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摆的时间
作者:枫麟
王座之上
王座之上 一)鸠摩计划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关曦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听着雨声迷糊了眼睛。

  船穿过惊涛骇浪,湿淋淋的她看到垂直阴黑的悬崖峭壁,穿过一条黑洞洞的水道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准备下船,亲爱的!”

  小女孩转头望去,年轻金发女人站在舱门边,旁边是一位笑眯眯留短胡须的中年男子。

  “来,宝贝儿!”男子笑眯眯地蹲下,张开双臂等她。

  她快步跑过去,被男子抱起来,头差点撞上了舱顶。小女孩坐在男人肩头上来到木头架成的码头。

  “欢迎来到兴庆堡。”黑西装男士微微鞠躬代领身后的两位筒裙女侍者迎接。

  她向四周看,面积不大的绿洲环绕在几乎垂直的山崖里。说是山崖,更像是垂直立起的极高的围墙。山崖下部围绕着好几层带窗格的房子。

  “这是哪里?”

  “这是我们的安全港,敏敏!”

  她点点头,“我可以下来走吗?”似乎这个名字没什么奇怪。

  男人把她放到栈桥上。她噔噔噔自己朝前跑。一名女侍者赶忙跟上,嘴里喊着:“小心地滑,小主!”

  她真的滑了一跤,因为木栈道上有水。

  “对不起,宗主。今天海浪大,一直有水涌上栈桥。”

  短胡须男人只是点了下头,拉起她,走进栈桥尽头的玻璃屋子。

  “情况怎样?”

  “进度还不错!”黑西服男人答道。

  “带我看看。”

  “是。”黑西服男人在前带路,出了房间走向右边的道路。终点是座白色的锥型塔建筑。走到尽头,是向下的台阶,进入通道在塔底部。

  来到塔身里面,光从顶部的开口射入,白色的四壁反光,内部并不阴暗。那是十二面体的大殿,中间一个平台,四周每个面的有一个白色座椅。

  转了一圈后,宗主相当满意,一个一个座椅抚摸,最后站在那块白色大理石做就的台子前抬头看顶上的空洞。“九年后,咱们要在这里举行大祭,见证奇迹。”他对女人以及小女孩说。

  “但研究所那边送来的试验品总是问题多多,很不稳定。能量密度和稳定性完全达不到要求,摔了我好几个巡管,连鱼珺也给摔了。宗主能调些奴生来做测试吗?”

  “我会考虑。带我去看看小珺。”

  穿过屋后的训练场地,跨过一座拱桥,来到崖下第一层的白房间前。门前的白衣侍者拉开门,宗主走进去,小女孩也跟进去。白色的床上躺着个女人,腿上打着石膏板。

  宗主伸手示意她不用起来。寒暄了几句后,说要把她带回去疗养。小女孩觉得鱼珺长得好看,在她身边唧唧呱呱地说话。

  回来的船上,小女孩躺在自己的舱里。没有了风雨,外面黑黑的海水,月光明亮。睡不着,她忽然想出去玩,于是打开舷窗爬出去。这艘船她很熟悉,径直向上爬到舰桥顶上,坐在栏杆边吹着冷飕飕的海风。忽然看到下边有人打开窗户,是鱼珺的舱室。她记得是因为上层舱室就自己那间。

  那个姐姐腿不方便,怎么站起来打开的?正想着,窗户里扔出一个白色长袋子,扑通一声,掉到海里,淹没在漆黑的水里。她觉得奇怪,爬下去,往窗户里看,里面空空如也,床边还有吊腿的支架。难道鱼珺被扔进大海了?外公不是要带回去治疗的吗?

  她爬回自己的房间,从舱门跑出去,要去外公房间报告。上了一层甲板后,她敲了外公的舱门。短胡须男人开门后笑眯眯地问,“敏敏怎么了?”

  小女孩说:“鱼珺姐姐的房……”刚说到这里,见到外公身后,站着的女人是鱼珺。她张口停了一下,马上说,“鱼珺姐姐,原来在这里哇……”

  外公问:“找鱼珺有事?”

  “刚才……我以为姐姐掉海里了呢。耶?姐姐腿好了……”

  外公严肃地说:“敏敏,你该回去睡觉!”

  小女孩说:“不!”还皱眉头盯着鱼珺看,觉得好奇怪。外公对旁边走过来的高个男人说:“带她去睡觉,换个新的……”

  男人说是,牵着小女孩的手走了。没有下甲板,而是来到一个没有房间,打开门。“我不进去!”小女孩刚说完,感觉脖子被一只大手卡住,整个被提起来。咔嚓一声,她的脑袋耷拉下来,眼睛最后一刻看到的是自己正掉落到一堆自己上。

  关曦惊了一下,醒来。雨从窗户外飘进来,淋在脸上。难怪做梦在海里呢。她把窗户关上,十月的天气开始慢慢转凉。

  梦太逼真,似乎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人在梦里如此熟悉,现实里却又陌生。那几张脸,她从未见过。有些懊恼,小女孩爬出舷窗时为什么不看看船叫什么号呢?想着自己觉得好笑,要能控制梦里的人,那才是超人呢。

  末东走后,关曦仔细研究父亲留下的文件,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地阅读。那些年关恒之研究的范围主要在中国境内。得到部分十二王座的名字:浔降、安西、西凉、墨丘、焉耆、隆夷、黑水和锡山,少四道名字。其中黑水和锡山是总道左右四枢卫所在。四枢卫之一为最高领袖宗主。每道有司尊一名,下设执事若干。大概在一千多年前,发生一次大变故。十二王座损失惨重,后余下公开存在的还有浔降道、安西道和西凉道,没有覆灭的还有墨丘、焉耆和黑水道,但不再公开活动。与之相关的氏族有西凉关氏、顺天府沈氏、徽州靳氏等等。这些姓氏在各道中都有,并不专职于某个特定的道。

  那徽州靳氏怕就是靳卫家。

  关恒之发现,这些家族孩子失踪数量不正常的大,附有一个名单。关曦在里面发现了秦岚的名字。

  她忽然想,那姓鱼的家庭有没有叫鱼珺的女人呢?虽然觉得有点荒谬,还是拿起手机找胥午帮忙。

  父亲雄心勃勃的鸠摩计划就是搜集十二王座的各种资源,寻找十二王座的仙山圣殿,重建十二道组织。这个计划大概现在由靳卫在执行。

  仙山大概位于喀喇昆仑山中的某个无名峰,圣殿的位置不知。地图指示为《独孤仲西行记》和《天师除魔图》。父亲认为,西行记能找出去仙山的路径。天师除魔图则是个等高线地图,其中应该标明了圣殿的位置。

  如果到达圣殿,进入的钥匙需要能量环(注名为:如关曦手上的镯子)和权杖。此点只是根据叶儿描述的黑水祭得来,但叶儿参加的几次黑水祭,纯粹是宗教仪式,因为缺少了权杖,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神奇的结果。据传黑水祭原本应是十二道总道代领十二道一起做的仪式,已经持续了几千年,每十二年举行一次。但在一次劫难后,十二道损失大半,分散在各地。黑水祭便成了各道自行其是举行的仪式。父亲认为,十二道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组织,因此黑水祭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祭祀,它含有更深层次的目的,但仍未可知。他不相信神仙之说。

  十二道的那次劫难比大约宋代时被官家征剿要早得多,之后的力量便削弱了很多。那次劫难是什么,发生在哪个年代,都没有搞清楚。

  对于目前仅存的几个道。浔降道组织主要在美国西部活动。安西道现由Ivory复活。墨丘道据说存在,但踪影全无。后面一篇补充说到,关恒之家族即是西凉关氏,因此应继承西凉道之道统。叶儿抢的而后被关曦带着的镯子原属于关氏祖先之西凉道执事关苏沅。西凉道自清入主中原后,不再活动很多年了。波士顿的关在陆认为自己的表叔关勤有些神秘,很可能秘密继承了西凉道的某个职位,但表叔早死了。再向下的几辈人,传到了谁手上,很难了解。最有可能的那个关陆一却失踪了。

  最后有一篇关于木槿座和隆一堂,猜测为各道遗民的混合组织,旨在复兴十二道。宗主敬隆一的身份可能属于锡山道或者黑水道。原因在于,父亲认为要一统十二道,需要高于十二道司尊地位的人,必须至少是四枢卫之一。目前木槿座在世界各地收集和十二道相关的人和物,拥有杀手组织。最后,父亲认为自己被盯上了。

  关曦已经见识过木槿座的几个杀手,包括秦岚,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小主。但愿不要是梦里被拧断脖子的小主。但是稍后被浇了一瓢冷水,因为胥午来电说,鱼诚家有一个女人叫鱼珺,还发来一张照片。虽然有了皱纹,但仍然看得出来,这就是梦里那个女人老了的形象。

  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阴雨绵绵的时候孤独感倍增。

  苏节来电约她聊聊。于是出了门,来到金茂大厦。

  “我想你会跟我将真话吧?”等服务生端上点心盘后,苏节说。“胥警官抓到通缉犯,功劳大大的。你是诱饵,我很想听听,你是怎么脱身的?”

  “案件有疑问?”

  “不,案件没有疑问,麻醉剂的说辞所有人都能接受。但我对另一种想法更有兴趣,比如你静止了时间,完成了施救……”

  “苏警官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关曦心想骗他是很难的。“但你也知道,我的镯子丢了。因此并不是我静止的时间,大概有人在暗中保护。至于是谁……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苏节盯着她的眼睛至少半分钟。“关曦,从你的眼睛里我看不出什么来,就姑且相信你的说辞。我也对十二王座有一些了解,知道镯子或者戒指的重要作用。在镯子没有丢的时候,你是不是能随时静止时间?”

  关曦点点头,“不瞒你说,我虽然戴了很久,但了解到这个能力的时间很晚很晚。还没来得及好好应用,就丢了。总共不到半年时间。”她苦笑了一下,完全没有表演的痕迹。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要把你当成X哲学成员还真是不可能。焦台市那位房地产赖老板举报说你和胥午警官是X哲学的小偷成员,胥午是头领,就像惊天魔盗团里的罗德。看似很有道理,每次胥警官都在场!”说罢大笑。

  关曦笑嘻嘻地应和。“苏警官也被逗乐啦。”

  “如果你很早就有这种异能,可能性便很高,玩出什么花样都不稀罕。但就我的调查,你和胥午的交集没有那么早,所以这个前提是错的。前提是错的,当然不可能推出正确的结论。”

  关曦抿嘴笑了一下。

  “我希望能成为盟友。”

  关曦点点头。

  “关于舒芸,嗯……就是隋遇春的妻子,可能对赵珏不利的那位,有没有什么信息可以共享?”

  “我们调查的结果不够详细。舒芸来自马来西亚,高分考进新加坡国立大学。上学期间便结识来校参加校友联谊的隋遇春,未毕业即结婚。但是,考学之前的身世是笔糊涂账,亲戚都死绝了。另外,也没有她的能力来自哪里的信息。”

  苏节点点头,和他的情报相差无几。“我觉得,舒芸可能不像看起来那么年轻!”

  “是吗?你觉得她易容?”

  苏节大笑:“不,只是感觉。”

  关曦点头,“我们会继续调查。”然后补充了一句:“相互分享信息!”

  回来的路上,她思考苏节和舒芸的结盟,对苏节到底会有什么好处。苏节想得到更多信息,对十二王座和超能力异常感兴趣是毫无疑问的。也许他也有个类似的鸠摩计划。
王座之上 二)监视行动
  关曦站在栏杆边,对面是荒野绿洲基金注册地点。早就该核实常茵这条线索,因诸多事件延迟至今。那是一栋门前有两排停车位的独立办公楼,偶尔有几个工作人员进出。她所在的地方是幢停车楼,再靠左一些,有家快捷旅馆。于是订了三层三间临街靠最右边的客房,从窗户里正好能观察斜对面办公楼的状况。

  稍早的时候,她和赵珏坐私人飞机来到拉斯维加斯,住在威尼斯人酒店。赵珏带几个重要客户到赌城考察,算是两不误。由于投资没有出什么差错,隋遇春如约出资,担心的阴云逐渐散去,赵珏反增加了对这种巨型项目的兴趣,又认识了几个关键人物。由于是侦查荒野绿洲基金常茵的驻地,也和赵珏有关,关曦对于顺道这种理由的邀请,没法拒绝,便又叫上了曾淼和沈楚良。这对儿妙人也乐得顺便回一趟家,同行过来后,先各自去见家人。

  短枪和凌夏去了台北。因为凌夏父母从薛巧瑜那里了解到凌夏离职的消息,十分震惊。凌夏必须回去解释安抚,之后再去美国回合。

  傍晚的时候,沈楚良带过来窃听设备。预备停当,在凌晨左右,用小型无人机送了一个微型机器人到对面顶层中间窗户外固定好。机器人伸出一直机械臂,把一个探测器贴在窗户玻璃上。机器人能把窗户的震动波通过无线信号传出来。接收设备根据震动频率,还原成声音信号,并把噪音和人声分离出来。

  第二天早上,在看到常茵来到办公室后,便开始了监听。关曦和沈楚良轮流进行,但一整天没重要事项,没有访客。

  近黄昏时,关曦喝完咖啡从小厅里出来,遇到曾淼正好来到快捷酒店大堂。后者跟她说:“你那个胖乎乎的情敌马上要变我嫂子啦。”她从家里过来,带来了令人意外的消息。

  同期来到赌城的还有其它人,赵珏的飞机着陆几小时后,薛巧瑜也入住相同的酒店,她还不甘心。这两个月,赵珏来来回回到处奔走,她没机会接近。

  曾磊来到赵珏的客房,开诚布公地交谈将近一小时后,达成谅解,为未来合作扫清障碍。妹妹曾淼和沈楚良跟赵珏走的很近,大大增加了彼此的话题,相谈甚欢。出来后,来到大厅,看到了门外徘徊的薛巧瑜。“巧巧,在这里做什么?”他知道薛巧瑜在追赵珏,当然也了解赵珏的心思聚焦在关曦身上。

  薛小姐低头不说话,早前去赵珏房间,开门就被对方以有事为由拒绝了,心情郁闷得连尿急都忘了。

  “别等你赵哥了,你没有机会的,一会儿他就会去找关曦。不如跟我去喝一杯?”

  薛巧瑜脸色差极了,快要哭出来。曾磊拉她去酒吧,她赌气说还不如去自己的房间呢。于是她真拉着曾磊回了自己房间,才想起该上洗手间。喝了迷你吧台里好几小瓶酒,便开始胡说八道,还撩起裙子,“磊哥,我都这样了,赵哥哥还不动心呢。”

  “他鬼迷心窍了呗,不识货。你很漂亮。”曾磊坐在高脚凳上,心想这个姑娘其实不错。在聚会上见过几次,虽然刁蛮任性点,但不似其他女人那样趋炎附势,卖弄风骚。

  “你喜欢我吗?”薛巧瑜显然有了浓浓的醉意。

  曾磊说,“喜欢啊!”

  “那你娶我吧!”薛巧瑜咯咯咯地笑。

  曾磊顺口说,“好啊!”自从伤好后,警醒了许多,迅速和钟杏瑶协议离婚。作为曾家的儿子,他需要担负起传宗接代的任务。忽然觉得作为曾家少奶奶,眼前这个女人显然会更合格些。

  “我说真的哦!”薛巧瑜还在灌酒。

  曾磊觉得娶她没有什么不好啊。“我也是真的。”

  女孩说着疯话:“那你想上我吗?”脱掉裙子,左右晃动丰满的臀部。

  曾磊轻笑,捡起裙子,要帮她穿上。

  “你也讨厌我!”女孩哇哇哭。

  曾磊抱住她,“不,巧巧。我想娶你,但要你清醒时回答我。”

  女孩渐渐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当薛巧瑜醒来时,看到坐在窗边沙发上的曾磊。陡然记起了曾磊的话,慌忙看看床单下的自己,才脸上露出笑容,问:“磊哥,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曾磊走过来,单腿跪在床前,拉女孩的手说:“当然记得,我想娶你,你愿意吗?”

  “这个太不隆重了呢!”女孩嗲嗲地说。

  曾磊愉快地笑了。

  这种事当然不会保密。薛义山虽然欣赏赵珏,但也明白机会实在太小。既然女儿执意要嫁曾磊,而且男方又是曾家继承人,自己也不想反对这桩如此有利的婚姻。曾谷生喜出望外,出生名门的女孩,才是正当的人选,简直都要去好好谢谢儿子。

  关曦笑着说世事无常,难以捉摸。

  “是啊,你能想象我前嫂子钟杏瑶是交际花吗?”

