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妃哑妻:邪王情深
作者:龙苍旻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一章:死亡谷中的护魂棺
  自称祖祖辈辈都从事盗墓的金在民带着三位徒弟来到那棱格勒峡谷边缘,周围山峦叠嶂,烟雾缭绕,谷地南有昆仑山直插云霄,北有祁连雪山阻挡着北国寒风,整个谷地处在那棱格勒河的中上游地带。它周围是由紫红岩、沙岩组成的中高山带屏障,冰雪皑皑的山峦巍峨多姿,湖泊清澈见底、微波荡漾。

  被他忽悠过来穷苦人家的三位徒弟从来没见过如此美景,顿时喜不自胜,不顾师傅金在民耳提叮嘱独自畅游在雪山湖泊周围,白雪皑皑的山峰叠峦,寒峰刮过带起一阵清凉,香甜凛冽的寒风冲入肺腑顿时令人心情舒畅,其中一女孩高兴的跳起来,蓝天飘着白云,河水潺潺细流,四周盛开着鲜艳的花朵,这样的美景犹如仙境。

  在峡谷边缘考察完毕归来的金在民见自己徒弟不听嘱咐擅自离开有些生气,扬声大喊:

  “刘敏秀、江若黎、马凯奇你们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回来休息,保存体力明天准备进入峡谷。”

  一身男装打扮的刘敏秀吐吐香舌,冲着另外两个男孩做鬼脸,惹来二人低笑,赶紧走回营地。

  金在民见他们毕竟年少经验少连忙告诫他们半夜不要到处乱跑,乖乖的呆在山洞里休息。本来,探查昆仑山死亡谷是准备自己一人来的,但是考虑到他们三位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也想让他们知道盗墓的伟大性,便带领他们来到世上最有名的昆仑山死亡谷。

  最近,从小道消息传来关于昆仑山死亡谷出现异象引起他注意,尤其是人类莫名其妙的死亡更是引起他极大的兴趣。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众人收拾完毕,金在民带领三名徒弟慢慢步入闻名遐迩的昆仑山死亡谷。

  不知不觉进入绿草如茵的那棱格勒峡谷,蓝蓝天空上飘着雪白的白云,河水潺潺流动,回荡着哗哗响声,峡谷周围长满了美艳的花朵,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金在民微微皱眉,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峡谷里的花草竟然纹丝不动,峡谷上方白雪皑皑覆盖满地,下面确实绿草如茵犹如两个世界,这样的奇景徒令几人惊诧不已。

  众人踩在松软土地上深深陷入又轻松拔出,一步一挪的用缓慢的速度步入峡谷深处,突然刘敏秀惊呼,脚底旁散落着一堆的尸骨,脸色吓得苍白的她颤抖着脚步飞快的靠近其他两位师兄,金在民查看尸骨半天才喘口气:

  “不怕,是动物的尸骨,大家都小心些,这里常年有动物出没难免会有尸骨,脚底下都留神,别碰破肌肤。”

  金在民在前面带队,越往里走草木越加茂盛,而且,抬头向上瞧去只能隐约看到蔚蓝天空,

  头顶上方竟然被烟雾遮盖缭绕着,刘敏秀害怕紧紧抓着江若黎的胳膊,神色恐惧的瞧着四周,前方越来越多的尸骨铺满地面,里面竟然参杂着人的尸骨,而且尸骨都是黑色的好似被焚烧过一般,吓得三人神魂俱失,前方金在民一边走一边查看四周凌乱摆放的尸骨,沉稳的声音令害怕的三人稍微好受些。

  “作为盗墓的祖宗就要胆大心细,不可惧怕任何事物,你们只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之说,只有大自然的造物弄人,就像这些发黑的尸骨,如果你们仔细看过就应该能够瞧出,他们是被雷击过后死亡,并不存在什么鬼神之说,懂吗?”

  马凯奇胆子大用脚踢了几下尸骨,看着一碰即碎的黑色骨头,才明白的点点头。

  走到峡谷深处已经是满地的石块和满地的尸骨,错综复杂,空气中更是散发着一股浓厚的腐臭,周围鲜艳的花朵有些枯萎,潺潺溪流变得浑浊,浮草丛生,踩着石块往前走陡然看见前方有一黑洞,洞口发出幽幽黑光,张着血盆大口似吞吃着众人,一股阴森寒冷的气息席卷过来,令几人打个冷颤。

  峡谷深处已看不到蔚蓝天空,被一层厚厚的烟雾遮盖,偶尔透过烟雾缝隙射下几缕阳光令峡谷里闪现微弱光芒。

  金在民从怀里掏出火折点燃事先准备好的抹好猪油的火把,光芒直射入洞口里,一条若隐若现的台阶出现在众人面前,金在民讶异,来之前他可是查过资料,在峡谷深处并没有这个黑洞也更加没听过有什么台阶,难道自己走错地方?

  带着疑惑,金在民领着三位得意门生一步一步靠近洞口沿着台阶走下去,里面很黑,黑的不见五指,就算火把的光芒在里面也显得微弱,周围墙壁摸上去滑腻腻,潮乎乎,好像摸在蛇身上的感觉特别恶心令人惊惧。

  刘敏秀颤抖着身子紧紧跟在金在民身后,空寂的黑洞里都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突然脚下一滑,刘敏秀啊一声身子向前冲去撞在金在民身上,金在民连着脚步下了几个台阶才稳住身子,急忙看向跌坐在台阶上的刘敏秀:

  “徒弟,你没事吧?”

  火把光芒扫过,众人瞧见刘敏秀的脸色都是吃惊,只见她惊恐的睁大眼睛,慢慢低下头,满手鲜血,还带着一些碎肉,屁股下面俱是血液,一些碎骨碎肉散布在周围,刘敏秀再也压抑不住害怕慌乱的甩着手上的碎肉,嘴里连连喊着,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来却被满地的鲜血再次滑倒,后面跟着的江若黎急忙扶起她,火把来回扫射,嗞嗞燃烧的火苗映照在恐怖的墙壁上,这才发现墙壁和台阶上滑腻腻的东西竟然是血液铺面而成,可是竟然闻不到半点血腥,金在民也是变了脸色,这个黑洞有古怪。

  没加思索,金在民急令大家赶紧出去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可是,当他们走到洞口时满脸绝望,竟然不见了洞口全部被封死,火把的光芒也找不出半点洞口痕迹,金在民心急如焚,脸上不露半点慌张,见徒弟们都慌乱害怕惊惧的盯着自己,连忙安慰:

  “别怕,这里出不去我们往里走看看,说不准里面会有洞口。”

  “师傅,我害怕!”毕竟是女孩,刘敏秀已经恐惧的说不出话来,脸白的像纸,在火光照射下更显得恐怖惨白,其他二人也是惊恐的四处张望,嘴上不说并不代表心里不害怕。

  “师傅,这里会不会有鬼啊,刚刚明明有洞口为什么突然不见了?”江若黎握紧火把,跳动的火苗把他脸照的忽明忽暗,感觉自己心跳的特别厉害,嗓子眼发干说出的话也带着沙哑,在寂静的黑洞内回荡显得有些尖锐阴森。

  “记得我教你们的,要相信真实的考究,尤其是这里,在我们没弄明白之前也许是无意间触动某些机关才导致洞口关闭,要稳住心神,不要相信无稽之谈。”金在民又往火把上滴些猪油,火把的亮度又调高一些直直照进黑洞里面,台阶上面的血液在灯光照耀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四人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去,脚下有些滑,知道是鲜血腿颤的更厉害,不扶着墙壁就像走在冰山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可是,满手的血液又令人心底更加发毛,恐惧,心扑通扑通跳着,跳到嗓子眼发干,浑身僵硬着,有时候入手的是一些粘乎乎软软的碎肉更是强忍着想哭的心情使劲甩掉,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仿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见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缕光芒微弱的照着前方,就在大家都有些心神不宁的瞬间,眼前豁然开朗,入眼有百米宽的空地展现在眼前,一根十来人围不过来的石柱矗立前方,抬头望去一片石窟,密密麻麻编织着大大小小无数个黑洞,每个黑洞都往外冒着黑气,这里面竟然没有半具尸骨也没有一滴血液,空气闻起来还有些清冽,金在民警惕的观察周围,抬头向上看去,这里就像被凿出来的溶洞,洞顶往下垂落着许多冰锥,大小不一都闪耀着刺眼的光芒,细看上去有些冰锥发绿,发绿的冰锥都往下滴落着绿色的液体,连成直线落在地面,可奇怪的是竟然渗透不进地面,慢慢汇聚成一汪有碗口那么大的绿色清泉缓缓向前流动,几人惊奇不已,眼瞅着清泉流动到空地唯一石柱根部慢慢渗入直到消失不见,接着,又有一团绿色液体慢慢流动到石柱根部渗透不见。

  金在民带着徒弟颤巍巍,有些胆怯的走到石柱根部仔细查看也没瞧见有什么裂缝,几人散开查看竟然找不到任何出口。

  “师傅,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马凯奇哭丧着脸从包袱里掏出水囊灌了几口水,眼见着水已经见底心更如死灰,自己为什么要好奇,为什么要来这里,好好的呆在家里不是更好,家里虽然穷可也是自己的家,不比这里的阴森恐怖。

  其他二人也是神色惨白,望着师傅金在民咬着牙关不想把自己的恐惧流露出来。

  金在民知道就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出口找不到四人都得死在这里,可他不能泄气,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出去,他不能令三条活生生年轻的生命陨落在眼前。

  “大家再四处查看,尤其是仔细查看墙壁有没有隐藏的机关,这里面的空气清冽,证明肯定有出去的地方。”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刘敏秀等人赶紧散开仔细查看墙壁,不放过任何细小地方。

  马凯奇的水已经喝没,嗓子又干的要命,想向师弟师妹借水喝怕水量太少不够大家喝,最后瞧见从绿色冰锥低落的液体清澈透明,便趁着大家不注意拿着水囊接了半囊扬首喝个精光。

  绿色液体入口清凉香甜,马凯奇大喜,刚想再接一些,身体猛的僵住,嗓子眼突然像着火般疼了起来,接着身体内部火烧火燎,痛的他‘啊’一声大喊,众人被惊回首看去,‘砰’一团火苗从马凯奇身上燃烧起来,瞬间湮没他整个身体。

  马凯奇挣扎着在地面上翻滚,刘敏秀等人哭喊在一起,慌乱中拿出水囊想要灭火被金在民阻止,不过瞬间马凯奇被烧成一堆灰烬,绿色液体渗透不进的地面灰烬竟然完全融合进去瞬间不见了踪迹,就好像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一样。

  刘敏秀和江若黎捂着嘴,瞪大眼睛连连后退,惊恐已经不足说明他们心里的惧怕,抱着包袱不顾金在民的大喊冲向刚才来时的黑色容道。

  金在民急忙追上去,他们是他的徒弟绝对不能令他们再出现意外,可是,追到尽头金在民停住脚步,不对,空寂的容道内听不到半点脚步声,连人的喘息声也不存在,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的气息,刘敏秀和江若黎不知所踪,他们竟然无端端消失在漆黑的容道内。

  不相信鬼怪的金在民勉强稳定心神一步一步退出容道来到刚才的空地,一眼望去空无一人,只有绿色液体依然慢慢汇聚到石柱根部渗透进去。

  马凯奇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惹来焚烧??

  金在民疑惑,就在这时,他发现无数石窟往外冒的黑气竟然一缕缕的浮向石柱根部也就是绿色液体渗透的部位,一点点射进石柱内隐没。

  金在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玄机,心中惊喜连连,带着不确定后退几步蹲在那里紧紧盯着石柱根部。

  金在民一连守了五天就在弹尽粮绝饿的发昏的时候,石柱发出嘎吱嘎吱声响,本来眼睛发昏的金在民吓得被惊醒,浑身打个冷颤睁眼望去,石柱竟然从中间缓缓打开,一股阴冷寒气从下面冒上来,金在民急忙颤巍巍起身挪步上前静等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变化,一条往下蜿蜒而去的台阶映入眼帘,金在民胸口砰砰直跳,寒气虽冷挡不住想出去的欲望,沿着台阶举步而下,在金在民离开不久后石柱缓缓关闭。

  凭着感觉金在民知道自己是沿着台阶一直往地底下走的,火把仅剩一点余光照射在幽黑的通道内,一步一个台阶,阴冷的寒气令他从心底打颤,越往里走越冷,仿佛掉进了寒冬的冰窟窿,冻的他牙齿上下打颤。

  通道内很干燥,也没有什么动物尸骨很干净,这样的环境让金在民不再慌乱,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顺着台阶蜿蜒了多长的通道,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大约有70平米左右的房间才深深喘几口气,一口青铜棺材放置中间,周围缭绕着阴森寒气,绿色的液体竟然渗透墙壁一点点流入棺底,青铜棺材好似悬浮在绿色液体上,那些缕缕黑气缠绕在青铜棺材周围不知从哪里消失隐没。

  金在民惊诧,抬头,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不过在看到墙壁四处镶嵌的鎏金灯座,里面燃烧鲛人膏脂的瞬间倒吸口凉气,膏脂燃灯万年不灭,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鲛人吗?

  金在民上前仔细查看青铜棺,看起来年代很久,青铜依然散发着青幽幽的光芒,深邃而又阴冷。

  绕着棺椁走了一圈,金在民确定在棺椁里面应该还有一个棺材,可是,令他为难的是他该如何打开这个棺椁。

  一般情况下,棺中有棺的除了护魂棺就是镇魂棺,现如今出现在眼前的青铜棺椁他不确定是护魂棺还是镇魂棺。

  思索时金在民的手无意间穿透缭绕的黑气直接触摸在铜棺椁上,一声细微的‘咯吱’刺透耳膜传入金在民大脑,他一惊,赶紧抽回手,可是,已经晚了,手像被黏住怎么挣脱都离不开青铜棺椁,金在民顿时感觉身上的血液像汇入江河的大海汹涌的通过手臂血管涌入青铜棺椁,眼前一阵发黑发晕,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瘪,金在民张大嘴想要呼喊,喉咙像被掐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突然被抽空的胸腔令他窒息,像落在岸边的鱼张着嘴猛烈的呼吸抽搐着身体,最后,一张人皮裹着骨头架子瘫软在青铜棺椁旁边,渐渐被棺椁底下的绿色液体浸染,一点点化成灰烬沉入地底。

  ‘咯吱’又是一声低微轻响,青铜棺椁的盖以很缓慢的速度在慢慢打开,慢慢地慢慢地……终于青铜棺椁的盖滑落地面,发出一声重响。

  从里面慢慢漂浮出一具透明棺,很清晰的映出里面躺着一位很小的女孩,长长的发丝缠绕在身子周围,白色的羽裳看起来有些大覆盖着女孩娇小的身体,女孩看起来不像经过许久年代,依然栩栩如生好似活人。

  就在这时,从女孩身体内飞出一只其形似蜂,但比蜂大,如鸳鸯大小的鸟轻轻啄了一下透明棺,透明棺顿时一点点龟裂最后消散在空气中,而那只如鸳鸯的鸟儿也随着透明棺渐渐消散,点点星光落在女孩身上,长长的发丝拖着女孩诡异的漂浮在半空中,细小的手臂微微动一下,女孩修长的睫毛闪动,随即缓慢睁开双眼,水汪汪清纯的大眼布满疑惑,女孩的眉心突然闪现一枚红印,陡然光芒大盛,瞬间,女孩消失在空气中!!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章:困兽
  遮天蔽日的扶桑树,高达三百里,形似荠菜叶的树叶掩盖住女孩娇小稚嫩的身子,拖地薄纱的罗裙已经泥土斑驳,污秽脏兮,黑暗笼罩着大地,天与地之间仿佛没了距离,抬头望去,满天空的扶桑树叶,地面深陷的落叶已经腐朽发臭,偶尔,透过林间微小的缝隙刮进一缕清冽的寒风,使得林间空气好闻些。

  不顾腐臭,不顾泥土的污秽,不顾满身的脏污,女孩趴在一头黑熊身上大口大口的喝血,沾满泥土和鲜血的小手快速的撕裂着黑熊裸露在外的鲜肉,仿佛饿极使劲的塞进嘴里,发出嘎吱嘎吱声响,是嚼生肉的声音,血顺着嘴角流出来,胸前早已被浓烈的鲜血浸染,地上已经死亡的这头黑熊很怪,有着坚硬的犄角,可惜,已经被女孩折断,此刻从犄角破碎口咕咕流出浓血,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满是憋闷的林间。

  落满扶桑叶的黑色发丝凌乱的披散在地,沾满泥土沾满污秽脏物,女孩偶尔抬头,幽黑的双眸散发着野性的光芒,似狼一般的眸底流转着凶光,整个小脸已经被鲜血和污渍掩盖,只露出凶狠而又野性的眼睛。

  扶桑树林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女孩掩盖在发丝里的耳朵微微耸动,凶狠的目光直直盯着脚步走动的地方,小手弯曲,五指屈拢,随时准备出击扑杀猎物的动作。

  七道人影闪现,他们迅速围拢过来,手里全部拿着铜铸的剑,面目森冷,眼冒狠光,紧紧的盯着躬身五指着地准备厮杀的女孩。

  ‘嗖’一声脆响,带着耀眼的光芒刺透空间,急速旋转着,‘砰’射中女孩身后的扶桑树杆,这是进攻的信号,七人速度快的眨眼功夫全部凌空扑向女孩,女孩眼神一冷,野性的目光有着兴奋,嗷一声长叫,尖锐响彻长空,挥舞着五指正面迎向七人,满头长发疯狂乱舞,破碎的轻纱罗裙裹着女孩撞击在其中一人身上,铜剑带着锋锐刺向女孩左臂,满头的发丝像蛇一般蜿蜒扭曲,死死卷住那人的手腕,女孩五指并拢猛的掐住男子颈项,张嘴咬向脖子咕咕跳动的大动脉,其他六人见状有些吃惊,六剑冒着黑色烟雾冲向女孩,女孩身子扭转,发丝带动被卷住的男子猛然旋身,一口咬下去,鲜血汩汩流进她嘴里,男子猛的张大嘴,瞳孔急速变大,手急剧的哆嗦着,一缕炽热的气息冲击他身体,使他瞬间僵硬,身体内部像被火烧一般,强烈腐蚀着五脏六腑,女孩仰头,发出一声尖锐啸声,令其他六人风一般的被逼退。

  人血比兽血好喝,甜甜的,虽然有些微涩,但比起兽血来,她喜欢喝人血,正处于消化兴奋当中的女孩丝毫没感觉到出现在她身后的一位男子,身披黑色披风,披风上面绣着金色的狼,沿着披风浮动狼的身子隐约泛着金色光彩,浓黑粗犷的双眉令他天生威严展露,幽深低沉的双眸冷冷凝视对面仰天而啸的女孩,身子微闪,一瞬间出现在女孩背后,大手紧紧箍制住女孩后颈,左手张开,一团黑雾慢慢从手心浮现,手一挥,黑雾完全笼罩女孩,再也动弹不得。

  “七个人竟然捉不住她,回去领罚!”高大男子阴冷残酷的扫他们几眼,令几人惊恐,脸色惨白的低首垂立。

  ‘砰’女孩被狠狠摔落地面,被黑雾困住的女孩瞪着凶狠如狼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男子,张着嘴,呲牙,手指抓挠黑雾想要破雾而出,可是,那黑雾就像铜墙铁壁,竟然纹丝不动。

  “兽性很强,有意思。”男子掀唇,冷冷扔下一句,转身离去。

  其余六人眼瞅着同伴从里到外不知被什么东西焚化,渐渐化成灰消散在扶桑树林中,化成这里的一滩养料。

  女孩被他们拎着跟随那明男子离开扶桑林,来到流沙地段,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枯黄,干燥,地面散发热气,流沙对面乃是黑水,黑污污的水散发着一股恶臭,却又干净的透明,周围寂静无声,连一丝鸟鸣都没有。

  看似头领的男人盘腿坐下,女孩被扔到他面前,犹自挣扎的女孩抬头瞪着双眸凶狠的盯着男子,在她抬头的瞬间,一个项圈露出来,男子眸光一闪又一沉,嘴角不自觉的微翘,一缕诡异的冰冷在眸底闪烁。

  覐生环,这个似野兽的女孩竟然戴着覐生环,有意思!

  覐生环有千年不曾出现,如今落在自己手里,有些事情可以随他意愿去做,想到这里,他饶有兴趣的仔细打量女孩,全身脏兮兮的,一点也看不出长得何模样,只有那双泛着野性光芒的双眼令人移不开目光。

  男子伸手,一股暗劲吸引女孩移动到他面前,手透过黑雾抓向覐生环,一双带血的小手抓向他手臂又被弹开。

  “想活命的话,乖乖的。”男子低沉暗哑的声音令女孩扬眉,野性的目光挑衅的盯着男子。

  男子想要摘下覐生环,可是无论他如何运用法力覐生环竟然摘不下来,男子微微皱眉,摘不下覐生环,就表明他得带着这个累赘,在他身边,他从不喜欢带累赘。

  收回手,男子略微思索,心底已有主意,眸光扫向一直守候在周围的手下,杀气陡然浮现,又很快的隐藏。

  黑夜降临,流沙地一片荒芜,寒风吹裂,卷起流沙拂面,被困在黑雾中的女孩像野兽似的挣扎,嘶吼。

  那名首领男子早已不见踪迹,只留下六人看守女孩,一轮明月高挂夜空,散发清冷气息,夜光照射流沙地,夜不再黑,透着光明,女孩瞬间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前方,一团黑影以急速扑过来,身体带动风声,撕裂空气,其中一人听到风声,转身的刹那眼前一黑,一双狼眼泛着绿光把他扑倒在地,四肢重重踩在他身上撕裂,其余几人惊呼,持剑扑过去,血肉横飞,鲜血溅满夜空,浸染干枯的流沙地,女孩怔怔发呆,野兽的目光有些慌乱随后被兴奋代替,冲着狼呲牙咧嘴。

  狼杀死了所有守护者,无视满地的碎肉和浓烈的血腥,高傲冷冽的瞥她一眼,随后四爪狂奔消失在黑夜尽头。

  从始至终,狼都被一层黑雾笼罩,虽然看不到它模样,但也感觉到此狼浑身沙发着狼王的气息,领导者的气息,尤其是那双毫无感情冰冷彻骨的狼眼,诡异的绿光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女孩舔舔嘴唇,有些发干,她虽有野性,但毕竟是人,她虽然吃兽肉喝血,可终究是女孩,兴奋过后,带着茫然,无措。

  困在黑雾中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挣扎努力过后就是恐惧,不知道未来如何,也不知道那个人会将她怎么办。

  脚步在流沙地沙沙响起,夜光笼罩在男子身上,宽大的披风迎风而扬,发出哗啦啦响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显得特别突兀。

  女孩抬眼看去,野兽眸光浮现,冲着黑夜中的男人呲牙,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男子无视她眸光,也无视挣扎扑腾的她,视线扫过满地碎肉和血腥,浓眉微皱,抬眼看向四周,透着月光的黑夜,阴森,冷冽,更有着莫名的寂静。

  他只是扫过,并没有做其余动作,对于手下的死他显得特别冷酷无情,走到女孩面前蹲下身,冷冷的目光盯着女孩脖子上的覐生环。

  “想出来吗?”男子扬唇,低沉的问。

  女孩防备的瞅他,凶狠的目光一点点软化,带着污渍的手触着地面,最终,点点头。

  男子眸底闪过笑意,很淡,淡的像雾,看不到!

  大手附在黑雾表面,在女孩惊讶的目光中,黑雾一点点钻入手掌心,最终不见。

  女孩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满头黑发被风吹的特别凌乱,像个疯子,浑身脏兮兮的,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一股馊臭味,男子皱眉,离她远一些。

  女孩抬头看向他,歪着头,眸光疑惑,随后抬起袖子放在鼻尖,一股浓烈的馊臭味钻入鼻子里,女孩一呲牙,冲着男子嘿嘿笑着。

  倏地,女孩快如闪电扑向男子,她快,他更快,连连后退,伸手抵住女孩头顶,眸里浮现森冷,手下用力,‘砰’一声,女孩被甩出很远重重摔落流沙里,被风卷起的流沙铺天盖地掩埋女孩。

  ‘咳咳……’女孩一边咳嗽一边爬出流沙,兽性又起,手脚触地,像狼一般躬身,准备出击。

  “想死的话,你试试!”冷冷的阴森的话令女孩顿住身体,她不是怕,只是觉得,只有打败了他,她才能有自由。

  可是,一天下来,她觉得自己真的不是这个男人对手,她野蛮带着兽性,并不代表她傻,相反,她很敏锐聪睿,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暂时的容忍就是为了将来能够脱离他的掌控。

  坐在流沙地,抬起小脸,怔怔望着那轮圆月,周围泛着清冷,光晕一缕缕散发出去,点点星光给这漆黑的夜晚点些温暖。

  男子高大身子挺立在黑夜中,黑色宽大的披风裹住他,长发飞舞,一股浑然天成傲视天地的气息慢慢扩散,女孩似有所觉,眸光转向男子,略有所思!!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三章:名字
  流沙之东,黑水之西,有朝云之国,曰朝云国。

  朝云之国都城四邑,其中都城一座,为城主赫离蕘所居之地,四邑乃是其下属四个县镇丰都县、沂水县、江林县和曲门县。

  在城主赫离蕘管制之下倒是家家户户安居乐业,不过,就在城主赫离蕘离开都城远游后,四邑中总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众人论说纷纷,无外乎妖魔鬼怪吃人罢了。

  但是,有各个县镇的管事者压制倒是没有引起民愤,只不过,每到夜晚降临时总会家门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的可怕,偶尔,夜空中,会响起夜枭的啼鸣,凄厉而又尖锐。

  女孩被陌生男子拽到朝云之国的都城城堡里,高高的围墙,耸入天际的琉璃金塔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它是朝云国的象征,是城主赫离蕘静修之地,而在琉璃金塔的顶尖据说存在着迷雾一般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砰’的一声重响,女孩被甩在城主府内客厅玉石铺成的地面上,女孩瞪眼,凶狠的盯着陌生男人,好似要吃了他一般,这样的她被丫鬟拥护进来的简梦蝶看见,眼底闪过诧异,随后轻移莲步,袅袅上前躬身:

  “城主,你许久不曾回来,臣妾很担心。”虽是城主赫离蕘的正室妻子,可在她面前依然端庄贤淑,百般温柔,尺度拿捏的非常到位,身后跟着的丫鬟佣仆呼啦啦跪倒一片。

  “领她去梳洗,脏死了!”那语气还有厌恶的眼睛令女孩瞪眼,抬起的五指刚想挠上去却被赫离蕘冷沉的目光压制住,挑衅的用五指划过玉石地面,‘嗞嗞’声响直震耳膜,简梦蝶微微皱眉,脸上依然保持优雅温柔笑容。

  “是,臣妾这就去办!”

  为了显示自己女主人的风度,简梦蝶亲自上前扶她起来,没想到‘刺啦’一声衣帛碎裂,简梦蝶脸色大变急忙掩盖胸前纱衣,眼角瞥见赫离蕘沉怒的脸庞,连忙换上哀怨欲泣的表情,一转身无助的投入赫离蕘怀里,雪白的双臂搂紧赫离蕘脖子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女孩有些愕然,她只不过是轻轻划过她胸前想要挡开她伸过来的手,衣服怎么就破了,随后眸光瞥见简梦蝶悄悄射过来的得意目光,心中明了,她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赫离蕘怒沉的目光丝毫不影响女孩蛮野性子,‘咕噜咕噜’尴尬的声音在寂静客厅内回荡,女孩揉着肚子,渐渐浮起兽性的目光在丫鬟佣仆中扫射,赫离蕘心中一惊,推开怀中娇躯,在女孩飞身而起的瞬间一掌把她挥落,‘砰’娇小的身子又重重撞在墙壁上随后翻滚垂落地面,女孩呲牙,兽性全部被激发,饿了不给东西吃还动手打她,找死!

  女孩野性的目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诡异,屈拢的五指挥舞,两腿使劲一蹬,嗖的射向赫离蕘,既然你不让我喝其他人的血,我就喝你的血。

  赫离蕘真的是动怒了,在堂堂都城城主府中她竟然如此放肆,右手一扬一摆,客厅内顿时寒气逼人,简梦蝶和众丫鬟佣仆惊得连连后退,何时,城主会如此动怒。

  女孩才不管那些,飞扑而上,在逼人寒气中四肢瞬间缠在赫离蕘身上,张嘴就咬向脖子,赫离蕘气势陡然一变,一股肃杀之气劈向女孩,‘啊’女孩惊叫,在空中连连翻滚,最后砰然坠地,唇上带着鲜血,嘴角鲜血滴落,落在洁白玉石上鲜艳夺目,猩红的目光死死盯着赫离蕘,似狼一般躬身,准备再出击。

  赫离蕘收敛气息,微微凝眉,大步上前,女孩后退半步转眼被揪在大手中,赫离蕘拎着她出了客厅穿过长长走廊来到一处偏避居所,冷冷吩咐:

  “领一个死囚过来!”

  “是!”没有一人的空阔院落却发出人声。

  推开厢房木门,女孩又被扔了进去。

  “你如果不想被囚禁,就乖乖等着,我不会饿着你。”

  女孩要出击的动作缓缓收回去,猩红的目光渐渐变得正常,曲腿坐在地上抬着头盯着赫离蕘。

  赫离蕘转身坐下,冷冷的眸光沉思良久才开口:

  “一路上并不见你说话,不能说话吗?”

  女孩神色微顿,随即点点头,用脏兮兮的手挠着头发,一看见她这样,赫离蕘真的是从心里厌恶,起身,举步离开。

  女孩没跟着,依然坐着等候晚餐,过了片刻,女孩双眼放光,从门外摔进一人落在她面前,木门应声而关,不到片刻,厢房内响起凄厉的惨叫。

  正领着丫鬟过来的简梦蝶脸色微变,凌厉的目光凝视厢房片刻,在望见赫离蕘身影后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城主,风尘仆仆许久,臣妾已备好洗澡水。”说着,柔软的身子揉进男人怀里。

  赫离蕘低头,冷沉的目光闪过淡漠,没有说话搂着她离开。

  夜,黑暗中带着星光,点点星光泛着柔和,令凄冷的夜晚温暖起来。

  夜枭啼鸣,寂静黑夜显得诡异阴森,在黑夜中飞过,掠起片片寒意!

  卷缩在地面上的女孩瞭一眼窗外,嘴角依然带着腥红的血迹,冰凉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四周被鲜血浸染,屋内,腥味缭绕。

  木门,轻轻被推开,一抹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赫离蕘濯燿幽深的目光掠过尸体最后落在女孩身上。

  宽大水袖一挥,地上尸体闪而不见,女孩睁开双眼,警惕的盯着他。

  立在门口,寒风吹拂,落在肩后的长发随风而杨,宽大的黑色长袍迎风而动,赫离蕘背负双手,冷冷盯着女孩,冷漠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柔意:

  “过来!”

  女孩梗脖,眸光变得狠厉,呲牙,牙上血迹在月光投射下散发莫名诡异。

  “我带你去洗澡!”感觉到话中善意,女孩身子软化,起身,一步步挪到赫离蕘身边,抬起黑污污小脸,眸光明亮,没了凶狠和野性,带着天真,第一次,望着这双眼睛赫离蕘心神一荡,自然的牵起她小手,消失在夜色中。

  简梦蝶缓缓出现在院门口,抬头凝望消失在夜空边际的黑点,眼中恨意横生,与他结婚五年,他从来未曾如此温柔以待,手也未曾主动牵过,恨意扭曲她美丽的脸庞,狰狞恐怖。

  流沙之东,黑水之间,有山名不死之山,山中有一泉,随四季而变化,中间一泉眼,常年汩汩而流,泉水清澈透底,冬暖夏凉,此地,为赫离蕘专属之地,从无其他人来过,如今,女孩是第一个闯入者。

  赫离蕘站在岸边,扔女孩下水,水花四溅,惹得女孩冲他呲牙咧嘴,在水中胡乱扑腾。

  赫离蕘皱眉,见女孩只是在水中扑腾,蹲下身扯过女孩,揪着她衣服微微用力,轻纱罗裙顿时四分五裂,女孩惊叫,五指齐张挠向对面冷漠以待的男人。

  人小力气大,一阵阵衣帛碎裂声,女孩赤裸裸站在泉水中,赫离蕘赫然发现自己也是衣无完整,长袍被女孩撕得的破碎不堪,心中大怒,脸色阴沉,一把抓过女孩直接按她入水,发泄心中不曾有过的怒火。

  有多少年了,心如止水,不曾震怒,他的克制力一向很强,否则,怎么可能统领朝云国,朝云国看似风平浪静,可他知道,周围小国虎视眈眈,何况,还有那两个死敌存在。

  可,自从遇见她,他震怒的次数越来越多,超乎他想象!

  女孩头部被按在水底,手和脚胡乱挣扎着,可头顶的手就像有千斤重,令她抬不起头,在水底努力憋气,胸腔被水挤压,窒息感越来越重,女孩挣扎的更加厉害。

  终于,再也憋不住,张嘴汩汩吐着泡泡,啊啊声不断。

  赫离蕘挪开手,女孩抬头,长长的黑发带着水滑落而出,大口大口喘气,凝视赫离蕘的眸光隐约带着恐惧,再无先前的挑衅。

  见她服乖,赫离蕘也下水,泉水没过他宽厚雄壮的身子,扯过女孩让她背对着他,小小的她还没有发育完全,并无多大可看之处,而女孩也不懂得掩藏羞涩,就那么坦然背着赫离蕘。

  赫离蕘从来没给人洗过澡,第一次,手滑过娇嫩肌肤,柔软滑腻,令他心中一荡。

  赫离蕘心中估计,女孩大概有十一二岁,不像其他女孩发育的好,而在朝云国,十一二岁的女孩早已为人妇为人母持家操业。

  覐生环中间的圆球在星光点缀下,微微闪过一抹红色血芒,随后很快又隐没。

  扳过她身子,女孩抬头凝视对方,晶亮的眼睛闪动着莫名情绪,赫离蕘也瞅着她,洗去污渍的脸蛋洁白如玉, 肤如凝脂、 螓首蛾眉 、美目流盼、小小的她一貌倾城、般般入画,好个诱惑人的美娇娃。

  赫离蕘心中震荡,眼底闪动着噬人的野芒,圈她入怀,紧紧搂着她,黑色发丝漂浮水面,二人彼此相视,赤裸相对。

  女孩不懂他眼底情绪,只是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烫,脸也发烫,一抹从来没有过的羞意令她有些恼怒,猛的推开他,晶亮的眼睛再次被凶狠代替,一连发出啊啊啊啊声。

  赫离蕘挑眉,没有生气,只是被她脸带上的羞红吸引,眸底流动淡淡的温柔。

  “诗如画,以后你叫诗如画!”

  啊啊声戛然而止,女孩怔然,眼中凶狠隐没,一点惊喜的亮光点燃,修长睫毛眨呀眨,尖端水珠随着她眨动滴落,落在胸前,又滑落而下隐没,女孩走到他面前,长长的发丝漂浮在水面就像瀑布散开,带动层层涟漪。

  女孩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单音,有些恼怒,手比划着,有些焦急,赫离蕘明白她意思,点点头,手拂过她发丝,柔顺爽滑,带着一缕清香。

  “诗如画,你的名字!”

  再也没了凶性,女孩主动投入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在水中无声欢呼,跳跃,小脸上满是兴奋,怕她滑倒,赫离蕘搂腰,冷漠的脸庞带着丝丝温柔。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四章:一件衣服引起的血案
  慵懒的泡在浴桶里,简梦蝶半眯双眸,一缕精光若隐若现,任长发披散在桶外,长相精明的聪儿丫鬟乖巧的跪在面前为她揉着细嫩的手臂,另一丫鬟兰儿跪在后面拿着洁白的手巾轻轻擦拭着黑色发丝。

  “夫人,那丫头真像野兽,没个规矩,怕是又要辛劳夫人呢。”

  听到聪儿如此说,简梦蝶嘴角微微一动,半眯的双眼撩她一眼,有些意味不明的笑笑,这样的笑令聪儿一惊,脸色有些苍白,赶紧低首,颤抖声音泄露她的害怕:

  “夫人,奴婢愚笨,只怕那丫头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奴婢只是替夫人不平。”

  在这府里,谁都知道,城主大人虽不经常在府里,但是,无论府里有任何动静城主大人都会一清二楚,刚才聪儿的话已算诛心,明上是替夫人抱不平,暗里,却有着挑拨闹事之意,如何不令简梦蝶起了杀心。

  谁都可以玩心眼,但绝对不能在城主大人面前玩,玩到最后的结果是陪进全家老小,一家丧命。

  简梦蝶伸出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抬起聪儿尖细的下颚,很温柔的笑着,这种笑令聪儿更加惊恐,哆嗦着身子急忙跪伏在地,连连磕头。

  一直在擦拭头发的兰儿无声一笑,眉眼里满是得意的笑,擦拭头发的动作更加轻柔。

  “聪儿,你是聪明人,怎么会做最愚笨的事,心里面,住的是谁?”尖尖的指甲点着聪儿跪伏在地的头顶。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夫人饶命!”聪儿都快哭出来,哆嗦的身子如风中落叶,恐惧交加,她服侍夫人多年早就摸清夫人的性格,对于敌人她是绝对毫不手软,连根拔起,灭族。

  “这次饶过你,绝对没有下次。”简梦蝶淡淡的说着,冷冷的目光又缓缓合上,兰儿有些失望,随后想到聪儿再也不会得到夫人重用,脸上又浮现淡淡的得意之色。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停顿在门口,一丫鬟恭敬声音在门外响起:

  “夫人,城主大人吩咐奴婢请您去大厅一趟,有事相商。”

  简梦蝶起身,温水顺着白皙的躯体滑落,兰儿急忙拿过轻纱瘘缕为她穿上,又在外层披上厚重的披风。

  简梦蝶踏出浴桶,侧首看了一眼聪儿,眼里闪过精光,随后淡淡吩咐:

  “起身与我去见城主大人。”

  “是,是,夫人!”聪儿连忙起身,在抬头的瞬间瞥见兰儿得意之色,脸色变得甚是难看,紧咬双唇,眼底浮动着怨恨。

  穿过走廊,就在快要进入大厅的凉亭内遇见悠闲赶来的二夫人抚茹眉,简梦蝶脚步没停,身后响起的娇媚声音令她顿住脚步,脸色也变得更加阴冷:

  “呦,夫人,您这急忙忙的做什么?城主大人可是传唤奴家来服侍呢。”声音很娇,身段很妖娆,扭着细如摆柳的小腰,在丫鬟喜儿和莫儿的陪同下与简梦蝶站在一起。

  简梦蝶拢拢厚重的披风,收敛冷冷的寒意,温柔笑道:

  “妹妹也来了,那我们一起进去吧,免得让城主大人久等。”说着,简梦蝶牵起抚茹眉的手,拉着她步入大厅。

  这样的她,令抚茹眉惊讶,随后心里明白,这是在城主大人面前做戏呢,好啊,要做戏大家一起,一个人演多没意思。

  抚茹眉扬着美轮美奂的脸蛋,娇憨似小孩子一般天真,转手挽着简梦蝶手臂,一副大家关系很好的样子走进赫离蕘冷硬无情的双眸里。

  二人和众丫鬟一起躬身垂礼,城主府的规矩很严,绝对不允许出现以下犯上的情况。

  赫离蕘只是嗯一声,目光扫向卷缩在椅子里裹着黑袍快要睡着的诗如画,美如倾城的脸蛋垂在并拢的双腿间,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头。

  从进门开始,简梦蝶和抚茹眉的眼光就没离开过诗如画,黑色的长袍裹着她娇小的身子,露在外面的手臂与晶莹剔透的脚丫在夜明珠的照射下莹莹发光,黑与白的对称,黑与白的相映,形成了鲜明的视觉震撼,那长袍是城主大人的,可以想象在黑袍的里面必然是赤裸裸的娇躯,简梦蝶和抚茹眉依然笑着,可那笑看在明眼人里显得特别僵硬。

  仿佛察觉到注视的目光,不得不察觉,看她的目光有探究,有深藏很深的嫉妒,唯独没有善意。

  缓缓抬头,由于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目光有些迷茫,少了平时的野性与凶狠。

  这样的她,再加上美如倾城的容颜令在场众人倒吸口凉气,简梦蝶与抚茹眉更是吃惊,掩藏在水袖内的手狠狠攥紧,指节变得发白,犹自颤抖。

  看着她懵懂不醒的样子,赫离蕘脸色变柔,伸出手臂,诗如画犹豫片刻,便赤足走到他身边,把手放到他手里被紧紧握住,感受到背后射过来的目光,凌厉的目光,在她回头的瞬间,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盈满笑意。

  “夫人,今儿个连夜给如画做一些衣服,就用府里的冰蚕雪丝。”

  难掩心中震惊,这个女人何德何能竟然用府里最昂贵的冰蚕雪丝,心中虽恨,简梦蝶依然温柔点头,上前,亲热的拉着诗如画另一只小手,温顺的站在赫离蕘身侧,柔声道:

  “妹妹,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冰蚕雪丝?”诗如画不懂面料,也不懂冰蚕雪丝是什么玩意,抽出被简梦蝶握着的手,侧首看向也移步到赫离蕘面前的抚茹眉,心中微微惊讶,这两个女人的心里明明恨对方恨的要死,为什么脸上都看不出一点情绪,这府里的人都好怪,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还算正常一点,不过,对她,就是太强势了一些,她不喜欢。

  “妹妹,你肌肤这么白,黄色很搭配你哦。”抚茹眉柔软的声音令诗如画浑身哆嗦,一个女人说话声音怎么可以软到她这种地步,像酥到骨子里,特别媚人,再瞥眼看向赫离蕘,这个男人竟然无动于衷,不受诱惑,这倒令诗如画意外和疑惑。

  “你喜欢什么颜色?”赫离蕘问,见诗如画半天没反应,以为自卑,怕她们知道她是哑巴被歧视,便很自然的搂她入怀。

  诗如画皱眉,敏锐的神经能够感觉到那两个女人的变化,扭动着身子脱离赫离蕘掌控,眼睛四处转了转,陡然看见丫鬟喜儿身穿红色的轻纱罗裙,便指了指那抹红,赫离蕘瞬间便懂了她意思,可是,简梦蝶与抚茹眉却震惊当场,这个美如倾城的女孩竟然是哑巴,城主大人是在哪里领回这么个废人,为何还要带她如珍如宝,一个哑巴而已,等城主大人失了兴趣也就罢了,先前悬着的心立刻放下,心底的嫉恨也减少很多。

  一个哑巴而已,翻不起大浪!

  “夫人,就用红色的冰蚕雪丝,记住,要高领。”赫离蕘淡淡吩咐。

  黑袍裹着诗如画,就连脖子也被裹在里面,显然,赫离蕘是不想让大家瞧见覐生环。

  “是,大人,天色已经很晚,城主大人也劳累一天还是先休息吧。”说着,简梦蝶搂着赫离蕘胳膊,抚茹眉见状,也媚笑着上前倚靠在另一边,被推开的诗如画微微皱眉,闻着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有些刺鼻,赶紧闪远一些,抽动小鼻子,偷着瞄了几眼端坐中间的男人。

  “夫人,如画的衣服要连夜赶出来,今晚,本城主就去茹眉那里。”赫离蕘吩咐完,在抚茹眉洋洋得意的媚笑中举步离去。

  独留下简梦蝶僵硬在脸上的笑,和眼中再也无法掩饰的深深刺骨的冷。

  一点点收回目光,刺冷的眼落在诗如画身上,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今晚在城主大人身边的人就是她,想到城主大人夜晚的狂暴和猛烈,简梦蝶浑身发热滚烫心中更加怨恨,瞥了一眼兰儿,兰儿会意,举步离开大厅。

  “妹妹,走吧,去你房间,商议一下。”挽着诗如画,不喜与人接近的她硬是抽出被挽的胳膊,简梦蝶脸色微变,不过瞬间又换成善意的笑,眼里浮动着鄙夷与嗤笑。

  “妹妹,走吧!”

  几人来到诗如画房间,清冷的房间在她们踏入的瞬间明亮起来,诗如画抬头望去,原来在房间四角都挂有能够感应人体气温的鲛人膏脂燃灯。

  兰儿端着两杯温水进来放在桌面上:

  “夫人,如画小姐,这是刚煮好的清泉水,可以提神醒脑,去除疲乏。”

  诗如画瞅了瞅,见简梦蝶端起喝掉,也端起来喝个底朝天,入口很香甜,是那种清冽的甜,沁人心脾,芳香缠绕,久久不去。

  见她全部喝完,简梦蝶眸光一闪,笑道:

  “妹妹,红色的冰蚕雪丝是一种冬暖夏凉的奇珍异物,能够令城主大人为你破费,看来,妹妹在城主大人心中一定不同于其他女人。”

  诗如画微微皱眉,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一缕凶狠浮现,后退几步,盯着简梦蝶,什么表示都没有。

  因为,她听出她话中之意,带着杀气,虽然她在笑着说。

  “你很聪明,往往与聪明人说话不费劲,我很喜欢!”掩藏在水袖中的手指轻轻划过桌面。

  “聪儿,去布库取出冰蚕雪丝,小心点,有半点差错本夫人要你的命。”说完,简梦蝶冲着诗如画笑笑,便领着聪儿和兰儿离开。

  诗如画皱眉,拢紧黑袍,眸光扫过桌面上出现的三条痕迹,她不明白,刚才那个女人为何要这样做。

  她心中存有杀机,却依然笑着!

  这样的女人却是赫离蕘的妻子!

  一个深藏不露的女人,一个高深莫测的男人,还有一个看似娇憨妖娆的女人,他们的组合怎么看都有些问题。

  而自己,被他带回来,目的到底是什么?

  思绪有些混乱,倏地,眼前一阵眩晕,头有些迷糊,身子软如棉花,半跪在地,诗如画勉强激起体内炽热的血液,浑身鼓动,一股猛烈而又灼热的气息散发,抵挡那股突然而来的眩晕。

  眸光抬起,一缕香气入鼻,四肢微微颤抖起来,诗如画再也僵持不住,心底那股涌动猛烈的兽性突然爆发,双眸变得猩红,五指屈拢,嗖的窜出屋外!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升起,都城城主府内响起一阵刺耳尖锐的喊叫,丫鬟聪儿惊恐的从夫人寝宫奔出来,慌乱无助的拎着裙角飞奔向二夫人抚茹眉的寝宫。

  她以为,城主大人会在二夫人寝宫,没想到,却扑个空,天不亮城主大人就离开二夫人寝宫,不知去向。

  二夫人抚茹眉知道聪儿向来镇定,如今慌乱定是出了大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假装关心,急忙领着丫鬟奔向大夫人简梦蝶寝宫。

  入眼一片血腥,满地碎布,桌椅东倒西歪,碎裂不堪,卧室内一片狼藉。

  大夫人简梦蝶倒在血泊内人事不醒,满头乌黑发丝被血水浸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衣衫碎裂。

  饶是想要看热闹的抚茹眉也被眼前情景吓坏,脸色有些苍白,捂着娇唇,半天才发出微弱声音:

  “死丫头,还看着干什么,赶紧找城主大人,请大夫给你们夫人看看还有没有救。”

  目光一转,猛然看见碎了一半的桌面上放着一盘用藻茞(chen)做成的糕点,少了一半,心一沉,抚茹眉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盘糕点是她昨天做好送给简梦蝶的,如今摆在这里,意味不言而喻。

  小脸变得煞白,刚想上前趁人不注意销毁,没想到丫鬟兰儿惊讶的上前挡住抚茹眉伸过去的手。

  “哎呀,这不是二夫人昨天送过来的糕点吗?夫人昨晚可是吃了许多。”说着,端起那盘糕点搂在怀里,抚茹眉咬牙,脸色变幻莫测,最终,一笑。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五章:关禁闭
  城主大人没等来却等来了风霄云风管家,领着家丁急匆匆赶到‘云香园’也就是简梦蝶的寝宫,望了一眼呆愣在旁的二夫人抚茹眉,又瞅了一眼守在简梦蝶身边的兰儿,不明白她为何抱着一盘糕点不顾大夫人死活,心中顿时来气,厉声喝道:

  “该死的丫头,还不快点扶起大夫人。”

  聪儿见机行事,急忙和几个丫鬟踩着血扶起一直不醒的简梦蝶,血入手里,粘腻腻血腥味直冲鼻腔,聪儿脸色煞白,放在床上的简梦蝶意识有些转醒,颤巍巍睁开双眼,聪儿见状高兴的惊呼:

  “啊,夫人,夫人醒了。”风管家见状令其他人守在外面,急忙奔到床前距离一步远站定,恭敬垂首。

  “大夫人,身体可还好?”

  简梦蝶虚弱的摇头,有气无力的望向聪儿。

  一直站在门口旁边的抚茹眉暗里撇撇嘴,绕过满地血腥,站在床前,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聪儿疾言厉色的怒瞪几眼,随后很用力的推开她,心中正乐开花儿的抚茹眉被推得一怔,一退,脚跟踩到裙摆没站稳,一下跌坐在满是血腥的地面,后面跟着的喜儿和莫儿惊呼,不敢置信的盯着聪儿,实在不明白她哪来的胆子可以如此对二夫人放肆。

  一直站在旁边的风管家撩撩眼皮,瞅了一眼躺于床上的大夫人,心中震惊,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城主大人不在府中,一切事情都由他来打理,可是,毕竟,眼前两个强势的女人都是城主大人的女人,怎么做都不能得罪,所以,他只是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聪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夫人动手动脚。”气的抚茹眉脸色铁青,指着她的手颤抖不停,眼压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撕裂对方。

  “二夫人,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想不到你下手如此狠毒,平时大夫人对你情如姐妹,可你,竟敢暗算大夫人。”

  此刻,站在一边的兰儿连声点头:

  “二夫人,夫人就是吃了你送的糕点后才昏迷倒地,随后被一个怪物袭击,难道,这些不是你安排的。”

  “你胡说,你个贱蹄子,想冤枉我,门都没有,我一定会找城主大人理论。”抚茹眉被丫鬟喜儿和莫儿扶起,冷着俏脸狠狠盯着兰儿。

  这两个死丫头平时看自己就没少甩脸色,趾高气扬的,没想到,胆子大到竟然把这个血案泼在她身上,心中怒急,妖娆的身子颤抖不停。

  “你要理论,好,本夫人就等你这句话。”不知何时,大夫人已经自己颤巍巍坐起,破碎的罗纱裙挡不住露在外面的肌肤,肌肤上满是被抓伤的痕迹,不深,不至于致命,但也够疼,聪儿急忙上前拽好被子以免失了夫人威严。

  抚茹眉推开扶她的丫鬟,往前踏一步,抬头挺胸,理直气壮的扬声怒哼:

  “你以为本夫人怕你,在城主大人心里,事非自有公断,还容不得你只手遮天。”

  “是吗?在本夫人眼里,你就是暖床的工具,真要上城主大人面前理论,你只有自取屈辱,抚茹眉,你敢保证,你送本夫人藻茞糕点不存在异心。”简梦蝶冷冷盯着抚茹眉,涂满蓝色指甲的手指撩拨着手臂上的伤口。

  抚茹眉心中暗惊,难道,她真的知道些什么?不可能,这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事后的人已经被她灭口,就算想要往她头上栽赃也找不到人证,想到这里,抚茹眉扬眉冷笑:

  “真没想到本夫人只是想好心送你一份糕点竟然惹来大夫人如此猜忌,想想还真令人寒心。”

  风管家低头,眼角扫了几眼地面上的血迹,嘴角微微抽搐。

  “大夫人,您可瞧清昨晚袭击你的人?”风管家低声垂问,至于二人之间的争斗,作为管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不得自己插足。

  “风管家,这袭击之人还是等城主大人回来裁断的好,本夫人说多了怕会引起城主大人震怒。”简梦蝶哀叹一声,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想要挪动身子引起身上伤口撕裂,吓得聪儿急忙惊呼。

  “怎么大夫还不来??”

  “来了,来了!”大夫被一个家丁拖着进了厢房,一眼瞅到地面上的鲜红血液,吓得双腿直打颤,哆嗦着手给大夫人上药,心想,哎呀妈呀,这城主大人府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如此血腥暴力。

  就在这时,一家丁禀报,城主大人回府,简梦蝶撩一下眼皮,嘴角浮现淡淡的笑随后很快隐没。

  她的笑被抚茹眉扑捉到,心中暗惊,努力保持脸上表情不变。

  赫离蕘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没进来,冷冷的双眸扫过屋内众人,面无表情的开口:

  “怎么回事?”

  风管家急忙走到赫离蕘身侧恭敬垂首,低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抚茹眉在见到赫离蕘的瞬间,刚想迎上去却被他眼中凌厉深沉吓住,心中惊簌不已。

  “说,谁伤的你!”冷眸扫向简梦蝶。

  简梦蝶读懂他眼中之意,警告味十足,却又带着隐隐的杀意,心底一颤,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不过,就算他发现什么也不能维护那个人,毕竟,自己还是受伤了。

  简梦蝶忍者痛想要爬起来,挣扎时又扯动伤口,痛的她倒吸口冷气,刚刚包扎好的地方又渗透鲜血。

  “大夫人,您还是不要再动了,身上受如此之多伤,怕是要许久才能恢复。”大夫无奈,只好又从新包扎。

  简梦蝶以为,自己受如此重的伤,怎么也能博得他怜惜,可是,在看见那双冷眸的时候,她的心沉入谷底,不见有半点温柔。

  “大人,您真的想知道是谁伤的我吗?”虚弱温柔的声音丝毫不令赫离蕘神色有半点变化,说出的声音依然冷酷无情。

  “说与不说,在于你!”

  “大人,伤臣妾的是诗如画,那个您领回来的女人。”仿佛虚弱到一定地步,简梦蝶软软倒在床上,惹得聪儿和兰儿一声惊叫。

  抚茹眉佯装吃惊,张着小嘴,一声惊呼:

  “不会吧,大夫人,你真的看清了,诗如画姑娘可是昨天才到的府里,怎么可能会贸然袭击你呢。”

  赫离蕘扫了屋内众人一眼,冷冷的阴沉的目光像压在众人心底的石头,喘不过气来。

  风管家低着头,垂首在侧,后辈早已被汗水打湿!

  赫离蕘什么话都没说,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推开厚重的门,赫离蕘面无表情的坐在书房椅子内,门,悄无声息关闭。

  “她,人呢?”

  片刻,空气浮动,一抹身影出现在赫离蕘面前,全身被黑袍笼罩,只露出一张诡异森白的脸庞,眼睛里的瞳孔闪烁着幽深的绿光。

  “大人,她在厢房。”

  “有无受伤?”

  “没有!”回答的人干净利落,这个答案令赫离蕘冷意渐退。

  “大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她们……”赫离蕘摆手,阻止他说下去,冷淡的双眸再次溢满杀气。

  “跳梁小丑,无关紧要,廆帇,以后诗如画的安全由你负责。”

  “是,大人!”廆帇恭敬垂首,随即身体隐没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夜修,把诗如画关进琉璃金塔一楼,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许她出塔。”

  空气再一次浮动,一抹削瘦的身影浮现,清俊的脸庞带着狭长的双眸:

  “大人,错不在她!”

  “她,错就错在没控制好自己的兽性,这一点,必须改!”夜修不再说话,身体隐没在空气中。

  赫离蕘垂眸,心底暗沉,诗如画是引子,能够引出背后不知名的存在。

  而她们,只是表面上的棋子,该如何下,还由不得她们决定!

  漆黑的厢房内,厚重的窗帘把木棱窗户遮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缕阳光投射进来。

  诗如画卷缩身体,团成一团坐在冰冷地面上,手和身上血迹斑斑,黑色的发丝披散开来,垂落地面。

  心底一阵茫然,一阵紧缩!

