和关曦在苏格兰一个遗址的小镇上偶遇,而那时候关曦刚刚失恋,爱人娶了别人。看到关曦手臂上的镯子,她走过去搭话。再后来,她们就成了秘密事业上的伙伴。

  “无双妹妹,过来坐我身边。”Paris比欧阳无双大三个月。

  欧阳无双笑盈盈坐过去,心情很好。

  “妈妈应该听说了吧,你的好朋友Cindy小姐可是把宁祥给搅得个天翻地覆。”Paris斜看着关曦。

  “妈妈怎么觉得不是她的问题呢。”

  Paris眨巴眨巴眼睛,“如果漂亮不是问题的话。”然后嘿嘿笑。

  大家都笑了。

  “关曦,你那两个保镖不错,很男人。穿衣也有品味。”Paris看了一会儿她后,突然笑着说,“放心,我不抢你的。”

  Ivory嘲笑她,“你有本事抢走吗?”

  Paris耸耸肩,叹了口气,“妈妈,最近好失败!那个死沈楚良就是不上钩,怎么办!”

  “喂,你是不是爱上人家了?”

  “我?我只是喜欢他而已。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才会勾引他。”Paris拉着欧阳无双的手,“是不是,无双妹妹?”欧阳无双还没有说话,她就话锋一转,“但是,就他那小样,我要把他弄到手,然后甩掉!”

  Ivory翻了个白眼,关曦没有说话。

  “帕姐你爱上他了。”欧阳无双歪头说。

  Paris甩开她的手,“讨厌。哎,真讨厌,这男人是块砖吗,对美女不动心,他有毛病啊!”

  Ivory噗嗤一声笑了,“我的女儿,你真上心了。终于有个能降你的男人了。”

  “什么降啊。妈,他根本就不在意我,人家都没有意愿降我,怎么办?”Paris哭丧着脸。

  Ivory两手一摊,“妈妈也没办法啦。”

  “不吃了,我走了。”Paris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Ivory没理会,招呼关曦和欧阳无双。“别管她,咱们吃咱们的,我可饿了。”

  关曦抽了一下鼻子。欧阳无双傻笑看她,“帕姐有味道吧。”

  “哎!”Ivory大大地叹了口气,“Paris在巴黎上学的时候,不知道加入了个什么破组织,崇尚返璞归真,笃信路易十四不洗澡的信条。后来退出了,澡还是洗的,就是不怎么爱洗头发。女孩子家,不爱洗头,哎……。还喜欢抹些鬼知道是什么的奇怪香水,有些臭烘烘的。”

  关曦撅嘴角笑一下。

  “别理她。她得要个降得住的男人逼她改才行。”

  “沈楚良?”

  “兴许吧!”

  “帕姐不是要搞到手就扔吗,怕是沈楚良还没来得及说呢。”欧阳无双嘿嘿乐。

  “她?如果真好上了,她要舍得扔,我把爱丁堡的房子送你做嫁妆!”Ivory看着她。

  欧阳无双嘻嘻笑,“Ivory阿姨可不要反悔哦。”

  “我可是说话算话的。”Ivory说,“曦曦,这边的事情发展,超出了预期很多,你差点吃大亏……。对了,你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结果?”

  关曦说,“黑马精英俱乐部的芮城伟还没有完蛋,向显栎跑了。”轻咬嘴唇。

  “对,是他命令手下绑架曦曦,把曦曦变成向显栎的玩物。”欧阳无双眨眨长睫毛,“邱平和短枪很仗义,真男人!曦曦算是因祸得福吧。”

  关曦说:“他俩是我的恩人!无双,也要谢谢你干掉陈舟舟。”

  “哪有,是他干掉了自己。”欧阳无双笑得很无邪。“顺便干掉自己老爸和向龙。”

  “无双,你是扣动板机的那个人!”

  欧阳无双手指做手枪样,单闭左眼,“啪!”

  Ivory哈哈笑,“无双,太喜欢你当我们家的媳妇了,又漂亮又可爱。和恩培~啪啪啪!”

  “讨厌,Ivory阿姨……”欧阳无双收回手,抿嘴乐。

  关曦笑了一回后接着说,“芮城伟的后台是吴敬忠,赵明珠的公公。吴敬忠的资格老,关系多,不知道能让赵明珠得到什么样的保护。”

  欧阳无双说:“吴敬忠和曾谷生、赖卫东是同学。他早已经退休了,住在鸡鸣山报恩寺里。但手里控制着一个黑社会组织,有不少亡命徒。赵明珠可能会轻判,或者干脆就是缓刑不用坐牢。所有责任都可以推到向龙和陈元川头上,反正他俩已经死了。曾谷生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帮他。赖卫东已经半身不遂,主要由赖吾生掌管生意。赖吾生一定不会帮忙。”

  “对啊,赖吾生对宁祥叉车这些高层人没有一点好感。”关曦想起和华十周年答谢会上,赖吾生对那几个人的态度。“而且,赖吾生对曾家也没有好感。”

  Ivory说,“胥午警官和赖吾生这次搞的《天师除魔图》挑战,主要也是针对曾磊和宁祥叉车,他怎么可能出手相救!”

  “吴敬忠年纪大了,吴漠南性格太懦弱,吴敬忠的接班人是孙子吴禹州和吴禹铭。”关曦夹一块糯米藕放进嘴里。“吴禹州已经在天演基金两年,说是操盘手,实质上是控制人。他手下有几个人,号称四大金刚,不可小视。吴禹铭还没毕业,所以目前算不上多大威胁。”

  Ivory说,“不要小看吴禹铭,据说在芝加哥华人学生团体里是个狠角色。”
天师除魔图 六十一)胥警官的结论
  “爷爷,妈妈怎么办?”吴圆圆很生气。

  吴敬忠并无任何表情,“你妈妈没事。”转头看旁边的男人,“漠南,你媳妇得过上一段苦日子,才能出来了。”

  “嗯……”吴漠南哼了一声。

  “哎,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我怎么了,好歹没有坐牢。”

  “什么!”吴敬忠发怒了,给了他一巴掌,“你媳妇帮你打理所有事情,你不知道感激,还冷嘲热讽,你……”突然又停住,“算了,跟你发脾气都是白搭功夫。”

  “圆圆,最近这段时间,你要过得辛苦点了。”

  “不要!”吴圆圆哭着说。

  “最近爷爷损失严重。宁祥叉车集团算是彻底完蛋了。芮城伟那边的钱库,被人抢走一笔,现在都没找到,丢了一千七百多万。你妈和曾磊弄的那幅画,被X哲学给偷了去,原本可以卖一亿的,给弄丢了。”

  “不,爷爷,沈楚良说那幅画在Ivory那里。”

  “什么?Ivory?那个搞艺术的?宁祥沈家的后人。”吴敬忠大惊。“她指使X哲学偷的?得找人教训教训她,敢动我的东西。那是你祖父抄来的,传到我手上!沈家想物归原主,可没那么便宜!”

  “什么X哲学啊。爷爷,偷画的人是沈楚良。那时候我还和他在一起,我告诉他好多信息。他说如果偷到画,他父亲沈家文就把准备买画的一亿给他。他就真的去把偷画了,结果偷出来的是假的。”

  吴敬忠盯着圆圆,“是吗?是沈楚良?”

  “对不起,爷爷。我那时候很讨厌妈妈,想找点刺激,就帮助沈楚良偷画。他偷到的那幅画是假的,我也看到宋康桥的字样了。那时候猜测,我妈妈和曾磊手上的那幅画就是真的。沈楚良说要再去把真画偷回来,后边就没有下文了。”

  “那么曾磊告诉你妈妈说画是假的,是骗你妈妈啦?”

  “我觉得是。毕竟是一亿的钱,谁都会动心的。”

  “沈楚良说他父亲出钱买了吗?”

  “没有说,后来我和他闹翻了。我觉得沈家有可能少出了钱,所以他就不再提起。”

  “嗯,我得和曾谷生好好谈谈了。这个老狐狸,连老朋友都骗!”

  “还有,我觉得举报妈妈的材料肯定是沈楚良偷出来。”

  吴敬忠盯着圆圆。“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情。圆圆,你就这么恨你妈妈?”

  “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哎,算了。你是我唯一孙女,被我娇惯坏了。”吴漠南听着觉得特别刺耳。“你今天就住庙里。爷爷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曾谷生矢口否认了自己了解《天使除魔图》的真实情况,曾磊拿过来的画就是一副假画,真画到底在哪里他不清楚,也否认自己知道Ivory已经获得真迹的说法。曾谷生问了沈家文,对方断然否认了这种说法。沈家文说Ivory不可能得到了那幅画。对于吴圆圆说是沈楚良从Paris口里的到的消息时,他说这不可能,因为上周他在Ivory缅因的家里,Paris也在,可没有听到Ivory透露任何消息。曾谷生认为,就是X哲学偷走了真品《天师除魔图》,现在唯一弥补损失的,就是保险赔偿。

  吴敬忠则认为保险赔偿本来就是计划中应得的,而且赔付额度也没有一亿。对于曾谷生的否认,他将信将疑。

  另外,在德茂大厦被抢走的巨额钞票,由于是从芮城伟手上丢掉的,曾家不应该负责,因为曾家负责的部分是从澳门开始,主要是和客户签约和将现金变成合法海外资产。

  曾磊那边,由于佛崖山庄聚赌案涉及到和华投资的洛神御酒集团,他也是火烧眉毛,正在犯愁。赌徒的车是从他的地盘上开过去的,他得好好思考如何推卸责任。因此无暇顾及吴敬忠的问题。再加上他对向显栎和陈舟舟的鄙视,更不愿意再掺和进去。他同时通知吴敬忠,洗钱业务必须暂停,以避风头。璧马律师事务所方面也得到通知,搁置手上的未办事务。至于什么时候重启,则需要再看时机。

  吴敬忠无法反驳。但他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损失惨重,同是在一个村下乡的知识青年,曾经一起打拼的战友,却抛弃了他,心里十分难过。曾磊作为小辈,竟然未通知他就直接给澳门璧马律师事务所的马仁连下命令,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马仁连是他小两届的学弟,当年就是他的死忠。他痛下决心,要作出反击的姿态,提醒一下谁才是老大。

  当晚,芮城伟来到报恩寺,吴敬忠给了他一个行动指令。

  胥午来到和华大厦,这里还是秩序井然,完全没有看出叉车集团事件带来什么影响。

  曾磊很镇定,热情地接待了他。但是对于赵明珠关于天道博物馆被盗古画《天师除魔图》的认罪,他态度坚决地否认。他说不管赵明珠有没有做过监守自盗的事情,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为什么赵明珠会有这样的供词,曾磊认为可能因为和华投资是曾经的宁祥叉车集团并购方,现在遭到举报后,只有她受到调查,认为自己很冤,就不择手段要拉和华投资进来垫背,寻求心理平衡。

  虽然关曦没有报案,但陈舟舟绑架她这件事情恐怕是事实。赵珏虽然没有透露太多细节,但明确地确认。曾磊无法隐藏厌恶之心,也因此和叉车集团高层之间出现龃龉。

  对于并购案,是经过商务部批准,中立可信的恪信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璧马律师事务所负责法律审查,和华没有搞不正当行为。胥午警官也很明白在这一点上的确挑不出毛病来。但《天师除魔图》监守自盗这件事情,他认为赵明珠说的很可能是实情,但却无法证实,因为证人只有原告自己。

  高警督的意思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是X哲学要偷的,那就是X哲学偷走了。赵明珠说的根本无法查证,又不能把曾磊关起来逼供。现在宁祥已经是个烂摊子,这股风暴要赶紧平息下来。

  自从吴圆圆举报是说是沈楚良偷了画后,胥午警官去问过宋康桥。宋康桥画过三幅临摹,两幅在赵明珠手上,其中一幅用来常年挂在天道博物馆的天道厅展览,另一幅应该就是随时准备偷换自盗使用的。第三幅被神秘人物买走了,这个人是谁查不出来。赵明珠自己招认偷了画,用赝品换了真品。真品在卖给沈家文的时候,被发现是赝品。

  因为很深入的调查后发现欧阳无双和Ivory是遥远的亲戚,而Ivory是宁祥沈家的后裔。吴圆圆说《天师除魔图》已经在Ivory手上,如果属实的话,那就是欧阳无双明目张胆地从博物馆拿走的那幅画是真的。太胆大妄为了!但他无法证实Ivory得到了吴道子的画,不可能到苏格兰去质问她,这让他头痛不已。

  他相信吴圆圆检举沈楚良偷画并非空穴来风。因此他知道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想得到画的人有:一、X哲学;二、沈楚良(沈家文);三、欧阳无双(Ivory);四、赵明珠(曾磊)。

  先传出X哲学要偷画的流言,可笑的是这个流言的起点是他自己和赖吾生。

  天道博物馆里每天挂的是假画,真画在保险库里。在巡视组去参观的那天,挂出了真画。结束后,欧阳无双在换画的时候使诈,没有真正交换,还是把真画挂在天道厅。

  赵明珠用自己的假画换了保险库的假画,当作真的去卖给沈家文。

  沈楚良并不知道赵明珠想监守自盗,逞能偷窃出保险库里的假画,还嫁祸给X哲学。

  画被发现失窃后,在高警督和赵明珠的眼皮地下,欧阳无双把真画拿走。此时赵明珠很高兴盗窃事件,这样她可以既卖画,又得到保险金。

  最终是欧阳无双若无其事地拿走画,给了Ivory。

  胥午勾勒出了整个过程,却无法证实,且似乎已经不再重要。最终人们记住是X哲学偷走了《天师除魔图》。

  但这个过程和X哲学有关系吗? 如果有,那么欧阳无双和Ivory无疑是和X哲学一个团伙,从这个线索,肯定可以挖出结果来。欧阳无双是不是就是X哲学头像里中间那个女卡通形象呢?值得去调查她过往的行踪。

  赖吾生手托一只咖啡杯,研究了一下上面的图文,心情不错。图文是“自在咖啡”的几个手写字体,龙飞凤舞,不知出自哪个文人墨客之手。对面的胥午警官还有些愤愤不平,对不能完美地解决盗画案件懊恼不已,但他没有对赖吾生透露整个猜想。

  “放开心,胥警官。”他嘴角含着笑意,“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虽然曾磊还没有被打趴下了,但和吴敬忠反目成仇后,他的和华投资日子会很难过。“虽然有些遗憾,也不失为一场精彩的大戏。这就是蝴蝶效应。人家说亚马逊雨林某只蝴蝶煽动下翅膀,说不定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咱们小小地敲打了一下X哲学,结果宁祥叉车轰然垮下。”

  “赖先生很喜欢这个结果嘛!”

  “警官你不喜欢?”

  胥午并不是不满赵明珠被捕,向龙和陈元川死亡,只是觉得不完全——他想抓住X哲学。

  关于废砖窑周江被杀案子,胥午觉得就是周小平造的假。他专程拜访了周小平。周小平说的和孟雄一样,“胥午,是我砸烂的周江的头。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能证明吗?”

  胥午的确不能证明什么,无能为力。

  周小平嘲讽他,“你看,还不如不晓得的好,是不是?让你那颗正直的小心灵备受煎熬,对身体不好,是不是?哲人不是说嘛,人类最大的智慧,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胥警官,多领会领会!”
天师除魔图 六十二)开溜
  芮城伟和宋冰颖走下飞机,入境手续毫无耽搁,站在伦敦希思罗机场到达厅,两人紧紧拥抱。安全了!

  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跑过来,“姐,老公。”她扑到两人身上。“担心了好久,怕你们出不了境。”

  芮城伟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靓靓,咱们走,下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嗯。老公,账户已经弄好,钱全部转过去了。这是咱们三个的机票,今晚飞奥斯陆。佳佳和敏敏已经过去了。显栎那边,我已经让他立刻飞挪威,后天到达。”

  “好,咱们一家人要在冰天雪地里,过一个暖融融的春节,然后开始新生活。”芮城伟转头对宋冰颖说:“关于显栎的身份,冰颖,等他到达后,可能要费点功夫解释。”

  宋冰颖点点头,“嗯,就怕那孩子刚开始接受不了。”

  芮城伟抱紧她的肩头,“没问题的,他会理解的。当那个已经没钱的死人的儿子可没有什么吸引力。”

  一天多前,芮城伟接到吴敬忠的指令,要他去上海杀掉沈楚良和Paris。他没敢执行,那是要自己命了。吴敬忠已经气急败坏,只是为了泄私愤了。小舅子宋耀文的事情还头大得很,再搞这样的杀人,搞不好给自己添点罪证,不就是等着挨刀了嘛。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索性连宋耀文也不顾了。由于早就做好了打算,他在从鸡鸣山报恩寺回来的路上,就通知宋冰颖订了机票,接上她后,直接驱车去了机场。

  同一天,蒋爱媛专程去叫鸡坪拜访了吕鹏,因为没有再被监视。吕鹏从村治安办公室出来见到她,很吃惊。

  “吕鹏,我是来谢谢你的。”

  “没有必要。”吕鹏显得很平静。“我只是要守住底线。我一直认为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哎。你看,现在也挺好,这里山清水秀的,没有雾霾。”

  “不论你怎么想,救了我的命是事实,我必须感谢。”

  吕鹏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你会在这里锻炼多久?”