  关曦当然完全想不到,当初看到钟杏瑶,那娴静安然的样子简直静若处子,冰清玉洁。

  曾淼笑说,“我忽然发现我哥是个彻底的傻子,被钟杏瑶给耍了!哥一直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提出离婚后,给了她一亿美金和休斯敦的房产做补偿。协议生效后,钟杏瑶马上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太毁三观啦。这女人的心机啊,咱们全被她骗过去了。”

  关曦不好评价什么。

  曾淼接着说相比较薛巧瑜就好很多,该哭哭该闹闹,才像个正常人,并补充说,“而且微胖手感好!”说完哈哈笑。

  走进房间时,沈楚良还在仔细监听。这个公子哥儿看似纨绔子弟,其实做事情很认真。对方在开会讨论对一家新创公司的投资问题,吵吵闹闹的。常茵在主持,不时提出些中肯的意见,但她倾向于加大投资比例。

  沈楚良问进来的两位女士,要不要跟着人家投资,赚点快钱。

  监听工作十分枯燥,所以分两组轮番进行,两小时为一班。当轮到关曦时,曾淼就和沈楚良去隔壁房间里玩乐。其间赵珏来过一次,但待了一会儿就离开,陪同客户显然更加重要。

  第三天下午,末东飞过来找关曦,和她一起监听。常茵和一名男性高级经理关系非同一般,两人谈到了薛义山项目的投资,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应施文洁要求来做的,自己真是不甚了解,不过看样子不会赔。那边要的东西也拿到了,十分圆满。两人开始接吻,发出啾啾的声音,后来又有喘息呻吟和啪啪声。意识到男孩在看自己,关曦脸烧的通红。末东忍不住抱着她,也亲吻起来。关曦快乐地回吻,摆弄他的耳环。他搂住她的腰,吻她的腮、耳朵和脖子。关曦闭上眼睛,鼻息加重。

  “姐还是好香。”他喜欢衣襟处飘来的幽香。

  关曦轻笑,“哪有,好几天没抹了。”

  “这香水的持久力真好!但是头发可不能持久。”关曦的长发胡乱地扎一起,用根簪子别住。他摘掉簪子,让秀发散开。

  这时候,门开了。曾淼大笑,“逮住你们啦!”

  两人赶忙分开。

  关曦脸红红的,说听到一个名字——施文洁。

  “不对,是爱的声音。”现在音箱里发出的还是啪啪声和女人喔喔的喉音,沈楚良和曾淼笑得前仰后合。

  末东只嘿嘿傻笑。

  需要弄清楚施文洁是谁,这晚凌晨时分,关曦出发去对面的房子里搜寻线索。她穿了肉色贴身衣服,外边是普通女孩的紧身T恤和短裤以及运动鞋加棒球帽。末东拿个望远镜在窗后观察。

  她来到大门口,用一个方形设备打开电子密码锁。无需开灯,借助街道的灯光就能看清楚楼梯。来到二楼中间房间,门很容易打开。这里只是事务所,重要的资料并不会放在办公室,每天下班前都放回牢固的地库保险柜里,所以安全防备做得很普通。她在常茵的办公桌上搜寻,没有收获。忽然看到大台历上不久前的一个日期上画了个圈,写着“SEI,callback”,还有电话号码。她知道香港拼音里施的拼法就是SEI。

  除此之外,再没有收获。

  沈楚良通过这个号码,跟踪到旧金山市一个叫诚安宫供奉妈祖的私密会堂,施文洁是会堂的名义主人。

  第二天早上,关曦去了旧金山。末东有事回了学校,再过几天乐队要演出。沈楚良和曾淼飞去迈阿密,寻访S&Y集团的金昌滨。

  诚安宫会堂为私人会堂,只对内部成员开放,大门紧闭,暂时无法进入。关曦独自来到诚安宫后边,矮墙不高,立有‘私人产业,请勿擅闯’之牌。虽然来之前赵珏说这些私人宅邸,最好只是看看,不要动手,但看到这么矮的墙,忍不住翻身跳进去。

  正对是寺庙后殿,她欠身来到格子窗前,还没等起身,忽然感觉胸下发热,似是又犯病了,心跳过快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只好坐下靠墙休息。自从失去手臂上的文字,身体似乎每况愈下。感觉屋里有几个,但玻璃后有厚窗帘,无法窥探,也无法听清楚里面的微弱话语,只能闻到飘来的点点檀香味。她吃力地摸到墙左右尽头观察,都是锁上的木门,于是坐下靠墙歇着。

  约莫十多二十分钟后,殿里的人员陆续离开,关曦才感觉好些。又坐了十多分钟,她才感觉有力气,翻墙离开。

  当晚,和末东说的时候,被批评鲁莽。关曦也觉得过于草率,如果有男孩在,情急之下说不定能召唤帮手。自己一个人时可就难说了。
王座之上 三)奶奶
  当赵珏邀请关曦去家里做客,关曦答应了。赵珏刚从赌城回来,很开心,一切圆满。他家在奥克兰的市郊,是尖顶双层独栋房产,并不起眼,只是和邻居之间有树木间隔。

  关曦打开衣箱,挑了条牛仔裤,一件长袖T恤。坐在化妆镜前盯着自己发了会儿呆,还是找出条格子连衣裙,蕾丝短罩衫,仔细梳了头发,盘上朴素的后髻,戴了一对银色星星耳钉。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按了门铃。

  虽然特地打扮得成熟些,但在赵珏父母眼里,关曦仍然像是个十七八的漂亮小姑娘,而且略显稚嫩。从说话的语气语调感觉出来,他们喜欢她,大概父母都喜欢看起来不强势的女人做儿媳妇。后来她对末东说自己“肯定是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引得后者笑破肚皮。

  赵珏想着,如果父母了解关曦的底细,还会不会像对待一个被父母宠着,涉世未深的少女一样的嘘寒问暖,不禁偷偷笑,被关曦在桌子下踢一脚。

  “父母都是考古学家,自己也是考古学毕业,考古世家,书香门第,不错不错!”表弟陶恪守赞道,虽然只是被关曦外表吸引后的溢美之词。他在附近开了一家咖啡馆。

  关曦参加的准确说来是一次家庭聚会。饭桌上另外还有赵珏的奶奶祝丹霖以及妹妹赵近香。赵家雇佣的香港厨师手艺不错,上桌的菜精致讲究。

  奶奶见过关曦,自不必说,十分喜欢。刚一进来便马上拉她坐在身边,但在饭桌上只是微笑,话不多。

  赵近香和关曦年纪差不多,刚辞去工作待在家里。一会儿看看哥哥赵珏,一会儿看看关曦,一会儿傻笑。“关小姐,哥哥从来没对别的女人这么痴过。”

  “那是因为你哥终于遇到了对的女人。”母亲微笑着接口。

  关曦很礼貌地微笑,未开口。她进来后一直感觉有些心烧,不知自己怎么了,但尽量保持笑容。

  赵珏看出关曦的异常,但得到眼神的提示后,就没有声张。

  父亲赵纶问,“珏儿,你上半年去巴哈马住了几周,我们正计划一次出游,要不要考虑它?”

  “相当美!”赵珏说。对他来说,那是一次充满危险但收获巨大的行程。“很值得去。”

  奶奶祝丹霖说,“我看还是去哈利法克斯算了,熟悉的地方最自在。”他们家在加拿大哈利法克斯有一栋房产,离海边很近。

  赵近香嘟唇说,“年年都去,没新鲜感了,要不咱们去苏格兰得啦,让哥哥穿花裙子。”

  祝丹霖说这主意不错,但还是顺便问了句,“香香不想祝文哥哥?”祝文是赵近香两年前在哈利法克斯认识的小伙子,关系很亲密。

  赵近香撅嘴说,“死文子只知道自己玩,上周就去爬索尔峰了,不理我!摔死他得啦。”

  祝丹霖轻训道,“香香别胡说。”

  母亲王珺问关曦:“关小姐和珏儿在巴哈马都怎么玩了?”

  关曦强忍住心慌,尽量平缓地说,“就是像度假休闲那样,在拿骚的朋友家住着,读读书,去海滩走走,嗯……,也驾船到海里看看。”

  “关小姐游泳怎样?”

  赵珏抢着说,“相当好,比我强很多!”看母亲和妹妹一脸不信的表情,“是真的。”

  父亲瞪大眼睛说,“对对对,我们信。”口气却像是儿子为了抬高女朋友而说的,乐呵呵的和蔼。

  “我有冲浪执照。”关曦淡淡地说。

  赵近香才噢了一声,低头摇摇,那证可不是很容易拿到的。“我也想冲浪,啥时候教教我啊!”

  赵珏问,“香香,自由泳学会了吗?”

  “唤气还是不协调……”

  “这个曦曦也可以教你,她的泳姿很漂亮。”

  祝丹霖笑了,“曦儿又不是来当免费教练的。”听奶奶叫曦儿这样亲昵的名称,赵珏的父母很是讶异,即使知道在里士满两人见过面,也没想到会和她如此亲近。当然奶奶喜欢很重要,这个家里她的地位最高,这关过了,主动权就在自己手上。

  应赵珏父母的要求,也是在祝丹霖的强烈挽留下,加上关曦自己也觉得身体沉重,就答应了下来,住在客房里。赵珏看她状态不好,叮嘱她洗个澡好好休息,便不再打搅。她坐在厚重的木椅子上歇了好一会儿,仍然有心率过快的感觉。她进入卫生间,打开淋浴头,冲了个澡后,感觉稍好些。稍微擦干后,站在镜子前。自从失去能力后,身体还没有什么变化,维持原样。后来那块牌子不太灵光的召唤,让她感觉大概还残存了些能力。她使劲搓搓自己的左手臂,完全没有了一丝文字的痕迹,冲自己撅了撅嘴角,“没什么与众不同啦!”摇摇头,把大浴巾围上,在胸前扎紧走出去。

  回想自己和赵珏一起的经历,那是个稳重可靠的男人,但却不能让她动情。也许曾经有那么一刻有过动摇?但遇到末东后,便情不自已。卫鸿学呢?你在哪里?总有种莫名的心痛,进而又开始有烧心的感觉。

  有人轻敲门,关曦轻声问,竟然是奶奶祝丹霖。“奶奶,您好,有事吗?”开门后,她甜甜地问。祝丹霖和颜悦色,关曦对她很有好感。奶奶虽然已经八十三岁,但精神矍铄,容光焕发,十分干练。

  奶奶笑得很慈祥,“没有要紧事,就想过来看看你,可以进来吗?”

  关曦连忙把她让进来,请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床沿,烧心的感觉却在加剧。

  奶奶拉了她的左手,“多细腻漂亮的手。”看她的手心、手腕和小臂。关曦觉得奶奶是在找那行楔形文字。

  “奶奶在找什么吗?”关曦轻声问。

  奶奶轻轻笑,抚摸她的手臂,缓慢地说:“纹身怎么都没有啦。”

  关曦撅嘴说,“丢了。”脸烧得有些发红。顺带着手臂上的弹孔伤疤也完全消失了,庆幸不用向奶奶编故事解释。

  “曦儿,最近过得充满艰险!”

  关曦看着祝丹霖的眼睛,不知奶奶为什么这样说,虽然自己最近货真价实的经历数次生死考验。

  祝丹霖的左手食指上带有一个厚金戒指,整圈封口的造型。“曦儿,奶奶都知道,奶奶喜欢你,因为你和奶奶是一类人。”

  关曦感觉莫名其妙,“奶奶?……什么一类人……”

  “对,我们是一类人。”祝丹霖坐到关曦身边,把她的双手拉到胸前,“曦儿,你太漂亮了,又十分善良。奶奶看人不会错,如果珏儿娶到你,会是他一生的幸运。但这孩子想要成功,可不是那么容易。你心里还惦记着别人,不管是谁,一定会影响到珏儿的感情。”

  关曦眼光低垂,这时候胸下的烧灼感才减少,最近身体差强人意,时常出些状况。

  “曦儿,没关系,奶奶尊重你自己的选择。就像我自己。”祝丹霖微微笑。“曦儿,如果有一天,需要用自己的青春美貌换回爱人的生命,你愿意吗?”

  关曦微微一震,自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答案似乎是一目了然的,但她还是说:“也许只有等到那一刻,才知道答案。”

  “你看奶奶的手,皱巴干瘦,哪像你的小手,玉润珠圆。它曾经多年保持和你的小手一样,四五十年啊。如果变成奶奶这样的手,你会愿意吗?”

  关曦有点不知所措,对比的现实感总是让人震撼,但仍不懂奶奶为什么要这样问。

  “曦儿,爱情不是随意的承诺,即使承诺,也不见得能经住时间的考验,真能信守。奶奶很高兴你的诚实。”祝丹霖轻抚她的脸,“当年奶奶和你一样,美得像仙界的小精灵。直到遇到了珏儿的爷爷,相守五十载,他还是先我而去。”

  看关曦睁大眼睛,她呵呵笑说,“呵呵,老太婆唠叨了。年轻真好,什么都不想,就算是年华平平淡淡从指尖流过,也是幸福的事情。”

  关曦淡淡一笑,但的确有些稀里糊涂的感觉。

  “曦儿还是个小姑娘。来,站起来让奶奶看看。”关曦站起来,浴巾的一角却被祝丹霖的腿压着,拉了下来,赤身站在前。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一对翘臀却正对奶奶。

  “曦儿比奶奶当年漂亮太多。”奶奶轻抚了一下她的脊柱,“也会比奶奶当年更……”

  “奶奶,我脊背上有什么吗?”关曦裹上浴巾转身问。

  “十二个…。”祝丹霖喃喃而语。“…还有圆点,七个……”

  “什么十二个?什么七个?”关曦忽然想到曾经自己手臂上的就是十二个不认识的契形字符。“奶奶了解神秘楔形文字的含义?”

  祝丹霖轻笑不答,而是说:“曦儿,以后多来看我。”

  关曦甜甜地笑着点头。

  “不管你跟珏儿关系怎样,都要来看我!”

  关曦爽快地答应了,奶奶一定知道很多。说完之后,祝丹霖站起来,笑眯眯地走出去。

  刚几分钟,赵珏来敲门。关曦笑着说,“我今晚怎么这么受欢迎!”

  “奶奶极喜欢你!”

  “就奶奶喜欢我吗?”她说完就后悔,太虚荣太轻佻了点。

  关曦声音的娇媚让赵珏忍不住突然凑前亲了她的翘唇。“洗完澡脸色好多了。”她赶紧躲开,脸红红地点点头。

  “明天会更好些的,不打搅你了,早些休息。”赵珏拉上门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关曦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前的和蔼女人。“奶奶什么时候来的?”连忙坐起来,“我都没发现。”

  祝丹霖很神秘地微笑,“三个时辰。”

  关曦瞪大眼睛,呡了一下嘴唇,“奶奶都可以把我偷走了。”心想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死。

  奶奶点头,“毫无困难!”

  “奶奶一直这样坐着?”

  “曦儿是想问奶奶对你做了什么吧。”奶奶嘻嘻轻笑。“奶奶当然不只是坐着。”

  关曦慌乱地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裙,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自己睡觉时习惯了裙下空空。

  奶奶拉着她的手说,“奶奶把曦儿仔细看了个遍。”

  “啊?!”关曦大惊。“为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奶奶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十香失魂散,扎一下就会睡上一个时辰。”她拧开瓶盖,露出瓶口的细细针尖,给关曦展示。盖上瓶盖后递过去,“拿着,送你啦。”

  “奶奶怎么能给人下药!”关曦皱眉埋怨道。

  奶奶换成严肃的表情,“奶奶要确认曦儿是不是继位者!”

  “什么继位者?”关曦一头雾水,被奶奶看个遍也有点沮丧,似乎该有隐私被冒犯的感觉。

  “奶奶很满意,曦儿,是你没错。昨晚上还提心吊胆,已经放下,所以坐这里看了你几个时辰。曦儿睡得好香,是真的香,好闻。”又打趣道,“连不见天日的部分都长得很精致!”捂嘴呵呵笑。

  关曦皱眉嘟嘴没说话,奶奶的样子又让自己生不起气来。

  奶奶复又轻笑,“曦儿不要生气,奶奶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让我怀念那时的自己。奶白的皮肤,柔美的曲线,精巧的凹凸结构,真是巧夺天工,奶奶偏瘦些,还不似你这样圆润挺拔。曦儿是鸠摩使,奶奶也是!”

  “鸠摩使?”奇怪的称呼。

  奶奶说,“以后给你解释这个。总之,咱们是一种人,不算寻常人……镯子和时间停滞。”

  关曦这才明白,奶奶也会那种超凡的能力。“那……赵哥早就了解?”

  奶奶摇头,“不,珏儿不知情,只知道你有这种能力!”