  昨晚发生的一切记忆犹新,身体内的兽性被全面爆发,最后一缕清香令她失去理智,她极力控制自己,不想在府内再次发生血腥,在漆黑的夜晚,她疯狂的疾奔想要离开,可是,空气中竟然飘散着一股好像对她特别致命的吸引,那种香草味道极力吸引着她,鼓动着她,令她躁动,顺着那缕香草味道闯入大夫人房间,房中很黑,只瞧见一双泛着红色光芒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还没等反应过来,它就向她扑来,毛绒绒长长的尾巴勒紧脖子令她喘不过气来,尖锐如刀锋的四爪划过她稚嫩的身体,鲜血顿时充斥在房间内,浓厚的血腥强烈吸引她,令她疯狂的与那只异物纠缠在一起。

  直到屋内那缕香草味道消散,体内流窜的炽热稍退,她的意识才清醒过来,不过,瞥了一眼躺在血泊内的异物,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那个叫赫离蕘的男人如何对她,也不知道残酷无情的他是否能够明白,她也是被人陷害的,抬眸,看向桌面三道刮痕,炯炯有神的双眸泛着嗜冷的暗黑。

  门,应声而开,炽烈的阳光投射进来,漆黑的屋内顿时明亮起来,诗如画眯眼,看向来人。

  夜修面无表情走到她面前,狭长的双眼一闪,闪过些许怜惜,很快又消散。

  诗如画仰首,凄冷的眸光钉在来人身上,见不是他,心底微微有些失望。

  她不认识他,但觉得他的气息熟悉,瞬间想起,昨天扔给她死囚的人就是他。

  “他叫你来的,是来杀我的吗?”脑海中意识传递过去,诗如画倔犟的起身,背抵冰冷墙壁,眼中防备十足。

  “不管对与错,他都不会害你,跟我走吧!”夜修有些惊讶,她竟然能够以意识传递信息,不知道城主大人知道否?夜修不再多说,转身走向门口。

  诗如画没动,身子又往后退一下,其实,她已经没地方可退。

  “去哪里?”传递的意识中多了一抹不安。

  夜修侧首,看向她,很难得见她有些畏惧的眸光,不禁低笑一声:

  “琉璃金塔。”

  琉璃金塔岂是普通人能进的地方,那个地方唯一拥有者就是这都城的城主大人赫离蕘,能够被关进那里,只能说是,她还没有被大人当作无用的棋子扔掉。

  至今为止,府里的大夫人和二夫人费尽心思想进琉璃金塔,都无半点机会。

  “他,要把我关起来?不问是非?”意识中难掩惊讶,心中有些愤怒,还有一缕她也不明白的情绪,酸酸的,涩涩的,好像心疼了一下,特别令她沮丧的感觉。

  “不问是非。”夜修不再啰嗦,举步向前走去。

  诗如画沉思良久,直到两条细眉纠结在一起,也得不出结论,压下心底越来越酸涩的感觉,眨眨眼,无奈,在没有反抗的余地之下,她跟着夜修离去。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六章:驯服与被驯服
  都城城主府东南角,被一座高达三百八十里的城墙围住,中间只有一扇铜门,铜锁紧闭。墙内一座送入云端的琉璃金塔矗立当中,云雾环绕在塔尖,一层层一叠叠金色的琉璃闪烁着冰冷的寒芒,铁塔形如春笋,瘦削挺拔,塔顶如盖,塔刹如瓶,颜色似铁,别具一格,数千年来,它犹如擎天一柱,直插云霄。

  整个塔体挺拔高大、古朴雄浑,给人以力的启示,美的感受。

  塔顶由金色琉璃瓦镶边,塔身由金色的砖和灰白色的大理石砌成,上面雕有门窗图案。

  尖塔挺立在重重的云雾里,似隐似现,可望而不可即,充满庄严雄伟的气势。

  金塔掩映于绿树之中,隐约可见,来到塔脚,举目仰望,才发现比在远处看见的更雄伟,更伟大。

  远看古塔,像巨人矗立在青山绿水之旁;近看似擎天大柱顶天立地。

  琉璃金塔耸立在天地之间,一缕缕缥缥缈缈的雾气,丝丝缕缕地弥漫于塔身之间。

  厚重的门缓缓开启,无一点声音发出,门在开启的瞬间,一股阴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寒气逼人,里面黑幽幽不见一丝光亮。

  诗如画冷着小脸举步踏入,夜修一直望着她进入隐没,厚重的门缓缓关闭才转身离开。

  在踏入的瞬间,缕缕阳光从塔身的窗户上射入,照亮塔身内部,诗如画眯眼,看去是那样和善、安详又机警,塔身内部很空旷,在阳光照射出并无一缕尘埃。

  她抬起手,任阳光穿透,那纤细雪白像小孩子一样的手柔软跳跃,任阳光浮动,飘渺。

  透过一缕阳光,隐没在塔身尽头,蜿蜒而上的台阶闪现,不过,却被一层的铜柱大铁门垄断,并不能任意步上二楼。

  黑亮有神的大眼睛,一眨,流动如空中闪烁的星星,微微仰首,凝眸,又如波澜不兴的黑暗。

  诗如画沉默,盯着空无一物的塔身内部,只有两棵高耸入天,粗壮的铜柱挺立在塔身内,散发着浑厚沧桑的气息,诗如画呼吸沉稳而不絮乱,她盘腿坐下,抬头,望向塔身上的窗户,迷茫而有些疑惑。

  简梦蝶本以为,自己受如此重的伤,城主大人必定会重重惩罚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可是,等了一天一夜,她竟然等来这样的消息,诗如画被城主大人关入琉璃金塔,没有城主大人的允许绝对不许出来。

  重重举起一座大山投进湖里,正准备激起千层波浪,没想到一点浪花都不曾翻起,如何不叫她怒火冲天,怨气极深。

  寝宫内所有东西都被她打碎依然熄灭不掉她心中腾腾燃烧的怒火,这口气必须出,不出,不足以泄心头只恨。

  凭什么她刚来就能得到城主大人关注,就算她与众不同,野性十足,可终究是个哑巴,为何,为何要这样对她,五年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走不进他的心,家里有妾,外面有红粉知己,如今,又弄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她不甘心,怒火令她扭曲美丽的脸庞,显得狰狞恐怖,吓得聪儿和兰儿心中一颤,悄然后退几步。

  “怎么,本夫人很可怕吗?”简梦蝶侧首,眼峰如刀,吓得二人急忙跪地,连称不敢。

  简梦蝶冷哼一声,水袖一挥,二人急忙起身疾步离开寝宫,到了门外才长长出口气。

  简梦蝶沉思良久,仿佛下定决心,重重咬牙,眼底闪过厉色,为了这个男人她已经错了太多,不想把自己以后生存的权利赌在一人身上,想到这里,移动莲步,步入后室,伏案,犹豫良久下笔。

  一只背部褐色,头、颈和腹部白色的鹗挥动翅膀离空而去!

  ‘梨园’寝宫内,抚茹眉沉静冷锐的目光静静盯着长空上急射而去的鹗,低笑轻喃:

  “简梦蝶啊简梦蝶,你终究火候不够,看不透城主大人,太急,急中出乱呢。”

  宽大如流水般的袖笼轻轻一挥,窗棱迎风而合,抚茹眉扭动妖娆娇躯步入内室。

  诗如画盘腿坐在琉璃金塔内,闭目静修,掩藏在襦衫下的覐生环闪过一抹亮色,中间的圆珠浮现一丝红色,又诡异的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塔内再无一点亮光,被漆黑取代,一丝阴冷流窜在塔内,空寂、萧索。

  诗如画睁眼,抬头向外望去,天色已黑,点点星光散发着清冷的光芒,高挂夜空,一轮月牙缓缓移动,清亮、又孤寂。

  腹空饥饿难忍,诗如画起身,推了推厚重的塔门,竟然毫无一点动静,诗如画气极,心中对赫离蕘那个冷酷的男人诸多咒怨。

  又走到那道铜铸大铁门前,用力推了几下,铁门依然是纹丝不动。

  难道,赫离蕘那个男人要饿死自己吗?

  诗如画眸中闪过怒气,甩动黑袍刚走到塔门前,就见塔门悄然而开,赫离蕘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挥洒,点点生辉,笼罩着冰峰一般的男人,神秘而又傲然天地。

  诗如画眯眼,后退几步,这才看清他手里拎着一食盒,眼中眸光一沉,这不是她想要的食物。

  赫离蕘无视她变脸,举步踏入塔内,厚重的门在身后缓缓关闭,举手,指尖萦绕着点点星火,微弹,星火急射一层塔顶,顿时,漆黑如墨的塔身内明亮如白昼,诗如画惊讶,撩眉抬头望去,只见在一层塔身四角处竟然挂着四盏灯座,大如圆月,用金色的琉璃镶嵌而成,在星火的缭绕下,闪烁着迷人的金色光彩,一层层光晕扩散在塔身内,波澜而又多彩。

  收回目光,诗如画心中有气,塔内明明有灯座,为何不给她用。

  赫离蕘凝视她片刻,见她眼底浮动怒色,知道心中所想,放下食盒,盘腿坐下,冷声道:

  “坐下,吃饭!”

  诗如画眸光一转,无声冷笑,眼睛里似乎有冰棱花在闪动,悄然呲牙,冰冷花渐渐被一股野性的目光代替,气息陡然变得战意昂扬,身子在要前扑的刹那被赫离蕘冷硬无情的声音生生顿住。

  “你要敢再不像人的活着,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乌黑长发嗖的飘扬起来,在半空中扩散飞扬,笔直如剑,丝丝缕缕刺入苍茫,她那双黑得像涂着墨一样的眼睛,又灵敏又深邃.在不算黑的细眉下闪动着。

  赫离蕘扬眉,一双眯缝着的眼睛,目光闪闪,锐利有神,正威风凛凛地盯着她,像要把她看个透。

  在这样的一双眼睛下,诗如画没有退缩,做出攻击的姿势,她不要吃食物,她要血,要血。

  “我给你机会,赢我,如你所愿,败了,乖乖听话!”

  诗如画一怔,随后兴奋的点头应允,明亮有神的双眸像墨一般幽黑,像是刚被湮灭的黑炭。

  尖锐划破空气,带起火花,闪动刺眼色彩,赫离蕘轻拍塔底,飞身而起,宽大黑袍迎风而展。

  塔内明明没有空气,却硬生生被二人撕裂,凌厉的气劲缭绕、刺空。

  二人穿的俱是黑色长袍,同属一人,流动一样的气息,令人迷眩。

  诗如画长发披散,空中乱舞,如蛇一般扭动,丝丝缕缕缠绕向赫离蕘陈稳如山的身躯,赫离蕘双眸深邃,手掌光芒闪烁,似在考验诗如画的底蕴,往往掌心黑雾在要碰触诗如画的瞬间又隐没,左手劈起,一股剑芒从空中划过,斜斜快如闪电劈向诗如画,诗如画大惊,连连后退,眸中似野兽的光彩更加强盛,双腿一蹬,又扑向对方。

  赫离蕘眸底闪过淡淡的似雾一般,看不见的笑意,双臂一扬,宽阔的水袖笼罩扑过来的身影,里面发出一声闷哼,随后砰然坠地,‘砰’摔落,诗如画咬牙,使劲的撕开裹住她的袖子,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水袖坚硬如铁。

  赫离蕘一甩水袖,诗如画从里面滚出来,半跪于地,抬头,幽黑如深潭的眸光紧紧盯在对面稳如泰山的男人。

  这番争斗,以她失败而告终!

  赫离蕘冷硬的眸光有些软化,淡的像云,看不出来!

  能够让她乖乖听话,费一番时间也不错!

  赫离蕘以眼神示意地面上的食盒,诗如画也瞥了一眼食盒,没有半点胃口。

  “如果你不吃,今晚可就饿肚子。”半是威胁半是冷硬的拎着诗如画小小的身子扔在食盒旁。

  赫离蕘也盘腿坐下,打开食盒,里面大部分都是肉,只有一点青菜,白花花的米饭泛着香味,拿起一双筷子递到诗如画面前,诗如画心中愤然,憋着一股气,拿起食盒中的饭勺快如闪电 砸在赫离蕘头上,时间瞬间静止,静的可怕。

  诗如画觉得不够,不够到不足以挑起赫离蕘心中怒火,抓起一把饭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眼里闪烁着难以驯服的光彩。

  当然,赫离蕘很震怒,他的两眼黑得发亮,锋利的目光,仿佛要把什么刺穿似的,阴森、冷血、带着若隐若现的猩红,好像要吃了她似的,黑色的长袍鼓鼓拂动,难以想象他压抑的怒火有多深。

  难以驯服的光芒渐渐隐没,浮现一丝恐慌,那双烦盼撩人的大眼睛每一忽闪,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便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嘴里含着饭,目光闪烁。

  赫离蕘极力压制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倏然起身,他知道她身上弱点,收起食盒,在诗如画呆愣目光中没留一句话离去,厚重的大门重重关上,发出一声响彻夜空的沉闷。

  这就是她惹怒他的后果!

  直接饿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

  都城城主府内,刚刚出现一天的诗如画神秘失踪,在整个府内未引起任何波澜,只有两个知情的女人心中暗自咬牙,两天了,诗如画在塔内呆两天了,谁都知道,琉璃金塔是赫离蕘独自修行的地方,外人不得擅自进入,违者神魂俱消,湮没于天地之间。

  而,自从诗如画进塔后,在府里,城主大人也未曾露一面,二人捉摸不定他行踪,心中诡异莫测,有些事情好像超乎她们掌控。

  就在这一日,府外传报,一女子来访,简梦蝶心中暗喜,探水深水浅的人来了!

  城主大人的红粉知己——落舞烟!!

  一位琴棋书画样样俱全的女人,一位容貌倾城的女人,一位可以博得城主大人一笑的女人!!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七章:落舞烟—雪海阁歌姬
  身为都城城主府的正室夫人理所当然要亲自接待城主大人的红颜知己,心里气的咬牙切齿,脸上春风拂面,笑意柔柔,二人分别在大厅内落座,丫鬟沏茶放好便躬身而退,大厅内一片死寂,两个女人各自端茶低头轻饮,一阵茶香飘散在大厅内,玉石铺成的地板反射着幽冷的青光,放下青瓷茶杯,简梦蝶拂拂萝丝水袖,扬眉,柔声问道:

  “妹妹今日所来不知所谓何事?”

  落舞烟,有着绝对倾城的容颜,皙白无暇的肌肤在阳光的投射下散发着迷人光彩,那双眼睛不大,细细的、长长的,眼梢微微地向鬓角挑去;眼球虽不黑,但目光流盼时.深灰色的瞳仁里不时有一颗颗火星迸发,眼白却自得淡淡地泛出蓝色的闪光;单眼皮,睫毛并不长,但又密叉黑,使眼睛围着云雾一般,朦朦胧胧的,显得深不可测,神秘、诱人,身段纤细如柳,一缕蓝色轻纱披身,如水如云。

  这样装扮的落舞烟的确比强势佯装温柔的简梦蝶好看很多!

  “夫人,城主大人是否在府中?”回答非所问,令简梦蝶眼光渐冷,一个没有名份的女人也敢欺侮到她头上。

  “‘雪海阁’的歌姬,烟花之地,人尽可夫的女子也敢在本夫人面前放肆,落舞烟,谁给你的胆子。”慢语轻声,简梦蝶冷眼相视。

  神色无所变化,落舞烟起身,单眼皮微微上挑,浓厚的睫毛眨几下,朦朦胧胧的双眸更加如水波荡漾,涟漪层叠。

  “夫人,请你说话自重,城主大人待我如亲人,有些话夫人还是慎重说的好。”

  “呵呵……妹妹,生气啦,其实,你来找城主大人,本夫人高兴的很,可惜啊,此刻,本夫人也不知道城主大人身在何方。”

  “哦,夫人在说笑了,这府里谁不知道能够掌控大人去向的只有夫人而已,夫人此刻如此说,难道是在糊弄小妹吗?”双眉微锁,落舞烟眼底闪过厌烦,微低的脸冷如寒冰,在抬头的瞬间又变得如冻冰融化,温柔起来,看不出一丝异样,这样的她好似带着面具,任谁也看不透。

  “妹妹,本夫人是真的不知道,自从前几天城主大人带回一名女子后就再也不见踪影,哎,男人嘛,三妻四妾理所应当,我这做夫人的也不能心眼小了不是。”简梦蝶笑着,不过,她的笑在瞥见门口进来的人瞬间凝固,掩藏在水袖下的手扣紧。

  一抹削瘦人影站在门口,挺立,满脸肃然,无一点表情,银狼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开口:

  “夫人,城主大人令落姑娘前去书房。”

  简梦蝶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目光扫过依然淡笑如初的落舞烟,心中恨意难平。

  “夫人,那妹妹去见城主大人喽。”怎么听,都能听出话语中的嘲弄之意。

  死死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简梦蝶神色变幻莫测,一手抵住桌角,眼冷如刀。

  这时,丫鬟聪儿从门口进来,走到简梦蝶身边低声道:

  “夫人,诗如画已经离开琉璃金塔,现在在城主大人书房内。”

  “哦,书房??”简梦蝶一楞的瞬间又嘴角上翘,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

  “去,给我盯着他们,看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是,夫人!”聪儿神色讶异,不过没再多说什么躬身退出。

  城主府的书房内,书房与卧榻相隔而成,中间是顶级珍珠帘,缓缓拂动,一碰,相撞间发出叮叮声响,清脆,濯艳。

  被饿两天两夜的诗如画软趴趴躺在卧榻之上,长发披散,黑袍覆盖着娇小的身躯,赤露纤足在外面,小巧而滑润。

  脸色有些苍白,苍白的像冰一般,冷!她目光灰冷,有些呆滞,不过,幽黑的瞳仁亮晃晃的,仿佛两支就要射出去的火箭,目光炯炯地盯牢他,嘴角紧抿,显露一股倔强,隔着珍珠帘,视线像把刀直直的劈在坐在椅子里的男人身上。

  赫离蕘无视其他,依然稳坐如山,专注的看着桌面上的信笺,长发散落肩膀,一缕淡漠冷森的气息缭绕寂静书房内,仔细瞧的话,还能瞧见掩藏在衣领下面的血迹,没有伤痕,却诡异的存有血迹。

  躺在卧榻上的诗如画,舔舔干涸带血的嘴唇,高高挑眉,肆意咧嘴,沾染血迹的牙齿濯曜刺眼,呆滞隐没,眸光逐渐变得大而明亮,好像清晨时分爱沙尼森林中的湖水,湖水上能反映出没有一丝浮云的夏空。

  “我的城主大人,你饿了我两天两夜就是为了让我喝你的血吗?如果是这样,早说,我最喜欢喝城主大人的血。”话音一落,还挑衅的耸耸双眉,玉笋一般的小手有一下无一下的撩拨着发丝。

  拿着信笺的手指微不可见的一凝,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动,强制压抑着身体内忽然窜起的怒火,还有一丝不知何滋味的异样,墨玉般的头发自然地垂下,如一片未经开发的森林,浮动而起。

  抬眸看去,卧榻上的她眸光更加野性十足,挑衅十足,还有一抹凌厉的寒芒,卷缩的葱玉脚足撩动着黑袍,一头乌亮浓厚的美发,像黑色的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它不柔软,妩媚,但健美,洒脱,有一种极朴素而自然的魅力。

  这样的她,无疑是致命的药引,能令心神薄弱的男人奔赴深渊!

  可,赫离蕘不是,他起身而起,刚想踏入内室,书房门外,响起银狼低沉冰冷的嗓音:

  “城主大人,落姑娘到了。”

  赫离蕘撩袍坐下,冷冷瞥一眼诗如画,警告味十足。

  诗如画不想乖巧的听他话,可是,她不想再被孤零零的关在琉璃金塔,所以,她收回赤足,任满头如瀑布的发丝掩盖住容颜,乖巧如猫咪般躺在那里佯装睡觉。

  赫离蕘很满意她的乖巧,眼底闪过微不可见的笑意,但在落舞烟进来的瞬间又湮没。

  “属下拜见城主大人!”落舞烟躬身,恭敬的垂立在书桌前。

  在外界,大家都以为她是‘雪海阁’的歌姬,其实,暗底下她是赫离蕘安插在四邑的探子,是暗影中唯一的女子,也是才艺双全的女子,当初,本以为自己能够随身伺候在城主大人身边,没想到,从暗影剥离五年,她依然是歌姬,依然是赫离蕘手里可堪重用的棋子,她很开心,至少,在她心里,她觉得,比起那个空守闺房的正牌夫人要强的多,每一个月都能见到城主大人两次,她亦心满意足。

  低垂的头,微微侧脸,眼角余光扫向珍珠帘相隔的卧榻,一团黑色映入眼帘,心底微微诧异,难道,卧榻上的人就是大夫人嘴里所说的女人吗?

  “四邑可有情况?”赫离蕘冷冰冰的问,翻着信笺,头依然没抬。

  赶紧收回目光,落舞烟心神微凛,垂首,恭敬回答:

  “镇丰都县、沂水县、江林县和曲门四县中,只有沂水县有些古怪,出现一些黑衣人行走街头巷尾,好像在寻找什么。”

  “找人盯着他们,不能放过!”放下信笺,赫离蕘抬眸看向对面倾国倾城的女人,虽然很美丽,可是,这种美丽却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涟漪,他需要女人,黑夜中更是需要,尤其是黑夜月圆之日,可每次面对一妻一妾一红粉知己,兴趣全无,望着她们,只觉得像木头,少了一份勾动人心的魅惑,虽然她们很妖娆,身段很惹火,却令他面对她们时更冷。

  眼角余光扫到卧榻上佯装睡意的诗如画,再想起她野性肆意的目光,凶狠似狼的手段,心中压抑许久的疯狂更加澎湃,每每见她,他都是强行压制,否则,他也保证不了会不会伤害她。

  在没有等到想要的目标实现之前,他是不会动她的!

  但,他会圈养她,只要不再挑战他的耐性!

  瞧见城主大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失神,落舞烟有些惊讶,眸光顺着他眼角余光看去,又是卧榻上的女人,难道,城主大人真的很在乎那个女人,落舞烟心底疑惑顿生,满心不是滋味。

  “城主大人,前日雪海阁迎来一位很尊重的客人。”落舞烟放软了声音,尽量显得自己不在意,又能让对面男人能够听出声音中的柔情。

  “他是雪海阁的客人,不是本府主的客人,这一点,你该明白。”眸光一冷,落在落舞烟身上的视线饱含警告和冷漠。

  落舞烟心神剧颤,有些恐慌的垂首:

  “是,舞烟明白,舞烟从始至终会谨记城主大人吩咐。”冷汗湿透后背,再无半点言语试探。

  “出去!”掩藏眼底杀机,赫离蕘起身,撩起珍珠帘,在落舞烟躬身而退的时候进入内室。

  落舞烟站在外面,冷风吹过,浑身激灵灵打个冷颤,勉强支撑自己站立,掩藏在水袖中的双手哆嗦不停,刚才,她的越距已经引起城主大人杀机,如果不是自己还有着利用价值,恐怕,这时候出来的只是尸体。

  深深吸口气,心中有些不安,想起临来之前,那个男人阴狠毒辣的目光,娇躯更是软了下来。

  雪海阁,雪海阁,它只是城主大人手中的棋子,可有可无。

  她亦是!

  本以为,她只是稍微试探一下,城主大人与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没想到,祸已经烧到自己身上,一定要想办法把这祸移走,眸光一闪,前面桃树林中,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一抹笑意划过唇边,落舞烟看着她们的背影就像盯住食物的狼,急切而又耐性十足。

  书房内室,一把撩开黑袍,本以为她是装睡,谁想到是真的睡着了,修长幽黑的睫毛偶尔轻轻蠕动,带血的双唇更加娇艳魅惑,露在外面的芊芊玉足流动着诱人的荧光,这样沉睡的她,安静、祥和如水,柔软的仿佛落入湖面的鹅毛,轻而不沉。

  赫离蕘站在卧榻旁边,阴沉着目光打量,冷漠、阴骘带着一丝猩红!

  黑夜中,一黑影略空而过,直接奔向城主府,在凌空落入府中的瞬间,一抹蓝色身影出现在前,来人扫视空无一人的桃树林,眸光最后落在前方挡住去向的女人。

  露在外面的双眸有些意外,刚想说话,没想到对面女人倒是先开了口:

  “殿下叫你来,有什么吩咐?”

  来人不知大她口中所谓的殿下为何人,急于脱身,双手一转,一钢圈闪现手中,在两手之间急速旋转,挡在前方的女人脸色突变,蓝色水裙飘飞,手一撩一拨,一层蓝色烟雾挡在身前。

  “殿下叫你前来,杀我!”有些不敢置信,或者说超乎她意料之外,她以为,在殿下心中,自己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没想到,事隔多年,再次联系,竟然不问青红皂白要杀了她。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八章:孽杀
  书房内,卧榻上,诗如画悠悠转醒,这一觉她睡的很沉,周围裹着赫离蕘冰冷气息的情况下,她依然沉睡至今,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赫离蕘就很容易撩拨她心底的违逆,克制不住就是要挑衅他,本以为心中对他有所畏惧,可是,在琉璃金塔内,她没有一晚能够睡的如此香甜,因为,那里没有赫离蕘的气息。

  起身,看看没有一人的书房,清冷,幽寂。

  门外,脚步声响起停顿在书房门口,随后,夜修手里拖着一包东西进来,脚步停在珍珠帘后,静声道:

  “诗姑娘,你醒了,这是城主大人为你做的衣袍,穿上吧。”

  诗如画下榻,赤足移步,撩开珍珠帘,晶亮如星的双眸扫他几眼,随后落在那一包衣服上,红色的冰蚕雪丝上湘绣银色玫瑰花朵,银色双层绲边,里挂黄色冰蚕雪丝,红色高领外镶银色单层绲边,看着就很漂亮,尤其是红色,诗如画爱之如命。

  眨眨眼,再看看夜修,眉宇上挑,眼中浮现质疑。

  “诗姑娘,不必疑惑,这是城主大人亲自为你定制的,希望你喜欢。”夜修拖着衣服,慢声慢语的解释,他很疑惑,那天去琉璃金塔时她不是用意识与他对话了吗,今天为何不用。

  拿起衣服,挑眉瞅了一眼夜修,双眼微眯,闪耀狡黠,夜修见状,急忙后退,一直退到门外关好门,才长长出口气,屋内的女人真是个妖精,再迟一步,便被她算计。

  这是在报复他上次领她入琉璃金塔的仇!

  看着夜修慌乱退出屋外的夜修,诗如画无声一笑,晶亮的双眸泛着流动如银的光彩,眼梢动人地向后扬起,射出一种摄人心神的晶莹水雾。

  褪下黑袍,娇小皙白的身躯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神韵,披上冰蚕雪丝红袍,系好高领,诗如画拎着裙角,旋身飞转,宽大的裙摆漂浮而起,扩展开来,似瀑布一般划泄而落,红色的冰蚕雪丝在夜明珠的光芒下肆意的绽放夺人心魄的光晕,一起一伏,一展一收,尽显华丽。

  入手冰凉,滑腻的雪丝,清爽柔顺,用手掬起一层,任从指间滑落!

  乌黑亮丽的长发散乱披在肩后直至小腿,乌云般的长发掩映在她的额上,好像苍瞑的暮色,笼罩着西方的晚霞。

  诗如画跳跃,兴奋,无声欢畅!

  推开书房门,门外早无一人,诗如画奔向前方桃树林,三百多里宽的桃树林,桃花朵朵,片片芳香,一抹红色飘忽其间,肆意飞舞。

  朵朵花瓣,旋转划落,落在身上随着衣裙飞舞张扬,长发飞扬,在空中划出美丽弧度,甩出一片芳香。

  三百里的桃树林一直延伸到城主府后山,再往后是一座宫殿,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在黑夜下,如一团庞然大物矗立。

  穿梭在桃树林中,任花瓣落下,诗如画眼望前面顿住脚步,四周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树,阴森、寒气逼人,丝丝缕缕的呼啸声穿梭在林间,回荡。

  诗如画旋身,向另一面穿去,隐隐约约打斗声传来,她跳跃在林间,在星光下好像精灵,飘舞。

  隐藏在一层桃树后面,林间,烟雾缭绕,剑光闪烁,一抹蓝衫飘荡,在剑光中穿梭。

  诗如画双眸微眯,眼中闪过凌厉杀气,是她,简梦蝶,那个算计她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算计,她如何会被关入琉璃金塔。

  在琉璃金塔内,她细想前后,才明白她设计的圈中之套,一索连环,绝对不会牵涉到她自己,好个阴险的女人。

  不过,那晚与她争斗的异物是什么?好像也受了很重的伤,但怎么没听府中人说起那件事情呢?

  林中三人剑来剑往,光芒缭绕,玄人多彩。

  一声尖叫,简梦蝶的身影被一掌劈开,直直撞向诗如画躲藏的地方,诗如画瞪眼,这样也能中招,不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刚想举步闪开,简梦蝶见是她,一把抓住她裙摆,眼中恨意更重,这个贱女人竟然真的穿上冰蚕雪丝,那是她最喜爱的奇珍异物,她以为,经过她算计,这件冰蚕雪丝最终会落入她手中。

  诗如画冷眸,一拽裙摆,冰蚕雪丝顺滑,从她指尖滑落,两道剑光凌空刺来,诗如画连忙漂浮后退,双臂展开,宽大的冰蚕雪丝裙衫舞动,姿态优雅飘逸,倒是令攻击的二人有瞬间诧异。

  简梦蝶见诗如画闪开,翻手一团黑雾散去,刺来二人旋身闪开,可是就在黑雾中简梦蝶连连摇晃,披头散发,好像用尽力气的身子疲惫的靠向粗壮的桃花树。

  黑雾缭绕,诗如画眸光如狼,闪现一丝诡异的红光,五指屈拢,腾空而起扑向黑雾中的简梦蝶。

  浑身法力尽失的简梦蝶正在震惊身体内的匮乏,为何会如此,法力明显亏损严重,好似被抽空一般,千年的法力竟然不敌他们二人,何故会如此?

  就在这时,陡然感觉一股狠绝的杀气凌空射来,简梦蝶大惊,急忙拼劲全力,扑向那两人方向,实在是桃树林密集,只有那二人所站地方宽余。

  不惧黑雾,诗如画身子不停,翻身一转,凌空立在树枝上,长发飞舞,在风中刺入苍穹,背负双手遥看地面上三人。

  蒙面二人相视一眼,随后点头,分开,凌空而起,一人扑向树梢高端的诗如画,一人扑向刚刚站稳脚步摇摇欲坠的简梦蝶。

  简梦蝶大惊,咬紧牙关,眸光决然,双臂伸展,今夜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解除殿下的误会。

  砰一声光雾爆发,简梦蝶不见踪影,一直有着九只尾巴的狐狸闪现,嗞一声尖叫,迎面扑向来人,九只尾巴缭绕,纠缠,其中一只更粗,白色如雪的尾巴似剑一般刺向来人,蒙面人大惊,眼露神奇,挥剑,却被一只尾巴缠绕住剑柄,一股阴冷细腻的气息从剑身窜入他身体内,蒙面人连忙甩开长剑,起身后退,倏地,背后一抹红光闪过,蒙面人的头颅凌空飞起,带着冲天血柱漫天飘散。

  诗如画挥掌冲血雾而过,直接又攻向那只拥有九只尾巴的狐狸。

  这就是那晚攻击她的异物,竟然是九尾狐!

  没功夫多想,九尾狐也尖叫一声,九只尾巴一起缠向诗如画,另一蒙面人见同伴已死,刚想离去,诗如画五指尖锐冒着寒气,狠狠抓住九只尾巴,举起手臂重重摔向地面,随后又扯着尾巴扑向另一逃窜的蒙面人。

  今晚的诗如画已完全被激发掩藏在身体内的暴虐,双眼猩红,阴冷冷的,亮晶晶的,就像两朵闪烁的鬼火,长发乱舞,犹如夜鬼、地狱修罗。

  被全部拽住尾巴的九尾狐尖叫挣扎,狭长的眼睛闪耀惊恐,四肢乱腾,已经散去法力的它只能在寂静的林中尖啸,诗如画猩红双眸更加邪虐,扯着九尾狐凌空砸向距离越来越近的蒙面人,整个人犹如一团鬼火闪耀,凌空,双臂弯曲,跃起来!

  往前逃窜的蒙面人在桃树间左闪右闪,身影很快,被甩出来的九尾狐头晕眼花,直觉上抓住一片衣衫,爪子用力想要借助对方的力气带它离开,可是,随后扑上来的红色人影令她神魂俱失,吱吱尖叫,爪子扣紧蒙面人,脚踩着蒙面人肩膀用力一踏,瞬间隐没在林间。

  可是,经过它的一踏,蒙面人就势被撞入飞扑而来的诗如画眼前,诗如画呲牙,牙齿闪烁刺眼白光,恐怖而又阴森,双手直接抓住蒙面人的手臂和大腿,‘啊’一声长叫,长发漫天飞舞,笔直的刺入半空,‘噗嗤’血光乍现,鲜血四溅,蒙面人的手臂和腿四分五裂,腹内一切杂物喷洒半空,点点血光散落,诗如画红着眼后退,凌空站立,任那些血雾碎肉从半空中飘落。

  诗如画眸光阴冷,好似一道闪电划过长空,死死盯着‘云香园’方向,双臂水袖一挥,人影瞬间不见。

  ‘砰’一脚踹开简梦蝶寝宫大门,惊得丫鬟兰儿和聪儿慌乱的从隔壁厢房冲出来,在见到诗如画如鬼的模样后吓得正要尖声喊叫,一双冰冷入骨的手死死掐住二人脖子,声音卡在胸腔内,二人齐齐瞪眼,手脚乱刨,绝望而慌乱。

  诗如画眸中浮现嗜血的光芒,一点诡异的红光在瞳孔中旋转,双手猛的相撞,发出低沉的闷哼,兰儿和聪儿软软倒地,紧闭双眸不知死活。

  诗如画旋身,大步踏入简梦蝶寝宫,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凌厉如刀的眸光中,似野兽般凶狠的光芒巡视大殿四周竟无半点人影,举步踏入内室,九尾狐竟然软软倒在床边,九只尾巴包裹着身子,一双充满恐惧和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进来的人。

  诗如画一甩红色鲜艳的冰蚕雪丝长袍,爽滑的冰蚕雪丝绚丽多彩,清亮怡人,九尾狐狭长的瞳孔紧缩,凛然,惊骇于诗如画的暴戾和狠绝。

  诗如画眸光阴冷,淡淡嘲弄令九尾狐怨恨更深,如今它法力尽失,犹如普通动物一般,再无半点可以与眼前暴戾的女人抗衡。

  只要再给她几天时间,等法力恢复,它一定要眼前这个女人好看,撕碎她都不足以发泄心中之恨。

  仿佛感应到九尾狐心中所想,诗如画抬脚用力踹下,九尾狐发出低沉的闷哼,鲜血横流,张着尖尖的嘴发出吱吱尖叫,九只尾巴努力保护着受创的身体,眼底再无半点怨恨,只有无边的恐惧和快要死亡的绝望狠狠撅住它心神。

  发泄完毕心中怒火,诗如画扬眉,用手指指它又指指自己,那双亮得几乎变白的大眼睛现出冷酷的迟钝和胜利的满足神色。

  九尾狐通人性,瞬间变知道对方要自己做什么,恐惧的点点头,随即一团黑雾冉冉升起,从九尾狐的九只尾巴开始一点点浮现一双人腿,接着大腿,身子,一点点蜕化出人形,最终,狐狸头变成人头,简梦蝶的脑袋,烟雾散去,显露出简梦蝶虚弱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没了以往的美丽温柔,她的眼睛连眼珠子都发黄,像是枯萎的花,再无半点风华。

  “原来,你是只九尾狐。”诗如画嘲弄的意识在简梦蝶脑海中响起。

  简梦蝶的脸苍白的更深,深的恐惧,深的绝望。

  在这个人类世界,还是要以武力为尊,如果今天她简梦蝶赢了,躺在地上的绝对是诗如画,就算有千计万计,依然敌不过法力上高明。

  “你想怎么处置我?”急促喘息着,简梦蝶挪动残区,有气无力的靠着床边,脸上一片死灰。

  “你不是一直想要谋算我,至我于死地吗?不死山的泉水与你留在桌面上三条刮痕中的荀草液融合能够激发我体内隐伏的兽性暴戾,之后在空气中散发藻茞中的香草气味,一点点引我如你寝宫刺杀于你,不就是为了借城主大人的手铲除我嘛,很聪明很厉害的谋算,可惜,你所做的一切在城主大人眼里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无半点可取之处,只让人觉得可笑,简梦蝶,到现在为止,聪明如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在城主大人眼里并无半点位置。”意识中含着好笑的意味和一丝鄙视。

  简梦蝶咬牙,被人赤裸裸的拆穿阴谋,心中虽怨恨可也有着不甘,她想不明白为何诗如画会知道她的计划,为何城主大人如此庇护眼前这个暴戾残酷的女人。

  “你赢了,到底想怎么处置我?”

  “我不会杀你,杀你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用,但是,以后,你必须听我的。”淡淡毫不在意的意识冲进简梦蝶脑海,有瞬间的呆愣,随后简梦蝶仰首,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世间最好笑的事情。

  诗如画就那么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双眼如聚清波,轻盼曼顾.一时顿觉有情.再看原是无情。

  盯着诗如画的眼,简梦蝶慢慢收敛笑声,眼波流转:

  “你确信你会放过我,别忘记,你放过我,在城主府,依然是我说的算。”

  “我能放你,就能杀你,简梦蝶,在我手里,说话做主的人从来都是我。”霸道如剑的意识冲击简梦蝶毫无防备的大脑,脑海中磁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啊……’手捂着头,简梦蝶张嘴,想要尖叫却好似被从脖子处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无声的在地面上滚动,扭曲。

  “好,只要能活着,我就听命于你,诗如画,你赢了!”

  诗如画出了云香园,站在门口,盯着漆黑如墨的远方,目光灼灼,她知道,目前,以武力服人不能长久,以心服人才为上策,可是,她不需要,在这城主府内,呆一天,不主动惹恼她,让她安静不被打扰就可以,其他,无需在意!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九章:50不够,杖责100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如轻纱的窗帘,赫离蕘赤裸上身起身,拿起挂在床头的黑袍披上,瞥眼,冷冷扫一眼依然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抚茹眉,起身离开,在他背后赫然入眼的是,抚茹眉血迹斑斑的下半身,被床褥盖住一角,露出染满鲜血的大腿,散发浓烈入鼻的腥味,床褥已被鲜血染红,她全身青紫交加,却在阳光照耀进来的瞬间,慢慢隐没消失,赫离蕘离开不久,一位不知多大年纪的老嬷嬷端着水盆进来,面无表情,皱纹沟壑丛生,深陷眼窝的眼睛流动如鬼火般的诡异光芒,手背表皮如烧焦了一样的贴在干枯的骨胳上,如同晒干的鱼片。她颤悠悠的把盆放在床边,拽走染血的被褥,面无表情的拿起湿手巾擦拭血迹斑斑的大腿,慢慢擦拭着,不多用一分力也不会少用一分力,恰到好处的力度令人很舒服,像是在擦拭心爱的宝贝。

  沉睡中的抚茹眉依然不醒!

  老嬷嬷擦拭完毕,抽出染血床褥,随后慢悠悠步出门外,一会儿抱进一叠与染血被褥一模一样的被褥铺好,才端着满盆鲜红的血水踱步而出。

  就在老嬷嬷离开半个时辰之后,丫鬟喜儿和莫儿丝毫没有察觉任何异状端着洗漱用具来到抚茹眉寝宫,瞧见夫人还在沉睡,周围干干净净,琢磨着城主大人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二人心中窃喜,城主大人最近经常留恋梅园,半夜都能听见二夫人呻吟急促的喘息声,看来,二夫人在城主大人心中的位置渐渐要超越大夫人,那么,也就意味着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有了出头之日。

  书房内,赫离蕘端坐桌后,幽冷的目光盯着窗外,桌前,廆帇依然被黑袍笼罩,只露出一张诡异森白的脸庞,眼睛里的瞳孔闪烁着幽深的绿光。

  “昨晚,战局如何?”很显然,昨晚的争斗赫离蕘心中了如明镜,只不过他想知道的是结果,并不需要经过。

  “诗如画全部孽杀,独留下大夫人。”

  “她倒是聪明!”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嘲讽,赫离蕘冷硬的嘴角划过一抹弧度,微微上翘,眼底闪烁着迫人的寒芒。

  “大人,属下昨晚在大夫人寝宫外感知到空气气流波动,好像,属下不敢肯定是不是如此?”廆帇犹豫半天才把昨晚自己发现诗如画用意识与大夫人交谈的过程禀告城主大人,因为,有些事情不用他说,城主大人都会感应到。

  “意识交流,她倒是能耐!”一声冷笑,赫离蕘面无表情起身,廆帇躬身退在一边,在赫离蕘离开书房后,他才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赫离蕘来到正房大厅,撩袍入座,丫鬟和男佣仆一众下人急忙在风管家率领下跪地一片,俯身磕头请安。

  赫离蕘只是重重嗯一声,风管家率领一众下人起身恭敬立在两边,心中都揣测不安,不知道府主大人今儿个有何事,脸色如此冰冷,杀机重重。

  “风管家,请大夫人和诗姑娘前来大厅。”

  “是,大人!”风管家带着连两个人赶紧疾步离开大厅,直奔大夫人的兰香园。

  九尾狐简梦蝶刚梳洗完毕,丫鬟正要陪着她进早餐,却见风管家风风火火赶来,气喘吁吁的躬身请安:

  “大夫人,奴才给您请安了。”

  简梦蝶面无表情,脸色有些苍白,昨晚元气大伤没有一两个月是恢复不了的。

  “起来吧,风管家,一大早的您这是做什么?”

  “大夫人,城主大人请大夫人和诗姑娘前去大厅。”

  端着水杯的手一顿,眼底闪过厉色,随即温和的道:

  “城主大人许久不曾招大家议事了,难不成府里发生大事不成。”昨晚的动静发生在桃花林里,距离下人休息的地方相隔很远,以普通凡人的耳力相信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但是,她知道,瞒不过城主大人的耳目,隐藏于黑暗中的暗影和守护者绝对是城主大人的心腹之重,府内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暗影与守护者。

  “大夫人,老奴不知,请大夫人速去,容不得让大人久等,老奴还要去请诗姑娘,老奴告退。”风管家带着两下人躬身而退。

  简梦蝶沉思良久,才慢慢放下茶杯,瞅了一眼聪儿和兰儿,聪儿立刻取来披风为大夫人披上,清晨凉气重,大夫人身子娇贵,不能有任何闪失。

  简梦蝶一切收拾妥当,这才带着丫鬟轻莲移步,离开云香园,步向大厅。

  诗如画厢房外,风管家郁闷的站在门外,看着被厚重窗帘阻隔的窗户,一丝光亮都照不进厢房内,有些急切,城主大人的事情耽搁不得,侧脸向身侧的辽财使个眼色,辽财会意,急忙上前‘砰、砰、砰’敲门,丝毫不存在敬意,府里谁都知道,诗如画刚来府里的第二天就被关禁闭,暗中大家都猜测她是得罪了大夫人才被城主大人惩罚,一点都不得城主大人欢心,城主大人也没分配她丫鬟和佣仆,奴才们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又是个失宠不得欢心的落魄女人。

  厢房内正在盘腿打坐的诗如画脸色溫怒,一缕狠厉光芒闪过,起身,穿好冰蚕雪丝红袍,猛的推开厢房门,‘砰’的一声,门外举手正准备再敲门的辽财被撞得连连倒跌,鼻子被撞的通红,辽财捂着鼻子跳脚,刚想开口就骂,猛瞧见一脸煞气的诗如画,吐到嗓子眼的话急忙咽下,闪身躲在风管家身后。

  平时这辽财在府里也是被人巴结的对象,他是风管家的义子,当然,水涨船高,地位不同于其他丫鬟和佣仆。

  今儿个被诗如画一脸煞气吓到,哆嗦着腿闪到风管家身后,从缝隙里看她,真是个魔女,动作粗鲁,鄙俗,无半点女人的优雅,高贵,怪不得不得城主大人欢心,活该!

  风管家见诗如画一脸煞气,急忙上前躬身:

  “诗姑娘,城主大人吩咐老奴带您前去大厅。”

  诗如画冷冷瞥他们一眼,二话不说甩袍向前走去,风管家见状无奈,只好跑到前头带路。

  大厅内,赫离蕘高坐首位,冷如刀峰的双眸轻描淡语的扫过如坐针毡的简梦蝶,随后,移向步入大厅的诗如画。

  诗如画两眼瞧去,大夫人也在,心里已有底,不想再挑衅赫离蕘底线,乖巧的走到一边站定。

  赫离蕘一耸眉,饶有兴趣的撩她一眼,掩盖在浓厚幽黑睫毛下的双眸闪过一抹淡淡笑意,说出的话却冷如寒冰,令人胆战心惊。

  “前阵子黑夜发生的事大家都清楚,梦蝶身为城主府大夫人,代表的是城主府的颜面,如今,你一个刚来的人把大夫人伤的如此之重,有失尊卑,诗如画,虽然你是本城主带回来的人,但,在府内,也容不得你放肆,你伤了大夫人,令其在下人面前失了尊严和本分,虽已惩罚于你,不过,在下人面前也该有个交代,否则,以后梦蝶该如何为本城主管理后院家眷,风管家,按照府中规矩,以下犯上者,该施以什么责罚?”目光扫过来,令风管家一阵心惊。

  诗如画和简梦蝶也是一阵心惊,尤其是诗如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还要惩罚她,不分青红皂白,也不问任何理由,就是为了维护那个女人的尊严,她心中有些震怒,还有一丝令她这些天困扰不休的酸涩,像针扎到肌肤一般疼,痛到身体各处,痛到骨子里,令她晚上也休息不好。

  她不明白这股酸涩和淡淡的失落是什么?她从来没体会过。

  风管家踏前一步,低头躬声回答:

  “回大人,杖责50!”说完,又退回原地,沉默不语!

  诗如画眼眶里蕴藏着一团烈火,一方面显得大胆、倔强,甚至严酷得过分,别一方面又惹人怜悯,浮现淡淡烟雾。

  她在无声的控诉,控诉赫离蕘的蛮不讲理!

  赫离蕘扫她一眼,他的眼神.依然是那样冷淡.波澜不惊,如像两只深不可测的古潭.石子投进去,连波纹都不起。

  “50不够,杖责100!”冷酷的话令诗如画心沉如海,双眸被熊熊烈火燃烧,抿紧的娇唇隐隐有些抽搐,小手压抑不住的颤抖,死死攥紧掩藏在水袖内。

  而坐在一边的简梦蝶心惊过后就是天大的喜悦,眼如弯月,脸上含着春日的光辉,像花房里充了蜜一般,美不胜收,城主大人并没有忘记她受的委屈,也没有忘记她受的伤害,原来,她在城主大人心里还是有位置的,想到前日自己的鲁莽,给殿下送去的鹗,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但是,在看到诗如画时,瞬间又把那股不安抛掷脑后。

  当然,昨晚发生的一切记忆犹新,她不会当着诗如画的面落井下石,在这城主府内,谁不知道她温柔贤淑,宽容大气,体贴下人呢。

  想到这里,她起身,走到赫离蕘身侧,温柔开口:

  “大人,诗姑娘也是无心之举,臣妾看杖责就算了吧,毕竟,她年龄如此小,怕是经受不住杖责100呢。”

  赫离蕘撩眉,一把搂她入怀,下面站立的丫鬟和佣仆赶紧低头,大气也不敢出,只有一边的聪儿和兰儿脸露惊喜,激动不行。

  粗粝的手指揉捏着简梦蝶柔软细腻的下颚,深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大厅内响起:

  “你是正室夫人,以下犯上者,都该惩罚。”

  简梦蝶欣喜,更加放软身子,整个人揉进赫离蕘怀里,脸露羞涩,妩媚动人,透过缝隙,微冷的双眸落在诗如画身上。

  就算你赢了我,可我赢得城主大人,你还是输了!

  全身冰冷的诗如画眼睁睁看着二人在那里温柔倦意,浓情蜜语,心中那股不适更加深更加痛。

  “风管家,你还等什么!”

  冷冷的声音令风管家回神,偷着瞅了几眼赫离蕘,见城主大人依然故我的在与大夫人温柔眷绮,知道今儿诗姑娘是躲不过了,便令辽财搬来长桌,诗如画见状,眼中凶狠更深,隐隐浮现一丝猩红,不过在瞧见赫离蕘投射过来的目光,阴森、冷酷、和深深的警告,她好似浑身都没了力气,一股悲涩狠狠攫住心神,被聪儿和兰儿木然的拉着趴在长桌上,抬头,双眸紧紧盯着前方的男女,一片平静,再无半点波澜!

  ‘啪、啪、啪……’声不绝于耳,辽财和另一仆人举棍轮流落下,寂静的大厅内只听得阵阵啪啪声,猩红的鲜血渐渐染红冰蚕雪丝,红色与红色相融,冰蚕的银色在阳光中反射出丝丝缕缕的光彩,更加刺眼、鲜艳。

  汗水浸湿了额头,发丝顺着汗水黏贴在脸侧,一滴滴汗珠汇聚在下颚,缓缓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慢慢晕开,渐渐汇聚成一滩。

  扶着桌子两侧的小手青筋突起,五指使劲扣进桌面,颤抖的厉害,被宽大的水袖遮掩。

  诗如画咬牙,不令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双平静的双眸渐渐明亮,渐渐被雾气挡住,看不清面前男女。

  简梦蝶心中快意冷笑,脸上温柔如水,眼露心疼,揪着赫离蕘袖子的小手微微颤抖,好似有些心疼,不忍。

  感受怀中女人佯装之意,赫离蕘心中杀气弥漫,不露丝毫气息。

  低敛双眉,望向怀中女人,眼神清冷如月,看似温情,温情后隐藏深深的暴戾。

  他恨不得亲手撕裂怀中女人,不知为何,那一杖杖落下,不像砸在她身上,像砸在自己心里,压迫心脏紧缩,一股窒息令他呼吸变粗,掩藏在宽袖中的五指已经屈拢,指甲扣进肉里,不知痛为何滋味。

  这样的感觉他是陌生的,也是令他惊骇的,在诗如画身上,他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情感,看着那双明亮浮现雾气的眼睛,他强迫自己忍住,这朵带刺的玫瑰,野性的花朵,会不会在自己手中提前枯萎,凋谢!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除了覐生环,他好像要的越来越贪心,他想要那个野性十足,凶狠如狼的女人,就像在草原上自由奔跑的狼儿,无拘无束,畅意游乐!

  此刻的她,就像被囚在笼中的鸟,折了翅膀,再也无法飞翔!

  眸光一转,心中陡然想起老太爷话中那个赫家的顶尖存在,对诗如画的心疼与愧疚瞬间覆灭,眸光,又被一层冷漠覆盖,嘴角微翘,眸底流动森严与寒厉!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十章:原来对他动心了!
  诗如画软塌塌趴在床上,屁股皮开肉绽,鲜血浸染着衣裙,黏合在一起,阵阵钻心似的疼,诗如画头枕着双臂,眸光冷漠,看不出一点光芒,就像寂灭的篝火,黑雾幽深。

  小小的细眉紧紧皱在一起,凌乱幽黑的发丝披散在背后,有一些散乱的伏在脸侧,此刻,她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就像易碎的瓷娃娃没有半点杀伤力。

  当简梦蝶带着一堆丫鬟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一团耀眼的红裹着那个虚弱至极的女人,看着那红,她心中就恨,恨意难平。

  身为城主府的大夫人,她还是要保持风度,要笑,笑的温柔,笑的体贴,就犹如此刻,城主大人一声交代,她必须带着一堆人来看看她死了没有。

  袅袅移步,走到床边,微低身子,眸光眯着笑意,柔声问:

  “如画妹妹,是不是很疼啊,哎,城主大人也真下的去手,这么个小小的人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姐姐这心里可是疼的要命,顾大夫,麻烦你快给如画妹妹好好瞧瞧,可别留下什么伤疤,这对女孩子不好。”简梦蝶移开身子,让出地方,一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背着药箱站在床边,放下箱子瞅瞅已经肿起来的伤口,心中也是一惊,责罚如此之重,怕是伤了筋骨。

  诗如画始终一动不动趴在床上,连姿势都没有变动,对于简梦蝶刚才说的话无动于衷,因为,此刻,她心底想的最多的就是,在受责罚,看见赫离蕘和简梦蝶在她面前亲昵时,心里的那种感觉是什么?有这种感觉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只要看到赫离蕘和他夫人在一起,她心底就有些不舒服,她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何?又没有人可以咨询,想她从护魂棺中被金在民释放,长久以来她都流窜在扶桑林中以野兽为生,从未接触过人类,如今,赫离蕘是她第一个见到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能够压制住她的男人,在流沙之地时她没有这种感觉,只有到了城主府中以后,她才渐渐有了这种酸涩悲伤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七情六欲吗?可,为什么她对别人没有这种感觉,独独对那个屡次伤害她的男人有感觉呢?紧皱眉头,心中百般纠结,依然想不明白。

  “大夫人,时间有些久,您可以坐下歇息片刻。”

  “好,秀儿和云儿你们以后就是如画妹妹的贴身丫鬟,留下来协助顾大夫照顾好如画妹妹,不得有半点失礼,否则,家法伺候,懂吗?”简梦蝶走到床边厉声吩咐。

  “是,大夫人,奴婢听从吩咐。”秀儿和云儿连忙躬身,有些慌张的回答。

  谁都知道,大夫人看似温柔体贴,好说话,谁见着她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可是,真要遇到犯事的人,她绝对会是一个很严厉的主子,能够在大夫人手里活命的都是命硬的人,刚来府里那阵,二人不太懂府里规矩,开罪了大夫人,那次,如果没有风管家求情,她们二人早已魂归地府,所以,听见大夫人的吩咐哪还敢不从命。

  一个奴婢还不值得简梦蝶多上心,看着软塌塌趴在床上的诗如画,无动于衷一副心死模样,心中就是快意,多日来郁闷的心情得以舒畅,柔媚的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如画妹妹,今儿个起秀儿和云儿就伺候你起居,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告诉本夫人,本夫人一定会为你办置的妥妥当当。”

  低垂的头动了一下,诗如画枕着胳膊侧首,撩眉,清冷的眼神扫向床边难掩喜色的女人,眸底一片平静,静静凝视,她的目光令简梦蝶喜悦的心陡然凝固,脸上温柔之色渐渐僵硬,想到昨晚的事情,简梦蝶心中一憟(su),渐渐冷静下来,放低身段,轻声对诗如画道:

  “如画妹妹,知道你心中痛苦,可是,这是城主大人的吩咐,你也看见了,姐姐我也为你求情了,但,城主大人并不允许,所以,如画妹妹还是好好养伤要紧,至于其他,放下以后再说,喏,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清香雨露膏’对伤口很有好处,多抹几次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扫了一眼白瓷小瓶,清冷的目光又落在简梦蝶身上,带着沉思和探究。

  这样的目光倒是令简梦蝶心中直犯嘀咕,就在这时,府里佣仆来报,雪海阁落舞烟来了。

  “如画妹妹,你先养伤,稍后我再过来看你。”简梦蝶交代完急匆匆带着丫鬟仆人离去。

  顾大夫叹息一声,慈爱的看了一眼默默无声的诗如画:

  “丫头,忍着点,等会剪割衣裙时碰着伤口会有些疼,忍忍就好。”

  顾大夫打开药箱,拿出一把银色的小剪刀递给丫鬟秀儿和云儿,毕竟是臀部,作为男大夫是不方便的。

  云儿和秀儿哆嗦着小手一点点剪开已经和伤口黏在一起的布料。

  诗如画侧首凝视年过花甲的顾大夫,一声丫头令她心底有些柔软,被别人疼惜的一丝异样感觉萦绕心头。

  这些都不是她经历过的,很陌生,但,她在一点点品尝,一点点消化。

  向来空空的心,慢慢被这些东西装满,虽然过程很缓慢,但她却在一点点感受着其中的不同。

  由于伤口与布料黏合的太多,云儿和秀儿废了许久时间才慢慢把破碎衣服剪出来,露出满是伤口被鲜血染红的肌肤,二人看着都觉得痛的难抑呼吸,可她们未来要伺候的主子却半点声音都不曾发出,虽然,额头的汗水大滴大滴往下落,脸色苍白如纸,贝齿咬紧下唇,她依然不令自己吭声,这得多硬心性才能够坚持下来。

  顾大夫瞧了一眼有些惨不忍睹的伤口,微微摇头叹息,这城主大人下手可够狠的。

  折腾许久,诗如画的伤口才被清理好抹上药,用单薄的被子盖好,回头瞅去,见诗如画已经沉沉睡去,小小脸蛋满是汗水,苍白的肌肤像一层薄薄的纸,轻轻一碰就破,手臂的衣服和下面的床早已湿透,顾大夫看着一阵心疼,自己十一二岁的孙女在家享受着天伦之乐,而眼前这位,明显年龄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却遭受着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生活在吃人的城主府内,将来,还有活路吗?