  吕鹏掏出只烟点上,“不清楚,大概要扎根到这里了。”

  两人坐在村里唯一称得上是饭馆的地方。水泥双层房子,外墙没有任何装修,里面用白瓷砖砌了半墙,剩下用石灰刷白。有三张待客的桌子,今天只有他们这桌有人。

  “蒋爱媛,你当时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去省里闹呢?”

  “你觉得有用吗?”蒋爱媛没有直接回答。

  “也是。”他自嘲了一下,自己一直在防范一件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大多人都能对结果有正常的判别。

  “吕鹏,你当时怎么晓得我有危险呢?”

  “你说呢?”

  “嗯。”蒋爱媛点点头。

  她夹了一块腊肉尝,“腊肉味道不错,倩倩一定喜欢。”

  “村里每家都自己做。你可以找老乡家买点,带给邬倩吃。”

  “你们都晓得邬倩没死?”

  “你觉得呢?”

  “哎,但我去问怎么恢复身份,人家说基本不可能。”

  “蒋爱媛,你现在是没有危险。但邬倩的话,我就不敢说了。如果我哪天能回城了,也许她就安全了,什么事情都能办了。”

  “那我得时常关注你的动向啦。”蒋爱媛苦笑了一下。

  吕鹏也笑了一下,“还是别关注了。保护好你的儿媳妇,等时机成熟吧。孟雄死了,芮城伟还在,他上头的人也还在呢。”

  “你是个好人。”

  “我希望是。”吕鹏夹了块腐乳,“这里的豆腐乳很好吃,还有红油笋尖,干豇豆。来一趟,就都带些回去。一会儿我带你去找老乡。”

  “你有时间?”

  “时间?”吕鹏嘿嘿笑,“你看我现在就剩时间了,每天起床后都在绞尽脑汁想怎么打发。”

  “以前怎么打发呢?也不能天天就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吧。”

  吕鹏有点尴尬,“以前在城市里,有3G信号,看新闻,读小说都可以。这里只有2G信号,手机只能打电话,还要到村口去,否则没信号。电脑早坏了,两个多月都没有人来修。”

  他掏出张卡片,“对了,这个你留着,如果有事,可以找我。”这不是名片,是一张驻村民警的介绍卡片。蒋爱媛接过卡片,放进挎包,从里掏出个方盒子,递给他。“这是个Kindle,送给你。”

  “为什么送我东西,没必要的。”

  “如果带别的,比如吃的,我寻思很快就没了。要消磨时间,看看书不错。这里面有一百本书,不晓得你喜不喜欢看。”

  “这个我可以收下。谢谢你了。”他把盒子放在桌边,“蒋爱媛,其实应该我谢谢你。那天我让你走后,思考了很久,其实我是在让自己从泥潭里脱身。现在虽然形势还没有明朗,但做坏事总归是要遭天谴的,是吧!”

  蒋爱媛想,但愿如此。

  秦秘书来得非常紧急,非常慌张,进门差点被门槛拌了一跤。吴敬忠得到手下报告后,在禅房静坐了很久。

  “秦铭,确定资产被转走了?”

  “是的,我查了向龙、陈元川和您儿子在苏黎世银行户头上的账,都只剩下几百欧元。”

  吴敬忠盯着秦秘书。

  “芮城伟怎么会晓得账号密码的?”

  “吴老,咱们的钱洗白都是经过芮城伟和曾磊这条线。那边马仁年的二儿子经手法律文件,建立海外账户。凯撒俱乐部把钱转过去到咱们的海外户头。芮城伟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知道了账号。咱们有七个人的户头被转空了。”

  “向龙不用说了,肯定是宋冰颖。那两姐妹都是芮城伟的女人。陈元川啊,是个蠢人,什么都不懂。吴漠南,我这个儿子是又蠢又懦弱,我都怀疑他们告诉他账号密码没有,可惜了我那儿媳妇!另外四个人是谁?”

  “三个董事和海外销售部经理王东。不过,吴老,您和赵董的账户没问题。”

  “妈的,都是叉车集团这边人的账户。肯定全是宋冰颖干的,向龙养的好媳妇。倒卖宁祥叉车分账的时候,这几个人的账号由宋冰颖经手。”

  “宋冰颖很早就是芮城伟的人了吗?”

  “还用说!她跟芮城伟跑了,恐怕不是一时兴起。澳洲的人盯着向显栎了吗?”

  “盯上了。”

  “我还有多少钱?”

  “账户上有七千多万欧元和九百万美金。”

  吴敬忠眼里露出凶光。

  秦铭接着说,“吴老,咱们钱库里还有两千五百万现金。”

  “嗯,很好,够杀几个人了。”

  “是!”秦铭点点头。

  “把禹州和禹铭召回来!”
天师除魔图 六十三)遇袭
  新年将近,澳门变得热闹非凡。一来是因为节日,大家造出繁荣的气氛来,二来因为澳门冬天不冷,有不少游客来游玩。

  一月二十九日,普通的一天。晚上,马尚金的女儿马思男要去小朋友梁赞家参加生日聚会,这是一个月前就已经定好的行程。马尚金和几个朋友约好打桥牌,因此由妻子曾淼送过去。马尚金在寓所等妻子回来,但原本说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不能再等了,于是让女佣抱着马思男,下楼坐进了车库里那辆奔驰车里。

  此时曾淼正在大约三百米远的一家酒店的某间二楼临街客房里。曾淼趴在窗帘边,身体轻微扭动,迎合沈楚良的冲击。窗外天色渐暗,行人熙熙攘攘,人们欢快愉悦。

  曾淼突然想起今天的安排,但又舍不得现在的快乐,正在挣扎中。一辆奔驰车从楼下街道缓缓驶过去。她意识有些模糊,身体紧缩,扭曲腰肢颤抖。她微露放松的笑容,目送那辆车离去。突然一声爆炸响起,眼前的玻璃吱吱震动了一下。有人开始尖叫,她顺着尖叫声的方向定睛看去,地上倒着人,在呻吟。那辆奔驰车冒出黑烟,车窗全部破碎,已经面目全非。谁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炸了!这时,她才注意到奔驰车支离破碎的后背箱上的车牌号,那是她家的那辆。

  曾淼转身,一脸惊慌和惨白。

  “怎么了?水儿?”

  “是我家的车!”

  “什么?”沈楚良也慌了。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冲到街面上。

  曾淼趴在车右侧位置,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警署的办公室里,曾淼眼睛已经哭肿了。“这是对我的惩罚吗?”丈夫马尚金、女儿马思男和女佣被当场炸死,司机重伤昏迷不醒。

  “不,淼淼,如果不是上天眷顾你。”沈楚良搂着她的肩膀。“你就会坐在车里。”

  “可是我的女儿有什么错!”她又嚎啕大哭,“她才三岁啊。”

  “淼淼,还不到纠结谁的错的时候,现在先要找出谁干的来。”

  虽然警察已经询问过,但曾淼的确不清楚马尚金有没有仇家。

  马仁连脸色非常难看,盯着儿媳妇曾淼和守在旁边的沈楚良。二儿子马尚金是他非常疼爱,最器重的孩子。沈楚良和曾淼一起从酒店里冲出来,到达现场,表明他俩关系非同一般。沈楚良安抚曾淼的动作让他怒火中烧。

  “曾淼,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是你在车上?”他的口气很严厉,充满浓烈的恨意。“你是和沈楚良在一起吗?所以才是尚金在车上?”

  曾淼双眼含泪,没有回答。

  马仁连咬牙切齿地骂,“你个该死的淫妇,害死我的儿子和孙女!”一个耳光扇在曾淼脸上。女人脸颊立刻红了。律师已经顾不得体面了,既然儿子已经死了,这个女人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在乎儿媳妇是曾磊的妹妹。

  警署的杨警官赶快拉住马仁连。“马大律师,不许在警局动手。”

  旁边的看起来文弱的小科员马上问曾淼要不要控告马律师故意伤人。曾淼摇头否认,她也觉得自己有罪,活该被打。

  马大律师骂到,“应该你去死!死八婆!”

  沈楚良说,“即使淼淼在车上,您孙女也会死。你就只在乎儿子,孙女就不是人?”

  “本来就应该这个灾星在车,而不是我儿子。就该你在车上死掉!”

  沈楚良有些急了,说道,“马伯伯不要胡说八道。”

  马大律师指着沈楚良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勾搭有夫之妇。”又转身面对曾淼,“我可怜的儿子,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肮脏媳妇。你生的女儿是不是他的野种?”

  曾淼急了,“爸爸不能乱说!”

  “乱说?!你背着我儿子跟这个奸夫鬼混,谁晓得你生的是不是个野种!跟你一样,是个荡妇!”

  杨警官说,“马律师,请尊重逝者。”

  沈楚良十分生气,“你孙女是野种荡妇,你儿子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放你老母的狗臭屁!”马律师已经气昏了头,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楚良大怒,“活该你儿子炸死!脑袋搬家!”

  马仁连抄起办公桌上的一根警棍,照沈楚良脑袋打过去。“你他妈的操我儿子的女人,还害我儿子死掉!”

  沈楚良闪身躲开,“就算我睡了淼淼,你儿子的死也怪不到我头上!他活该!有你这种老东西,活该被炸死!”

  没打着沈楚良,马仁连的警棍打向曾淼。“打死你个荡妇。我儿子替你去死,你他妈还在旁边和这杂种日屄。你这个万人日的死骚货……”

  杨警官这抓住马仁连的手,但警棍还是打在曾淼肩上。曾淼痛得尖叫了一声。

  一屋子的人都在看这几个大吵的人,神态各异。

  那个科员听不过去,喝道,“马律师,你孙女算什么?她就该死吗?”

  “她本来就该被炸死!”马仁连大叫着,还在拼命抢夺警棍。“可尚金不该死!该这个的骚货死……”

  “你怎么就晓得她本来就该死?”小科员吼了一声。

  “就该你个荡妇坐里面炸死!”马仁连对着曾淼口吐飞沫。“晓得尚金要去打牌,你还屄痒成这样和野男人上床,让我儿子替你去死。”

  小科员也生气了,“凭什么就该你儿子去打牌,她带女儿去送死!”

  “骚成这样的臭娘们,她不死谁死!她屄爽了,我儿子死了。”马仁连嘴里喷着唾沫,“老子不会让你两个狗男女好过!”

  沈楚良大骂,“看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能把我们咋样!”他拉过曾淼搂在怀里。曾淼低头哭泣,眼睛红肿。

  马仁连暴怒,“能把你咋样?让你两个狗男女和我儿子一样,被空调里的炸弹炸死。”

  杨警官突然想起,没有谁说过炸弹是放置在后排空调里的,因为太仓促,调查人员虽然已经在现场研究,但还没来得及鉴定出确定的爆炸源所在的位置。

  “马律师,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炸弹是放在空调里的?”

  马仁连自己也愣住了。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寂静了足足二十多秒。几声脚步声打破平静,门口出现一个西服男子。他快速走进去,拉过曾淼,“淼淼,你没事吧?脸怎么回事,谁打你的?”

  “舅舅……”曾淼呜呜地哭,又羞又伤心。来人是纪明光,曾淼的五舅舅,凯撒俱乐部老板。

  沈楚良指着马仁连,“这个老东西。”

  纪明光看是外甥女的公公,没有发火。但沈楚良接着说的激怒了他。

  “光哥,这个老东西晓得今天水儿和她女儿要被炸死。”纪明光只比沈楚良大七岁,两人关系胜过曾磊,沈楚良叫他哥,曾家兄妹叫他舅舅。他十分疼爱外甥女曾淼。

  “什么?”他放开曾淼,冲过去要抓马仁连,但被杨警官给拦住。“纪明光,警方会处理的。”
天师除魔图 六十四)澳门账本
  回到自己的寓所,纪明光倒上三杯加冰的伏特加,给沈楚良和曾淼各递上一杯,自己拿烈酒杯,摇了摇。

  “楚良,我一直就认为曾淼的如意郎君是你,而不是那个胖子。”

  沈楚良有些尴尬,“光哥说笑呢。”

  纪明光微微一笑,“我不是说笑,其实我很高兴,淼淼是和你偷情。我一直不喜欢马尚金,刻板无趣,眼里只有钱。”

  他转身面对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的曾淼。“淼淼,再哭也挽不回来了。这不是你的错,你要不是和楚良在一起,也死了。哎!可怜我的外孙女,那么可爱。马仁连这老东西怎么这么狠毒。曾家怎么得罪他了!连自己儿媳妇和孙女都要杀。他杀儿子我不管,但他杀了我外孙女,我要让他付出代价!”看沈楚良站在窗边,他点了一支雪茄。“楚良,安抚下淼淼。看她哭得,哎……”

  沈楚良走到沙发前坐下,把曾淼搂在怀里。

  “光哥,我觉得虽然马仁连知道,但不是他主使干的。”

  “当然不是,他马大律师是谁提携的,对谁唯命是从,谁不知道。”

  “嗯,但也不至于这样连儿媳妇都要杀吧。”

  纪明光吐出一个烟圈,看它飘了一会儿,又一口气吹散。

  “这两天我姐夫和吴敬忠关系很僵,你磊哥跟他也闹翻了。因为那个漂亮妞儿被宁祥叉车那两个龌龊混混迷倒的事。你见过她吧。”

  沈楚良点点头。

  “吴敬忠损失惨重,折了儿媳妇和宁祥叉车。得力干将芮城伟还私自跑了,不知去向。吴帮主就变成了疯狗,到处咬人。芮城伟跑的时候透露消息给磊磊说,吴敬忠要他杀你和Paris,还会对曾家下手。我们还以为他是为了挑拨离间。”

  沈楚良很惊讶,“他为什么要杀我?”

  “还不是因为你偷《天师除魔图》嘛,一亿值得杀人!”

  “都知道了?”

  “吴圆圆说的,当然没有任何证据。你没有偷吗?”

  “没偷到真的。”

  “那不也是偷么。”

  “那水儿有什么错?”

  “是啊,谁让她是马尚金老婆,而大陆公安手上有马尚金经手过的一些资料信息,似乎有甘师怀,还有一个……好像叫越什么梅的。”

  “越冬梅,她是该怕。甘师怀怕什么,他又不是领导干部。”

  “甘师怀和磊磊关系很好,他的‘顺和家园’负责国内洗钱,但洗出来的还是人民币。他需要一个途径把钱弄到国外,他的客户才能在外国当贵族,明白了吧。”

  沈楚良说,“马尔代夫见到甘师怀,就是磊哥带来和马尚金谈这个啊!”

  “你也去了马尔代夫?也对,淼淼去了。”

  沈楚良点点头,问他,“光哥,你不怕?”

  “在澳门,我纪明光还是不怕他的。”

  “得防他雇刺客杀人。公安那边呢?”

  “哈哈,那个我怕什么?我做非法交易了?我的赌场可是有执照的,完全合法经营。从我这里查不出东西来。”纪明光掐灭了烟。“马尚金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他做事的程序也是合法的,钱也是合法的,至少看起来是。他的问题是海外公司注册信息和持有者名单——那本恐怕有相当厚度的澳门账本。”

  “他们以为是淼淼偷了名单的?”

  “不清楚,至少有这种可能。”

  曾淼哭着说,“可我没有!”

  “对,淼淼,你没有。”

  “光哥,你也不晓得具体名单?”

  纪明光说,“我只是这洗钱路上的一环。我把钱从人民币转换成需要的外币,汇到磊磊在塞舌尔的一家离岸公司。仅此而已!”

  “磊哥知道吗?”

  “你磊哥肯定知道得比我多,但他也不负责具体业务,经手人就是马仁连父子。钱由磊磊通过几家公司转账。所以,我知道总数,磊磊知道转到了哪些公司。因为经常接待的关系,他应该知道其中的一些人。但记录具体公司的持有人对应关系的澳门账本,只有马仁连手里有,具体由马尚金操作。BVL(注:英属维京群岛)的公司股东是严格保密的,咱们可完全不清楚。”

  “所以,他们才会认为是淼淼偷的。”沈楚良轻抚着曾淼趴在自己腿上的头。“可怜淼淼对他们做的事情根本不关心。”

  “磊磊通知停止一切业务。我猜吴敬忠认为曾家已经有意从中彻底撤出。那除掉曾淼也是意料中的事。更何况,吴敬忠认为曾家从中得到了大大的好处,在他危难之时,却不伸出手帮助,大概怀恨在心了,也要伺机报复,寻求一点心理平衡。”

  “这次可真的彻底掰了!”

  “是啊。天不早了。”拉开窗帘,窗外的天已经出现亮光。“什么不早,都快天亮了。淼淼,你睡一会儿。我一会儿有个行程,下午去接曾谷生。二楼左边那间可以用。”

  沈楚良扶起曾淼,带她上去。突然回头问纪明光,“光哥,我睡哪间?”