  “为什么不告诉他?”关曦很惊奇,因为赵珏和奶奶关系最亲近。

  “曦儿,继位者必是女人,除非别无选择。你大概不晓得,这种能力不一定能遗传。完全不能感应的人,不能让他知情。珏儿的父亲就不具备。我一度以为珏儿也没有这个基因。”奶奶举起左手的戒指,“曦儿你能操控它的能量,珏儿就不能。”

  “但是奶奶,赵哥戴上戒指我就能操控。他也不会被时间停滞束缚。”

  “很让人惊讶,珏儿能激发的能量竟然是另一种,我也不能控制得了,你却能。”她曾以为如果后人能操作,肯定跟自己是一种类型。“但是,只能激发是不够的,所以……”

  关曦说还有一个威廉·霍的戒指,她也能控制。祝丹霖说这样的戒指数量不少,需要特定人才能操控。

  关曦很沮丧:“我现在也操控不了这个能量了。”

  祝丹霖轻抚她的背,温柔地说:“曦儿,不要担心。”

  “我的镯子丢了。”关曦非常伤心,没有它,自己似乎不完整。她摸摸自己的左手臂,“文字没了……奶奶,我就是个普通女人而已。”

  祝丹霖没有再安慰她,只是抱住她。关曦轻轻地啜泣,为失去的一切。

  “曦儿,我们这样的人有时候会很孤独,所以需要比别人更坚强些。”

  关曦拭去眼角的泪痕,下床站起来。

  祝丹霖也站起来,“曦儿,洗漱一下,一起去吃早饭。”

  “奶奶先去吧。”

  祝丹霖摇头。

  “奶奶要这样看着我?”

  祝丹霖点头,关曦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也只好由着她。来到饭厅时,赵珏已经坐在桌前等候。“我怎么觉得曦曦是奶奶的女朋友呢?”说罢大笑。祝丹霖微笑没有理会。
王座之上 四)街头斗殴
  早饭后,赵珏跟着关曦出去和几个伙伴见面。凌夏和短枪已经在昨晚从台北赶过来,正在酒店餐厅里说话。

  “邱哥的宝宝好可爱。”凌夏拿着短枪的手机展示。那个小婴孩正舞动自己胖胖的胳膊,嘎嘎嘎地笑。

  赵珏问凌夏,“你母亲那边解释清楚了?”

  凌夏嘻嘻笑,“多谢珏哥帮忙。”因为凌夏的母亲不信自己女儿会这么好运,赵珏电话解释了一番。母亲觉得失去薛义山公司的工作可惜,曾找薛求情,也得到承诺永远敞开大门。但女儿去意坚决,也只能先作罢。凌夏乖乖在家住了几天后,和短枪乘班机到美国找关曦。“曦曦姐被赵哥扣下了!”

  “不是我,是奶奶扣下的!”赵珏脸上堆满愉悦的神情。关曦点头,她蛮喜欢奶奶祝丹霖。

  “啊哈,曦曦姐要嫁给珏哥啦。”凌夏喜滋滋地说。

  关曦浅笑了一下,没有回应,而是说:“月牙儿住的还习惯吧。”

  凌夏脸一下子红了,因为自己和短枪在旅馆住的是同一间房同一张床。这是她第一次赤身裸体和男人整晚睡一起。短枪仍然没有超过上次的界限,但她第一次全面了解男人的身体,明白曾淼之前说的没错,自己十分喜欢。更重要的,她太喜欢他竟然能忍住,不使自己为难。早上靠他胸膛上看到雄伟的晨勃,把玩几下,即令自己激情喷涌,想入非非,几乎要把持不住失去最后的一点点理智。

  关曦大笑,“怎么变红月亮啦!”

  凌夏低着头喝雪碧,自知脸有多热。

  短枪赶忙岔开话题问道,“曦曦,楚良说施文洁是浔降道方面的一个联络人。浔降道是个什么组织?”

  关曦坐在凌夏身边,赵珏也靠她坐下来。她点了一杯苏打水,才说:“浔降道是十二王座的十二道之一。我此前在中亚游荡的时候,听说过这个组织。据说在现在只剩下三个道,浔降道、安西道和墨丘道。十二王座有一些神秘的能力,来自哪里还不清楚。”

  “就像曦曦姐的能力吗?”凌夏手托着下巴问。

  “暂时还不清楚,幸存下的三个道都改成地下活动,在正常社会里消身匿迹了许多年。”

  还有裘纪堂,自从里士满摘梅行动后,就彻底消失掉,存在的时间仅限于三年。禧龙会盯上裘纪堂后,已经毁掉了两个浔降道的会堂。但有一点想不明白,如果浔降道有懂得使用超能力的人,怎么会被禧龙会如此轻松干掉两个据点。

  凌夏问莫非禧龙会有能制约超能力的武器?说到武器忽然想到早上时她对短枪说“哥哥有一挺长枪呢!”,脸又发热潮红,赶紧低头喝雪碧。

  讨论不会有结果,未知的太多。

  过不一会儿,赵珏要回旧金山的事务所处理文件,顺便带着凌夏去熟悉工作环境。赵珏邀请关曦一起去,但她推辞了。

  关曦决定和短枪一起去赵珏买戒指的地方去看看。来到那家旧货店地址前,但已经易主,分成货币兑换店和炸鸡店。向前路过一幢带中式门的建筑后,进了间咖啡厅,坐在窗边的餐桌旁。透过玻璃贴花的缝隙,能看到外面这栋建筑。三层的小楼,从陈旧的程度看,至少有几十年历史。这就是被禧龙会袭击的两家会堂之一,已经闭馆无人打理。

  短枪点了卡布奇诺和熏鸡肉三文治。她点了爱尔兰咖啡和可颂。刚嘬了一小口,烧心的感觉又来了。短枪问:“曦曦,怎么啦?”关曦强笑摇摇头。

  正值中午时分,几个警察在靠近吧台的长桌上吃午饭。

  门前的风铃轻快地响,进来两个穿黑西服的华裔男人,朝她礼貌地微笑执意。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要了两杯拿铁后,小声交谈。

  关曦觉得似乎在那里见过,拼命在脑海里搜索,但不爽的感觉十分干扰。灌了一大口咖啡后,才想起在木槿座资料里,见过其中的一个执堂,名叫傅伦。她赶紧把脸拧到另一边,让他们只能看到侧脸。但是很奇怪,这两个男人对她没有兴趣。如果自己是他们的小主,为什么执堂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呢?刚进门可就见了个正脸的。想到这里,她也懒得躲,自然地吃可颂。不管有意无意,反正两个男人完全没有观察的动作,只是很热烈地交谈。

  过了一会儿,关曦恢复了正常。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真和敬隆一的孙女很像。她甚至故意朝那边看,也没有引起任何的反应。又过了几分钟,她忽然看到窗外行人的脚抬起不再踏下,有人停滞了时间。她和短枪都装作僵硬的样子,不动弹。而交谈的两位转身警觉地观察四周。那四只眼睛对她同样没有异常的神色。

  门开了,进来三男两女。几个年轻人围住了两位木槿座的人。

  “把戒指交出来!”染成金发的年轻男子说。

  傅伦没有说话,站起来手握着一把刺眼的亮剑。

  年轻人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

  “你几个,把戒指都交出来吧。自觉点儿,省得我动手让自己受苦。”反过来是木槿座执堂在威胁对方了。

  三男两女似乎手里真没有别的武器,刚才只不过仗着人多势众,想抢个便宜。于是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跑。两位木槿座黑西装不紧不慢从后边跟出去。

  年轻人刚出门跑到大街上,即被一队人包围。

  关曦和短枪都看到了秦岚。秦岚这次没有裸体,穿了件黑白格子超短紧身无袖连衣裙,仍然扎着亮蓝色飘带,拖在脑后。女人们都着了装,只有一个年轻男人光屁股,大概得罪头头枢卫在受罚。

  短枪想要冲出去,被关曦死死拉住。短枪问那怎样才能救出妹妹。关曦说现在还不清楚,但此时肯定不是好时机。

  五个年轻人就这样被铐起来,随胜利者一起在邮筒边消失。

  两个黑西装男人向回走。关曦和短枪赶快坐到木椅子上。木槿座的男人刚进了门口,不是执堂的那个男人忽然转头望向关曦,“小主,宗主要见你!”

  关曦心陡然一紧,装不下去了,尽量平静地说:“对不起,你认错人啦。”

  “我尹东门记忆力可好着呢!”这个男人约莫40岁上下,嘴边留一圈整理得当的髭须,眼神十分干练。

  “您的要求,已经满足了。是不是也……” 执堂傅伦说道。

  “什么?”

  “岚美女可穿上衣服了!”

  短枪听了挥拳就要冲上去,傅伦立刻拔出支亮闪闪剑来,指向了他。

  “小主,您这位保镖太冲动。”

  关曦示意短枪先退下。

  “去哪里?”

  傅伦收起剑,让开门,说:“您请。”

  忽然间,一切恢复了。两位黑西服赶紧假意离开,从门房走出去。

  关曦和短枪继续坐下,看着尹东门和傅伦从窗前走过,站到了邮筒边。咖啡厅只有一个门,要离开必须通过它。

  不一会儿,警察们吃完,一齐站起来离开。关曦和短枪跟在他们后边。尹东门和傅伦也远远地跟随。

  “他们为什么叫你小主?”

  “不知道,但他们肯定认为认识我!”

  “你是谁?”

  “正在调查。”

  “如果你和他们真有点特殊关系,是不是更容易救出我妹妹。”

  关曦转头看他,点点头。然后,世界又静止了。一转头,尹东门和傅伦已经和五个壮汉打起来。看起来双方战斗力都相当强,快速过招。

  傅伦手里有剑,在车群中被三个男人围攻,但还能支撑。尹东门站在电车顶上,对阵两名穿运动短裤的男人,眼看被打中好几拳。当两条腿踢向他时,从交通灯处飞出十二个人来。

  那个亮蓝色飘带从眼前滑过,一支亮剑刺向尹东门的对手。那两人紧急躲开,但其中一个躲闪不及,手臂被划了一道深槽,鲜血瞬时喷溅出来。

  这几个壮汉见势不妙,四下逃散,跑几步后,世界马上恢复正常。傅伦本在追赶,正在一辆道奇卡车前,被嘭一声撞飞,猛砸到人行道上的树干上,摔到地上时,失去了知觉。事故引来几声尖叫,和一群围观的人。

  尹东门赶紧跑过去,拨开人群。地上蹲着个穿套头衫的女人。“你是医生?”他问。女人站起来,说:“丽熙医生,他死了!你认识他?”

  尹东门点头。站旁边的胖男人递给他一根金属棍子,“他的东西。”

  不远处一个二楼的窗户边,关曦和短枪静静地站茶色玻璃后观察。这几个人是谁?又属于那派?敢于抢木槿座的人。刚才参与袭击木槿座的一名男子穿夹克,戴顶道奇队棒球帽,站在楼下的一辆白色汉兰达后,远远地观看。不久,他打了个电话后,钻进汉兰达,开车离开。

  关曦让短枪去开车,自己叫了辆出租车跟上。半小时后开进克里托斯大街一栋房子的车库。没多久,短枪的车也来了。关曦坐进车里,停在距离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监视。陆续又开来几辆轿车,停到房后凉篷下的开放式车库里。参与攻击木槿座的五个人均回来了。

  沈楚良没花多一会儿,即得到这栋房子登记在凯奴基金会旗下,关联人为yun su,猜测是舒芸,即澳洲富商隋遇春的妻子。

  关曦决定过去探查。两人下车,绕到房子的后边。短枪在树边放哨,关曦摸到房子侧边。把个针尖小摄像头伸到窗户边,屏幕里显示出这是间会客厅。五个男人分坐在几个沙发上,其中一个胳膊上扎着绷带。靠近壁炉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个漂亮女人,那是金世美。

  忽听背后有声响,扭头一看,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手握支巨大的手枪指向她。“freeze!baby!” 她的长相显然降低了对方的警惕心,拉丁裔男人轻笑用手指了下她手里的PAD。

  关曦轻皱眉头,缓慢地把PAD递过去。男人结果PAD的瞬间,感觉手被蚊子狠咬了一口,麻痒,骂了句狗屎。

  关曦已经缩手回去,垂在身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男子拿手枪的手垂下来,看了眼PAD,是草地的影像,因为针尖摄像头指向地上。然后脑子陡然迷糊,瘫倒地上。短枪已经摸到男人五米远的地方,准备动手。关曦赶快抢过PAD,和他回到车里去。

  如果金世美出场,则苏节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有什么目标?越来越乱,关曦心里也更乱,父亲的死亡真相已经搞清楚,未来的时间,还要围绕这些神秘事件吗?自己想查出真相是为了什么呢?看到开车的短枪,想至少有一个目标,先把秦岚救出来。

  “怎么把那黑人弄倒的?”短枪问。

  关曦笑眯眯地拿出个细小的扁瓶子,夹在无名指和小指头之间,“下药!”

  “鬼机灵!”短枪笑着说。

  接上凌夏后,短枪十分快乐。凌夏说“珏哥还有要事开会呢”,对在赵珏公司的工作已经没有太大兴趣。

  “刚才又看到我妹妹了!”

  “岚姐姐她怎么样?”

  “好多了!”这是真的,但他准备两人一起的时候再说妹妹穿了件什么衣裳,他认为凌夏穿着也会很漂亮。

  关曦忽然特别想念末东,给他发了条信息“在干嘛?”。

  “想你呗!”男孩回道。

  短枪送她到了赵珏的寓所,因为奶奶祝丹霖斩钉截铁地下命令。

  凌夏和短枪回到离得不远的酒店。把租来的汽车停好,凌夏便拉着短枪急急忙忙回了房间。短枪说“怎么啦,月牙儿?”她没有回答,只是毛手毛脚地脱他的衣裤。直到那挺长枪弹出来,她才停止,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

  短枪笑了,抱起她来,脱掉裙子,放到床上,亲她的嘴唇颈脖。不一会儿便挪到腹下,感受她乱颤的双腿。凌夏没有闭眼,看着短枪的鼻尖。两度飞天后,她捧起短枪的脸,说“亲我!”短枪爬上来亲她的嘴唇。而她翻过身,跨在短枪身上,用手把住长枪,缓缓地坐了下去,忍不住仰天吐气,妙不可言。短枪勾着她的背坐起来,亲吻,右手托住她的屁股墩轻柔地抵消她稍显剧烈的幅度。当他抱着凌夏进浴室,放进浴缸的时候,她已经瘫软无力,在泡泡浴中睡着了。

  凌夏睡了两个小时才醒过来。短枪坐在床边,仔细地看她。“哥,好喜欢你!”她坐起来,亲了他一下,嗲嗲地说。

  短枪说,“我爱你!”

  凌夏快乐地翻下床,“饿了!”桌上有短枪点的比萨饼和薯条。

  “我妹妹这次穿了条格子裙。”短枪描述了那场打斗的情形。

  “哦!”凌夏咬了口薯条。“岚姐姐好漂亮的。”

  “听说是曦曦的要求,而且他们叫她小主!”

  “曦曦姐?那不是可以让人放了岚姐姐?”

  “曦曦也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好像被错当成宗主的外孙女。”

  “嗯,曦曦姐很了不起,说不定就是呢。比如,刚生下就丢了的那种。”

  “演电视剧呢!”短枪大笑。

  “哥知道吗?我其实是某个商业大亨的女儿,阴差阳错抱错了婴儿,被换成了现在的身份。”凌夏咯咯咯地笑。“不……应该是某个王国的公主,哈哈……”她给关曦发了条信息,“曦曦姐,听说你是木槿座的小主哦!”

  关曦看到这条消息笑了,回了一条:“还不确定哦!但你肯定是短枪哥的小主。”得到个‘讨厌’的回复。
王座之上 五)继位者
  祝丹霖要关曦和她一同去逛街,老人家完全没有年迈的特征,拉着关曦的手走路轻快。

  离家大约七十米的地方有一个茶艺馆,名叫竹下居。没什么客人,稀稀拉拉四五位。关曦随着奶奶进了厅,穿过后门,走过精巧别致的小花园,来到后面的双层木屋。

  “奶奶,这是什么地方?”关曦边问边跟着走进去,看到里面坐着三位年老的女人。老人们各穿着一件紧身马甲,马甲的右胸位置有蓝色、黄色和灰色的圆形文字图案。关曦并不认识,只是隐隐觉得和曾经自己手上文字是一种类型。三个女士都冲她和蔼地微笑,让她有些莫名。祝丹霖从手包里拿出马甲穿上,右胸也有一个不认识的白色线条文字图案。

  关曦竟然又开始有强烈的心脏跳动,烧灼的感觉。不禁开始担心自己心脏是不是得了怪病。

  祝丹霖招呼她坐在中心的蒲团上,自己却在外圈最后一个蒲团上坐下。关曦忍不住问,“奶奶,我们要做什么?”她的脸烧得有些红。

  祝丹霖说,“曦儿,这里的几位女士,是我们墨丘道会的长老。”四位老人,分别掌管不同的颜色的天道:金,蓝,灰,白。白执事就是祝丹霖。金执事叫胡伊婷,蓝执事叫梅妤婕,灰执事叫尚珂。几个执事的手指上都带有一个戒指。

  听到梅妤婕,关曦想会不会是末东小时候见过的梅奶奶呢?