  顾大夫想到这里摇头叹息,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大夫,帮不上太多的忙,也只有尽力不让她肌肤留下一点疤痕,也算是抚慰心中不忍。

  秀儿送走顾大夫,上前和云儿并肩站好,悄悄打量未来主人。

  她们二人听下人说,未来主人是哑巴,不能够与人正常交流,所以才不得城主大人欢心。

  跟着这样的主子,可以想象,她们未来的生活也不一定好过,二人俱是相顾无言,一丝愁烦萦绕心头却无力改变。

  傍晚,临近太阳落山,整个城主府陷入无边黑暗,只有一条条长廊吊着明亮如昼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城主府内丫鬟佣仆一片忙碌,穿梭,各个宫殿厢房俱是灯火通明,人影穿梭。

  不知睡了多久,诗如画才幽幽转醒,趴着睡觉胳膊和身子有些僵硬,酸麻,迷糊中翻身压到伤口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本来有些红润的脸蛋又变得苍白如纸。

  “主子,可不许再翻身了,压到伤口就麻烦了。”正在布置晚餐的秀儿见诗如画转醒翻身,吓得赶紧放下手中小碟,连忙帮她翻过身,拿起薄被盖好伤口,拿起湿毛巾轻轻擦拭着诗如画脸蛋。

  诗如画有些别扭,从来没被人伺候过,有些抵触,刚想要自己来,秀儿却低声道:

  “主子,以后秀儿和云儿就是您的贴身丫鬟,这些小事还是让奴婢来吧,您受着伤,动弹不得。”

  “是呀,主子,以后有什么事吩咐秀儿和奴婢就可以啦。”云儿摆放好晚餐,知道诗如画起不了床,便费力把桌子移到床边。

  “主子,你喜欢吃什么用眼神示意奴婢,奴婢会为您夹菜和喂饭。”云儿一手拿着青竹做成的筷箸一手拿着小勺准备,秀儿端着一青釉瓷杯等候在旁。

  从没被人伺候过的诗如画有些呆愣和尴尬,自己好像没有残胳膊断腿,吃饭的能力还是有的,但是在看到两个丫鬟可怜兮兮的眼光,无奈之下只好点头。

  用餐过后,在诗如画漱口空隙,秀儿一边帮着整理被褥一边道:

  “主子,在您休息的时候,大夫人来过几次呢,见您睡得香没有打扰您,不过留话说,明天会过来看您。”

  “主子,看起来大夫人对您很好呢,先前奴婢们都以为您不讨城主大人欢心,大夫人肯定也会欺负您呢。”云儿整理着衣物毫不在意的说着。

  秀儿偷偷瞥一眼诗如画,见她对那句‘您不讨城主大人欢心’没什么反应,心沉了下去。

  诗如画斜靠着被褥,侧身躺着,长发披散在背后,胸前落了一缕发丝缠绕在手心,可有可无的撩拨着,眼睛淡淡的扫视正在忙碌的二人。

  对于城主赫离蕘,在她没有弄清楚心中感觉之前,是不会多在意他此刻在做什么,自己也不会刻意去讨好他什么,毕竟,那100下的杖责她心里算是记住了。

  掩藏在发丝后的耳朵动了动,诗如画挥手,示意忙碌的二人离去。

  秀儿和云儿见诗如画脸色冷淡,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躬身退出厢房。

  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夜修身影出现在门口,诗如画挑眉看去,眼神冰冷的盯着来人,夜修见丫鬟秀儿和云儿伺候在门外,便举步进屋走到床边相隔一米远地方站定,一黑白相间的小瓷瓶落在床上。

  “这是城主大人临行前吩咐给您的,效果很好,伤口不会留疤。”

  赫离蕘离开城主府了,这倒是令诗如画惊讶,眉宇动了动,眼底闪过疑惑。

  “有些事情需要城主大人办理。”他没告诉她,因为诗如画受伤不会再做出格的事情,城主大人才会放心离去办理早已该办的事情。

  手指撩拨着发丝,诗如画眸光宁静,在其他人面前,一点也激不起她掩藏在心底的野性和似凶狼一般的凶狠。

  只有在那个男人面前,她才会恢复自我!

  他走了,却没来看看她!

  眼神有些萧瑟,了无生气的支撑着脑袋,纤细柔软的手指拨拉着黑白相间的小瓷瓶。

  夜修望在眼底,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在城主大人面前,她像匹难以驯服的小野兽,时刻撩拨着城主大人的耐性。

  而此刻,听闻城主大人离去,她竟然乖顺如猫咪,没有一点活力,这倒是令人难以适应。

  夜修离去,丫鬟秀儿和云儿急忙上屋,眼露惊喜。

  “主子,城主还是很关心您啊,看,竟然令夜修大人给您送药膏呢。”秀儿喜滋滋的说着,刚才沉下去的心又高扬起来。

  诗如画撩她一眼,有些厌烦,便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去。

  秀儿有些惊恐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连忙跪地,云儿也跟着跪在一边,诗如画无奈,再次挥手,厌烦更盛,二人急忙起身,在诗如画冷漠的目光下,躬身而退,随后,门关上。

  诗如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厌烦,只是觉得,没了赫离蕘的城主府令她空寂,孤单单,有些形影单调,心里面又有些空空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这种抓不到摸不清的感觉折磨着她,瞬间令她心情糟糕透顶,赫离蕘、赫离蕘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拿走她心中什么东西,为何令她如此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诗如画狠狠的捶着床面,一眼瞥见黑白相间的小瓷瓶,心中怒意更盛,举手就要把它扔出去,手顿在空中,咬牙半天又恨恨的把东西放在手心里,揉捏、把玩。

  此刻,她真心希望有人能来帮帮她,解开她心底迷惑。

  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简梦蝶差不多天天都来报到,态度好的令她有些意外,后来才从她嘴里知道心情好的原因,原来,受伤那天,来府的落舞烟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城主大人,被狠狠的抽了两个耳光,脸都打肿了,城主大人差悬废了她,如果不是夜修拦住的话,估计那天落舞烟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知道消息的简梦蝶乐坏了,心情无比的高涨,飞扬,下人们全然体会到大夫人的心情,一天三餐改变许多,而且,月底发薪俸的时候每个人还多了一两,大家都希望大夫人天天如此才好。

  对于落舞烟,诗如画没什么印象,也就不存在什么看热闹的心情,不过,对于赫离蕘动手惩罚落舞烟,她倒是有些好奇,据简梦蝶说,落舞烟是赫离蕘在外面的红粉知己,深得他喜爱,一个深得他喜爱的女人说惩罚就惩罚,这个男人也太冷酷无情点了吧。

  还有就是,落舞烟因为夜修的阻拦才得以活命,那么,夜修能够阻拦城主大人决定的原因是什么?而他为何要救落舞烟,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这些才是诗如画关心的。

  赫离蕘给的药膏药力很强,恢复效果很好,三天不到,伤口已经结疤,能够下床走动,其间顾大夫来过几次检查都说没事,可以适当的下床走动。

  赫离蕘给的药膏还有剩余,诗如画没舍得再用,偷偷藏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药膏叫什么名字,但能够三天就治好伤口的药膏绝对不是凡品,留着以后出现意外用,简梦蝶给的‘清香雨露膏’一直都没用,怕会有什么问题。

  慢慢在桃花林中散步,午间的阳光很是炽热猛烈,散走在林间,绿树成荫,凉风习习,倒是舒服至极。

  丫鬟秀儿和云儿本也想跟着,不过,她不习惯身后跟着人,便令她们守候在厢房,没她命令不得出来。

  散步走到西角,那里矗立着一座二层木板楼阁,装饰的不简陋,但在城主府内也很少见。

  诗如画有些疑惑,府里的丫鬟婆子都住在下人房,怎么这里还有一木制阁楼,心存好奇之心走了过去,一楼就是简单的厨房和洗涮之地,由于桃花林挡住阳光,屋内有些黑暗,空荡荡没什么人,转身踏上木制楼梯,脚下发出咯吱咯吱声响,在寂静的林中听来倒是有些突兀。

  步上二楼,二楼倒是明亮许多,木制大厅没人,又走向二楼唯一一间内室,只见一老嬷嬷躺在摇椅上下轻轻摇晃着,闭眼,中午的阳光从木制窗户投射进来,落在老嬷嬷身上,白花花的头发映衬着阳光,有些刺眼,粗布衣衫,双手干枯,一层褶皱丛生的皮包裹着手指骨节。

  苍老的脸上皱纹深浅不一,沟壑丛生,岁月的痕迹留下沧桑和迟暮。

  诗如画站在门口,没发出一点声音,好似感知她的到来,摇椅停止摇晃,老嬷嬷睁开浑浊泛着昏黄光芒的眼睛,眼窝深陷,像枯死的深井,没有一点光泽。

  只有那颗黑黑的瞳孔在看见诗如画的瞬间散发着诡异的绿光,一刹那又隐没,恢复到常态。

  “丫头,来老婆子我这里做什么?”声音干枯,沙哑,像碾的石磨,单调而沉闷。

  一声丫头令诗如画心动,走到她身边,蹲下,心计不深的她,见到老嬷嬷与顾大夫给她的感觉一样,都是慈祥,亲切,平和近人。

  歪着头,打量着老嬷嬷,眼里有着很深的好奇。

  这样的她逗乐老嬷嬷,干枯如老树皮的手拍拍诗如画瘦小肩膀,幽然叹息:

  “丫头,你不该住在城主府啊!”

  眨眨眼,晶亮的眼睛像流动的潺潺清水,荡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水中播曳着一轮金黄的明月。

  “知道你不懂,现在说了,也晚了!”老嬷嬷叹息,闭眼。

  “婆婆,你能看透我心中所想?”诗如画的意识在老嬷嬷脑海中想起,老嬷嬷睁眼,静静望着诗如画,有些干裂的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无声不语。

  诗如画疑惑,不过,知道老嬷嬷能够看透她心中所想,略有惊喜,终于找到能帮她解惑的人了。

  “婆婆,那种感觉是什么?为什么我抓不到它?”

  老嬷嬷深深叹息,萎缩的身子在叹息过后显得更加苍老,瘦小,骨节突出的手指轻轻划过诗如画嫩如水的脸蛋,眼底浮现一缕不易察觉的怜惜。

  “丫头,你不该对他动心啊,他是无心无情的,你不该啊!”

  小手覆盖住骨节突出的手背,她能感觉到老人要表达的善意。

  “婆婆,动心意味着什么?”诗如画还是不懂,所以,有些心急,意识有些急促和执拗。

  “动心,意味着丫头喜欢他,放进心里了,这是你的苦也是你的难啊!”仿佛用尽所有力气说完这句话,老嬷嬷陷入沉睡。

  诗如画不知道的是,老嬷嬷用尽全身法力才能抵抗住那股无形中压制她开口的威压,说完这句话,她也精疲力尽,陷入沉睡。

  诗如画没留意这些,她全部心神都落在那句,她喜欢他,喜欢!!

  多么陌生的字眼,却令她眼前一亮!

  心,压抑不住的飞扬起来!

  原来,这么多天她纠结的感觉就是喜欢!!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十一章:为他寻坐骑
  一袭镶嵌银色双层绲边的红裙扑散而开,透过林间缝隙照射而入的阳光丝丝缕缕与银色绲边相互映衬,夺目而光彩。

  诗如画手托香腮,双眸如弯月如清泉,明亮晶莹,细细隽流,绵长又悠远。

  紧抿的唇一会儿傻傻的痴痴的笑,眼儿都眯成一条缝,一会儿仿佛想到什么,半点幽怨半点挑衅,猫咪的眼娇憨怒瞪,嘟着腮帮,一副可爱至极的模样。

  两丫鬟实在想不明今儿个主子为何模样如此古怪,站在远处不敢太靠近,生人勿近绝对是诗如画的格言。

  这时,林间响起脚踩在落叶嘎吱嘎吱声响,耳朵一动,诗如画抬眸向前看去,林间缝隙,一条妖娆妩媚的身影款款而来,一袭明黄色的丝绸罗缎扶风而起。

  诗如画眯眼,脸上没了刚才的憨态,一双清冷的眸光静静凝视出现在眼前的二夫人抚茹眉,说也奇怪,这二夫人接连三天没出门,吃喝拉撒全部在寝宫内,如果她再不出现,府里说不定又传出什么。

  一双黄色绣花鞋在诗如画面前站定,抚茹眉仰着漂亮脸蛋,娇声张唇:

  “如画妹妹,一个人好寂寞哦。”

  诗如画无趣的撩她一眼,随即低敛双眸,望着那双黄色绣花鞋,抚茹眉的脚很小,只有巴掌大,小巧而精致,再看自己的脚,好像比她的大了许多,偷偷撩几眼那两个丫鬟的脚,也好像跟自己的差不多,怎么抚茹眉的脚为何这么小?

  诗如画歪着头,实在想不明白!

  抚茹眉看着她这幅模样,心底有些鄙夷,好个愚钝傻气的女人,被关紧闭又被杖责100,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蠢的哑巴女人,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却丝毫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活着还有什么劲。

  心里暗自鄙视对方,脸上带着亲切笑容,一脸坦诚仿佛好姐妹似的纡尊降贵坐在诗如画身边。

  “哎,如画妹妹,姐姐好心烦啊。”

  诗如画侧首看向她,实在找不出她心烦哪里。

  “如画妹妹,难道你不知道月底就是城主大人的寿辰了吗?到时候会有许多贵客来给大人贺寿呢。”抚茹眉一副惊奇的样子,好像不知道城主大人过寿辰是多么凄惨的事情。

  诗如画挑眉,心噗通跳了一下,过寿辰的话是不是意味他会回来,想到能够见到他,小脸微微羞红,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如画妹妹,大人过寿辰你准备送什么礼物啊?”她的羞态全部落入抚茹眉眼里,心底有些嘲弄,样子倒是好看,可惜,就是哑巴,一个哑巴能有多大出息。

  礼物??诗如画凝眸,有些发怔!

  “如画妹妹,你该不会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吧,哎,也是,你刚来不懂这些,也不知道城主大人喜欢什么,难为你了。”抚茹眉叹息。

  这时,站在远处瞭望的丫鬟秀儿急忙上前,恭敬的躬身,诚惶诚恐的道:

  “二夫人,主子新来不知道其中详细,还请二夫人指点主子一二。”

  诗如画眸光一转落在抚茹眉身上,也眼含期待的望着她。

  “如画妹妹,不是姐姐不帮你,姐姐也是实在不知道城主大人喜欢什么缺什么,哎,你还是自己慢慢想想吧。”起身,向前走的同时,目光扫向喜儿。

  喜儿会意,紧紧跟随在抚茹眉身后,一边跟莫儿悄声说话。

  “莫儿,你还记得,城主大人十几年前有个坐骑,这些年怎么不见了呢。”

  “好像在十几年前那场战争中死掉了吧,哎,我们做奴婢怎么会管那么多。”莫儿轻笑,二人紧紧跟随在抚茹眉身后缓缓离去。

  诗如画耳朵灵,何况她们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入进耳里,诗如画脑海中瞬间一亮。

  缺坐骑??赫离蕘平时出进骑什么她倒是没怎么在意,想找夜修来问问又不知道他在哪里,思前想后,心中仿佛有决定,倏然起身,向自己厢房方向走去。

  秀儿和云儿面面相觑,心中有些惊骇,难道,主子真的想为城主大人抓妖兽不成。

  夜黑风高,虽是夏季,凉风也是有些清冷!

  一轮半明月高挂空中,泛着幽冷清寒的光芒!

  一抹红色人影穿过夜空,划向远方,消失在天际!

  梅园寝宫,抚茹眉站在窗边,静静凝视消失在天际的人影,唇边泛起阵阵冷笑!

  《楚辞.远游》:“仍羽人于丹邱兮,留不死之旧乡。”《博物志。物产》:“员丘山上,有不死树,食之乃寿;有赤泉,饮之不老。”

  流沙又历员丘不死之山西乃为之不死之山!!

  笼罩着半月明的不死之山,散发一阵阵阴冷气息,黑雾缭绕,一丝丝一缕缕穿梭在林间,突兀悬崖,玄石嶙峋,山崖峭壁,瘴气铺天盖地。

  饶是诗如画连夜赶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才到不死之山亦是员丘山。

  上次,赫离蕘带她来过,不过,她并没有记清路线,也不知道那晚沐浴的温泉在哪里。

  站在悬崖边,阴风阵阵,冰蚕雪丝红袍迎风而扬,长发随着冷风吹拂飘荡。

  双眼望向黑雾重重的山谷,无边无际,一片片延伸过去,隐没在天际尽头。

  山谷中,雾气昭昭,瘴气翻滚,重峦叠嶂,偶尔,高空中会有鸟儿俯冲而过,却被山谷上翻滚如云层的瘴气迷晕坠入山谷不见踪迹。

  诗如画倒吸口冷气,好霸道的瘴气,吸入肺腑必死无疑!

  她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妖兽,可是,这不死之山谷底肯定是有妖兽存在,好像在自己遥远 记忆中有这么一段记录,具体,她也想不起来,只是丫鬟喜儿提起坐骑时,脑海中好像掠过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想抓又抓不住。

  诗如画站在悬崖边等待,瘴气终有散开的一刻。

  临到中午,太阳升入天空正中的瞬间,那层峦叠嶂的瘴气慢慢从中间缓缓移开,一点点的像飘散的云,露出不死之山谷底,一片清脆碧绿,黑雾缭绕间,偶尔,能见奇异鸟儿飞过,诗如画大喜,急忙跃起,向谷底俯冲而下,也就在一瞬间,瘴气又以很缓慢的速度合拢!

  诗如画收敛身形,悄然落在一片枝叶上,低头向下看去,地面上也是黑雾一层,飘渺,虚妄。

  谷中,撩眼望去一片翠绿,枝叶繁茂,林间花朵丛丛,泛着诡异的香气。

  诗如画落下地面,脚下一条小溪缓缓流过,河水清澈透底,入手冰凉,抬头向里看去,古木也是颜色不一,有些树竟然带着青色的叶子,紫色的树干,还有一些竟然结着黄色的果,果香诱人,一阵香气在空气中缭绕。

  花朵也是美丽瘆人,红的像血,大片大片似玫瑰花瓣紧紧包裹着花蕾,它的叶子竟然是褐色的,抬眼望去,一片红色,花枝招展,煞是好看迷人。

  掩藏在黑雾与瘴气的不死山,景色却是美丽至极,令人留恋忘返。

  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有时候会看到大片的崖壁,崖壁上面刻着她也不认识的字体,周围散乱的堆着一些尸骨,风一起吹起,尸骨风化,变成灰末飘散在空中又俯冲而落,成为那些花与树的养料。

  一只鸟儿落在溪边,这只鸟儿很奇怪,只有一只翅膀,头上长着鸡冠子,尾巴长的拖地,色彩斑斓像孔雀的尾巴,三只爪子,爪尖很长很锐利。

  诗如画警觉,身上那股如狼的兽性气息陡然升起,眼中厉芒再现。

  鸟儿眼睛泛着绿光,骨碌骨碌直转盯着诗如画,又歪歪头,像鸽子一样瞅她,一只翅膀挥动,卷起很大的气流,瞬间,翅膀变得宽阔无边,呼呼煽动,飘在半空。

  诗如画惊讶,这样的鸟儿倒是少见,快速收敛身上兽性气息,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不想刚进入谷底就和这样奇异的鸟儿开战。

  她来,只是为了降伏一头妖兽,送给赫离蕘做寿礼!

  鸟儿见她气息变得柔和起来,挥舞的翅膀慢慢变小最后落在溪边,尖嘴一伸,开始吸吮溪水。

  诗如画悄悄喘口气,不敢打扰鸟儿,举步向前方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坐在一个岩石上,挥动水袖驱走谷中闷热,叹口气,望着无边无际的不死山林,诗如画无奈。

  已经走了好久竟然没碰到半只妖兽,真是奇怪,难道,她估计错误,这不死之山没有妖兽。

  诗如画不死心跳下岩石,刚放下水袖,霍地身后响起一阵悉悉索索声响,急忙转头看去,一张铺天盖地的大嘴向她咬来,诗如画大惊,侧身滚过一边,大嘴咬空,不受控制的扭动枝叶又扑向诗如画。

  好大一只吃人花,高有百丈,粗如人头,浑身碧绿掩藏在群山绿草中。

  诗如画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翻身滚动,张着的大嘴向无底洞黑幽幽泛着诡异的黑雾,吞云吐雾向她扑去。

  诗如画怒极,凶光再现,躬身扑向吃人花的花梗,尖锐指甲划过,花梗上汩汩冒出红色血液,吃人花发出一阵尖锐哀嚎,扭曲花梗,硕大的花嘴一张一合咬向诗如画。

  双手拖住花嘴,一阵黑雾向她喷来,屏住呼吸,双手用力一扭,粗如人头的花梗瞬间被扭曲歪向一边,喷出来的黑雾从脸侧拂过,诗如画低喘,身子一翻,骑在花梗上,一拳一拳砸向花嘴,哀嚎声不断,花瓣脱落,一缕缕鲜血顺着花瓣缝隙流出来,红色的血,绿色的花,相映衬在一起,特别诡异、刺目。

  吃人花被砸的一阵扭曲卷缩,丝丝缕缕烟雾冒出,最后,缩成一尺多高的小花,灰败凋谢,颜色逐渐暗淡。

  诗如画长喘口气,攀着岩石,满心惊簌。

  起身,踉跄着脚步又向前走去,一抹人影悄然出现,掩藏在白芒中看不清长相,只是,透过白芒的双眸泛着令人阴寒的蓝光。

  一座凉亭掩藏在青山绿水中,碧树环绕,一颗颗有弹珠大小的果实垂吊在凉亭内,暗红色的果实闪耀点点星芒,凉亭古色沧桑,散发悠远绵长气息。

  诗如画实在有些疲惫,见凉亭内有座椅,四处查看一番,没有刚才那种掩藏在碧绿间的吃人花,放心步入凉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暗红色果实,不自觉的咽口吐沫,嗓子有些发干,发痒,口有些渴,不知道眼前这个果实能不能吃。

  晶莹剔透的红果,闪耀点点星芒,极致诱惑诗如画的食欲和渴望。

  诗如画有些犹豫,抬头凝眉,看向长果实的大树,参天古木,气息浑厚,满树碧绿,叶如手掌,层层叠叠,透明翡翠,娇艳欲滴,煞是好看。

  这样的树结出的果实应该不会有毒,诗如画暗自猜想。

  在凉亭不远处,山石身后,那抹掩藏在白芒中的身影一动不动,诡异泛着蓝光的双眸在瞧见凉亭内暗红色果实时,变得更加明亮惊栗。

  暗红色果实入口即化,气味清冽酸甜,一入肺腑,顿时,清冽酸甜感觉顺着脉络游走,浑身疲惫之色渐消,精神振奋,诗如画美滋滋一笑,又摘了一颗放进嘴里,舔舔舌尖,满嘴又酸又甜的感觉,像草莓又不像,很好吃。

  渐渐六颗果实落肚再也吃不下,打嗝俱是满嘴酸香,诗如画嘿嘿傻笑一阵,直接把剩下的五颗果实全部摘下,用手掌大的树叶包裹好,密不透风的塞进挂在腰间的香囊里,等回去后送给赫离蕘。

  吃了果实身上有了力量,诗如画接着往前走,开始进入不死之山深处,枝叶逐渐稀少起来,气息越见清冷,微微有些寒气逼人,越往前走,各种尸骨越来越多,有人的,有动物的,繁多杂乱堆在四处。

  一人多高的青草掩映在各色岩石后,这里面的岩石也很奇怪,细细瞧去,好似摆放各种姿势,俱是古怪嶙峋,散发着深深的阴森之气。

  一阵风吹过来,清冽中夹杂的腥味极重,诗如画心神微凛,眼冒精光,眯眸向前看去,一片迷蒙,被黑雾缭绕着看不清楚前方情况,诗如画小心抬脚,迈过尖锐发着寒光的巨石,有棱有角,擦过肌肤,带起一片血光,诗如画皱眉,看了一眼锋利如刀刃的巨石,心中警觉,刚想擦掉手臂上被划破的血槽,突然,前方一阵怒吼,惊天动地,整个山谷都在摇晃,林中,看似寂静,却在瞬间惊鸟齐飞,黑雾越加显得浓郁,一阵香味飘散在空气中,抽动鼻尖,诗如画闻向自己流血的胳膊,有些惊骇,自己的血什么时候变得香气靡人了。

  那缕血液中的香气淡淡漂浮在空气中,以很快的速度向前方飘去,‘吼’一黑大高影四肢着地站在巨石上仰头高吼。

  诗如画擦掉香气逼人的血迹,狠光浮现眼底,五指屈拢,做好了防御措施。

  站在巨石上的黑影很高,起码有三米多高,属于巨型妖兽,再一细看,诗如画满心震撼,妖兽有两只头颅,头似猪头,共用一个身子,正站在巨石上面居高临下死死盯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类。

  诗如画认识这种妖兽,乃是荒古时期仅存的稍有灵智的‘屏蓬’,生有两头,意志处处相对乃是他们的缺点,但是,当两只头颅相互照应对敌时,却能以一敌三,不落下风。

  出现在这里想必是被她香甜的血液吸引而来,诗如画有些心惊,眼冒凶光,能来一个就能再来几个,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妖兽,离开为上策。

  屏蓬好似耐心很少,仰头狂吼几声,便后退一蹬,晃动两只脑袋,嘴里吞云吐雾,飞扑而来,带起一股浓烈腥风,扑鼻入嘴,令人作呕。

  诗如画飞身而起,脚下用力,手里攥紧的石头投向左边头颅,‘砰’巨响像砸在山顶发出轰隆巨响,那只头颅一声闷哼,发怒,扯着头颅就要转身,可是,另一只头颅硬是往前冲,两边拉扯,却方便了诗如画。

  趁此空隙,她掠空,飞扑上树,踏着树梢,借力,向远方疾驰而去。

  反应过来的屏蓬怒吼连连,发怒似的以头撞向巨石,巨石四分五裂,‘轰隆’碎开,射向四面八方,掩藏在山体后的人影一闪,长袖飘舞,那些急射而来的碎石顿时化成碎末飘散在空中。

  “一头蠢猪。”掩藏在白芒中的人影冷冷低语。

  屏蓬怒极,瞪着猩红大眼,露出尖锐獠牙,嘴冒黑雾,四肢猛然一弯,整个高大身躯凌空扑向人影。

  人影一闪,白芒大作,射向八方,人影瞬间化成一头妖兽,遮住半壁天空的翅膀铺天盖地的挥舞,屏蓬顿时在空中翻滚,两只脑袋哼哼惨叫。

  被白芒包裹住的妖兽看不清模样,只有遮住半壁天空的翅膀狂傲的散发出强大气息,令屏蓬坠落地面,趴附地面,两只脑袋惶恐至极,眼露惊惧,四肢直打哆嗦,早无半点凶狠之气臣服于此妖兽脚下。

  妖兽挥动翅膀,不顾屏蓬,顺着诗如画离去的方向追去!!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十二章:穷奇
  不死之山越往南面行走磨刀石越多,尖锐泛着寒光的棱角,落叶划过都能削铁如泥,山中各种树木繁种不多,但似在树木葱茏,遮天蔽目,叶宽似扇,有些翠绿如碧玉,有些红如玛瑙,有些黄如金色,又有些黑如黑曜石,透过叶间缕缕阳光,散发着点点星光。

  诗如画小心翼翼,需要提高精神才能避免碰触这些奇形怪状的树木,吼声已停息,这片林子寂静的有些恐怖,清冽空气中还残留着浓烈的血腥气味,耸耸鼻子,一股若有若无的异样气味从前方传来,诗如画精神一振,脚步加快,像一道影子穿梭在林间,飘忽而过。

  放眼望去,一大片碧蓝如天空的湖泊出现在眼前,清澈透明的湖底鱼儿游动,色彩斑斓,激起层层浪花,这里,好像到了另外一片世界,周围绿草茵茵,散发草木香气,一片片一丛丛说不出名的花在青草与周围林间穿过,红黄绿蓝各种颜色的花瓣映衬着绿色草地,空旷无边,像极了桃源之地。

  顺着那缕异样气味向左拐去,穿过一片草地,眼前竟然浮现一道小桥横跨湖泊,踏桥而上,沿着小桥走下,一条闪烁绿色光彩的羊肠小道出现在眼前,这条小道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铺成,绿色似砖块,踩在脚底下透明,又好似水晶,能够看透里面空间,诗如画有些咋舌,什么人在这里居住,用的居然如此奢华。

  沿着小道向前走,一座用檀树搭建而成的小屋出现在眼前,烟雾袅袅,异样气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诗如画好奇,推门而入,小院里很干净,无一杂物,来到客厅门口,就见一老翁端坐中间,正在煮东西,抬头向她看来,老翁一脸慈祥,肌肤倒是不见苍老,胡须雪白,头发有些黑白交加,老翁笑呵呵道:

  “这里有好些年不曾来人了,小姑娘,如不嫌弃,进来饮一杯,可否?”

  诗如画扒在门口,大眼睛滴溜溜四处看了看,没见其他东西,暗想异样气味可能就是老翁煮的茶香。

  看她模样老翁笑呵呵,样子很是亲切,招手道:

  “小姑娘,难道还怕老朽害你不成,放心吧,这里并没有其他人,老朽我生活在不死之山已有千年,终日与山作伴,与鸟儿说话,难得今天见人来,心里高兴着呢。”

  诗如画犹豫良久才踱步进屋,低头看了几眼檀树做成的桌面,上面摆满沏茶用的茶具,三足两耳的小鼎内热水翻腾,旁边置放紫砂壶,壶嘴烟雾袅袅,那股奇异香味就是从壶嘴内飘出,诗如画深吸口气,端起紫砂杯轻轻饮一口,入肺腑一阵清冽但稍感偏浓郁,有丝发苦,入口延绵悠长,一层一层品尝下去,却又发现有不同的茶香,诗如画有些好奇和惊讶,略微上挑双眉,眼底浮现笑意,动动嘴角,目光落在茶上。

  老翁有些吃惊,讶异如此美丽女子竟然不会说话,着实有些可惜。

  “此茶乃是老朽自己栽种,漫山遍野也就独此一家,小姑娘,可好喝?”

  诗如画点点头,对于茶叶她不太了解,也可以说,茶叶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好喝的东西可要多喝些,错过了,就不再拥有。”老翁笑的意味深长,为诗如画斟满小紫砂杯,一缕茶香飘逸而出,诗如画一笑,晶亮有神的眼睛紧紧盯着一丝一缕往下倾泻而落的茶水。

  放在裙摆里面的左手指尖使劲掐一下自己,痛使眼前迷糊感顿时消失,诗如画依然在笑,可眼底的笑越来越淡,越来越冷。

  老翁一无所觉,依然目不转睛的倾注茶水,最后一缕茶水倒完,老翁笑呵呵的伸手邀请,诗如画端起茶杯,清茶入口,随后放下握在手里的茶杯一阵摇晃,身体软软倒在玉石地面上。

  老翁长身而起,手捋胡须哈哈大笑:

  “无论你多机警,依然逃不过本座手心,哈哈……”

  身体不能动弹,感觉还在,诗如画怒睁双眼,眼底满是杀气。

  “怎么,想杀了我!”老翁一阵得意,蹲下身,拽走诗如画腰间别着的香囊,随手塞进自己怀里。

  “人类,多么卑微渺小的生物,在本座眼里杀你如蝼蚁,不过,杀你太过可惜,吃了你才是一道真正的好餐。”老翁嘲弄,再无半点亲切温和,俯身。

  诗如画眼底闪过凶光,在老翁俯身的瞬间,一只手快如闪电掐住老翁脖子,老翁大惊,刚想抽身而退,却被另一只手捏住脉门,但老翁也不弱,双臂一震,一团白雾在老翁周围冒出,诗如画心神微凛,松开手,凌空而退,双臂连挥,一丝丝如剑光芒射入白雾中,老翁仰天怒吼,白雾升空,狭小的木屋砰然四分五裂,诗如画凌空再退。

  蓦的,木屋、小桥和羊肠小道瞬间不见,诗如画瞧去,原来还是在林间,石层叠峦,溪水缓流。

  身在白雾中的老翁仰天怒吼后,浑身发光,光亮刺得人眼睁不开,诗如画眯眼,光芒过后,一抹削瘦人影出现,周围缭绕白雾,丝丝缕缕穿梭其间。

  他的眼窝,陷得很深,拚命地往里边缩,他的眼睛跟鸷鸟的眼一样锐利,像秋天的雾一样蓝。

  他剑眉高鼻,面如古铜,目光炯炯,风神轩朗。

  诗如画脸上像罩着一层阴云,冷冰冰的注视前方变了样子的男人。

  “中了本座的‘千里噬魂’没事,你是千年以来第一位。”男子阴阴说着,笑的很阴邪。

  诗如画不语,眸底浮现凶光,一股属于野兽的嗜血气息慢慢从身体内散发出来,双臂平展,红色长袍迎风展开,血雾再现,似旋风疾驰而去,人影连闪,血雾裹着诗如画冲向陌生男人。男人亦是大惊,脚下重重踏出,一阵地动山摇,狂风大作,人影不见,冲进血雾,二人相互厮杀在一起。

  光芒闪烁,血雾喷涌,周围百里之内轰然塌陷!

  人影乍分,诗如画身形飞出血雾,踉跄着后退,靠着树木急促喘息,身上和脸上布满鲜血,露在外面的双手颤抖不停。

  陌生男人在冲出血雾的瞬间颓然跪地,胸口赫然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汩汩往外冒血,满头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剧烈颤抖、哆嗦,蓝色的眸光渐渐黯淡,一声长吼过后,一团白雾浮现,男子身子卷缩,一点点显出原形。

  诗如画定晴瞧去,妖兽现形,躺在地面,胸口窟窿依然流血不止,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看来是凶多吉少。

  诗如画踉跄脚步上前,看清眼前妖物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是远古四大凶兽之一‘穷奇’,心中顿时又惊又喜。

  穷奇是远古时期抑善扬恶的恶神,大小如牛、外形象虎、披有刺猬的毛皮、长有翅膀,穷奇的叫声象狗,靠吃人为生。

  怪不得在林中穿梭时,她总感觉背后有人跟随,原来是它,想必刚入不死之山时就被他盯上成为目标之一。

  诗如画又远离几步,盘腿坐下调息,‘千里噬魂’毒性很强,虽然她有覐生环护体,依然有不少毒素留在体内。

  覐生环从她有意识以来就戴在身上,它可以令她百毒不侵,防护肉体受击,保护自己,否则,小小的她在林中捕捉野兽时怎么可能不受伤。

  勉强吐出一口黑血,身体虚弱无力,脑海中突然想到在凉亭内吃的红色果实,急忙望向穷奇,就见她的香囊被甩在一边,诗如画大喜,爬过去,拿起香囊急忙打开塞嘴里一颗果实,盘腿调息,不到片刻,浑身精力充沛,体内毒素也随着果实入肺腑而扫荡干净。

  诗如画真是大喜过望,看看剩下四颗又望向奄奄一息的穷奇,挣扎不已。

  既然找坐骑,穷奇无一是最好的,无奈,拿出一颗果实塞进穷奇嘴里,果实确实神奇,穷奇胸口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力量渐渐恢复,穷奇睁开眼睛,瞅着诗如画,眼神复杂。

  诗如画居高临下立在穷奇面前,穷奇虽恢复,兽体依然元气大伤,果实对人类身体疗伤很好,但对于兽体来说勉强恢复三成法力和精元,至于其他,还要慢慢恢复。

  “你到底能不能变成人身?”诗如画意识在穷奇脑海中浮现,高傲如它,就算此刻矮于诗如画也是有些桀骜不驯,它的命虽是她所救,但也是她所伤,所以,在心里上,穷奇依然视她如仇人。

  穷奇口吐人语,声音冷冷的阴阴的,尖锐,嘶哑,令人听着从心里厌烦。

  “本座不能修成人身,你看到那些只是幻象,是本座利用法力制造出的幻境。”

  “万年时间,远古四大凶兽依然不能修成人身,看来,传说是真的,天帝真的禁锢住你们法身。”意识充满叹息和惆怅。

  穷奇瞥她一眼,眼神凌厉: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而且,还如此了解我们?”

  诗如画皱眉,细细思索,眼神落在穷奇身上,若有所思。

  “我……我就是知道,看见你脑海中就有你的信息。”意识断断续续,也有些疑惑为何自己脑海中会有这些资料。

  穷奇目光连闪,绕着诗如画走一圈,鼻兮抽动,随后像狗一样蹲坐在地。

  “你,你怎么好像和普通的人类不同。”

  “和普通人一样还不被你吃了。”意识嘲弄,令穷奇瞬间变脸,四肢重重跺地,从嘴往外吞吐白雾。

  “怎么,还想再打一架,万年时间过去,被禁锢法身的你,无论再怎么修行法力依然不会有太高,只能在深上中做霸主。”意识中的实话令穷奇一时无语,不错,如果不是被禁锢法身,万年时间,它早就修成人身,法力高深,在人世间称王称霸,何苦困在不死山中。

  “想不想出去?”传递过来的意识充满诱惑。

  穷奇瞪眼,目光凶狠的盯着诗如画。

  “你想把我骗到外面杀掉我?”‘砰’翅膀展开,掩住半壁天空的翅膀有力的挥动,卷起层层风沙落叶。

  诗如画眯眼,无声嗤笑:

  “我想杀你,就不会救你,穷奇,我只是在给你机会,一个出去的机会,一个可以想办法解决禁锢法身的机会。”诗如画的意识传递渐渐冷却,令穷奇倒是有些半信半疑。

  眼前这个女人会有如此好心,费劲全力把自己弄出不死之山,只是为了帮自己,不可能,人类没有如此好心,人心充满狡诈欺骗,眼前女人更是人类中的拔尖,聪睿、暴力,法术不见得高强,但打架的本事却很高。

  “你帮我,有什么要求?”只要有了要求,就很容易被控制。

  诗如画嫣然一笑,笑的很纯洁,很天真,这一笑亮花了穷奇的眼:

  “只要你乖乖做我喜欢人的坐骑就行。”意识很兴奋,很俏皮,以至于没看见目瞪口呆的穷奇,双眼凸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 让 我 当 坐 骑!!你 不 是 在 开 玩 笑。”穷奇咬牙切齿,声音很低,压的很低,低到字都是从齿缝间一个一个吐出。

  “我来不死山就是为了找坐骑,正好,遇见你!”诗如画理所当然的点头。

  “如果我不同意呢?”穷奇低吼,吼声阵阵,山间风云卷雾,落叶飞扬。

  “我可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很厉害,法术很高,如果你出去讨得他欢心,也许,对你是个机会,难道,你想窝在不死山一辈子,法身被禁锢,几十万年后也会魂消魄散,不得善终,这个结果对于你来说,很难接受吧。”意识中有着势在必得的强势,令穷奇词穷,出去寻找解除法身禁锢的想法令它动摇,就像诗如画所说,十几万年后,法身再不得到释放,它唯一的结局就是魂消魄散,世间再无穷奇凶兽,不过,想到给卑微的人类做坐骑,心中总是有些憋得慌,在林中,它好歹也是王中的霸主,哪个妖兽见到它不是俯首称臣。

  “有没有期限?”穷奇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会轻易放过它。

  “只要你恢复法身,我相信,没有任何人愿意收你做坐骑。”远古四大凶兽可不是说着玩的,恢复法身的他们,能够腾云驾雾,翻山倒海,法力滔天,到那时候,唯一能困住他们的也只有天帝了。

  穷奇踱步,在林间走来走去,诗如画站在一边,耐心等候。

  这是个很大的诱惑,诱惑着穷奇蠢蠢欲动的心,而诗如画也是抓住这点,才能控制穷奇,令它成为赫离蕘的坐骑。

  如果将来有一天,真的能令穷奇恢复法身,肆虐人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穷奇没恢复法身之前毁灭它。

  穷奇在诗如画面前顿住脚步,仰头注视诗如画:

  “好,我答应你,不过,希望你说到做到,真有恢复法身的一天,希望你别再为难我,还有,我要和你签订盟约。”

  “好,我答应你!”传递过去的意识欢呼,诗如画高兴的喜不自禁,搂着穷奇脖子亲一口,惹得穷奇连连甩脑袋,别扭的扭动高大身子,哼哧哼哧往外吐白雾,眼底有些赧然,好歹它也是妖兽之王,怎么可以随便被人类亲吻。

  诗如画才不管那些,掐破手指肚挤出一滴鲜血弹上半空,随后手指移动凌空写字,穷奇与人类不一样,它是从嘴里吐出一口血雾喷洒半空,双眼蓝光发射,慢慢把那团血雾与诗如画的血字融合一体,在融合的刹那,空中震动,雷声轰隆,闪电霹雳划过,天空回荡:

  ‘盟约生效’四字!

  经过天地认证的盟约,必须在完成盟约中的内容后才会自动解除。

  但凡有一方违背盟约,必会遭受天地轰杀,尸骨无存!

  这也是穷奇放心与诗如画签订盟约的原因,否则,它才不会放心人类,万年前法身被禁锢,就是因为相信人类才会导致自己如此悲惨后果。

  “好了,你上来,我带你离开不死之山。”穷奇伏下高达一米多的身躯。

  诗如画二话不说爬上穷奇后背,遮天蔽日的翅膀扑棱棱打开,一声低吼,展翅摇动,穷奇托着诗如画飞身而起,冲入茫茫黑雾之中。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十三章:落入敌手
  一声刺耳划破耳膜的尖啸,一把箭头泛着明锐火焰的铁箭急速旋转破空射来,诗如画和穷奇大惊,穷奇虽能飞翔但旧伤未愈战斗力极低,诗如画搂着穷奇脖子,在空中回旋,想要躲过疾驰而来的铁箭,火光四射,箭头擦破空气,燃起火焰,炽热猛烈,惊涛骇浪不足以形容诗如画此刻心情,身子伏低,刚想传音令穷奇连速后退,可是,后面陡然也响起破空之声,滔天火浪从背后旋转急射而来,前后夹击,而且,此箭好似有灵性,无论诗如画他们怎么躲闪,两只铁箭依然紧追不舍。

  诗如画暴怒,刚出不死之山竟然面临如此境地,想也知道,拥有此箭的人想要取她性命。

  用尽全身力气,就在诗如画想要飞身而起吸引铁箭以免误伤穷奇的刹那,后方铁箭突然发动猛烈攻势,带着滔天火焰砰的刺向穷奇屁股,‘吼’穷奇长叫,箭头入肉,火焰猛烈灼烧肌肉,令穷奇疼痛难忍,凌空翻滚坠落。

  诗如画一慌,刚想伸手抓住坠落的穷奇,前方铁箭似狂风似暴雨火光砰然四射,仿佛一朵彩云令诗如画瞬间迷花双眼,箭头入体,‘噗嗤’脆响,带着诗如画喷血的身躯猛烈向后方倒退,空中散落一片血雨,痛入心扉,箭头火焰以很快的速度灼烧娇嫩的肌肤,发出 一阵‘嗞嗞’肉响。

  诗如画咬牙,暂时顾不上坠落在地的穷奇,手握箭柄想要拔出,没想到此箭刺入肉里好似生根拔芽往肉里钻,从前胸穿透后背,诗如画仰头无声惨叫,‘砰’铁箭带着身体死死钉入树干,林间乱鸟惊飞,一阵骚乱。

  大片大片的血顺着红色冰蚕雪丝衣袍滑落,诗如画脸色苍白如纸,双眼一阵发黑,钻心的痛扭曲着身体,内脏一阵痉挛抽搐,整个人被钉在树干上左右摇摆,撕裂伤口更加痛彻心扉,灵魂都快被抽出躯体,被火焰灼烧的伤口缓慢扩散,好似被腐蚀一般,一点点腐烂变黑。

  诗如画感觉身体快要没直觉了,头昏昏沉沉,全身力气一点点被抽干,手和脚不住的痉挛颤抖,这铁箭绝对不是凡品,箭头上好像附有吸收法力精气的东西。

  迷迷糊糊间,林间一阵悉悉索索脚步响起,诗如画想要睁开双眼,可是,她努力半天却依然睁不开,眼睛就像被缝住,只留一点点缝隙能够感知面前站了人。

  “以为多厉害的女人要出动子母离心箭,原来不过如此。”男声一阵冷笑。

  “不要轻敌大意,主子既然用子母离心箭对付这个女人,想必她有过人之处,我们还是尽快把她和那个妖兽带回去听候主子发落。”另一男声淡漠的说着。

  “杀了她,省事。”

  “如果你想惹主子动怒,你试试看。”

  “好了,我就是说说。”话语间,诗如画感觉自己被他们从树干上拔了出来,牵扯时候拉动伤口,痛的她一声闷哼,鲜血流的更加严重,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内部各个器官痛的紧缩,令她呼吸困难。

  “她流血太多,会不会死啊?”

  “死不了,没事。”

  诗如画被他们扔到车蓬里,倒在一个软软身体上,疼痛令她呲牙,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诗如画幽幽转醒,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过了一会才渐渐适应勉强看清楚屋内情形。

  她被关在一所厢房内,满屋漆黑,没有一点光亮,四处墙壁,只有墙壁上方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窗户,被木板封死,从窗户缝隙里透过一缕不算太明亮的光芒。

  子母离心箭已被拔出,上了药,虽不再流血,但依然疼痛难忍。

  咬牙,勉强坐起,背靠冰凉墙壁,深吸口气才压下疼痛感,伤口周围还是火烧似的疼,撕开衣服,见伤口周围黑乎乎的,药覆盖在上面,有一丝凉意。

  诗如画叹口气,又四处看看,整个厢房内只有她一人,穷奇不知被关往何处。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人暗算如此地步,心沉了下去,幕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

  ‘哐当’木门被从外到里踹开,诗如画遮眼,挡住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

  一人上前,张开大手拽着诗如画衣领就给提了出去,诗如画想要使劲挣扎,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心中暗惊,脸上不动声色,伤口被扯的很痛,诗如画暗自咬牙挺住,心中发誓,如果自己侥幸逃出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

  这是一座庄园,穿过长廊,石砖小路,绕过假山假石,来到一座周围笼罩着轻纱的凉亭,诗如画被扔进去,噗通倒在地面上,四周轻纱仿佛注有法力瞬间合拢,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诗如画抬眸看去,两边四个丫鬟守候,前方大概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位背对她的女人,从后面看去,身材妖娆,长发盘在脑后,一支凤凰金簪插其间,一身碧绿裙衫迎风而展。

  陌生女子缓缓转身,竟然蒙面,只露一双柔到极点的眼睛静静打量诗如画。

  诗如画忍痛起身站好,冷着脸蛋盯着对方。

  “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是强硬如昔,不愧是他的女人。”

  诗如画虽落败,但她有傲骨存在,扬起小脸,冷厉的双眸闪过嗜血的寒芒,寒芒掩藏在嘲弄之下,像平静的湖面瞬间滚起滔天波浪,无声冷笑,她的笑像冬天的冰棱花,冷的刺骨。

  “小小年纪太过倔强可不好,我不杀你可是有了惜才之心。”女子妖娆,轻移莲步,俏生走到她面前,伸出两指捏紧她小巧纤细的下巴,冷声道。

  诗如画不动,冷静的眼睛好像要吃人,似蛇眼散发幽幽黑光。

  ‘啪’一声脆响,五指印落在诗如画脸上,红印很深,看出这个女子用了力气。

  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伸出舌头舔去鲜血,诗如画呲牙一乐,面目扭曲,像极了狰狞而疯狂的野兽。

  妖娆女子一怔,随即冷笑连连:

  “好气魄,好胆量。”五指狠狠扣紧诗如画受伤的肩膀,尖锐如刀刃的指甲刺进肉里,鲜血从指甲缝隙里缓缓滑下来,染红衣衫。

  诗如画闷哼,紧皱双眉,眼底恨意浮现,任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窜入身体内,娇躯微微颤抖。

  “我已经锁住你全身法力,想要逃离这里是痴心妄想,我现在给你两条出路,一是成为我的人,为我效力,二是把你卖入青楼,以身伺人,怎么样,选择哪个?”女子得意轻笑,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拭手指鲜血,她擦得很仔细很细心,一根一根擦拭,就像在抚摸自己心爱之物,眼神很专注。

  “和我一起出来的妖兽呢?”诗如画用意识冷冷相问。

  “呵呵……原来你是哑巴,真想不到,能走进他心的原来是个哑巴。”女子吃惊,隐隐有些不甘。

  “放心吧,妖兽很好,我不会亏待它的,毕竟是远古四大凶兽,如果能令它臣服于我,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女子拍了一下诗如画肩膀上的伤口,令诗如画身子摇晃几下,踉跄着脚步后退,碰到身后丫鬟,被她推到在地。

  何曾受过如此屈辱,诗如画恨意入骨,胸口奔腾的怒火像火焰一般翻滚,憋屈的难受。

  “看你的样子是选择第二种喽,好吧,我成全你!”女子一挥手,上来两个丫鬟拖着诗如画出了凉亭。

  四周轻纱再次合拢,里面,响起女子幽幽叹息:

  “怪不得姐姐费尽心机对付她,此女孩果真如姐姐所说,与他有着相同的气息,能够让他另眼相看。”

  诗如画被一掌劈昏扔进车棚里,一路颠簸无话,等诗如画再次醒来时,已是入夜十分,厢房内寂静无声,门外却是热闹非凡,人声喧哗鼎沸。

  诗如画凝眉,看着装饰简单的厢房,一时之间没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湘姐,里面丫头醒了。”

  “哦,是吗?你们门外伺候。”说着,门被推开,一浓妆艳抹的女人进来,随手关好门,笑眯眯走到诗如画身边,看着她模样啧啧出声。

  “月海阁好久没来新鲜货色了,今儿个可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湘姐亲切的握着诗如画冰凉入骨的小手,一阵赞叹。

  这模样稍加装饰绝对卖出天价,月海阁再不出好姑娘绝对会被雪海阁比下去,不出一个月就得滚出镇丰都县,流离失所。

  抽出被握的小手,诗如画打量对方,明白,是被那个女人卖入青楼之中,暗中运转法力,竟然提不起一丝一毫。

  诗如画气恼,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思白转,用强的不行,只能示弱。

  湘姐见诗如画不吱声,有些讶异,随后像想明白什么压低声音惊呼:

  “你该不会是哑巴吧。”

  诗如画乖巧点头,马上装出一副可怜模样,眼眶边微微有点红,眼睛却依然那样发光.滴溜溜转动,每一转动,放射出无限的哀怨,无限的懵雾。

  “天杀的彭妈妈,竟敢骗我,还说给我进了顶梁柱,我去她妈的,拿了我钱不办人事,看我不找她算账去。”湘姐一边骂一边出了屋,领着两个丫鬟急匆匆离去,门都没关。

  诗如画大喜,急忙下床,刚想迈步出去,却被门后两大汉堵住,瞪着牛眼示意诗如画回屋。

  怪不得湘姐就这样走了,原来门后有把守的人。

  诗如画气馁,叹口气在屋内转悠,伤口依然在痛,血已经被止住,干枯。

  伸手入怀,香囊还在,里面红色果实也在,想必那个女人没有发现,诗如画沉思,法力被封,就算吃了红色果实也没用,白白浪费罢了,剩下的四个果实她还想送给赫离蕘呢,想到这里,诗如画倒是有些发愁,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困在这里,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如果能解开被封的法力,离开这里轻而易举。

  月海阁大厅内,人生鼎沸,男女搀扶,喧哗,醉生梦死,男女各个衣衫不整,娇笑,挑逗。

  一楼喧哗,笑声不断,二楼寂静高档,一袭珠帘割裂开来。

  琴声悠扬,像潮水般地奔腾而出,神妙的旋律回响在全场上空。

  一绯色舞衣女子在舞台上飘舞,长发飞扬,舞姿优美,台下掌声热烈,却不喧哗,文人墨士看起来很是斯文有礼,至少面子上都保持着君子风度。

  在轻纱后抚琴的人,低首,无声,修长灵活的双指在琴弦上浮动。

  一头蓝发披散肩后,并没有像其他男子梳起来,而是很随意的散落,灰色长袍,腰间蓝色丝带束腰。

  一身普通的打扮,毫不起眼的普通人,丝毫不入其他人的眼!

  琴声,变得明朗清澈,像冷泉清清的流水,在轻柔翠绿的水藻间,在晶莹的碎石上淙淙流过。

  琴声,低沉哀怨,如泣如诉,像一个不幸的流浪儿在诉说自己苦难的遭遇。

  琴声,忽而急骤如雷电风雨,忽而如游丝,在空中飘呀,飘呀。

  舞之人随着琴声变化而舞,优美、流动、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

  她的舞姿如梦,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

  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脚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她完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白莲。

  台下之人俱是看呆,神魂颠倒,眼睛发直,如此尤物,搂在怀里,岂不美哉!

  一曲舞毕,绯色舞衣女子,脸罩面纱弯身盈盈一礼,扭着腰躯便要离开,台下之人岂可放过机会,一个个围上来刻意讨好奉承,身边跟随的丫鬟也是手忙脚乱,娇声娇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绯色舞衣女子掩唇,娇羞,眼角瞥见奏琴师傅离去,心中焦急,脸上不变,一个个细语柔声安慰才得以脱身,急忙向后面追去。

  持琴师傅怀抱古琴低着头,任蓝色长发附脸侧,不急不缓向二楼后厢房走去。

  一步一瞬间,走到两大汉看守厢房门口,脚步微停,持琴师傅侧脸,蓝发划过,露出半脸苍白,眉梢微翘,睫毛修长,蓝色双眼闪过一抹淡色光雾随后很快隐没,脚步向前走去不再停留。

  绯色舞衣女子急匆匆追来,两个守门大汉见状,打笑道:

  “莫伊姑娘,追谁呢,追的这么急?”

  莫伊姑娘顿足,柳眉一竖,娇哼,细腰一扭一摆,令两大汉干咽吐沫,心痒难耐:

  “这又是新来的姑娘,湘姐可真是造孽。”说罢,又急匆匆向前追去。

  两大汉相视一眼,无奈,这样的话也就是月海阁花魁莫伊姑娘能说,换了谁说都会遭到毒打和关禁闭饿两天两夜。

  正在屋里静坐的诗如画听见门外有说话声,急忙下床打开房门,见两大汉正在叹息,前方一角,绯色舞衣隐没。

  “喂,小姑娘,又开门做什么?”一大汉凶神恶煞的喝道。

  就在这时,湘姐带着丫鬟又出现,见大汉对诗如画使厉害,上前一脚踹去,大汉踉跄着身子刚想发怒,见是湘姐急忙换上笑脸,半躬着身像个孙子似的点头哈腰。

  湘姐直接无视,上前亲热的拉着诗如画小手,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一副我和你很亲热的模样。

  “姑娘,不会说话没关系,只要你能在月海阁展露头角就行。”

  诗如画很乖巧,羞涩一笑,悄然抽出被握着的手,小心翼翼挪动身子,以免这些人碰到肩膀伤口。

  “哎呦,还害羞,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好了,只要你不跑,湘姐我会很好很好待你的,绝对亏不了你就是,秋香、秋兰,你们两个留下来伺候姑娘,小心她肩膀上的伤口,还有,秋月,去找大夫过来给姑娘瞧瞧。”早就发现诗如画肩膀上的伤口,不是普通的伤,像是被利器所伤,心里琢磨眼前姑娘也不是普通人,不过,想到彭妈妈的话,吊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得罪权贵,能活命已算不错,哪还来那么多说头。

  眼见诗如画很乖巧,湘姐得意一笑,扭身离开厢房,顺便把看守房门的两个大汉也带走了。

  楼下歌舞升华,二楼清静无喧哗,诗如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陡然,门外闪过一条人影,速度很快,诗如画一惊,急忙坐起,就在这时,二楼一阵喧哗,似有女子哭喊,过了一会儿,喧哗声更大,诗如画下床,打开房门就见秋香和秋兰也向她房间奔来。

  “姑娘,快进屋,有采花贼呢。”

  二人推搡着诗如画进屋,随手紧紧关好门,喘息不定。

  诗如画讶异,采花贼,难道,刚才那个人影就是采花贼吗?