  “你?”他诡笑,“你们还用两间?好好陪陪淼淼,安抚她一下。脸都没法看了,以前多漂亮啊。”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仁连律师在二十四小时后,离开警署,此时他已经平静了许多。虽然警方无法从他一句话定他的罪名,但他已被禁止出境。此时已近午夜,外边还有很多记者在等候,他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坐进大儿子马尚德接他的凯迪拉克走了。来到自己的宅邸,马仁连走下车径直走进房子,没有和马尚德说话。这里也有两名记者在外边等候,欲得到些新信息。

  律师进入自己书房后,便关上门,独自坐在办公桌后边,一根一根地抽烟。

  第二天早上,菲佣的尖叫打破宅子的寂静。赶来的警方发现马仁连头部中弹,已死亡多时。卧室里的保险柜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初步判断为入室抢劫杀人。由于马仁连和奔驰车爆炸案有联系,因此警方将两案合并调查。
天师除魔图 六十五)重逢
  下车后,蒋爱媛看到站在门边的邬倩和那对双胞胎贾家兄弟,冲过去拥抱,大家痛哭了一回。她问贾靖耳垂怎么缺了一块,又引出了那段惊心动魄的遭遇。

  蒋爱媛在沙发上搂着邬倩听完两兄弟的讲述,眼内汪汪:“倩倩,我的倩倩。”她捧着邬倩的脸。“该怎么疼你才好呢?遭这么多罪。”

  “有我们呢。”两个双胞胎说。

  蒋爱媛眨巴几下泪眼,“你两个都被绑了呢。”双胞胎低头。

  短枪说,“阿姨,不要太担心,以后有我和邱哥呢。”邱平也冲她点头。

  蒋爱媛也点点头,这两个男人高大魁梧,有安全感。

  “关曦,还得先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们的命。”蒋爱媛对坐在高脚凳上的关曦说:“我能抱抱你吗?”

  关曦微笑让她拥抱,“蒋阿姨,咱们是一家人。那次大家都太惊慌了,才乱了手脚。他们几个都很勇敢的。”

  蒋爱媛点点头,拉过贾鹏贾靖。“你两兄弟跟着倩倩姐,也受了很多罪。”对弟弟耳朵的缺角颇为伤感。

  两兄弟一起摇头,“没有啦。”

  邬倩伸出小拳头,给了两人各一拳,说,“还没有,蛋蛋差点都被人家割掉了。”

  蒋爱媛说,“哎,好险。还好,孟雄死了。”但想想自己也曾经命悬一线,喽啰死了,主子还在呢,危险犹存。

  关曦对她说,“蒋阿姨,那个恶棍死得很惨。”孟雄坐在钢筋上,肚皮破裂时,她就马上离开了,根本没得救。这样的人进十八层炼狱,她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就因为他死得很惨,我心里才好过些。”蒋爱媛又拉着邬倩的手,“可怜的倩倩怕是没人要了。”邬倩听得有些沮丧,盯着地面。

  “阿姨,我会娶倩倩姐的。”贾鹏表情严肃。邬倩稍微抬头,瞟了他一眼。

  贾靖不干,“我娶。哥,看在我耳朵少一点的份上,让给我吧。我爱倩倩姐!”他毫不犹豫地宣布了。

  贾鹏这时候不准备让弟弟,“我更爱倩倩姐!”

  邬倩嘴角露出轻轻笑意,嗔道,“讨厌!”

  蒋爱媛脸露笑容,“选哪个好呢?小靖还是小鹏呢。”两个孩子她都喜欢,但似乎是怕他俩以后反悔,要马上确定。

  关曦摇着脑袋笑,“好烦愁!好烦愁……”

  短枪笑着说,“要不倩倩嫁给我吧,免得你俩打架,伤了和气!”

  邬倩马上笑着接口,“好啊!”相处了这么久,她明白自己难以决断,选择谁都会伤害另一个她不愿伤害的男孩。

  蒋爱媛是第一次见这个魁梧男人,感觉很可靠,应该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但两兄弟一齐说“不!”

  邬倩和蒋爱媛住一屋,叽叽喳喳地聊了一晚。都曾遭遇生死劫,自然更加亲密。当蒋爱媛问她更想和哪个男孩结婚时,她抿嘴笑不作答。蒋爱媛开玩笑地问,那如果是上床呢?她也没回答。蒋爱媛冷不丁问,没怀孕吧?她脸红透了,直说妈妈好讨厌。蒋爱媛搂着她吃吃笑,还在她耳边轻轻挑逗。

  赵珏打电话提醒关曦要注意安全,因为从曾磊那里得到消息,吴敬忠已经疯了,指令要杀很多人。关曦是引发这场风暴的导火索,因此邱平和短枪格外小心,一直伴随在她身边。马尚金父女的奔驰车爆炸和马仁连在自家府邸被杀案发生后,大家更加警惕。

  三天前丁哲来简讯说吴禹铭在澳门,则很可能是他干掉了马仁连。因为根据报道,马府没有暴力侵入的痕迹,初步判断为熟人作案。纪明光、曾淼和沈楚良有众多证人作证,一夜都在纪明光的府邸。马尚德和妻子在三楼的卧室,有作案的嫌疑,但无动机。马仁连保险柜里丢失的物品,根据马尚德的记忆,是几个大卷宗,但他并不清楚卷宗的内容。

  关曦认为应该是和洗钱相关的内容,正和卫鸿学丁哲在一楼的办公室里,边喝咖啡边讨论。

  邬倩笑盈盈地走进来。“妈妈和我要去超市买点菜回来,你们想吃什么?可以点菜哦!”

  关曦说,“倩倩,你们看着买吧。不过,你这身打扮可不像去超市的样子,是去走秀的。”邬倩梳着花冠式发髻,身上是灰薄荷色羊绒长大衣,修身黑牛仔裤,蹬一双细高跟鞋。

  邬倩乐呵呵地轻扭腰身,走了几步猫步,相当妩媚动人。

  贾家兄弟在外面喊,“大黄鱼,大黄鱼。”

  关曦走出来,叫那边指点贾靖贾鹏拳脚功夫的男人,“短枪哥,你陪倩倩和蒋阿姨去超市吧。”

  “我要和倩倩姐阿姨去。”贾鹏转身说。

  邱平从盥洗间出来,“曦曦,我陪她俩去,让短枪接着跟兄弟俩多练练,要保护倩倩,还差得远呢。”

  关曦笑说,“抢着陪两位美人逛街呢。”

  蒋爱媛也打扮得很利落,头发烫成小卷,浅色短大衣,深灰色皮短裙,黑色打底裤和半长高跟靴子。她很高兴,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挽住邱平的左臂,“好啊,还是邱哥陪我们去好。”邱平比她大三个月,自然称哥哥。

  邬倩从楼梯上走下,“妈妈和邱哥真是神气的一对呢。”

  邱平留有一点络腮胡子,身材魁梧,又有关曦帮忙搭配的英伦绅士风,成稳帅气。

  “就是,邱哥太帅了。”关曦趴在栏杆上嘻嘻笑。

  邱平扶蒋爱媛和邬倩上车,开车出门去了。

  关曦刚回到办公室,Ivory从爱丁堡电话过来,说查到芮城伟妻子宋冰靓几日前从伦敦飞到挪威首都奥斯陆,但不知道具体在奥斯陆哪里。向显栎也从悉尼飞到奥斯陆,住在西弗酒店,还在跟踪中。

  关曦问:“无双呢?”

  “她啊,成仙了,已经……”

  “和恩培在一起?”

  “还用说!两人卿卿我我地干活,嘴唇都快长一起了,恩培那双手要长无双腰上了。不过,这样干活反倒是又快又好。哈哈……”

  “幸福女人!”

  “曦曦,你呢?和鸿学……”

  “不知道呢。”关曦偷偷笑了一下。

  “我听到你的笑声了。”Ivory很欢快。“别封闭自己,宝贝儿。你是个独特女孩,但独特的女孩也需要个宠她的男人。”

  “知道了,Ivory……”关曦悠悠地说。“对了,Paris呢?在爱丁堡么。”

  “不知道在哪里,大概还在上海吧?”

  “什么?还在上海?吴敬忠指令让芮城伟杀沈楚良和Paris。”

  “是啦,曦曦,帮我照看下她!这女孩子做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因为沈楚良在上海,就要呆在那里等着。”

  “但是,Paris恐怕成功不了,沈楚良和曾淼在澳门。”

  “是啊,管她呢。”

  Ivory告诉关曦Paris的移动电话号码。

  丁哲定位到Paris在黄浦江畔。“嗨,Ivory那个孤独的闺女在江边发呆呢。”

  短枪停好车,和关曦一起走到江畔长堤上,Paris坐在一间咖啡厅里,看着浑浊的江水发呆。

  “嗨,Paris。”

  Paris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嗨,Cindy。”

  关曦和短枪坐到她对面,“Paris,马上过年了,你不回爱丁堡吗?”

  “是我妈派你来的?”答非所问。

  “她很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失恋罢了,死不了人。”很懒怠的语调。

  “吴敬忠要杀你和沈楚良。”

  “杀我们?我们是雌雄大盗吗?”Paris苦笑。

  “因为《天师除魔图》。”

  Paris撅嘴,“哦,他应该去杀我妈!”

  “别胡说……”

  短枪看着两人的对话,Paris长相成熟,关曦像个少女,但说话和气质却相反。

  “我不想回去看无双和恩培卿卿我我,反正我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你在这里很危险。”关曦很严肃。“你对付得了流氓?我不是在开玩笑!”

  Paris忽然笑了,指着短枪说,“你把他留给我,这样就放心了吧!”

  短枪说不行。Paris歪头看关曦,“关曦,我妈让你来保护我的吧,要个人都不肯啰?”再转头对短枪说,“帅哥,大美女让你保护,是你的荣幸哟。”哼了一声,“不识抬举!”原本Paris长得挺标致漂亮,也很会打扮,说话时虽然慵懒且不讲道理,但也妩媚动人。

  关曦侧身看着短枪,眼里发光。

  短枪看看两人,“嘿,难道真要我当这个女人的保镖?”

  “短枪哥,Paris更需要保护,你了解的!”关曦笑得很灿烂。

  短枪想关曦说的其实不错,她的身手很好,近身防护,她自己就行。如果是对方用枪支暗杀,谁都很难防。

  “帅哥叫短枪啊,有趣!”Paris甜甜地一笑,伸出一个雪白的指头指向他:“我就要你!”

  “短枪哥姓秦名汉。”

  “哇,大明星的名字。你比那个明星秦汉酷,胡子很男人!我更喜欢短枪这个名字。”Paris嘻嘻笑,“我可以叫你短枪哥吗?”

  短枪倒有点不好意思,有些局促。

  “嘿,美女问你呢。”Paris身子朝前倾斜,“怎么?帅哥不愿意?”

  短枪这才点点头,“可以。”

  关曦笑说,“短枪哥比你大呢。”

  “我当然知道,短枪哥的额头上画着成熟的笔触呢。”Paris心情变得很好。“关曦,你怎么手运这么好,搞到两个超帅的保镖。”

  关曦嬉笑不作答。

  “哈哈,不管你怎么弄到的,短枪哥现在是我的保镖。”她笑嘻嘻地挪到短枪边上。“现在,我要先立规矩。第一,不准离开我超过三米……”

  短枪侧头躲闪。

  “第二,不准用这种表情看我……”

  短枪脸躲得更远。

  “哼,开车带我回去。”她撅嘴嗔他,眉间却带着笑意,拉着短枪站起来,“关曦,谢了。”

  关曦站起来,“短枪哥,麻烦你了。”深吸了口气,对Paris说,“保持联系。”

  短枪耸耸肩,被乐呵呵的Paris拉走了。
天师除魔图 六十六)除夕夜
  关曦从阳江饭店出来,对在凯迪拉克车里等候了很久的邱平很抱歉。邱平没觉得有什么,他坚持要陪关曦过来参加家庭除夕聚会。

  “邱哥,咱们回去吃年夜饭。”

  “还能吃得下?”邱平笑着说。

  “当然,我可能吃啦。”关曦系上安全带。“邱哥以前是怎么过年的?”

  “我啊,早就没家了,东奔西跑的,好几年都是和几个兄弟以前过,喝得烂醉,睡到初一。”邱平把车开出停车场。“就是短枪、银狐、二锤这几个兄弟。银狐没跟我走,二锤也还在那边,算了人各有志。”

  “今晚也可以烂醉。”关曦扭头看他微笑。

  邱平憨笑盯着前方,自己女儿要是也这样快活地在身旁该多好。

  车开到市郊,一条直道,两边都是大树,树叶还都挂在枝头。城市上空不停有礼花弹炸开,鞭炮声此起彼伏。车道上空空荡荡,车辆稀少。

  一会儿,后面跟上来三辆车。一辆帕萨特超过去,第二辆帕萨特猛地别住邱平开的凯迪拉克。邱平赶紧躲避刹车,急停在路旁。后边紧跟的一辆捷达虽然也刹车,但车仍然滑行直接撞到凯迪拉克后保险杠上,把车头撞个稀烂。

  邱平推门要下,但门只能开一小半,被那辆帕萨特的车侧顶住。关曦打开自己这侧的门,跳出来。邱平迅速爬过中控台,也从副驾门出来。

  已经有十来个人围过来,拿着棍棒和砍刀。邱平看到领头的是银狐。“怎么是你?”后面跟着的还有发仔和虾仔。

  “邱哥,对不住了。老大的命令,要干掉关曦。还有你和短枪背叛组织,老大吩咐格杀勿论。”

  “银狐,看着兄弟份上,我不想和你动手。”

  “邱哥,你拳脚好,大家都清楚。但你要说能打得过咱们这十二个人,就太托大了。再说,你再快,能快得过54式?”

  银狐冷笑,掏出支手枪。旁边的发仔和虾仔也抬起手来,各握一支黑洞洞的手枪。

  虾仔突然说,“好香,这女人真撒了好多香水,都飘这里来,勾引老子!” 虾仔好色,众所周知。银狐也闻到,但没在意。

  邱平一怔,不妙。两人如果用拳脚,对付十来个人应该问题不大,这几个人能力他还是清楚的,而且关曦也会些功夫,只是可能会受些伤。但如果对方是枪支,那可就难了。他拉住关曦的手,把她拉到身后。

  “邱哥,你以为你能挡得住几颗子弹?”银狐的表情肌把脸部拉出个轻蔑的神态。

  “邱哥,如果他们没枪,咱们是不是能打得过?”关曦甜甜的声音问。声音不大,但很清晰,音色很天真。

  几个围着的打手哈哈大笑。银狐脸上要笑烂,“关曦,谁会傻到有枪不用?”

  关曦楚楚可怜的声音传来,“那你们可以只用枪,不用刀吗?”

  拿刀棒的几个人爆笑不止。

  “哈哈哈哈。关曦,你还真是个傻姑娘。”银狐把枪指着邱平,“邱哥,你就死心塌地保护这么个蠢女人?值得吗?”

  “银狐,值不值得由不得你说。”他把关曦护在身后。

  发仔晃晃手里的枪,“邱平,上次你给了我下巴一下,老子今天让你尝尝没下巴的滋味。”

  “哟,连哥都不喊了。”关曦细细的声音有点奚落。邱平觉得这姑娘好胆大,这时候都没有音颤。

  “看一会儿谁喊谁哥。”虾仔仗着手里的枪,脾气也大。

  “虾仔……”

  邱平还没说,虾仔抢去话头,“邱平,你别装大,今天你玩儿完了。老大说了,这个女人我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只要最后给弄死了就行。你讨什么关系都晚了。”

  银狐说,“邱哥,那天你带这个女人走,就应该想到这天。老大不会放过你们的,你选了条死路。”

  “银狐,你大哥芮城伟逃都走了,你又何苦这么执着,非走这条不归路呢?”

  银狐无语,顶头老大芮城伟跑路,让这批小弟惊慌失措了好一阵子,直到吴敬忠出场直接掌舵。

  “银狐,别跟他啰嗦。他不过是要拖延时间。”发仔提醒道。

  “邱哥,他们干嘛用玩具枪吓唬人。”关曦轻笑说。邱平很佩服这个女人的镇静。

  “关曦,你想先吃一颗子弹证实下?”发仔把枪指向关曦的头。虾仔赶忙阻止,“别打她,咱们留着享用,打邱平。”

  发仔把枪指向邱平,向大哥征求意见:“银狐?”

  银狐看了一眼邱平,点头。

  邱平吓了一跳,要闪出动手,却被关曦的手给拽住。正着急,嗒的一声,发仔扣动扳机,却没有震耳欲聋的射击声。

  “他妈的,哑火了。”

  虾仔生气,扣动自己手里的手枪板机,嗒的一声,也是哑火。

  “都他妈的受潮了?”他看了一眼发仔,惊奇万分。

  银狐有点惊慌,马上把自己的手枪对准邱平扣动板机。嗒!再扣,嗒!

  关曦笑嘻嘻地说,“邱哥,没枪咱们能打过吧。”

  邱平早已吓出一身冷汗,但立刻恢复,双手握拳,眼冒凶光。“当然!”