  祝丹霖说,“曦儿,你将是墨丘道未来的白执事,接过我的责任。”

  关曦一头雾水。“奶奶,我不明白?”感觉自己在发烧,几乎要烧昏过去,视线都有些模糊。没过一会儿,真的失去了意识。

  “白执事,你的曦儿怎么好像病的严重!”灰执事有些疑虑。“她手臂上的文字不见了,而且也没有了法器,不会看错了?”

  祝丹霖坐在关曦身边,抱住身体发热的女孩说,“不会错的,她就是我要找的人。”但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女孩为什么会突然发烧。

  “我们需要证明!”金执事说。“咱们必须小心,不可以弄错了。”

  祝丹霖脱下关曦的上衣,让烧昏了的女孩趴在身前背朝外。几位执事凑过来查看。金执事看了后,进后边的小屋片刻后出来,拿着一个站姿的金光灿灿的人像,仔细对比。“有些差异,咱们墨丘道司尊的图案都没有那些点。”

  祝丹霖点头同意,“的确如你所说,浔降道女司的图案,我记得和咱们的一摸一样。”为什么有些有点,有些没有呢?她没有搞明白。

  “不会是自己纹上的?手上的掉了就说不通,咱们这圈印记没可能洗掉的。”

  “不会,曦儿自己都不知道!”祝丹霖说。“而且,背上这个图案和手臂上的是完全不同的,曦儿不可能了解,或者自己创造出来。知道这个图案的人可不多,更何况那些繁杂的细节,再说她如何知道那些小空隙处需要绘上小圆点。金执事,你还记得枢卫像的图记吗?似乎也是十二个标记,但一晃而过的机会,我着实没有记清楚。”

  金执事摇头,她也没看清楚。多年前浔降道和墨丘道接触过一次,因为安西道咄咄逼人的进攻,想要取得所有的圣物,包括司尊和枢卫的金像、以及《十二经》。那次见面时相互交换了各自的司尊像研究,但由于墨丘道没有枢卫像,浔降道也不愿意示人,只在拿出枢卫像一瞬间的时机眼睛扫过,没办法看清楚。那次会面之后,两道各自损失不少人,蛰伏起来,一晃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一场大战大家都损失惨重。

  “咱们五个可是印记都在手臂上的,难不成你会认为曦儿是司尊?”

  祝丹霖同样很茫然,但相信关曦是正确的继位人选,虽不知信心从何而来。

  金执事依然有些怀疑,但好歹终于点了下头。她说:“但是没有法器,依然没有用啊。”

  祝丹霖说,“没问题,如果找不到镯子,传位时我的戒指一并给她。”

  “戒指的能力比镯子还是差了不少。当年咱们墨丘道总被浔降和安西两道压着,不敢妄动,也是因为失去了所有的镯子,哦不对,剩下黑执事的那只,可她那时候只知道寻欢作乐。”

  祝丹霖点头,“浔降道近期四处搜寻镯子,不知道所获几何。曦儿的镯子到底被那个卫鸿学弄到了哪里去,让人头痛。卫鸿学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样秘密潜伏在曦儿身边。但浔降道最近被禧龙会的人打杀,多少有些奇怪。禧龙会对咱们十二道了解多少,也是个谜?木槿座更让人头痛,掳去许多道中后裔做杀手,收集法器比崇舵主还疯狂。咱们力量有限,只能静观其变。各位的继位者也需要加紧寻找,咱们都已经风烛残年。”

  蓝执事坐近前,“我们哪有你这么幸运,孙儿直接带个继位者回来。白执事,你是满心希望这个女孩成为孙媳妇吧?”

  祝丹霖微笑,“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我当然喜欢。但她真的好像在发烧,得弄点冰水来帮助退烧。”

  蓝执事把一片浸过冷水毛巾敷到关曦额头上。“我和灰执事也在考察两个女孩,希望有戏。黑执事的继位者十分漂亮,但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黑执事只在意瑶瑶的艺术天赋,完全被她迷住了,不但经常把镯子给她戴,甚至已经把摄魂钉都交给她。”

  祝丹霖叹息道,“采萍太单纯,又被李舜尧纵容忍让,行事过于感性。哎,当年采萍自己用摄魂钉困住杨立文,沉湎于男欢女爱中,不管事务,多少年了才终于看空脱离,有迷上了琴棋书画。谁知道和那李舜尧一起竟然在书画界也小有成就。可见她本十分有才,只不适合做鸠摩使吧。那刚离婚的小寡妇被她给带的,怎么抵挡得了,采萍已经把法器传给了她。她身边的男子身强力壮的样子,又言听计从,似乎就是被勾了魂。但我墨丘道的主执事就是黑执事啊,真的还要一个痴女掌门吗?”

  蓝执事摇摇头,“这月不知道她又会晚来几日!”

  祝丹霖笑笑:“算了,反正咱们也就是走走过场了,咱们几个老家伙还能干点啥大事呢!”

  “哈哈,当年咱们的前任,就只是苟活罢了。”

  “黑执事掌主执事之位,当比我们明白十二道的事情,但她始终不透露半点。”金执事说,“我只是稀里糊涂地享用这点超凡能力,但如今愈加想知道咱们这个鸠摩使的来历。”

  灰执事说:“怕是要找到那仙山圣殿,才能明白点端倪。”

  金执事冷笑道:“只怕那仙山圣殿未必存在。咱们几个年纪相仿,继位时间相差不过几年,一起嬉戏玩耍,关系极好,可曾有谁的前任提过半点儿仙山圣殿的所踪。黑执事神神秘秘,和咱们十分生分,但除了和杨立文天天鬼混,最喜欢的事情可是找刺激。她天分好,做什么都投入。如果真有那么回事情,她必强行带咱们去寻找了。更何况,其他道的人为什么不去寻找呢?”

  灰执事说:“反正前任口传的东西就那么多,经过多次辗转,怕早已变样。但我始终相信,如果必须代代相传,必然有真实的成分,否则当如何解释咱们这些戒指镯子?”

  祝丹霖说:“是的,从浔降道木槿座的疯狂看,恐已找到些门道。”

  “白执事是否认为卫鸿学是浔降道或者木槿座的人?”

  “崇舵主的二公子成化失踪了一年,似和卫鸿学偷走曦儿镯子的时间相仿。”

  “但这二公子和卫鸿学的长相可一点都不像呢。”

  “嗯……是个问题。”

  蓝执事说:“最近风闻木槿座的外孙女出现,十多年没消息,如今忽然现身。那年祭祀咱们就摆个小仪式做做样子。听说木槿座把外孙女做祭品,而祭品升上天空便消失无影踪,真成了牺牲。整个木槿座上下都以为敬敏灰飞烟灭了,哪知道会再次回来。会不会是木槿座放出的谣言。”

  “这谣言可有些奇怪,没有任何目的。”

  “就算是敬敏,也没有人见过真面目。我就不能理解,为什么敬隆一把个外孙女捂得死死,根本不让人见呢?这个敬敏有什么特殊性?”

  祝丹霖说:“从那次大祭后,我猜测,他养育这个外孙女的目的,就是为了黑水祭。我想不出来,以女人当祭品会有什么效果,但木槿座如此做,必定有其重大目的。想必和十二道的秘密有关。”

  “但敬宗主怎么舍得如此做?毕竟是自家骨肉啊!”

  “所以,必有什么重要到可以牺牲血亲的程度。”

  “可惜我们不晓得。”

  “那黑执事了解吗?”说罢,金执事摇摇头,即使了解,主执事也不会透露半点儿。

  祝丹霖继续在关曦额头敷冰水毛巾降温。“曦儿怎会烧昏过去?”女孩身上都是汗,大颗大颗地冒出来。她另拿张毛巾帮关曦擦了胸前,又抱起来坐起来擦后背。有一点让她很惊讶,有几个文字原来没有圆点的,现在有了。文字上的圆点数量如今是十一个,才刚还只有七个呢。难道自己记错了?忍不住用指头蹭蹭,没掉。她问蓝执事:“刚才这个字上没有点吧?”

  蓝执事凑过来看,也点头。“至少刚才这上边几个是没有的,如今却只有一个没点了。”

  “这样证明了真不是纹上去的!”金执事半开玩笑。

  “增加了四个点,不就是咱们四个吗!”祝丹霖也笑着说。
王座之上 六)醒来
  关曦醒来的时候,只有祝丹霖一人在身边。“奶奶,我怎么啦?”她问。

  “你发烧了,睡了一个多钟头。可怜的曦儿,奶奶好担心。”

  “刚才的那几个人呢?”

  祝丹霖示意她已经离去了。

  关曦问,“奶奶刚才说的白执事是怎么回事?”

  祝丹霖递了杯冰水给关曦,“先喝点水,奶奶给你讲。”等关曦喝了一大杯水后,开始讲述。

  “奶奶是在大约二百年前遇到了传位者。当时年纪比你还小些,才十九岁。”看到关曦惊讶的眼神,她笑出了声,“曦儿是不是觉得奶奶骗人!不……奶奶没有骗你,算起来,奶奶有二百多岁了,而不是八十三岁。不过看起来不像那么的老吧?”

  关曦歪头看了看,笑着点头。其实祝丹霖容貌就不到五十岁的样子。

  “那年的白执事同样十分漂亮,已经二百四十岁,她告诉我,自己已经活够了,想要像正常人一样的生老病死,于是就传位给我。其实后来发现,咱们的寿命最长就是三百多岁,到特定的时间会开始提醒自己回到圣殿去。”

  “可为什么能活这么长?”

  “因为这个,”祝丹霖拨开衣袖,拨弄手指上的戒指,左手臂上显现出一行楔形文字,似曾相识,大致形状和曾经自己的那行字差不多。“曦儿你曾经也有过,类似的。”

  关曦鼓起嘴唇,“已经没有啦。”

  祝丹霖大笑,一会儿自己手臂上的文字也消失了。“奶奶的也消失啦!”

  关曦很惊讶,“这也能控制。”

  “很久了才会的,其实并不难。”

  关曦想自己可真傻,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不那么重要了。

  “曦儿,这行字的位置是一个灵界控制环,你我都看不见,但进入另一个时空的时候,它会发微光,你应该清楚吧。”

  关曦点头,眼神很无奈。“可时间停止时,这里也没有微光了呢。没有控制环,怕是没办法胜任白执事。”

  “曦儿,你怎么会认为没有啦。”祝丹霖笑眯眯地说。

  “可就是没有了啊。”关曦伸出左臂,光洁白净,没有任何异色瑕疵。

  “曦儿曾经纹过身吗?”

  关曦摇头否认,“其实不太敢的,手臂上的那行字还被妈妈埋怨了好久。”

  祝丹霖调整坐姿,端正身躯,严肃地问:“那曦儿,你脊柱上的一列文字是怎么回事?”

  关曦大惊,“什么,没有啊!”再看祝丹霖的表情,她有些动摇,“奶奶,真的有?”

  祝丹霖郑重地点头。

  “是什么样的?”

  祝丹霖拿出手机,打开里面的一张照片,递给关曦。背部皮肤中轴的脊柱凹陷上,有一列十二个文字图案。很熟悉的感觉,和关曦自己手臂上曾经的很像,但这些文字上多了小圆点,字体也稍大些。

  “真是我背上的?”

  祝丹霖皱眉道:“奶奶会骗你吗?”

  “可怎么会?” 而且末东也没有说过自己背上的文字,如果这么明显,早该发现了。忽然想起叶儿曾经把自己压住,要看后背。至少那时候,还没有。

  “奶奶也不知道,但想曦儿应该是继位者。”

  “这列字都不知道代表什么呢?”关曦轻叹道。

  祝丹霖出去拿来一尊金质像,“曦儿,这是我们墨丘道司尊像,背部和你有相似的文字图案。绝对没错,奶奶觉得曦儿应该是墨丘道的司尊。”女司像的左手臂上也有一个镯子。

  司尊是墨丘道的最高领袖,下设几名执事。

  关曦笑说,“奶奶夸张啦吧,哪有什么都不会的司尊。”

  祝丹霖叹了口气,“曦儿,奶奶也从没见过司尊。上一代白执事也没见过,都是传下来的内容。墨丘道是十二王座下的十二道之一,还有浔降、安西、西凉、墨丘、焉耆、隆夷、伊宁、孚藤、均兹、兴庆、黑水和锡山。其实十二王座是别人的叫法,咱们正名是诘墨十二道,当然前者更好听点。很早很早以前,十二王座的势力很大,每年都会在仙山圣殿举行仪式。当然奶奶也不知道是哪年,转述下前任讲的故事,有点像神话。不知在哪年,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十二道分裂了。十二个分道之间时而联合,时而争斗,在西域和各官府宗教势力混合,影响颇大。但在某一年,所有法器突然失效,被官家屠灭,流散下来的,最后侥幸留下还存在至今的据我所知,除了墨丘道就是浔降和安西道三道。我们都是些散兵游勇啦!”

  关曦问:“十二王座为什么会分裂?仙山圣殿是哪里?”

  祝丹霖说:“这些奶奶统统都不知道,因为上一代执事也不了解。以至于咱们经常会怀疑那些事是不是真存在过。在一百多年前,浔降道和墨丘道联合对付安西道的围剿。安西道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要打开通往诘墨圣殿的通道,必须收集大量法器,于是来抢咱们两道的法器。但那一仗出了意外,各自损失都很惨重,准确点说,都是几乎全军覆没。那以后,大家都蛰伏起来,规矩过日子。现在道里了解法器又会法力的人并不多,仅限于执事一级。像我们墨丘道,只有五人,基本上已经不算是个组织了。那年开战前,我们有十二个执事,以及几十个鸠摩使。浔降道人数还要多很多。安西道想抢走我们手里的镯子戒指,他们有优势,有几根雷光杖和真火冲。”

  “雷光杖?真火冲?”

  “嗯,两种武器,很厉害,雷光杖像剑,真火冲像手枪。”

  关曦轻笑说:“墨丘道没有武器啊。难怪奶奶觉得我都能当执事。”

  “曦儿,虽然有法器和操控时间的能力,但滥用会带来严重后果,很可能是我们这些诘墨十二道的后人不清楚法器的副作用。那场大战,三方的执事悉数上阵,在灵界气泡里追杀。浔降道和我们联合起来,与安西道的力量对比差不多,对方只略有优势。对了,我们把时空停滞的地方叫灵界气泡,范围大概就几百米到几公里的大小。”

  关曦难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景,一群人在看似雕塑馆的地方打架。

  “大战的地点在一片树林里,打得昏天黑地,各有输赢。不知为何,灵界气泡里出现死亡闪电,我想就是祖训传说的冥闪,很多人迅速就被吞噬了,不知去向。想要马上退出灵界气泡,却似乎失灵了一般。所有人都被闪电追击,拼命躲避。等到终于能退出去的时候,剩下的寥寥几人立刻逃之夭夭。我们墨丘道只剩下几名执事,你刚才看到的就是大部分了,除了黑执事。”

  “出了什么事?灵界气泡是什么?”关曦问。

  祝丹霖说,在诘墨十二道的世界里,分为三界:凡界、灵界和本界。凡界是现实世界,万千生灵所在的场所。灵界就是用灵界法器制造出来的时间停滞的世界,空间根据法器能量大小有所区别,像个圆形穹庐的巨大帐篷,或者说更像是个气泡。这个空间里,时间像被无限放大,只有鸠摩使才能在空间中自由行动。

  “那个空间虽然神奇,但见多了后,只觉得孤寂。”祝丹霖解释道。

  本界是一个特殊世界,只有手臂上拥有控制环的人,才能停留在里面,这个世界内部时间停滞,但并不同凡界连接。因此凡界的时钟照样转动,效果基本上等同于隐身术,根据控制能力大小,保持时间不尽相同。

  “奶奶会进本界吗?”

  祝丹霖点头确认。“像聊斋里的女妖精,忽然从某个地方冒出来,或者突然消失。”

  “原来聊斋志异里的故事是真的。奶奶当过狐狸精?”关曦嘿嘿乐。

  祝丹霖眼睛放光地点头,“当过当过!很有乐趣。做鸠摩使能长命,这个世界,妖精长命!”

  “所以奶奶有二百多岁啦。”

  祝丹霖快乐地点头,“我遇到珏儿爷爷的时候,已经有一百很多岁了。”

  关曦捂嘴笑。“不会被发现吗?在本界里。”

  “不,有玄天眼,就能看到隐藏在本界的鸠摩使。”

  “玄天眼?”