  折腾一晚,月海阁才寂静下来。

  诗如画一晚没睡,天刚刚放亮,便起身步出厢房,顺着昨天绯色舞衣消失的方向走去。

  二楼后面乃是琴师和其他鼓乐师傅居住地方,一身穿灰色长袍腰束蓝色丝带的男子手抱古琴迎面走来,满头蓝色长发随意披散在侧,见诗如画讶异望着他,顿住脚步,脸庞苍白清俊,线条柔和,面孔有点清瘦,颧骨微高, 这是一张满月般洁静安适的脸,浅蓝的眼睛安静而淡漠,不带一丝人气,就像雕塑的蜡像,没一点活气充满着令世间失色的死气。

  显然,持琴师傅没想到诗如画会出现这里,稍微讶异后便无声离去,诗如画回首,看向男子背影,心中沉思。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十四章:人身鱼尾的怪物木偶
  诗如画默默回到厢房,此刻时间,整个月海阁的人都在休息,他们的作息时间是晚上活动白天休息,与正常人的作息是不同的。

  心中疑惑不解,刚才见到的持琴师傅,给她的感觉不同,在他身上,她感受不到半点人气,不,正确的说应该是,他不是人类。

  她陷入沉思,为何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令她熟悉,这种熟悉也令她陌生,萦绕在脑海中的东西总是无缘无故跳出来,提醒她。

  诗如画掀开衣领,看一眼肩膀上的伤口,周围还很黑,像是淤血又不是,她知道那是箭头火焰灼热留下的伤痕,伤口依然很痛,只要不再做大幅度动作,想必不出两三个月就会痊愈。

  两三个月,太久了,赫离蕘这个月底要过寿辰,她必须想办法赶回去。

  不知道自己的失踪会不会引起他注意,想到他此刻不在府里,心里顿时有些泄气和郁闷。

  门被推开,诗如画抬眸看去,月海阁的花魁莫伊出现在她房内,不愧是花魁,的确美丽异常,不同于诗如画的美,她的美是成熟的美,妩媚的美,像熟透了桃子任人垂潋欲滴。

  而诗如画的美,带着天真和纯洁,又带着野性,是两眼刺目的美,美的不妖娆,只是,看她一眼再也不会移开目光。

  莫伊细细打量诗如画,昨天她从丫鬟秋梦嘴里知道,湘姐又打算扶持新的花魁,心里听着有些不舒服,在月海阁里,只有她一位花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地位高人一等,当然不想再出现一个可以与她媲美的花魁,所以,天一亮就急忙忙过来看看这个湘姐口中的美人坯子。

  很漂亮,不过,年龄看上去太小,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这样的女孩不适合留在月海阁,说的好听点就是这样的女孩根本不适合男人狎玩。

  “你叫什么名字?”莫伊盛气凛然的坐下,撩眉,傲然的问。

  诗如画凝眉,坐在床上没动,半天不语。

  “呵,好大的架子,怎么,还没成花魁呢,就开始端架子了。”莫伊发怒,美丽的脸庞冷下来,移步走到床前,一把揪住诗如画落肩发丝,逼的诗如画不得不仰头,冷眸盯着她看。

  “瞪什么眼,你信不信,只要我生气你就会毫无声息的被灭掉,小姑娘,来到这里眼睛就要放亮些,看清楚这里是谁做主,月海阁内,从始自终只有一个花魁,懂吗?”

  诗如画点头,掩藏在水袖中的手攥紧拳头,内心如火翻腾,气的快要爆炸。

  法力高强的九尾狐在她手里都要乖乖听话,什么时候轮到这个无知女人来欺侮,真是找死!

  松开发丝,莫伊拍拍手,娇声笑道:

  “听话些,我会找湘姐把你调到我身边做丫鬟。”

  说完,莫伊扭着细腰离开诗如画房间,一步一摇的来到自己闺房,装修豪华的闺房散发着淡淡香味,胭脂粉的味道,淡淡的似桂花香。

  步入房内,莫伊掩唇打哈欠,很优雅的伸伸懒腰,疲惫的娇叹,眼前不禁浮现抚琴师傅清俊淡漠的脸庞,脸上一阵羞红,娇羞不已。

  一抹身影出现门口,本来打算休息的莫伊顿时惊呼,高兴的不知所措。

  “婳寙,你怎么过来了?”莫伊急忙上前想要拉他,婳寙侧身闪过,蓝色的双眸宁静淡漠,一片死气。

  “莫伊姑娘,你不是想听‘落花’。”

  “是呀,婳寙,难道,你现在想给我抚琴了吗?”莫伊心花怒放,脸上绽放迷人花朵,后退几步迎婳寙入房。

  婳寙淡漠点头,苍白脸庞无半点血色,蓝色的长发随意披散身上,与蓝色双眸相映衬,如水波荡漾,一层层一叠叠,涟漪斑驳。

  莫伊随手关紧门,双眼放光,浑身一股燥热令她有些急切,伸手就要拉婳寙的手腕,被他再一次侧身闪过。

  暗底下,大家都知道月海阁花魁莫伊钟情于抚琴师婳寙,百般挑逗,依然不能令婳寙有半点动情,今儿个倒是太阳从西边升起,冷漠的抚琴师竟然主动找莫伊,实在是令莫伊喜出望外,心花怒放。

  莫伊坐在婳寙身边,手托香腮,醉眼迷蒙的望着低头抚琴师婳寙,心头怦怦乱跳,有些意乱情迷。

  琴声时而铿锵热烈.如水阻江石、浪遏飞舟,时而悲怆委婉,如风啸峡谷、百折迂回,时而放浪豁达,如月游云宇,水漫平川。

  他悠悠然轻揉慢抹地抚琴,铮铮声像一颗颗水珠,落进人心的深处。

  莫伊心神渐渐被吸引,慢慢被带入迷蒙之中,双眸渐渐合闭,拖着香腮的手缓缓滑落,莫伊整个人倒在桌面上,琴声顿止。

  晌午一过,湘姐带着丫鬟秋月来到诗如画房间,见她乖巧的在房间休息,湘姐顿时眉开眼笑,心中乐开了花儿,以往被带进月海阁的丫头,知道自己成了妓女,哪个不是哭爹喊娘,上吊自杀耍手段,这个小丫头倒是乖巧,不哭不闹,真是惹人怜爱。

  “秋兰,秋香,过来啊……”湘姐张嘴大喊,诗如画见她模样不禁微微一笑,穿衣服的时候避过肩膀伤口,脸色虽然看起来还有些苍白,气色倒是好很多。

  湘姐左看右看都觉得捡了大便宜,以30两纹银买下潜质如此之高的女孩,的确是她湘姐有生头一回,做梦都乐开花。

  “秋月,你快去看看,秋兰秋香这两个死丫头做什么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不想做丫鬟想接男人啊。”湘姐叉腰冷哼。

  秋月脸色一变,急忙忙向门外冲去。

  “哎呦,姑娘,你可是我们月海阁的宝贝啊,别急着下床,等丫头们过来伺候你呢。”湘姐笑眯眯的拉着诗如画小手,一脸谄媚。

  诗如画有些别扭,假装倒水抽出被握紧的手,就在这时,走廊处响起一阵尖叫,湘姐被吓得一惊,愤怒不已,扭着腰肢噌的窜出屋外,诗如画也有些好奇,难道,又是昨天那个采花贼来了吗,也跟着出了房间。

  莫伊房间门口挤了好多人,秋兰和秋香正脸色惊恐的站在门口,看见湘姐过来急忙惊叫:

  “湘姐,湘姐,出大事了,莫伊姑娘出事了。”

  湘姐心里咯噔一下,使劲推开人群,就见莫伊赤裸裸躺在床上,下半身一片猩红,脸蛋和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的,颜色很恐怖,披头散发,两眼像死鱼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瞪着床顶,两只手臂软弱无力的搭在床边。

  湘姐一声高呼扑了过去,莫伊可是她手中的王牌,赚钱机器,还没被开苞呢,这是哪个天杀的毁了她,银子啊,没了,什么都没了。

  湘姐哭天喊地,怒吼着让人赶紧找大夫过来,众人见湘姐状似疯狂都乖乖的离去不敢再看热闹,秋月怯生生站在一边不敢吱声,诗如画没想理会,这个女人一大早就进屋威胁她,心中对她也是厌烦至极,转身刚想回到自己房间,就见前方拐角处,婳寙削瘦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怀里抱着古琴,蓝色眼睛淡漠一片死气,静静望着诗如画。

  诗如画心中一颤,这样的他看起来就像死人,只有那片蓝色能让人感觉到生命的迹象。

  婳寙抱着古琴转身离去,背影,萧索单薄,寂寥!

  莫伊疯了,这个消息令大家都很震惊,莫伊可是月海阁的顶梁柱,花魁,如今疯了,月海阁怎么办?

  湘姐想从莫伊嘴里知道是谁糟蹋了她,可是,只要这个问题一开口,莫伊就跟疯了似的,拳打脚踢,披头散发是的像个疯子到处乱咬人,再也无半点风华绝代。

  没了莫伊的月海阁晚上虽然也是热闹喧哗,但是,二楼真的很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湘姐站在台上唉声叹气,莫伊已经疯了,这些天她想尽各种办法都不能令莫伊有丝毫好转,也放弃了,目光就盯住诗如画,看来,得早点培养这个丫头出台啊。

  “湘姐,雪海阁的落舞烟姑娘过来看看莫伊姑娘。”秋月在身后怯生生的道,这些天谁都不敢在湘姐面前大声喧哗,大家心里都知道,湘姐心里憋着一股怨气,谁倒霉就会撒到谁身上。

  “她来做什么,看热闹啊。”湘姐冷哼,眼里闪过不屑和恨意。

  莫伊已经毁了,月海阁没了花魁,关门大吉是迟早的事情。

  “湘姐,她说有要事和湘姐谈。”

  湘姐一怔,随即冷笑,要事,无非就是收了月海阁,扩大她的经营范围,想她宦海浮沉多年,竟然栽到一个小丫头手上,心中不免有些怨气。

  “带她上二楼与我谈。”湘姐一甩水袖,转身气哼哼离去。

  诗如画悄无声息的来到一楼后面,这些天大家都忙着莫伊,无暇顾及她,地形已勘察好,一楼后面是下人洗衣服做饭的地方,而且,最主要的是有后门,从这里可以离开月海阁。

  诗如画猫腰悄悄走到后门口旁,左右看看见无人,刚想举步推门,猛的背后一阵风声,诗如画大惊,肩膀伤口已有好转但依然不能做太剧烈运动,只是稍微侧身,风声过后,一直大手快速捂住她嘴,拖着她转入一间柴房里,‘砰’门被紧紧关上。

  柴房内一片黑暗,诗如画被仍在地上,挣扎着要坐起,却被人紧紧按倒在地,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游走乱摸。

  诗如画大惊,顾不上肩膀伤口一巴掌甩过去,一声脆响打的对方倒向一边,诗如画急忙起身,法力被封,再有多大的力气也敌不过男人,伤口被扯动,快要愈合又撕裂开来,鲜红的血腥味充斥在柴房之内。

  被打倒的男人很吃惊,没想到看似小小的她力气倒是不小,呲牙一乐,使劲拽住她发丝拖了过来,骑在诗如画身上,左右开弓,‘啪啪啪’声响不绝,打的诗如画头昏脑胀,眼前发黑,脚使劲蹬着依然挣脱不开男人,此刻,诗如画真的害怕了,想起莫伊的惨状,心中一片死灰。

  被按在地面的手摸索着,一把斧头握在手中,就在男人呲牙淫笑着压在身上瞬间,斧头划过,一片血光乍现,斧头斜斜砍在男人脖子上,男人哼都没哼一声栽倒在地,四肢抽搐,瞪着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大沽大沽鲜血从脖子流出来。

  诗如画翻身而起,扯动伤口,痛的嘶一声抽气,不管男人是死是活,推开柴房门闪身而出随后关好门。

  转身的时候撞进一人怀里,诗如画大惊失色,急忙后退抬头看去,只见婳寙冷冷站在那里,怀里依然抱着那副古琴,蓝色的眸光死灰一片,在黑夜中闪烁诡异光芒。

  “婳寙师傅,你在这里做什么?”从二楼楼梯走下来的麻小二不解的盯着他,诗如画是站在拐角里面被一堵墙挡住,麻小儿没看到。

  “婳寙师傅,湘姐正找你有事相商呢。”麻小二走到婳寙身后,看见满身是血的诗如画大吃一惊,张嘴就要喊,霍地,婳寙动了,五指一扬,一物从他怀里窜出,直接扑在麻小儿脸上猛烈啃咬,麻小二一开始还剧烈挣扎,不到片刻倒在地上,手脚抽搐,一会儿便不动了。

  诗如画惊骇,大眼死死盯着依然在麻小儿脸上啃咬的东西,那是个什么怪物,有着鱼的尾巴,上半身和脸都是人类的躯干,很小很小的手死死抓住麻小二耳朵,怪物发觉有人盯着它看,抬头,咧嘴向她一乐,满嘴鲜血,红艳艳恐怖至极,再一看麻小二,就连诗如画都是满心震撼,麻小儿的脸已经一片模糊,五官全部被那个怪物吃掉,鲜血覆盖着脸面,妖异恐怖,只剩下一半头颅在黑夜中令人悚然。

  心惊,夜更深,风更冷,血更浓!

  那只怪物好似吃饱了,打个嗝,用很小很小的手擦去脸上血水,露出五官,冲着诗如画诡异一笑。

  诗如画连连后退,震撼的目光来回在婳寙和怪物中间移动,他们长的太像了,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只不过,怪物的眼睛是死灰色的,五官娇小,却很狰狞,死灰眼睛盯着诗如画滴溜溜转着,婳寙手一缩,怪物被带回怀里,不满的发出低吼,张嘴,尖锐的牙齿咬向婳寙脖子,婳寙五指弹跳,怪物似木偶,被带离,婳寙手握起来攥紧,怪物吱吱一声尖叫,钻进婳寙衣服里再无半点动静。

  “你想离开这里?”婳寙开口,声音冷漠,一如他的人。

  诗如画从震惊中回过神点点头,知道今晚不走再无半点机会,月海阁死了两个人,官府都会查的,如果湘姐知道这些死人和她有关系,肯定不会放过她。

  “正好顺路!”婳寙说完,转身走向后门,诗如画连忙跟上,犹豫着,想要问问刚才那个怪物到底是何物。

  二人出了月海阁,沿着漆黑夜路向前走去。

  “你伤口没事吧。”婳寙淡漠的关心着,蓝色双眸死寂死寂,无半点波澜。

  诗如画摇头,刚想用意识询问,前方一片光芒闪烁,随后一缕红光乍现,阵阵怒吼冲天而起,在寂静的黑夜听来,如野狼嘶嚎。

  婳寙和诗如画心神微凛,疾步向前方奔去,诗如画更是心急,怒吼声听起来有些熟悉,好似穷奇的声音。

  怒吼声听起来很近,距离却很远,婳寙带着诗如画掠空疾驰,片刻后到了城外荒郊,只见林中红芒闪烁,一张闪烁红色光芒的网笼罩穷奇,一点点缩紧,穷奇在里面挣扎不休,那个轻纱遮面的女子凌空而立,周围四名男子各持红网一端凌空而立,任凭穷奇在里面挣扎,嘶吼。

  诗如画落地,抬头,横眉倒竖,法力虽被封制,依然压抑不住心中怒火。

  对于诗如画的出现,轻纱遮面的女子很惊讶,双眸射出寒光,低声冷哼:

  “月海阁的人,该死!”

  “放了它!”阴冷如寒冰的意识在女子脑海中响起,清纱遮面的女子一声长笑,衣衫漂浮,眸光似嘲弄似嗤笑。

  “法力被封的你,有何权利命令我,诗如画,你不该逃出月海阁,本来你是可以活下来的,可惜,今晚,你只能死。”

  说着,双手平举,一团泛着红光的能量团轰向诗如画,诗如画大惊,被婳寙带着凌空而起,能量团轰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四处飞射,婳寙眼中杀气浮现,右手轻扬,那只怪物从怀里射出,直接扑向凌空而立的女子,古琴横空,婳寙左手凌空抚琴。

  一层层光晕划出,光与光的碰撞,发出惊天动地摇晃,凌空的四个男人大惊,手上用力快速缩紧红网,眼看穷奇在里面挣扎的速度越来越慢,诗如画心急如焚,急忙从香囊内掏出仅剩的四颗红色果实全部放进嘴里,咀嚼,咽下,一股奇异的力量瞬间笼罩全身,诗如画猛然仰头长啸,肩膀伤口迸裂,长发直直射入空中,一团诡异的黑雾从她身体内射出来,好像漏斗一般,黑雾缭绕,痛的诗如画握紧拳头向前轰去。

  她想怒吼,想把胸口盘旋的那股炽热发泄出去,否则,真的会烧坏内脏。

  此刻,琴声缭绕,急促、雄壮、激昂过后,琴韵逐渐平缓下来,好像海潮落去,月明风清,沙洲人静,声若断若续,细得像游丝一般。

  这个地方似岩浆喷涌,又像火山爆发,人影纷乱,被轰杀出去。

  红网光芒瞬间隐灭,四个男人被诗如画的一拳轰杀覆灭,穷奇挣脱而出,顶着满身火花在林间奔腾。

  婳寙的怪物和那个女子凌空分开,婳寙依然在抚琴,怪物狂乱的摇动尾巴,小小的双臂张牙舞爪的又扑向那个女人。

  强制压住身体内四处乱窜的真气,诗如画大口喘气,隐藏在衣领内的覐生环红光连闪,青红交加,又急速的闪烁,诗如画讶异,怎么回事,身体内絮乱的真气好像被什么东西导引,慢慢平息下来,最终,缓缓流入四肢百骸,隐伏。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十五章:不寻常的婳寙
  被婳寙抓伤的蒙面女子挥洒漫天迷雾,趁此空隙她迅速离去。

  四个手下已死,她不逃,留下来只有死!

  诗如画跌坐在地,闭上双眸调理气息,接连几天之内吃掉将近十颗红色果实,身体内部就好像一座大山,外表看上去坚强硬朗,可是里面已被掏空,外强中空足以形容她此刻的身体。婳寙的怪物呲牙咧嘴挥舞细小手臂,灰色双眸阴阴邪邪,白色的瞳孔一阵翻转,看起来恐怖至极,满身鲜血的他吱吱乱叫,鱼尾巴拍在树干上啪啪作响。

  他很愤怒,眸光怨毒至极,没有喝到那个女人的血吃到那个女人的肉,他心中不甘,冲着婳寙怨恨的吱吱乱叫。

  婳寙面无表情,蓝色的双眸如一片死灰,没一点生机,蓝色长发包裹他的身体,在林中,越显孤寂,眸光扫向小怪物,微微抖了几下手指,小怪物尾巴甩动的更加厉害,挥舞小手臂扑在婳寙身上,像个小狼崽似的冲他呲牙,随后怨怒的眼睛落在刚刚扑灭身上火焰的穷奇,兴奋再现。

  好似感应到小怪物诡异莫测的目光,穷奇四蹄垂地,垂头低吼,浑身毛刺倒竖,散发尖锐光芒,‘砰’一对大翅膀展开,如一把锋锐的尖刀在林中横扫,憋屈已久的闷气终于可以发泄出去,想它远古四大凶兽之一,在不死之山称王称霸,刚步入尘世便被凡人捕获,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正在这时,远处异声传来,正在调息打坐的诗如画睁开眼睛向西方望去,林中密集,透过缝隙远远看见几条人影一闪而逝。

  “上路吧,毕竟,这里接近官道。”婳寙冷漠的开口。

  挂在他身上的小怪物冲着穷奇挑衅嘶吼尖叫,却被婳寙抖动手指锁进衣服里,就见胸口衣服鼓动几下归于平静。

  穷奇慢悠悠走到诗如画身边,低头嗅了嗅:

  “你身体看起来不算是太好,身体内部受伤过度,你刚才吃了什么?”

  婳寙也看向她,如果不是她刚才震天动地的一拳,与蒙面女子作战的它就会受伤。

  诗如画摇头,脸色苍白如纸,白的过于透明,起身,稳住脚步,在不了解婳寙的情况下,她不想把秘密说出去,虽然,婳寙帮了她!

  没有给赫离蕘剩下一颗,心中难免有些气闷,走了几步身体摇晃,穷奇上前,伸头叼着她衣角把她甩向后背,诗如画苦笑,也没挣扎,趴在它后背休息。

  几人上路朝着都城方向走去,一路上婳寙默不作声,怀抱着古琴面无表情的走着。

  他没开口问诗如画去哪里,就这样默默的跟着。

  诗如画也不曾问他去哪里,一路相伴,彼此不曾说过半句话。

  路过一处山涧,两人一妖兽停留休息,泉水清澈,偶有鱼儿在里面游玩,泉水喝起来有些甜滋滋,入肺腑一阵清凉。

  诗如画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挥动袖子想让闷热天气有些清凉。

  “天气越来越热了。”婳寙抬头望下天,淡漠的道。

  “鬼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很清爽呢。”穷奇趴在泉水旁埋怨的抽动鼻兮。

  诗如画挥动袖子的手停下,望着碧蓝如雪的天空,微微皱眉,再抬眸向远处天际望去,只见一片隐隐红色浮云向这边慢慢移动过来,随着这层红色浮云移动,空气越发窒闷,清凉不见,微微有些热。诗如画起身,眯眼看去。

  “怎么了?”穷奇无精打采的用爪子拍打溪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天际红色浮云移动越发迅速,向这边笼罩而来。

  “情况好像不对。”诗如画以意识传音。

  婳寙撩她一眼,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在琴弦上游走,任蓝色发丝滑落脸侧,被挡住的蓝眸闪过莫名的酸楚,随后被一股恨意覆盖,不曾有过波动的蓝色眼睛蓝的像摄人魂魄的无底洞,幽幽旋转,席卷着层层海浪。

  在抬头的瞬间,蓝色双眸又归于一片死灰,寂静,毫无生气!

  “那片红色浮云是什么?天啊,好厉害的浮云。”穷奇惊呼,猛地起身,全身戒备。

  空中,一群鸟儿飞过,被红色覆盖,随后就见鸟儿噼哩叭啦往下掉,惊的诗如画和婳寙脸色骤变。

  “那不是浮云,是血煞之气,前方有人。”婳寙抱着古琴,冷漠无比。

  “什么时候人世间高手倍出,真令本座大吃一惊。”穷奇抖抖身子,‘扑棱’翅膀展开,一点点变大,遮天蔽日,呼扇着,带起一片清凉。

  “你们二人都上来吧,我带你们离开。”血煞之气移动的非常之快,眨眼间已离他们不远。

  婳寙抓紧诗如画跃到穷奇身上,刚坐稳,那片血煞之气急速向这边笼罩而来,而且,面积越变越大,整片山涧上空都被血煞之气笼罩,穷奇仰头长吼,挥动翅膀展翅高空,覆云遮月的翅膀在血煞之气滚滚而来的瞬间,腾空远离,就差那么一点被血煞之气覆灭,诗如画和婳寙都长长出一口气,飞在高空瞭望血煞之气来源之处,蓦地,诗如画杏眼圆睁,一脸震惊,血煞之气来源之地,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凌空而立,黑色长袍迎风而展,黑色长发漂浮在半空之中,他对面,凌空而立一黄色衣袍之人,满头白发被束身后,宽大的黄袍笼罩半空,双手齐伸似在抵御什么。

  “快,我们过去。”意识响起,带着急促,带着兴奋,穷奇疑惑,挥动翅膀向那边飞去。

  坐在后面的婳寙低头望着身前的她,眉宇罕见的微微皱起,一片死灰的蓝眸浮起淡淡冰冷,僵直,只有宰杀后的死羊眼才这样可怕。

  赫离蕘双臂成太极划动,一股股红色血煞之气从他身上流出,覆盖整片天空,血煞浓烈,细看,翻滚如云,如丝丝缕缕红色线虫在空中扭曲卷缩,无论任何生物在它之中绝无生存。

  血煞之气压迫对面黄袍之人,越压越低,几米长的白发在碰触到血煞之气瞬间,嗞嗞冒着白烟,糊味极浓,电光连闪,黄袍之人面色痛苦,斜飞英挺的剑眉锁在一起堆积成山,细长蕴藏着锐利的双眸一片冰寒彻骨,削薄紧抿的唇似嘲讽高高翘起。

  诗如画腾空而起,不顾身体内部的虚空,以手成拳,轰向对面黄袍之人,穷奇大惊:

  “你想死啊!”

  一条身影比它声音还快,在诗如画举拳的同时,人已经扑向诗如画,右手托琴挡拳,左手划过琴弦,嘹亮的琴声响彻云霄,雄厚低沉,和着松风之声,宛如深山中狂飙的咆哮,拳到,琴到,‘轰隆’两者相撞,迸发炽烈的光芒,诗如画大惊,眼中浮现怒色,双眸冷厉,这一拳已用尽她全身力气,飘然后退,满脸杀气的盯着婳寙,沉浮不定的眸光滚动似狼眼般的红光。

  “为何挡我,难道,你与那人是同伙?”冷硬的意识在婳寙脑海中回荡。

  婳寙气息紊乱,脸色更加苍白有些发青,右手托琴,低低咳嗽几声,五指之间闪过细微如线的白芒。

  “拳亦轰出,怕你后悔半生。”

  “什么意思?”冷冷意识蕴藏深深杀气,诗如画冷眉俱耸,被掏空的身子再也坚持不住,靠着穷奇身子勉强支撑住不倒,肩膀伤口早已血流如柱,脸色苍白的有些透明,娇红的唇没有一点血色,微微颤抖着。

  就在这时,血煞之气腾空翻滚,如大海波浪,雄伟壮阔,方圆百里之内的血煞之气渐渐往一起凝聚,似旋风,疯狂的席卷周围所有一切,全部都在毁灭,化成飞灰。

  两人一妖兽脸色突变,穷奇急忙咬住诗如画甩向后背,连连腾空而退,婳寙亦是如此。

  黄袍男子脸色大变,抵抗的双臂划动的更加快速,一团白茫茫像冰锥的雪雾揉合而成,越滚越大,‘轰隆’的一声与血煞之气碰撞,发出惊天动地雷响,天塌地陷,山崩地裂,碎石乱飞,光芒四射,赫离蕘和黄袍之人连连凌空倒退,飞射而出。

  黄袍男子在乱发飞舞中,如鹰一般锋芒毕露的双眸定在诗如画身上,眼睛跟鸷鸟的眼一样锐利,像秋天的雾一样黑,唇边划过一抹浅而易见的笑,很淡很淡,连连后退的身形若隐若现,一袭黄袍带起倾城风华,白发随身形浮动,连人一起隐没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赫离蕘落地,冰冷双眸落在诗如画身上,深深凝视,浓眉下面深藏着一对炯灼的眼睛,那里面饱含着无边的淡漠,幽黑的瞳孔闪烁诡异流光。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极其冷漠的问出口,眼光扫了一眼高昂着头一副桀骜不驯模样的穷奇,最后,目光落在婳寙身上,沉了下去。

  诗如画踏前,小心翼翼掩藏眼底激动羞意,微微抬了抬下巴,挑眉,小手拍着穷奇很大的脑袋,张狂得意的无声笑着,后辈早已被汗打湿,满身心的虚弱被压了下去,谁也看不出她快要崩溃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被风一吹就倒的境地。

  看见这样的她,本来很阴暗很沉重的心陡然轻了起来,唇边软化,目光移动的时候挡住唇角浮现的疑似笑意。

  “几天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过来!”

  穷奇斜睨身边很暴力的女孩,见她很乖巧的移步到赫离蕘身边,惊讶张着大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婳寙低着头,任蓝色长发遮住两侧,不知道他何表情,只不过,托古琴的手指紧缩,青筋凸起,有些僵硬。

  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赫离蕘微微皱眉:

  “脸色怎么这么白,受伤了?”

  目光落在肩膀血流如注的伤口,眸光变冷,把脉后,赫离蕘的脸沉了下去,气息陡然一变,阴森,杀气凝重,穷奇俱惊,悄然后退一步,做好防御准备,眼前男人法力高深莫测,杀气凝固成形,性情诡异多变,是个不好控制的主,不过,从诗如画对他的态度来看,难不成,他就是未来的主子,穷奇瞪大眼睛胡乱猜测。

  诗如画乖巧点点头,刚想抽出被握的小手,眼前一黑,心中暗糟,倒在赫离蕘怀里。

  赫离蕘搂紧怀中小小的身体,深沉冷漠到骨子里的眼睛落在婳寙身上,沉默片刻,腾空离去,穷奇吭哧一声,有些不乐意赫离蕘擅自做主带走诗如画,无奈,他可能是它未来主人,甩了几下尾巴,也腾空跟去,婳寙缓缓抬头,修长洁白的手指缓缓抚摸琴弦,蓝眸中的死灰一片惨白,就像一片平静的似海,激不起半点涟漪。

  “海皇,你可知,事隔千年,属下又见到他了。”

  不知道沉睡多久,诗如画才幽幽转醒,动动身体,觉得从骨子里发出一阵疼痛,闷哼一声,诗如画转动脑子看向床边,赫离蕘高大伟岸的身体坐在客厅中心的椅子里,默默打坐调息。

  感觉到她已转醒,赫离蕘睁开双眸,冷冷扫向床上之人:

  “你已经昏迷三天,身体可还舒服?”

  诗如画紧皱着小脸,眼里早已没了往日的桀骜不驯,乖巧的如猫儿一般,眯着眼睛,有些傲娇有些耍赖皮,这样的她是很少见的,赫离蕘眸光放柔,起身走到床边深深凝视眼前这位突然改变许多的女孩,心中疑惑,她为何而改变。

  诗如画起身半靠着床柱,肩膀伤口已被包扎好,想必涂了药,疼痛减少很多。

  抬头瞅了一挥眼前男人,沉思良久,意识才传递给他。

  “有些痛,我能挺住。”

  赫离蕘讶异,眉梢一挑,侧身坐在床边,头一次低声淡淡笑着说话,虽然他的笑像雾像云,很淡,捉摸不定,转瞬即失。

  “怎么,肯与我用意识交谈了。”

  诗如画傲娇的撇嘴,抬着小脸,倔犟的模样令赫离蕘目光变柔。

  “只要你不再欺负我,我就愿意和你意识交流。”

  今天的赫离蕘有些不同,也可以说他与在都城内的城主大人不同,多了一些人情味,不再那么冰冷残酷,无情无心,伸出手指轻轻刮下她小巧的鼻尖,一双眼睛火似的烫人,又有磁铁般的吸引力,令诗如画不由自觉的陷入其中。

  “告诉我,为什么离开都城?”

  诗如画有些扭捏,低着头,手指无聊的拨弄着衣角,小脸有些微红,低头的她没有发现赫离蕘一闪而逝的冷光。

  “二夫人说,月底你过寿辰,我知道你没坐骑,所以,这趟离开都城就是为你寻找坐骑。”

  眼前闪过妖兽穷奇,赫离蕘心底一荡,一丝异样在心底浮现,令他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诗如画羞涩的小脸,轻轻抬起轻垂的小脑袋,令她直视自己,唇边,放柔,声音低沉沙哑:

  “穷奇,是你给我准备的坐骑?”

  诗如画点点头,想要挪开小脸却被他箍制的很紧,模样更加娇羞,像熟透的苹果,香甜诱人,吸引着赫离蕘奇异荡漾的心房。

  赫离蕘俯身,他的唇离她的唇几毫米时顿住,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诗如画心跳加速,娇躯有些哆嗦颤抖,两只无措的小手纠缠衣角,显示出她内心的慌乱。

  门外,脚步顿住,一袭长发在门外飘扬,映衬在门上,令诗如画瞬间回神,急忙推开赫离蕘高大上身,推离那股迫人的气息。

  松开下颚,赫离蕘起身,柔和的目光渐渐放冷,甩袖,背负双手面对客栈的门站定,门外人推门而入,婳寙抱琴在赫离蕘面前站定,中间隔着一张建树制成的圆桌。

  屋内的气息陡然一沉,变得稀薄而又清冷,诗如画讶异,侧首看向二人,眸间疑惑顿生。

  “赫大城主,好久不见,我替海皇问候你。”

  赫离蕘眉宇不动,双眸杀气腾腾,气息凌厉如刀刃,寒气逼人。

  “海皇身边第一战将婳寙,千年不见,你一如往昔。”

  “大家彼此彼此!”声音冷漠似冰,蓝眸更加死灰一片,像枯死的大海,再无半点颜色,飘荡、起伏。

  赫离蕘不动不语,威严霸气的气息一点点扩散,浑然天成,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婳寙的神色隐隐有些压抑的殷红,托琴的手指微微收紧,苍白如纸的婳寙脆弱的好似不堪一击,诗如画一惊,刚想下床阻止,赫离蕘收敛气息,室内空气顿时一松,令人压抑的窒息消失,甩袍落座,赫离蕘手持茶壶倾泻,茶柱滑落,落入白瓷杯内。

  “为何出现镇丰都县?”

  婳寙喘息,后背一片湿凉,五指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在指缝间与空气同色的细线闪烁着点点白芒,目光落在诗如画身上,声音依然淡漠如昔:

  “海皇必须要醒过来!”

  对于他们的对话,诗如画听不懂,紧皱小眉头,目光来回扫视二人,显然,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已经认识千年。

  婳寙口中的海皇是谁?这些问题萦绕在诗如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十六章:鲛人之泪
  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

  昆仑山在中华民族文化史上有“万山之祖”之称,风水学中称之为“祖龙之脉”,千百年来,巍巍昆仑,名河所出,幽幽山泉,三江之源,孕育了中华大地万万生灵。昆仑之地,自古就被世人奉为仙山,尽染神迹。

  幽都之山临靠昆仑方圆八百里之内,黑木巍峨耸立,黑雾缭绕半空,一片雪山,被黑雾浸染,外黑内白,食人鸟齐飞,玄蛇、玄狐、玄虎在冰山黑木之间穿梭。

  一座座古怪奇石林立,张牙舞爪耸入高云,遍地草木枯黑,无一点生命迹象。

  北海表面,一片平静,无波无澜,玄鸟飞过,掠起一片惊鸿,偶尔,会有鱼儿被叼在嘴里,摇头摆尾,海似乎与天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线。

  北海海底,海水清澈,那清澈透亮的蓝色,那能够使人的心灵得到净化,海底三五成群的鱼在水中欢快的畅游,天空中有三五只玄鸟在空中翻飞盘旋。而海上偶尔层层激起的小浪花,宛如白莲一般,天上悠然自得的云朵在空中漫无目地的飘着。

  大海中的一切,天空中的一切,大地上的一切,造就了这个祥和而美丽的世界。

  不,不是祥和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掩藏在平静之下,临靠幽都,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两种天际。

  北海海底,海藻丛生,曲曲弯弯,偶尔,鱼儿穿过,各种色彩斑斓的贝壳乌龟慢吞吞移动,似发丝与海藻纠缠一起,飘飘浮浮。

  海底深处,一条甬道平铺而成,延伸到海底最深处,一直延伸到南海之巅,长达万里,甬道两旁杂草丛生,黑雾缭绕,怪石嶙峋,看起来阴森、恐怖。

  临靠南海,有苍梧之丘,依附苍梧之渊,在苍梧之丘和苍梧之渊中间有座九嶷山,九嶷山九峰耸立,山峰耸翠,巍峨壮丽,溶洞密布,绿水常流,树木葱茏、林海莽莽、繁花似锦、争奇斗艳,众多的江河、流水、深潭点缀其间,高山和平湖融山水一体,山在水中生,水在山中流。林中珍禽异兽出没无常,莺歌燕舞,充满生机。空中云彩飘逸,红霞万朵,石峰直插云中,有静有动,其环境之幽静,风光之秀丽,绝无仅有。

  幽都的黑雾缭绕,古怪嶙峋与九嶷山的仙境想比,一天一地,可是,就因如此,北海与南海直接被打通,一条甬道贯穿南北,长达万里之远。

  九嶷山山顶,‘转生台’血柱贯穿长空,如瀑布倾泻,又如黄泉之水倒流,一阴一阳颠倒,乾坤扭转。

  九嶷山山顶白雪覆盖,山下苍梧之丘草木葱茏,林海莽莽,一片幽静。

  北海海底最深处,一座宫殿巍峨矗立,闪烁金光,殿门高耸透明,像是水晶宫,一眼望去,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矗立水中,周围雾气缭绕。

  祭台上一男子盘腿而坐,双手画圆,一层层光波慢慢浮向前方,形成一个有水纹波动的镜子。

  立于男子身旁两侧蓝色长发的男子一阵激动,冰冷蓝眸盯着水纹形成的镜子一动不动。

  “大巫师,能否查到婳寙大将军的下落?”身披蓝色布袍腰束黑丝带的莥姒(niu si)焦急的问。

  大巫师金色长发漂浮水中,一缕一丝的发丝灵动穿梭,隐隐浮动着点点光雾,他的眼睛不大,细细的、长长的,眼梢微微地向鬓角挑去;眼球虽不黑,但目光流盼时.深灰色的瞳仁里不时有一颗颗火星迸发,眼白淡淡地泛出蓝色的闪光,眼睛围着云雾一般,朦朦胧胧的,显得深不可测,神秘、诱人。

  口中念念有词,一个个古怪似虫子的字符飘向水纹镜面隐入其中,镜面抖动,起伏翻滚,慢慢归于平静。

  三人紧紧注视镜面,婳寙削瘦身影出现,一灵动无双的女子出现在镜面中,晶亮有些桀骜的眸光落在婳寙身上。

  祭台上的三人在看见女子容颜后,脸色大变,更甚是激动的长发直耸入空,浑身散发的气息令海水卷起千层波浪,翻滚,北海海底一阵摇动。

  身穿紫袍,腰束银带的衖巕(long nie)满头蓝发急速的漂浮扭曲着,面无表情脸庞此刻洋溢着动容。

  “大巫师,是她,她回来了!”

  “是她,绝对是她,海皇有救了,想不到婳寙大将军真的找到她了。”莥姒低声吼着,蓝色双眸浮现水雾。

  镜面一转,赫离蕘冷漠无情的脸庞出现在镜面中,与婳寙对峙而立。

  在场三人脸色遽变,身子一阵摇晃,脸色渐渐苍白下去,眼中盛满绝望和悲怆,衖巕更是握紧拳头,咬牙,低声嘶吼:

  “大巫师,他也出现了,难道,天要亡我鲛人一族吗?”

  大巫师篌殀(hou yao)眸光凌厉,掀唇,淡淡的道:

  “事隔千年,物是人非,有些事情该改变了。”

  手指掐诀,浮动,水袖一挥,面前的水纹镜子隐没水中,不再出现。

  篌殀起身,金色长发拂落,裹住身子,蓝色眸光直射南海方向。

  “去九嶷山!”

  九嶷山转生台,血柱贯穿长空,滚滚而动,发出一阵轰隆轰隆似海浪拍岸的声音。

  空气浮动,隐隐破开,篌殀三人出现在转生台,瞅着眼前冲天的血柱,身心俱凛。

  “血柱的颜色越来越浓,血腥之味更加强烈,大巫师,是不是九嶷山底有变化?”莥姒瞅着血柱,脸有焦色。

  “下去看看,千年了,不知九嶷山底是何情况?”大巫师脚下生雾,裹着莥姒和篌殀穿过血雾踏上转生台,脚刚落地,转生台急速的旋转,冲天血柱也急速的旋转网上流动,站在上面的三人每人掐诀,周围渐渐升起一层薄而透明的蓝色光芒,随着血柱冲天上流,而后,在蓝色光芒围绕三人旋转时,血柱如黄泉之水倒流,转生台渐渐往下沉没,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一股阴邪之气袭来,周围凌烈摇动,好似风呼啸而过,发出尖锐声响,陡然,黑洞四周岩浆汹涌,从周围喷出顺着转生台下面奔涌呼啸,红色的岩浆如炽热的火焰,腾腾燃烧,火热难挡,烤的人肌肤火辣辣疼痛,三人咬牙,在火焰岩浆掠过三人的瞬间,漂浮的衣角染上红色岩浆,顿时化成飞灰。

  三人变化法诀,包围三人的蓝色光芒再次发光发亮,一股蓝色光亮升空,照耀着暗黑的溶洞。

  火焰岩浆在转生台下翻滚,蓝色光芒裹着三人腾空而起,在转生台落地的瞬间落入前方明亮的宽阔大殿内。

  一副黑色的棺椁放在大殿内,棺椁没有封闭,而且,棺椁虽是黑色但却透明,能够看到里面躺着的人。

  大巫师篌殀和莥姒、衖巕神色激动,疾步上前站在棺椁前静静凝望棺中所躺之人。

  满头深蓝长发平铺在棺椁之内,一身黄色金色镶边的丝绸长袍披在身上,蓝金丝腰带,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修长柔润的双手叠加静静平放腹部,睫毛很长很黑,闭着双眼,两道眉毛很细,细如柳叶,弯如秋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柔和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特别是左耳耳钻发出幽蓝的光芒,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他,就是鲛人之海皇颸繇琊(si you ya ),他已经沉睡了千年!

  三人跪地俯首,颤抖着声音道:

  “海皇,她回来了,您终于可以醒来,属下等会尽力带她过来用她的血使您复苏,让您在醒来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她,海皇,鲛人族都期盼着您醒来!”躺在棺椁里的男人一动不动,大巫师声音低沉有力,蓝眸的眼底更加深邃,空洞,如黑色的深渊,有无望无边的法力在延伸。

  篌殀与莥姒匍匐在地,神情悲愤,凝视棺椁中沉睡如昔的海皇,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怆,一滴眼泪溢出,顺着眼角缓缓划了下来,在泪水触地的瞬间,化成一颗晶莹剔透灼灼生辉的珍珠,在大殿不灭的长明灯照耀下,闪耀迷人光芒。

  鲛人之泪为珍珠,就因如此,海中有很多鲛人被捕获,圈养在笼中,富豪官商用尽各种办法逼迫鲛人流泪盛产珍珠。

  大巫师长身而起,金色发丝顺滑而落,披散肩后。

  “篌殀、莥姒你们二人速去镇丰都县协助大将军婳寙,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她带来九嶷山。”

  “是,大巫师!”二人拱手,随后大巫师水袖一挥,一团光雾裹住二人遥遥升空,慢慢向转生台移去。

  “记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她带来,本法师会一直留在这里陪伴海皇,迎接海皇归来!”大巫师盘腿坐下,双手掐诀垂于双腿之上,闭目!

  大殿内,一抹透明模糊的身影闪现,袅袅在棺椁上空漂浮。

  他赫然是沉睡棺内的海皇,只不过,此刻的他身体透明,模糊不清,好似随时都能淡化消失一般。

  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蓝眸,带着淡淡的笑,流转着千丝百缕的忧郁,星光点缀,片刻风华,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笑时若鸿羽飘落,甜蜜如糖,忧郁时犹如两谭秋水,凄凄楚楚,侧脸的线条柔美,五官立体分明却又不失柔美,儒雅、绝代风华。

  他,轻轻撩眉,睫毛闪动,凝视大巫师衖巕片刻,便身影飘飘一闪,消失在大殿内。

  棺椁内沉睡之人,眼角,一滴眼泪滚落,化成珍珠,闪耀光芒!

  诗如画瞪眼,娇怒,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对着面前无动于衷的男人咬牙,一袭红色冰蚕雪丝更加衬托出她的娇艳与野性的风华。

  婳寙怀抱古琴,神色冷淡,深邃的蓝眸一片死灰,并无多余情绪浮动,身后的蓝色发丝随风浮动,飘扬。

  “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后悔?”传递的意识有些固执,有些倔犟。

  婳寙眉宇微动,他明白,她问的话。

  回答与不回答,都在于他选择,可是,面对她,面对她的固执,一如千年之前,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语气,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心中悲涩,酸痛,令他呼吸有些压抑,憋闷。

  “你不必知道原因,就算知道,你也不明白。”

  怀抱古琴转身就要离去,诗如画伸手一拦,双眸渐冷。

  “动手,我打不过你,婳寙,你救过我,所以,我视你为朋友。”薄冷的意识撞击着婳寙压抑的心房,本来苍白脸更加惨白,透着一片青色。

  这时,穷奇摇晃着尾巴过来,用头顶了一下诗如画身子,有些哀怨的道:

  “我真的要做那个人的坐骑吗?”

  “别忘记,你和我是签订天地盟约的,你敢不做吗!”意识发冷,令穷奇有些沮丧,想起那个男人冰冷无情的目光,心中百般不情愿。

  就在几人对峙之时,院中响起赫离蕘冷冷的声音:

  “诗如画,你永远记不住我说的话。”

  听出他话中隐伏的怒意,诗如画柳眉一竖,本来冷冷的眼睛顿时横生一抹野性的亮光,灼灼生辉,转身,面对走进来的赫离蕘,娇唇微抿,柳眉微挑,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赫离蕘瞅她一眼,目光连闪,最后落在婳寙身上,沉了下去:

  “撤回你的人,否则,别怪本座手下无情。”

  本来无活气的蓝眸像突然燃烧的火焰,炽热、狂暴:

  “我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为了海皇,别无选择。”五指微动,从他怀里窜出那只小小的鱼尾人身的怪物站在他怀里冲赫离蕘咧嘴呲牙,那副与婳寙一样的面孔扭曲狰狞,眼神凶狠。

  赫离蕘瞳孔紧缩,凝视婳寙的目光更加阴冷。

  “婳寙,你在找死吗?”

  “海皇必须醒来!”说着,五指抖动,鱼尾人身的怪物扑向赫离蕘,婳寙的人一闪到了诗如画身边,古琴凌空,他的手抓向诗如画。

  穷奇一声低吼,‘呼啦’翅膀展开,扇向婳寙,蓦地,从院外飞进六七个黑衣人直扑穷奇。

  赫离蕘双眸俱冷,掌心浮现黑雾,挥向鱼尾人身的怪物木偶,木偶尖叫,白色瞳孔扩散,更加恐怖瘆人,手脚挥动,左闪右闪,闪躲那团有灵性的黑雾。

  诗如画身体本来虚弱,婳寙一手抓来用了力度,想要躲闪却慢了半步,发丝被他抓在手中往后一拽,诗如画动怒,腿下用力后踢向婳寙。

  就在这时,赫离蕘身形闪过来,一拳轰向婳寙,带着红光,刺破空气,发出阵阵尖啸。

  婳寙大惊,松手后退,左手五指抖动的越发快速,怪物木偶尖叫连连,被那团黑雾裹住,左右挣脱。

  穷奇缠住那些黑衣人,挥舞翅膀撕裂长空,几声惨叫,那些黑衣人各个身体碎裂,血染长空,婳寙悲怆,仰头长啸,那些被撕裂的黑衣人落地的瞬间,身子萎缩,抽搐,血流满地,慢慢的腾起一阵烟雾,随后幻化出鱼尾人身的模样,穷奇瞪眼,想要踏下的蹄子在半空中顿住,震惊的眸光落在一脸悲苍的婳寙身上。

  “婳寙,原来你是鲛人,你口中的海皇难道是颸繇琊。”

  婳寙的眼痛的更深更碎,蓝光破碎成点点星光,没有光泽的蓝光,一片死灰的蓝光,诗如画窒息,这样的婳寙令她心痛。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十七章:碎了的喜欢能坚持吗?
  黑雾扩散,鱼尾人身的怪物木偶脱离黑雾捆绑,张牙舞爪的扑回婳寙怀中,面对着赫离蕘,面孔狰狞,双目暴睁,一脸阴狠,与婳寙一样的脸庞扭曲的变了形状,小小的它真像恶鬼。

  穷奇摇头晃脑,扫了一眼冷面煞神的赫离蕘,摆了摆尾巴,缩回翅膀一步一挪走到诗如画身边拱拱她,诗如画从震惊中回过神,对于婳寙,她心情很复杂,移步到赫离蕘身边,伸出小手指碰碰他,冷眸扫过去,赫离蕘沉声道:

  “你想让我放过他?”

  “他救过我。”坚定的意识告诉赫离蕘,婳寙今天必须放走,否则,这丫头会与他折腾到很晚,她的固执与倔犟他知道。

  赫离蕘转身甩袍,冷冷撇下一句话,离去。

  “带着你的人,滚!”

  直到看不见赫离蕘身影,婳寙面对诗如画,淡漠的开口:

  “我救你的目的就是带你走,诗如画,你必须跟我走。”

  “为什么?如果想带我走,为何那几天不动手?”意识疑惑,有些不解。

  婳寙左手托着古琴,右手轻轻抚摸着怪物木偶的身子,那条鱼尾巴在他胳膊上摇摆,怪物木偶瞪着死灰眼睛,死死盯着诗如画,眼里闪烁血腥光芒。

  “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鲛人的世界你是不明白的,而我,出来最终的目的就是找你,如今,他也出现,真的是前世冤孽,今世来还,绕来绕去,所有的人最终又走到一起,穷奇,千年前的你,可不是这样,叱咤风云,一代骄王,如今,也落地如此地步。”婳寙叹息,望着诗如画的蓝眸更加深邃,更加悲涩。

  穷奇闷哼一声,有些难堪,端坐地上仔细打量婳寙怀中的怪物木偶。

  “我不会跟你走,婳寙,你还是走吧,再不走他不会放过你,你该知道,单凭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我也绝对不允许你伤害他。”意识中带着强硬的坚决,令婳寙面无表情的苍白俊脸,一阵灰白,苦笑道:

  “无论如何,我终究会带你走。”说完,五指微动,那只怪物木偶钻进他怀里蠕动半天才静了下来。

  婳寙转身,迈步就要离去,不成想穷奇的话令他顿住脚步:

  “你为什么要把它和你连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这种东西会慢慢吸收你精元,最严重的地步,它完成道果时会取代你吗?”

  婳寙的身子一僵,不语,最终举步离去,蓝色的发丝在背后飘扬,一身的萧索、悲凉。

  诗如画目视穷奇,不解扬眉,穷奇明白,一声叹息。

  “鲛人在变成人类的时候,会有性格上的冲突,善与恶,好与坏,两种性格的冲突就会创造出另一个他,如果,他能够压制住另一种性格,毁灭,便是成功,如今看来,婳寙他在变人的时候,选择了剥离,他把另一性格的自己剥离出来养成木偶,与自己血液相连,以血喂养,法力相通,而这种木偶也会不时的吸取主人身体内的精元而存活,时间久了,怕是会渐渐取代身体的主人,成就另一个他。”

  诗如画张着小嘴惊讶,脑海浮现怪物木偶的面孔,怪不得与婳寙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原来是从身体内剥离出来的另一个他,这样看来,性格古怪,血腥暴戾的怪物木偶是恶的一面。

  “可是,为什么那个木偶是鱼的尾巴?”意识不解,奇怪的问。

  “鱼的尾巴!”穷奇苦笑。

  “当有一天那只怪物木偶的鱼尾巴化成人的双腿,也是婳寙消失的时候,也就说明,那只怪物木偶的法力已经高于婳寙,能够剥夺身体,毁灭另一个他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天空一片漆黑,没有一点星光,漆黑夜晚,寂静庄园,无半点人声。

  诗如画坐在餐桌边,静静凝视身边的赫离蕘,用手戳了戳碗里白花花米饭,看她动作,赫离蕘挑眉,冷声问道:

  “难道,你还想用手吃饭?”

  诗如画乖巧一笑,裂裂小嘴,摇摇头:

  “我不饿。”意识有些兴趣缺缺,她好像真的不饿,这一点诗如画也很奇怪,自从吃了那几颗红色果实,过了这些天她一粒米饭都没进,竟然感觉不到半点饥饿,心中即喜又沮丧,喜的是暂时不用吃难以下咽的米饭,沮丧的是没给他留下一颗。

  “不饿,你想喝血?”赫离蕘声音冷了下来。

  诗如画急忙摆手,她可不想因为吃饭的问题得罪他:

  “我真的不饿,你放心,饿了我会吃饭。”有些焦急的意识令赫离蕘双眉舒展,冷漠的脸浮起淡淡柔和,深深凝视有些局促不安的她,心底有着澎湃的炽热。

  “对了,穷奇是我送给你的坐骑,你喜欢吗?”诗如画突然靠近赫离蕘,小脸满是期待,意识有些压抑的慌乱。

  等了半天也不见赫离蕘说话,诗如画有些失望,耷拉着小脑袋刚想离开,猛的被拽进怀里,小脸瞬间羞红,一股滚热气息吹拂在耳边。

  “喜欢,不过,你为何突然送我坐骑?”深深凝视怀中娇小的人儿,心底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

  其实,赫离蕘从来没发现,他与别人开口说话时,都是自称‘本座’,而与诗如画说话是都是自称‘我’。

  这便是表明,从始至终,诗如画在他心中都是与众不同的!

  可惜,他没发现,以致,后来,他对诗如画的冷漠,对诗如画的残暴,导致诗如画发疯成魔,二人之间决然破裂,这些都是后话,在此不便多说。

  热气吹拂在耳边,独属于男人的气息令诗如画小心肝砰砰乱跳,手脚无措,不知放于何处,僵硬着身体坐在他滚热大腿上。

  当她明白自己心中是喜欢于他时,便时刻期待他能够温柔对她,眷恋涟漪。

  可真到这样时,她心慌的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像简梦蝶那样撒娇的搂紧他,可是,她做不来,低垂着小脸有些懊悔和羞涩,耳垂红的透明,一股股热气从她身上散发而出,赫离蕘挑眉,眼底笑意渐浓。

  向来桀骜不驯的她难得有女子的娇羞和温柔,逗弄兴趣盎然:

  “为何送我坐骑?”粗粝的手指揉捏着她红透的耳垂,引起诗如画一阵麻酥,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

  红透的小脸更是羞得低垂入怀,两只小手紧紧攥紧他黑袍,意识弱弱响起:

  “我喜欢你,所以想送你坐骑,送你最好的。”

  揉捏耳垂的手一顿,赫离蕘眸光变沉,柔光渐逝,一抹冷光浮现,可惜,低垂脸蛋的诗如画没看见。

  “是吗!!”就是淡淡两个字,再无其他言语。

  诗如画抬头,向他看去,入眼的是他看不出一点表情的脸庞,还有那深深藏到眼底的淡漠,在她面前向来这个表情,所以,她心中没有怀疑,并不知道眸底的淡意已表达一切。

  “很晚了,去休息吧。”过了许久,赫离蕘才开口。

  诗如画有些失望,不过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心中只是微微有些叹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客厅。

  在诗如画离开的瞬间,赫离蕘全身气息一变,冷厉而又阴森,起身,步向后面厢房。

  入夜,有些清冷,诗如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做,心中努力想送他最好的,让他高兴。

  挣扎半天依然无法入眠,起身,穿好衣衫,用金色丝绸丝带束好发丝,踏着漆黑夜晚来到客厅,客厅内一片漆黑,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如白昼,丝毫不受阻碍,她向客厅后面的厢房走去,她想见赫离蕘,心里特别的想,心里想着,只要自己见他一面回去后肯定能睡着。

  步入客厅后面的厢房,一排排走过去,脚步停在一间厢房外,厢房内明显有晕黄的烛光,诗如画心中暗喜,他还没休息。

  伸手轻轻敲几下门,没反应,诗如画疑惑,怕弄出声响轻轻推开门,抬脚步入,入眼的境况令她呆愣,眼睛再也移不开,吃惊、震撼、痛苦、悲伤逐渐递增,到最后,娇躯摇晃,她不敢置信摇晃着头,眼里满是水雾。

  在门响的刹那,赫离蕘抬眸看向门口出现的人,身下是一具被薄而透明轻纱遮盖的娇躯,两人身子周围缭绕着红色光雾,赫离蕘双眼狠厉,就像饿极的恶狼,泛着绿光,长发披散,落在身下,丝丝缕缕。

  身下女子的双臂紧紧搂着赫离蕘脖子,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黑发似瀑布般展开,妖异动人。

  “滚!”赫离蕘咬牙,声音低沉森冷。

  诗如画咬紧娇唇,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对待她,她也是女人,他为何不要她,非得和其他女人搞在一起,心中生怨,眼中的水雾越来越浓,模糊了双眼,一拳捶在桌面,‘砰’桌子四分五裂,飞溅,碎片划过她手臂,带起一片血光,心痛,丝毫感觉不到手臂的痛。

  赫离蕘浓眉一凝,眸光如刀刃,泛着白光,寒气逼人,右手一挥,一股浑圆深厚的戾气劈向诗如画,毫无准备的她被劈飞,直直飞出厢房重重摔落地面,一口鲜血喷出,心痛的无以交加,痛苦的脸紧紧皱在一起,赫离蕘对她的狠像一把刀冷酷的扎在心脏,令她窒息,眼眶发红,眸子发灰,光泽渐渐黯淡,一滴泪水滑落。

  厢房的门,在她面前,悄无声息的合闭!