  围着的十二个打手顿时慌了阵脚,手枪竟然会都不好使。

  “动手!”关曦收住笑容,声音干脆。

  邱平马上冲向银狐。

  发仔转身就跑。几个打手见状,也转身逃窜。发仔刚跑两步,已经摔倒在地,双手在后被拉住,下巴着地,几乎摔碎。虾仔一个狗啃屎,摔进旁边沟里。另外几个人几乎没有看到关曦出手,也已经一一倒地,摔得鼻青脸肿,大多肩骨锁骨骨折,昏了好几个,其余的痛得嗷嗷叫。

  银狐扔掉手里的手枪,和邱平打起来。三拳过后,他已经挨了第一记直拳,眼冒金星,脑袋发懵,反应迟钝。邱平没有停下来,像拳击运动员一样迅速击出一个连续攻击的组合拳,银狐太阳穴、脸颊、耳朵、鼻子和下巴各中一拳,猝然仰面朝天,鼻血溅出,倒在地上。

  邱平再看其它人时,只有关曦一人站立在旁边。那些打手都在地上,有动静的几个痛苦地呻吟。他惊讶地问,“曦曦,你打的?”

  “不,他们自己摔的。”关曦乐呵呵地说。

  这些人大多是趴在地上,摔得很惨,摔倒时似乎都没用手撑地,全是脸或者肩部砸在水泥地上。邱平很狐疑,捡了银狐的手枪起来。

  “邱哥,咱们走,要不赶不上年夜饭了。”关曦迅速爬进驾驶座,等邱平也坐进车,倒车顶走后面的捷达,然后向前开走。

  邱平仔细检查银狐那把手枪,“这是真枪,怎么会都哑火呢。咱们运气这么好?”

  关曦嘻嘻地笑,“对啊,咱们运气很好!”

  “不像,曦曦,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怕。”

  关曦甜甜笑,“我怕死啦!邱哥。”

  “哈哈,我才吓死了!”邱平乐了,“曦曦,你肯定晓得枪打不响。”他拉开枪套,退出子弹,发现枪膛里的子弹是倒过来的。装反了,当然激发不了。

  “曦曦,你咋晓得子弹是这样的?”他很是狐疑。

  “我就知道!”关曦撅嘴说。

  “曦曦,你才是保镖!”邱平叹道。“我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邱哥,我们是一个团队。”

  邱平傻傻地笑了。“那天你把短枪撂倒,我就觉得奇怪。曦曦,你果然不一般。”

  “邱哥,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感觉很安全。”关曦轻柔地说,带着微笑。

  回到旧仓库,蒋爱媛带着几个小辈已经做好一桌子菜。

  关曦凑过脑袋去一一查看,“哇,好丰盛,真香!”

  “就等你俩了。车怎么撞坏了?被人追尾了?”卫鸿学从外边走进来。

  邱平说,“刚才路上遇到吴敬忠派出来的人。”

  蒋爱媛连忙问,“有受伤没?”邱平摇摇头。

  “都处理了?”卫鸿学嘴角清扬,笑着说。

  “哇,你都不惊讶。”邱哥看他轻松的表情。“都知道曦曦超级厉害啊。”

  “当然,曦曦是女超人来的。”

  关曦笑着回头,“我可没有穿红裤衩。”

  卫鸿学大笑:“该给短枪一条,他本命年呢。”

  Paris从屋里跳出来,站在旁边,睁大眼睛,“是吗?”关曦闻到一阵好闻的甜甜香味,这可不是她从前的味道啊,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邱哥也要。”关曦嘻嘻笑着,转身从包里掏东西。

  “你真买裤衩了?”卫鸿学盯着看。

  “不是啦。”她掏出两个红色手链,给蒋爱媛。“由蒋阿姨给他们俩。”

  蒋爱媛分别给了邱平和短枪。“不许取下来哦。”

  短枪戴上手链,“曦曦是超级厉害的,第一次见面,我完全没有反应,就被撂倒了。”

  Paris挽着短枪的手臂,“是吗?关曦这么厉害!”短枪转脸对她点点头,“比你可厉害多了。”

  Paris撇嘴说,“我才不要那么厉害呢,弄一身肌肉,有你保护就行啦。”

  关曦望着短枪轻笑,看得短枪不好意思。

  “那个不算什么。今天银狐带着发仔、虾仔还有几个弟兄拿着手枪劫我们。曦曦不知道怎么把人家手枪上膛的子弹给翻了个个儿。然后一个人打趴了其它人,我就打翻了银狐。”邱平钦佩得不行。“我还跟曦曦说她才是我的保镖呢。”

  “曦曦这么厉害。”短枪问,“怎么能做到呢。”

  “对啊,怎么做到的?”Paris笑着问。

  关曦咯咯笑,歪着脑袋,“我是女侠!”

  卫鸿学说,“曦曦是我们的平安神。但是,咱们就这样算了吗?让吴敬忠胡作非为?”

  关曦已经找个凳子坐下,抓了个鸡蛋饺,扔进嘴里,“先吃好吃的,守完岁,明年再说。”

  蒋爱媛喊道:“先洗手!”

  大家坐了一圈,关曦、卫鸿学、蒋爱媛、邬倩、贾靖、贾鹏、Paris、邱平和短枪。丁哲在北美和亲人团聚,没有过来参加。

  大家嬉戏说笑着迎接新年的到来。快十二点的时候,到屋外院子里放了一些烟花。连蒋爱媛也亲自点了一颗双响,虽然很害怕。

  Paris自己不敢手持,非要让短枪握住她的手,才敢拿着二十响的烟花,每发射一颗惊叫一次,但高兴得咯咯笑。

  邬倩和贾鹏贾靖在放礼花弹,邱平倚在门框上抽烟,蒋爱媛坐旁边的凳子上,看礼花弹炸开的缤纷绚烂。

  关曦和卫鸿学趴在楼上的窗户上往下看。卫鸿学把手盖在关曦右手上,关曦转头微笑,没有把手抽走。

  “鸿学,Paris是不是被短枪给管住了?”

  “为什么?”卫鸿学不明所以。

  “男人真迟钝。”关曦这才抽走右手,“你没觉得Paris的味道变了吗?”

  卫鸿学睁大眼睛,“是吗?”

  “笨!”她举手打了他一下。“她抹了迪奧的香水,还重做了头发。”

  “咿,真没注意到。短枪要变心了!呵呵……曦曦,你没变!还是那么好闻!”

  关曦傻笑一下,转头看向下边。“什么变心啊。不知道Paris对短枪哥是不是三分钟热情。”

  赵珏从美国发来短信,祝关曦春节快乐,顺带说他很想念她,要她保护好自己。
天师除魔图 六十七)大年初一绑票
  “曦曦,今天不需要去给亲戚拜年吗?”昨晚虽然守岁,两点左右才睡,但一大早卫鸿学就已经起床,在车库边上的跑步机上跑了半小时。看到关曦打了个哈欠,走出来,问了一句。

  “不用了,昨天一起吃了饭的。”关曦抖抖有些乱的头发。

  “漂亮的头发。”卫鸿学没停步伐,指着她的头发哈哈笑。

  关曦皱了下鼻头,“讨厌!”她把手肘支撑在栏杆上,“跑多久了?后背都湿透了。对了,倩倩呢?”

  这里二楼有三间卧房,卫鸿学住一间,邬倩和蒋爱媛住一间,贾靖贾鹏住一间,邱平睡在一楼的一张折叠床上,关曦在二楼沙发上睡了一晚。短枪则陪Paris回了希尔顿酒店。

  刚起来,碰到蒋爱媛,说倩倩老早就不见了。

  “大概在外边,刚才小靖从外边进来。”卫鸿学呼呼地加快跑步速度。“他们三个总混一起呢。”

  邱平走出楼下的办公室,抬头看关曦,“就是,那三个是一家子!”

  关曦打了个哈欠,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看得邬倩和贾鹏坐在前院的长凳子上。大路上车很少。一辆橙色的跑车从右向左开去,邬倩的脑袋跟随转过去。贾鹏撅嘴凑在邬倩耳边等着,在邬倩转脸回来时,脸颊碰到贾鹏的嘴唇。邬倩向后躲闪,伸手给了他一拳,但被贾鹏拉过去,亲吻嘴唇。邬倩没有挣扎,深情地亲吻了他一下,然后才推开他。

  关曦笑着转身回来,“鸿学,你觉得倩倩会选谁?”

  卫鸿学笑着说,“倩倩不会去选的……”

  关曦蹦蹦跳跳走进盥洗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整理头发。她撅嘴指着镜子,“你,就是个小屁孩!”然后嘻嘻笑。

  “曦曦好漂亮!”

  关曦转头,“谢谢,蒋阿姨。”

  蒋爱媛走过来,“这所房子里的女人都很美。”她拉着关曦的手,“但你最漂亮,也最能干。一会儿阿姨帮你盘个好看的发髻。”

  关曦喜滋滋地说,“阿姨,贾鹏贾靖两个,你喜欢谁娶倩倩?”

  蒋爱媛没有说,而是问,“曦曦,鸿学和丁哲都很喜欢你哟。”

  关曦脸红了一下。

  蒋爱媛嘿嘿笑着说,“我觉得你应该选鸿学,年龄差距小点。”

  “在~爱情面前,年龄~不是障碍~”关曦像是在说舞台剧的台词。

  “这么说丁哲更有戏?”

  关曦嘻嘻笑说,“阿姨,爱情很难预料呢,倩倩可能会选小鹏。”

  蒋爱媛依然没有作答,有点茫然,她也觉得很难选择。

  “不许,我要娶倩倩姐的。”贾靖路过时接口说。

  关曦呼呼笑,“这可要打架了。”

  蒋爱媛叹气摇头,但满脸笑意。

  走出盥洗间,听卫鸿学叫道,“曦曦,哲哥来电话拜年啦。”

  丁哲问候了所有人后,说在初四过来。

  关曦回到自己的公寓。这次没有邱平跟着,因为被她要求留下看护工作室。她躺进浴缸,头枕浴枕,看着自己凹凸有致,曲线优美的光洁身体漂浮在水面上。她没有放泡泡浴露,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阳光照在福斯湾,海水闪着粼粼波光。关曦和卫鸿学走在沙滩上,留下两串脚印。初春乍暖还寒,卫鸿学还裹着厚厚的大衣和围巾,旁边的关曦却只穿一件浅色短大衣,光腿穿着靴子。

  “你不冷吗?曦曦。”

  关曦笑着摇头。

  “我可以摸一下吗?”卫鸿学盯着她看,“很想知道你是不是真不冷。”

  关曦掩嘴笑,点点头。

  卫鸿学半跪在沙子上,很惊讶,“暖暖的。曦曦,你身体里有一盆火?”

  关曦嬉笑着点头,其实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颊微微发热。

  从卫鸿学的眼神,她知道他喜欢自己。那个眼神从第一次在Ivory的房子里见面时,就察觉到。他的眼睛很清澈,透出一种单纯。

  两年共事的时间,她感觉在他身边,有一种安全感,就像当初在威廉·霍身边的感觉一样,但她不知道这种安全感会维持多久。

  哲哥呢?关曦看着褶皱的白纱窗帘。阳光照在脚指甲上,波浪一波一波漫过山丘,闪着金光,迎面涌来。

  “我的目标是要让你嫁给我。”丁哲坐在湖边的木码头上垂钓,“曦曦,我是个肤浅的男人,第一眼见到你后,就想得到你。”

  关曦看看说得很认真的男人,然后转头看远处碧波上随风摇摆的芦苇絮。

  威廉·霍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他没有说自己是个肤浅的男人。他比丁哲更英俊些,总是打扮得很得体,风度翩翩,吸引很多女孩子的目光。这让她想起了赵珏,那个彬彬有礼的生意人。“我想完整的娶你!”他说的非常直白,他爱她。

  她很羡慕邬倩和贾鹏贾靖兄弟,爱就爱得很坦白,毫不含糊。

  铃声打断她的思绪,短枪在电话中急促地说Paris被人绑架了,关曦几乎从浴缸里飞出来,溅了一地的水。

  “怎么回事?”

  “我陪Paris去城隍庙烧香,Paris去一趟洗手间,就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

  “等了二十分钟,觉得不对劲。过去找人查看,里面没有人,才发现失踪了。去洗手间的通道有一个员工出入口。”

  “手机呢?”

  “刚开始无人接听,后来就关机了。”

  “有没有发现点其它信息?”

  “还没有,急死我了。一定是吴敬忠干的,但他会把她带到哪里?”

  “我马上回驻地,你先回车上,必须马上找到她。”

  关曦马上联系卫鸿学和丁哲,开始查询消息。之后,她迅速把头发扎好,穿上一件毛衣和一条牛仔裤,披上短大衣,跑出公寓,下到车库,骑上忍者摩托,开上大街。刚转一个弯,路边一个穿灰色套头衫的男人举起手枪对准她,正要扣动板机。

  那一瞬间,世界停滞了,仿佛一个雕塑的展馆。她在几天前发现的这个能力,那时她走在一条小街里,路过一个生煎包外卖窗口。她看到一个小偷从提了两袋子生煎包的女人肩上挎的包里顺走了一个钱包,得意地转身快步离开。她刚伸手想指向小偷,却发现周围变了,所有一切都静止了,除了自己。那个怪梦里的世界!周围的人几乎就是惟妙惟肖的雕塑。旁边的一辆电摩上骑的姑娘,保持着微笑的面容,但车头歪了,马上就要摔倒。她把车头扶正,忍不住摸了一下姑娘的脸,有些硬得像皮革,缺少弹性。她走到小偷面前,从他口袋里掏出钱包,想了想又搜走了所有的钱。钱包物归原主后,她回到原来的位置,想该结束了,结果周围又恢复了运动。她的心脏砰砰跳,站街边观察了好久。

  关曦从摩托车上走下,来到套头衫男子身边。男子一只耳朵挂银质耳环,右手手腕上纹有骷髅头,持一支九二式手枪。钱包放在衣兜里,但没有有用的资料。手机可以指纹开锁,她拿起来用男子食指开了锁。抄下所有的电话号码和最近的通话记录。在男子牛仔裤标牌里边贴了一块微型定位器。掏出男子的打火机,燎掉男子的眼睫毛。抬高男子持枪的手后,走回摩托车。

  砰的一声,众人都看向声源方向,然后传来一阵尖叫声。男子看一枪未中,马上要开第二枪,却发现摩托车不在前面,向右望去,摩托车已经马上要拐过街口。他扣了第二枪,但手枪卡壳了。男子慌了手脚,转身就跑。

  Ivory接到电话时,很惊慌。

  “吴敬忠肯定会要回那副《天师除魔图》。”关曦说道。

  “恐怕不仅仅是这幅画!只希望别伤了Paris。”

  关曦已经两次被袭击,对方开始狠下杀手。

  “Ivory,咱们需要报警吗?”

  “怕还不是时候,才失踪几小时,还没有讨要赎金的要求提出。”

  “骷髅头去了青浦区的一个小院子,地点传送给你了。”卫鸿学在电话里说,“邱哥和短枪已经赶过去了。”

  “好,让他们别轻举妄动。我马上去。”她掉转车头,向目标小院飞驰。“他的电话通话有什么情报?”

  “有两通是给洛曲县安意茶楼的,安意茶楼的主人是周江的弟弟周桐。周桐听命于吴敬忠。”

  “鸿学,能监听吴敬忠的电话吗?恐怕最终要他来带路。我觉得现在Paris肯定在路上,对吴敬忠来说,上海不是他的地盘。保险起见,他会把Paris关押在自己能控制的地方,也就是宁祥、洛曲或者曲北。”

  “我同意。会不会直接放在鸡鸣山报恩寺?”

  “会不会太明显,咱们都知道这个地点。”

  青浦区的小院,住有四个人。除骷髅头外还有一男两女。邱平和短枪绑了四人后,了解到两个女人是实施绑架的同伙,但Paris上了另外一辆车,没有来到这里。另一辆车是宁祥的车牌号,注册为宁祥文奇科技有限公司所有。

  关曦带着邱平和短枪来到鸡鸣山报恩寺,但吴敬忠已经离开,不知所踪。

  不久,卫鸿学一行人开着一辆GL8商务车和一辆带着电子设备的厢式货车也来到宁祥。

  Ivory在十多小时后,接到了匿名电话,要求用Paris交换《天师除魔图》和一千万美金。Ivory答应了要求,但要求Paris不能受到任何伤害。另外要看到Paris的影像,和她通话,以确认Paris还活着。对方犹豫不决,但Ivory坚持必须看到,否则免谈,然后挂了电话。

  欧阳无双和高恩培一直陪在Ivory身边,心情紧张。

  二十分钟后,电话再次打进来,“你可以看到Paris,赎金增加一百万现金。大概八小时后,等我通知。吴道子的画和一千万一百万美金,其中一千万汇款,一百万现金,给你四十八小时时间准备,只能由你——Ivory在伦敦交付。你就住在里奥纳德酒店,具体地点我会两天后通知。”

  “你在哪里释放Paris?”

  “Paris会在上海的某个地方。得到古董和钱后,通知你地点。”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真放人?”

  “你只能赌!”对方语气很强硬。“赶紧准备钱,账号我会通知你,筹措资金需要花些时间吧,哼!另外,通知警察对谁都没有好处!”

  关曦、卫鸿学一行人在车上看到了英国那边高恩培传来过来的Paris的画面。她的状态很糟糕,一直在哭,泪珠不停从眼角涌出,说着“妈妈救我!”

  Ivory问了她一个问题,得到正确回答,说明她的确还活着。

  五分钟后,对话结束。

  “两天后交换!”对方挂断。

  “哲哥,跟踪上了吗?”