  “这个能力奶奶也是从上届执事那里听说,具体情形并不清楚,因为她也是听说的。如何习得,如何使用都完全不了解。”祝丹霖耸耸肩,很无奈。

  关曦点点头,“灵界里杀死的人会怎样?”她想起在宁祥看到的被砍中的几个人化为亮光泯灭。

  祝丹霖解释说在灵界里,可以杀死进入灵界的人,被杀死的人立刻在凡界和灵界都消失,不知所踪。但是没能进入的人,杀死后还存在于凡界。那次,安西道的人敲碎了林间小屋里一个独自旅行学生的身体,后来官方公布的案情是此人被碎尸。

  关曦想起禧龙会攻击浔降道的事情,祝丹霖推测可能有安西道的人帮助。否则浔降道就算是损失惨重,也不至于如此轻易被端掉两个会堂。浔降道比墨丘道状况好,在明面上还有一个组织,拥有不少会堂,但具体的执事一直隐藏在背后,很少现身。安西道在那次大战后便没了踪影。据祝丹霖所知,浔降道和安西道同样都没有司尊,只有执事。关曦知道Ivory属于安西道,大概不太可能帮助禧龙会。如果有十二王座的人帮忙,也必然是别的道。

  祝丹霖问起关曦第一次是怎么发掘出镯子的能力的。关曦说是无意间,潜意识控制的,可能忽然有点开窍了。

  “曦儿,这种快速行动实际上是一串连续的时间停滞。能量不集中会有个极坏的副作用,乌云、龙卷风和闪电。由于太不可控,调动的能量太多,使用时间长些的话,闪电会直奔自己而来,击中就会泯灭,尸骨无存。”关曦想起了第一次救卫鸿学时,的确天色突变,刮起了龙卷风。

  “奶奶没有遇到,但据上届执事说,曾经很久之前有一个弟子,就是被冥闪击中,化作灰烬的。弟子天资颇高,但还没被传授操作指令,却自己偷了戒指,试图操控。说到这里,进入灵界的能力看起来似乎是无所不能了,其实不是。进入灵界后,也会有冥闪,如果天空忽然变得很亮时,冥闪就会在灵界气泡里四处开花。时机并不能预计,对此我们知之甚少。我猜测在灵界杀死凡人,会导致冥闪,因为祖训告诫,不能这样做。”

  祝丹霖猜测那次大战最后的冥闪,可能就是因为那个被碎尸的凡人。冥闪似乎针对灵界里的所有鸠摩使,并无差别。“奶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躲过去呐!”

  “好人有好报!”

  “曦儿,奶奶可不算什么好人。年轻时也胡闹得很,喜欢谁,就诱惑谁;不喜欢谁,就捉弄谁。磨人的女妖精罢了!”

  关曦嘻嘻笑。“我觉得奶奶很好!”

  “曦儿比奶奶更有潜力!”祝丹霖轻抚关曦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说。“是个小仙女。”

  关曦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脸蛋微微泛红。

  祝丹霖轻轻揪她的脸颊,淡淡地笑:“这么长的时间呢……”

  关曦忽然想,那个男孩现在在干什么……

  “曦儿,我们的灵界控制环十分神奇,有控制身体修复的一道能量罩,让身体内保持修复能力,导致身体保持在某个特定时间的状态,恢复也很快。但戒指比镯子差很多。”

  关曦想,难怪自己身体保持在十七岁的状态。

  “可是,奶奶为什么也会老?”

  “那是珏儿爷爷在三十多岁,得了癌症,你晓得的,没办法医治。”

  “奶奶把能量罩给了爷爷?”

  “是的,爷爷多活了三十年。爷爷用不了戒指,而且戒指的能量罩不大,只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强行控制在他身上。虽能经常修复,但毕竟和鸠摩使的基因不同,还是阻止不住癌症缓慢地侵蚀。”

  “奶奶对爷爷真好。”关曦感叹道,难怪奶奶的皮肤会老化。

  “可他根本不晓得,还是照样和我吵架,这个没良心的。”说完祝丹霖也笑了。

  “可为什么其它几个执事也老了呢?”

  “灰执事也是为了让自己男人多陪些时候,她丈夫也一百多岁了。蓝执事和金执事可没有皱纹的。”

  说到这个,关曦想还真是的,就是打扮老而已,轻嗯一声,问:“蓝执事姓梅,她是新加坡人吗?”

  “怎么问起这个来?梅妤婕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奶奶在新加坡有亲戚吗?”

  “有个旁枝,很早以前的,隔了好几代人。对了,梅妤婕去看过,没有合适的女孩。”祝丹霖笑着说,“墨丘道都是传给女人的。”

  “要是真没有合适的女人呢?”

  “再说啰。”大概那时候也只能找男人了。

  “奶奶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在你被那个叫陈舟舟的混蛋迷倒的那次后,珏儿告诉了我。听他描述你手上镯子和文字纹身,我开始有所怀疑,但并不确定。我让他拍个照片看看,他一直说找机会,也没有做,怕得罪你。曦儿,我这个孙儿对你真是上心。直到里士满,我死乞白赖地假装偶遇,才见到你的纹身,而这时候你已经把镯子丢了。”

  想到镯子,关曦不禁微微叹气。

  祝丹霖微笑说:“曦儿不要担心,奶奶会抓紧你的。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自己。”

  “为什么是我?”

  祝丹霖大笑,“第六感!”
王座之上 七)印记消失
  第二天早上醒来,关曦依然觉得像是在梦里。墨丘道白执事的继位者,多么奇幻的事。昨天还是住在赵珏家中,奶奶一定要看着自己躺下后才离开。她站起来,来到穿衣镜前,脱掉睡衣,扭头看不到脊背上的文字。她拿过化妆桌上的镜子,两次反射后,终于看到脊柱上的小字。同样是十二个,和曾经手臂上的形似,不同但很类同,似乎是一种文字的两种写法。这些字符是偏圆型的,每个的十二点方向都有一个半圆小缺口,其中十一个的缺口中有个小圆点。就因为它们,奶奶认定自己是继位者,不过和手臂上的文字一样,突然出现确是不同凡响,但更多是迷惑不解。

  她用镜子寻找是不是还有不可思议的印记,似乎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从后面观察自己,甚至翘臀中间的缝都没放过,但除了惊叹一下皮肤真的不错外,没找到异样。

  在凳子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后,听到奶奶轻敲房门喊道:“曦儿,吃早饭了,小懒鬼!”才欢快地答应一声,赶紧穿衣服出来。

  奶奶坐在正座上,直到关曦来了,才动筷子。而根据家里的习惯,必须长者开动才能吃。赵珏笑着说,“曦曦,你要是不来,我们可就要饿一早上啦!”

  关曦赶紧微笑致歉,因为还有赵珏的父母和妹妹在,也都在等她到来。

  赵近香边切荷包蛋边说:“关小姐可是关乎我们的温饱问题啦,以后一定要讨好!”

  祝丹霖放下手中的茶杯,用餐布擦了一下嘴角,才轻轻地笑,“对!近香,有曦儿就有饭吃!”

  赵珏递过一个盘子说,“曦曦,请给个烧麦吃吧!”

  关曦笑着连夹了三个。

  赵近香拿个碗伸过来,说:“我也要。”

  关曦赶忙夹了两个。

  赵近香说,“关小姐偏心,给哥哥三个,给我就两个啦!”其实是因为每一小屉里就五个。

  妈妈把下边一屉推到她面前,“香香,这个够了吧。”

  “妈,讨厌啦,以后在这个家,我就是没地位的人了。”赵近香撅了下嘴,“没地位……没地位……”

  赵珏笑着说,“以后在嫂子面前,地位就是低呢!”偷瞧了下关曦。

  关曦脸红了,抿嘴没有回应。

  赵近香撇嘴,“哥可真着急!”

  父亲说:“老大不小了,可不该着急了!我很高兴关小姐做我家儿媳妇。”说完望着关曦。

  关曦低头搅和白磁杯里的英式早茶。

  赵近香赶紧把烧麦都夹自己碗里,“哎……为未来多储备点!”

  “香香,注意小肚子都凸起来了哦。”

  “哎呀,哥咋这么讨厌呢!”她最近在家住了好久,长胖不少。

  奶奶笑着说,“香香不怕,女人有点小肚子才漂亮呢。”

  “这么说还是有小肚子啊!”赵近香鼓着腮帮子,“不吃啦!都欺负我!女人真命苦啊,吃个烧麦都不能!”忽然又问关曦,“关小姐,皮肤这么好,用的什么化妆品呢?”

  关曦猛然一怔,自己平常用得很少,就一点点,都是Burberry的,洗脸沐浴这些是最普通的The Body Shop。赵近香不信,望着哥哥。赵珏点头说就是。

  赵近香叹了口气,“哎,最近额头上长出好多讨厌的小包来!”

  “被祝文给气得吧!”

  赵近香翻了个白眼,“谁管他呢!关曦,一会儿要不要一起逛商场?”

  奶奶说,“曦儿一会儿和我还有事呢,你自己去逛吧。或者约甄珈一起去。”甄珈是赵近香的闺蜜。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赵珏说。

  “这是我们女人的事哦!”奶奶挑眉说道。

  赵珏虽然很高兴奶奶这么喜欢关曦,但这也太亲密了,怎奈奶奶是一家之主,只好这样了。

  早饭过后,祝丹霖带关曦来到昨天的会堂。里面没有人,后边的双层木屋锁着。祝丹霖打开大门后,径直领她上了二楼。

  二楼像一个神圣之所,立有不少雕像。祝丹霖让关曦脱掉出门前特地要求她穿的半身裙,在光滑的木凳上跪坐定。关曦自己都觉得奇怪,会完全听从奶奶的这种古怪要求,光身子跪坐。

  祝丹霖从笼龛里取下一个不起眼的人像雕塑。雕塑不大,双手外翻摊开。祝丹霖把雕塑放在身前,向左轻拧头部取下,然后从身体里倒出一个光滑的金属圆柱体。一端最近头有一圈符号,十二个楔形文字。她用手指在文字上转了两圈,放在关曦胸前。圆柱体顶端出现一指宽的亮线,形成一个环抱的大圈,把她套在里面。

  关曦觉得身体发烫,禁不住说“好热!”,汗水从头、脖子和背上渗出,簌簌往下流。汗水顺着后背和前胸流下,如涓涓溪流,从一双并拢的膝盖和脚掌缝留下,整个浸湿了腿下的凳子。

  祝丹霖轻笑,“要么说女人是水做的,你看流了多少。”

  关曦眨几下睫毛,弹掉上面的汗珠,问:“奶奶还要多久,热得受不了啦。”

  祝丹霖笑着说,一会儿就好。她缓缓从上到下,移动圆环,果然不一会儿,她收回了圆环,“曦儿,这个东西只有我会用。今后将只有你会用,明白吗?”

  “可是奶奶,这个用来做什么?”她笑问:“除了能蒸桑拿外。”

  “具体我也不晓得,上一代执事就这样教的,所以必然有它的用处。如若遇到背部有十二个文字的人,就要进行这个仪式。”

  “为什么其他执事不会?”关曦接过祝丹霖递过来的大毛巾擦汗,但头发整个都湿透,需要冲个澡才行。脱下裤衩拧的时候才有些不好意思,想起祝凡的嘲笑,要背过身去。

  祝丹霖拉她转过来,“曦儿,说起来咱们墨丘道有些奇怪。主执事是黑执事,但很多秘密却只有白执事知道。也许这就是权力制衡吧。”看关曦微微羞怯的样子,又忍不住嘿嘿笑,“不让一人独大是对的,组织会不稳定。相对于瑶瑶,我更相信你。”

  “瑶瑶是谁?不会是曾磊的前妻吧?钟杏瑶?很漂亮的那个?”

  祝丹霖表情显得十分无奈,给出肯定的答案,“但她可没有曦儿美!”

  关曦抿嘴说:“奶奶偏心!”

  “不,是真的。瑶瑶脸蛋儿是很漂亮,但我要说,腿可没你长。珏儿说你是九头身女孩,我还不信,里士满见到才发现这孩子没撒谎。奶奶很喜欢你,特别是这双清澈的眼睛。”祝丹霖搂了她的纤腰,“那女人屁股也小了点。”然后说钟杏瑶现在沉湎于床第之欢,自己很尴尬地笑。

  关曦很迷惑,不明白。

  “瑶瑶用摄魂钉控制了身边的男人,和她师傅当年一样。”祝丹霖解释了摄魂钉是什么。

  摄魂钉是鸠摩使控制人思维的一种装置,只能用在没有鸠摩使基因的普通人身上。通过它,可以把自己的意识传递给受控者,使之以为是自己产生的思想。但在墨丘道里,摄魂钉只有黑执事掌握。

  关曦想到了母亲黑珍珠耳钉的耳堵。“是什么样子?摄魂钉。”

  “有很多形状,耳堵,耳环,之类的饰物,戴人身上就行,很隐蔽。对了,以后应该叫奶奶师傅,才是正确的辈份。”

  “奶奶做了这么多努力,我还是不能操控您的戒指呢。”关曦盯着祝丹霖手指上的戒指。

  奶奶皱眉一会儿,“我也想不明白。”忽然,她想看看关曦背上的文字,结果发现全没了。这回有些慌了,任何标识都没有,害怕刚才的仪式抹去了关曦的所有能力。她慌忙操控停滞时间,依然没有任何痕迹。“遭了!”她自言自语,害怕那东西是为了消除潜在对手而存在的。

  “怎么了,奶奶?”关曦察觉些异常。

  祝丹霖赶忙说,“哦……,没什么。咱们回去冲个澡。”她想,是不是和自己手臂上的印记一样,其实是被操控消失了的,可是关曦根本就没有戴戒指或者镯子啊。她忐忑不安地望着面前穿衣服的姑娘,难道是自己太冲动弄错了?可她背上的文字是真切存在过的,难道会因为自己这个仪式会抹去能力?不会是这样!她又得用这是上届执事交代的来安慰自己,必然不应该是坏事。

  走出竹下居,祝丹霖仍然很惶恐,关曦倒是很快乐的样子。走到街角时,遇到了赵近香和女伴一起在前面站立。两人一起向祝丹霖打招呼,然后赵近香指着关曦说,这就是我哥的女朋友关小姐。打扮入时的甄珈很平淡地说,原来赵哥喜欢中学生呢!

  祝丹霖问她两人干嘛去,赵近香说刚从甄珈家里出来,准备先去星巴克咖啡坐坐。不得不叹息这两个女人之拖沓。各自分开后,祝丹霖对关曦说,甄珈之所以这样冷淡的态度,是因为她喜欢赵珏。

  关曦想,是不是妹妹的闺蜜都很容易喜欢上哥哥呢。不过回头又想,凌夏可没有呢。那女孩大方地承认过闺蜜的哥哥只是想和自己上床,所以很干脆地没有任何萌生情感牵绊。

  回到家里,关曦洗过澡后,祝丹霖又来看她。在她背上还是没有出现文字痕迹,这次祝丹霖告诉了她。她吃了一惊,但也仅此而已。丢了就丢了吧,在还没因此而得到什么好处的时候失去,大概是最好的时机。

  在客厅坐下,祝丹霖心事重重,好久没有说话。关曦披散着长发,很没仪态地盘腿坐着玩手机,时不时和末东聊一句,心情很轻松,除了那时不时的想念。忽然想到是在赵珏家里,又有点愧疚。

  终于在听到座钟报时后,祝丹霖对关曦说,“曦儿,我还是决定你是我的继位者。”

  关曦坐到她旁边安慰说,“奶奶,没关系,您会找到更合适的人选的。”

  祝丹霖按住她的手说,“不,就是你。”就是太喜欢关曦。

  这时候,不想赵近香和甄珈进来了。

  “香香,不是去逛街吗?”

  “有人心情不好!”赵近香把Kate Spade手包扔单人沙发上。

  关曦已经注意到甄珈很不爽的表情。这个女人长相线条硬朗,颧骨稍高,眉毛浓密,一双丹凤眼,身材普通,不算丰满,重重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忽然问:“关小姐,你是怎么勾搭上赵哥的?”

  关曦转头看了一眼祝丹霖,又看了刚拿了两听冰镇苏打水走过来的赵近香。

  赵近香赶紧说,“珈珈,人家关小姐勾搭什么啊。我哥贱贱地非要追人家的。”

  “赵哥那么多追求者,个个不都是妩媚弄骚技艺超群吗,全没看上,偏偏只喜欢这款装清纯的?”

  “珈珈,你吃醋了,是吧!我就说你刚才就怪怪的,阴阳怪调。”赵近香把苏打水扔给她。

  甄珈忿忿地说,“我说错什么了?”

  关曦觉得好笑,又觉得对不起赵珏,但仍然笑嘻嘻地反击了一句:“你也可以装啊!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哦!”边说边扎头发。

  赵近香和祝丹霖听了哈哈大笑。那甄珈反倒没了办法,似乎这时候骂妖媚骚狐狸精不太合适,更生气。

  赵近香解围说,“关小姐办个收费班吧,我也交费听听。”

  关曦笑着说,“给你个友情价!顺便教你怎么做狐狸精!”望了祝丹霖一下,对方笑着白了她一眼。

  赵近香说谢谢,然后对甄珈说:“你也报个名?”

  “这种脏事,我可学不会。”闺蜜还在怄气。

  “我哥喜欢啊!”