  诗如画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厢房门口,倚靠房门坐了下来,心仿佛跌入谷底,眼前浮现的是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心脏一阵紧缩,痛的她抱紧自己,咬着牙不让自己哭。

  空气一阵浮动,一抹身影被白色光芒包围出现在她面前,透明模糊的身影在她面前漂浮,儒雅完美到无挑剔的脸庞怜惜的凝视着她,左耳耳钻在漆黑的夜晚闪耀着漂亮的蓝光。

  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存在,诗如画抬头,看向对面。

  模糊身影对她一笑,笑时翩若惊鸿,倾城风华,眼如弯月,裹着他的白光令他好似天上的神仙,飘飘渺渺。

  诗如画起身,眼瞅着他,心底却提不起半点警惕。

  模糊身影裹着白光慢慢移到她面前,抬手,手美丽得少见.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放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轻柔的抹去她眼角泪水,带着怜惜,带着疼爱,仿佛认识许久一般,他的一抹,令诗如画心中的悲涩稍减,深吸口气,向前一步,离那抹模糊身影更近,伸出手指,穿过白光,想要拂向对方,手却穿过模糊身影,身影一片动荡。

  诗如画大惊,急忙收回手,再看对方已恢复平静。

  “你,你不是人!”惊讶的意识在他脑海中响起,令模糊身影有些震惊,眸光变得忧郁,犹如两潭浑浊的泉水,凄凄楚楚,说不出来的萧索。

  随后,他又展颜一笑,笑的很轻:

  “对,我不是人,只是一缕孤魂,你怕吗?”

  诗如画摇头,吸吸鼻子,掩藏心底的悲怆,扬唇无声一笑:

  “我能够感觉到你对我的善意,这么晚了,你来我这儿,是有事要我帮忙吗?”

  模糊身影摇头,笑的更加窝心:

  “只是想看看你,见你伤心,便来了。”

  “谢谢你,我没事,是我太相信自己的感觉,有些事情误会了。”意识有些消沉,还带着深深的无力。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令你伤心吗?”模糊身影柔声问。

  诗如画再次摇头,没必要把自己的不快加注在别人身上,只是,心底的痛为什么连掩藏都掩藏不住,使劲的想往外冒,她不想哭,可是,眼里为什么总是有雾,挡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明明前面一片黑暗,她还是拼命往里跳,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看着眼前的她,模糊身影抬起的手又落下去,眼里流动着令人心碎的痛苦,怜惜,此刻的他,又有什么权利来安慰她。

  漆黑的夜晚,清凉的微风,吹拂着寂静的萧索,一低头伤心难过一默默相对满眼爱意,俱是默默无语!!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十八章:鲛人的怨恨
  天刚刚放亮,清晨的空气有些清冷,诗如画趁着赫离蕘没有起床独自离开庄园,她想出来透透气,心里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她怕,怕自己忍不住,所以,她只好暂时逃离。

  穷奇嚷嚷着也要跟她出来,被训了一顿乖乖留在庄园等候赫离蕘的差遣。

  昨晚,赫离蕘打她的一掌很重,重在心里,到现在为止,只要想起来,她的心就隐约痛着,逼的她喘不上气来。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镇丰都县在四邑中属于最繁华的县城,一条主街贯穿南北,各种买卖分别矗立两旁。

  此刻,清晨,街道上还有些清冷,人流量也少,不过,倒是有些卖小吃的,香味很浓,诗如画揉揉肚子,有些暗叹,红色的果实真的很厉害,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感觉不到饥饿。

  走在街道上,街上的人纷纷对她侧目,实在是她的穿着与这里的人不符,县城里的人一般都是粗布麻衣,富豪乃是丝绸外褂,而诗如画穿的是冰蚕雪丝,光泽亮丽,柔顺飘渺,尤其是大红的冰蚕绣着银色玫瑰花瓣,在清晨的朝霞中闪烁银光,美丽夺目,再加上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还有那双天真、晶亮的大眼,瞬间令所有人注目。

  诗如画无所谓这些,她的目光早被前方拥挤的人群吸引。

  前方一米高的看台上分别放置三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面都锁着一位女子,三名女子都是低垂着头,任长发覆盖坠地,身上的衣裙早已破碎不堪,露在外面的肌肤很白却伤痕累累,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台下看热闹的人都是翘首以待,男子居多。

  看台上站着两个男人,膀大腰粗,甩着手里的鞭子高声喊着:

  “各位商贾大老爷,鄙人来此地售卖女奴,哪位有兴趣的大爷可上台检查,任君采撷,各个貌美如花,娇嫩如水,绝对能把大爷服侍的贴贴切切,窝心到家。”

  话音一落,台下一阵议论,每个人眼里都冒着兴奋的光芒,虽然看不到三名女子容貌,可是,单凭露在外面的肌肤还有那曲线玲珑,妖娆娇躯就够勾人摄魄了。

  看着男人们贪娈的嘴脸,诗如画一阵鄙夷,站在人群外围,踮起脚尖锐利的目光看向锁在笼中的三名女子。

  “喂,要卖人怎么也得让我们看看样子吧,万一,买回去是个丑八怪岂不是亏了。”台下一人大声嚷嚷着,众人也随声附和。

  台上一男子哈哈大笑,甩了几下鞭子,在空中‘啪啪’作响,粗声道:

  “各位大爷说的是。”说着,打开其中一笼子,拽紧黄衣女子长发逼的那女子不得不扬起小脸,完好无缺美艳动人的脸庞顿时映入众人眼中,惊呼连起,镇丰都县哪有如此货色,简直是人间绝色。

  黄衣女子一脸冷漠,眼中冷如死灰,任凭粗暴男子拽着头发左右扭动脸庞,就像木偶任人摆布。

  “怎么样?各位大爷,样子不错吧,这几个可是极品啊,有没有大爷相中啊。”两名膀大腰粗的男人在台上一阵吆喝,就像卖牲口似的,样子看起来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台下一阵闹哄,人群骚动,这样的极品领回家里绝对是宝啊。

  “我出五十两。”

  “我出五十五两。”

  “我出七十两。”

  随着报价的越来越高,台上两名男人眼中俱是放光,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吧,在海边打鱼捞上三名绝色女子无意中竟然卖出如此天价,那还打什么鱼啊,卖女人赚钱岂不是更快。

  台下男人竞争正在热烈之际,一女子声音在人群外突兀响起:

  “这三名女子一千两我要了。”

  诗如画侧首看去,只见一容貌倾城的女子冉冉而立,细细长长的眼睛像雾一般,朦朦胧胧,煞是迷人,身段纤细如柳,一缕鹅黄色轻纱披身,黑发高绾,气质出众,三名丫鬟随身而侍。

  “哦,原来是雪海阁当家——落舞烟,怪不得能出一千两,这女子厉害的很呢。”男人们望着落舞烟低声惊叹。

  “各位大老爷不必叹息,奴家买回三名女子调教调教,等调教好了雪海阁敞开大门欢迎各位大爷赏脸。”落舞烟嫣然一笑,不知勾去多少男人心魂,人群一片欢呼。

  台上两名男人早已乐的楞然,如果不是落舞烟身后丫鬟提醒,他们很难回过神来,一千两啊,足够他们兄弟一辈子吃穿不愁。

  两人急忙跳下台,几步跑到落舞烟面前,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这位老板娘,您真的出一千两买她们?”

  “整个镇丰都县谁人不知我们当家说的话一言九鼎,难道,你在质疑我们当家的信誉吗?”身后丫鬟高声厉喝,样子甚是高傲。

  “是,是,是,是小的眼拙,是小的嘴贱,该罚。”男子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人群一阵哄笑,鄙夷之色更甚。

  “好了,你们俩带上她们三位跟我们走吧。”落舞烟淡淡一笑,转身就要离去,突然,眸光定在诗如画身上。

  诗如画挑眉,眼光望了几眼台上被锁住的三名女子,犹豫片刻便走向落舞烟。

  “你好像不是镇丰都县人?”落舞烟凝眉,身为赫离蕘的情报探子,镇丰都县的人与物她都一清二楚。

  诗如画摆摆手,无声张嘴动了几下,样子甚是娇憨可爱,少了平时的凌厉和桀骜。

  落舞烟一怔,这么漂亮的丫头竟然是哑巴,心中有些惋惜。

  “有事吗?”目光落在诗如画所穿的冰蚕雪丝上面,心中疑惑顿生,此等华贵面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整个镇丰都县都不见得有一家,只有都城城主府内的两位夫人才会有,难道,这个哑巴女孩与城主大人有关系。

  落舞烟去过城主府两次,两次都没见到诗如画容颜,所以,她并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就是导致自己被城主掴掌的罪魁祸首。

  诗如画不知她心中所想,先前隔的远,再加上人群乱哄哄,没有听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便抬手指了指台上被锁住的三名女子,又指了指自己,意思很明显。

  落舞烟淡淡一笑,柔声道:

  “你想要买她们?”

  诗如画点头,看见她们,心中就想起自己被赫离蕘锁住的情形,陡生怜悯。

  “我买她们回去可是为我赚钱的,你有钱为她们赎身吗?还是,你家大人可以掏钱为她们赎身?”只要她能够拿出一千两,就证明她来历不凡,也许会与城主有关系,动不得。

  诗如画摇头,落舞烟嫣然一笑,看来,这个哑巴女孩与城主大人没有一点关系,身无分文的人,衣服也许可以偷的,这些都没关系,想到这里,落舞烟上前很亲热的拉着诗如画滑嫩的小手。

  “这样吧,你先与我回去,有些事情好商量。”

  诗如画想了想,赫离蕘在镇丰都县坐镇,想来她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便点点头算是应允,落舞烟心中一阵高兴,拉着她便向雪海阁方向走去。

  两个男人和丫鬟抬着笼子紧紧跟随身后离开人群。

  当诗如画看见匾额上‘雪海阁’三个字时,心中突然想起,赫离蕘在外的红粉知己不就是雪海阁的人嘛,听大夫人讲还是雪海阁有名的歌姬呢。

  想到这里,她咬牙,家里一夫人一小妾不够,外面还有红粉知己,昨天晚上又不知道是哪个女人,他可真会坐享齐人之福,今天倒要看看,大夫人口中的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样子。

  忙着高兴的落舞烟没注意到诗如画渐渐变冷的神色,带着她们来到雪海阁后院,独属于她居住的地方,命令丫鬟拿出一千两给了两个男人便打发他们离去。

  落舞烟吩咐丫鬟打开笼子,放出三名绝色女子,她们俱是麻木的站在落舞烟面前,低垂着脸蛋,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令人心中不忍。

  “你们现在该知道,我已经买下你们,等会会有人带你们去洗漱,从今往后乖乖听我话,雪海阁之内不养废物,懂吗?”

  三名女子俱是抬头,冷冰冰淡漠的盯着落舞烟,眼中一片死寂。

  落舞烟皱眉,心中怒火陡升,雪海阁乃是烟花之地最要不得的就是这种一副死了爹娘不死不活的模样,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诗如画,有心要在诗如画面前立威,以便等会哄骗她的时候会容易一些,身边跟随丫鬟多年,早已明白主子心中所想,出了门,过了一会儿领进三名家丁模样的男仆,每个人手里都拎着鞭子,鞭子上面倒刺横生,血迹斑斑,显然,鞭子没少沾人血,诗如画瞅着,心沉了下去,眼底浮现淡淡的冷芒。

  那三名家丁二话不说上前一脚踹出,可怜三名女子毫无防备的被踹倒,还没等喘息过来,有着倒刺的鞭子抽了下来,落在身上,带起一片血光,还有丝丝血肉,三名女子张嘴大喊,在地上裹着长发打滚,三名家丁好似早已见惯不惯,一鞭一鞭冷酷的落下,毫不怜惜,鲜血瞬间染红地板,三名女子身上皮肉翻滚,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她们只是喊,大声的喊,嘶声裂肺的喊,双手护住头脸,卷缩身躯躲闪。

  落舞烟慵懒的坐在一边,抚摸着手指上的玉石戒指,眸光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

  诗如画心中震怒,刚想动手,却见其中一蓝衫女子再也忍不住,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死灰眼睛怨毒的盯着落舞烟。

  那滴泪水落地,片刻,化成一颗闪耀光芒的珍珠,落舞烟见状大惊,蓦地站起,呼吸有些急促,急忙挥手制止家丁落下来的鞭子。

  “你们先出去,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落舞烟冷声吩咐,丫鬟拽着诗如画和家丁二话不说转身离去,随手把门关上。

  “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是鲛人。”落舞烟蹲下身,捡起那颗鲛人之泪化成的珍珠,对她们怨毒的目光视而不见。

  “几百年了,尘世中的人都以为鲛人已经灭绝,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遇到三位哈哈哈……真是天意啊。”落舞烟惊喜的笑着。

  手里握着那颗珍珠,落舞烟一阵激动,人人都说,拥有了鲛人,就拥有了世上取之不尽的财富,她怎么不激动。

  “现在,哭,我让你们哭,以后,你们的任务就是哭,要给我多多的哭。”落舞烟厉声低喝。

  “我们不会哭的,就算是死,我们都不会哭。”其中身穿黄色裙纱的女子怨恨的高呼。

  “是吗?”落舞烟神色冰冷,撩起裙角,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闪耀冷芒的刀刃慢慢划过体无完肤的大腿,鲜血流了出来,女子闷哼一声,眼中怨毒更深。

  “你们人类不得好死。”

  “你们鲛人生来就是贱货,就是为我们人类服务的,你们最好乖乖听我话,否则,她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只见刚才被刀刃割开的肌肤,一点点黑色扩散开来,上面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蠕动,黄衣女子死死咬紧牙关,眼睛都快吐出来,刀口好痒,往皮肉里痒,就像被什么东西在啃咬,不痛,但痒的钻心,眼看着面积越来越大,痒的程度越来越深,黄衣女子伸手去挠,肉好像腐烂一般,拽起一块血肉,可那股痒没减轻反而钻进骨子里,黄衣女子实在受不了,使劲捶打被黑色包围的小腿,肉掉了下来,露出血淋林的骨头,其他二女见状,俱是挣扎着扑向落舞烟。

  落舞烟冷斥,抬脚踹飞二女,冷声道:

  “想要她的命,就哭给我看。”

  两名鲛人女子倒在地上半天没喘过气来,脸色苍白的像鬼,竟无半点血色。

  黄衣女子再也忍不住,想要撞墙却被落舞烟拽紧头发,抬脚狠狠踩断已露骨头的小腿。

  ‘啊……’一声尖叫,黄衣女子扑倒在地,像毒蛇的眼睛死死盯着落舞烟,怨毒而绝望,泪水滚滚而落,化成颗颗珍珠。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十九章:祸根暗种
  诗如画被带进房内,落舞烟身边大丫鬟筱儿面无表情的扫她一眼,冷声道:

  “你乖乖呆在屋内,不许乱跑,这里是雪海阁,可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容不得你四处乱闯。”

  诗如画乖巧点头,在大丫鬟转身离去的时候眸光冷了下来,雪海阁,不就是落舞烟的地盘嘛,赫离蕘她都不怕,还会在乎区区一个女人。

  扫了几眼厢房,简单雅致,就是味道不是太好闻,胭脂粉味太浓太重,水袖扇了扇,微微皱眉。

  诗如画坐在床边等,一直等到夜灯初上,雪海阁内人声喧哗,依然不见有人来找她,心中疑惑,她来这里可是为了那三名女子,想到三名女子所受的鞭刑,心中甚是不忍。

  起身打开门,见门外无人把守,急忙闪身而出,顺着楼梯拐角隐秘地方向后院走去,前方人影闪动,有人向她这边走来,诗如画机警闪身躲入柴堆后面,脚步从身边走过。

  “哎,茹姐姐,你说今天新来的三名女子会不会被当家的打死啊。”

  “怎么会,我刚偷偷听见大丫鬟筱儿姐姐私下说,那三名女子甚是古怪,眼泪竟然能化成珍珠,可珍贵着呢。”

  “啊,是不是真的啊,眼泪还能变成珍珠,那三名女人许不是妖怪啊。”

  “妖怪倒是不会,当家的又不傻,怎么会把妖怪招进雪海阁,刚刚我瞥见筱儿姐姐端着食物送往地牢呢,想必,那三名女子被当家的关入地牢吧。”

  “地牢?天啊,那可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前些天新来的姑娘不听当家的使唤进了地牢再也没出来,哎,可惜啊,花一样的年纪就死掉了,不就是接男人嘛,只要能活下来怎么着都行。”

  “说的也是,听小丫说,当家的今天还领回一名哑巴女,模样倾城,哎,又是一个可怜女子。”

  “茹姐姐,听下人们私下议论,当家的背后有靠山,是什么城主府大人,这些是不是真的啊?”

  “嘘……婷儿,这些话可不许乱说,被当家的知道,少不了皮肉之苦。”

  “我只是跟你说说,听说每个月当家的都去城主府一趟,就是为了见见城主府大人,嘻嘻……真不知道城主府大人是什么模样,能够令当家的思念至此。”说话声音越来越远,诗如画从柴堆出来,心中明了,原来今天带她回来的女人就是落舞烟,赫离蕘在外的红粉知己,长的是很漂亮,不过心性不敢恭维,手段有些狠毒。

  闪入黑暗,在黑夜中慢慢潜行,她不知道地牢在哪里,就在雪海阁偏僻处穿梭察看,其他一排排厢房都有烛光摇曳,只有角落处一栋厢房屋内漆黑,诗如画悄然推门而入,锐利的双眸就这月色渐渐看清屋内一切,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角落立着一口大缸,诗如画皱眉,见无其他东西转身就要离去,可是,突然一缕细微呻吟传入她耳里,诗如画一惊,屋内有人。

  空无一物的厢房只放了一口大缸,移步走到大缸边,用力跺了跺脚,下面发出空洞的声音,诗如画大喜,下面有暗格,急忙用力推开大缸,就见一条地道入口出现在眼前,诗如画撩裙,掀开地道木板,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台阶成环形,一圈一圈向下移去,走到最后,映入眼帘的情景令诗如画震撼无比,吃惊的瞪大眼睛,身形一阵摇晃,就算她面临杀人时都没有此刻见到的震撼人心。

  一排排铁架缠绕着铁链,有些铁链上血迹斑斑,其中有两个还绑着两具尸骨,尸骨上挂着一层皮肉,手脚俱是被砍断,已经发黑,头发掉落干净,两只眼睛被挖走,只留下黑窟窿发出阴森恐怖的声响,嘴大张,像临死前无声的发出嘶吼,地牢内空气阴冷,像有无数的冤魂在徘徊。

  再转眸看去,白天见到的三名女子更是触目惊心,身上的肌肤像被凌迟,一层层翻卷着,露在外面的血肉有的已经僵硬,有的还很新鲜,滴着鲜血,双腿俱是被砍断,用一根银针扎在腿部伤口处,止血,双手被反绑着,指甲被拔掉,鲜血不断的滴落,肉皮翻卷,脖子上拴着铁链,已勒入肉里,血迹斑斑,染红衣衫,肩膀两处分别插着两根明晃晃泛着银光的铁针,三名女子被铁链勒的昂着头,哭声不断,声音已经嘶哑到发不出声音,只有微弱的呻吟在喉咙间咕咕响动。

  在三名女子身边两侧放着铺着丝绸的水盆,那些滚滚而落的眼泪在掉入盆中的瞬间化成颗颗闪耀光芒的珍珠,珍珠已经装满大半盆。

  诗如画眼前一阵发晕,攥紧的拳头血管凸起,急促起伏的胸口就像要爆发的火山,强忍着心中怒火,不想把这里夷为平地,落舞烟,好你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三名女子也发现诗如画,其中黄衣女子蠕动双唇,干裂的双唇已经粘合在一起,她忍痛张嘴,却撕开唇皮,,鲜血横流,发出微弱的声音:

  “救我们,求你!帮我们把针拔掉,求你。”她一边说着一边哭着,泪水不断的化成珍珠。

  诗如画心中悲伤,愤怒不足以发泄她心中怒火,上前在黄衣女子面前蹲下,双手攥紧铁链用力‘嘎查’铁链断裂,又拔掉肩膀上插着的铁针,解开被绑住的双手,黄衣女子得以解脱,哭声止住,怨毒的目光落在双腿被砍断之处,颤巍巍伸手拔掉腿上插着的铁针,顿时,一股烟雾从断裂处冒出,女子嘶哑呻吟,不断在满是血迹的地面上翻滚,其他两名女子俱是紧闭双眸,娇躯颤抖,泪水汩汩而落。

  诗如画不知所以,焦急的站在一边跺脚,就见黄衣女子双腿断裂处的烟雾越来越浓烈,伴随着烟雾一条鱼尾巴渐渐浮现,诗如画大惊,这怎么回事??怎么与婳寙那只怪物一样,鱼尾人身,难道,她们是鲛人?

  记得穷奇提过,鲛人在没有分裂出双腿时是不分男女的,全部都是以尾巴行走,至于性别的选择,鲛人只有在懂得男女之情时才会有针对性的选择性别。

  以泪化珍珠,鱼尾巴,鲛人,原来,他们都是连在一起的。

  黄衣女子不再挣扎,鱼尾巴已经长好,静静趴伏于地,胸口急促喘息着,身上满是汗水,与伤口混合,黄衣女子身子一阵哆嗦,瞳孔紧缩,感激的目光落在诗如画身上,随后又扫向其他二女,诗如画明白,如法炮制,其他二女双腿也是化成鱼尾巴静静趴伏在地。

  “谢谢你,小姑娘。”黄衣女子微弱开口。

  “你们能走吗?”试探性的意识在黄衣女子脑海中响起,黄衣女子微惊,普通人绝对不会用意识传递说话,而眼前女孩却会,心中便知,此女孩绝对不简单,能够一掌撕断玄铁锁链,哪能是普通人做到的。

  “让我们稍微休息一会便能走。”说完,三人转身一点点收起水盆中的珍珠,这些,都是她们用血换来的泪,是鲛人的痛!

  诗如画心中黯然,转身走向那两具尸骨仔细打量着,突然,眸光一凝,其中一具尸骨后面的地面上落着一块玉佩,被污血覆盖只露出一角,诗如画弯腰捡起,擦去上面血迹,‘影卫’二字显露而出,这应该是死者的玉佩,从字面上理解,死者应该是护卫,正反翻看,再无其他便揣进怀里走到黄衣女子身边。

  黄衣女子三人以鱼尾抵地站起来,看的诗如画一阵惊奇,啧啧有声,鲛人真的很厉害竟然能用鱼尾巴走路。

  “你们伤口不再处理一下吗?”诗如画用意识担心的问。

  黄衣女子摇头:

  “不用,鲛人身体特殊,只要以原形出现,身上的伤口会很快愈合,小姑娘,谢谢你救我们,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诗如画笑笑,摆摆手,意识在三人脑海中同时响起:

  “你们不用客气,我有一个朋友,呃,也算是朋友,他也是鲛人,救你们也算是还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小姑娘有鲛人朋友,那也就是我们鲛人的朋友,我叫飔愔(si yin),她们两位是棽迌(chen tu)和笝(na)黎,请问,恩人尊姓大名。”飔愔躬身,手贴在胸前以示尊敬。

  “我叫诗如画,大家不必如此客气,趁着天黑我们还是走吧。”用意识说完,诗如画带着三人上了环形台阶,趁着月色翻出地牢,刚走出厢房门口,冷冷声音在前方响起。

  “小姑娘胆子很大,竟敢私闯雪海阁地牢。”落舞烟出现,身后跟着五位分别用黑袍遮住全身的人。

  诗如画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把飔愔三人护在身后,柳眉倒竖,满脸杀气。

  “呵呵呵……我倒是看走眼了,小姑娘,勇气可嘉,可惜,死人是永远走不出雪海阁的,她们三人我留定了。”落舞烟冷冷的笑着。

  “诗姑娘,你快走罢,别管我们,就算死我们也不会再被她们折磨。”棽迌咬牙,恨恨的开口。

  诗如画摇头,冷峻的小脸布满阴森,就算身子虚又如何,她不信,她打不过赫离蕘的红粉知己。

  落舞烟后退一步,纤纤手指一挥,五条黑影化成一缕黑烟扑向几人。

  蓦地,天空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强烈绿光劈向五条黑影,‘砰’黑雾散开,五条黑影重重被劈飞,垂落在地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廆帇背负双手凌空而立。

  本来做好奋战的诗如画,抬头看向半空,正好与廆帇诡异森白的脸庞对个正着,心中暗想,这家伙是人是鬼啊!

  落舞烟抬眸看去,神色遽变,掩藏在水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廆帇大人,您来此所谓何事?”

  廆帇冷冷瞥她一眼:

  “她,你动不得!有些事情你必须向城主大人有个交代。”

  说完,廆帇降落在诗如画身边,眸光扫向飔愔三人,鲛人沉寂多年,今日复出,想必注定又是杀戮不停,心中暗暗叹息。

  “诗如画姑娘,城主大人在等你!”廆帇故意说出她的名字,就是暗中警告落舞烟,她动了不该动的人,城主大人很生气。

  听到赫离蕘在等她,诗如画心脏乱跳,口有些发干,摩擦着手指,一副很无措的样子,再也没了先前的凶狠。

  落舞烟心如死灰,娇躯一阵摇晃,不敢置信的盯着她,她就是诗如画,深得城主大人眷宠的女子,也是令自己被城主责罚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她就不会利用那个男人连夜闯进城主府试探赫离蕘,也就不会招来城主大人的责罚,都是这个女人,落舞烟怨恨的心滚滚翻腾,脸上温柔浮现,几步走到诗如画面前:

  “原来你就是诗姑娘,舞烟真是该死,不知道您是城主大人的人,舞烟给您赔个不是,还请诗姑娘不要在意先前的误会。”

  诗如画没有搭理她,转身对飔愔传递意识:

  “想必你们有联系族人的办法,离开这里联系他们,多个伴多份安全。”她可不敢把飔愔三人带回庄园,赫离蕘与婳寙不对付,她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诗姑娘,救命之恩来日再报,我们后会有期。”飔愔怨毒的瞅着落舞烟恨声道:

  “今日之耻,他日定当双倍奉还。”说完,三人挪动鱼尾,从雪海阁后门离开。

  落舞烟心中痛极,到手的财富就这样飞了,怨恨纠结。

  她也是心府极深之人,虽怨恨诗如画破坏她的好事,脸上依然带着坦然至极的笑容:

  “诗姑娘,可不能让城主大人久候,诗姑娘先走,舞烟随后就到。”

  廆帇撩她一眼,心中冷笑,在城主大人面前班门弄斧,落舞烟活到尽头了。

  “诗姑娘,我们走吧。”

  诗如画眸光锁定落舞烟,看着那张假笑的脸就厌烦,抬手,一掌掴去,五指印很脆生的留在落舞烟笑容凝固的脸上。

  “落舞烟,那样对待鲛人,晚上不怕做噩梦吗?”意识充满鄙夷和嘲讽,诗如画转身离去。

  廆帇并无半点惊讶,他早就见识过诗如画对待敌人的手段,以她的性子不出手惩治对方一番,心有不甘,警告似的瞥了一眼落舞烟,也随着诗如画消失在后门。

  这一掌,打的落舞烟浑身颤抖,漂亮的脸蛋极度扭曲,狰狞恐怖,心中火冒三丈,怒气冲天一掌拍向假山,碎石乱飞,尘土飞扬。

  “诗如画,这世间,有你没我!!”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十章:蒆慯菫
  诗如画被廆帇带回庄园时,得知城主大人有事连夜外出,提着的心才放下来,长长喘口气,小手拍拍胸脯,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廆帇,掀唇一乐。

  廆帇后退几步,恭敬的拱手:

  “诗姑娘,夜很深了,你先休息吧。”廆帇抬脚就要离去,诗如画急忙上前伸臂拦住。

  “你怎么知道我在雪海阁?你在跟踪我?”意识质疑,充满不满。

  “诗姑娘,你身体虚弱,城主大人命令属下暗中保护你。”廆帇说完,推开诗如画手臂,举步离去。

  诗如画咬唇,推开房门进屋,点燃蜡烛,整个人趴在床上,心中嘀咕不已。

  知道自己受伤没好就派属下暗中保护,这是不是变相的暗中保护呢,想到这里,诗如画傻傻的呲牙乐,拨弄着手指,不禁想到这么晚了赫离蕘出去办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睡意朦胧中,只觉得床边有一丝丝凉气,寒意袭身,翻身,睁开睡睲朦胧的双眸,陡然瞧见床边站着一人,睡意瞬间全无,猛地坐起,房门大开,凉风吹拂进来,快要燃到底的烛光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怎么是他,那天在山涧与赫离蕘打斗的黄袍白发人。

  锐利的双眸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闪烁,阴骘、冰凉,白发被束在背后随着风吹进来飘忽,他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你怕我?”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柔,说话速度很慢,与他的人极其不相称,人冷却唇边带笑,给人的感觉有些阴险,如果不是那天看见他与赫离蕘打斗,实在难与此刻的他相比。

  身子虽虚,胆气还在,脖子一挭,瞪着眼睛,装出气势很强的样子,惹得黄袍男子一声轻笑,伸手,很自然的揉了揉她发顶,本来就不柔顺的长发被他这么一揉,很快变得杂乱,像个疯子。

  他很自然的动作却令诗如画呆愣,眼中不明所以,拍开头顶的手,蹦下床,远离几步,怒瞪着他,小脸还微微有些羞红,很少有人对她做这么宠你的动作,有些尴尬。

  “脾气如此倔犟可不是好事,会惹怒他的。”男子随意的说着,眸光落在诗如画身上从始至终没离开过。

  瞪眼瞅他,心中千丝百转,自从赫离蕘把她带回来之后,她发觉身边出现很多陌生之人,而这些陌生之人又对她做着看起来很熟悉很自然的动作,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每个言语,都告诉她,他们都认识她,而她,却不知道他们。

  难道,这里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认识你这个问题?”男子声音带着蛊惑,轻柔,像鹅毛飘落,遥远而又清幽。

  诗如画很自然点头,随即心神微凛,刚才那一刹那,她的思绪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不自觉的做一些反应,防备性的提起十二分警觉,眼中凶光再现,凌厉桀骜的眼神令黄袍男子激赏,‘啪啪’双手拍着,在寂静的黑夜响起,显得特别空洞,突兀。

  “这才是真正的你,诗如画,我喜欢这样的你,懂吗?喜欢现在的你。”男子邪恶的笑着,蓦地,眸光冷凝,嗤声冷哼。

  “胆小鼠辈,竟敢如此。”右手一挥,光芒闪过,门外凌空响起惨叫声。

  诗如画大惊,奔出屋外,撩目四望,只见半空中几条黑影闪没,浓烈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

  黄袍男子也跟她出来,背负双手,冷厉的双眸落在诗如画身上,不急不缓的开口:

  “放心吧,他们活不了。”

  “你来,他们不可能察觉,这院里的人呢?”意识冰冷,眼前这个男人不会是把庄园里所有人都杀了吧。

  “你放心,我就是使点法术令他们昏迷而已。”

  长出一口气,诗如画狠狠瞪他几眼:

  “你怎么知道我叫诗如画?”意识中的防备令黄袍男子有些不悦,伸手还想揉她发丝,被诗如画用手隔开,黄袍男子苦笑。

  “习惯了,改不了。”

  等了一会,黄袍男子又开口:

  “这世上只要我想知道,就没有我不能知道的,能够令赫离蕘维护至此的女人可以说是没有,而你,却是特别的一个,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很容易。”

  “那你叫什么名字?”意识冷哼,带有赌气的味道。

  “蒆慯菫,记住,我叫蒆慯菫。”蒆慯菫笑着道,笑依然软化不了他眼底的冷光。

  诗如画叉腰,绕着蒆慯菫身边,挑眉,一副耻高气扬又有点傲娇的样子,这模样看在蒆慯菫眼里,冷色渐退,伸手趁她不注意又揉了几下头顶,惹得诗如画鼓着小嘴瞪大眼睛,挥舞着小拳头示威,蒆慯菫哈哈大笑,这一幕刚好落在从外面回来的赫离蕘眼里,眸光沉的似水,面无表情的站在前方,见赫离蕘回来,正在示威的诗如画像老鼠见到猫儿,眼神躲闪,神色有些扭捏,尴尬的拂了拂落在肩膀上的发丝,悄悄的偷偷用眼角瞄了他几眼,见他沉静似水的面庞,心中有些发怵,贝齿紧咬下唇,跺跺脚转身冲进屋内,‘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蒆慯菫邪邪一笑,笑不达眼底,白发飘扬,走到赫离蕘面前:

  “你想困住她,可惜,该出现的都出现了,赫离蕘,我真的很奇怪,千年前,你到底做了什么令自己失去所有记忆,正如现在的你,心中只有你赫家老太爷的法旨,就为了那死老头的话,你要伤害她吗?”说到最后,蒆慯菫声音有些发怒,脸色森冷起来。

  “蒆慯菫,你想与我再战吗?”

  “哈哈……赫离蕘,你可以与我战成平手,但是,想必你也发现,鲛人之族已经出动,那么,颸繇琊他定会苏醒,到那时,可不是你战我,而是,你战我们二人,赫离蕘,你有多大把握可以掌控她,令她听命于你。”

  “赫家之事,无需你多问。”赫离蕘悚然,眸光似冷如刀。

  “但,关乎她生死,我们有权过问,而且,她又不是你一人的,既然你已经失去千年前的记忆,那么,你就没有理由留住她,况且,从千年前到现在为止,你无心无情,与情之事你冷酷强硬,心坚如铁,为何要再次伤害于她。”

  “够了,蒆慯菫,有些话,你说重了。”赫离蕘一甩袖袍,越过蒆慯菫向诗如画厢房走去。

  “我的话,重与不重,你心自明!赫离蕘,最后告诉你一句,容不得你再次伤害于她!”蒆慯菫说完,腾空而起,消失在黑夜尽头。

  脚步顿住,赫离蕘面目森冷,背负在后的双手握成拳,青筋暴突,蒆慯菫的话,已经重到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眸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厢房,脑海里浮现的是屋内倾城的容颜,还有那双令人魂牵梦遗的眼睛。

  他的心在阵阵抽搐,这些天他都在强力压制心中烦躁,只为了不想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可是,那晚,被她撞破床第之事,心中的怒火和烦躁再也压抑不住倾泻而出,重伤了她,那一刻他心痛的在滴血,猛然跃上他心头的是羞愧与肮脏,他觉得,自己太脏,谁都不知道,他心底最大秘密,这个秘密时刻提醒着他,绝对不能拥有她,否则,他是伤她最重的人。

  所以,他在推离,要把她推离在心房之外!

  别人都以为他无心无情,其实,他知道,他有心有情,在诗如画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能够让他动心动情的人来了。

  然而,事与愿违,老太爷的话犹在耳边,这个女人不是他该动心动情的人。有些事情他不记得没印象,可是,密室中的画像,还有覐生环,这些都在提醒他,他有过去,而这个过去是一把忌讳的钥匙,只要打开了,就能明白一切。

  蒆慯菫、颸繇琊他们二人知道千年前的事情,可他,丝毫没印象,甚至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曾问过闭关的老太爷,而老太爷给他的答案是,等那个人苏醒的一刻,他就会明白,自己的过去!

  那个人,他没见过,却被老太爷深深放置在地宫中,每隔百年老太爷就会下地宫闭关。

  轻轻推开房门,赫离蕘举步入内,入眼的是诗如画焦虑不安的眼神。

  走到她身边坐下,感觉到诗如画颤抖的娇躯,心中无奈叹息,尽量放柔嗓音:

  “还痛吗?”

  诗如画倏地抬头看向赫离蕘,大眼里有些水雾眨啊眨,悬在那里漂浮,摇摇头,痛的不是身体,是心。

  “对不起!”过了好久,赫离蕘才低低出声,也令他冷如冰的脸庞有些羞赧,侧过脸,发丝掩住他的尴尬,眸光在昏暗的烛光中闪烁精光。

  诗如画心中有些窃喜,堂堂城主大人向他道歉,说出来都会令人吃惊,那么高高在上惯于发号施令的他人,竟然向她道歉,放在其他人身上绝对不可能做,可是,他就是做了,放下他的尊严,为了她,做了,这些,是不是意味着他心中还是有她。

  诗如画悄悄的想着,明眸大眼闪耀着星星般的光芒,心跳的特别絮乱,呼吸有些加快,小脸红透,热的鼻尖浮现点点汗珠,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秀色可餐,诱人!

  “明天随我回都城,以后,没我的允许绝对不许出都城府一步。”前一刻还似温柔,下一次说的话冷冰冰,令诗如画的心沉了下去,那一缕喜悦像刚燃的火苗瞬间被熄灭,羞红凝固在小脸上,紧紧咬着娇唇,眨眨眼逼回要流落的水雾,僵硬的点头。

  赫离蕘起身向门口走去,一直没有回头,诗如画眼中含泪,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隐没在门外。

  这样喜怒无常的他,自己该怎么办?

  诗如画趴在床上,脸埋进被里,肩膀微微动着,她还是无声的哭了!

  门外,凉风吹拂,赫离蕘站在她厢房外,脸无表情,遥望星空。

  一站,就是一夜!

  屋内屋外,两颗心两种心情!

  悲伤落寞!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十一章:不爱就是保护
  清晨,诗如画起床,眼眶依然有些发红,发肿,揉着眼睛,头有些痛。

  穷奇蹭到她身边,用健硕的身子拱了拱她胳膊,骨碌碌硕大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远处的赫离蕘。

  “丫头,你和他生气啦?为什么今早起来你有些蔫巴,而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诗如画瞥了一眼离她很远的赫离蕘,从始至终,他的眸光就没落在她身上一眼,神色有些凄然,吸吸鼻子,强装欢颜的摇头。

  穷奇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腿刨着地:

  “丫头,你不靠谱啊,那人浑身冷的如冰,我怎么当他的坐骑,不得把我吃了啊,再说,他能帮我找出禁锢法身的办法吗?”穷奇犹豫着是不是要返回不死之山,这些人看着都不好相处。

  诗如画冷冷扫它几眼,对于它心里的小算盘有些想笑。

  “别忘记,你可是和我签订天地盟约的,再者说,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放心吧,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会和他提的。”

  听出她意识中的落寞味道,穷奇好奇的瞅了几眼两人,恰巧这时,赫离蕘的目光也落在穷奇身上,穷奇一凛,立马精神起来。

  “我暂时不需要坐骑,你照顾她吧。”远处,赫离蕘隔着很远的空气冷冷吩咐穷奇。

  穷奇哑然,这二人在闹什么别扭,还是,昨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听着赫离蕘的话,诗如画心中有些生气和凄然,她冒着生命危险为他找来坐骑他竟然不要,难道,他就这么排斥她吗?那为什么还要让她跟他回都城府。

  穷奇很自觉,闭嘴不言,只是慵懒的趴在地面上,眯着眼,看戏。

  诗如画越想越气,迈着大步气冲冲走到赫离蕘面前,梗着脖子,扬子小脸,气势汹汹的狠狠瞪着他。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会自己走,如果这个坐骑你不喜欢,你说,我不会强加于你。”意识很气愤,带着哽咽。

  赫离蕘皱眉,眸光冷沉:

  “今天回都城府,路途遥远,你身子没好,怕你吃不消。”

  诗如画心中有些难受,你既然不接受我,为何还要为我考虑这么多。

  廆帇和银狼远远站在一边,冷冷注视他们二人不协调的画面,二人一高一矮,一个面无表情冷冰冰努力隐藏着想要表达的善意关心,另一个脸带愤然,眼带凄楚,鼓着嘴,愤怒的模样惹人怜爱,面对城主大人的气势,她竟然毫不退缩。

  这样的她,令二人激赏!

  趴在地上的穷奇很无聊,用爪子挠挠鼻子,噗嗤吐一口烟雾,无聊的打着哈欠。

  看着她模样,赫离蕘心底叹息,冷着脸转身就要走,诗如画疾步伸出双臂拦住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不用你关心我!”冲着他,意识激动的喊着。

  赫离蕘眸光更冷了下来。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暗影之一的姉扈从门外进来,躬声禀报:

  “大人,门外有三位姑娘说是诗姑娘的朋友,他们要见诗姑娘。”

  诗如画有些讶异,三位姑娘,难道是飔愔、笝黎和棽迌,她们不是应该和婳寙离开镇丰都县吗?

  “带她们进来。”赫离蕘吩咐完,越过诗如画离开后院,廆帇和银狼也跟在他身后离去。

  赫离蕘的离去令诗如画气的直跺脚,趴在地上的穷奇摇摇头,眼里满是无奈,怎么人类谈情说爱都这么费劲,闷声不响吗?

  “诗姑娘,不请自来还请你原谅。”已经恢复人形的飔愔三人笑着走到诗如画面前,诗如画惊奇的睁大眼,瞧着三人双腿啧啧称奇。

  鲛人的恢复能力太强了吧!!

  “你们好的这么快?”难掩惊讶的意识令飔愔三人笑开颜。

  “那还多亏诗姑娘救的及时,要不然我们三人不死也难恢复如初。”笝黎心有余悸的说道,想到那天之事,眼底还有怨毒之色。

  “是呀,诗姑娘,你的救命大恩我们无以回报,所以,我们今天前来,是想恳求诗姑娘收留我们三人在你身边,就算做奴婢都可以,只要能报答你的恩情,我们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棽迌说完,竟然跪了下来,一脸坚决。

  诗如画无措,看向飔愔,没想到飔愔和笝黎也双双跪下,飔愔低声道:

  “诗姑娘,请你不要推辞,我们是心甘情愿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鲛人重情重义,绝对不允许亏欠人类恩情。”

  “收留你们??这不好吧!”诗如画意识有些犯愁,落舞烟是赫离蕘的人,如果某天被她们三人知道该有多怨恨赫离蕘,况且,她们是鲛人,婳寙还与赫离蕘针锋相对想要带走自己,把她们三人放身边不是令赫离蕘为难吗?况且,都城府也不是好的地方,那里面勾心斗角,处处陷阱,一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求求你,诗姑娘,不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们是无法心安的。”飔愔恳求。

  “你们联系上镇丰都县的鲛人了吗?”

  飔愔三人齐齐摇头,脸上带着深深失望。

  “我们用尽各种办法都没联系上,后来商议,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之后,我们会回归所来之地。”棽迌低声道。

  难道,婳寙离开镇丰都县了,诗如画暗自猜想。

  可是,留下她们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得看赫离蕘的意见。

  “你们等一下,能不能留下你们我得问问。”诗如画提裙奔向前堂,一路穿过长廊,来到前厅,就见赫离蕘端坐首座,廆帇和银狼站立两边,听姉扈报禀事情。

  诗如画也不好意思打扰,站在门口,瞅着一脸严肃的赫离蕘,心有些揪着。

  抬眸,看见诗如画,赫离蕘挥手令前厅三人全部出去,冷冰冰的双眸注视诗如画缓缓进来,赫离蕘挥手,前厅厚重的门应声而合。

  “过来!”声音冷而沉。

  诗如画紧咬娇唇,一步一挪到他面前,却被他伸手搂入怀里,叹息:

  “为什么耍小性子,对你身体不好。”

  眼眶有些发红,浮起水雾,诗如画在他怀里僵硬着身体,低垂头,不言不语。

  “如画,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赫离蕘搂紧怀中娇躯,有些无奈。

  “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无权阻止我喜欢你。”诗如画赌气的用意识冲他喊,水雾更浓,依然倔犟的不流一滴眼泪。

  这样的她,是令赫离蕘怜惜的,冷硬的心稍微软化,眸光也柔了下来,粗粝的手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无奈开口:

  “如画,我不值得你如此。”

  “不,当我明白自己心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我会一直喜欢你,哪怕将来有多么危险,我都想呆在你身边。”眨着水雾朦胧的大眼,怯生生伸出小手搂紧赫离蕘颈项,把自己往他怀里挪的更近。

  赫离蕘的心浮起阵阵涟漪,动容,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再也压抑不住澎拜,俯身,冰冷的双唇印在红唇上,深深吸吮,甜蜜的芳香吸入嘴里,甘甜入口看,令赫离蕘心神荡漾。

  诗如画更是嘤咛一身,身子更加柔软,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令她眩晕,小脸瞬间羞红,搂着颈项的小手颤巍巍,哆嗦着。

  赫离蕘难抑冲动,起身抱着诗如画就要步入内室,这时,门外姉扈禀报:

  “大人,雪海阁落舞烟在庄园外等候。”

  “带她进来。”赫离蕘冷冷吩咐,浑身的燥热已然消退,放下诗如画柔软似水的身子,心底憟然,在碰触她的瞬间,他感觉身上就好似被点燃的干柴,烈火熊熊燃烧,不受控制焚烧他的神智,令他欲罢不能,如果不是姉扈的声音令他惊醒,想到要了她的后果,赫离蕘脸色有些煞白,高大颀长的身体轻微摇晃几下,令正小鹿乱撞的诗如画不明所以,带着疑惑和羞涩的大眼凝视眼前男人。

  “你来,找我有事吗?”赫离蕘稳住心神,硬声问。

  低头,诗如画羞的不敢再看他:

  “她们三位是鲛人,你介意我带她们回都城府吗?前几天我救了她们,她们要还救命之恩。”意识在赫离蕘脑海中虚弱的问。

  赫离蕘的眸光冷了下来,心中冷哼,永不放弃的鲛人,本府主倒要看看你们在都城能掀起什么风浪。

  “只要你喜欢就好,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启程。”伸手想要拂开她脸侧的发丝,却停顿在半空,心中想起老太爷的话,神色又变得阴冷。

  诗如画喜滋滋离去,没有看到赫离蕘阴沉憟然的双眸,在落舞烟进来的瞬间变得更加阴寒。

  “你好大的胆子。”

  “城主大人,舞烟知错了。”落舞烟惊恐的跪地俯首,长发散落下来,显得她更加娇弱纤细。

  “你的知错只会令本府主明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落舞烟,本座已经饶你一回,想不到,你暗藏祸心,胆敢再次伤害于她,明里暗里你背着本座做了什么,你心中自明。”挥手,厚重的门慢慢关闭,前厅内,瞬间一片阴森。

  “城主大人饶命,舞烟再也不敢了。”厚重的关门声令落舞烟心惊,脸色再无半丝血色,裹在裙衫中的娇躯哆嗦不停。抬头看去,只见满室的黑雾缭绕,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围绕着落舞烟窜梭,落舞烟惊骇欲绝,不明所以,颤抖着身子爬到赫离蕘脚边,连连磕头。

  赫离蕘伸出手指轻轻往前一点,落舞烟身上的衣衫顿时四分五裂,飘散开来,露出她娇嫩如水的身子卷缩地面,被那些黑雾缠绕动弹不得,落舞烟满脸惊恐,张着嘴想要求饶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在赫离蕘俯身压下来的刹那,发生在赫离蕘身上的变化令她惊恐的瞪大眼睛,瞳孔急速的紧缩,眼白一阵死灰,一副见鬼的模样。

  直到地面流淌鲜红的血液,空气中散发浓烈血腥,黑雾才渐渐覆盖纠缠在一起的躯体!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十二章:流沙覆城
  诗如画晃晃悠悠的坐在穷奇身上,飔愔三人跟在穷奇身后,冷漠的眼神盯着走在最前方的赫离蕘。

  诗如画咬着唇,水汪汪大眼骨碌碌转着,附在穷奇身上趴在耳边用意识交流:

  “穷奇,你活的年龄大,能不能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做?”

  穷奇噗嗤噗嗤喘着粗气,像水杯一样大的鼻孔呼哧呼哧冒气,翻了翻硕大眼睛。

  “你不是把我送给他当坐骑了嘛,还要做什么。”怕前方人听到,穷奇也用意识回答。

  诗如画尴尬的咳嗽几声,惹得赫离蕘回首看向她,以挑眉询问,诗如画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趴在穷奇身上,暗自懊恼。

  几人一路行走,没有凌空飞行,毕竟,大白天凌空飞行会惹人注目,飔愔、棽迌和笝黎相互凝视几眼,棽迌点点头上前,走在穷奇一侧,低声问:

  “诗姑娘,前方的是谁啊?我们看你,每次看他的时候都是脸蛋红红的,是不是生病了不好意思开口。”

  诗如画更加尴尬,埋脸,摇头,穷奇呲牙,露出尖锐牙齿哼哧哼哧吐气。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等会就好了,他是都城城主府主,你们以后见到他,最好远一些。”

  诗如画摆摆手,意识有些气短,不太好意思。

  棽迌这才点点头走到飔愔身边低语几下,飔愔和笝黎眸中冷光闪过,最后隐没。

  临近旁晚一行人走到距离都城不远的城郊外,还没等既然喘口气,就见都城之内人喊震天,诗如画等人大吃一惊,俱是凌空察看,只见城墙北侧漫无边际的天际滚滚黄沙席卷而来,铺天盖地,风沙漫天,城内之人顿时感到空气炽热,口干舌燥,眨眼功夫,铺天盖地的流沙席卷着狂风急速旋转倾泻而下。

  都城顿时陷入一阵黄沙漫天之中,人群骚乱,哭喊震天,天际被黑雾遮盖,再也看不到半点朝霞。

  流沙像一面无边际的轻纱覆盖住整座都城,黄沙滚落,弥漫而起,烟雾四溢。

  赫离蕘脸色骤变,银狼和廆帇、姉扈几人脸色更加骤变,流沙之暴再度来袭。

  “怎么了?”诗如画用意识急忙询问穷奇。

  穷奇瞪大眼睛,一阵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流沙之暴,天啊,流沙之地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引起流沙之暴,恐怕,这都城要毁于一旦啊。”穷奇摇头。

  赫离蕘脸色阴黑,满身杀气逼人:

  “廆帇、姉扈联络城主府内的嫇孇开启护城大阵,绝对不可以令流沙破坏都城内的一切。”

  “是,大人!”廆帇和姉扈闪身而没。

  飔愔三人走到诗如画身边,全身戒备,警惕的瞅着都城之内的流沙,席卷漫天,硝烟弥漫,根本就看不清城内情况。

  诗如画眸光精锐,直接望向流沙来源之处,很远,只有一点,凌空站在穷奇背上,只见那里黑雾缭绕,直腾长空,一股泛着黑色血雾的柱体直冲入半空盘旋。

  赫离蕘凌空而立,脸色极冷,也是眼望腾空而起的黑色血雾柱体,微微皱眉。

  “那里,好像有东西在翻腾。”意识自言自语,赫离蕘眸光落在她身上,眸底更加深沉。

  “不,不是东西,它出来了,向都城这边急速扑来。”诗如画的意识依然自言自语,突然,她眸光遽变,急忙凌空落到赫离蕘身边,伸手一指,意识急促:

  “快看,那个东西移动速度很开,来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见一团黑雾裹着东西急速向都城里冲去,黑色血柱更是跟着移动,好似在给黑雾中的东西提供能量。

  “大人,流沙之中有异物。”银狼神色惊簌的开口。

  “看,黑色血柱是……是尸体,竟然是人类的尸体。”飔愔惊呼,那片黑雾缭绕的血柱到了都城上空才看清,既然是由成千上万尸体堆积而成,鲜血从尸体内喷射而出形成血柱供给给流沙之内的异物。

  一团蠕动的异物在流沙之中慢慢延伸开来,直立在半空中,众人才看清,异物有一座大山那么粗,长有千米,有九颗人头,各个往外喷云吐雾,有一颗竟然能往外喷洒水泽,一股黑水喷出,顿时见都城内惨叫连天,水雾腥味浓烈,恶臭冲天,还有一颗人头一边吞吐云雾一边往里面输送尸体,大片血雾伴着云雾喷涌,血味充斥百里之内,浓烈恶臭。

  “主人,竟然是上古时期的凶神之一相柳,这下可麻烦了。”奇穷开口,既然做了赫离蕘的坐骑,就必须尊称赫离蕘为为主人,否则,会被天地盟约惩罚。

  “相柳?就是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它喷出来的水比洪水还厉害,又苦又辣,吃了就会送命的相柳!”银狼在旁边大吃一惊。

  “不错,不过,它不是被镇压在黑水海底吗?怎么进了流沙之地?”穷奇也有些奇怪,凭他生存千年,有些早已失去历史考究的问题,他心里还是记得清楚的。

  蓦地,都城之内大方异彩,光芒连射,都城四方异彩腾空而起,丝丝缕缕的异彩遮挡住猛烈翻腾的流沙,还有那如洪水般冲入城中的流沙。

  黑雾中的相柳见状,九颗人头嘶吼震天,血雾更加浓烈,血柱急速冲天,旋转的更加厉害,大片大片血雾伴随着尸体碎肉随着流沙滚入城内,带有毒液的水泽从半空如洪水开闸汹涌滔天,哗啦啦倾泻而落,淹没都城,都城内的人惨叫连天,一条条尸体腾空,还来不及挣扎落入九颗人头嘴里,咔嚓咔嚓一阵咀嚼,血液顺着人头嘴角像大水般滚落,骨头渣子漫天漂浮。

  “妖孽!”诗如画意识怒哼,眼中凶狠浮现,如狼的眸光死死盯着盘旋上空的相柳。

  赫离蕘一把抓住她,低声冷喝:

  “不要轻举妄动。”

  城内四方异彩连连,光芒辐射,瞬间,城内流沙俱是漂浮在半空再无一丝落下,而城内带有毒液的水泽也缓缓漂浮在流沙之下,一点点侵蚀异彩光芒,都城之内血流成河,尸体遍地,虽然,四方异彩托起流沙和水泽,可是,为了抵抗水泽的侵蚀,它的光芒也在渐渐减弱。

  “大人,护城法阵支撑不了多久,相柳乃是上古凶神,法力滔天,改怎么办?”