  丁哲在话筒里说,“没有跟踪到具体位置,但上传视频起始IP位于曲北县电信局。”

  “关押地点应该就在曲北县境内。”

  几个人开始一帧一帧地分析图像。

  Paris还穿着失踪时那件粉色大衣,坐在一张单人床上,根据她的身高进行测算,她所在的地点是一间很小的房间,宽度大约两米,长大约三米,大约六平米。光线很暗,墙面是很久没有粉刷的发暗的灰白色,墙上没有任何物体。光源是头顶的冷光灯照明,没有光线射入的迹象,推测墙面上没有窗户。

  关曦说,“这样大小的囚室很容易建,放在哪里都不难。”

  “会不会像孟雄的地下室一样,在某个别墅区里?”

  “什么可能都有。”

  短枪叫卫鸿学把视频转回一点,把床架下的位置放大,“曦曦,这是编号,K091。”

  “编号?”仔细看,的确是编号K091。“天啦,她被关在某个监狱里!”
天师除魔图 六十八)囚徒
  “吴敬忠不会放走Paris的,即使他拿到《天师除魔图》和美金。”卫鸿学嘴里咬着一只细水笔。“他把Paris弄进监狱藏起来,应该还有别的用意。我猜测是要用她顶替赵明珠服刑,顺便惩罚冒犯他的人。”

  邬倩摇摇头,“她两个太不像了啊。”

  “需要像吗?如果需要,Paris怎么会被关进监狱的?”短枪很着急,“曦曦,必须想办法救出她来。Paris不像你这么坚强,她其实很脆弱。”

  邱平拍拍短枪的肩膀,“哥们儿,我们会救出她来的。”安慰归安慰,他没有把握。

  “吴敬忠的关系网里,有能和监狱沾上边的吗?”关曦靠在车厢壁上。

  “太多了,吴敬忠出道几十年了。”

  “曲北特别监狱!由于在洛曲县新建了一个大型监狱,它处于废弃的边缘,虽然还有人管理,但已经不再接收犯人,在押犯只剩九名。”

  “监狱有K区吗?”

  “有,是特别重犯区,已经不再使用,没有犯人了。”

  短枪站起来,就要下车。

  “不准离开我三米远!”Paris撅嘴说。“靠近点!我命令你!”

  “你先洗头。”他冷冷地说。

  “我凭什么要为你洗头?”她娇嗔道。

  她生气的样子好像很像十多年前离开他的女友,俏丽可爱。

  “我就坐这里,看门。”短枪坐在靠近门口的单座沙发上。这是豪华套房,有独立卧室、起居室和衣橱。起居室里有一组宽大的皮沙发。

  “不行,保镖!我就要你坐这边来!”她抱起双臂,歪头看他。“你超过三米远了。”

  “哪有?”短枪看地上,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开始计算距离。

  “这张沙发就有将近三米。”Paris得意地笑。“从我这里到你那张沙发,都超过五米了!”

  “我可没有答应过你的要求!”

  “关曦命令你给我当保镖,你就得听我的。”

  “那你去洗头!”

  “就不!”Paris鼓着嘴唇。

  “不洗就大于三米!”短枪自己都觉得好笑,像小孩子吵架,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Paris歪头咬嘴唇盯他看,看得他很不好意思。

  “看什么呢?”他有些局促,轻抚自己的头发。

  好一会儿,她才说,“嘿,你笑的时候更帅气。”

  “讨好我也得洗头!”

  “我犯得着讨好保镖么!”,Paris咯咯笑:“三米以内才叫贴身保镖!明白?”

  “反正你得洗头!”

  “啊!气死我了,你好轴!”忽然,她诡异地笑,“你帮我洗,我就洗。”

  “洗就洗!”短枪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句。

  “你答应的哟!”她竟然真的站起来去洗。他也真的帮她搓了头,顺便还搓了背,搓了脚。

  她其实好香,短枪想,但为什么不爱洗头呢?这个诡异的女人。他知道她在勾引他,但却感觉很喜欢,她的一颦一笑都很像前女友,任性,坦率,只是没有青涩,多了妩媚。

  “你是我的帅男仆!”短枪个子高大,肌肉发达却不臃肿。“我喜欢你锁骨上的刀疤,好有男人味儿!快给我讲讲来历!”

  “短枪哥,等等。”关曦急忙喊道,“还没确认是那里呢。”

  “我等不了,先过去查看。”

  关曦也跟下车,“我和你去。”回头对卫鸿学说,“有其它消息,立刻通知我!”

  “小心些!”卫鸿学拉她的手,轻捏了一下。她点头嗯了一声。

  刚上凯迪拉克车,Ivory来电,“曦曦,找到她在哪里了吗?”

  “还没有。”

  “我马上要开车去伦敦。我们只有不到四十小时时间,吴敬忠不会交出Paris的,交易结束时间就是Paris的生死线。”

  时间紧迫。

  “我们一定会救出Paris的。哲哥查询筛选了所有这两天降落英国的航班上的华人,除了吴禹铭,另外筛选出十二个可能是吴敬忠的人。名单和照片我发给你,他们来不及从路途上抢劫,但要注意入住后的安全。”

  “曦曦,放心,恩培和肯特会陪我一起去。这边有很多我们的人。Paris就拜托你了。”

  Paris坐在狭窄的囚室里,看着水泥墙角的一个便槽,想要不要小便。囚室里没有隐私可言,便槽处没有任何遮蔽,还发出难闻的臭味。这间房间三壁为实体水泥墙,只有一侧的铁门上有一个能送进餐盘的方洞。方洞偶尔打开,看守会探头看她在做什么。而且看守很喜欢在她到便槽边上时,打开方洞口,就想让她在监控下排泄,打击和消磨她的自尊心。她犹豫了好久,实在憋的难受,才蹲到便槽上,在看守的监视下嘘嘘地小便。她终于感觉轻松,听到看守哼笑了一声,自尊心随尿液一起流走。

  Paris提上裤子走回床前,再次坐下,靠到墙上,沮丧地低着头。门洞则啪一声关上。面对一把尖刀,她没敢撒谎,承认了《天师除魔图》在她母亲那里。至于怎么到的,她不知道,没人告诉过她。她说肯定是X哲学偷到后,卖给母亲的。Ivory为此一定付出了很大一笔钱。绑匪说,你妈得付出更大的一笔钱来赎你。

  曲北特别监狱的重犯区由于没有犯人,且和普通区完全隔离,连大门都是分开的,因此这部分关闭后,只有大门处有一个守卫懒洋洋地看着。普通犯区那边也只剩下几个看守,十分松懈,等待最后的关闭。

  关曦和短枪很轻松就找到个空当翻进去,一间一间查看。

  除夕夜守完岁,回到酒店房间。刚关上门,Paris右手勾在短枪脖子上,“抱我进去,仆人!”短枪抱起她,两颗燧石碰撞在一起,撞出一片火星,引燃两根交缠在一起的烟花!不知过了多久,这簇烟花划遍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天空还是黑暗,但心已经放亮。

  这是一年美妙的开端,如鲜花般灿烂绽放。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要马上出现哟!”Paris笑盈盈地伸出右手食指,放在腮边,轻轻摇。“不可以拒绝,我的贴身帅哥保镖!”

  短枪点头,心想是足够贴身的,但他喜欢,非常喜欢,怎么可能会拒绝。

  “我可没有爱上你哟,不要多想!”

  短枪脸红了。

  “哈哈,你脸红啦!好可爱。”Paris从沙发上爬到短枪前面。“你爱上我啦,对不对?”她抿嘴盯着短枪的眼睛,像要从中挖出他的真心。

  短枪竟然脸发热,感觉自己脸红到了耳根。他知道她说对了,赶紧站起来,扭头看窗帘。

  “不许走!”Paris从沙发上爬下来,光脚站地毯上。“爱上美女没什么羞耻的吧。”

  短枪笑了,这女人虽然放纵,但很可爱。

  Paris凑过来,从后边抱着他,抚摸他凹凸起伏的腹肌。“当美女的保镖,你可一点也不亏哦。”

  亏?不,他觉得自己赚翻了。她的爱抚让他坚硬无比,他转身过来,环抱住Paris。那乱蓬蓬的头发好香,真好闻!

  Paris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好有安全感。”

  安全感,天啦,我没有保护好她。

  “你为什么叫短枪呢?”Paris把头枕在他的腹部,娇滴滴地挑逗他,“你可一点都不短!”

  “那你为什么叫Paris呢,这个名字叫起来太拗口。”短枪轻抚她光洁的后背,“叫PP吧。”

  “讨厌,这名字像屁屁!”

  “就叫PP。”他坚持。“你的屁屁好翘。”大手放在她浑圆的臀部上。

  PP,你在哪里?

  他和关曦找遍了整个关押区域,没有找到一个人迹,回来时已经是下午。

  卫鸿学用监听耳机仔细听视频的录音,“这一段有某种震动的声音,很有节律,像是火车或者地铁。”

  “在曲北周边只有一个曲北特别监狱,没有其它监狱在铁路边上。”

  “如果不是监狱呢?”关曦看看邱平和短枪,“比如医院,精神病院之类的。那里的房间也可能是这样,那种关重症精神病的单间。”

  “那可能是磨石门精神病院。”邱平说,“磨石门精神病院在九盘山火车隧洞附近。可能能感觉到火车穿隧洞的震动。”

  关曦和邱平,短枪走了一趟磨石门精神病院,同样扑了个空,那里的房间都有窗户。而且当天在举行欢迎领导参观的汇报演出,操场上有大型的音响。但视频里根本就没有这些声音。

  夜幕下,凯迪拉克车里的人沮丧至极,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五分钟的视频,单一的视角,包含的信息量很少。
天师除魔图 六十九)付赎金
  吴禹铭在远处查看了Ivory的房间,只有一个女人,但他相信四周一定有女人的同伙在盯着。会面约在帕丁顿车站,他不会出面,由手下胖八执行。Paris在自己手上,不怕Ivory不交出画和钱。

  下午四点,胖八坐在铁凳子上,旁边是打扮得体的中年美妇。

  “Ivory?”

  女人点点头,

  “我需要再次确认Paris还活着!”

  胖八打电话询问了一回,不一会儿,在手机上打开一个视频,递给她。“你看看,问个好。”

  “Paris?”

  “妈妈!”Paris哭着喊。“妈妈救我!”

  “Paris,我马上把画和一大笔钱交给他们,你马上就能自由了。”

  “好的。”Paris有些哭音,但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们会说话算话,放了我吧。”

  Ivory没有回答。

  胖八说,“放心,我们是守信用的!”他关掉视频,“交货吧!”

  Ivory提起身边的提包,“画和现金在里面。告诉我银行账号。”

  胖八打开提包,里面有个长条方盒子。打开盒子是一副画卷,他无法在此判断真假。虽然就Paris在他们手上来说,他认为Ivory不敢用假的糊弄。他挥手招呼站在远处钢柱边的年轻女人。女人穿着很厚的羽绒服,戴着个绒线帽子,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胖八命令:“快来检验。”

  女人打开画,掏出一个便携式放大镜,打开LED小灯,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说没问题。之后十分好奇地问,“这画怎么在英国?”

  胖八没有理会,让她到旁边去等着。之后掏出一张纸条,上边是开曼国际银行的一个账号。

  “一千万美金……你女儿Paris就自由了。”

  Ivory拿出一个Pad,进入苏格兰银行的应用程序。来到汇款部分,输入胖八给的账号,金额是一千万。她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一脸横肉的男人,点了确认键。

  接到胖八的通知后,吴禹铭进入开曼国际银行的账号,确认一千万美金已经到账,总数已经加上一千万。他紧接着打电话给爷爷,通知交易完毕。

  胖八得到确认信息后,对Ivory冷冷地说,“你等通知吧。”带着女人要走。

  Ivory悲切地请求,“求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好吗?”

  胖八狞笑,“等着吧!”然后和女人径直走了。

  Ivory坐在长条铁凳子上发怔。

  吴禹州和周小平坐在哭哭啼啼的Paris面前,“Paris,你妈妈已经交出了画加一千一百万美金。很好,很好的结果!但是,你恐怕要在这里呆上好久了,哈哈哈哈。我们是坏人,坏人可不会每次都讲信用的,是不是?”

  Paris吓傻了,竟然忘记了哭泣,直直盯着他两。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太欣赏这种无助绝望的表情了。

  吴禹州用两个指头挑起Paris的下巴,“周局,这妞长得不错,楚楚动人,关这里可惜啊。”

  周小平眼睛笑成一条缝,“放心,以后有的是时间,想怎么享用她都行。这个地方很安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妈的,谁都想不到的地方?上次熊哥带你去的地方,也是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哈哈。”

  “晦气!弄出一堆死人骨头来,老子差点儿折里头。孟雄也是,不积点德,屁眼都给弄穿了,肥肠流一地。老他妈想插漂亮女人,廖周天的女人就给他插了一下,这狗日的还觉得可惜不过瘾,回味无穷。然后自己被钢筋插惨了,叉死球了!”

  “哈哈,因果报应是不是有些道理?”

  “走,禹州,别管报应了。好人坏人都能短命长命,看做事是不是有分寸。”

  “周哥说得好。马上走!”

  吴禹州给爷爷吴敬忠电话确认结果满意后,准备直接去上海那边处理其它事情。

  两人走出牢房,锁上门,来到看守所在的大门口。周小平走进房间里,几个看守正在看甲级联赛。领班转头看周小平走过来,接过递过来的钥匙。

  吴敬忠坐在康桥别墅的沙发上,搂着赵明珠的肩膀。刚才接到禹铭通知后,让赵明珠登陆自己的账号,确认结果,果然有一千万汇款到账。

  这次行动完成得很顺利。

  “明珠,这一千万是对你的补偿。你这个案子,最后可能会判上个几年,你晓得,最近查得严,缓刑不容易。不过,我已经找好了个帮你坐牢的人。你呢,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留在我身边。不愿意住寺院里,就住这里。”

  赵明珠侧身亲了吴敬忠的嘴唇,“谢谢爸爸。”

  “我也是为了禹州和禹铭,两个孩子不能没有妈。”

  “都老大不小了……是不能没有儿媳妇吧!”她嘻嘻笑:“而且还有漠南在呢。”

  “胆小怕事,只想当个修电脑的,没出息,欠担当。他还算个男人吗?”

  “算吧,有圆圆呢。”赵明珠站起来伸个懒腰。

  吴敬忠笑着说,“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女人,明珠。”轻拍她鼓突的小腹。

  赵明珠拿起茶几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甜酒,“爸爸,怕那个女人在牢里住不惯。”

  “可容不得她住不惯。”

  “只怕她出来时,不会再是花枝招展的女人啦。”赵明珠嘻嘻笑,小圆脸上露出两个清晰的酒窝。

  “明珠,你就是这对酒窝太招人!”

  赵明珠快乐地嬉笑:“其他地方就不招人了?”

  吴禹铭在旅馆拿到胖八带来的《天师除魔图》图后,立刻通知了吴敬忠,得到指示在明天晚上,把画交给一个叫寇本源的卖家。马上转手也解决了带文物出海关的难题,爷爷的安排十分周全。

  吴敬忠非常满意,到目前为止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事情要一件一件做,而最紧要的一件事是……。他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从药瓶里拿出一颗蓝色小药丸吞下去……

  “周局,小吴老板呢?”看守左右看了看,打趣道:“还舍不得出来?”他知道关押的姑娘很好看。

  周小平回头看,没有吴禹州的影子。他跑哪里去了?

  “咿,难道又回去了?那女人是漂亮,也不用这么着急嘛!”他走回去找,走廊上只有一个顶灯,并没有其它人影。整艘船船上,只有关押Paris的那间有人,门从外边锁着。他走回看守的房间,“难道他自己出去了?”

  看守顺口说:“是吗?好奇怪。”

  “见鬼了!”

  看守自己去走廊快速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大门没有锁,因此也可能吴禹州自己出去了。看守坐到座位上时,看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明后天两天都别给她饭吃,别理会她,别开灯,送饭口都不要打开,调教调教,以后她就会求着咱们了。”他把纸条递给周小平看。

  周小平摇摇头,对看守点了一下头,“照他说的做。”然后往外走去。高处的停车场传来汽车开走的声音。他爬到公路上时,吴禹州的车已经不再原地。黑漆漆的路上,稍远处有远去的车尾灯。妈的,这么急!

  付钱一小时后,Ivory接到吴敬忠的电话,“Ivory Gao,你招惹我,让我损失惨重。对不起我的人,我也只能对不起了。至于Paris什么时候还给你,要看我的心情!”

  “你真的决定不放Paris吗?”Ivory异常平静,她早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对方用轻蔑的口吻说,“从现在开始,你应该讨好我!等我想好了进一步的要求,再通知你。”

  Ivory冷冷地说,“希望你不要后悔!”说完后,紧握着手机,直直盯着正在进站的列车。
天师除魔图 七十)除魔
  翌日晚上,吴禹铭在伦敦等待一个《天师除魔图》的重要客户出现。这位客户来自美国的华人寇本源,出价两千四百万美元。约好了在伦敦东区的一个酒吧见面。实际上,他来伦敦之前,吴敬忠就已经约好了客户,得到画后,随即敲定了交易。昂贵的画放在自己手里不但没有收益,反而危险。

  吴禹铭和胖八来到包房,小坐了一会儿。寇本源是个中年人,头发有几缕花白,带着个皮衣皮裤,外披浅色毛呢大衣的金发女人出场。女人实际上是东亚裔面孔,妆化得很浓,提着一个手提箱,装着转账用的电脑。

  “让我看看画!”就坐后寇本源说。

  吴禹铭示意胖八从手提袋里拿出方匣子,递给寇本源。

  “钱呢?”