  “他喜欢我也不学。”

  “还说呐!我哥喜欢的歌手,你不一个一个找来听吗?”

  甄珈脸红了,皱眉头说:“那不一样!”

  这还是祝丹霖第一次听这女人这么直白。她明白关曦要对付这个女人很容易,但也明白关曦喜欢的人大概不是自己的孙子。这个甄珈,人其实不错,虽没有关曦漂亮聪明。她也不清楚孙子的择偶标准,但换过好几个,都不是甄珈这种类型。

  甄珈气鼓鼓地喝了半罐子苏打水后,正想说点什么。外边门响了,赵珏带着凌夏进来。甄珈马上笑吟吟地说赵哥回来了。赵珏很礼貌地点头,然后说“奶奶和曦曦的事做完了?”

  祝丹霖点点头,没有说话。

  赵珏介绍了凌夏。凌夏长得也很标致好看,简单得体的穿着,邻家女孩的模样。甄珈皱眉冷笑说:“赵哥带女朋友回来了?”望向关曦。

  关曦笑着问凌夏:“月牙儿,和男朋友拜见长辈呢?”

  凌夏嘻嘻笑,然后挽着赵珏的右臂说:“是啊,是啊!”
王座之上 八)意外遗物
  关曦接到母亲谢蓉的来电,听她絮絮叨叨地诉说了一个多小时,叹自己命苦。靳卫寄来了离婚协议,把大部分财产都给了她。她虽然签了字,但想到今后孤苦伶仃的生活,就忍不住哭泣。关曦安慰她到词穷。最后,母亲问她有没有去取萨莉亚·关留给她的东西,叮嘱她早点取回。

  关曦正愁找不到个合适理由离开赵珏家,于是独自飞到纽约,来到位于皇后区的克伦威尔·伦琴律师事务所。柏令律师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她接过来,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封信。签署了几页文件后,律师松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了客户的委托,出去喝杯咖啡。

  「关曦,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我名下的所有皆为你所有,望能弥补我未尽之养育责任。」很简单的几行字,左下有漂亮的签名。

  离开律师行后,她去银行保险柜取回一个小盒子,又搭计程车来到布鲁克林的住所。萨利亚留给关曦一幢独栋二层房子,当然和两边房子间隔只有大约三米的草坪。大概一直有人打扫,小小草坪检修过,没有残破的痕迹。她走上台阶,用钥匙打开大门,嘎吱的一声响,提醒她的确很久没人居住,门轴需要上油了。

  门厅右侧是客厅,沙发上都罩着白布。关曦走进去摸摸壁炉表面,几乎没有灰尘。窗户玻璃也明晃晃,没有污渍。四处望望后,回到门厅从楼梯上二层。一间主卧,两间次卧,客房及书房各一间。她走进书房,拉开窗帘,扯掉沙发上的白罩坐下。窗户两侧的书柜上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码放着书籍,左侧墙上用于装饰的壁炉里,还放着火钳火钩。

  关曦在腿上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小叠有价证券。最底层压着一张照片,有点泛黄变色。那是个端坐的漂亮女人,和自己有些相像。这大概就是萨利亚,但房间里没有找到可对照的照片。

  忽听到有人按门铃。这时候谁会来?她走到窗边,探头出去看,下边是一位中年妇女。她走下楼,开了门。面前是一位浅褐色头发的中等个头女人,很干练的身材。女人和蔼地说:“你终于来了。真漂亮,和萨利亚一样。”

  “你是?”

  “我是玛莎,也是你的遗产保管人。”看着关曦睁大的眼睛,她解释道:“萨利亚生前嘱托,需见到你本人,才可交出。”她是萨利亚母亲亲弟弟的女儿,和萨利亚关系极亲密。

  关曦说,“柏令律师……”

  “啊哈,是的,他那里有一份,可以进屋吗?”

  关曦连忙把她让进了屋子,去了客厅。

  玛莎直接坐在沙发的白罩子上,“我每周来打扫一次,就等你的到来。二十多年,我都老了,你才来。”

  “可你怎么能认得我?”她记得谢蓉说过,萨利亚死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岁。

  “天啦,你们这么像,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关曦嘻嘻笑,“可总有差异的?”

  玛莎也笑了。“不,实际上我有你的照片。”她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相册。翻开最后一页,“这就是你!”

  关曦收住笑容,真的是她。她拿过相册来,向前翻,那是她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你怎么得到的?萨利亚很早就走了。”

  玛莎拉过关曦的手,“你妈妈,中国的妈妈根据协议每年寄两次照片到律师行,而柏令律师有责任拷贝一份给我。我必须完成萨利亚的嘱托,这就是她要给你的。”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总算可以完成任务了。”

  关曦满心狐疑,接过盒子要打开。

  玛莎说,“稍等。”她又拿出一个号大信封,从里面倒出一张花纹是密密小黑点的白底色丝巾。“萨利亚要我亲自给你扎上。”

  关曦觉得奇怪,这算什么奇怪的遗产。

  玛莎说,“就让我完成你母亲的遗命吧,这可是萨利亚生前戴过的。”

  关曦点头同意。

  玛莎走到关曦身后,把丝巾给扎到发髻上,然后说:“私人时间,你慢慢看,我这就离开。如果有什么疑问,我就住在对面的183号公寓。”说完她告辞而去。

  大概是心理作用,关曦感觉后脑勺热热的,有醍醐灌顶之感。她想这丝巾还有提神醒脑之功效呢。

  盒子里面没有东西,只是在底部有几行楔形文字。她合上盒子,走到楼梯后,打开地下室的门,有些许的灰尘坠落。打开墙上的开关,借着昏黄的灯光走下木制台阶,尽头右拐是一道门洞。门洞里面是个简单的储藏室,但完全不杂乱。

  门洞边的墙是红砖石表面。她把手伸到顶部,抠开第三块红砖侧边的一块小盖板,按了里面的按钮。红砖墙似门向里打开,里面是间十二边形的屋子,正中间在顶部的灯照射下,有一个十二边形的矮木台子。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东西。一股很生的味道,许久没人来过。

  只有这个可歇脚的地方,于是关曦坐到台子上,打开发髻,解下丝巾。丝巾展开后是一封信。

  「曦儿,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你虽非我生,却是我的基因,西凉关氏之后。你父亲恒之本为第六十七代孙,但他自不知责任所在。本不怪到他,遗训所传,不问男女,只问印记。此印记在睫毛下眼睑边缘的各六颗针尖大小灰色小点,实为十二个文字。如有此记号,则需继承祖传遗物。」

  关曦拿出化妆镜仔细观察,果然是这样。从来没有注意过,但是谁又会注意到这样细节隐蔽的地方呢。

  「关氏一家,到我继承此物已有十一代,你是第十二代。所有祖传之物在托付给玛莎的盒子里,请仔细清点。

  根据祖训,西凉关氏居诘墨十二道之黑水道右枢卫和西凉道总舵,世代相传。那年遭遇大难,黑水覆灭,西凉一道只余关氏一族,也多失散,隐匿而活,此间之曲折,可见《关氏纪年》。故黑水西凉二道皆由关氏传承。上代传人为祖父关勤,因无合适人选,不得已身兼二职。本代传人为二,我司黑水道,西凉道总舵乃是你外公关陆一。由于黑水道职高,故我知他,他不知我。但你外公已失踪多年,了无音讯,恐已遭不测。他离开前,交于我的一枚微小石牌,已转给你父恒之。

  你当前所处之地为黑水道之位,请尽力保护。如若必须搬离,按照附件说明便可重建。玛莎殊为可靠,尽可放心。

  曦儿,你我虽只是基因母女,我并未尽过一次做母亲的责任,但我斗胆自称母亲,因为你是黑水道唯一之希望。然掌道之术需多机缘,祖传之物多已失,顾母亲无法给予你掌道本该拥有之能力。所有物品皆在盒子里,如无机缘使用,也需把仅此之遗物当作珍宝,细心保存。纵无任何特异之处,也请曦儿代为传承。盼你能继承母亲遗志,延续黑水道之存世。请谨记。」

  黑水道右枢卫?

  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本并不显旧的《关氏纪年·黑水》。很失望没有一个深蓝色的青金石镯子。回想自己以前拥有了那么多年的镯子,但笨到那么晚才悟得,其实是偶然习得操控方法。可惜丢了镯子,就算是现在通窍明白了技巧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盒子里只有一根光亮的金色细长棍子,准确的说更像簪子。就重量看,却不像货真价实的黄金制品。它长十来厘米,直径约半厘米,一边是圆柱头,另一端有并排的两个圆环,圆心连线与杆成大约六十度。关曦觉得用来扎头发还不错,如果在圆环里挂上了些饰物,就是步摇。如果圆柱那端是圆锥,就完美了。

  关氏纪年似是重抄过的版本,已经是墨水笔写就。翻开一页,扉页就是:诘墨即是鸠摩,西凉关氏乃是鸠摩后裔。那是在众殇之日后,为了躲避来自官家的绞杀,故换用了诘墨代替。

  关曦仰面吐气,自己怎么忽然肩膀上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先是墨丘道,现在是黑水道。没有镯子,可怎么保护黑水道。再一想笑了,反正就自己一人,保护好自己就得了。

  下边一页夹了张小纸条,是关于圆棍的一小段说明。

  「这根圆棍母亲并未用过。祖父云,诘墨心语需到十七岁方能读懂。然有能量的幻镯早已随你外公而去,祖父亦忽暴病身亡,顾母亲从不知如何使用,权当发簪。唯有遵祖训,代代相传尔。」

  诘墨心语是什么?忽然明白就是操作指南嘛。

  她把手指套进圆圈里,细棍正好指向前方。舒芸在宁祥和秦岚打架,最后拿出的东西,是不是就是这个呢?摆弄了十分钟,没有结果。她叹口气,当个装饰品还是不错的,于是把四方飘散的头发绾了个髻,斜插上,扎得还挺牢。

  还有一张纸条,似是后来补充的。

  「曦儿,妈妈曾经给了你父亲一块牌子。这块牌子是你外公留下的。失踪前,他曾说此牌能通心灵,需带上三四年与之建立契合。但我从未和他建立过任何联系,这也是我认为他已遭不测的原因。姑且相信,希望有一天你们能见面,所以我嘱咐恒之必要戴上三年五载,并随时放在身边。」

  她掏出那块深蓝色牌子细细看,萨利亚说的那块消失不见了,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她想这层外皮是不是真能撬下来呢?忍不住好奇,她掏出小包里的折叠瑞士军刀,用利刃在蓝色皮棱角上削了一刀,真把蓝皮划掉,露出灰白的内里来。内里很硬,刀根本就划不伤。一不做二不休,她三下五除二,把蓝色外层都给去除掉。手里剩下的这块牌子,和消失的那块有同样的文字。但是另一面的文字则不同。又仔细看看,原来一面的意思是‘二十三令’,再翻一面大意是“义体传送令附上,失效”。用指甲在边缘用劲往外抠,竟然变成了两片。除了不同的两面,另一面则是完全相同的“第二征程”。她不懂征程是什么含义,于是笑了笑把牌子合一块儿揣进牛仔裙的兜里。

  此本关氏纪年有详尽的黑水道传人谱,自己的名字列在最后一列。她在上面看到了关苏沅的名字,备注为:失踪转为关慧沅继任。也就是说关苏沅是黑水道继位者候选,或者实际上已经被明确指定。萨利亚·关是上任继位者,但由于缺少法器,任期不长。关勤执掌时间则长达一百九十年。关曦想,大概自己也会是个短期执掌者。这继位者可该怎么找呢?犯了愁。

  分册有其余十一道的谱系,除了浔降道、安西道到清前期外,大都只到宋朝时期。一应的名册十分无趣,但她感觉自己很容易记得。把书和丝巾放回盒子后,又在各个墙壁前仔细观察一遍,没有再找到特殊的物品。于是把盒子留在台子上,出了房间。

  回到书房时,天色已暗,外面下起了小雨。她躺沙发上,腿架在茶几上,开始想晚上吃点什么。想到玛莎,于是打了把伞去对面的183号公寓。

  玛莎一个人在家,丈夫去了芝加哥,儿子托米在达特茅斯学院上学。

  “有萨利亚的照片吗?”关曦望着摆在眼前的一张男孩照片问。这男孩一头金发,拿着根棒球棒,作出挥动的姿势。

  玛莎拿来一本大册子,里面都是萨利亚的照片,的确和关曦很像,年轻漂亮,但脸上略微有点忧郁的神情。其中有几张,萨利亚旁边站着一对夫妇,玛莎说那是萨利亚的父母。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外公外婆的照片,却令她想起梦中的那对夫妇,而她们叫她敏敏。玛莎对敏敏这个称呼没有一点印象,“你外公外婆先后失踪,时间相隔不过一个月,而且你曾爷爷也在此后不久离世。你妈妈从此以后非常伤心。有了你后,才好些。”

  “萨利亚为什么没有结婚?”关曦问。

  “结过一次,不太成功。萨利亚有些忧郁和孤僻,但不是她的错。”

  关曦忽然想,萨利亚的寻偶标准是不是诘墨十二道后裔,因为她必须找到个继位者,能生一个最简单。那样的话,还真不好办。拥有秘密通常会异常孤独,难怪自己出生后,萨利亚才好些,觉得这个血缘母亲蛮可怜。

  两人简单地吃了比萨饼和沙拉,喝了杯咖啡。玛莎很快活,轻松地聊着和萨利亚的一些琐碎往事。

  正在这时候,末东发来一张照片。阳光明媚,这孩子正坐在公园长椅上吃Godiva冰激凌。不冷吗?男孩穿着件羊毛衫,乐呵呵地看她。

  忽接到祝丹霖的电话,不容分说,一定要她参加墨丘道的月会,黑执事已经抵达。拧不过奶奶,于是匆匆和玛莎告别后,去机场搭乘最近的航班回加州。
王座之上 九)单身女人
  听到曾磊和钟杏瑶离婚的消息,赖吾生一夜未眠。这时候反而开始踌躇,到底要不要尝试把她搞到手,究竟值不值得。消息是刚从任佐教授口里得来,顺便又了解到一个诡异惊人的秘密,计划到奥兰多求证。他先到旧金山,回到中风的父亲家里搜索,找寻所有不寻常的东西。

  仔细搜寻了许久,没有找到值得注意的物品。父亲那本收集古董的记录,他又草草翻了一遍,准备放进包里带走。刚放进包里,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于是掏出来找到了那页,看到几个字“沈公馆”。沈公馆,不就是现如今宁祥的天道博物馆吗?这页写的不多,也没有标日期,从前后页看,在1987年9月的某天。内容是:

  「今收得一些旧首饰,包括:金耳环十二对,金戒指七对,金簪子三根,串珠两串,护指套三个,珍珠项链一条。卖家为王易,其父曾在沈公馆当差。卖家非要说一副光滑石头扁镯子为民国初年物品,一应物品均来自宁祥沈公馆,诓骗老子。材质倒是洁白如玉,但当然不是,甚至不象是石头,重量略轻,造假拙劣。看在苏大头面子上,没揍他一顿。」

  「蠢!……盐帮码头……哪他妈找去!……记住教训!」

  最后这行明显是后来加上的,也就是说父亲后悔了,知道了那个镯子的价值。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任字,觉得是用同一支笔写的,时间也应当差不多。这样想来,这个镯子和七层塔以及《独孤仲西行记》有关系。

  任佐教授说的秘密恰好和镯子有关,《独孤仲西行记》里描述,在西域昆仑山某处,茫茫雪山中有一神秘的仙山圣殿。那里有法力高强的隐居者,拥有不可思议的法力,可定住世间万物。形似凡人,却有神仙之能。隐居者带有一种深蓝色扁镯子,做法时会发光。如果任教授早早地就说了,赖吾生必然不会相信。但在一周前,王晋阳和他见面,谈了和禧龙会合作的事情。禧龙会有一位大师,名叫薛正,真真切切地表演了让时间停滞。大师手戴象牙白的扁镯子,会发微微荧光。多神奇的一件事!时间停滞。当时他认为是王晋阳开自己玩笑,但也没有拆穿,只是微微笑。任佐教授这一说,才重视起来,教授和王晋阳应该不会同时骗他。再次询问王晋阳,对方言之凿凿。即使如此,没有亲眼目睹,仍然有待验证,说不定是一种魔术呢。

  关曦手上曾经有过一个镯子,虽不是象牙白色!若果真如此,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使用这样的特异功能偷画!那倒是方便至极。但这也只是一种想象。如果那个小美人胚子真有点超能力,怎么会被陈舟舟给绑去,差点失身了呢。

  既然回了一趟美国,他准备顺便到休斯顿,看能不能和钟杏瑶见一面,依然不能忘怀她的脸蛋儿。一个漂亮单身女人!一个漂亮单身女人!挥之不去的提醒。

  再次看到钟杏瑶,赖吾生百感交集。过了这么多年,前女友依然楚楚动人,容貌变化不大,唯有眼神似不再如从前般单纯。只是不久前还有心痛的感觉,现在突然就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曾经强烈的把她变为娇妻的愿望,诚然和她上床的欲望永不会消散。原来自己迷恋的,只是两人之间没曾到达过的肌肤之亲而已。十多年前的这个漂亮女人总是借口家教拒绝和他共枕眠,虽然一直想不明白一个普通小商贩家庭的女孩会有如此严格的规矩,但的确曾磊曾经得意洋洋娶到个处女老婆。那曾让他暗自气愤了很久,那原本是属于自己的财产。更严重的是有这个女人的存在,在选择结婚对象的时候,便有了一个不太容易逾越的标准,以至于没有过要结婚的念头。

  赖吾生忽然注意到前女友左手臂上戴着个深蓝色扁镯子,和关曦那支十分相似。现在这么流行青金石扁手镯吗?当然那只纤纤玉臂配上这个颜色,果然很典雅。心情有些小激动,想起了一起去泡温泉时,她那深蓝色分体泳衣和泳衣紧裹部分的形状。

  “和你很搭!”他说。并不仅是恭维。

  钟杏瑶只淡淡一笑。

  “关曦小姐也有这么一支呢!”顺口而出。

  “是吗?”语气冷漠。那是个她讨厌的人,竟然会比自己受欢迎。

  赖吾生立刻意识到不是个好话题,赶紧恭维一句。“那个幼稚女生自然是比不上你啦。”

  钟杏瑶稍微缓慢地轻闭了下眼皮,望了眼他的后方。

  赖吾生沉默了一会儿,找个什么话题呢?“为什么会离婚?”知道不该问,但还是问了,也许能带出点什么,让她回想起自己的好来。他自认为对眼前这个女人来说,是个好男人。

  钟杏瑶坐得很端庄,表情也很纯真,但语调轻柔的回答却彻底颠覆他的印象,“曾磊……作为一个男人,东西不大,能力太差,还花心!”