  赫离蕘不语,凝眉思索片刻,右手抬起,一缕红色光芒冲天际而去,隐没在城主府内的那座宫殿上空。

  九颗人头齐齐望向赫离蕘,其中一颗人头桀桀怪笑:

  “嘿嘿嘿……想不到这里竟然有狼之一族的人,听说,吃了狼族人的尸体能够令身体坚硬如铁,如铜墙铁壁任何法力都伤害不得,血液更是能量汹涌,令人或者妖的法力更加雄厚刚猛,小子,相爷我今天高兴,自己乖乖上前任我宰割。”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赫离蕘背负双手,阴冷的开口。

  “哈哈……相爷我生存万年以上,很久没吃过狼之一族的血肉了,今儿个正好,打打牙祭,小子,死吧。”话音没落,九颗人头嘴里喷出毒液,射向半空如洪水向赫离蕘这边涌来。

  穷奇大惊,带着诗如画连连向两侧腾跃,险之邮险的躲过毒液,飔愔三人跟在穷奇身后,身形如电。

  赫离蕘和银狼腾空,赫离蕘宽大水袖变得如半壁遮空,‘呼’的一声扇过,红光腾空,熊熊燃烧,一股炽热气息席卷漫天毒液,毒液坠落地面,尘土卷缩,更加干枯,裂开,任何植物瞬间枯萎,凋零化成一片劫灰。

  九颗人头中一颗呻吟一声,随后吼吼嘶吼,嘴里喷洒出的黑雾如蛇一般缠向赫离蕘,赫离蕘一掌推开银狼,手指掐诀,指尖点点红光闪现,凌空点指,‘啪 啪’空气连连炸响,隐隐浮动,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黑雾瞬间被吞没,相柳大惊,九颗人头一起嘶吼,吼声震天,飔愔既然连忙捂住耳朵,口鼻有血丝渗出,心神有些不稳。

  “静心,守护心神。”赫离蕘低喝,手指凌空连点,九颗人头齐齐摇动,张牙舞爪,庞大蛇身扭曲蜿蜒,在半空中拍击,城墙碎裂,房屋倒塌,人声惨叫,鼎沸异常,四方异彩光芒越加薄弱。

  别人是气血翻涌,心神巨震,而诗如画确是稳如泰山,并没有受半点影响。

  抬眸向赫离蕘看去,他脸色有些苍白,高大身躯依然挺立不动,诗如画有些心疼,泛着凶狠的双眸扫向相柳,微微呲牙,五指弯曲,如狼的一般的眸光闪现诡异的绿光,感觉到她变化的穷奇‘砰’的展开翅膀,遮天蔽日,忽闪而起。

  同时,都城府内的那片宫殿上空,云层翻涌,一柄长剑从殿的上空直射而出,剑神缭绕金光,剑尖寒气逼人,直破云层,‘嗖’的一声长啸,射向相柳。

  凝聚全身法力,诗如画站在穷奇背上,双手交错,一举轰向相柳七节之处,前有拳风,后有古剑,再加上赫离蕘的空间换移,相柳终于大怒,九颗人头齐齐仰天嘶吼,庞大蛇身重重砸向穷奇。

  穷奇低吼,连连躲闪,翅膀扇动,山摇地动,漫天石头砸向九颗人头,流沙翻滚,如遮天瀑布挡住山石。

  古剑劈来,带起惊天动地的长啸,一剑而来,光芒四射,刺痛人眼,所有人都闭眼,剑芒从九颗人头中间一划而过,带起惊天的鬼哭狼嚎,庞大蛇身在半空滚动,扭曲,诗如画一拳轰中蛇身七节之处,‘砰’血雾漫天,蛇身禁脔,抽搐,相柳九颗人头带着怨毒的目光挣扎着怒吼,流沙卷起,由尸体堆积而成的血柱瞬间淹没相柳,四方异彩之上的水泽毒液瞬间倒流,包裹着流沙急速掠向远方。

  古剑一劈而过,凌空旋转在赫离蕘头上,落下丝丝缕缕光芒围绕在他周围。

  诗如画一拳轰出,耗尽精气神,见赫离蕘无恙,微微一笑,眼前一黑,再无半点知觉,从穷奇身上跌落。

  飔愔三人惊呼,凌空扑向她,赫离蕘比她们速度快,眨眼移到她身边接住落下来的娇躯搂入怀里。

  都城上空,凌空跃来四人。

  “大人,属下护城不力,请责罚。”廆帇、夜修、嫇孇和姉扈恭敬垂首而立。

  赫离蕘抱着诗如画,冷冷的脸上无半点颜色,深眸凝视相柳离去的方向,低声吩咐:

  “调集人手,连夜查探流沙之地和黑水境域,查明到底何原因导致相柳乱世。”

  “是,属下等尽快查明真相。”嫇孇转身而去。

  穷奇收敛翅膀,落到赫离蕘身边,赫离蕘二话不说跃到后背坐下,刚才的空间换移令他法力枯竭,现在也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勉强在几人面前支撑。

  跟在后面的飔愔三人相互凝视片刻,冷光闪过,便又恢复平常之色。

  “姉扈,吩咐下去,连夜整修都城,务必令城中百姓有安居之所。”

  “是,大人。”姉扈转身离去。

  “回府!”穷奇腾空而去,赫离蕘心中焦急,诗如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次更是精气神俱空,身体受损很严重,恐怕没有半年是修养不过来的。

  想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盘旋头顶被光芒掩盖住的古剑,心中暗自有了决定。

  回到城主府内,赫离蕘吩咐夜修带着穷奇和飔愔三人前去后院休息,而他直接抱着赫离蕘凌空跃向后山宫殿外,古剑长啸,光芒闪烁,嗖的一声冲入宫殿隐没不见。

  宫殿外,林木环绕,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四周城墙耸立,一片庄严肃穆,宫殿如一座庞然大物矗立。

  宫殿大门缓缓开启,发出一阵轰隆声响,赫离蕘抱着毫无知觉的诗如画步入殿内,身后殿门缓缓关闭。

  一股阴冷气息扑来,前方,幽火燃亮,殿内空旷,四只古铜铁柱矗立四方,殿顶壁龙雕刻,栩栩如生。

  大殿前方横矗一道水槽,两端连通地底,两具铜俑站立两边,手持琉璃灯座,鲛人膏脂燃烧的幽光在空寂有些晕黑的大殿内摇晃。

  在水槽前方,地面放置一个蒲团,蒲团之上,端坐一位花甲老人,此刻,睁开双目,精光爆射,胡须浮动。

  “你来了!”苍老声音在殿内绵绵回荡。

  轻轻把诗如画放于地面,赫离蕘单膝跪地,沉声道:

  “老太爷,救她。”

  “她就是你带回的那个女人?”老太爷沧桑满脸皱纹的脸庞硬生生挤出笑容,像是罩了一层干豆皮,横七竖八的纹路铺得满脸。

  赫离蕘点头,抬头看向坐在蒲团上的老人,好像风一吹就倒的老人。

  “老太爷,她身上有覐生环,死不得。”

  覐生环,听到这三个字,老人眼爆精光,张手一吸,诗如画小小的身体划过,移到老人面前。

  细细打量陷入昏迷的诗如画,老太爷深吸口气,低垂的脸旁闪过一抹激动,随后又很快的消失不见。

  “既然覐生环在她身上,当然死不得。”

  五指张开,手心顿时浮现一青瓷蓝瓶,瓶塞打开,从里面缓缓浮出一颗晶莹透白的药丸,药丸升空,闪烁光芒,漂浮在诗如画身体上面,瞬间落下一片白色光芒笼罩全身,随后,诗如画自动张开小嘴,白色药丸落入嘴后快速融化。

  “这是一颗用上千种奇珍异草制成的‘回金丹’能够令她身体很快恢复技能,你无需担心,她曾服过‘不死果’,死不了。”

  不死果?赫离蕘暗惊,不死果乃是不死之山不死树所结,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一千年成熟才能结出十颗果实,这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

  诗如画竟然吃过此果,那肯定性命无忧,赫离蕘心中暗喜,脸上依然平淡如水。

  “她倒福源不小,好了,你可以带她离开了。”老太爷挥手,诗如画移到赫离蕘面前,赫离蕘抱起,起身,离开大殿。

  厚重的殿门在他背后从新关闭!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十三章:诡异的都城府
  九尾狐简梦蝶知道赫离蕘回来,心中极喜,领着丫鬟仆人一大堆急匆匆赶到会客前厅,见二夫人抚茹眉也在,压下心中厌恶,脸含媚笑:

  “哎呦,妹妹速度可够快啊,姐姐紧赶慢赶还是赶不上妹妹。”

  “姐姐,看你说笑了,城主大人回来,妹妹有些心焦,所以,抢在姐姐前面,姐姐可不要怪罪妹妹。”抚茹眉手指翘起,半掩娇媚脸蛋,眼含媚笑。

  简梦蝶心中暗恨,脸上依然带笑:

  “瞧妹妹说的好像姐姐平时对你多严似的,往后啊,城主大人面前你尽管露脸,姐姐我啊可替你高兴呢。”简梦蝶一边说着,一边端坐于首座旁边的椅子里,带笑的眸光扫向客厅内其他人,在看见飔愔三人时瞳孔微微紧缩,挑眉笑问:

  “你们几位是??”

  飔愔上前,恭敬垂首:

  “想必您就是城主府的大夫人吧,奴婢等人的性命是诗姑娘所救,所以,跟随诗姑娘会城主府以报救命之恩,还望大夫人不要见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大夫人海涵。”

  “既然是妹妹的朋友,也就是府主大人的朋友,有什么需要的可直接与本夫人说,本夫人定会为几位置办妥当。”简梦蝶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风管家,笑着道。

  “飔愔姐妹三人先行谢过大夫人。”飔愔、棽迌和笝黎三人连忙谢过,随即躬身后退几步,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抚茹眉在旁边冷了脸色,怎么,她们没瞧见这还有一位二夫人吗?

  抚茹眉半掩娇唇刚想开口说话,夜修举步进来,向大夫人和二夫人拱了拱手,才对飔愔三人道:

  “后院休息地方已经安置妥当,你们随我过去,诗姑娘要明天才能醒过来。”

  “夜修大人,诗姑娘没事吧,还是我们三人过去随身伺候吧。”棽迌有些担心诗如画,急忙开口。

  “不用了,诗姑娘现正在大人书房休息,外人不可随意打扰,走吧。”

  飔愔三人无法,向大夫人微微弯腰后随着夜修离去。

  “姐姐,真没想到诗姑娘会受伤,不如我们去看看她,如何?”

  起身,简梦蝶笑着瞅了一眼她,淡淡的掀唇:

  “妹妹,难道你没听见夜修大人刚刚说什么吗,诗姑娘正在大人书房休息,容不得外人打扰,如果妹妹想去,姐姐绝不阻拦。”说完,带着丫鬟仆人离开前厅。

  “我呸,贱人,看你能忍多久。”一甩水袖,抚茹眉气势汹汹带着丫鬟离去。

  书房前面的桃花林中,一条模糊身影一闪而过,老嬷嬷眨眨眼,揉着有着岁月年轮的眼睛,呐呐自语:

  “真是老了,眼花了,海皇怎么可能出现这里,哎,老了,不中用喽。”挎着花篮捡满桃花叶蹒跚着脚步颤悠悠离去。

  ‘砰’一声闷响,花瓶砸中墙面,又滚落在地毯上,丫鬟兰儿急忙跑过去捡起来,有些胆怯的低声开口:

  “大夫人,这可是您过生辰城主大人送给你的唯一礼物,摔不得。”

  简梦蝶冷冷瞥她一眼,心中怒火冲天,虽知道不能拿房中之物撒泼,但憋在胸口的恶气不出,总是令她憋屈恼火,不过数天,竟然又领回三名娇美如花的女子,骗人说是那个哑巴女的奴婢,这城主大人到底是犯了什么邪,往年从未见他如此。

  简梦蝶气的呼呼喘气,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冷冷低喝:

  “聪儿呢,怎么不见她人影?浪蹄子,又找男人去了。”

  兰儿眼珠一转,一边擦拭花瓶一边怯怯的开口:

  “夫人,兰儿不知。”

  “不知不知,什么都不知,蠢钝如猪,真不知道本夫人找你们来干嘛,还不快去找,把那死丫头赶紧找回来,就说我有事情吩咐。”简梦蝶狠狠瞪她几眼,吓得兰儿放下花瓶急匆匆离去。

  简梦蝶正坐在椅子里沉思,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住,倏地抬头看去,张嘴就要开骂,一见来人,她微微皱眉,随即脸带笑容: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殿下让我问候你!”一句话,吓得简梦蝶脸色苍白,慌乱不已,赶紧越过来人关好门,转身面对来人。

  “你是殿下派来的人?”话语里有有着深深的质疑。

  “怎么,九尾狐侅懧不相信我的话?”

  “不,侅懧不敢。”简梦蝶大惊,赶紧垂首,能够知道她真名的人只有殿下一人,眼前之人能够说出她的真名,想必是殿下派来的人,况且,上次殿下派来两人都死于诗如画那个野蛮女之手,这次再派人来必有大事。

  “九尾狐侅懧,殿下让我问问你,失踪这么多年音信全无,不知,可还记得答应殿下的承诺?”来人说话声音不紧不慢,很平缓,不急不躁。

  “侅懧当然记得,前不久侅懧见过殿下派来的人,不过,都死于诗如画之手。”

  “呵呵……,侅懧,你在开玩笑嘛,殿下可从未派人来,今儿个,我是第一位来见你这个失踪多年的人呢。”

  “什么??没派人来?那殿下可曾收到侅懧令鹗传过去的信息?”简梦蝶一惊,心中预感不好,死于诗如画之手的两人如果不是殿下所派来的人,那到底是谁派来的。

  “九尾狐侅懧,对于你口中所说是真是假,殿下不在乎,但,请你记住,从今往后,这赫府内的一切必须要牢牢掌控在你之手,还有,重点要查探后山宫殿之内到底所居何人?懂吗?”

  “是,侅懧谨记殿下口谕。”简梦蝶恭敬垂首,心中暗恨,她乃是城主夫人,在此人面前居然卑躬屈膝,就算你是殿下所派之人,也不该如此倨傲放肆,在这城主府内要弄死一个人还是轻松容易的,低垂的脸闪过一抹阴狠。

  “夫人,聪儿在门外伺候。”

  屋内之人疾步从内室后窗一闪而逝。

  简梦蝶抬头,冷冷的眼睛里闪烁着阴狠,在椅子里坐下冷冷吩咐:

  “聪儿,从今儿个起,给本夫人好好看着城主大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是,大夫人,奴婢知晓。”聪儿在门外颤粟的回答。

  书房内,诗如画躺在床上长发披散开来,紧闭双眸,呼吸平稳,脸色早已慢慢恢复红润,真丝棉被半掩娇躯,一副娇憨沉静的模样。

  赫离蕘坐在床榻一侧,深沉的双眼像入夜的圆月,明亮,深邃,静静凝视沉睡之人。

  两天以后,诗如画苏醒,当她醒来一刻,赫离蕘并没有在府中,都城之内残砖乱挖,被相柳破坏极重,姉扈连夜带人整修,也颇费了一番功夫,此刻,他正陪着赫离蕘在城中检查房屋建筑。

  “诗姑娘,你可终于醒了。”见她转醒,棽迌三人高兴的欢呼。

  “怎么,我昏迷很久吗?”揉着脑袋,诗如画的意识迷迷糊糊的问。

  “你呀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再不醒可要急死我们了。”笝黎扶她起床下榻,飔愔赶紧上前为她梳妆打扮,棽迌也没闲着,急忙开门离去奔向厨房。

  “你们不用如此对我,真的。”意识有些抗拒,诗如画不习惯,虽有救命之恩,可是,也不必做的如此委屈,令从不享受被人照顾的诗如画满心拒绝。

  “哎呦,妹妹,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对她们有救命之恩,做这么一点小事情无碍的。”简梦蝶提着一盒糕点迈进书房。

  书房,打从她与赫离蕘成婚至今未曾进过,此地乃是赫离蕘专属之地绝对不允许外人进入,包括两位夫人,而落舞烟在没有赫离蕘允许情况下也不能随意进出,只有诗如画打破规矩,她是第一位可以随意进出书房的人,也是第一位进入琉璃金塔的人。

  如今,她简梦蝶也终于可以进来,虽是打着看望诗如画的借口,心里也极是得意万千。

  “怎好劳驾大夫人看望如画。”意识有些冷淡,简梦蝶怔了一下,随即看到还没梳好的发丝,急忙撂下糕点,匆匆上前,娇喝道:

  “哎呀,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头发如此梳绾,城主大人见着可会生气的。”接过飔愔递过来的梳子,故意用身子推开飔愔,不好意思的一笑。

  诗如画一把按住梳子,抬头,眼中疑惑深重,意识冷冷的问:

  “大夫人,你在做什么?”

  简梦蝶很温柔很轻的推开按住梳子的小手,柔声道:

  “如画妹妹,你为了拯救城中百姓受伤,令姐姐很是佩服,以前啊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如画妹妹原谅,这往后,我们姐妹好好相处,也免得令城主大人为难不是。”说话的语气甚是诚恳,但诗如画总觉得古怪,正在沉思当即,门口又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哎呦,听丫鬟说,你醒了,姐姐我赶紧过来看看你,呀,姐姐也在啊。”抚茹眉也是提着一盒糕点进屋,目光扫了扫,见大家都在,如笑春风的扬眉。

  诗如画微微皱眉,心有不解,这二人平时斗的很厉害,脸上笑着背后捅刀子,怎么今儿个都转性了,对她这么好。

  抚茹眉知道诗如画是哑巴,也没指望她回答,自个把糕点放在书桌上,四处看了看,羡慕的开口:

  “姐姐可真羡慕如画妹妹,能够在大人书房休息,如果姐姐有次机会,死都甘心啊。”

  简梦蝶扫她一眼,满眼嘲弄:

  “妹妹,你怎敢与如画妹妹相比,如画妹妹可是城主大人心中的宝贝,这往后啊姐姐我说不定还要仰仗如画妹妹呢。”

  “姐姐说的是,如画妹妹,睡了两天两夜饿了吧,快尝尝姐姐亲手做的芙蓉糕,香甜可口,甚是好吃。”抚茹眉打开糕点盒,端出一盘子精致可口的糕点放在书桌上面。

  简梦蝶见此,也急忙端出一盘糕点,放在桌上,亲自拿起一块放到诗如画手心里,催促着。

  “妹妹,尝尝,这可是姐姐亲手做的。”

  诗如画望着眼前一切,心中疑惑,脸上微微锁眉,抬眼,看向飔愔,飔愔会意,上前笑道:

  “二位夫人,诗姑娘刚刚苏醒,还没有洗漱,等诗姑娘打扮完毕再吃也不迟。”说着,笝黎过来把两盘糕点挪到一边,简梦蝶和抚茹眉见状,脸色不变,简梦蝶把糕点放进食盒,笑着开口:

  “是是是,妹妹刚刚苏醒,肠胃只适合喝些稀粥,姐姐我现在就去厨房为妹妹亲自熬煮。”

  “诗姑娘,你看我煮的粥好喝吗?”这时候,棽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碗粥和两盘小咸菜进屋,看见大夫人和二夫人在,惊讶道: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来了,棽迌去给诗姑娘煮了些粥,两位夫人要不要尝尝,我手艺很好。”

  大夫人和二夫人连连笑着摆手,各自提起食盒,笑着对诗如画道:

  “如画妹妹,你先用餐,过会儿姐姐再来找妹妹聊天。”

  诗如画点头,目送二人离去,扬眉,脸上浮现淡淡笑容,看了眼外面已落西山的太阳,意识询问飔愔:

  “赫离蕘呢?怎么没看见他。”

  “诗姑娘,城主大人巡城去了,可能,晚上才会回来。”飔愔接过笝黎递过来的湿手巾放到诗如画手里,一边为她整理衫裙,一边开口:

  “诗姑娘,这府里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一直对你很好吗?”

  没有错过诗如画嘲弄的眼神,飔愔思索良久才低声道:

  “诗姑娘,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尤其是涉及到男人的问题,我看啊,这两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对,我看也是,尤其是大夫人,笑面脸刀子心,看着很毒呢。”棽迌摆好粥和咸菜,又去整理床榻。

  “诗姑娘,都城府里看着诡异的很,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假惺惺的笑,就像带着面具,看不到真心,生活在这里,不死也得脱层皮。”笝黎低笑。

  “是呀,我们鲛人多好,从不勾心斗角,每个人都亲如姐妹,哎,可惜,如果不是战乱,我们也不会破败如此。”飔愔叹息。

  “我说过,如果你们想家,可以现在就走,我不会留你们,你们也不要再想着报什么恩。”平淡如水的意识在三人脑海中同时响起。

  “那怎么可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可是我们鲛人做人的宗旨。”棽迌连连摆手,有恩不报,会遭人耻笑的,她可不做被嗤笑之人。

  “好了,妹妹,不说没用的。”扫了一眼棽迌,随后对诗如画道。

  “以后诗姑娘在府中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尽可交给我们姐妹,我们姐妹别的本事没有,为你讨回公道的能力还是有的。”

  诗如画笑着点头!!

  心中也是对简梦蝶和抚茹眉的突然转变有些讶异!!

  不得不防啊。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十四章:掌管赫府财政大权
  晚上的桃林特别漂亮,四周百里的桃林像罩着一层纱,迷迷蒙蒙,飘渺无边。

  林间,相隔一段距离,石柱上的鎏金灯座便自动燃亮,一路亮过去,环形烟漫,一直无边无际消散在边际。

  桃林中间,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诗如画静静站在水晶珠帘后,静静聆听,静静沉思。

  帘后,落舞烟抚琴的双手一顿,琴声顿止。

  她慢慢抬头看向帘前之人,唇轻轻一掀,笑意浓浓,柔声道:

  “如画妹妹,姐姐弹的琴好听吗?”

  掀帘而进,诗如画静静凝望眼前女子,雪海阁歌姬落舞烟,依然优柔美丽,在灯光下,更加娇媚脱俗。

  落舞烟起身,薄纱摇曳,漂浮飞扬,长发随着脚步摇摆不定,目光流盼间,眼白泛着淡淡的流彩光芒,迷人,水润。

  “如画妹妹,姐姐已经搬入府内,以后,随时可以与妹妹畅谈相伴呢。”一声低笑,令诗如画大好的心情低落谷底。

  落舞烟搬进府内绝对是得到赫离蕘允许,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在他心里,她诗如画还是比不上落舞烟这个心狠手辣,毒蝎心肠的女人吗?

  “如画妹妹,你不愿意姐姐流在都城府内吗?”落舞烟依附在她身侧,伸手,撩起落在肩膀的发丝,缠绕在手指上。

  诗如画扯回被她缠绕手指上的发丝,双眉一挑,眼露凶光,灼灼生辉,伸出手指挑起她下巴,冷冷的意识在她脑海中响起:

  “落舞烟,无论如何,你我之间的那笔帐还是要清算的,就算赫离蕘让你住进府内又如何?在这府内,谁说的算还不一定呢。”

  “如画妹妹,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帐要算吗?”落舞烟疑惑的问,眉间紧皱一起,她好像不记得与诗如画有什么误会纠葛啊。

  “哎呦,我的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城主大人回来了,你还不赶快去准备。”很熟悉的声音在诗如画背后响起,转身看去,诗如画一怔,来人也是一怔,随后惊呼。

  “好你个臭丫头,枉我那么看重你,杀人后竟然跑了,走,跟我去见城主大人,可要为我月海阁做主啊。”来人正是月海阁湘姐,那日婳寙和诗如画杀了采花贼和院里的伙计离开后,官府查封月海阁,如果不是当天落舞烟前来收购月海阁,湘姐也未必能够脱身,月海阁虽从新营业,不过也被归入雪海阁,成为雪海阁分阁之一,如此一来,湘姐做不成当家的便成为落舞烟的管家,后来跟随落舞烟来到城主府内,心中高兴,城主府啊,那岂不是随时可以见到闻名遐迩的城主大人,心中成为管家的小小怨气也烟消云散,真心把落舞烟当成心中的主子,只要自己伺候好落舞烟,想要什么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跟着落舞烟来到城主府,一开始还是满心的欢喜,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明白,这偌大的城主府内,冷冷清清,气息阴森,每人做事都是悄无声息,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有丝毫违规犯错之事。而自己的主子落舞烟在城主府内显然也不是最荣耀人之一,在丫鬟口中得知,城主府内最有权利的是城主大人最喜爱的诗如画小姐,书房之内随她进出,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是唯一敢和城主大人作对的女人,这是其他大夫人和二夫人不曾有过的权利。听到这里,湘姐心如死灰,如此之多的女人之中,她的主子该如何出头?

  这不,听见丫鬟说,城主大人已经回府,便急忙忙冲进桃林,没想到见到当日杀人的罪魁祸首,二话不说,抓住诗如画衣袖嚷嚷着拖着就走,落舞烟脸色遽变,急忙上前一把扯回诗如画,低声怒喝:

  “大胆的奴才,你敢如此对待如画妹妹,该当何罪?”

  湘姐大惊,张着嘴,脸色变得煞白,盯着诗如画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就是丫鬟口中最得城主大人欢心的诗如画小姐。

  老天好似也不放过她,赫离蕘低沉冷硬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几步走到诗如画身边,见她衣着单薄,随手脱下披风亲自为她系好,身后跟随而来的大夫人和二夫人脸带微笑,恭敬的站在身侧,看向湘姐的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大胆奴才,诗姑娘岂是你可以碰触的,来人啊,拖下去杖责五十。”大夫人扬着头,冷漠的目光扫过脸有焦急的落舞烟,心中畅快至极,贱人,别以为你住进府内就可以放肆,真当你自己是诗如画那个哑巴女,哼,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爬上城主大人的床。

  诗如画瞅了一眼赫离蕘,低敛双眉,冷言旁观,对于落舞烟和湘姐,她不想为她们争取什么,当初,对于一个陌生的她,她们都可以冷漠相对,手段残酷,自己又为何心软至此。

  她,从来都不是心软之人,对待她的敌人,她的手段向来是血腥镇压!

  见湘姐哭着喊着要被压走,落舞烟急忙跪倒在地,慌张的道:

  “大人,念在湘姐初来乍到不知规矩,杖下留情。”

  “落姑娘,府里的规矩你是清楚的,容不得做奴才的肆意妄为,今儿个如果不是城主大人亲眼所见,谁知道你们背后如何欺侮诗姑娘。”大夫人简梦蝶厉声怒喝。

  “是呀,落姑娘,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以前虽没在府里呆过,可也知道府里的规矩,规矩可破坏不得,还不拉她下去,等什么。”二夫人抚茹扬眉挑着指甲,冷言冷语。

  赫离蕘看着她们,眸光更深,眼底满是不耐,搂着诗如画二话不说离开桃树林,简梦蝶和抚茹眉相视,抿唇一笑,眼底得意万千,扭着柳腰紧跟离去。

  落舞烟眼中含泪,眼瞅着湘姐被拖到林外,按在地上,佣仆举棍就打。

  寂静的黑夜,回荡着湘姐的惨叫,如狼嚎,如夜鹰尖啼,阴森恐怖。

  前厅内,大家围成一桌,赫离蕘端居首位,诗如画坐在身边,其余几人都是隔离开来,每个人的脸色变幻不定,瞅着坐在赫离蕘身边的诗如画,陪着笑脸,一个比一个亲热话着家常,赫离蕘沉默不语,冷冷目光令在场众人丫鬟仆人俱不敢出声,沉闷压抑的气息令客厅瞬间寂静下来,只有丫鬟仆人连续上菜的脚步声轻轻回荡。

  菜样上齐,众丫鬟仆人退到门外守候,厅内,大家都等着赫离蕘开席时,诗如画拿起筷子瞅了一眼又放下,赫离蕘冷眼看她,神色面无表情:

  “不吃吗?”

  诗如画摇头,用意识传音:

  “其实,我不饿。”

  赫离蕘不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闻起来特别香的肉块放到她碗里。

  “尝尝,不能总是吃那些东西。”

  简梦蝶、抚茹眉和落舞烟坐在那里,眼神有些苦涩,堂堂的城主大人从未给她们夹过饭食,也不曾带着商议的口吻和她们说过话。

  诗如画这个哑巴女竟然有如此好运,心中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难为她们的是,还要把这份嫉妒和怨恨深深压下,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否则,定会被……想到这里,三人俱是心神微凛,不敢再想象下去。

  看着碗里的肉块,诗如画拿着筷子轻轻咬一口,没有浓烈的血腥气,很香,入口即化,酥软可口,眼睛一亮,笑意抚上眉梢,冲着赫离蕘微微一笑。

  见她吃了,赫离蕘的心放下一半,不再说话拿起筷子进食,其他三人见状才开始动筷。

  这里的三人都知道府里的规矩,城主大人不动筷,桌上其他人是不能动的,而如今,这个禁忌又在诗如画身上打破,想不让人心里憋屈是不可能的。

  吃到一半,赫离蕘放下筷子,冷眼扫一圈,才冷冷开口:

  “从今往后,府里的财政大权交给诗如画掌管,大夫人,把财政钥匙交给诗姑娘,你随身辅助,懂吗?”

  “是,大人!”简梦蝶笑着起身,其他二女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脸上变幻莫测,如坐针扎,心中惊骇,难道,诗如画要成为城主府内最有话语权的人了吗?

  简梦蝶从袖笼里掏出一把金黄色的钥匙串放在诗如画面前,笑意盈盈的躬身:

  “诗姑娘,这是府里的财政钥匙,以后,府里的一切都归诗姑娘掌管,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姐姐会亲自辅助于你,不会令你有丝毫的困难。”言语上很是恭顺,没有半点怨气和僵硬,这样的她令诗如画挑眉,难掩惊讶,冷静如水的眸光扫过其他人,其他几人也是有些惊讶的神色,看来,这个决定是突如其来的,不过,到底是为什么。

  轻轻提起金黄色的钥匙串,诗如画淡淡笑了,聊眼皮,打量一脸冷漠的赫离蕘。

  “赫离蕘,你是什么意思?”意识里充满兴趣盎然,有些不解。

  “对于你的喜欢,我给予的就是这些。”赫离蕘冷冷传音,不带一丝情感,令诗如画的心冷了下去,眼底浮现愤怒,‘啪’一声,把钥匙串甩在桌上,引得其他三人脸色微变,这个女人疯了吗,竟敢在城主大人面前耍脾气,简直是找死的节奏。

  “赫离蕘,你把我对你的喜欢与钱财等同,你是在侮辱我对你的喜欢。”愤怒的意识令诗如画呼吸有些凌乱,倏地起身,转身就要离去,却被赫离蕘一把抓住手腕,强硬的力气令手腕有些疼。

  “诗如画,在这府里,我所说所做,容不得你推却,难道,你还想尝尝被关紧闭的滋味。”赫离蕘冷漠无情的话语令诗如画心酸入骨,眼眶微微有些发红,用力挣脱他的股指,深吸口气,随手拿起桌面上的钥匙串,举步离去。

  简梦蝶上前挽着赫离蕘手臂,轻声道:

  “大人不用担心,明儿个臣妾会劝劝妹妹,大人事务繁多,不必忧心此等小事。”

  赫离蕘点点头,身后搂住简梦蝶柳腰,冷冷吩咐:

  “今晚本座留宿大夫人寝宫,其他几人散了吧。”

  简梦蝶一喜,心情特别愉悦,挑眉甩给抚茹眉和落舞烟一个得意的眼神,挽着赫离蕘手臂离去。

  “我呸,贱人,以后有你哭的地方。”抚茹眉恨恨的跺脚带着丫鬟离去。

  独留下落舞烟呆呆坐在桌边,怔怔望着满着饭菜,心中发堵,食不下咽。

  “落姑娘,您还吃吧,如果不吃,奴婢要收拾了。”风管家站在一边,向丫鬟使个颜色,丫鬟悄无声息退下。

  “落姑娘,进府还习惯吗?”

  落舞烟瞄他一眼,本以为进府能很快得到赫离蕘宠爱,没想到一切并没有照着她想象中进行,前面有大夫人和二夫人,中间又夹杂着诗如画,如今,诗如画更掌控赫府财政大权,一切都朝着不利于她的方向延伸,脱离掌控的滋味并不好受。

  “风管家,舞烟虽为雪海阁歌姬,但也是清白之身,如今蒙得城主大人宠爱,进得府中,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请风管家多多提携教诲。”

  “舞烟姑娘多虑了,城主大人的事情容不得属下操心,属下只是想告诉舞烟姑娘,想在这府中生存,有些事情您还是要多多请教大夫人才是。”

  “多谢风管家提醒,舞烟记住了。”落舞烟起身,一笑,微微躬身。

  “哎呦,落姑娘,您可折煞老奴了,老奴也是看着落姑娘惹人怜惜才多嘴,还请您别往心里去才是。”风管家连忙虚扶一下。

  “天色已晚,风管家,舞烟先回去了。”落舞烟脸带微笑,带着丫鬟离开前厅。

  直到落舞烟身影消失,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前厅内响起:

  “风管家,你可是破了规矩啊。”

  风管家一惊,急忙回身看去,见是老嬷嬷,才放松神色,叹了一口气:

  “魈(xiao )婆婆,老奴不忍心啊。”

  “错了,错了,风管家,你不该多嘴,哎,有些事情要靠她们自己看透,走透,才行啊,你呢,小心惹祸上身,不得善终。”魈婆婆叹口气,苍老满是皱纹的脸在夜里的灯光下看起来鬼魅莫测,飘忽不定。

  “魈婆婆,我欠她父亲一条命,要还的。”风管家沧桑的身影瞬间苍老,佝偻,脸上苦味甚浓。

  “又何必呢,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啊。”说完,魈婆婆佝偻着身子慢慢离开。

  寂静空旷的大厅独留下风管家凝望外面飘忽闪动的阴影,深深叹息。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十五章:走火入魔
  夜半三更,秋风瑟瑟,凉意甚重!

  诗如画立在窗前了无睡意,目光透过院门,静静凝望远方桃树林,鬼影憧憧,摇摇曳曳!

  秋风拂过,窗棂发出沙沙声响,诗如画叹口气,心中苦闷。

  今夜,他留宿在大夫人房内,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哪怕是做样子都不愿意,微闭双眸,压下满心惆怅和苦涩。

  系好披风,推开房门,寂静的黑夜偶尔会响起几声蛙鸣,莺啼,声音悠远,空荡。

  漫步在桃林间,偶尔,秋风吹过,树叶摇曳,飘飘扬扬,落在脚边,漂浮,旋转。

  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陡然浮现老嬷嬷用木材搭建的房屋,一点光亮都没有,隐没在黑暗中。

  转个方向,向另一侧漫步走去,突然,林中,一条黑影闪过,速度极快。

  诗如画眼神微冷,一拢披风,整个人飞了过去,在林间悄无声息的穿梭。

  那抹黑影落在被古树参天包围的宫殿前方,只露出一双冷漠双眸仔细打量矗立在黑夜当中宫殿,宫殿周围一片漆黑,古树摇动,黑影朦胧,在此黑夜中,丝丝缕缕,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黑衣人双脚微弹,整个人射向宫殿,可是,就在这一刻,诗如画斜里窜出,一掌劈向黑衣人,黑衣人大惊,急忙收敛身形连连后退,双掌齐齐挥动,一条细长泛着寒光的铁链射向诗如画。

  诗如画冷哼,屈指轻轻一弹,铁链回旋,弯曲扭转,像吐信的毒蛇再次扭动身子射向诗如画,诗如画眸光凌厉,双手凌空一抓,铁链绕着手腕被捏在手心里,使劲用力一拉,铁链另一端被拉直,一缕绿光顺着铁链蔓延向诗如画手腕,诗如画怒喝,眸光凶狠如狼,闪烁着噬人的绿光,双臂用力一扯,铁链哗啦啦被扯断,黑衣人用力过猛,脚步虚浮,向诗如画这边扑了过来,露在外面的双眸惊骇,双掌齐飞,一层层烟雾蔓延开来,一把轻如蝉翼的匕首快如闪电射向诗如画前胸。

  诗如画手下贯穿铁链,嗖的一声,铁链变直,如一把铁棍砸飞轻如蝉翼的匕首,随后,人随影动,一掌拍在黑衣人胸口,黑衣人倒不示弱,脚下用力,踹向诗如画小腿肚子。

  诗如画抬腿闪过,铁链在她手中如灵蛇吐信,凌空与黑依然厮杀在一起。

  黑衣人眼见今晚无所获,扬手撒了一把烟雾,全身而退,隐没在黑夜中。

  诗如画憋息,宽大水袖连挥,烟雾散尽,再看黑衣人已不见踪影,诗如画凝眉,眼望宫殿,心中疑惑顿生,瞅了片刻,旋身离开这里,路过魈婆婆住处,见里面有光亮,诗如画犹豫片刻,便踏上木板走进二楼,见魈婆婆躺在客厅摇椅上,闭着双眼,上下慢慢摇晃。

  “丫头,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魈婆婆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

  来到她面前,诗如画屈膝靠在椅边,意识悄声问道:

  “婆婆,刚才听到打斗声没有?”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耳朵不好使,丫头,夜深人静,还是回去休息吧。”睁开双眼,浑浊带着暗沉颜色的眼睛静静盯着诗如画。

  “婆婆比我年龄大,不也还没休息吗?”诗如画起身,冷冰冰的双眸悄悄打量四周,她心中疑惑,神识很敏感的她,能够感觉到空气中有陌生人的气息,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藏到哪里。

  “丫头,你在找什么?”魈婆婆望着她,浑浊的双眼闪过一抹精光。

  诗如画没有言语,越过魈婆婆,踏前一步,左手一拍墙面,砰,灰尘散开,空气波动,像海浪一般涟漪起伏,五指挥动,连弹,就见空气起伏俱大,一抹模糊身影闪现立在诗如画面前。

  诗如画微微惊讶,眉梢微挑,意识难掩意外: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一席黄色金色镶边的丝绸长袍披在身上,蓝金丝腰带,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如玉人优雅,高贵,一双耀眼蓝眸带着淡淡的笑,深深凝望眼前娇美如花的女子。

  魈婆婆起身,颤悠着身子走到诗如画身边,浑浊的老眼看了看二人,深深叹息,开口:

  “哎,最终还是见面了,想阻止都阻止不了,冤孽啊。”魈婆婆说完,又背负双手,佝偻着身子踱步进入卧室,深深叹息一声,坐在摇椅里,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刚才和我动手的人,是你吗?”诗如画的意识略显防备的问。

  “你觉得呢?”秀窄修长,丰润白暂的手穿过她落肩的发丝,轻轻抚摸着她被秋风吹凉的脸蛋,看似抚摸却又模糊一片,模糊的手,漂浮在空气中,入手的是一片冰凉。

  感受到他心中的怜惜,诗如画放下戒备之心,叹口气,伸出手,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却又停顿在半空,意识苦笑:

  “对不起,我忘记你不是人,只是一缕幽魂。”

  “没关系,只要我能看见你就好,我叫颸繇琊……”

  “你叫颸繇琊,你是鲛人的海皇?”意识惊讶的低呼,诗如画真的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见过两次面的就是婳寙口中的海皇,婳寙抓她就是为了救醒沉睡已久的海皇颸繇琊,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你知道我?”海皇也有些惊讶,蓝色双眸更加深邃,两道很细的眉梢向上微挑,难掩眼底泛起的丝丝喜悦。

  “我当然知道你,婳寙曾试图抓我回去为了救醒你,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说你昏迷吗?怎么会以这个状态出现在我面前?”意识中有着深深的疑惑,他是鲛人海皇,那飔愔三人岂不是可以跟他一起回到鲛人之地。

  “婳寙大将军,他,还好吗?”海皇颸繇琊深深叹息,泛着星光的蓝眸浮现淡淡落寞和悲切。

  “好与不好,我是不太清楚,不过,他倒是很固执,一心想要抓我回去,海皇,你跟他们说说,我是没能力救醒你的。”意识有些埋怨,令海皇颸繇琊哑然失笑,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侧,一丝清凉划在肌肤上,令诗如画一阵哆嗦,无声讪笑,后退一步,黑色发丝掠过冰凉白皙的手指,令海皇颸繇琊有片刻失神,难掩眼底苦涩。

  “你以前不会躲我的。”声音低低的,喃喃自语。

  “如画妹妹,你在和谁说话?”不知何时,二夫人抚茹眉带着丫鬟喜儿出现在木屋门口,惊讶的瞪着双眼,微张小嘴,神色惊慌。

  诗如画一怔,看看眼前站着的海皇颸繇琊,再看看门口的抚茹眉,心底疑惑顿生,难道,抚茹眉看不到海皇的身影吗?

  海皇颸繇琊掩藏眼底苦涩,微微掀唇,一笑,优雅,高贵气质顿显,飘然一闪,身影模糊,隐没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如画妹妹,你不是中邪了吧。”抚茹眉走到诗如画身边,伸手推了推她。

  “二夫人,大晚上不休息,你怎么出来了。”诗如画回过神,意识淡淡的问。

  “如画妹妹,你不也是没休息嘛,哎,夜太长,城主大人在梦蝶姐姐那里过夜,姐姐我也是寂寞难耐,慢慢长夜难熬啊。”

  诗如画不理她,转身走进卧室,见魈婆婆依然闭目休息,没有打扰她,转身离开木屋。

  抚茹眉见诗如画离开,也紧紧跟在身后,悄悄道:

  “如画妹妹,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呀?怎么,古古怪怪的,难不成……啊——”一声惨叫截断下面的话,诗如画一惊,转身看去,只见二夫人抚茹眉已经倒在地上,脸色煞白,满嘴往外吐血,紧闭双眼,身体抽搐,丫鬟喜儿连连后退,脸上带着吓人的惊恐盯着她,眼睛发直,仿佛见鬼一般,手指颤抖指向诗如画:

  “鬼,鬼啊……”喜儿尖锐的叫声在寂静的城主府内回荡,不到片刻功夫,赫离蕘带着夜修和风管家出现在桃林中,丫鬟喜儿连滚带爬的扑到风管家脚边,抱紧风管家裤腿,尖叫连连:

  “鬼,是鬼,诗姑娘是鬼啊,好吓人啊,她伤了二夫人……饶命啊……”风管家踹开喜儿,急忙上前查看二夫人抚茹眉情况如何。

  赫离蕘抬眸冷冷凝视诗如画,四处看了一眼,目光扫过灯光依然明亮的木屋,沉声问: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诗如画本想解释,见他冷冰冰的神色,心中有气,眉梢上翘,微抬小脸,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赫离蕘心中暗怒,神色更冷,这时风管家检查完毕,走到赫离蕘身边低声道:

  “大人,二夫人惊吓过度,神识错乱产生昏厥,而且,被人伤了肺腑,情况很严重。”

  “风管家,赶紧带二夫人回去救治。”夜修上前拽起丫鬟喜儿,喜儿畏畏缩缩盯着诗如画,眼里的惊恐不像骗人,连连躲闪,藏在夜修身后不敢出来。

  “大胆贱婢,还不快出来,难道你想让二夫人等死吗?”风管家怒喝,喜儿慌乱冲出来帮着风管家扶起二夫人抚茹眉,胆战心惊的和风管家离开桃林。

  “夜修,你先回去,没本座的命令不许其他人进来。”赫离蕘冷冷吩咐,目光盯着诗如画没有移动。

  “是,大人!”夜修看一眼诗如画,转身离去。

  “说,今夜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踏前一步,赫离蕘冷声质问。

  冰冷阴寒的气息席卷向诗如画单薄娇小的身子,令她心神一颤,紧咬娇唇,眸光变得更加倔犟。

  这样的她,更令赫离蕘心底怒火汹涌,脸带逼人的寒气,一把攫住她纤小的下巴,狠狠捏住,痛的诗如画微微皱眉,眸光也变得凶狠,心底掩藏许久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双手往前一推,气流喷涌,旋转,撞击二人连连凌空后退。

  “你既不信我,为何要问我!”诗如画意识在赫离蕘脑海中愤怒高呼,嘶声低吼,倔犟的小脸上满是不甘,凶狠的双眸蒙上一层冰霜,隔断所有情感,掩藏她心中的脆弱。

  “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你伤的?”赫离蕘不为所动,依然冷冰冰逼问,似刀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层层割裂她脆弱的保护层。

  “是,是我伤的又如何?”诗如画意识怒吼,覆盖冰霜的双眼,眼底浮现一缕水雾,却被她强硬憋了回去,心如刀绞,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令她呼吸气促,掩藏在水袖内的小手剧烈颤抖着,指甲扣进肉里痛到她心底。

  不被信任的感觉令她绝望,被他视如敝履的喜欢更令她痛苦不堪!

  “好,很好,你倒是没令我失望!”赫离蕘阴狠的说着,眸光一片赤红,为何,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耐性,虚浮狂躁的心鼓动着,四肢百骸被一股暴戾充斥,长发砰的飞舞起来,笔直刺入高空,宽大的披风迎风而扬,体内还未完全吸收消化的气血狂暴的奔涌起来,不受他控制的奔腾跳跃,赫离蕘大惊,狂躁的心一阵紧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要发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声音指引他,‘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你才能解脱’,声音带着蛊惑,邪魅,还有一丝丝兴奋。

  ‘快,杀了她,杀了她,我们才唯你所用,杀了她!’忽男忽女的声音蛊惑他的神识,赫离蕘的眸光渐渐被一层血色覆盖,浑身散发一股陌生的气息充斥在空气里。

  诗如画大惊,她已察觉到赫离蕘的异常,愤怒的心顿时冷静下来,询问的意识传递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壁障挡了回来,巨大的冲击力令诗如画神识摇晃,一阵眩晕。

  当那抹陌生的气息高涨到令周围空气快速凝固的瞬间,赫离蕘高大魁梧的身影向诗如画扑来,带起层层血腥气味,诗如画侧身让过,手臂被抓破,带起一片血光,猩红带着浓烈血腥味的鲜血令赫离蕘更加疯狂,狂吼一声,身影闪过,再一次扑向诗如画。

  诗如画忍痛,第一次眼露惊恐,小脸煞白,带着一抹苦笑,双掌连翻,光芒闪现,层层叠叠撞击飞扑而来的身影,就在此时,空中掠过一道身影,万丈光芒笼罩在赫离蕘身上,慢慢逼回从他身体内冒出来的黑气,魈婆婆凌空而立,佝偻的身体不再佝偻,双指连连变换法诀,就见万丈光芒越来越亮,压迫黑气,最终,从赫离蕘体内冒出来的黑气缩回体内,消失不见。

  诗如画长喘一口气,擦去小脸上冒出来的汗水,对魈婆婆虚弱的呲牙一乐,身子落在地面盘腿坐下,慢慢调整气息。

  魈婆婆扶着赫离蕘身体落于地面,手抵他后背,帮他调理身体内乱窜的暴戾之气。

  “丫头,不要怪他,他只不过,差悬走火入魔罢了。”因为在意,便有心魔,所以,有些东西怕再也控制不住,魈婆婆深深叹息。

  诗如画调息完毕,起身,走到赫离蕘身边,细细打量恢复正常的赫离蕘。

  “婆婆,他为什么会走火入魔?”

  “丫头,因为太过在意,心魔便从无到有,你以后尽量离他远一些吧,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魈婆婆说完,又佝偻着身子慢慢步回木屋。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十六章:附魂蚀骨术
  赫离蕘摇摇头,慢慢转醒,瞅了一眼守在身边的诗如画,眉梢微凝,沉声道:

  “抚茹眉是你伤的?”这回,说的是疑问而不是肯定,令诗如画的心稍微有些满意,伸手拍了一下桃树,满树桃花飘飘而落,落在发丝上,点缀一片嫣红。

  赫离蕘眯眼,拢拢黑色长袍,伸出手指,挑去她发丝上的桃花,硬声道:

  “你为何总是喜欢黑夜出来散步?”

  歪着头,诗如画挑眉,微微一笑,意识淡淡的响起:

  “没人相伴,当然喜欢黑夜出来做游魂野鬼啊,赫离蕘,这会儿你相信不是我伤的抚茹眉了。”

  赫离蕘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诗如画背后,那里,浮现一团若隐若现淡如薄雾的黑气,微微凝眉,一把扯她入怀,双手在她背后轻轻一拍,那团漂浮不定的黑气倏地窜入诗如画后背,消失不见。

  “别动!”赫离蕘沉声低喝,挪步到她背后,仔细打量她后背,那里一片虚无。

  右手指尖微动,一团火焰出现在指尖尖端,照亮周围漆黑夜幕。

  “怎么了?赫离蕘。”意识疑惑的问。

  “你什么时候惹上这种东西的?”赫离蕘左手掌心浮现一缕红光,萦绕在诗如画后背,不到片刻,后背浮现一张鬼脸,五官流血,阴森恐怖至极,在看见赫离蕘的刹那,鬼脸尖叫,叫声尖锐刺耳,令诗如画一惊。

  赫离蕘冷哼,红色光芒全部覆盖住鬼脸,紧紧的往外拔,仿佛要从诗如画后背撕下什么东西,痛的诗如画闷哼,从嗓子眼发出一声呻吟,豆大汗珠从脸侧滚落。

  “不要再拽了,皮都快被你撕掉了。”意识虚弱的低喊,赫离蕘收回红光,隐没在掌心消失不见。

  诗如画后辈的鬼脸五官流血更加严重,鲜红刺目,双眼圆睁,吐着舌头,长声尖啸后穿过衣衫隐藏在后背肌肤里,再也看不到半点踪迹。

  赫离蕘浓眉紧锁,扳过诗如画双肩,一脸严肃,沉声问道:

  “你到底见过谁,为何会被下了‘附魂蚀骨’?”

  诗如画连连摇头,她都不知道什么是‘附魂蚀骨’,又怎么知道是谁下的呢。

  “你真的没见过谁?”赫离蕘再问。

  脑海中陡然想起海皇颸繇琊,不过,心中又很快否定,她能感觉出,颸繇琊不会伤害她的。

  难道,是那个黑衣人吗?

  “见是见过一个,是一个黑衣人,他夜探宫殿被我遇见打伤了他,难道,是他下的吗?”

  “黑衣人,夜探宫殿,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你赶上。”赫离蕘冷哼,诗如画知道自己理亏,忽然想到抚茹眉突然被重伤,意识难掩惊呼。

  “赫离蕘,抚茹眉该不会是被我后背上的东西打伤的吧,怪不得喜儿一副惊恐模样,嘴里还连喊鬼啊什么的。”

  “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伤的她,不过,你不怕吗?”赫离蕘反问,割破手指,在诗如画后背画上一个圆圈,又在圆圈里打了个叉。

  “暂时用我的血镇压它,等我想到办法再替你铲除这个妖物。”

  诗如画连连点头,紧咬贝齿,大眼骨碌碌乱转。

  “怕呢我是不怕,但是总带着这个玩意也挺慎得慌,看来,以后黑天真的不能随便出来,你这府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有。”意识埋怨,令赫离蕘眸光放软,眼底浮现淡淡笑意,伸手拂开她脸侧的发丝,凑近耳边,轻轻亲了一下,令诗如画瞬间脸红如血,身子酥软,娇嗔的怒瞪他一眼,意识娇哼:

  “怎么,你不去找你的大夫人了,刚才,不知道是谁因为夫人要杀了我呢。”

  搂她入怀,宽大黑袍裹住小小的身子,赫离蕘叹息,下巴抵在她发顶,深深吸口发丝中的自然香气,心神有些微醉。

  “如画,你以后离我远些吧,今儿个如果不是魈婆婆,我真的会伤了你。”

  “离你远些就不会伤到我吗?”意识哀怨的问,抬起小脸,瞅着眼前男人,她的眼睛.大而黑亮,眼波闪闪溜溜,十分动人。

  “如画,伤了你我会心痛,懂吗?”

  “不,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何总是对我若即若离,为何对我总是忽明忽暗,赫离蕘,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我要的只是你的喜欢,只是想让你长伴我左右。”意识幽怨绵长,欲哀欲泣。

  有些话真想告诉她,可是,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逼回,有些事情不能做,只有等,等覐生环开启的一天,所以,他只好收敛心底驿动,佯装冷漠无情,伸手推开她,赫离蕘本来温柔的眸光渐渐变冷,逼着自己心硬起来,冷声道:

  “夜修,送她回去。”

  “赫离蕘,你,你就是个混蛋!”意识怒吼,诗如画跺脚,冲着他无声怒骂,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使劲用手擦掉,诗如画梗着脖子,狠狠瞪他一眼,不用夜修说话,她自己掠起身影,穿过桃林,直到看不到她踪影,赫离蕘才冷漠的开口:

  “廆帇!”

  空气一阵波动,廆帇身影出现,全身被黑袍笼罩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森白的脸庞在黑夜中闪现,泛着绿光的双眸恐怖异常。

  “大人,属下虽不知道诗姑娘见过谁,但是,二夫人曾问过诗姑娘她与谁说话,从这点看,二夫人能够感应到空气波动,怕也是隐藏很多东西,大人,这府里魑魅魍魉倒是很多。”

  赫离蕘挑眉,冷声道:

  “身为阴鬼的你,也不能感觉到诗姑娘在与谁说话?”

  “是的,此人法力高强,不是属下能感知的,不过,与诗姑娘搏斗的黑衣人,属下到能感知,他有着不同于人类的气息。”

  “不同于人类,也就是说,他不是人,对吗?”

  “是!”

  赫离蕘一笑,笑却不达眼底,眸光冷似如刀锋,光芒如闪电划过,变得冷酷:

  “查,务必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一扫而空。”

  “是,大人,属下告退!”黑袍一扫,廆帇消失在空气中。

  赫离蕘眸光冷酷,低声自喃:

  “但愿,不是你们!”

  诗如画被夜修送入房中,当着夜修的面砰一声关好门,夜修摸摸鼻子,耸耸肩膀,无奈,退离院外。

  诗如画气呼呼坐在床边,心里嘴里都无声的骂着赫离蕘,泪水止不住滑落,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撕着裙摆,可惜,冰蚕雪丝的衣服韧性很强,不容易被撕碎。

  一眼扫到床边枕头下面的钥匙串,心中更气,难道,她的喜欢就这样不值钱。

  拽出钥匙串举手就要扔出去,门外响起飔愔的声音:

  “诗姑娘,休息了吗?”

  诗如画无声哀叹,又从新把钥匙串塞回枕头底,起身打开门,传递意识:

  “这么晚,有事吗?”

  “诗姑娘,白天见你没吃多少东西,怕你会饿,便做了一些糕点。”说着,把托盘里的糕点一碟一碟摆放桌上。

  “幸苦你了,不过,我不饿!”心中有些暖意,刚才的不快也稍减一些,诗如画坐下来,刚想倒杯温水,不成想飔愔一声惊呼,掩唇,瞪着双眼瞧着诗如画后背,后背隐隐浮现一张鬼脸冲飔愔咧嘴笑,吐着舌头,瞬间又被圆圈压了回去,隐没不见。

  诗如画瞧着她模样,便知道飔愔看见她后背赫离蕘画的符咒。

  “诗姑娘,你这后背怕是有东西吧。”飔愔声音发颤,伸出手指想要触摸一下圆圈,圆圈发光,手指被弹了回来,有些发麻。

  “你知道这些?”意识发问,诗如画抬眸,看了她一眼。

  飔愔连连点头:

  “诗姑娘,你是不是中了‘附魂蚀骨’术?”飔愔试探的问。

  “你竟然知道‘附魂蚀骨’,倒是令我意外。”诗如画放下手中温水,意识惊讶的问。

  “诗姑娘,飔愔之所以认识,是因为我们鲛人也曾遭遇‘附魂蚀骨’术,这是一种邪术,能够令鬼脸慢慢腐蚀被附之人的精气,吸收阴气,渐渐掌控被附魂之人的心神,为它所奴役。”

  “哦,这么厉害,那你们最后是怎么解除这个禁术的?”赫离蕘都解除不了,鲛人竟然有办法,这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飔愔摇头,苦笑,眼里浮现悲伤:

  “诗姑娘,这种禁术根本解除不了,中禁术的那些人最后都被同族人亲手毁掉,只有人死这些被附的鬼脸才会永远消失。”

  诗如画皱眉,扭着肩膀想要看看后背的东西,飔愔连忙阻止:

  “诗姑娘,小心些,千万别把圆圈抹掉,否则,你会被鬼脸一点点蚕食精气的,诗姑娘,这圆圈是城主大人画的吧?”

  飔愔瞅着诗如画微微一笑,她的笑令诗如画有些尴尬,扭开脸,敲了敲桌面:

  “好了,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帮我去察看账本。”意识有些别扭的下了驱逐令。

  “是,我的大小姐。”飔愔呵呵一乐,端起糕点托盘扭身出了厢房,随手关好门。

  诗如画起身,瞥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晚,心沉入海底,到底是谁如此狠心想要铲除她?

  大夫人?不对,今晚赫离蕘在她房间,她没有理由出来!

  二夫人,也不对,如果是她的话,鬼脸不会伤害她。

  落舞烟,难道是她,可是,落舞烟好像不会这些禁忌的法术,与那黑衣人搏斗时,她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气息,到底是谁呢?