  “别急,小伙子。”女人从匣子里拿出画,展开在寇本源眼前,然后背手站到他身后。

  寇本源也掏出个放大镜,仔细地查看。看了大约五分钟,他朝女人摇了下头。女人双手从背后伸出,一手一支带消音器的手枪,噗噗两声,干脆地把两颗子弹分别送到吴禹铭和胖八的胸膛里,紧接着步履平缓地走过去再在头部各补了一枪。

  寇本源站起来,整理一下衣领,不慌不忙地带着女人走出包间。

  次日早上,当吴敬忠看到新闻时,才知道吴禹铭在伦敦东区的一家酒吧被人枪击身亡。报道说包间里有两具尸体,茶几上摆放着一副中国古画。他伤心得差点儿倒下,被一个芝麻汤圆噎住,半天才咳出来。

  赵明珠已经哭成个泪人。“爸爸,寇本源为什么要枪杀禹铭?他不是就想买画吗?为什么画也不要,就杀人!”坐在地上使劲捶墙。

  “明珠,画肯定是假的,被Ivory骗了。”吴敬忠后悔莫及,“寇本源是禧龙会老四,出名的下手狠。”不应该选择这样背景的客户,但他怎么会料到画是假的呢,也不会料到对方会马上下狠手,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原本算计的是画在这样的客户手里,谁也不敢去追究。

  “欧阳无双验的画,怎么会出错,她可是博物馆的专家!”赵明珠突然意识到,大叫,“爸爸,欧阳无双才是偷画的人!一定是她,这个恶毒的骗子!难怪她说在法国,我怎么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法国呢?她当时肯定不是在法国,肯定就在英国了,肯定是在英国!我为什么这么笨,害死禹铭。她好大胆子,敢在我和高警督面前偷画。我要杀了她!爸爸,让他们在伦敦杀了她!”

  吴敬忠十分沮丧,“人都在飞机上。”他已经让手下班师回朝庆祝胜利。

  “不管!我的禹铭!我要报仇!”赵明珠的眼泪簌簌流下。“爸爸,你要给儿子报仇!”那对白胖的大腿不停地打颤。

  吴敬忠突然想到,既然那副画是假的,那汇款呢?他让赵明珠马上登陆开曼国际银行的账户,确认款项到账详情。赵明珠抽泣着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登录后发现账户上只剩下二百五十美元。不但一千万美元没有,连原来账户上的七百多万美元也消失了。

  吴敬忠狂怒,恨得牙痒,“妈的,敢耍老子!我要让Ivory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她不要女儿,咱们就好好折麽Paris,把她锯成几块,录成视频给她娘看!不……弄点肉给Ivory吃,然后再杀了这个臭娘们。”

  在去关押地点的路上,吴敬忠让秦秘书找儿子禹州,问问上海的情况。这两天和儿媳妇一起过年,也因为事情进展顺利,其乐融融,就没有在意禹州。秦秘书联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吴禹州,手机无人接听,派去上海的人一个都找不到。向周小平询问,对方说前夜探监后吴禹州先走了,应该去了上海,现在何处他不清楚。

  吴敬忠的奥迪A6轿车开到富川江畔的趸船边。看守在前面引路,他急急忙忙带着气疯了的赵明珠来到囚室外。

  “吴老,应您儿子的要求,女人被饿了两天。这回该老老实实求咱们了。”

  赵明珠咬牙嚷嚷,“求老娘也没有用,老娘要每天折麽她,慢慢弄死。”她眼露凶光,声音很大。她长得不丑,但此时的表情很瘆人。

  看守没有接口,吴老儿媳妇说的折麽女人可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搞得太残酷,还得他们几个人来收拾残局,倒胃口。

  看守想打开铁门上的窗口,但使大劲也没弄开。吴敬忠气得踹门,里面没有动静。“把门打开。”

  开了锁后,铁门同样也拉不开。

  “妈的,这女人怎么弄的!”看守很惊讶,女人怎么做到的?门虽然有个很早之前的插销锁,但插销早已经抽走了。囚室里的床是固定在墙上的铁架床,墙上糊了一层水泥,没有任何其它东西可以用来卡住,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不会跑了吧?”看守把耳朵贴门上听,有人的呼吸声,以及摩擦地面的声音。“吴老,人在里面。”

  “Paris,把门打开!”

  里面没有回应。

  “不打开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里面有人弄出些吱嘎的声音。

  “妈的,以为老子不敢!”吴敬忠对看守说,“沉下去。”

  看守打开旁边一墙上一个铁皮箱子,又看了一眼吴敬忠,没动。赵明珠冲过来,拉下向下的电闸。这间囚室是趸船中间的一个独立的封闭铁皮房子,有电机牵动可以上下移动,往下可以穿过船底沉到水下,类似水牢,专门用来折磨人。

  下降一半后,赵明珠拉上电闸,让电机停住。

  “这回还不打开?”

  看守拉门上的窗口,依然不动。

  “这娘们怎么这么强!不对劲,吴老。”

  “什么他妈的不对劲。刚才肯定听到明珠说了,出来也是个死!”

  “再泡一会儿,冻她个半死,我倒要看看她还强不强!”冬天的江水只有几度,冰冷刺骨。

  泡了足足十分钟,看守一直有点紧张,说:“吴老,再泡怕会出人命了。”担心女人真冻死了,就太可惜了。以前关押女人的时候,他们还能分上些好活,享用一下。

  “你干这活儿还怕出人命!”虽然奚落,但还是让看守把铁皮房子升上来。

  看守依然打不开铁门。他去找来大扳手,钢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门撬开。

  里面已经没有水,地上有一个人趴着,手脚分别被绑在床的前后钢架脚上,穿着打扮不像是女人。看守走过去,把身体翻过来,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啊!”他尖叫一声,“是小吴老板。”

  吴敬忠走进房间,看到地上的身体,旋即晕了过去。紧接着是赵明珠,但她醒来后,神智失常,疯了。

  吴敬忠躺在趸船顶上的一张躺椅上静了良久,叫人把周小平绑过来,自己开始喝一瓶1997年茅台酒,两个自己最器重的孩子都死了。赵明珠坐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将近黄昏时,周小平被银狐带几个手下拿来,嘴上贴着胶带,捆起来挂在趸船中间的空旷房间里。银狐脸上还有未散的淤青。

  吴敬忠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满嘴酒气。

  “小平,是你把钥匙交给他们三个的吧?”

  周小平望向对面绑着的三个看守,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银狐撕掉他嘴上的封条。

  “吴老,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绑我,我做错了什么?”

  “小平,禹州呢?”语气冷酷。

  “禹州?禹州去上海了。”

  “你看见他去的?”

  “没……没有,他自己着急先开车走了。”

  “他们可没看见禹州出去。”吴敬忠转头看三个看守,那边的头拼命地点。

  “禹州怎么了,吴老?”

  “禹州怎么了,禹州在那间囚室里。”

  周小平睁大眼睛,汗毛竖立,“不可能!他和我一起走出去的。”

  吴敬忠靠近他的脸,酒气刺鼻。

  “小平,你和Ivory是一伙的!枉自我培养你这么久。把她女儿换成禹州,那个臭婊子给你多少钱,让你敢背叛羞辱我?”

  “吴老,不是我,禹州的事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是哪个?”

  几个看守当晚就看到周小平一人出去。

  “我真的不晓得啊!”

  “不晓得!禹州没有去上海,被锁在那间房子里。你离开了,他没有。你说我该怎么理解?”

  “吴老,我……我……我没法解释啊!”周小平带着哭腔,“真的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为什么订了去法国的机票,想开溜?”吴敬忠冷冰冰地说得不紧不慢,但语调让周小平后背发凉。

  “不可能,不是我买的,不知道是哪个发给我的确认短信,他们搞错了。”他眼睛看对面绑着的几个看守。“他们看到我走出去的。”周小平要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你问他们,我没有带走Paris。”

  “他们是没有看见,这个院子,躲哪里都可以,鬼才看得见。”

  “可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禹州的事,不信你叫禹州过来问问。”他大喊:“禹州……”

  银狐给了他一个耳光。“你把禹州害死了!死无对证了!”

  周小平大惊,“不可能,不可能。”

  吴敬忠缓慢地说,“告诉我,你的同伙还有谁。”

  “我真的不晓得,真的不晓得。”

  “我倒是很想看看Ivory给了多少钱能让你嘴这么严,可以命都不要。”

  看到银狐拿过来一个粗大的冲击电钻,周小平开始尖叫。

  “行了,还是说实话吧。”吴敬忠面无表情,早已失去耐心。“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哪次你想弄的人有不招的?何苦来,为了点儿钱。”

  周小平声音早就嘶哑颤抖,“吴老,我真的不晓得啊,我跟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背叛过啊!求你了。”

  银狐有点犯嘀咕,对吴敬忠说,“吴老,我觉得小平是真不晓得!”

  吴敬忠没有理会,抬一下下巴。银狐明白,扣动电钻板机,电钻发出嗡嗡噪响。他走近周小平,又看了吴敬忠一眼,后者没动声色。他把钻头扎进周小平的大腿里。

  周小平痛昏死过去,好一会儿才被凉水浇醒。腿上汩汩冒血,神智已经不清楚,说着胡话,又哭又笑,屎尿拉了一裤裆。

  银狐再次看吴敬忠,后者叹了口气,“看来小平是真不晓得。”向三个看守点下头,“那就是他们几个干的了。”

  银狐举着电钻走到三个看守面前,其中一个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他总觉得这几个人也并不像是Ivory买通的人,如果是,早跑掉了。但他并不在意折磨人,要说对周小平还会犹豫,对这几个人他可就不在乎了。他也明白此时吴敬忠已经没有可以拷问的人了,不动他们动谁,而且他需要折磨人才能减轻自己的痛苦感觉。那可是两个自己器重喜爱的骨肉死了,他还等着两个男孩接班呢。

  银狐撕开尿裤子看守嘴上的胶带。看守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地求饶,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狞笑着直接把电钻钻进看守的脚背里,任凭对方撕心裂肺地狂叫。

  吴敬忠深吸口气,开始思索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女囚犯。还没理出个头绪,却听到有人大喊,“警察,不许动。”门口冲进来几个蒙面特警,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里面的几个人。“都把手举起来!”

  吴敬忠瘫倒在地上,就算是再冷静的恶人,被警察抓到现行,知道自己彻底完蛋时,也会吓个半死。

  银狐转身过来,电钻从手里掉落,砸在自己脚背上,咣当一声,痛得他跳起。一名特警过于紧张,手里的九五式对准他就是一梭子,银狐随着巨大的砰响,向后倒下。

  “停火!”胥午跑进来,“谁让你开枪的?”

  “他……”特警看他,“他……他突然跳起。”

  胥午看地上那具尸体,血正在从胸口的小洞涌出,打得还真准!他摇摇头,并无怜悯。

  “胥警官,这边还有具尸体,像是被淹死的!”一个小个子警员探头进来报告。

  紧接着,高警督志得意满地走进来,看到吊捆的四人,地上躺着的尸体,以及被铐在地上蹲着的六个人。“哇哈,这是做什么呢,渣滓洞吗?”他指着吴敬忠说,“你,是沈醉!”这个人在宁祥横行了很久,久得让他厌烦。
天师除魔图 七十一)你怎么才来?
  Paris被绑架的第二天傍晚,大家还是一筹莫展。蒋爱媛突然想起了吕鹏,她拿起电话打给他。吕鹏很意外,他本来还问为什么不报警,知道是吴敬忠干的后,就没有说什么。但就蒋爱媛描述的情况,他也不能确切猜出地点。他那里不能上网,只能把声音放大后,从手机话筒给他听听。他走到离移动基站近点的地方,听过几遍录音后,他认为那声音像是铁路桥上经过火车的声音。因为好几年前,在一座大桥下的某艘趸船上,发生过一起杀人案子,他觉得这个声音跟当时听到的很像。听到这个猜想,大家豁然开朗,可能真的是在趸船上,因为图像中间有一小段有一点点摇晃。最后,吕鹏说那艘趸船就在富川江老铁路桥下,船主被逮捕判刑后就废弃了,不知道后来归了谁。

  吴敬忠竟然用铁床上的编号来进行欺骗,让人误以为是在监狱或者医院,大概这门生意已经做过无数次。

  关曦和短枪赶紧往富川江铁路大桥去,快到铁桥上时,Ivory从酒店出发去帕丁顿车站交赎金。

  关曦在停车场外停滞了时间,走下车,本以为会只有自己,结果短枪也从副驾驶上下来。

  “短枪哥,你怎么下来了。”

  “我?当然要下来,难道你要自己去?”

  关曦好惊讶,时间停滞对短枪不起作用。但这会儿顾不了那么多,她和他一起走下台阶,来到大门前。门没有锁,她推门要进去,被短枪拉住说:“曦曦,会被发现的。”忽然看到她的左手臂,“你手臂在发光呢。”

  关曦微笑说,“好看不?”

  短枪很迷惑,怎么会发荧光,“戴荧光手环了啊”。但这样容易被人看到的。

  关曦随意点头,没有解释。

  短枪心在Paris,注意力马上移开,观察左右,“咱们要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发现什么啊,走吧。”关曦推门走进去。这一小段河岸也租给原趸船主经营,有围墙隔离,堆满杂物。短枪狐疑地紧跟在后边,眼前的景象让他很惊讶不已。门房处有几个人,但像是蜡像。转头看到栈桥前有一个站立的人,做着走路的姿势,差点把他吓个跟头。

  “怎么回事?曦曦。”

  “呵呵,时间停滞了。”关曦乐呵呵地说。

  “什么?什么?”短枪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确实什么都是静止的,他拨弄旁边的蒿草,也不见摆动。捡起一块石头,放在空中,竟然不会下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曦曦,你让时间停止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块表,秒针没有动。

  关曦眨眨眼,点头。

  “哇!”短枪又惊讶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兴奋起来,“天啦,曦曦,你是神仙吗?”

  “什么神仙呢,快找Paris啦!”

  短枪还是惊诧得找不着北,摸摸人形雕像,像硬皮革制品,而且走路似乎轻盈了不少。

  “这个人是吴禹州。”关曦掏出一张照片,和走姿男人的脸对比了一下。“Paris真的关在这里。”

  两人马上跑过铁桥,来到趸船上。当短枪打开铁门时,Paris还神情呆滞坐在床边,没有任何动静,听到他喊“PP”,才抬头看到他,之后几乎马上瘫倒在床上。

  关曦很吃惊Paris也不会进入静止状态。

  短枪冲过去,抱住她,“PP,对不起,我来晚了。”

  Paris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抽泣几下后,才开始放声大哭。“死保镖,你怎么才来!死哪儿去了,我好害怕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双拳乱捶他的胸口。

  “我知道,我知道……”短枪搂着她,亲了她的嘴唇。“是我的错,对不起,PP。”眼角流下泪来,滴下的泪珠却停留在空中,一点一点。

  关曦敲敲铁门,“短枪哥,一会儿再述说衷肠!咱们赶紧出去。”

  短枪抱Paris出去,走下趸船。当Paris看到像雕塑一样走姿的吴禹州时,也惊讶得目瞪口呆,竟然又忘记了哭泣。

  “一会儿给你解释。”短枪没有停留,把心爱的女人留下后,根据关曦的吩咐扛着吴禹州走过铁桥回到趸船,一路脸上撞到不少女人的泪滴。

  在周小平奇怪地发现吴禹州不见了时,关曦把吴禹州的车开走,最后扔在一个无人看管的废车场。上了短枪的车后,关曦接过方向盘,短枪在后座抱着依然惊魂未定的Paris一路往回。途中给Ivory打了报平安的电话,这时侯赎金和画刚刚被胖八拿走。Ivory安慰了女儿很久,但坐在凳子上的她完全还是个失魂落魄的老女人样。

  大家在洛曲郊外的院子回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涉险救人成功。

  Paris情绪好了很多,但还是很害怕,洗澡时也要短枪在旁边陪着。短枪没有犹豫,轻轻帮她打泡泡搓背,后来她靠在他的身上沉睡,几天时间的囚禁让她疲惫不堪,心力交瘁,一直睡到第三天中午。晚上,关曦和卫鸿学从外边回来,带来好消息的时候,Paris依然卷缩在短枪怀里,要他贴身保护。

  吴敬忠被抓到现行,他没有办法自救,只能坐牢。周小平和赵明珠得了精神病,在磨石门精神病院治疗。

  宁祥官场来了一次打黑风暴,一批官员因此被处理,撤职的撤职,关监的关监。有些人则蛰伏起来,避过风头。

  人们普遍认为吴敬忠横行的时代结束了。

  回上海后,Paris不愿意回酒店,在旧厂房住了一周,大概觉得人多安全,而且根据短枪的描述和自己亲身经历判断,和关曦在一起最安全。卫鸿学让出了卧室,每天都是短枪相陪。关曦在她的要求下,也打地铺睡在这里。Paris逐渐好起来。第三天时,短枪买来一支口琴,为Paris吹了一曲《听海》,技巧竟然十分熟练,把大家都听痴了。

  Paris很高兴,“短枪哥,你很惊人呢,好棒!好喜欢你!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有才华的保镖!”