  赖吾生知道自己耳朵没有听错。就他所知,曾磊并不很差劲。忍不住喝了一大口咖啡,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太出人意料。反倒是钟杏瑶慢悠悠地说,“吾生,我晓得会破坏在你记忆中的印象。人的认识本来就容易出错,往往从外表看待事物,抓不住本质。女人长得好看,便有了选择的权力,不是吗。你一直没有看出来我追求的是什么吗?不,你应该看出来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你们两人都很有钱,所以钱不是问题。我选择曾磊自然是因为他比你魁梧健壮。既然要嫁个有钱人,为什么不嫁个更高大健硕点的呢。女人年轻时就是笨点,那里晓得有些东西和身材没有直接的关系。”她轻轻捂嘴一笑,“反正你们这些男人,也不过就是因为女人漂亮,哪在乎别的什么。吾生,那会儿我自鸣得意写的那些矫情酸涩的文章,你可曾找来读过一次?前天见到沈强,你应该还记得,那个戴眼镜,成天坐自己座位上咬铅笔的书呆子。哦……大概你不记得,没关系。他如今在硅谷一家公司做高级主管。他背了一段文字,说是我写的,我自己都完全不记得了。他来,因为我又单身了……”她轻柔地眨了下眼睛,微微撅起嘴角。

  赖吾生想,这也太坦白了。他一下子明白了,离婚对这个女人是解脱,求之不得。不生孩子,恐是她故意为之。这七八年的耐心等待,其实是在赌曾磊会因为愧疚做金钱的补偿,而她赌对了,成了独身的亿万富姐。不再是被人选择,主动权转到了自己手上。曾磊在被蓄意袭击后不久,就提出和钟杏瑶离婚,很显然是决心要养育后代了。她肆无忌惮地说话,不怕赖吾生会传出去,因为从情敌口里喷出去的,十有八九会被当成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突然释然,笑了。

  钟杏瑶撩了一下头发,动作十分优雅,一双温情脉脉的眸子:“好像你终于想明白了。”

  赖吾生说,“真不习惯这么直白的表述,我以为……”

  钟杏瑶妩媚又很有分寸地笑,柔声缓慢地说:“吾生,你来不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和我上床吗?目的也是赤裸裸的……”

  “为什么不猜测我会不会要娶你?”

  女人抿了一下嘴,抿得恰到好处:“我长得有那么天真吗?会期盼自诩钻石王老五的人捡个二手货?”把他看得很透。

  “我就像没穿衣服,什么都被看穿了。”他尴尬地笑笑,坐直了一点身子。

  钟杏瑶把手收回,放在大腿上。“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个个都是这样,只是穿衣服的Dick,唯一的区别就是大小长短。吾生,听磊哥说你更糟,所以我对你没有兴趣。”

  这慢条斯理的话十分伤人。赖吾生直想说老子有那么差吗?可这女人都不想试试,吹牛有什么用,在她那里连个反弹都没有。讨了巨量的无趣,心情一下子糟透了。还没等他想好奚落的话,钟杏瑶已经站起来,说:“别生气,吾生。找个对你说好棒的女人!”说完转身走了,踏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姿势十分优美,纤腰丰臀扭得很有分寸。走到门边的一桌时,和一名棕发男子热情地打招呼。男子站起来,至少高一个头,肩宽腿长,肌肉紧绷。男子看了他这边一眼,搂着前女友的腰,卿卿我我,一起走出去。

  赖吾生气到想发飙,但这是高档会所,客人不少,大家都很斯文地交谈或者读书。他走出来后极想找个女人来发泄一番,很后悔把殷宝儿给了任佐。

  “我要娶她了!”一周前,任佐教授跑去告诉他,“我离不开她,爱她爱到发狂!”而三天后,他俩真的结婚了,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对儿。自己的毒药,倒成了人家的可口饭菜。跟钟杏瑶见面后,想想也有道理。殷宝儿的只言片语让他知道教授在被当作下人作贱和体罚时,性能力惊人。不管人前人后,她都是主人,哪个女人会不喜欢。殷宝儿向他道歉,他很大度地接受了。好在没有损失,和这对夫妻变成盟友。教授也不再隐瞒自己知道的东西,和赖吾生在上海长谈了很久。

  钟杏瑶坐在一辆敞篷跑车里,缓缓驶到赖吾生身边。赖吾生实在太生气了,而且已经在大街上,他冲她愤怒地吼道:“老子会让你后悔的,烂女人!”

  “吾生,爱说狠话的毛病还是没改,学学人家曾磊。”女人的微笑十分端庄,语调轻柔,纤纤玉指指向旁边的男人。“比他差点儿,可比你强多了。”又柔声说:“如果有下次见面,小心身上的零件哟!还是不见了,吾生!我就不说再见啦。”余音未了,跑车蹿出去,瞬间消失在街角,向北而去。

  赖吾生几乎要发狂,折麽钟杏瑶,马上成为往下的主要目标之一。他又找了罗杰斯兄弟信息公司,要跟踪这个女人,了解她的一切。之后气哼哼地去了奥兰多。
王座之上 十)未来黑执事
  “关曦,你不该出现在这里。”钟杏瑶慢条斯理,但态度冷酷地说。

  除黑白执事外,几位执事面面相觑,虽然她们也对关曦的出席心存疑虑,但至少要顾及面子。

  江采苹胸前戴着黑色徽章,对自己继位者的无理没有半点责备。原本她也不赞同祝丹霖的做法,传位给一个没有法器且失去能力的女人。

  关曦多少有些尴尬,自从没了镯子,失去了不少自信。如今身体总是不济,在这种有人挑战的场面,而且是在黑执事师徒出现后,竟然又发烧头晕目眩,在精神气质上似已落了下风。

  “OK,你可以留下。”钟杏瑶伸出手臂,亮出一支漂亮的深蓝色镯子,“只要你能操控它,证明自己还具有这种能力。”漂亮脸蛋上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第一次见关曦,是在和华的十周年答谢会上,这个女人成为焦点,镯子成为话题,男人都在她周围。自己才是最美的女人,却因为是曾磊的妻子被敬而远之,这让她很不心甘,便已经生出妒意。如今自己拥有了巨额财富,并且又被赋予了异常能力,自信可以战胜任何敢于挑战的女人,包括眼前这个女人。关曦的确漂亮,还有自己缺少却又羡慕的少女气质,所以奚落她让自己十分快意。至于关曦是不是或者能不能成为白执事,她一点都不关心。

  祝丹霖说:“采萍,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他人的法器,你也控制不了我的戒指!”虽这样说,但自从关曦背上的文字消失后,她也不那么自信了,所以显得中气不足。

  钟杏瑶淡淡地笑,收回手臂,垂在左右,在蒲团上坐得很端正。

  江采苹非常欣赏,微点一下头,然后转向祝丹霖,面无表情地训道,“白执事,选择继位者首先就必须有能力,否则如何当执事?墨丘道还指望咱们这些执事保护呢!”

  祝丹霖想,作为主执事,你又做过什么来保护?如今这个钟杏瑶,似乎也是同类,那个棕头发男人还在外边的跑车里等着。但似乎不好在众人面前如此理论。看看关曦有些异样,也奇怪在这个节骨眼上,曦儿怎么又发烧了。“反正,我认定了她。”她没底气地强调。

  “白执事,你可真任性!你的戒指给她恐怕也不能控制,是不是?”

  祝丹霖也是十分担心这点,迟迟没敢把戒指给关曦戴上,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让曦儿当继位者纯粹是自己的执念。如果自己错了呢?好在关曦这时候恢复过来,不再恍惚。听到她轻柔地说:“奶奶,我这时候出席的确不太合适。”再凑到祝丹霖耳边说:“奶奶不要担心,不要跟她争了。”

  祝丹霖沉思片刻,看到关曦眼神闪出的坚定,同意了。

  关曦站起来,告退后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钟杏瑶,你的镯子是法器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保管好了。”

  几名执事马上回头看钟杏瑶。

  钟杏瑶正轻扬下巴得意地目送关曦离开,低头才看到镯子掉在蒲团边上,马上捡起来戴上,很尴尬。几位执事轻声讥笑,但奇怪法力附着的镯子怎可能自行脱落。

  等关曦出了会堂后,蓝执事说:“黑执事,如果关曦需要离开,钟杏瑶也不能参加。咱们的会议都是现任执事参加,不管怎样,她也只是继位候选人而已。”

  灰执事也附和:“地位平等,就应该一视同仁!”

  江采萍马上反驳:“关曦怎可跟瑶瑶相提并论。瑶瑶是我的继位者,不是候选!我是主执事,你不必多说,就这样定了。”

  两名执事只好不再多言。

  祝丹霖说:“黑执事,今天的第一个议题还是说说浔降道被袭击这件事情。”

  黑执事姗姗来迟导致本月的会议已经拖了好几日,但主执事的行事方式就是这样。如今墨丘道就剩下几个执事,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早就说过了,那和墨丘道有什么关系?”江采苹接口,“难道咱们不是应该高兴吗?”

  “黑执事,不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事情,而是为什么浔降道会如此轻易地被袭击,而且看似毫无反抗之力。”

  “那还不简单,禧龙会有枢卫呗。”江采萍说,“所以,咱们最好不要参与其中。”黑执事如今只沉浸在画画乐趣中,不过她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大家。

  “但是,如果他们攻击咱们呢?总要预先防备为好!”

  “禧龙会为什么要攻击咱们?”

  “万一呢?”

  “咱们呢,就自己个儿关起门来乐就好。别总想着干大事,露出马脚来,让人发现,不就行了?”江采萍觉得隐藏是最好的办法。

  祝丹霖却发现继任者钟杏瑶撇了一下嘴,在这个问题上,似有不同看法。但她相信这个漂亮女人想的怕也不是关于防备的事。

  “瑶瑶有什么看法?”

  钟杏瑶啊了一声,从思绪中回来。“什么?”

  江采萍重复了一下。

  “嗯,师父说得在理!”钟杏瑶嗲嗲地回答,完全像在撒娇,江采萍却还欣赏极了。

  讨论不下去,接下来,开始第二个议题……,依然无果。

  最后的议题是关于继位者,黑执事认准了钟杏瑶,祝丹霖却已经拿不准了。蓝灰执事说在考察中,金执事还没有人选。

  聚会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即宣告结束。

  祝丹霖叫住江采萍又说了几句话。走出来后,看到在会堂外边乐呵呵的关曦,“一场完全没有效率的讨论。曦儿,委屈你啦。其实参加也没有任何用处。”

  “没有啦,奶奶,其实收获颇丰。”关曦笑得很甜,根本没有沮丧的神情。

  “你不生气就好,带继位者参于重要议事的确不合规矩。只是因为黑执事要带钟杏瑶,我就想要带上你,也是奶奶赌气!”祝丹霖正说着,忧郁地看着钟杏瑶从里面扭着腰肢出来,故意甩着左手臂,目不斜视地经过,上了对面那辆跑车,发出一串响屁声,猛蹿出去。

  后边跟出来的江采萍却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笑眯眯地说,“看我的瑶瑶多漂亮有气质。”甚至都没正眼看关曦。

  关曦嘻嘻笑着说:“满满的气质,都快甩到马路上了。”马上听到砰的一声响,那跑车一头撞到路边的树上。钟杏瑶和男人都没系安全带,从敞篷车车里飞出来,好在速度不算太快,两人只是摔到了车头的盖子上,又滚到地上。

  江采萍忙忙慌慌地跑过去,看到钟杏瑶没有什么大事,才放下心来。棕发男人伤得要严重些,掉地上时,右前臂骨折了,疼得呲牙咧嘴。

  关曦和祝丹霖也快步跟过去查看情况。

  钟杏瑶狼狈不堪地站起来,少了一只鞋。阿玛尼丝质连衣裙撕破了,扬起盖到了下巴上,让人看到光洁身躯上唯一的一抹艳红。那个讨厌的女人还就在眼前,她感觉脸丢大了,非常生气,于是瞬间静止了时间,手里多了一把亮闪闪的剑,气哼哼地要过来砍关曦。关曦盯着她竟没有移动脚步,似未来得及反应。祝丹霖赶紧往前一步,意欲拦住,她并不惧这种攻击。那钟杏瑶竟然不顾一切,一剑要刺过来。江采萍赶紧隔开,顺手推开了钟杏瑶的右臂,喝止住她。

  钟杏瑶咬牙退回去,被江采萍终止了静止时空。此时江采萍才有些愠怒,斥责了钟杏瑶几句。那漂亮女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不一会儿就让江采萍恢复了温柔爱怜的语调,嘘寒问暖。对关曦却没有任何一句关切或者抱歉。

  关曦无暇在意钟杏瑶的怒火,而是在偷偷观察对面咖啡厅外坐着的两个男子,分别穿格子夹克和藏青色卫衣。衣着平常,但刚才时间停滞时,两人有一个偏头对视动作,之后一直保持同一姿势,明显是在伪装。此时悠闲地品着咖啡,身体很自然地面向街面,若无其事地观察。这件事不太妙。

  聚集了一些人围观。没有人懂医术,不敢随便帮忙。棕发男人坐在地上,左手托着右臂,痛得发抖。钟杏瑶问了两句,便只是咬牙看着。

  不到十分钟,来了辆救护车,带走了钟杏瑶那位哼哼呀呀的男伴。很显然,钟杏瑶不太在意这个断了胳膊的男人,没有跟去,气哼哼地等着拖车公司的到来。嘟嘴抱臂站在一旁,压根儿就不和祝丹霖说话。江采萍对祝丹霖说:“这里不需要你们了,散了吧!”

  祝丹霖冷着脸,拉关曦往家走。转过街角后,关曦借口说去买杯咖啡,转回去,依然远远地偷偷监视。

  再过了一会儿,拖车公司拖走撞坏的跑车。围观的人散去。

  钟杏瑶和江采萍走向茶艺馆后边。这时候,两个喝咖啡的男人马上站起来,从腋下取出手枪,提在手里,跟过去。这条街空空荡荡,没有行人。两女人在前边轻扭走向停靠在草坪边的奥迪A8,刚走到车门边上,后边的两个男人同时举起了手枪,分别瞄准前面两个女人的后脑。

  咔哒,咔哒两声,两男人面面相觑,竟然都卡壳了。

  钟杏瑶猛一回头,看到黑洞洞的枪口,立刻静止了时间。手里瞬间有了一支亮闪闪的剑,剑锋迅速划向手枪而去,几乎在一瞬间,两只手枪都被切成两断,连带藏青色卫衣男子的一根食指。同时,江采萍的一拳打到格子夹克的脖子上,颈椎咔嚓一声断裂。

  藏青色卫衣男子傻了。刚才子弹卡壳,脑袋也卡壳了,没来得及反应,钟杏瑶的第二剑已经平斩将他劈成两半。

  劈完了,两个女人站定,再看看周围,观察还有没有危险。确认没有后,才要把地上的两具尸体装进后备箱。关曦正想两具尸体恐怕不容易塞下,十分诧异地看到江采萍拿出一张类似野餐布的东西铺在地上,用剑把尸体快速切成几段,动作十分娴熟。钟杏瑶拿来几个大塑料袋子,一块一块把残肢放进去封好,抱着塞进后备箱里。弄完后,不知拿出什么物件,伸出一个闪亮的网子,把空中和地上散落的血滴吸附到一起,装进塑料袋里。过程不过十几分钟,世界已经恢复正常,奥迪启动开走。地上只有很少的渗进地面的黑色血迹,并不引人注目,一场雨后便不会存在。

  关曦躲在暗处,手里捏着刚才从格子夹克男子那里弄到的一块小牌子,心想:“好麻利!这对师徒怕是没少干这事。”
王座之上 十一)孚藤堡
  告别祝丹霖后,关曦直接飞到了温哥华。

  走进会场,听到有人在唱“XIXI~XIXI”。末东弹着贝斯,走到麦克风前唱道:

  「… …

  女孩,女孩,悄悄问你,是不是我也有点帅。你说NO,NO,其实你有点呆。

  女孩,女孩,悄悄问你,是不是对我有点爱。你说NO,NO,你真的有点坏。

  … …」

  关曦走到台前,末东扔掉贝斯,跳下来抱住她转了一圈。“姐怎么来啦!”