  诗如画心中千丝百转,想了许久依然想不透是谁,便撩袍在床边盘腿坐下,双手五指张开平放双腿之上,闭目,气沉丹田,慢慢调动身体内的真气,一点点汇聚到后背,双手五指猛地攥紧,后背顿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隐隐有尖叫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回荡,刺耳难受,五指松开,诗如画深呼口气,从新运行真气到后背,五指再次攥紧,后背再一次撕裂开来的疼,血气上涌,再也压抑不住,‘噗’一口鲜血喷溅,手抚胸口,身子一阵剧烈颤抖,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气血有些虚弱,眼前一阵模糊,后背的鬼脸浮现,龇牙咧嘴,双眼发出红光,张着大嘴好像要吸收什么似的,就在这时,圆圈陡然光芒大盛,压迫鬼脸再一次发出不甘的尖啸,穿过衣服隐没在肌肤上。

  诗如画叹息,她本想运用身体内的真气打散鬼脸,没想到最后伤及自己。

  可是,她没有发现的是,在鬼脸浮现张嘴要吸收东西的时候,隐藏在衣领里面都的覐生环散发光芒,中间圆珠更是红光大盛,笼罩上身,运行一周,最后红光全部停留在后背鬼脸之处,渐渐与赫离蕘所画的符咒融为一体,光芒更盛从前,一点点渗透入衣服里面引起一阵耸动,可惜的是,诗如画此刻正是陷入迷糊之间,没有感受到后背的异变,最后,符咒划过一缕红光归于平淡,衣服里面也不再耸动归于平静。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十七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清晨,诗如画睡意朦胧间隐约感觉床边有人,睁开眼睛看去,原来是赫离蕘,心中一喜,急忙坐起来,屈膝,抱着双膝扬脖看他,那股喜悦染上眉梢,双眼弯如月牙,晶亮有神,像映在溪水里的星星。

  赫离蕘撩袍坐在床边,从丫鬟秀儿手里接过木梳,挥手示意丫鬟退下。

  门,悄无声息合闭!

  一缕清晨的朝霞穿过窗户照射进屋内,秋风虽冷,朝霞温暖,令屋内荡漾着炽热的羞意。

  赫离蕘很少早晨来此,诗如画贝齿轻咬娇唇,依然抱着双膝,下巴放在膝盖上,任由黑黑的发丝滑落两侧。

  一双粗粝的大手捋起发丝,木梳穿过,缓缓滑动,像一叶轻舟在湖中荡漾,带起一片清香。

  “不要再自己尝试消除‘附魂蚀骨’,这一切交给我,时间不会太久。”赫离蕘冷淡而又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回旋。

  诗如画乖巧点头,昨晚一试已令她真气受损,身体特别虚弱,今天起来依然有些软弱无力。

  木梳滑落,赫离蕘伸手脱掉她儒衣,露出后背洁白娇嫩滑腻的肌肤,粗粝手指轻轻划过,身体一阵酥麻,心跳的特别快,诗如画呼吸急促,小脸羞红,一抹嫣色染上颈项,耳垂更是红的似滴血。

  赫离蕘没注意这些,他的目光紧紧盯在后背那张模糊不清晰的鬼脸上面,神色有些凝重。

  “鬼脸虽淡,可五官越发清晰,真是妖孽。”赫离蕘冷哼,五指之间绕转,掐诀,一团绿色光芒从掌心浮现,五指点在五官之上,绿色光芒从鬼脸五官隐没,顿时,诗如画后背一片碧绿,腾腾绿光升腾,满屋绿色霞光,鬼脸一声尖啸,五官扭曲,狰狞,甚是恐怖阴森,赫离蕘挥手,一帘黑色光芒遮住屋内四周,顿时一片黑暗,只有床周围被绿色霞光包围。

  厢房外,丫鬟秀儿掩唇惊呼,屋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何什么都感应不到。

  飔愔和棽迌感应到诗如画这边有情况,急忙赶过来,飔愔上前就要推开门,丫鬟秀儿连忙拦住,低声道:

  “飔愔姑娘,不可乱来,城主大人在里面。”

  飔愔和棽迌一惊,就见里面闪过一抹绿光,随后又被黑色光芒吞没。

  “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棽迌急的直跺脚。

  飔愔眼底冷光闪过,暗自咬牙,掩藏在水袖内的五指屈拢,尖锐的指甲长的有一寸来长,冒着寒光。

  这时,落舞烟在风管家带领下也匆匆赶过来,飔愔脸色微变,松开屈拢的五指,尖锐指甲快速缩回,对着风管家微微躬身,瞅也没瞅一眼落舞烟,见到仇人,不杀她已经是努力克制的结果,再进一步,万难达到。

  “风管家,城主大人在屋内,诗姑娘并无大碍。”

  落舞烟踏前一步,朦胧如水雾般的双眼静静打量飔愔几眼,随后望向棽迌,柔声开口:

  “大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丫鬟秀儿很机灵,知道眼前新进府内的落姑娘是城主大人红颜知己,能歌善舞很讨大人欢心,怕飔愔二人新来的不懂规矩开罪对方,便急忙上前,恭敬垂首:

  “回落姑娘的话,大人清晨过来。”

  “那,这是为何?”落舞烟一指房门紧闭,里面被黑色光芒笼罩的厢房。

  风管家也是疑惑顿生,立在落舞烟身侧伸长脖子看了看,就见夜修从黑暗角落走出来,冷声道:

  “昨晚府内有探子被诗姑娘发现,受了重伤,城主大人正为诗姑娘疗伤,如无大事,你们先退下吧。”

  “啊,昨晚有探子进府,这怎么可能,老奴我可是派人连夜巡逻呢,夜修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风管家急了,身为都城府的管家,如果连安全方面都负责不了,那还能做什么,让探子明目张胆夜探都城府,说出去,丢脸的是府主大人,没命的是他风管家。

  “风管家,夜修大人说的千真万确,昨晚确实有人夜探都城府,诗姑娘受伤颇重。”飔愔冷冷扫过落舞烟,目光锐利如刀锋。

  落舞烟秀眉暗锁,思索良久才柔声道:

  “既然如此,舞烟就先告退了。”落舞烟说完,向夜修微微躬身带着丫鬟袅袅离去。

  “夜修大人,老奴这就去从新安排守护府主的人手。”

  “也好,有劳风管家。”夜修静静凝望风管家急匆匆而去的背影,眼中沉思不已。

  风管家斥退跟班,只留下义子辽财,急匆匆奔向大夫人寝宫‘云香园’,到了寝宫门口被丫鬟兰儿挡了下来。

  “风管家,大夫人昨夜劳累过度还没起床,有事,稍后再说。”兰儿扬着下巴,高傲得意的微微一笑。

  今儿个府里所有人都知道昨晚大人留宿‘云香园’,天还没亮,就有大批人前呼后拥来给大夫人请安,一群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看见大夫人并没有因为交出财政钥匙而失宠,便一个个急匆匆赶来请罪问安,早干嘛去了,真是势利小人,我呸!

  丫鬟兰儿心里暗暗咒骂,脸上带着笑容,一副看不起人的架势,令风管家当场发飙,踏步上前,举手掴了过去,沉声喝道:

  “不开眼的贱婢,竟给大夫人惹麻烦,滚开!”

  辽财小人得志,平时就垂诞兰儿姿色,此刻见她被义父责骂,嘿嘿笑着上前一把拉住她小手拖到一边,谄笑,在小手上揩油。

  “兰儿妹妹,你可千万别惹怒我义父,否则,死了都没处喊冤去。”

  ‘啪’拍开他猥琐的手,兰儿横眉怒竖,一把推开他,鄙夷的耻笑:

  “就凭你也敢威胁我,小心我告诉大夫人,让她狠狠责罚你。”瞪他几眼,刚走到厢房门口,就见风管家脸色煞白的冲出来,撞在兰儿身上,兰儿被风管家撞得一个趔趄(lie qie),急忙扶住旁边石柱,惊魂未定的样子。

  “义父,你这是怎么了?”辽财见风管家神色不对,急忙上前扶住他。

  风管家稳住心神,抓住辽财衣袖,慌声道:

  “快去禀告大人,大夫人中毒昏迷,快去。”

  “啊,大夫人中毒?”辽财目瞪口呆,大腿吓得直打哆嗦。

  旁边兰儿一听,身子摇晃几下,脚步错乱的冲向厢房。

  “还不快去,啊什么啊,快去,赶紧让大人想办法给大夫人驱毒。”

  “是,义父,我这就去。”松开风管家辽财飞奔,脚步虚浮,脚底发软,慌乱疯狂的冲向诗如画所住之处。

  当他来到院内,见飔愔几人还在,厢房门依然紧闭,看不清里面情况,心中焦急。

  几步跑到夜修面前,慌里慌张的道:

  “夜修大人,快去看看大夫人,她中毒昏迷,风管家吩咐小的禀告大人。”

  夜修冷眉一挑,神色更加俊冷: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城主大人为诗姑娘疗伤,此刻没时间,去城外找大夫。”

  辽财呆住,去城外找大夫,时间来得及吗?大夫人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义父还有命在。

  “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夜修低声怒斥。

  “是,是,小的这就去。”辽财顾不上擦汗转身又急匆匆奔向城外,老天保佑,大夫人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否则,义父的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夜修大人,不如还是您去一趟吧,城主大人正为诗姑娘疗伤,如果被大夫人知道,在如此危机情况下,城主大人一心只顾诗姑娘,恐怕会给诗姑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飔愔瞅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笑着道。

  夜修思索片刻,也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们在门口等候,我去看看大夫人情况如何。”

  “好,那就劳烦夜修大人了。”飔愔和棽迌微微躬身,目送夜修离开。

  抚茹眉的寝宫‘梅园’,丫鬟喜儿正端着碗中药进屋:

  “二夫人,快把这碗药喝了,具有镇惊安神之功效,是城主大人命风管家一早熬制的,趁热喝药效好。”

  经过一晚上调理,抚茹眉神态有些好转,就是脸色还带点苍白。

  “大人呢?是不是还在那个贱人屋里?”

  把药放在抚茹眉手里,丫鬟莫儿从桌面的陶罐里舀出一颗蜜枣伺候在床边。

  “二夫人,听说昨晚诗姑娘受了伤,此刻城主大人正在为她疗伤,还有,二夫人,大夫人中毒了,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什么,那个贱人中毒了,查出是谁下的毒了吗?”一口喝完中药,莫儿赶紧把蜜枣放在她嘴里,神神秘秘悄声道:

  “暂时还没有,夜修大人前去为大夫人驱毒。”

  二夫人冷笑,眸光闪过一抹阴狠:

  “好,中的好,平时就看她耀武扬威,今儿个就看她还有什么精力伺候大人。”说到这里,她忽然住嘴,想起昨晚在诗如画后背看到的东西,吓得脸色又加苍白,急忙抬脚就要下地,吓得丫鬟喜儿和莫儿连忙阻止。

  “夫人,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大人可是吩咐奴婢好生照顾你。”

  “闪开,本夫人要去见城主大人,有要事禀报大人,你们两个贱婢休挡本夫人前去。”

  丫鬟喜儿和莫儿无奈,只好为她梳洗打扮,不到片刻,抚茹眉着装完毕,看着镜中美丽妖娆的自己,抚茹眉掀唇微微一笑,这才挺胸抬头领着丫鬟离开梅园。

  厢房内,诗如画虚弱至极,软趴趴侧躺在被褥上,发丝凌乱,身上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滑落,赫离蕘收掌,绿光萦绕指尖,随后很快隐没指尖消失不见,水袖一挥,屋内黑色光芒飘散,一缕阳光射入屋内,顿时明亮起来。

  “我已经克制它,锁在一定范围内,暂时它不会再伤害你,不过,令我奇怪的是,它的能量好像减弱很多。”

  “是吗?那就好,我身上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意识虚弱,诗如画抬起软弱无力的手臂搭在赫离蕘身上,一股香气迎面扑来,赫离蕘神色微微一变,眸光沉了下去。

  双臂拢在他脖子上,整个人软软靠在他怀里,小小的红艳艳的唇一裂,笑了开来,水蒙蒙的双眸像一汪碧绿的泉水,幽蓝涟漪,眼珠儿乌黑有光,水波盈盈。

  赫离蕘喉咙紧缩,瞳孔变得深邃幽黑,反身把她压在身下,呼吸急促凌乱,心底涌动的炽热和骚动再也压抑不住,喷涌而出。

  两唇相接的刹那,天旋地转,彼此身上温度惹得烫人,肢体纠缠在一起,诗如画低喘呻吟,小小的身子在他身下蜿蜒扭动,一股股热浪充斥她窒闷的胸口,眼睛更加迷蒙,诱人,娇喘的呻吟仿佛具有魔力强烈吸引着他,令他浑身温度急速上升,想要她的念头更加强烈。

  正在二人十指交扣,如胶似漆,缠绵难耐刹那,‘砰’紧闭的门被重力推开,抚茹眉身影出现在门口,在赫离蕘抬眸看去的瞬间,她软软跪倒在门口,苍白的脸上浮现痛苦,娇唇微张,虚弱无力的模样令人从心底产生怜惜:

  “城主大人,臣妾好难受。”

  后面所有跟随的人看见屋内情况,慌忙退开,不敢向屋内看一眼。

  赫离蕘下床站在床边,高大身躯挡住里面一切,不允许有丝毫外露。

  诗如画衣衫不整,小脸羞红,用指甲碰触被亲吻滚烫的红唇,眼中媚色更浓,娇嗔的瞪了一眼床前背对她的男人,心砰砰乱跳,不紧不慢穿好衫裙,眼角余光瞥见抚茹眉瞬间,冷的像冰。

  “不是吩咐风管家给你熬药了吗?怎么,还没好吗?”

  “大人,药臣妾已经喝完,可是,臣妾心中有苦啊,大人,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如果不是如画妹妹昨晚袭击臣妾,臣妾也不会伤的如此之重。”低敛下双眸,掩藏住深深浓烈的杀意,在抬头的瞬间,又浮现泪水朦朦,一副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模样。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十八章:黑水相柳
  举步走到抚茹眉面前,弯腰扶起她,赫离蕘神色稍缓:

  “你的事情,本座已经清楚,昨夜有人暗探都城府被如画发现,如画也深受其害。”

  “大人,臣妾受伤倒是其次,如画妹妹身上带有妖邪之物,昨晚,臣妾就是被那妖邪之物所伤,还请大人为臣妾讨回公道。”抚茹眉声音哽咽,以水袖掩泪,想到刚才所见,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大人已经好久没去她‘梅园’,昨晚又留宿‘云香园’今儿个又顾这里,到底哪一天才能眷顾她那里。

  “妖邪之物?二夫人,难道你不清楚本座就是为了消除妖邪之物而来吗?”赫离蕘声音冷了下来,撩袍,举步迈出厢房,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凝望他的诗如画,冷声吩咐:

  “二夫人,有这个闲时间不如多回去休息,今儿晚能不能侍寝就看你身体恢复如何。”话音一落,赫离蕘举步离开。

  抚茹眉精神一阵,水雾般的眼睛顿时一亮,佯装凄苦的来到床边,瞅了一眼诗如画裸露的后背,关心的问:

  “如画妹妹,不好意思,姐姐不知道你中了妖邪之物,还以为你是故意伤害姐姐呢。”

  诗如画瞥她一眼,没有错过她不怀好意的目光。

  “伤了姐姐,如画也甚是内疚,不过幸好大人为如画控制住妖邪,姐姐不必再害怕。”淡淡的意识在抚茹眉脑海中回荡。

  “那就好,你刚才也听见了,今晚姐姐要侍寝就不多陪你了,姐姐身体也伤着呢,要赶紧回去休息,晚上啊,说什么也得伺候好大人才行呢。”抚茹眉妖娆的娇笑,摇曳生姿的转身离去,再无半点刚才虚弱模样。

  飔愔和棽迌等人进屋,丫鬟云儿打抱不平的嘟囔着: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侍寝嘛,咱们主子也会有那么一天的。”

  飔愔和棽迌相互凝视一眼,走到床边,飔愔为她穿好裙衫,低声道:

  “诗姑娘,刚接手财政钥匙就出了这么多事情,怕是其中有鬼啊。”

  “姐姐,凭她们再怎么折腾,还不是照样屈从诗姑娘,我看啊,你就不用再多心了。”棽迌一边为诗如画梳头,一边笑着道,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诗姑娘,刚才城主大人为你疗伤时,风管家来报,大夫人中毒颇深,夜修大人前去查看,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飔愔拿过湿手巾为她擦拭长发。

  “主子,要不奴婢前去打探打探。”丫鬟云儿试探的问。

  整装完毕,诗如画下床,脚底倒是有些虚浮,飔愔和棽迌急忙扶稳,劝道:

  “诗姑娘,你还是躺在床上多休息休息吧,这次怕是伤了元气。”

  诗如画摇头,接过丫鬟秀儿递过来的水杯,意识叹息。

  “我没事,这府里够乱了,云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后,事情多着呢。”

  “是,主子!”云儿恭声应答。

  诗如画步出屋外,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洋洋,驱走秋天的清凉。

  “飔愔,怎么没看见笝黎呢,她人呢?”诗如画四处瞅了瞅,意识疑惑的问。

  “哦,诗姑娘,笝黎生病了,在屋内休息呢。”飔愔低头,目光闪烁。

  诗如画点头,举步向厢房后院走去,后院是丫鬟居住的地方,飔愔见状,急忙上前虚扶:

  “诗姑娘,你身子虚弱,还是不要去看笝黎了,在这里晒晒太阳散散步,多好。”

  “是呀,诗姑娘,笝黎姐姐突然生病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原因,您不用去看她,过些时日她就会自动好的。”棽迌笑着上前挥落落在诗如画发丝上的桃叶。

  “好吧,不过,要是严重了可要告诉我,不得藏着掖着,懂吗?”诗如画无声笑了笑。

  “是,谢谢诗姑娘关心。”飔愔和棽迌相视一笑,扶着诗如画步向桃林。

  远远看去,穷奇趴在桃林间,甩着尾巴,闭目假寐,鼻子耸动几下,闻到一股熟悉气息,睁开眼睛,见诗如画已来到近前,爬起来,用硕大的头颅拱了拱她身子。

  “你们先退下吧,我和它呆会。”意识淡淡的吩咐,飔愔几人会意,悄无声息离开桃林,远远伺候。

  “听说昨晚你受伤了,伤的严重吗?”穷奇张嘴,吞云吐雾,鼻兮呼哧呼哧冒着粗气,粗壮有力的四肢使劲刨着地面。

  “没事,赫离蕘已经为我疗伤了。”见她传递过来的意识不愿意多谈昨晚事情,穷奇哼哼几声,又趴在地上,慵懒的打着喷嚏,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来气,诗如画踹它几脚,有些咬牙切齿:

  “你每天除了吃睡,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怎么出来后一点都不像在不死之山中那么威猛了呢。”听见她意识中有蔑视的成分,穷奇甩着头,呼哧呼哧喷了几口烟雾,像球一样大的眼睛瞪着她,没好气的冷哼:

  “我是你请出来给人当坐骑的,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对了,你答应我的事情问了没有?”

  “没问,时间不对,还没找到合适机会。”诗如画摸着穷奇身上尖刺,意识传音。

  “丫头,刚才我看到城主大人和几个人赶往黑水那边去了,不如,我们也去看看。”穷奇怂恿着,整天呆在府里,快要闷死它了,看着那些人为了一个男人明争暗斗,无聊至极,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吗,干嘛非得抓住一个男人不放,真是愚蠢至极。

  诗如画皱眉思索一会儿,便点点头,刚想爬到穷奇背上,苍老干哑声音在身后响起:

  “丫头,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倏地回头,见是魈婆婆,佝偻着身子站在林间,满头白发随风飘荡,沟壑丛生的脸庞被皱纹挤满,眼窝深陷,一双眼睛嵌着两只枯涩的瞳子,像雨夜的街灯.闪着凄清冷落的光。诗如画咧嘴,掀唇一笑,挽住她胳膊摇晃几下。

  “婆婆,我就是想让穷奇带我出去逛逛。”意识放软,诗如画对于魈婆婆是没有多少排斥的,何况,她救过她的命。

  魈婆婆叹息几声,颤巍巍挪动脚步走到诗如画面前,穷奇斜着大眼盯着魈婆婆,总感觉从这个老太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些莫名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丫头,你身子虚,听婆婆一句劝,不要出去,好吗?”

  “婆婆,有穷奇保护我呢,没事,我就是心里烦闷,想出去散散心。”

  感应到她意识中的坚定,魈婆婆再次叹息,声音憋回腔子里发出一阵闷哼,声音小到像蚊子叫。

  “它保护你?有事不先跑就不错了。”

  妖兽的听觉一向比人类明锐,耳尖的穷奇听见魈婆婆嘀咕声,瞪眼,抖动庞大身子,呼哧呼哧喘粗气,用前腿刨几下地面,激起灰尘无数。

  诗如画凝眉,不解的看向突然发怒的穷奇,用手拍拍他脑袋,像安抚猫咪一般安抚它几下。

  “婆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推开我,就在我感觉又靠近他一步时,他又狠心的推离我,婆婆,我有心,我也会痛的,难道,喜欢上一个人就要忍受如此多的痛苦吗?”意识中已带着哭腔,一向坚忍如她,在魈婆婆面前就像委屈的孩子,泪水止不住滑落。

  魈婆婆抬起干枯裹皮的手,轻轻擦去她眼角泪水,双眉之间已经被皱纹挤满,眼中流露无奈。

  “丫头,他……哎……也有他的苦衷,你只要离开他,往后,你就不会再痛苦。”

  “离开??婆婆,是他带我入世,是他教会我一切,我没想过要离开,挺多,我会慢慢学会不喜欢他。”

  “哎,何必呢!”诗如画苦涩落寞的意识令魈婆婆红了眼眶,轻轻拍拍她手背,颤巍巍的抖着脚步慢慢移步离开,远远地,还能听见她低低的无奈的叹息声。

  “走吧!”诗如画无声苦笑,吸吸鼻子,强逼着自己压回眼底泛着的水雾,跃上穷奇后背坐稳,穷奇一声低吼,硕大的身子在林间一穿而过。

  正等候在外的飔愔几人一惊,就在这时,脑海中响起诗如画淡淡意识:

  “莫要跟着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哎呀,这怎么可以,城主大人回来如果见不到主子,定会雷霆震怒的。”丫鬟云儿焦急慌乱,搓着手在林间来回踱步。

  “好了,有那只妖兽在诗姑娘身边陪伴,应该无碍,我们还是先回去,不要让人起疑。”飔愔带着棽迌几人离开桃林。

  当她们身影消失不见后,在林间一处密林拐角,落舞烟出现,温柔绝美的脸上带着冷冷寒意,望着穷奇离去的方向,低声冷笑。

  穷奇载着诗如画一路飞行,越过高山峻岭,山脉河流,速度很快,最终降落在黑水之西岸边。

  一望无际的黑水,汹涌浮动,波浪滔天,席卷漫天。

  涛声阵阵,呼啸而过,漆黑如墨的海水一次又一次地冲向天空,好像一把暴烈、聚鹜不驯的宝剑固执地插入荒凉的极限,插入黄昏下面那片沉默的深渊。

  放眼望去,黑漆漆的大海苍苍茫茫,远远无垠,海面从岸边一直向前延伸,扩展,和天空接在了一起。

  在那海天相连处,十几座尖石耸入高云,在明丽的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辉

  “这便是黑水,就是相柳所居之地。”穷奇挥舞遮天蔽日的翅膀,凌空而视。

  诗如画立在穷奇背上,撩目远望。

  突然,天空突变,滚滚黑云翻腾而来,,海在呼啸,风在怒吼,不时掀起一排排巨浪,巨浪又一排排向前奔涌,冲向岩石,海浪被岩石摔得粉碎,那碎片飞沫依然向前漂洒,凌空飞舞。

  “不好,有人在黑水海底搏斗。”穷奇低吼,用力的挥动翅膀,努力远离暴烈中心区域。

  ‘砰’一声巨响,海浪滔天,两条黑影裹着海水冲天而起。

  霞光辐射,一片耀眼,照亮被黑云压低的天空。

  “是他,蒆慯菫,他怎么会在这里?”意识惊讶,诗如画又急忙向其他地方看去,不是说赫离蕘带人来这里了吗?怎么没看到人影,心中有些焦急,连忙催动穷奇挥舞翅膀四处查看。

  “喂,丫头,跟你口中叫蒆慯菫战在一起的黑衣人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蓦地,诗如画意识惊呼,站在穷奇背上的身子赶紧伏抵,悄悄催促穷奇。

  “快走,那个黑衣人就是相柳,透过黑水我看见他九颗脑袋了。”

  “真的,那可真得快点离开,相柳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法身被禁锢,暂时不是他对手。”穷奇着急,用力挥舞翅膀向远方飞去。

  ‘嘿嘿……’桀桀怪笑传来,在空中回荡,搅拌着翻滚的黑云,如水柱一般的黑水迎面扑向穷奇,铺天盖地的阴邪之气充斥在黑水之中。

  那扬上半空的水柱,仿佛一群尖啸的雄鹰,向着被黑云覆盖的苍穹猛烈冲击;

  从大海的飞波之间跃起的一束束水光,照亮了幽暗的天空,大海呼啸着,翻涌着,一波一波地衔接着向高处冲锋,在天地间凸起一道光芒夺目的圆弧,像震响的鼓,像发光的瓮,锁住二人。

  正与相柳交战的蒆慯菫见诗如画被困,脸色变得更加阴冷,雪白发丝灼灼生辉,飞舞开来,丝丝缕缕如剑如箭刺向被黑水包围的相柳。

  “嘿嘿……蒆慯菫,你想伤我,道行差的远呢。”怪笑扬空,穿透黑云,刺破苍穹,正赶往流沙之地的赫离蕘猛然顿住身形,冷目望向黑水之地,旋身飞去,夜修、嫇孇、银狼三人急忙跟上。

  被黑水锁住的穷奇和诗如画气愤交加,黑水如牢固的网死死围住他们二人。

  穷奇更是大怒,真是欺人太甚,仰头高吼,浑身光芒四射,黑云浮动,穷奇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大,变大……瞬间,庞大无边的身子挡住半壁长空,围绕在他们周围的黑水猛的被撕裂,诗如画怒斥,双手挥舞,一层层一缕缕光芒劈向黑水,凌空翻跃,一拳轰向黑水撕裂的最大裂缝处。

  ‘轰隆’,黑水轰然破裂,震天响地,黑水湖泊一阵翻腾,天摇地动,正在与蒆慯菫搏斗的相柳大惊,‘嗷嗷嗷’似狼一般嚎叫,海水又翻滚着扑向半空中的一人一兽。

  穷奇一脚踏下,如磨盘大的蹄子踏破海浪,似瀑布般四射着倾斜而下,翻涌!

  诗如画一冲而过,积聚全身法力拳拳轰向相柳,蒆慯菫阴冷的双眸浮现淡淡笑意,邪气的唇角高高翘起,黄袍在黑水间穿梭。

  相柳大怒,全身腾腾黑雾涌起,本体闪现,甩动重如泰山的大尾巴扫向蒆慯菫和诗如画。

  蒆慯菫飞跃,一闪划过的瞬间搂紧诗如画细腰,右掌连连凌空拍打,黑水中连连响起爆炸声,相柳一只头颅嘴里射出黑如汁墨的液体,带着腥臭涌向二人。

  半空中火光漫天,黑雾遮天,黑水翻涌,穷奇高大无比的身躯像一座大山压向相柳。

  “相柳,看你穷奇爷爷的力量。”毕竟是远古四大凶兽之意,就算法身被禁锢,流传的余威依然令相柳畏惧。

  “穷奇,你乃是远古凶兽,竟然与人类为伴,助纣为虐,真是丢尽妖兽一族的尊严。”相柳怒吼,九只脑袋齐齐摇晃,往外喷洒黑雾。

  “放屁,你个吃人肉不吐骨头的家伙,竟敢如此污蔑你穷奇爷爷,看招。”两只遮天蔽日的翅膀呼呼旋起狂风,搅动漫天黑水,滚动,相柳被黑水带动在其间摇摆不定,尾巴重重砸向对方,想要以力量超越穷奇,蒆慯菫扬臂,空中一剑排开,金光闪闪,夺目耀眼。

  “乾坤定法。”蒆慯菫高喝,一排宝剑嗖嗖嗖刺向相柳。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二十九章:异变
  相柳大吼,重如泰山的尾巴高高扬起,砰又砸向海面,激起万千波浪,汹涌的扑向蒆慯菫和诗如画,而在海浪涌起的瞬间,发着金光的宝剑一字排开,刺入海底,挡住澎湃翻腾的海浪。诗如画喘口气,一丝血迹从嘴角滴落,蒆慯菫望去,脸色遽变,这时,穷奇长声嘶吼,巨大无比的身躯踩踏海浪,空中冒出倾天烟雾,方圆百里之内被烟雾弥漫。

  腰身一紧,诗如画被带离海浪:

  “嗷……想走,没那么容易!”相柳九头摇动,齐齐仰天怒吼,发泄心中怨毒。

  往这边急赶而来的赫离蕘远远看见冲天而起的黑水柱,惊天的水雾漫散而落,嗞嗞冒着硝烟,有毒烟雾飘散在空气中。

  “不好,相柳在释放毒烟,方圆千里之内毁于一旦。”银狼脸色骤变。

  “大人,诗姑娘也在。”夜修定晴瞧去,心中巨震。

  赫离蕘眯眼,双袖挥舞,人如大鹏展翅向黑水之地上空飞去。

  穷奇庞大身躯冲到蒆慯菫身边,见诗如画脸色煞白,眼神却很凌厉,一抹凶狠之色浮现,泛着诡异的绿光。

  “丫头,你旧伤未好,千万别再运用法力。”穷奇担心的看着她。

  “我来挡住相柳,你们速退。”蒆慯菫如鹰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相柳,海底一排宝剑散发出层层金光,阻止海浪的反扑。

  见海浪扑不过去,只是在一边汹涌澎湃,相柳怒急,大吼,一只头颅猛的长大嘴巴,从里面射出万丈光芒,如箭矢铺天盖地刺向蒆慯菫这边,三人凌空飞起,衣衫飞舞。

  相柳巨大尾巴掀起滚滚海浪,一条水渠破天而开,海浪急速翻滚,插入海底的一拍宝剑剧烈摇晃,蒆慯菫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穷奇,快带她离开这里。”

  穷奇也发现海底异变,叼起诗如画甩在后背上,刚想挥动翅膀凌空旋身,半空,拳风凌厉,漫天海啸,诗如画用尽全身法力轰出最后一拳,为穷奇争得片刻空隙,身体内真气一空,人也在穷奇背上摇摇晃晃,脸色苍白如纸没一点血色。

  蒆慯菫施法抵御冲向一排宝剑的劲力,无暇顾及一人一妖兽,相柳真的怒了,九口齐张,铺天盖地的万丈光芒带动毒液水泽从天空中如瀑布倾泻而下。

  穷奇震惊失色,心中万分后悔,为什么要来这里惹怒如此强敌。

  庞大身躯一震摇动,四蹄奔腾,在海浪空隙中急速穿梭躲避,他速度很快,为了逃命忽略背上法力空乏的诗如画,在它摇晃之极,诗如画从背上跌落,蒆慯菫双臂齐挥,想要扑上去,却被相柳一只头颅冒出来的毒液水泽所挡。

  就在诗如画身体要落入毒液水泽的刹那,几条黑影急速穿过海浪空隙,赫离蕘伸手搂住坠落娇躯,瞬间又往上空冲去,宽大黑袍水袖变得法力滔天,形成一股天然屏障,截住滚滚汹涌的水泽。

  无暇顾及诗如画伤的如何,赫离蕘心沉如水,面目冷峻,天然屏障卷着几人快速移动,穷奇见状,大喜,急速缩小身体,向赫离蕘这边腾空跳跃而来。

  “啊……狼之一族,我要你的命!”相柳猛甩尾巴,一节一节裂变,每变一节,就从里面飞出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黑色异物,正在抵抗海浪冲击的蒆慯菫转目看去,脸色大变,震惊高喝:

  “琴虫,相柳,而敢,你竟残酷如此。”

  琴虫二字入耳,赫离蕘、穷奇等人脸色大变,冲向天然屏障的穷奇更是奋力加速奔跃,几个起落间冲到赫离蕘形成的天然屏障前,赫离蕘伸手一吸,穷奇身体穿透天然屏障进入里面才大口大口喘气。

  蒆慯菫知道琴虫厉害,钻入身体专吸人体血肉,转眼间剩皮包骨,连连腾空,双手快如闪电变换法诀,刺入海底的宝剑凌空急速旋转斩杀漫天遮日的琴虫。

  “穷奇你等三人,护住诗如画,尽快离去。”赫离蕘冷冷吩咐,深沉冰冷的眼凝视诗如画片刻,似有千言万语在眼中浮动,决然转身破空儿冲向相柳。

  “不。”意识低喊,诗如画虚弱的伸手想要抓住,却落空。

  在赫离蕘破空冲向相柳的瞬间,诗如画心中无来由的一阵恐慌,挣扎着站起,凝视天空中与相柳周旋搏击的赫离蕘。

  “狼之一族,本座期待已久。”相柳桀桀怪笑,声音刺耳。

  赫离蕘不语,沉默,双眸冷如冰块,全身法力滔天,双指凌空数点,砰砰爆炸声连成一片,炸的相柳尾巴裂变出冒出汩汩黑烟。

  天空已经被琴虫遮满,黑压压一片,迫向被包围在中心的几人,诗如画心急如焚,眼瞅着活动范围越来越小,蒆慯菫虽然在奋力斩杀琴虫,但琴虫好像并不减少,越来越多,多的令空气都有些凝固,死的琴虫尸体化成烟雾缭绕,雾气重重,令人呼吸困难。

  夜修、嫇孇和银狼相视一眼,心中有所决定,夜修对穷奇冷声高喝:

  “穷奇,你的任务是保护诗姑娘突围,我们三人开路。”

  “不!!!”诗如画摇头,无声张口,这是她第一次张嘴吐字,虽然没有声音但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诗姑娘,城主大人最在意的就是你的安全。”嫇孇说完,把诗如画推向穷奇,随后,三人破天然屏障而出,手中有剑,冲入密密麻麻的琴虫中斩杀,努力为诗如画离去斩杀出一条道路,可是,令人绝望的是,斩杀出的道路瞬间又被琴虫覆盖,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上空,赫离蕘与相柳搏杀,蒆慯菫渐渐往他们这边靠拢,一路斩杀,黄色衣袍已被黑色烟雾染满,浓烈腥臭的味道闻其来令人作呕。

  相柳见他们二人汇聚一起对付他,心中震怒,他一心想要喝狼之一族的血液增加能量,却屡屡被蒆慯菫破坏,暴怒之下,他九颗人头突然离体,吞吐各种火光、毒液水泽分别扑向二人。

  “本座要你们的命!”九颗人头一起怒吼,震耳欲聋,下方黑水滚滚奔腾,呼啸,掀起万千波浪。

  诗如画站在天然屏障里,凌烈凶狠的双眸闪过一抹决然,凌乱的发丝披散在肩上,红色冰蚕雪丝裹紧她娇小的身子,摄人的气势一节节攀升,穷奇大惊,一连后退几步才能削减突然从诗如画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

  相柳其中一颗人头见诗如画和穷奇孤立无援,桀桀怪笑着扑向那边,一股冲天火焰卷缩着火舌蔓延过去,赫离蕘大惊,拍出一掌,凌空旋身掠过,五指齐张,抓向那颗头颅。

  头颅的眼中闪过一抹阴光和诡笑,突然,在火舌中伸出一条大舌头快如闪电的袭卷而来,浓烈腥味冲入肺腑,令人窒息。

  蒆慯菫也被一颗人头缠住,一边斩杀琴虫一边与人头奋力搏杀,其余七只人头见状,一声尖锐怪笑,闪电般扑向诗如画和穷奇。

  眼瞅着天然屏障被七只人头腐蚀诞尽,赫心中大急,穷奇虽奋力反抗却被相柳庞大尾巴缠住远离诗如画。

  看着娇小的身子一人孤零零面对凶狠异常的相柳,赫离蕘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恐惧,狂吼一声,在诗如画抬眸望过来的瞬间,凌空扑了过去,法力全身运转,一股浑厚冰寒的气息蔓延覆盖,‘砰’的重响,赫离蕘身躯被一颗人头吐出来的水泽砸中,鲜血喷涌,身影却一闪挡在诗如画面前,双手平伸,抵抗熊熊奔涌的黑色光芒。

  诗如画站在那里,眼带泪光,无声滑落!

  够了,你以命护我,我却不能令你受伤!

  因为,我喜欢你,胜过我的生命!!

  诗如画闭眼,双臂展开,一股浑然天成,气势凌烈的威压从她身上腾腾攀升。

  一缕红光从她颈项一闪而过,瞬间浮漫全身,覐生环中间的圆珠更是光芒大盛,红光冲天,穿透云层,瞬间覆盖万里,一片片琴虫刹那覆灭,黑烟卷缩被红光吞噬。

  红光刺眼,在场的所有人闭眼,接连退后好几步,身子摇晃不已,令人威慑的气压震慑全场,相柳更是微微颤抖,九颗头颅怯意横生,庞大无边的尾巴伏在半空动也不敢动。

  在众人闭眼的瞬间,一抹身披白色长袍的人影从覐生环内冉冉升起,人影模糊看不清一切,就像有一层薄纱遮住所有,立在半空,黑色长发迎空飞舞,一股浑然天成匹敌无双的威压从他身上摄发而出,只见他轻轻一抬手,伸出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点的刹那,空气如水波荡漾一层层破裂开来,黑水上空所有的一切都如云破碎,化成点点星光,蔓延万里的红光层层缕缕快速旋转,星光竟然被红色光芒瞬间吸收。

  天空一片晴朗,海水一望无际,平静无波!!

  不知什么时候,红日从海里冒出,悬挂在云层之中,光彩四射,层层云海被染得橙红鲜亮,如同一团火焰在沸腾,海水也被染红了,应了“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奇景。

  不知过了多久,夜修、嫇孇、银狼和穷奇一起缓缓睁开眼睛,撩目四顾,惊呆。

  他们竟然已经脱离黑水,此刻身处密林峡谷当中,遍地野花,芳香扑鼻,翠绿的青草迎风摇头。

  周围,怪石嶙峋,山势险峻,穷奇看着看着高呼一声,兴奋异常:

  “这是不死之山,本座以前居住的地方。”

  “不管是哪里,大人和诗姑娘呢?”嫇孇三人起身,赶紧四处查看,就在一片怪石中间,赫离蕘和诗如画平躺其间,诗如画更是被赫离蕘紧紧搂在怀中,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挡住所有的攻击。

  银狼上前探息,大喜:

  “大人和诗姑娘有呼吸,可能是受伤严重,此刻陷入昏迷,我们三人联手为大人疗伤。”

  “慢着。”穷奇过来,吐着粗气看了几眼陷入昏迷的二人,抬起前蹄碰了碰。

  “放肆,谁允许你碰触大人的!”嫇孇厉喝,神色冰冷,夜修和银狼亦是杀气腾腾,眼中冒凶光。

  穷奇咽口吐沫,噗嗤噗嗤吹了几口气,梗着脑袋开口:

  “你们大人乃是狼之一族,他的修行功法与你们不同,贸然为他疗伤会适得其反,还是先观察观察再做定夺。”

  夜修脸色依然冰冷,沉思片刻,低声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守候在这里。”

  三人盘膝而坐,与琴虫搏杀,身上亦是伤痕累累,闭目开始调息疗伤。

  穷奇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压倒一片青草,瞅着诗如画陷入沉思。

  它虽然看不见,但妖兽的听觉一向很灵敏,它能够感应到当时从诗如画身体内浮现一丝异动,可惜,那时候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不过,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与威压却令它印象深刻,从心到外散发着恐惧和不安。

  一连过了三天三夜,诗如画才幽幽转醒,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充满力量,丝毫不见虚弱,这令她心中惊奇不已。

  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见赫离蕘为她挡住相柳一切轰杀的时候,她感觉身体内蛰伏的某些东西蠢蠢欲动,要突破身体而出,神识仿佛被控制,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从她身体内砰然爆发,伴随的是一种不属于她的神识扑向赫离蕘,保护于他。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陷入昏迷,在昏迷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两条人影相拥在一起。

  心,怎么那么痛呢!!

  “诗姑娘,你醒了!”夜修睁开眼,惊喜的道,随后看向依然沉睡不醒的赫离蕘,眉头皱在一起,眼里盛满担心。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三十章:狼,再现!
  轻轻挪开搂在腰间的手臂,诗如画静静凝望身下男人,眼前浮现是他奋不顾身为她阻挡一切的情景,唇边,无声的划出一抹笑意,心里暖暖,甜甜的滋味涌上心头。

  “丫头,你美什么呢?垂诞美色呢?”穷奇砸吧砸吧嘴,很无耻的问。

  惹得夜修三人对他怒目而视,佯装看不见,穷奇呼哧呼哧喘口粗气,又吞云吐雾一会儿,才闷声道:

  “已经三天了,大人怎么还不醒?”这也是夜修三人心中的疑问。

  诗如画查看他伤势,心中有些疑惑,赫离蕘气息一切都很正常,就是身体很冰,就像冬天的雪,冰冷入骨,而且,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住,外界一切气流都进入不了身体内,就像蚕蛹被封死一般。

  “他好像在自行疗伤。”意识轻轻的在众人心间回荡,诗如画犹豫许久才得出此结论。

  “自行疗伤?狼之一族的疗伤功法真是与众不同。”穷奇很惊奇,顶着大鼻子又要拱过去,被银狼一声冷喝制止,不甘心的瞪着眼睛,过了片刻,又蔫头耷脑走到旁边趴在地面懒洋洋晒太阳。

  “既然大人自行疗伤,我们还是不要移动他身体,围在周围为大人护法。”嫇孇冷声开口,闭上双眼继续修养调息。

  诗如画见几人都在闭目调息,找块石头坐下来,手托香腮,水汪汪大眼深深凝望地面上男人。

  穷奇瞥她一眼,吐了几口烟雾,又把脑袋塞进双腿间,闭目假寐。

  又过了两天,赫离蕘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诗如画心中有些慌乱,不知他到底情形如何。

  入夜,不死山中,风很冷,很烈,山谷中呼啸着风吹过的声啸,秋啸瑟瑟,凄厉悲怆,动人心魄。

  突然,一声狼啸响彻山谷,回音重重,众人惊醒。

  “糟了,大人不见了。”夜修惊呼。

  诗如画等人惊骇莫名,入夜的时候赫离蕘还在,怎么此刻竟然不见人影,心中焦急,几人纷纷跃上石顶,撩目四望。

  就见不死山中黑雾缭绕,在黑夜中,鬼影憧憧,风声鹤唳,哀怨而幽愤.呜呜咽咽,就像鬼哭。

  “穷奇,你常年生活在不死山中,此刻景象可经常有?”银狼一掌挥开浮在林中的黑雾,忧心的问。

  穷奇摇了摇脑袋,双目散发摄人光芒:

  “不,这样的景象千百年来只出现过一次,说明,不死山中有异变。”

  “异变?什么异变?”夜修脸色微变,不会如此凑巧,刚从相柳一战中脱难,又遇此劫。

  展开翅膀,遮住半壁长空,穷奇口鼻冒着烟雾,飞身而起,凌立半空:

  “有异宝出世。”

  “我们赶紧抓紧时间寻找大人,否则被妖兽发现,后果不堪。”嫇孇说完,飞身而起,凌空掠向黑夜之中。

  夜修和银狼也飞向其他方向,穷奇载着诗如画奔跃在林间和山石峡谷间,黑色烟雾越来越浓,空气越来越清冽寒冷,不死山中各种妖兽踪迹全无,此刻,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响动。

  诗如画呼吸急促,晶亮有神的大眼紧紧扫视四周,不放过各个隐秘地带,丝毫不见赫离蕘踪迹。

  “穷奇,赫离蕘会不会被妖兽叼走?”意识焦急的发问。

  穷奇翻白眼,真当这些人是瞎子啊,偌大的人被妖兽叼走不发出一点声音,骗鬼去吧。

  “丫头,不要太着急,他不会有事的。”穷奇闷声安慰。

  正在凌空飞行的穷奇,猛地感觉到后面有东西跟来,刚想转身,一朵张着大嘴的食人花飞到半空向它咬来,诗如画大惊,挥手一掌拍去,光芒四射,花瓣纷纷掉落。

  “你奶奶个头,老子在这里呆了千年,你敢吃我。”穷奇大怒,斜空急掠俯冲,四肢蹄子重重砸向食人花花梗。

  食人花一阵惨叫,声音嘶哑,磨耳,一缕缕红色血液从花梗里面渗出,香气浓郁。

  挥动翅膀,穷奇载着诗如画掠空而起,翅膀在挥舞间,食人花被连根拔起,发出一声惨叫枯萎下去。

  “哼,瞧着本大爷的厉害了吧。”

  穷奇哼哼唧唧得瑟,诗如画拍他一巴掌,意识沉声道:

  “别管它们,赶紧找赫离蕘要紧。”

  被黑雾缭绕的不死之山,在黑夜看来,鬼气森森,空气阴凉寒冷。

  突然,山谷中,吼声连啸,像绷紧的弹棉筋,发出一连串单调而沉闷的声音。

  倏地,雷电交加,漆黑的夜幕划过一道灼亮的闪电,在不死之山上空咔咔炸响,顷刻间,暴雨倾盆,豆大的雨滴似瀑布般倾泻而下。

  整个不死山都弥漫在雨雾当中,雨点砸在人身上,冰凉刺骨,雨水挡住视线,令漆黑的夜晚更加莫名难测。

  “再往前飞,那里有吼声。”伏在穷奇背上,意识焦急的吩咐。

  顶着雨幕,穷奇运转法力,在二人周围形成一层光晕,遮挡从天而落的暴雨。

  滂沱大雨开始在山谷中肆虐起来,雨柱漫天飞舞,像成千上万支利箭飞速射向周围,狂风呼啸,发出凄厉长鸣,势不可挡,威力无穷。

  不死山中,峡谷中,植物俱在挣扎,拼命抓住大地,做最后的努力,偶尔,有生命的东西发出凄厉惨叫,为自己的生存做最后拼搏。

  穷奇载着诗如画撑着光晕急速在空中斜身一闪而过:

  “丫头,快看,前方悬崖峭壁上站着的是什么?”穷奇低呼,挥动翅膀风驰掠去。

  一头很高很壮的狼顶着大雨仰头长啸,浑身毛发很长,在暴雨中依然迎风而展,泛着绿光的双眼凶狠异常,一股王者的气息从此狼身上夺魄而出,震慑八方。

  狼,回首,看向突然出现在悬崖前方的一人一兽,两只凶光闪闪的狼眼似在冷笑,冰冷而毫无感情。

  诗如画心神巨震,尤其是那双眼睛,它看起来特别熟悉。

  是的,熟悉,在流沙之地,杀死赫离蕘六名手下就是此狼,真没想到它竟然会出现在不死之山。

  狼,不动,冰冷入骨的目光扫过穷奇,最后落在诗如画身上,死死盯着,诡异的绿光散发摄人心魄的精光,阴冷冷的,亮晶晶的,就像两朵闪烁的鬼火。

  诗如画心中一阵发冷,呼吸有些促乱,揪着穷奇犄角的手拢紧,喉咙发紧,口有些发干,咽口吐沫,诗如画用意识小心的对穷奇传音:”它好像不好惹,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找找看,不要惹它。“不知为何,诗如画从心里对这只狼打怵。

  因为,它给她不同于之前的气息,此刻,它看起来特别阴冷、残酷和噬人血腥的惊簌。

  蓦地,天空中,透过暴雨的雨幕,一条黑影穿过,凌空扑向诗如画。

  诗如画大惊,急忙凌空飞起,抬脚踹向黑影,它快,狼更快,在黑影快要接近诗如画身边的刹那,狼四肢腾空,张嘴,仰天长啸,快如闪电,就见一缕残影掠过,狼的嘴已经咬向黑影腰背。

  黑影大惊,发出一声猪的叫声,有着人手的爪子翻手抓向狼眼,穷奇急忙掠空,瞪眼瞧去,心中发怒,好你个山膏,竟敢偷袭本座。

  狼,双眼冰冷,绿光瘆人,从山膏出现的一刻,狼的眼神就没变过,蔑视、冷漠、高傲,大大刺激了山膏,不管被狼嘴咬掉一大块肉的腰背,转身与狼战在一起。

  诗如画和穷奇有些发愣,这头冷酷高傲的狼好像在帮他们。

  狼眼蔑视的扫过山膏,一抓拍去,漫天血雨飞散,山膏浑身带血在雨中乱窜,狼无视其他,奔着诗如画冲了过来,还没等诗如画反应过来,两脚踹在穷奇背上,一口咬住诗如画手臂腾空跳跃,诗如画大怒,运转法力,一掌拍向狼头。

  瞳孔散发绿光的双眼闪过诡异的嘲弄,陡然,狼身巨震,层层光雾从狼身周围奔涌而出,迅速涌向诗如画。

  被踹的很重的穷奇在雨中翻滚几下,又怒吼着顶着犄角撞向狼身,狼抬起后腿,一踢,一层层光波散开,射向穷奇,穷奇大惊失色,挥动翅膀斜身掠过,眼瞅着诗如画陷入光雾。

  诗如画愤怒交加,被狼击败是她毕生屈辱,双眸眯起,凶狠再现,与狼一般的双眼陡然升起一股野性的红光,五指成爪,裹着光雾扑向狼身,狼眼闪过一抹亮光,随即张嘴咬住扑过来的光雾,踏上林梢,穿过暴雨,消失在夜色之中。

  穷奇长吼,挥动翅膀急速追去!

  暴雨过后,朝阳升起,经过一夜大雨侵袭的不死之山,风吹过,带起丝丝缕缕雨后的清香。

  一座山洞里,光雾散去,诗如画幽幽转醒,昨晚不知被狼施了什么法术陷入昏迷,心中暗惊狼的变化,比起之前,它法力更加强大,威力无穷。

  “你醒了!”熟悉而又低沉冷漠的声音在洞内响起。

  诗如画转眸看去,顿时大喜,起身扑了过去,冲入赫离蕘怀里,小脸不住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就像撒娇的猫咪惹人怜爱。

  赫离蕘眸底浮现淡淡笑意,搂紧怀中娇躯,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娇嫩的肌肤,深邃暗沉的双眸静静盯着她,目不转睛,诗如画被他看得满脸羞涩,赶紧低头,眼睛清澈晶莹,微微转动的眼珠流露着一层梦似的光彩。

  “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害我很担心。”意识里带着浓浓羞意,令赫离蕘眸底笑意更浓。

  “无碍,我就是出去走了走,见你被一只狼捉住,忍不住前来看看。”促狭的声音令诗如画不依跺脚,贝齿紧咬下唇,那双烦盼撩人的大眼睛每一忽闪,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便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令赫离蕘心神俱醉,手下用力,黑袍浮动,转眼间,诗如画被他压在冰冷的石壁上,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娇躯酥软,浑身好似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那醉人的黑眸像无底的深渊,一点点吸引诗如画坠落。

  “你,你的伤好了吗?”诗如画舔舔嘴唇,发干,不知是嘴干还是唇干,嗓子眼就是发紧,意识也薄弱的令人心颤。

  赫离蕘掀唇一笑,冷漠的脸庞浮现丝丝缕缕的温柔,嗓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沙哑:

  “无碍,只要你没事就好!”

  粗粝而冰凉的指尖轻轻挑起她小巧的下巴,赫离蕘冰凉的唇覆盖落下,诗如画一声嘤咛,慌乱的小手不知所措。

  一声满足的叹息淹没在二人齿唇相亲间!!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三十一章:血人玉
  不死之山东南角有一座石洞,周围古树参天,耸入高云,遮住了半壁天空,明明有风,竟然无一缕风吹进,可见林木的密集。

  古树之间,花枝纠缠,交错,穿梭在林间,每棵古树上面都攀岩着无数的花朵,颜色特别艳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地面上,石子铺面,凹凸不平,一直延伸到石洞里面,看不到边际,黑漆漆一片迷蒙,伸手不见五指。

  赫离蕘牵着诗如画小手,左手指尖一弹,前方突然星火缭绕,凭空出现几点星光照亮漆黑的前方。

  穷奇和夜修三人并没有跟随,赫离蕘命他们等候在石洞外,以防不死之山其他妖兽破坏。

  沿着石子路步步向前走去,有星火照亮,脚步加快许多,赫离蕘把诗如画护在身后,冷冽的眸光似一把磨光的宝剑,有着摄人的光芒。

  一条道通到尽头,赫然出现的是一座水池,水池中水波荡漾,水池不大,水波却不平静,汹涌,翻滚,就像煮开的热水上下翻腾。

  探目向里看去,水波清澈如底,竟然没有一点杂质,也没有一条活的生物。

  “我们来早了。”赫离蕘围着水池走了几步没发现其他异状。

  水池内翻滚的热浪越来越激烈,诗如画神色微变,手急忙抚上掩藏在衣领内的覐生环,滚烫如热水,急忙扯开衣领,一片红色光芒扩散在石洞内,赫离蕘太冷眸看去,眸光深了下去,掩藏在袖袍内的手突然握在一起,攥紧。

  “赫离蕘,它是怎么了?”意识惊呼,覐生环虽然很烫,但没接触肌肤,一层层红色光芒成蘑菇云扩散,就在这时,水池内的热浪翻滚的更加疯狂,从里面向外冒出大片的红色水雾,一开始一点点,后来是一片片,最后竟然是一层层的红色水雾掩埋了石洞,赫离蕘和诗如画两人直接淹没在红色水雾中,不见一点人影。

  覐生环散发的红色光芒更加强盛,赫离蕘眸光更加阴冷,心中起伏不定。

  蓦地,水池内传出咔咔声响,覆盖水池的红色水雾慢慢散开,形成中间空的圆环围绕在水池周围,从翻滚而出的热浪中间缓缓升起一座花瓣,花片五瓣分别并列分散开来,旋转。

  在花瓣中间,有一颗很小很小的黑色种子,突然,覐生环发出来的红光化成一束光直接落在五片花瓣中间覆盖住黑色种子。

  赫离蕘和诗如画凝眸看去,惊讶发现黑色种子竟然在一点点长大,眨眼间变成拇指大小,而且,更令二人吃惊的是,拇指大小的种子在红色光束的蕴育下竟然一点点化成一个先是露出脸再长出手和脚的小人,慢慢的五官也显现出来,只见它挺挺小肚子,伸伸小胳膊小腿,又张嘴打了个大哈欠,砸吧砸吧小嘴,不动了。

  小人加上头和脚才有拇指大小,可爱至极,尤其是小手和小脚简直像黄豆粒一样小,实在难以想象,它是靠什么生存下来的。

  覐生环依然在散发红色光束,不停的往小人里面注射,而且,红光的颜色越来越浓艳,赫离蕘踏前一步,注目凝视,双眉不自觉的微微皱在一起。

  倏地,覐生环收敛红色光束,急速旋转,就见五片花瓣上的小人突然发出红光,红霞满天射满石洞,红光缭绕下,小人身上的黑色渐渐破碎,一点点散落露出里面颜色,红色的小人,更加晶莹剔透,翠红,一点星光从小人身上划过,所有归于平静,覐生环停下旋转,突然,覐生环中间的圆珠发出璀璨的四缕光线直直缠绕上红色小人的四肢,瞬间带回隐没在圆珠内。

  赫离蕘和诗如画大惊,急忙瞅向覐生环,只见圆珠里面隐隐浮现一个小小的人影在里面挣扎,珠子表面闪过一道道亮光,最后,里面的小人不再动,躺在里面陷入沉眠,红光划过珠面,一切归于平静,不再有丝毫浮动。

  “赫离蕘,你知道刚才是什么吗?”意识急问,手抚摸覐生环,不再滚烫。

  赫离蕘瞅了片刻,眸光阴晴不定,松开攥紧的五指,背负身后,唇边微微上翘,笑的有些莫名诡异:

  “血人玉,用人的血肉滋养的玉经过千年修炼化成的精华,这种东西世间少有,供给身体的能量惊人,能够被你得到也算天意。”

  低着头正在观察覐生环的诗如画并没有看到赫离蕘眸底闪过的阴冷,一点一点的冷,就像磨亮的刀刃,令人心颤。

  “啊,真的啊,太好了,那以后我就可以不怕受伤,随时能保护……”还没等意识说完,脖子被卡住,瞬间喘不上气来,吃惊的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一脸阴冷的赫离蕘。

  双手胡乱攀住他坚硬如铁的胳膊,脚尖点地,嘴微微张着,能令自己呼进一点空气缓解胸口的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赫离蕘!”意识悲伤,带着落入深渊的绝望,在他眼里,再也看不到半点温柔旖绮。

  他的眸光很冷,就像冬天的冰雪,瞳孔也很红,红的璀璨,在红的中间有一点点白光,似星光一样闪烁。

  他的脸很阴,阴的像缭绕黑气,能够感觉出在阴中隐藏的嗜血残暴。

  诗如画恍然大悟,这不是原来的赫离蕘,绝对不是,也可以说,她在山洞醒来的一刹那,如果用心,就能知道,那时的他不是他,他在伪装,他在扮演着原来的他。

  他在利用她,得到血人玉,得到覐生环!