  高兴之余,她瞥到关曦左臂上显眼的镯子,忽然想到那天,关曦手臂上那一圈荧光,问:“关曦,你那个停滞时间是怎么做到的?把人都变成雕塑了!”

  邬倩睁大眼睛直问“什么雕塑?”贾家兄弟各坐左右,也很好奇。

  短枪也说:“曦曦,就是怎么这么神奇。”他给坐一圈的同伴们讲当时的情景。卫鸿学也是第一次听到,仔细听着,偶尔偷瞄关曦。

  关于镯子的能力,关曦自己也没有完全理解,因此无法说个明白。

  黑马精英俱乐部被贴上封条,但芮城伟已经跑到了挪威和家人躲藏过冬。官方未向国际刑警发出协查申请。

  在吴敬忠被捕九天后,向显栎的尸体在奥斯陆湾被挪威水警发现,遍体鳞伤,器官缺失,疑被长时间残酷虐待,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由于海水水温很低,尸体没有腐烂,才容易辨认。

  宋冰颖没等到儿子的到来,在联系西弗酒店时即被告知已经结账走人,预感凶多吉少。芮城伟一家人赶紧躲起来,断绝外界联系,不敢声张,圈在屋子里,提心吊胆地过年。原本欢快的气氛变得凝重压抑。最后等到了这个噩耗,她伤心了好几天,决定要再生一个儿子。

  呆了一周后,Paris不再害怕,就开始有点烦了,她离不开热闹和灯红酒绿,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关曦从外边回来后,在门边碰到Paris,看出了她的烦躁:“下边你准备去哪里?”

  “嗯,哪里?”Paris看着关曦窃笑,“你知道沈楚良在哪里吗?”

  “大概在拉斯维加斯吧。”

  Paris笑嘻嘻地说,“那我要去拉斯维加斯,把沈楚良搞到手!”
天师除魔图 七十二)邬倩的无奈
  二月底,邬倩的身份恢复了,媒体公布了假尸体事件,一致谴责她家人见利忘义。对于周小平和孟雄参与伪造周江被砸死事件,不与提及。没有证据表明邬倩参与袭击周江,当然主要因为她是英雄警察廖周天的遗孀,因此予以忽略。

  邬倩和蒋爱媛一起回宁祥,恢复已经被注销的各项身份信息。在上边打了招呼后,事情办得相当顺利,唯有她的银行存款,很难要回来。她自己攒下的和廖周天的抚恤金总共一百七十七万余人民币,被其父亲领走。法院发的执行函到达银行时,其父账户上只有不到两千元钱,大概钱已经转到儿子和儿媳妇名下。

  邬倩没有再追究,和蒋爱媛回到家中。刚进门,发现父亲、母亲、弟弟和弟媳妇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宁祥新闻联播。

  母亲招呼道:“倩倩,回来了!”其他人也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对蒋爱媛完全视为无物。

  邬倩平淡地回了一声,顺口说,“你们怎么来了。”

  蒋爱媛无心说话,不想理睬这几个人,走进邬倩的房间,把衣服和包放在床上,站在化妆桌前照镜子。

  “你还活着,我们很高兴。”母亲站起来对邬倩说。

  “是吗,妈妈?”语气让母亲有点尴尬。

  弟媳妇吐出来嘴里的瓜子皮,转头说,“知道你还活着,爸爸妈妈高兴了好久呢?可关心你啦!”撇了一下嘴,继续盯着电视。

  父亲点了一下头,作为一家之主很有做派,但仍然在看新闻,犹如跟随领导视察宁祥农村,对新发展、新风气、新气象十分欣慰,还忍不住夸道,“真漂亮,像一排排别墅,这帮老农民活得跟地主一样!”相比女儿的到来,电视上的房子更让他兴奋。

  邬倩想,高兴是因为想要钱吧,根本没有看出真关心来。她问:“妈妈,那具尸体胳肢窝下也有个弯月胎记吗?”

  母亲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弟弟一手把她拉来坐下。“姐,妈妈太悲伤了,都没敢凑近看。尸体全身都泡胀了,很可怕。是爸爸和我到跟前看的,没有注意到细节。而且有密密的黑毛挡住,谁好意思在警察面前扒开看呢。”

  “是这样吗?妈妈。”邬倩盯着母亲问。母亲机械地点点头。

  邬倩接着问,“妈妈,我什么时候有腋毛的?”

  她母亲脸红了,咬牙低头盯着木地板。

  弟媳妇啐了一口,瓜子皮口水喷溅出来,“你怪胎啊,不长毛。”还对着弟弟说:“是不是,老公?”弟弟拉她的手,她还恨恨地说:“我说错了吗?”

  “哪个是怪胎自己心里明白!都晓得不是邬倩,悲伤个屁!”蒋爱媛从房间里走出来,语气嘲讽。

  “你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话!”父亲转头盯着打扮时尚的蒋爱媛。“你偷了属于我女儿的三百五十万!”终于不再看电视。

  蒋爱媛无奈地笑了,对邬倩说,“倩倩,是我偷走了你的钱吗?”

  邬倩回以微笑,“不是的,妈妈。”

  父亲火冒三丈,“邬倩,她儿子已经死了,你和她没有关系了!以后不准叫这个妖婆子妈。你只有一个妈,就在你面前!你丈夫的抚恤金,就应该是你的。我和你妈妈一把屎一把尿养了你几十年,你应该孝敬。还有你弟弟,刚生了二胎,房子不够住,还要交罚款,你应该帮助,不是吗?”

  邬倩也生气了,“我账户上的一百七十多万不是被你们拿走了吗?难道还不够买一套房子?”

  “那套房子是用来给我和你妈妈养老的!”掷地有声。

  蒋爱媛听出来他们已经用那笔钱买了一套房产,而且说出这种怪诞的逻辑。她使劲歪了几下下巴,压住火气,走到邬倩身边:“倩倩,别跟一帮无耻怪人生气!”

  弟媳妇愤怒地站起来,指着蒋爱媛骂:“你才无耻不要脸,偷人钱!妖婆子!”把一道蔑视的眼神尾巴留在对方脸上后,高傲地对邬倩吼道:“邬倩!三百五十万就应该分一半给你弟弟,给你的外甥留套房子。”

  弟弟马上说就是,“姐,你不该这么吝啬!”

  邬倩没有理会弟弟和弟媳,而是问母亲,“妈妈,你也是这样想的?”

  母亲抬头望了她一会儿,才开口说:“倩倩,你是做姐姐的,应该帮弟弟一下,他是邬家的儿子……”

  邬倩打断了她,“妈妈,这钱是婆婆的儿子死了换来的,难道不应该归她吗?换成是您,您会怎么想?”

  “我不是她,不晓得她怎么想。廖周天是你丈夫,他的抚恤金就该是你拿。”没想到母亲这样说,邬倩有些错愕。“你是我们邬家的女人,就应该帮我们邬家人。”

  邬倩反倒笑了,“合着你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让一个死了儿子的女人把儿子的抚恤金吐出来,帮你们再买套房子?”大概自己永远无法理解这种逻辑。

  父亲鄙夷地看蒋爱媛,“她有没有死儿子干我屁事,但她偷走了你三百五十万,就必须还!那是我们的钱!”似乎她的儿子和自己女儿的丈夫完全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邬倩冷冷地说,“那钱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从现在起,我跟你们也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走吧。”

  沙发上的几个人没有动。

  邬倩大吼了一声,“滚!”声音大得蒋爱媛都吃了一惊。

  几个人才悻悻地站起来,带着愤恨。父亲涨红了脸,走过来,这时候邬倩才闻出一股酒气。“邬倩,还轮不到你想不认就不认,我把你日出来,你就得是邬家人。” 他抬手抡了邬倩一耳光。“该给我的,你必须给我。”

  邬倩的小脸上出现一个掌印。

  蒋爱媛非常生气,“你干什么!”

  父亲一双血红的眼睛死盯着她,“干什么,我教训女儿,和你这个外人没有关系!”又转身对邬倩说,“邬倩,你给我赶快把钱要回来。我还会来的,房子已经选好了,钱你必须给。”说完,领着其余的人一起走了。

  门咣当一声关上,邬倩没有哭,看着蒋爱媛,“妈,真丢人。”只剩一种绝望的情绪。

  “好了,我的倩倩,是他们丢人,不是你。”

  “我们回上海吧,这里没有值得留恋的!”

  蒋爱媛点点头抱着她,轻抚后背。

  几天后,邬倩和蒋爱媛悄悄与胥午警官进行见面。

  胥午看到了砖窑里周江、孟雄和几个同伙被捆起来倒在地上的照片。

  “周江体检报告提及他有脑部动脉瘤。动脉瘤破裂可能是致死原因,但完全无法确认。如果周江是死于被制服的时候,那就是贾氏兄弟过失杀人。但鉴于两人被绑架的事实,属于正当防卫,无罪。如果死亡原因是头部被重击,那么就是被孟雄和周小平打死,但这个动机不存在,因此,我自己的判断是他死于脑部动脉瘤,死后被孟雄和周小平砸烂头栽赃嫁祸贾氏兄弟。但从证据上,无法证明是这一点。就动机来说,被贾氏兄弟报复杀人更让人信服。而且邬倩,警方确实有对贾鹏贾靖很不利的证人证词存在。”

  “但他们和孟雄是一伙的。”邬倩焦急地说。

  “无法证实。”胥午对此无可奈何,很沮丧地摇头。“周小平疯了,他们不愿意再给他头上添加个伪造陷害的罪名,给警队蒙羞。”

  “邬倩,贾鹏是怎么一个人打倒七个坏人,救了你和贾靖的?他有没露面的帮手吧!”胥午问。

  “嗯!”邬倩点头,“但是,胥警官,我不会告诉你。”她的眸子透出坚定。

  “贾鹏救了你们后,你们绑了周江他们,就直接走了?”

  邬倩又点头,“我们没把他们怎样,我们不想杀人!”

  胥午点点头,选择相信这个女人。

  为了取消通缉令,胥午找到高警督谈,找省里人讲理,但正如周小平和孟雄说的,没有证据,无法证实。而且就动机来说,高警督说得对,“对周江的痛恨,是杀他的更容易理解的理由。” 他甚至对言匠心也发了一通脾气,依然无济于事。

  孟雄死了,周小平疯了,通缉令继续有效,贾鹏贾靖还得逃亡。
天师除魔图 七十三)目标《四美图》
  时间已经来到三月,X哲学还是没有更新Facebook关于《天师除魔图》的信息,没有否认也不承认是自己盗走了吴道子的画。胥午希望能得到个确切的答案,于是在留言里嘲笑X哲学的无能。X哲学回复说,吴道子的画已不再原处,想来已经物归原主,因此另立目标为:林风眠的《四美图》。它是属于赖吾生名下的一幅名画,日前借出在焦台市国际展览中心茹君美术馆展出。艺术展的主题是‘当印象主义遇见水墨中华’,除林风眠外,还有几位民国时期的画家的作品。展厅已经布置完毕,展期从一周后开始,为期三个月。

  胥午看到回复后兴奋异常,立刻赶去焦台市。他明白X哲学一开始就清楚天道博物馆偷盗行动是他和赖吾生弄出的挑战。这次他希望能抓住点蛛丝马迹。

  赖吾生又担心又兴奋,这次一定要抓住他们,没有谁会永远不出错。

  和上次一样,茹君美术馆变成了焦点。但和天道博物馆不同,这次加强的安保措施是实实在在的。《四美图》尺寸不大,六十乘六十厘米大小的油画,是糅合印象主义和中国画笔墨风格的佳作。它被调整挂在展厅的中心位置,因为预计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赵珏在焦台市国际展览中心外的台阶上等来了关曦,看到她时,极想冲上去抱她,但忍住了。他喜欢她的发髻、短大衣、美腿上的细跟短靴,还有飘散的香味。总之,喜欢她的一切。

  “曦曦,真高兴你来了。”

  “你以为我不会来?”

  赵珏笑了,“很怕像上次一样。”

  “不会了!”关曦走过来挽住他的左臂,“我会十分小心,放心啦!走,参观《四美图》去。”

  赵珏心花怒放,这是关曦主动挽他的手臂。他偷瞥她俏美的侧脸,心跳加速。画展对他的吸引力,纯粹就只是可以有关曦陪伴,她才是画展中最好的展品。不需要什么《四美图》,有关曦这一美就已足够。

  听说X哲学要再次出动,沈楚良和曾淼也来到焦台市,住进百悦酒店。曾淼还常常为女儿的死悲伤,但和沈楚良在一起,让她很快乐。既然已经和马家彻底没有关系,曾谷生对女儿和沈家二公子在公开场合双双对对完全持支持态度,至少可以让她忘掉伤痛。自从陈舟舟事件爆发后,宁祥官场已经两次洗牌,至少直接威胁进了监狱。就曾谷生的判断,吴家就此完蛋了。

  “楚良哥哥,吴敬忠那老头子绑架了Paris,而最终却莫名其妙地害死了自己孙子,弄疯儿媳妇,进了监狱。只剩下个吴漠南和女儿吴圆圆,现在应该没有力量再兴风作浪了吧。”

  沈楚良没那么乐观:“不知道,水儿。吴敬忠虽然进了监狱,但他的力量还远没有完全消灭,他肯定会伺机报复的。”

  曾淼刚要说,突然眼睛睁大,拿起地上从门缝塞进来的报纸。

  “报复什么呢。”,把报纸递到他眼前,“看标题,‘吴敬忠畏罪自杀。’”

  “又是自杀,真没有新意!”沈楚良摇摇头。“该创新了!”

  曾淼笑着说,“哥哥你帮忙弄个不重样的!”

  沈楚良哈哈笑,不管怎样,大魔头死了总是让人开心。

  “欧阳无双在伦敦又骗了赵明珠一次,看来和Ivory是一伙无疑了。”整个事件海外媒体有不少报道,但国内对Paris被绑架一事只字未提,杜撰了吴敬忠和周小平之间的仇怨。

  “还用说,她和高恩培是一对儿,在爱丁堡毫不掩饰卿卿我我。”沈楚良笑说。“我父亲为讨好Ivory,都追到苏格兰去了。爱情啊……”

  “那她是X哲学团伙的一元吗?”

  “我猜测,Ivory、欧阳无双肯定是成员之一。”

  “Paris呢?”

  “她?那笨女人,不可能是。”

  “现在Paris和关曦一行人走得很近。关曦是不是也是X哲学的成员?Paris的贴身保镖还是关曦给的。”

  “一直就怀疑首尔女人很可能就是关曦。我的直觉认为是。”

  “那我们可要盯住关曦一伙人。”曾淼打了个哈欠,“可别又让他们最后得手了,咱们得捣捣鬼。”她仰躺在床单上。“哥哥准备怎么动手?”

  “没有想好呢。”

  曾淼嘻嘻笑,“哥哥这几天就想怎么动我啦!”

  “谁让你这么迷人的,这得怪你。”又去脱她刚穿上的裤袜。

  曾淼美滋滋的,“听说赵珏邀请关曦来看画展,咱们要不要凑热闹去?”虽然被胡子扎得痒酥酥。

  沈楚良抬头,“当然要,顺便观察地形。”

  “我要带上间谍手表!”曾淼很高兴作秘密工作。

  “记得我告诉过你要拍哪些位置了吧?”

  曾淼点点头:“展期为三个月,时间不是很充裕呢。”

  沈楚良说:“看现在这种一票难求的境况,恐怕会延长到半年甚至一年都有可能。”

  “也就是说,不用在意这会会儿时间!”她喜欢他对自己做的所有事,乐此不疲。

  赖吾生和胥午站在油画前面,仔细欣赏林风眠先生的杰作。由于画作的特殊性,前面拦了一排半人高的仿木质白色隔离栏。屋子角落还坐着一个保持警惕的保安。

  “胥警官,”赖吾生转头,“你有什么想法?这么严密的安保措施,X哲学会怎么下手?”

  胥午没有转头,还是仔细看画。“还没有具体想法,不妨先想想得到画后,如何脱身。”

  “警官说得对,跑不了,拿到也无用!”

  胥午走到保安面前亮出警官证后,问:“你是二十四小时看护吗?”

  “是二十四小时看护,三班倒,不是一个人连续看。”

  赖吾生在旁边说,“X哲学会不会假扮保安呢?”

  保安哈哈笑,“咱们这几个人都一起干七八年了,熟悉得很。”

  这时候,赵珏带着关曦走进展厅,看到赖吾生,招呼了一声。关曦微笑点头示意。

  赖吾生马上介绍了胥午警官。

  胥午很惊讶真人版关曦的美丽,有些脱俗,笑起来却很甜,天真无邪的样子。这样一个女人,被宁祥叉车集团的两个纨绔子弟绑架去,不知道遭受了什么灾难。陈舟舟变植物人,向显栎暴尸挪威奥斯陆湾,是不是真有因果报应呢。

  陈舟舟的案子,警方为了减小社会影响,对受害者未做任何接触或者报道,证据被贴上最高机密字样,收储起来。除非陈舟舟醒来,否则,一切将就此冻结。胥午对此有些遗憾,但想想对受害人的影响,也许这样冷处理是对她们的最大保护。至少她们不用担心名誉受损带来的二次伤害,也不用再担心有人敲诈勒索了。

  胥午想,如果这样小精灵似的女人,被人公开不雅照,她会变成什么样呢?还会是小精灵吗?