  “影响你排练哇。”后天就是演唱会。

  男孩说,“有你在,唱得更好!”重重地亲了她的嘴唇。

  另外三个男孩也跳下来。“哇,女神来啦!”黑发亚裔男孩叫道,“我叫元启,如果你俩分手了,一定通知我!”。另两金发小子也一齐打招呼。

  关曦笑着说,“再来一遍?”

  末东笑着说最后一遍。于是四个男孩跳上了台子,随着鼓手的节奏,贝斯弹响,键盘跟进,音乐悠扬,末东唱起来,无比美妙动听,虽然填词稍显幼稚。

  关曦站在台前,望着几个蹦蹦跳跳的男孩,挥洒光芒四射的汗珠。

  关了灯,末东和关曦向几个伙伴告别。

  “姐不冷吗?”关曦短裙光腿穿了双黑色小靴,外套一件米色毛呢短大衣。她摇摇头。“难看不?”她摇摇随便扎上的头发。男孩哈哈两声,用食指指着她说‘耶啵’,蹲下摸了一把她的膝盖,乐呵呵地说,“姐是火炉子,这么暖和!”她拉起男孩,男孩马上抱住她亲吻,良久才分开。关曦挽上他的左臂,往外走。说话间,两人来到末东的住所,离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校区不远的一栋矮层公寓楼里二层。陈设一般,但很干净暖和,卧室客厅浴室厨房齐全。

  末东把贝斯放到墙角,问:“咱们点比萨饼吧?”

  关曦脱下外套搭在沙发背上,点点头,饿了。

  点完餐后,男孩快速扔下衣裤去浴室冲澡。没有十分钟,便扎着头发出来,腻在关曦身边。关曦轻轻嘲笑男孩无法隐藏的爱欲,很可爱地昂着头。她掏出块小牌子,开玩笑:“要不要召唤秦岚来看看你?”

  末东笑道,“谁怕呢!反正又看不去什么!”还站在沙发上做了个大卫面对哥利亚的姿势。

  关曦嘻嘻笑说好幼稚,却忽然发现不对劲。扭头一看,秦岚站在开放式厨房隔间门口嘿嘿地笑出声来。“小主,每次见到你小男朋友,都很劲爆呢!”

  末东慌忙坐下,扯关曦的短大衣盖上。

  “小主有什么事吩咐呢?”秦岚穿着碎花T恤和藏青色卷边短裤,长腿下踏双带木槿花标的白色运动鞋。双手抱臂,笑得很开心。

  关曦好奇怪,“你怎么会出来?”

  “小美人儿,你们打开的通道啊。”很酷的姿势。

  关曦想了下也笑了。“怎么今天也值班?”

  “最近执堂召唤的次数很多。出去一批人,我们就得替班待命哇。前不久又死了个执堂呢。”

  “我看到了!”

  “哦,那人很讨厌!死了才好呢!”秦岚冷冷地说。“小美人,你真是宗主的外孙女吗?”

  关曦皱眉说,“不知道,但你们的人都这么叫我。难道我失忆啦?”

  秦岚撇了下嘴,“我哥哥怎样?”

  “短枪哥很好。”

  “我哥叫短枪?”这名字奇特,在家时可没听说过。

  “是。对了,在旧金山见到你时他也在。他都要疯了,想冲出去。”

  秦岚有些可惜,也庆幸自己那天穿了衣服。“我能穿衣服,还要拜二位所赐呢。多谢啦!对了,有没有想好怎么救我?”她顺口说,也没太指望。

  关曦说:“如果我真是小主,马上弄你出来。”打了个响指。

  秦岚郁闷地说:“还没搞清楚呢。对了,这是哪里。”

  “加拿大。”

  “好远!”说完她又笑,“我去过很多地方,但都不晓得是哪里。”

  “短枪哥……你哥哥在旧金山呢,你上次出来打架的地方。”

  “是吗,下次见到我哥时,让我见见。小时候最喜欢他啦!我回去了,被人发现就糟了。”秦岚笑着告别,消失在漩涡通道里。

  关曦笑着拍末东一巴掌,自己去洗澡。很奇怪,冲淋浴时末东没有来骚扰。冲完澡,正在对着化妆镜梳头,却感觉有一种能量在胸中游荡,微微发热,睫毛下竟有点点亮光,肚脐周围亦然。再拉过墙上的小化妆镜,反射后的后背上,十二个微微闪光的楔形文字。有什么古怪?她赶紧裹了条浴巾出来,末东不在。她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拿起手机,拨男孩的手机,发现手机在沙发靠垫后边震动。她急了,几个房间都找了,没有!迅速套上短大衣,到阳台上看。外面阴冷黑暗,没有人迹。再回到房间时,那男孩坐在沙发上,奇怪的表情。

  “嗨!你捣什么乱呢?”生气了,走过去就是一拳。

  被男孩躲过,一把拉到怀里,“我……”还没说出后边的话,便立刻消失了。

  关曦懵了!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小主,跟我去见宗主。”

  关曦急了,“你把末东怎么了?”

  “那个小男生么?”男人捋了捋胡须,“只要你乖乖配合!”他挥挥手里的一个深蓝色小牌。

  男人自称执堂潘启,带着关曦下了楼,进入一辆黑色GMC房车里。有微微灯光,窗户都遮上黑色帘子。关曦没有被蒙上眼睛,只是被要求坐在中间的独立座位上。她并腿坐好后,好半天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她。好一会儿,她才忽然想,对面的男人是不是在看她眼皮上的亮点。“我的脸怎么了?”她微笑问。

  “没什么,小主穿衣风格变了很多。”

  关曦轻说:“是吗?”

  “您从前可是相当的随性的搭配呢。”

  “是吗?”她想会是怎样的随意?

  “自然是。如今可是相当有品味。”

  关曦半笑,什么狗屁品味,通共就穿了件短大衣。但看样子,男人看不见自己眼睫毛位置的亮点,这是怎么回事。“咱们要去哪里?”

  男人没回答,只是说:“许久不见敏小主,比之以前温柔了许多呐。”

  关曦冷不丁问:“外公怎样了?”

  “啊哈,宗主他老人家……自然一切都好。嘿嘿,就是想你了。这不,命令我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您带过去。”用手拂拂左右高飞的胡须。

  “末东也在哪里?”

  男人没有说话。关曦便不再言语,思索男人手里的蓝色小牌子连通的地方在哪里。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离的很远。感觉到汽车有些加速后,她调皮地笑着说:“开这么快,后边的车别跟不上哟?”

  “不会……”男人说完马上后悔,自嘲地笑,“什么都瞒不过小主。”

  关曦耸耸肩。

  “不过,小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像鱼珺那样,可就不妙了。”他说完后,便不再开口。

  鱼珺怎么了?

  经过将近三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停下来。下车后,外面是铺满白雪的空地。昏暗的天色中,不远处是一栋维多利亚时代的房子。再远处,是黑压压密密的针叶林。跟着两排脚印走过去,来到大门前。关曦转头看来处,车开走了。车灯晃过的远处,似乎有一辆大型的集装箱货车的黑色身影。她问:“这哪里?”

  潘启说:“孚藤堡。”

  “在哪里?”这个地名可代表不了任何可知的地点。

  “必定在地球上。”男人半笑着说。这倒让关曦忽然思考,会有哪里不在地球上。

  开门的是个高大粗壮的金发女人,毕恭毕敬地鞠躬。关曦穿过木门进去,大厅里没有人,空荡荡的,回声很大。

  关曦身后,女人关上了门。而此时潘启手里多了一支手枪,笑着说:“小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手枪一晃,“这边请!”走向侧翼的一个房间。

  末东在里面,被铐在凳子上,只穿着条灰色的短裤,踏了双拖鞋。她冲过去,“你怎么样?”

  男孩露出笑容,“没事!”

  “把他放了!”

  “小主,这恐怕不行!”

  关曦冷笑,“我算哪门子的小主?”

  潘启仍然一脸真诚,“在隆一堂你是实打实的小主。我潘启不过是想先了解一下你进入天际后发生了什么?”

  “天际?”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

  “别指望在这屋子里施展能力,不行的!”

  关曦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你会死掉。记住时间静止会让你变成活死人,最好不要尝试。谁都救不了你。”让人不得不信的语气。

  关曦心想反正也施展不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也许我能给点提示?”潘启向金发女人点下头。

  那女人拿起一把大园艺剪子,走向末东。

  关曦赶紧说好,“但你需要真的给点提示,我失去了很多记忆,进入天际之前,我在做什么?”眼神很恳切。

  潘启示意女人站到一边,“好吧,之前你躺在祭坛上……,周围有十二个女人……”

  那个梦!“飞了起来,顶上射下一束光亮……很刺眼……”

  “对啦,是这样的,然后呢?”

  “我飞了上去,然后魂飞魄散,我好像分解了……,然后就变成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梦。“我为什么是宗主的外孙女?我一直迷惑不解!”

  潘启忽然觉得好像这个女孩真的记不起来什么了,否则就是演技好得出奇。他走过去,拉着关曦,走到旁边的房子里。“小主自己看看,然后回忆回忆!”

  关曦大吃一惊,墙上有一排自己的照片。从小到大,各种和一个男人,或者再加一个女人的合影,而那个男人和女人在梦里见过。这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来?”

  “兴庆堡在哪里?”

  “啊哈,看来有点用。宗主的大本营在哪里我可不知!小主,你最清楚。祭祀就是在那里进行,咱们都从通道进入,要搞清楚位置,怕得劳小主您仔细回忆呢。”

  关曦面露难色。“通道?”

  “没关系,小主,咱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回忆。还有,怎样找到先知,也回忆回忆。你外公怎么都不肯透露。”潘启带她出来后,示意金发女人押走末东。“小主,您住楼上第三间。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不是离开。”

  关曦目送男孩和金发女人离开房间。

  “你老老实实呆着,他就会完完整整,一根寒毛都不会少。”语调十分平淡。

  来到二楼,昏黄的壁灯照明下,第三间的门边和通道尽头各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持枪警卫。亚裔面孔,神色冷峻。

  关曦推开房门,白色的房间,一张白床在中央,没有别的家具,但墙上有一扇窗户。推开窗户,冷风袭来,外边是皑皑白雪。她双手托腮,望向远方,“这里为什么不能使用超能力?这所房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伸头从窗户外看,外墙壁是很简单的白色,材质上没有不寻常,而且相当光滑,看似难以攀爬。伸手探得远些时,指尖发亮,隐隐觉得有不可穿越的能量场隔离罩,心似有丝丝颤动。难怪潘启说不可使用特殊能力。她转回来,拧了一下门把手,已经锁上了。坐到床上,仔细想想如何逃出去的问题,还有男孩被关在哪间,该如何救他。想着想着,觉得有点疲倦,于是仰面躺下。

  “嗨,到下边来!”那团必须波动起涟漪才能看到的透明物体说,声音透出欢快。“你是谁?”

  “我是你男朋友啊。”透明物体不停晃动,似乎有末东的样子。

  她站起来,跟随而去,手按了墙上微微泛白的地方。进入墙上的开口,她轻快地向下跑,因为透明体飘得很快。经过几条下下上上的窄窄地道,她来到一间大厅。四壁反光,很明亮。准确地说,是十二壁像镜子一样。镜子里有无数个小女孩。每道壁顶边有一方镂空的白玉框,框里雕有数字号码,为楔形文字,从一到十二。框水平中心靠下位置有一个大圆点。

  她不懂这是什么,而此时透明涟漪飘到中间圆形玉台上的十二边金字塔上,便不再波动。摸摸台子,似玉非玉。拿起金字塔,感觉和从赖卫东那里偷到的那个很像,沉甸甸的。放回原位后,金字塔消失了。房顶中央则凸出一个十二面体,每面发出一道光芒,照到十二个壁的白玉框上的大圆点上。

  每个壁面都显示出统计信息。分别是兴庆堡、孚藤堡、黑水堡、大正堡、渤海堡、龙堡、江瑶堡、慎堡、伊宁堡、落尘堡、詹堡和隋堡。显示有激活状态的是兴庆堡、孚藤堡、慎堡和落尘堡。

  忽然亮光和画面消失了,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敏敏,你怎么在这里?”

  她回头,是那个和蔼的中年男人。

  “我……”她没想好托词,又不想说出是透明物体带她过来。

  “总是这么淘气!”男人牵着她的手,从一扇打开的墙壁走出去,是兴庆堡。远处鱼珺姐姐在空中舞剑,英姿飒爽。不一会儿,已经飘到头顶。

  她很羡慕转头对中年男人说:“我什么时候开始学飞行?”

  中年男人回答说快了,进了旁边的屋子。

  鱼珺落在她身边,笑眯眯地说:“小主,想飞?”

  她快活地点头。

  鱼珺拉着小女孩,飞起来。来到一片水泥训练场地边,小女孩快活地大笑,看着下边的男男女女爬上爬下训练。忽然,两个人极速往下掉,重重地摔到水泥地上。一阵剧痛……

  关曦醒了过来,坐起身来,还是关押的房间。想起刚才的梦,会不会这栋建筑也有秘密通道呢?她来到墙边,把手心贴在墙壁上,白色墙上长方形的一块忽然向内移动,然后向上滑动,现出一个通道。她走进去后,入口自动关闭了。通过这块墙壁,可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形。通道里面有微微的光亮,只有半米宽,左边一条台阶向下,右边连接一条垂直的通道。她选择向下走,垫着脚尖下台阶,尽量不发出声响。根据方位计算,这是一楼的刚才看到自己照片的房间。来到单向透明壁板前,按顶上的文字,打开出口。拿了几张照片后,再次进入通道。沿水平方向的通道转到另一侧,没有找到男孩的踪迹。上楼后在关押她的房间的对称一侧,末东坐在床边,轻摇脑袋,哼着歌。

  “怕我的心火烤化了你,我只远远看,在河的另一边。可宝贝,你的香味像条绳子,引我顺着往上爬。”

  这孩子,这时候还在创作,心真大!

  关曦打开壁板时,吓了男孩一激灵。看到是她走出来,男孩高兴地冲过去,抱住她。“我就晓得姐有办法!”她赶紧拉他进入密道,两人一起向下走去。边走边给男孩解释。绕了很多弯,上上下下几层后,来到一个十二面墙的大厅里。进来的门合上后也是光若镜面。和梦里的一样,关曦寻思,只是中间的白玉台子上没有一个十二面金字塔。

  “这是哪里呢?凉飕飕的。”男孩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关曦搂着他,虽然自己不冷,却不能把大衣给他。

  关曦摇摇头。她在思索,如何离开这里。梦里看到兴庆堡、孚藤堡、慎堡和落尘堡是使用状态,那么选择剩下八个里的任意一个,是不是就可以进入无人的基地?但是选择那个呢?没有任何概念,她让男孩在八个里选一个。

  男孩说“当然是龙堡啦,这个好听!”

  关曦嘲笑了他一回,但还是依照他的选择,走到那个镜面前,按顶上的圆点,没有反应。

  “姐,不行呢!”

  关曦也不知怎么回事,伸手敲镜面,却猛地被拉进去,摔了一跤。站起来后,发现是一间空房中间。走到一扇木门边,回头发现刚才掉进来的位置,隐隐约约有一个透明的金字塔罩。几秒钟后,末东也摔了一跤,掉进来。

  末东笑嘻嘻地爬起来,拉着关曦的手,推开房门。外边阳光明媚,一片蓝天,暖和异常。这是一个小院落,外有白色篱笆。回头看这栋建筑,两层尖顶,石头建筑,已经陈旧不堪,总算还干净,似是有人打扫。

  篱笆边,走过来一个颤颤巍巍的白发老人,喉咙里嘟哝着,“天啦,终于有人从这扇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