  他想起邬倩,那个女人像个芭比娃娃,漂亮可爱,虽然身份恢复了,但她办完了手续后就从宁祥消失了,似乎对自己家乡失望透顶,毫不留恋。他觉得好笑,邬倩的父母问过警方最有分量的问题,“为什么让蒋爱媛领走邬倩丈夫的抚恤金?”

  胥午发现思想飞得太远,收回了些。关曦,名字里有个X,和X哲学有关系吗?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人和盗窃有什么关系。但是,谁又能想到看上去童叟无欺的欧阳无双会参与盗窃《天师除魔图》呢。

  未经证实的Paris绑架案牵扯着伦敦的一副假《天师除魔图》。Paris和关曦联系紧密。如果欧阳无双和Ivory是X哲学的成员,那关曦的嫌疑就很大。但话又说回来,谁要是指认关曦是X哲学成员,问一百个人大概一百个答案都会是否定的。我能撕下她的伪装吗?如果哪天真的证实了,那自己会有勇气去撕吗?警官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问题,她有罪吗?

  没想到沈楚良带着曾淼出现在画前,大家相互打了一回招呼。

  曾淼笑道,“咱们是到这里开Party的吗。”

  胥午一本正经地问沈楚良:“沈先生是来探路的吗?”

  沈楚良略微尴尬地笑。

  曾淼笑嘻嘻地嘲讽:“胥警官该去检查一下赖吾生的保险柜里是不是有幅《四美图》的真画。”

  赖吾生笑指曾淼,“淼淼,我可没赵明珠那种爱好。”

  关曦乐呵呵地问:“谁会鉴别林风眠作品的真假?”

  赵珏接口说:“这个……比较难,年代太近的作品。曦曦,你不是古董鉴别师吗?”

  “近现代艺术作品,不是我的专长。”关曦嘻嘻笑,“需要对画家的风格、笔触,存世的作品很熟悉,甚至要对画家生活有很深的了解。可不像人民币,拿个紫外灯就可以鉴别。”

  “曦曦,就拿个紫外灯鉴别一下嘛。”曾淼呵呵笑,边说边轻挥她的手,用手腕上的间谍手表照像。做这种间谍行为,让人兴奋。

  说到紫外灯,旁边一个二十七八的文艺男青年接口说,“刚才在公交车上,有人对我说这幅惹人注目的《四美图》就是假的!”

  赖吾生立刻反驳,“怎么可能!你凭什么说是假的,有什么依据!”

  “这位漂亮女孩子不是说紫外灯吗?”青年看向关曦。“用紫外灯照啊。”

  “胡说!”赖吾生轻蔑地说。“还没听说过用紫外线鉴别名画的。”

  文艺青年也不依不饶,“你没听说过就不行?你谁啊。”

  赖吾生也杠上了,“我是谁?这幅画就是我的!”

  “你?哈哈,真会托大。”文艺青年指着旁边的一副画说,“我还说这幅画是我的呢。”

  赖吾生说,“就你这穷样,能买得起那个画框不?”因为那是一副吴昌硕的《品梅》。

  文艺青年哈哈笑说,“你富有,穿双阿迪达斯就以为自己是乔布斯啊。”赖吾生还是那副不羁的打扮。“活脱脱一个捡了双球鞋的民工。”

  听得几人哈哈大笑。

  赖吾生真的生气了,“老子还不信了。不挨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叫保安,“嘿,保安,把馆长叫来。”回头对文艺青年说,“你看看这画是不是老子的。”

  “就算是你的,也不过是幅假画而已。”文艺青年冷笑。

  关曦很感兴趣地问他,“你怎么这么肯定是假的?”

  “你不是晓得吗?”他歪头看关曦,“用紫外灯照啊。”

  关曦嘿嘿笑,“那画是人民币哟。”

  赵珏也哈哈笑,觉得很有趣。他对赖吾生没什么好感,虽然也没有多少恶感,但这人仗着自己有钱的做派,的确让人不齿。

  胥午笑了几下,余光一直注视着沈楚良和曾淼。他真觉得沈楚良就是来看场子的,曾淼是他的掩护,至少这两人是明确要来偷画或者捣乱的。

  文艺青年耸耸肩,走向展厅门口。

  “嘿,别走啊。”赖吾生得意地喊,心想终于怕丢脸,知道溜了。

  “走?谁走啊。”文艺青年说,“我要仔细看看这幅高剑父的《岁寒三友》。”说完,他站在画前,盯着看。

  赖吾生哼了一声,装!

  这时候茹君美术馆馆长走进来。赖吾生迎上去。馆长过来握手说:“赖先生,您好您好。没想到您也来了,有失远迎,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我就是随便来看看而已。”

  “您放心,您的画受到我们最严密的保护。”馆长郑重地声明。“对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有人不相信这幅画是我收藏的。”

  “喔?是谁?”馆长看赖吾生周围的几个人,都不认识。

  “不是他们。”赖吾生冲文艺青年招呼,“嘿,你……”

  文艺青年转身过来,面带微笑。

  馆长马上笑脸相向,点头哈腰,“哦,是崔老师啊。您好,您好,您怎么有空过来。您该先通知一下,我好有个准备,帮您清空游客。”

  赖吾生很惊讶馆长的谦卑态度。

  “不用麻烦大家的,这样欣赏就很好。”文艺青年笑眯眯地说。“对了,江志,那副《四美图》是这位先生的吗?”他喊的是馆长的名字。

  “是的,是赖吾生先生借出的。”

  “哦……”他没说话,看向有些窘迫的赖吾生。听到他这样回答,赖吾生觉得有面子了些,他脸上又露出自信的笑容。“这幅《品梅》是你的吗?崔~老~师?”他故意把声音拉长。

  馆长耸耸肩,对赖吾生说,“不但那副是,这间展厅的三分之一展画都是崔老师的私人收藏。”

  赖吾生脸刷一下红了,这回脸丢大了。

  文艺青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对馆长说,“江志,我在公交车上听人说这幅《四美图》是假的。”

  “是吗?”馆长一听有点慌。“不太可能吧。”

  “说是用紫外灯可以看出来。”文艺青年睁大眼睛,表示自己没说谎。

  赖吾生肯定地说,“不可能。”

  馆长心里打鼓,马上转身让保安用对讲机问哪里有紫外灯。

  十分钟后,财务科的一名女出纳带过来一个便携式紫外灯。

  赖吾生将信将疑,拿着紫外灯来到《四美图》前,在画前晃过后,果然有亮线,仔细一看,是一个X。

  关曦凑过去看,“X的正斜杠头尾有一小横线呢,上下都有个小头。”

  赵珏说肯定是英文字母Z。

  沈楚良拿过紫外灯凑近研究,“正斜线有三条,反斜线有两条。是两个X加一个Z字母。”

  曾淼恍然大悟,大呼:“是X哲学的缩写,XZX。”

  众人都惊呆了!

  “X哲学”三个大字射进胥午的脑中,震得他无法思考。

  赖吾生一脸惨白!
天师除魔图 七十四)忧伤的沙滩
  四月下旬,巴哈马群岛的首都拿骚骄阳似火,一行人来到海滩边上的酒店。已经付款购买的那栋房子需要重新装修,特别是厨房和卫生间。酒店客人很多,只剩下三间普通空房,关曦和卫鸿学赶快在前台都订上了,拿到房间钥匙。

  “我和倩倩姐一间。”贾靖拿着一把钥匙宣布。

  邬倩脸刷一下子红到耳根。“讨厌!”她皱眉踹了他一脚。“你要死啊!”

  贾鹏抢过钥匙来,笑对弟弟说:“就是,你要死啊,倩倩姐要和我一间的。”他也挨了一脚。

  蒋爱媛哈哈笑着,把邬倩推过去。“倩倩,你选谁?”

  “妈,我和你……”

  “妈才不要和你一间呢,妈喜欢清静。”蒋爱媛打趣道。

  “妈妈真讨厌……”

  看到邬倩绯红的脸,蒋爱媛乐开了花。

  贾鹏凑到蒋爱媛耳边说,“倩倩姐是我们的女神。”

  蒋爱媛说,“小滑头,油嘴滑舌。”

  邬倩指着两兄弟,横眉娇嗔道,“回你俩屋里去啦!赶快拉行李滚。”

  贾鹏和贾靖赶紧转身拉行李箱,麻溜地进了房间。

  关曦和蒋爱媛对看着笑。

  不过,她和卫鸿学呢?住一间吗?她转头看卫鸿学,后者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他有些桀骜不驯,很帅气。她赶快回头,邬倩和蒋爱媛走了,留下他两人站在原地,没得选择了。

  关曦轻轻地笑,“走吧!”拉着卫鸿学去了另一个房间。

  “可是你拉我的哦。”

  关曦侧头说,“是我轻浮好不好!”

  卫鸿学站住,把关曦拉回来,搂住她的腰,“不,曦曦,我爱你!”

  关曦把头埋在他肩胛上,脸颊发热已经传到耳根。

  房子虽然有些旧,但状态还很好。三层带阁楼,前后小院,相比原来的住所,简直就是豪宅。邬倩和贾家兄弟兴奋异常,上上下下地探索,规划着要怎么布置,怎么分配。在确定了邬倩住三层主卧后,兄弟俩又为谁和她住一屋嬉笑打骂起来。两人感情很好,但又谁都不肯让步,为她疯狂。邬倩靠在窗边,看着这两个还在被通缉中,却不知愁滋味有些简单幼稚的男孩,他们就真的只能这样远离故土重新生活了吗。蒋爱媛走过来,搂住她的肩。

  邬倩说:“妈妈,我不想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该怎么办?”

  蒋爱媛说,“先把房子弄好,安顿下来,未来还长着呢。”

  邬倩皱眉:“可他俩还污名在身呢,都因为我。”眼含泪花,有些沮丧,“怎么办哪?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去找他们的?”自从关曦让她去找贾家兄弟,他们的命运和自己就拴在一起。一起经历生死,一起制造快乐。

  “造化弄人。”蒋爱媛叹了口气,“那你只能多爱他们些……”又轻轻笑,“他俩倒是完全不烦恼的样子……是因为你,倩倩。”

  邬倩说,“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你们几个亲人了,十个指头都能数过来。”

  “倩倩,你不一样,还有合法身份,只要你想回去……”

  邬倩很坚决:“不,我和他俩一起……”

  蒋爱媛转头看窗户外边,“可能是一辈子哦?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许哪天会后悔呢?”

  邬倩嘻嘻笑,“所以要把这里弄得干净舒服,这里放一张圆形大床,能放得下。那边放化妆桌,嗯……卫浴我要TOTO的,全套。你呢?妈妈?你怎么打算。”

  “至少现在你是我的理由。”

  眼泪从邬倩眼眶里涌出来。

  两人一起走出房间。贾靖走上来,故意说了句蹩脚英文,把邬倩逗笑了。他走进楼梯边车库上方的房间,门已经破碎,里面空荡荡的。她想了一下说,“我要把这里变成书房!开放式的,把墙拆掉,只留柱子。”

  海边的夜,繁星似锦。关曦和卫鸿学牵着手,躺在沙滩上。黑黑的海水不时翻出白蕾丝花边,拍打到沙滩上。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相遇吗?”

  “当然!不怕冷的姑娘!”卫鸿学翻身侧躺,看她的脸庞。“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曦曦,这样说很突兀,但就是事实。”

  关曦扭头看他笑。

  “我爱你!”他凑过去吻她的嘴唇,滚烫的热度透过粉色皮肤传便她的全身。

  关曦伸手抱住他的头,让他亲吻她的脸颊,脖子。她急促的鼻息,声明自己是多么急切和期望。加速的心脏把血液快速压进动脉,让感觉全身紧绷。他亲吻她的手臂,她在他耳边轻吟,“我爱你。”

  他滚烫的手划过她敏感的皮肤,不停加热她的心。他指头的轻压产生愉悦的电流,不停扩散,传到脑叶。那感受让人着迷,她想要更多,感觉要迸发,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鸿学,咱们回房去吧!”她强忍着内心的渴望。

  卫鸿学再次吻了她的唇,把她抱起来,走向房间。

  一大早,蒋爱媛已经在沙滩上逛了一大圈,回来时,关曦、邬倩他们都还没有出房间。

  “一群懒惰的孩子。”她笑着躺在沙滩椅上,早上的阳光暖洋洋的,很舒服。她拿起一本雷克斯·斯托特的侦探小说,继续读着。路途的飞机上,她就是用它消磨时光的。

  一个多小时后,邬倩出现了,见到婆婆,两腮潮红。蒋爱媛拉着她坐下,握着她的一双小手,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倩倩,一会儿去市场逛逛怎样?”

  “好啊。”邬倩望着脸带笑容,心情愉快的婆婆,“做做女人喜欢干的事情,嘿嘿。”

  “他俩还在睡觉?”

  邬倩点头,拿根木簪子把散乱的头发扎上。

  “管他们呢,咱们自己先去蹓跶啰。”说完拉着邬倩乘车去了市场。

  等蒋爱媛和邬倩回来时,男孩们已经起床了,跑过来看两个女人买了什么。但关曦和卫鸿学还没有出现。

  邬倩笑嘻嘻地说,“看这两人如胶似漆的。”

  “这两人怎么睡到现在,都该吃午饭了。我去叫叫。”

  蒋爱媛去敲关曦的房门,无人应。她耸耸肩,“算了,再等等吧。”

  “就是,咱们去海边踩踩水去。”两男孩拉着邬倩和蒋爱媛,去了海边。

  轻松的日子,蒋爱媛坐在三米外的一个躺椅上,静静地看着前边一起嬉闹的邬倩和贾靖贾鹏。这个曾经是自己儿媳妇,如今她的人生注定要在不平静中度过了,希望她的幸福能长久,而她能一直这样看着。

  关曦睁开眼睛,还有些迷糊。往旁边看,没有人,只有自己,卫鸿学大概起床出去了。她伸了个懒腰,感觉很幸福。昨晚卫鸿学笑说她是温泉做的,她问他想要娶一个温泉回家吗?他说当然,他亲吻她,一直说爱她,爱她的一切。

  “不怕那什么虎克夫么?”她嬉笑道。他说,“我最美的宝贝,我爱死你了。”

  她喜欢他,爱他,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后来感觉有点过了,加了个之一。

  她坐起来,慢慢挪下床,穿上衣裤站起来。今天穿什么呢?嫩颜色的!她从旅行箱里翻出一条浅绿色大方格子连身裙套上,走到镜子前前后左右地看了看,感觉很满意。头发有点乱,她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啵。

  梳完头发后,她拉开落地窗帘,阳光迫不及待地充满了小屋。看到邬倩、蒋阿姨以及两个男孩在外边一颗大椰子树得沙地上坐成一圈,不知在玩什么游戏。她打开房门走出去,和他们打招呼。

  “早啊,倩倩、蒋阿姨、小鹏小靖。”

  “还早啊?都快午饭了!”邬倩大声回应。

  “就是,还不快叫鸿学哥起床!”贾鹏叫道。

  “什么?鸿学哥不是早就起了吗?”关曦奇怪地问。

  蒋爱媛说,“没有吧,一大早就没有看到人啊。难道他自己一个人逛去了?不像他啊!”

  关曦有些狐疑,“他去哪里了?”

  “曦曦姐,你的镯子呢?”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她没戴那支显眼的深蓝色镯子。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没有带镯子。对了,昨晚给他看,摘下来后,放到哪里了呢?

  关曦急忙回去房间。床上没有。拉开化妆桌的抽屉,没找到。打开衣橱里的小保险箱,也没有。但是她突然发现:里面只有一本护照!

  怎么回事?她脑袋发懵。不!他的旅行箱还在,不可能就这样走的。

  她慌了,心脏砰砰地猛跳,震得自己不知所措。左顾右盼,床头柜上,台灯下压有一张纸条,她冲过去,一把抓起来。

  她跌坐在地上,纸条上写着,“曦曦,对不起,我拿走了镯子,再见。”

  蒋爱媛感觉不对,赶快走过来,关曦早哭得花容失色。

  “怎么了?曦曦?”蒋爱媛问,这是她第一次看这个女孩哭泣。

  关曦哭得更伤心。

  “他跑了?”蒋爱媛没看到卫鸿学,关曦不言语肯定了她的猜测,“这男人怎么会?你们闹矛盾了?”

  关曦摇摇头,泪珠四溅。

  她注意到关曦的左手腕还是没有镯子,“他拿走了?”

  关曦抽泣着点头。

  蒋爱媛抱着她,看着冲进来的邬倩和两个男孩,轻轻叹气。

  海水拍打在沙滩上,发出阵阵哄笑。

  “我卫鸿学是你的。”

  “我最美的宝贝,我爱死你了。”

  关曦坐在沙滩上,怔怔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