  诗如画惊骇,惊骇的同时是心痛,赫离蕘走火入魔,她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以至于令自己陷入绝地。

  掐脖子的手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紧,脸已经变成青紫,瞳孔往外凸,意识有些扩散。

  不,绝对不能,不能令另一个他掌控赫离蕘!

  使劲抓着他手臂的手松开,垂立,双拳紧握,诗如画闭目,心底再一次发狠,调动身体内凝聚的真气和能量。

  感觉到诗如画的变化,和石洞内诡异流动的气流,赫离蕘阴冷一笑,一手举拳划破空气,带着一缕缕星光砸向诗如画脆弱娇小的身子。

  他要杀了她,夺取覐生环,掌控都城府,得到掩埋在地底的东西!!

  眼瞅着拳风贴近,诗如画用尽全身力气,能量爆发,浑身散发逼人的光芒,圆珠内本来陷入沉睡的血人玉瞬间睁眼,小小的像一条缝的眼睛霍地射出一缕精光,似剑锋,似寒冰,冷彻入骨,直直的射向赫离蕘,赫离蕘大惊,急忙收敛拳风,连连后退,被松开的诗如画双臂滑动,顾不得火辣辣的喉咙,低声咳嗽几声,双手往外一推,一股浑厚的真气裹着漫天光芒冲向赫离蕘。

  赫离蕘扬声尖啸,双臂一划而过,整个人腾空,食指并拢,一缕剑光刺破长空,带起摩擦空气的火光刺向诗如画。

  里面都打斗已经惊动守候在外的穷奇和夜修等人,他们冲进石洞,目瞪口呆,不明白好好的二人怎么打了起来。

  穷奇毕竟生存万年,一眼瞧去便看见赫离蕘的异常:

  “大人走火入魔,保护诗姑娘,快!”穷奇第一个冲上去,嘶吼,四蹄腾空向赫离蕘后背砸去。

  夜修等人震惊,大人走火入魔??为何会如此??

  不过,在看到赫离蕘一掌劈在诗如画胸前的狠劲,心中巨震,他们可是知道,在大人心中,诗如画是他的逆鳞,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伤害,就算平时有所惩戒,那也是为了约束诗如画的野性和桀骜不驯。

  夜修、银狼和嫇孇飞身扑上,纷纷挡在诗如画面前迎战赫离蕘。

  诗如画吐出一口血,覐生环圆珠内的血人玉张嘴吐出一口红光,顺着覐生环流入她身体,瞬间,被赫离蕘一掌打中的胸口疼痛稍减,浑身又充满了力量,诗如画腾空,瞅着此刻的赫离蕘,眸光渐冷,五指屈拢,双腿用力腾空扑向与夜修等人战在一起的赫离蕘。

  四人一妖兽力战赫离蕘,那也是非常吃力,诗如画更震惊赫离蕘高深的法力,他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真气和能量,肆无忌惮的攻击在场所有人。

  ‘砰’嫇孇被劈飞,身体撞蹋石洞墙壁,顿时乱石纷飞,石洞一阵摇晃,冲石洞顶端滚落许多石块,整个石洞快要坍塌。

  赫离蕘双眼已经渐渐被红光覆盖,整个人缭绕的黑气更加浓厚,带着仿佛从地狱出来的阴气席卷向诗如画,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她,杀了她,是他此刻心底唯一的目标。

  ‘轰隆’一声巨响,石洞倒塌,几人穿过石洞飞上高空,光芒闪烁,剑影凛凛,不死之山之内古树蹋斜,惊鸟乱飞,地面被炸的尘土飞扬,河流倒转。

  穷奇被一脚踹飞,吐出一片血光,撞断树干,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夜修、银狼和嫇孇三人身上鲜血横流,伤痕累累,依然与赫离蕘纠缠。

  赫离蕘怒目,扬眉,阴阴一笑,笑声尖锐阴森,刺破长空,撞击几人心神。

  诗如画更是惊怒交加,披散的发丝凌乱,飞舞长空,冰蚕雪丝红色长袍贴身而扬,双手紧握,凝聚全身真气和能量,拳瞬间光芒大盛,一层层扩散,举起,轰出!

  赫离蕘低吼,浑身真气暴涨,黑袍鼓鼓生威,啪啪作响,劲气似海浪波澜起伏扩散开来,夜修三人用尽全身力量抵御,一丝丝血迹从五官缓缓流出。

  赫离蕘拍掌,与拳风相撞的刹那,方圆百里轰隆炸响,山崩地裂,古树腾空断裂。

  两人凌空退步,就在赫离蕘身形连退的瞬间,烟雾弥漫中一枯瘦干瘪的手掌拍在他后背,发出一声闷响,赫离蕘仰天怒吼,长发乱舞,口吐鲜血,喷洒半空,一团光芒万丈的光芒笼罩赫离蕘,枯瘦干瘪的手掌连连拍击赫离蕘后背,快如闪电,眨眼功夫赫离蕘浑身被鲜血弥漫,身形坠落,诗如画大吃一惊,急速掠过,双臂撑起,托着赫离蕘旋转落地,一掌抵在他后背,滚滚能量冲入他身体内,护住心神。

  魈婆婆在硝烟弥漫中缓缓出现,她佝偻着身子站在赫离蕘面前,长长叹口气,满心的无奈!

  “丫头,不用担心,大人没事了。”

  诗如画不放心,收掌轻轻放他平躺,不顾自己身体,轻轻擦去他脸上血水,心疼不已。

  “婆婆,赫离蕘的走火入魔能控制吗?”她很担心,真怕赫离蕘以后修炼会入魔变成另外一个人,今天一战,她已经见识到入魔后的赫离蕘简直是无人能匹敌。

  婆婆叹息一声,枯瘦干瘪的手轻轻拍她肩膀几下。

  “回去后,大人会找老太爷的,这些,你不必担心。”

  穷奇站在不远处,张着大嘴,瞪着眼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有不甘。

  夜修、嫇孇和银狼上前拱手垂礼,在他们印象中,自从跟在大人身边开始,魈婆婆就一直存在,至今已经有八百多年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城主大人对魈婆婆也是礼遇有加,恭敬。

  所以,魈婆婆在城主府内地位仅次于城主大人。

  两个时辰过后,赫离蕘幽幽转醒,睁眼见魈婆婆在,冷漠的双眸有些诧异,起身而起,看了几眼夜修等人,目光最后落在诗如画身上,在见到她脖子上的青紫掐痕,眸光沉如似水,一把扯她入怀,抚摸着紫痕,冷声开口:

  “怎么回事??”

  夜修三人相视一眼,后退,守候在远处,魈婆婆也是摇头叹息片刻,拍了拍穷奇,领着它远离。

  诗如画微微一笑,握住他冰冷的大手贴近脸蛋:

  “你不记得了?”意识低低的轻柔的问。

  赫离蕘眯眼,脑海中立刻浮现黑水上空的一战,再往后回想,却没有半点印象。

  “我,是不是又……走火入魔了?”否则,他不会对以后的事情没印象,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醒后什么都忘记了,那时候,他只感觉自己被锁在黑暗中,无处可去,任他如何努力始终逃不出那片黑暗。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三十二章:活比死难!!
  诗如画点头,带着恬静的笑,拉着他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扬起笑脸,眸光灼灼生辉,就像夜空的繁星,散发它明亮而又迷蒙的光芒。

  “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意识轻快,俏皮,怕赫离蕘心生愧疚,诗如画起身转了一圈才被赫离蕘搂入怀里,粗粝的手指摩擦着脖子上的青紫,脸色冷的如暴风雨前奏,阴沉似水。

  “以后,魈婆婆就跟在你身边。”声音不大,却令魈婆婆能够听见,点点头,眼底有些欣慰。

  他这是在以防万一,怕自己以后再次走火入魔伤害于她,便把法力高强的魈婆婆安排在身边保护她。

  诗如画心中美滋滋,甜蜜蜜,泛红的脸蛋特别惹人怜爱,赫离蕘眸光放柔,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她娇嫩如水的肌肤。

  赫离蕘坐在石头之上,诗如画靠在他腿边,头枕着他大腿,双臂搂着他颈项,压低,唇以唇相抵,一阵芳香入口,清澈甘甜。

  诗如画心中叹息,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

  风吹过,掀起一阵阵迷雾!

  一红一黑的长袍随风而展,曼舞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交错,纠结,飞舞!

  穷奇、夜修等人转身背对二人,全然当作没看见。

  魈婆婆看着石座上相拥而吻的两人,时光仿佛又回到千年前,一对璧人如神仙眷侣,万般情丝纠缠不断,浓情蜜语,羡煞旁人。

  一行人回到都城府已是深夜,城主府内寂静无声,赫离蕘带着诗如画悄无声息回到她房间,一把搂过诗如画压倒在床上陷入柔软的被褥里面,诗如画无声娇笑,像磨人的小妖精轻咬他唇,一双小手更是肆无忌惮的伸入衣袍之内,抚摸衣内风光。

  这种无声的挑逗令赫离蕘眸光深沉,心跳加速,呼吸有些沉重急促,这是他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驿动难抑,有些急迫想要索求更多。

  诗如画娇喘,小脸红的透明,眼中泛着媚人的涟漪,双腿更是夹住他腰身,微微用力,令赫离蕘身体更加贴近自己,这样的姿势令赫离蕘压抑的炽热如开闸的洪水,猛的冲了出去,一把扯掉冰蚕雪丝红袍,露出里面白色的儒衣儒裤,香肩裸露,刺激着赫离蕘敏感脆弱的神经,喘息粗重,整个人压了下来,重重吻住,一双眸光闪过,猛的瞥见床角一块玉佩,眼睛凌厉起来,身子微微一僵。

  察觉到他异状,诗如画喘息,顺着他目光看去,看到那块被她放到被褥下面的玉佩,从雪海阁地牢内捡起的玉佩,刻有‘影卫’的玉佩。

  赫离蕘伸手拿起,翻转,看到‘影卫’二字,眸光瞬间冷的似冰,从她身上起来,没来由的,诗如画感觉很冷,激情褪却,提起被扔在一边的冰蚕雪丝红袍穿好,静静望向一直盯着玉佩沉思的赫离蕘。

  “这块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赫离蕘没了刚才温柔旖绮,挑眉,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淡声问道。

  诗如画细细察看他表情,见他没有怀疑她的模样,才低低传音:

  “上次在雪海阁地牢捡到的,玉佩被藏在两具尸体下面。”

  捏着玉佩的手微微一动,赫离蕘起身,回头看她一眼,笑道:

  “天色很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带你熟悉一下。”诗如画点头,明白他话中之意,接管了赫府的财政钥匙,就要快点熟悉一切过程才行。

  目送赫离蕘离去,诗如画步出厢房,走到飔愔三人房前,刚想敲门,却听里面响起笝黎的声音:

  “飔愔、棽迌,诗姑娘还没回来吗?我今天可看见那个落舞烟去大夫人房里好几趟呢。”

  “哎呀,你伤刚好,先别管这些。”是棽迌声音。

  诗如画眉稍稍皱起,笝黎不是水土不服生病了吗?怎么会受伤?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发觉,风管家这几天和落舞烟走的很近,我看他们之间肯定没好事。”飔愔叹口气,随后又道。

  “哎,还是别管了,我们是鲛人,人类的事少管为妙,他们只要不伤害到诗姑娘就好。”

  “飔愔说的对,我们还是少管为妙,这都城府里的人都快成精了,就连那些丫鬟说话都是话中有话,意味深长。”笝黎脆声低笑,惹得其他二人也是低笑连连。

  “可不是,不过,飔愔你有没有发现,大夫人这些天都没出过屋呢,整天躲在屋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说,是不是她又生病了或者余毒未了?”棽迌压低声音悄声道。

  “不会吧,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我还看见她在桃林中散步呢,怎么可能生病,只不过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古怪,用面纱把头都蒙住,只露一双眼睛,眼睛看去一片死灰。”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很晚了,我们还是休息吧。”笝黎催促,随后屋内漆黑一片,诗如画悄无声息离开。

  落舞烟房间内,外面虽漆黑一片,屋内却灯火通明,落舞烟慵懒的躺在摇椅里,湘姐随伺在旁,地面上趴着一丫鬟,只见屁股上一片猩红,进气多出气少,伤的很重。

  “冬儿,按理说你是风管家调给我的丫鬟,应该真心对待,可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真是该死。”落舞烟冷笑,眸光阴狠怨毒。

  “不,落姑娘,冬儿没有。”丫鬟冬儿气息微弱,说话声音很低。

  “你还说没有,白天背着小姐与二夫人鬼鬼祟祟干什么呢,你偷偷给二夫人什么东西,说,贱蹄子,不打你是不老实交代。”湘姐挽起袖子上前一脚踹过去,丫鬟冬儿痛呼,滚在一边,嘴角流下鲜血。

  “落姑娘,二夫人只是问奴婢,主子白天去大夫人房里做什么,其他真的没有什么,请落姑娘饶了奴婢吧。”冬儿往前爬,爬到摇椅边缘,拽住落舞烟裙角求饶。

  落舞烟撩撩眼皮,嗤声笑道:

  “冬儿,只有说实话了,我才能饶你,懂吗?毕竟,你是风管家介绍过来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你懂的。”

  “落姑娘,奴婢真的没有……”冬儿还想再说下去,却被门外突然想起的声音打断。

  “落姑娘,城主大人令在下请你前去大厅一趟。”姉扈站在门外,对于刚才听到的惨叫无动于衷。

  落舞烟一惊,随后一喜,大人回来了!回来第一个就见她,是不是说明,大人心里依然有她的位置。

  “湘姐,快,赶紧为我梳妆打扮,在大人面前绝对不能失礼。”

  “好,好!”湘姐也一阵欢喜,急忙为落舞烟更换裙衫,暂时也顾不上冬儿。

  落舞烟和湘姐在姉扈带领下来到前院会客大厅,只见大厅内夜修、银狼、嫇孇、廆帇都在,姉扈直接进入大厅立在廆帇身边。

  落舞烟心中咯噔一下,欢快的脚步顿时变得沉重,双眸有些慌乱随后又很快隐没,换上一副优雅惊喜的模样急速走到赫离蕘身边微微躬身:

  “舞烟拜见大人。”湘姐也跟着急忙躬身,心惊颤粟,看这阵势不像好事。

  赫离蕘保持沉默,把玩着捏在手里的玉佩,眼皮都没抬一下,客厅的大门在寂静的黑夜悄声关闭。

  落舞烟的心跳了一下,落在水袖内的手紧了紧,赫离蕘没说话,她也不敢抬头。

  “舞烟,告诉本座,这是什么?”一块玉佩落在眼前,落舞烟抬头看去,当她看清玉佩上刻的字,脸色瞬间煞白,娇躯摇晃,湘姐急忙扶稳才勉强不后退。

  夜修等人的目光也落在落舞烟身上,冰冷无情,还有隐隐压抑的怒火。

  “身为暗影的你,应该清楚这块玉佩代表的意义,告诉本座,她们到底在哪里?”赫离蕘的声音很轻柔,很悠远绵长,不紧不慢的速度好像在和你聊家常,可就是这样的嗓音令落舞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娇躯颤抖的仿佛风中落叶,以往迷人娇媚的大眼此刻充满惊恐和深深的恐惧慌乱。

  湘姐见落舞烟跪地,她也惊恐的跪倒,头附低,抵在地面身体瑟瑟发抖。

  “大人……大人……舞烟……舞烟……”落舞烟哆嗦半天也没敢说下去,只是身子抖的更加厉害,水袖内的指甲扣进肉里,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只有深深的恐惧攫住呼吸,令她快要窒息。

  在她以为,这个秘密会永远埋藏下去,谁都不会发现,就连身为城主的他也不会发现,谁能想到在雪海阁下面还有地牢,那些人,都惨死在地牢下面,永远不见天日。

  “说吧,本座会给你一个痛快!”

  这样的话吓得湘姐躬附的身子一阵哆嗦,随后倒下昏了过去。

  “不,大人,你饶了舞烟吧,看在舞烟也曾是暗影之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大人饶舞烟一次,舞烟愿意做牛做马为大人效力。”扑过去紧紧抓住黑袍,落舞烟瞪着恐惧的大眼,慌乱的求饶。

  “暗影,哼,落舞烟,既然你还知道你是暗影你的职责,那么,告诉本座,她们人呢?”赫离蕘一字一句很轻柔的问,话问出口,脚也在瞬间抬起,‘砰’落舞烟娇弱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被踹飞,砸向门,又重重坠落下。

  “为保你安全,本座安排25名暗影影卫在雪海阁,她们全是本座精心调教出来的高手,亦是与你有深厚感情的姐妹,同时也是他们几位暗影的嫡亲妹妹,你竟然残酷如此,其心可诛。”

  事到如今落舞烟也无话可说,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扬起笑脸,凄然一笑,望着夜修等人发红的双目,愧疚的感觉怫然而生,如果不是为了脱离大人掌控,如果不是她私下偷偷约见那个人,也就不会被那些情同姐妹的影卫发现,她也不会滋生灭口的念头,也就不会走到如此地步,一切的一切都是天注定,喟然叹息,落舞烟爬到赫离蕘面前。

  “大人,舞烟真的无心要杀她们,舞烟知道错了,大人,舞烟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愿意以死谢罪,以偿还欠下的血债。”以退为进,只要大人被怒火蒙蔽,不让她轻易死去,她就会偷得片刻空隙给那个人传递消息,立刻让他前来相救,相信以他的能力定能够救她脱离必死之局。

  “死,太容易,落舞烟,本座就让你知道,背叛本座残害姐妹的后果,活着比死还痛苦百倍。”赫离蕘挥手,夜修等人面无表情的离开大厅,门悄无声息的又再次关闭。

  落舞烟一哆嗦,上次恐怖的画面浮现眼前,她张着嘴,小脸已经白的没有血色,哆嗦着嘴唇娇躯一点一点往后挪,人已经抵靠墙壁再无半点退路。

  赫离蕘一步一步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手指一动,落舞烟身上的裙衫破空碎裂,露出娇嫩如水的肌肤在清冷的空气中颤抖。

  诗如画瞪着眼睛,瞳孔无边的扩大,里面倒映出赫离蕘慢慢附下来的身影,她张嘴尖叫,声音却被一阵黑雾吞没。

  慢慢的,落舞烟被黑雾淹没,只露出一双白嫩的赤足挣扎几下,便归于平静。

  湘姐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只是当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慌乱起身,一看,竟然是落舞烟的房间。

  她急忙看向床里,顿时捂着嘴,瞪着惊恐仿佛见鬼的眼睛,整个人猛的后退落下床,摔落地面丝毫感觉不到疼,她已经被眼前看到的吓傻。

  只见落舞烟穿着肚兜直挺挺平躺床上,这些不恐怖,恐怖的是,她一夜之间暴瘦,瘦到令人作呕的地步,只有一张皮裹着骨头,骨节凸出,就像一具干尸,瘪瘪的一点肉都没有,只留下一具完美漂亮的头颅和五官,依然保持着以前的优雅和娇媚。

  眼珠转动,落舞烟努力挪动脖子,脖子迹象一根木棍支撑着头颅,转动,有些生硬,绝望死灰的眼神令湘姐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哆哆嗦嗦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

  如果能死多好,落舞烟绝望的想着,先前她还自作聪明的想要以退为进,求得片刻生存,现在看来,她还不如死了好,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她知道,她身上被城主大人下了止死的禁忌,无论她怎么折磨自己,都死不了,反而,自己会更加痛苦难受的活着。

  只要城主大人不让你死,你就得活着!

  城主大人让你死,你一刻都活不了!!

  早知这样,她为何要求活啊!!

  城主大人最后轻柔的声音依然回荡她耳边‘你不是想活,本座就让你活!’

  落舞烟想哭,却哭不出声音,她想乐,却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最后,她张嘴,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吓得湘姐胆战心惊。

  “为我穿衣服!”

  湘姐犹豫良久才急忙上前,主仆一场,她做不来狠心蔫坏的事情,况且,只要落舞烟还有口气就证明她还有利用价值,城主大人定不会为难她这个做下人的。

  如果湘姐知道,城主大人心里早已明了她对诗如画的为难,准备最后一并处置的话,此刻,定会想办法逃离都城府。

  湘姐努力半天才为她穿好衣服,主要是她太轻怕轻轻一碰就散架,等穿完衣服湘姐也累的满身大汗。

  衣服全部穿上显得宽松垮塌,没办法,瘦的皮包骨的身子已经撑不起衣服,幸亏衣领是高领,能够直立着正好掩藏好似木棍一样细的脖子。

  就在这时,丫鬟筱儿端着水盆推门进来,见主子已经起床,笑着开口:

  “主子,城主大人已经回府,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前去拜见,主子动作也要快点,去晚了怕大人会怪责。”

  湘姐听得眼角一阵抽搐,看了几眼一直无动于衷,麻木的落舞烟,附在耳边轻声问道:

  “能下地走动吗?”

  落舞烟点点头,湘姐又是一阵惊怕,就怕细如木棍的脖子支撑不住脑袋掉了下去。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三十三章:灭
  天刚朦朦发亮,诗如画便转醒,起身,穿好衣服,丫鬟云儿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笑着道:

  “主子,你出去这些天没回来,云儿真的很担心,怕大夫人和二夫人问起呢。”

  诗如画掀唇一笑,并没有言语,云儿也知道自己主子是哑巴,便自顾自的说下去:

  “主子,你不在这些天,大夫人和落姑娘走的很近呢,就连风管家好像和落姑娘关系也很好的样子。”云儿心里有些不舒服,诗姑娘进府这么长时间,也没见风管家跑前跑后的为主子张罗一切,没想到那个落舞烟刚进府里第一天,风管家就忙前忙后的,不知道是不是城主大人吩咐的。

  诗如画听到其他到是没什么反应,只有云儿说到风管家和落舞烟走的很近时,微微一怔,在她印象中,风管家就是可有可无的摆设,哪边都不帮,只听从城主大人吩咐,府内后院的任何纠葛他都识趣的不参合,没想到落舞烟刚进赫府就打破他以往态度,这倒是有点意思。

  这时,飔愔、棽迌和笝黎也进来,见诗如画已经起床,高兴的开口:

  “诗姑娘,你再不回来,我们姐妹可真要出去找你呢。”飔愔开着玩笑。

  对她们姐妹三人诗如画倒是没有什么防备之心,便笑了笑,眼角瞥了一眼笝黎,眸光一闪,见魈婆婆已经出现在门口,急忙迎上去,亲热的挽着魈婆婆手臂,有些撒娇的传音:

  “婆婆,一大早见着你,如画心里真高兴。”

  魈婆婆拍拍她有些发凉的手背,微微站直身子,沧桑的眼睛流露着慈祥亲和:

  “丫头,昨晚回来太晚,不多休息一会吗?”

  诗如画笑着摇头,丫鬟云儿知道魈婆婆在赫府中的地位,急忙上前行礼,飔愔等人只见过魈婆婆一次,并不知道她在都城府中的地位仅次于赫离蕘本人,不过,在看见诗如画对魈婆婆很亲近的情况下也上前躬身行礼,魈婆婆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三位姑娘不必如此多礼,你们是丫头的朋友吧?”

  “回婆婆的话,飔愔三人的命是诗姑娘所救,进府就是为了报答诗姑娘的救命之恩。”棽迌恭敬的回答,对于魈婆婆她倒是觉得很祥和,不像其他的人类,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好,好,知恩不忘图报,很好,丫头,你有了好帮手。”

  “婆婆,我把她们当作朋友。”诗如画俏皮的传音,令魈婆婆有片刻失神,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千年前的她,也是如此的说,如此的天真,如此的俏皮,可惜,物是人非,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魈婆婆心里无声叹息,整个人又显得苍老许多,腰又弯了许多,拍拍她小手:

  “快洗漱,去前厅拜见城主大人,今儿个有你忙的。”

  一听能见到赫离蕘,诗如画高兴万分,急忙洗漱,飔愔等人见状也是真心为她高兴,忙前忙后的终于吃完早饭才急匆匆赶往前院的会客大厅。

  诗如画带着魈婆婆还有飔愔三人来到大厅时,大夫人和二夫人还有落舞烟早已随伺在旁,风管家站在离落舞烟几步远的距离,垂首而立。

  昨晚下半夜赫离蕘留宿二夫人房间,一阵翻云覆雨,早晨起来虽然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但二夫人不会放过耀武扬威的机会,在大厅内更是笑语嫣然,整个人特别娇媚,妖娆,看起来从内心到外高兴。

  眸光一转,落在大夫人身上,真如飔愔几人说的一样,头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连对洋洋得意的二夫人也视而不见。

  诗如画有些惊讶,抬脚迈进大厅,魈婆婆紧跟而进,飔愔三人如其他丫鬟一般伺候在外。

  诗如画刚想站在落舞烟身边,却见赫离蕘抬手示意她上前。

  走到他身边,被他扯入身边椅子里坐稳,正在得意洋洋的二夫人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眼中有火光闪烁,很快又隐藏,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面孔。

  诗如画落座,目光落在落舞烟身上就没离开过,她觉得很奇怪,非常奇怪。

  在落舞烟的身上,她丝毫感觉不到半点人气,反而有一种阴寒之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眸底疑惑顿生,她知道,赫离蕘发现玉佩后,肯定会对落舞烟进行查问,但不知道结果如何。

  本来,这些不是她关心的,可是,今天在看到落舞烟的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落舞烟不是活人!

  心中冷惊,抬眸看向身边的赫离蕘,见他也在静静凝视她,唇边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怎么,身体不舒服?”赫离蕘眉梢微挑,淡淡的问。

  诗如画摇头,移开目光,她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和他之间的关系。

  这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

  今天,在他眼里,她看到了一抹往日不见的温柔,虽然很淡,但也令她开心。

  “今天招你们过来,是要告诉你们,从今儿个起,都城府里的财政大权转入诗如画手里,大夫人从旁协助,风管家,你也要吩咐下去,懂吗?”

  “是,老奴遵命!”风管家赶紧垂首,心中暗惊。

  从始至终没一点反应的落舞烟慢慢转动僵硬的脖子,木然的眼睛静静落在诗如画身上,冷淡、凹陷的眼睛,像是猫在暗洞里探头出来一般窥望。

  诗如画瞅着她,眉梢微翘,对于落舞烟的目光,她接下但不会躲避。

  “如此,你们便退下吧。”赫离蕘冷漠挥手,诗如画起身,刚想举步离去,小手却被赫离蕘握住,附在她耳边,赫离蕘低沉一笑,轻声开口:

  “去书房等我!”

  在场众人都没错过他们之间的动作,二夫人掩在水袖内手紧了紧,嫣然上前,娇声道:

  “大人,昨晚真是累坏臣妾了,今儿个想请风管家为臣妾找个大夫看看呢。”

  赫离蕘的眸光一冷,一抹杀机很快消逝,淡淡的道:

  “风管家,既然二夫人身体不适,安排下去,今晚本座留宿大夫人寝宫。”

  “是,大人!”风管家赶紧应声,躬身退到门外。

  二夫人脸色大变,想要解释,却被赫离蕘眼中的冷漠吓住,咬紧银牙,不敢太过耍脾气,不甘的领着丫鬟离去,本来是想在诗如画面前耀武扬威,挑拨事非,没想到转眼被城主大人打入冷宫,心中怨恨,脸上表情扭曲的变了形,有些狰狞,跟在身侧的丫鬟莫儿和喜儿心惊胆战。

  大夫人听到赫离蕘今晚留宿‘云香园’心中一阵惊喜,不过想到自己的模样,心又凉了下去,露在外面的双眼闪过的慌乱被诗如画一眼捕捉到,心中疑惑顿生。

  “臣妾恭候大人!”大夫人躬身,心中急的火烧眉毛,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自己模样。

  见众人都走了,诗如画也要离去,却被赫离蕘搂着不放开,有力的手臂搂紧她,更加贴近宽厚的怀里,诗如画扬起小脸,那双烦盼撩人的大眼睛每一忽闪,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便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引得赫离蕘心弦颤动。

  “有些事情不要太在意,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诗如画眼神一亮,因为赫离蕘晚上留宿大夫人,本来郁闷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双臂自然的圈住赫离蕘脖子,眨眨眼,俏皮的舔舔嘴唇,一滑而过的香舌像散发魅香的迷药令赫离蕘心跳加速,粗粝的手指不自觉抚上娇唇,轻轻摩擦,手底柔软的触感令他神魂颠倒,口有些干,喉咙有些发紧,浑身的热度急剧加深,不过,想到等会要办的事情,极致的压抑下去,轻轻推开诗如画,碰了一下她鼻尖,低声笑道:

  “小妖精!”

  诗如画脸儿滚烫,娇憨的瞪他一眼,领着魈婆婆和飔愔等人直奔书房。

  赫离蕘见她离开后,水袖一挥,大厅的门轻轻关闭,整个大厅瞬间黑暗。

  赫离蕘眸光沉下去,脸色冰冷,举步向大厅后面走去,来到他经常休息的卧室,手一挥,挡在墙壁前面的书架自动向左移开,露出里面黑幽幽 没有一点光亮的通道。

  赫离蕘举步踏入,书架自动移回去挡住所有光线。

  手指连动,几缕星光落入墙壁,通到顿时一片明亮,赫离蕘穿过通道来到里面,空间不算大,只有几十平方米,中间摆放冒着凉气的寒冰床,赫离蕘飞身落上,盘腿而坐。

  两次的走火入魔已令他心生警惕,今日进入这里便是要除掉身体内的污垢杂质,也就是另一个赫离蕘。

  这时候,在寒冰床后面,慢慢浮现人影,人影从墙壁内剥离出来,站在赫离蕘身侧,花白的胡须,雪白的头发都昭示着此人年龄很大,但他精神很好,矍铄有神,目光精锐。

  “孩子,让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不,魈老,这是我自己引起的恶果,必须由我自己承担。”赫离蕘断然拒绝,冷冷的眸底是一片决然。

  “孩子,老夫一把老骨头,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清除一切恶果,你该知道,老夫的存在状态,他是伤害不了我的。”

  “不,魈老,当初我自己选择这种办法增加功力,就知道会有这种恶果,所以,魈老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好吧,老夫听你的,真要不行,老夫拼了老命也会保你安全。”

  “魈老别忘记,你还要见见我所喜欢的女子。”想到诗如画,赫离蕘勾唇,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魈老也乐了,呵呵点头笑着道:

  “好,好,老夫盼了几百年,你终于开窍了。”

  赫离蕘不再言语,闭目,整个人陷入沉淀之中!

  黑暗,眼前一片黑暗,四周空旷寂静,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赫离蕘站在黑暗中间,一双眼睛光射寒星,两弯眉毛盾如刷漆,背负双手,静视前方。

  前方,黑暗一阵涌动,如层层凌波扩散,慢慢从里面出现一抹身影,同样的衣着同样的样貌,只不过那双冷眸太过于阴冷和邪气,还有着丝丝狡诈,瞧着赫离蕘邪邪一笑,笑声刺耳,尖锐。

  “等你好久,终于来了。”

  赫离蕘沉默,眸光冷硬如刀,抬手,轻轻凌空一点,对面的他周围顿时一阵浮动,黑暗劈开,一股气旋冲天而起,对面的赫离蕘一惊,腾空,双袖连挥,尖声嘶喊:

  “赫离蕘,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消灭我,你也会受伤。”

  “放心,我会好好的利用你。”赫离蕘冷冷说着,刀一般的双眸,散发着寒锐,就像湖泊闪过的粼光,有些刺眼,令人心颤。

  黑袍展开,赫离蕘凌空,双臂急速挥动,层层叠叠的光波冲向对面,黑暗之中火光连闪,‘啪啪’炸响,对面被逼退的另一个赫离蕘扬声尖啸,眸光闪过阴狠:

  “赫离蕘,既然你不容我存在,那我就先灭了你,占有你的躯体,得到一切。”另一个赫离蕘眼中绿光浮现,整个人瞬间被黑雾包裹,一缕一缕的黑雾神速的冲入他嘴里,刹那,他身体法力暴涨,张嘴大吼,震得四方摇动,一股股雄厚的光波扑向赫离蕘。

  赫离蕘心神微凛,凝聚全身法力,凌空飞起,一拳拳轰向对方。

  黑暗中,黑雾迷蒙中,二人战在一起,身形都快如闪电,化成一缕硝烟闪烁穿梭。

  终于,‘轰隆’一阵惊天动地巨响,二人凌空飞退,身形俱是连连摇晃,赫离蕘踉跄着脚步后退,脚下用力顿住,一缕血迹从嘴角滴落,眸光更加冷漠,如深渊,不见底。

  对面的他身形在空中连转几下才落地,脚下一软,对面的他单膝跪地,伸手擦去嘴角鲜血,邪光闪过双眼,呲牙,一笑:

  “你斗不过我!”

  “是吗?”赫离蕘冷哼,五指一动,变化法诀,一缕缕白光在五指间穿梭缭绕,单膝跪地的他脸色骤变,手突然抚上胸口,眼里流露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胸口那里,心脏往外鼓动,发出‘咚 砰 咚 砰’声响,随着赫离蕘五指弹动,白光转动加速,对面的心脏也随之跳动的越来越快,对面的他一拳砸向心脏,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血雾散漫黑暗之中,全部涌向赫离蕘五指之间缭绕穿梭的白光。

  “赫离蕘,你,竟然如此对我!”对面的他惊恐的嘶喊,眼底满是绝望。

  “我养你,就是为了成就我!本来还想多停留几天,可惜,你太急躁,妄图控制我,容你不得!”赫离蕘冷酷的说着,弹动的五指突然攥在一起,白色光芒大盛,对面的他扬声惨叫,胸口急速跳动的心脏瞬间破体而出,赫离蕘张嘴,只见一抹带血的红光闪入嘴里。

  心脏乃是人体精华之所在,赫离蕘不敢大意,盘膝坐下,周围顿时撩起一片黑雾。

  心脏在他体内,被层层的真气缠绕,丝丝缕缕像蜘蛛网的真气一点点吸收心脏内的精华,赫离蕘凝聚心神,剥离心脏之内的精华就剩下一片余灰,振臂一挥,那片余灰飘出体外,散落。

  长身而起,赫离蕘走到另一个他面前站定,另一个他躺在黑暗中,胸口汩汩流血,空空荡荡。

  赫离蕘抬手,掌心向下,散落一片光芒笼罩另一个他,他张嘴大笑,声音尖锐:

  “你养我就是添补你的能量,就是为了你自己,你真自私!”

  “话太多,死吧!”赫离蕘冷酷的不再多语,掌心往下一压,光芒笼罩中的他砰然碎裂,化成点点碎片漂浮在黑暗中,赫离蕘屈指一弹,一团火光闪过,点点碎片被火光烧成灰烬。

  守候在旁的魈老见赫离蕘身上光芒大盛,白光和红光交叠在一起腾空缭绕,又瞬间被赫离蕘吸收体内,过了许久,赫离蕘才慢慢睁开眼睛,双臂一震,身后喷出烟雾,笼罩他所有表情。

  那双眼睛,红光划过,诡异阴冷又淡漠,就像冰窟窿里的寒冰,尖锐,刺骨,却更加明亮!!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三十四章:不平静的黑夜
  诗如画屈膝跪在床榻上面,床榻上面放了几本书籍,撅着屁股胡乱翻着,魈婆婆站在一边,手里也拿着一本书籍,苍老的面孔皱纹压的很深,笑着道:

  “大人书房的书籍俱是孤本,世间少有,丫头,你可要珍惜着看。”

  诗如画没有抬头,点点头,正专心致志看书籍里面的荒都纪事。

  赫离蕘进了书房一眼看见撅着屁股的诗如画,唇边划过笑意,眸底的笑意更加浓烈,不再清淡。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侧身坐在床榻边,直接搂过娇躯坐在腿上,魈婆婆一看,微微躬身便放下手中书籍悄声退了出去,顺手关好房门。

  诗如画顺势躺在他怀里,丢掉手中书籍,扬起小脸,双臂缠上他脖子令自己更加贴近他。

  赫离蕘望着她,喉咙上下悄悄动了动,沉声道:

  “大白天你在勾引我吗?”

  诗如画傲娇的扬起小脸,脸上含着春日的光辉,像花房里充了蜜一般,腮帮子上泛着玫瑰色的嫣红,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凝眸时如波澜不兴的黑海,流动时如空中飞走的星星。

  一切的一切尽在双眼中,赫离蕘低头俯身,冰凉的唇落在她玫瑰色的嫣红上,一缕淡淡的兰花香扑入鼻里,令人紧绷的弦颤悠荡漾。

  “起来,我告诉你赫府里应该注意的事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廆帇冷冰冰的声音:

  “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诗如画急忙起身,下了床榻,赫离蕘拉住她,摇头道:

  “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诗如画笑着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为何总在关键时刻扰乱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氛。

  赫离蕘出去不到片刻便返回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我有要事出去一趟,稍后我再回来陪你。”

  诗如画甜蜜的点头应允,送他出了门口依然依依不舍,直到见不到身影才恋恋不舍转身,瞧见走到门口的大夫人,怀里还抱着厚厚的账本,有些诧异的扬眉。

  “如画妹妹,人都走了,还看呢。”说完,水袖轻掩嘴唇,娇笑。

  “大夫人,早晨还见你以纱蒙面,这么快就摘掉了。”意识中难掩惊讶,看着她完好无缺依然娇美细腻的容颜,心中不解。

  大夫人轻移莲步上前,挽住诗如画手腕,笑着道:

  “如画妹妹,姐姐前几日遭人暗算中了毒,毒气攻心,脸上长了些东西,这才以轻纱遮面,这不,城主大人回来后亲自为姐姐解毒,姐姐才恢复以往容颜。”大夫人简梦蝶笑着,眼中媚彩连连,欲语含羞。

  诗如画扫她一眼,心中对她的话猜疑不定,进屋,用意识传音:

  “大夫人,你乃九尾狐,修炼千年本该能位居仙位,为何会甘愿入世,坐了大人的夫人?”

  大夫人没想到诗如画会问这些,怔了一下,放下手中账本,笑道:

  “修仙也好,修人也罢,我只不过图个逍遥自在,况且,我的命是大人所救,救命之恩不报会遭天谴的,你说呢,如画妹妹。”

  诗如画点点头,赞同她的意见,飔愔三人不就是为了报她救命之恩才甘愿来都城府随身伺候。

  “好了,如画妹妹,姐姐来可是为了完成城主大人的吩咐,辅助你尽快掌握都城府内一切。”

  大夫人简梦蝶扫了几眼书房,心中叹息,以前,她费尽心思想要进得书房终不能如愿,如今,倒是借着诗如画的光随意进出书房,脸上笑的发苦。

  简梦蝶拿起一个很厚的账本打开第一页,手指点着毛笔字迹道:

  “这些是周围四邑收上来的供奉,喏,这本是都城内各商家交上来的税收。”说着,又拿过来一个账本打开翻看。

  “以后啊,这些账本可就是你掌管了,千万要细心些,每年年底城主大人都要查账的。”简梦蝶细细叮咛,在交接账本上她是不管胡乱说话误导诗如画的,万一真弄错惹来麻烦谁也承担不起。

  一下午二人都在书房交接账本没出屋,就连午饭都是在书房吃的,诗如画很聪明,接收能力很强,往往她说一点,诗如画就能举一反三,交接起来特别容易轻松,这一点,倒令简梦蝶对她另眼相看。

  到了旁晚,天色已黑,简梦蝶长出一口气,捶了捶酸痛的肩膀,笑着道:

  “如画妹妹,很晚了,这些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完的,明天再做。”

  诗如画点头,把所有账本都收起来放在一个带锁的盒子里,锁好后放在书房的一个橱柜里,才和简梦蝶出了书房,大家各奔自己厢房,简梦蝶归心似箭,今晚,城主大人可是要在她寝宫过夜呢。

  诗如画刚走进院落,就见黑暗中闪过一抹身影,快如闪电越过高墙消失在墙外。

  诗如画立在高强之上,微锁双眉,看了一眼黑影消失的方向,是那片桃林,桃林间,灯笼随风摇曳,黑影瞳瞳,桃林间似雾一般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诗姑娘,你站在墙上做什么?”

  飔愔三人仰头看着她,诗如画飞身落下,眸光扫过三人,意识在三人脑海中响起:

  “穷奇呢,今天怎么没看见它在这院子里晒太阳?”

  “诗姑娘,上午穷奇被城主大人带走出去办事了。”棽迌瞥了一眼院外,又压低声音道。

  “诗姑娘,我刚刚从外面回来,见城主大人往大夫人寝宫去了。”

  掩藏心中失落,诗如画笑着眨了眨眼,对棽迌传音:

  “不要管那些,很晚了,你们还是快休息吧。”

  飔愔和棽迌、笝黎相互凝视片刻,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诗如画摇头制止,有些事情不必她们说,她心中也明白,只不过,明白是一回事,释怀又另是一回事。

  飔愔三人回去后院属于自己的厢房,诗如画站在前院,抬头,静静凝望夜空点点繁星。

  “天色已经很晚,你为何还不休息?”

  空气浮动,一层层扩散开来,海皇颸繇琊模糊的身影出现,一双炯炯的有光的淡蓝色的眼睛,含着柔和的光亮,黑莓子似的瞳孔里弥漫着从心灵里荡漾出来的亮晶晶的光彩。

  蓝色的发丝束在背后,随风飘起几缕,凌乱飞舞,黄色金色镶边的长袍在秋风中摇摇摆摆。

  左耳耳钻像星星一样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令他整个人在夜色下看起来更加显得优雅,朦胧,风华绝代。

  诗如画惊喜,上前,无声一笑,意识传音:

  “你怎么来了?”

  “你不欢迎吗?”颸繇琊轻问,声音很低柔,就像入睡的吹眠曲,令人听起来心情特别舒畅。

  诗如画摇头,习惯性的要抓他手,却穿透,抓住一片空气。

  “婳寙说,我的血能令你真身苏醒,是真的吗?”意识犹豫的问。

  颸繇琊掀唇一笑,声音不像赫离蕘的声音,冷硬淡漠,无感情,他的声音特别柔软,清雅。

  “我怎么舍得令你受伤,何况,你的血并不一定能令我苏醒。”

  “为什么?婳寙不是说,我的血可以吗?如果,我的血真的能令你苏醒,我倒愿意试试。”

  “不必,如画,记住我的话,不要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尤其是在我身上。”颸繇琊说到最后,脸上神色萧瑟甚浓,眼底,还流动着一丝丝懊悔。

  诗如画不解,刚想再问,魈婆婆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丫头,听他的,不要再管鲛人的事情。”魈婆婆佝偻着身子走进院里,微微向海皇颸繇琊躬身,随后拉着诗如画的手叹息道。

  “丫头,天色很晚了,该去休息了。”

  魈婆婆拽着诗如画小手转身就要离去,突然,海皇颸繇琊急忙上前就要拽她,手却穿过诗如画身体,阴寒之气袭身,令诗如画打个冷颤,急忙转身看向颸繇琊,意识惊讶的问:

  “怎么了?”

  颸繇琊没说话,飘到她身后,明亮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后背,呼吸微微促乱。

  “你怎么会中了‘附魂蚀骨’术?”

  魈婆婆也是一怔,急忙察看她后背,眼光穿透衣服,看到肌肤上面赫离蕘画的禁咒,脸色微变。

  “颸繇琊,你知道附魂蚀骨术,哦,对呀,你们鲛人也曾中过这个邪术。”诗如画倒是没把这个邪术放在心上,因为,自从在黑水还有不死之山一战后,身后的鬼脸好像从此消失似的,几天了没一点动静,也可能真的是赫离蕘画的禁咒起了作用。

  颸繇琊思绪放在附魂蚀骨术上面,并没有听见诗如画用意识传递过来的话。

  附魂蚀骨术乃是鲛人大巫师篌殀独有的秘术,并不会随意外传,怎么会在诗如画背后出现,难道,大巫师篌殀已经来到都城,想到这里,颸繇琊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大巫师篌殀明知道诗如画是他最喜欢最爱的女人,就算经过千年轮回转世,她依然是他海皇颸繇琊最爱的女人,明知如此的情况下依然伤害她,而且,竟然用鲛人禁忌邪术伤害她,大巫师篌殀,你真当我沉睡就不能掌控你了吗?

  诗如画见他神色变了几变,以为他担心她,便传音:

  “你不用担心,赫离蕘已经为我画了禁咒,暂时会没事的。”

  魈婆婆瞅了一眼颸繇琊,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叹息一声,又摇头,万般无奈。

  “如画,我会想办法解除邪术,你给我点时间,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现在他是以孤魂出现,有些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看来,有必要回九嶷山一趟,他要和大巫师篌殀好好谈谈。

  话音一落,海皇颸繇琊模糊身影隐没空气中,魈婆婆深深叹息,看着诗如画后背,双眸中无半点光泽,只有黯淡的岁月沧桑,压弯了她的腰。

  “丫头,飔愔那三个丫头是鲛人吧。”

  诗如画点头,并不惊讶魈婆婆会看出三人乃是鲛人,法力好似高于赫离蕘的魈婆婆怎么可能看不出飔愔三人的身份。

  “婆婆,你是不是不喜欢鲛人留在都城府之内?”早晨她就瞧见魈婆婆看飔愔三人的眼神暗藏凌厉。

  “城主大人也知道?”

  诗如画点头,笑了笑,传音:

  “赫离蕘当然知道,他也赞同飔愔三人居住在都城府内。”

  魈婆婆叹息一声,心里明白城主大人把飔愔三人留在都城府的目的,怕是要利用飔愔三人引出掩藏在都城之内的鲛人吧。

  脑海中想起前几天在城内茶楼上猛然瞥见的抚琴男子,蓝色的长发,浅蓝的眼睛安静而淡漠,不带一丝人气,就像雕塑的蜡像,没一点活气充满着令世间失色的死气,鲛人啊,终于又再一次齐聚都城内。

  鲛人海皇已经出现,那人来了吗?

  雪族的殿下蒆慯菫是否也来到了都城之内?

  魈婆婆的腰更弯了,低声咳嗽几声,沙哑着声音道:

  “丫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附魂蚀骨术中的奇怪啊。”说完,魈婆婆佝偻着腰,颤巍巍离开院落。

  诗如画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疑惑不解,今晚颸繇琊和魈婆婆怎么竟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令人搞不懂,诗如画摇头,无所谓的穿过走廊,来到西厢房,推门进去,一抹寒气逼人的清凉袭身掠来。

  诗如画大惊,飞身掠过,门突然关闭,屋内一片漆黑。

  诗如画冷眸,凝视床前站着的一抹身影,满头白发在漆黑中特别显眼,手指一弹,一缕星光划过,镶嵌墙壁上的灯座瞬间亮起,照亮床前站着的人。

  “是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意识难掩惊讶,诗如画防备的看着他。

  “你不喜欢我来找你。”蒆慯菫撩袍坐在床边,扬眉,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唇角邪邪翘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怎么说我们也是共过患难的朋友,你这样冷眼相对是不是过份了点。”

  “没有人愿意喜欢你悄无声息的出现,尤其是黑天。”冷冷的意识在蒆慯菫脑海里回荡,隔着桌子,诗如画冷漠的盯着他。

  “那好,明儿个我就光明正大的来,就怕赫离蕘不允许。”

  蒆慯菫起身走到诗如画身边,撩起一缕发丝放在鼻尖,深深闻一下,阴骘的双眸变得雪亮。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三十五章:日月缘
  诗如画猛的拽回被他握在手里的发丝,警惕的盯着他:

  “你以为这样来他就会不知道吗?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蒆慯菫,别把其他人都当傻瓜。”意识里蕴含的嘲弄令蒆慯菫挑眉,眼里闪过戏谑,又靠前一步,整个人都快贴上她的人。

  诗如画呼吸一窒,一缕阴寒之气迎面扑来,令她心惊,急忙后退三步稳住心神,怒目而视:

  “蒆慯菫,你真无耻。”气愤的意识令蒆慯菫戏谑之心更重,眸光更加阴邪,扬唇微微一笑,笑的令人毛骨悚然,心中陡生不好的预感,眼前一黑,蒆慯菫已经贴近她,整个人落入他怀里,有力的双臂紧紧搂着她细腰,于此同时,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二夫人抚茹眉和落舞烟领着丫鬟闯了进来。

  身后跟随的丫鬟一阵惊呼,抚茹眉和落舞烟更是惊讶的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诗如画的心沉了下去,慌乱推开蒆慯菫,蒆慯菫被她腿的踉跄几步稳住心神,笑着道:

  “如画,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就让你如此见不得人。”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一副看戏欠扁的模样。

  “哎呦,如画妹妹,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城主大人对你可不薄啊。”抚茹眉夸张的惊呼,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

  “二夫人,也许这些都是误会,在都城府内诗姑娘有大人相伴,不会寂寞到偷男人,下贱无耻到如此地步。”落舞烟淡淡说着,看似在维护诗如画,可她说的话令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诛心的话无疑是火上焦油。

  蒆慯菫看戏的目光闪过一抹阴冷,掩藏在眼帘下。

  诗如画冷冷盯着落舞烟,落在水袖内的手攥紧,扬起小脸,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我没必要对你们多做解释,很晚了,不知二位带着丫鬟前来所谓何事?还是,你们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就是特意捉赃的。”淡淡的意识里充满嘲讽。

  阴冷盯着诗如画的落舞烟,心中恨极,恨不得撕碎她,如果不是她,城主大人绝对不会发现玉佩,也就不会发现二十五名影卫死于她手的秘密,她落舞烟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我和二夫人一起过来,就是想与你商议一下,再过几天就是大人寿辰,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想到诗姑娘倒是很忙,忙着与这个男人私会,诗姑娘一边与大人纠缠不清,另一边又勾引其他男人,真不知道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原本你没出现时,大人可是很疼爱大夫人和二夫人的,你吸引了大人注意却又背着大人做苟且污垢之事,诗姑娘,你做人的标准倒是很低。”

  落舞烟的话令诗如画倒吸一口凉气,眸中的光芒更冷,这个落舞烟死不足惜。

  二夫人上前,瞅了一眼蒆慯菫,笑着道:

  “如此出众的人倒是令诗姑娘难以割舍。”

  诗如画的手攥的更紧,蒆慯菫后退几步,远离抚茹眉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脸上带着浓浓的意味不明的笑,看着三个人女人在这里勾心斗角,嘴角微挑,眸光掠过落舞烟,落在诗如画身上,嘲讽意味更浓。

  “大人有令!”夜修冷冷的声音在众人后面响起,丫鬟一片惊呼急忙退开,今晚真是看了一场好戏。

  夜修踏前一步,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在蒆慯菫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诗如画身上。

  “大人有令,诗如画违背府内规矩,暂进琉璃金塔面壁思过。”说着,目光又落在蒆慯菫身上,声音依然冷漠。

  “大人有令,殿下远来是客,怎可怠慢,请暂时留在府内做客,银狼大人,带殿下去‘易水宫’休息。”

  “是,殿下,请。”银狼一伸手,蒆慯菫笑了笑,瞅了一眼诗如画,便背着手和银狼离去。

  “诗姑娘,请随夜修前去‘琉璃金塔’。”拱手,诗如画二话不说随着夜修离去。

  落舞烟淡淡一笑,扭动僵硬的脖子,目光落在二夫人抚茹眉身上,冷淡的道:

  “二夫人,你我都妄作小人了。”说完,嘲讽的轻笑,带着湘姐离去,湘姐胆战心惊的跟在她身后,脸色煞白。

  二夫人瞪着落舞烟离去的背影,一拳砸在门框上,咬牙切齿的冷哼:

  “落舞烟,你敢算计本夫人,真是找死。”如果不是落舞烟前来找她商议大人过寿辰的事情,又怎么会突然想起,府里大小事情已经移交诗如画,落舞烟怂恿她找诗如画商议商议,本来她是不同意的,但经不起她怂恿便和她一起过来,没想到一下撞见不该看见的事情,想到这里,二夫人抚茹眉银牙暗咬,落舞烟这个贱蹄子肯定是看见诗如画和男人见面,才不安好心的拖她下水,这个仇一定要报。

  二夫人抚茹眉恨恨的转身离去,回到梅园,气哼哼的令所有丫鬟留在外面,自己一人进屋,使劲关上房门,踏进卧室,一眼看见床前站着的人影,惊喜交加奔上前一把抓住来人。

  “妹妹,你怎么来了?”

  诗如画被夜修带进琉璃金塔,金塔内一片漆黑,一如以前,里面空气稀薄清冷,凉飕飕袭身,令人心神阴冷。

  “诗姑娘,你该知道,大人如此安排已费了心思。”

  诗如画点头,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扬起小脸,意识轻快的传音:

  “替我多谢城主大人的好意。”

  夜修微微皱眉,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琉璃金塔厚重的门缓缓关闭,塔内,陷入无边黑暗。

  诗如画指尖微动,一抹光亮闪现在指尖,屈指弹去,塔内四处镶嵌的琉璃灯座内的鲛人油赫然而亮。

  光亮闪烁,忽明忽暗,映衬的诗如画的小脸也忽明忽暗,形如鬼魅。

  盘膝而坐,调整呼吸,诗如画微闭双眸,调息打坐。

  当清晨第一缕眼光射入塔内,诗如画慢慢睁开双眼,入眼的人影令她吃惊。

  “赫离蕘,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赫离蕘也盘膝坐在她对面,睁开眼睛,冷淡如冰的双眸浮现淡淡笑意:

  “你什么时候进来,我就什么时候在,怎么,不称呼城主大人了,是不是意味着你不生气了。”

  诗如画撇撇最,挑着眉:

  “我可是夜会男人,违背府内规矩的罪人,怎么敢生你的气呢。”意识笑着反问。

  “有我在,你是没机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了。”赫离蕘起身,拉起诗如画,掌心贴着她冰凉如水的脸蛋,微微皱眉。

  “这里,还是太冷了。”

  “我的城主大人,难道你忘记我可是第二次进入这里,第一次被饿了几天几夜都没事呢。”轻快打趣的意识在赫离蕘脑海里回荡。

  “此一时,彼一时!”赫离蕘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复又沉声道。

  “最近两天委屈你在这里呆着,有些事情我要处理一下。”

  诗如画乖巧点头,心里明白,他和蒆慯菫之间恐怕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只是,心里始终想不明白,落舞烟和二夫人抚茹眉为何如此凑巧的捉赃在屋,没有人报信打死她都不相信。

  可是,自己身边除了飔愔三人外,也就是丫鬟秀儿和云儿了,相处这么久,她看得出秀儿和云儿不是有心计的奴婢。

  见她皱眉思索,赫离蕘沉声道:

  “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情也是我肆意纵容而为之。”

  赫离蕘离开琉璃金塔,夜修和银狼跟在身边。

  “大人,昨晚二夫人房里有人。”夜修是专门负责都城府夜晚的查巡,府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眼。

  “如画上次出去是不是被她所伤?随后送入月海阁为奴也是她一手所为?”赫离蕘冷冷耸眉,没空出时间找她们,没想到她们竟然一个个亲自送上门,倒省了时间费手脚。

  “是,大人!”夜修恭敬回答。

  “安排下去,不要打草惊蛇,本座要跟他们玩一场游戏。”

  “是,大人!”夜修和银狼相互凝视一眼,心中暗自猜测,城主大人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吩咐廆帇和嫇孇来一趟书房。”

  书房内,廆帇和嫇孇恭敬的站在书房内,廆帇带着绿光的双眸闪烁不停。

  “嫇孇,相柳可再有动静?”

  “大人,自从上次一战,相柳不知去向,黑水海底平静无波,不过,属下在黑水海底相柳所居之地发现这个东西。”嫇孇从水袖内拿出一物放在赫离蕘面前。

  赫离蕘拿起来细细端详,碧玉翠绿的月牙形状的玉石用冰蚕金丝线穿过,上下镶嵌珍珠,散发着圆润光泽,腰佩的柳穗全部是昂贵的冰蚕雪丝,就连那块弯如月牙的玉石也是世间罕见的寒冰玉石,此物绝对不是凡品。

  放下腰佩,赫离蕘看向嫇孇,沉声问:

  “可还有其他发现?”

  嫇孇摇头,泛着绿光的眼神有些闪烁,犹豫良久,嫇孇又低声道:

  “大人,此物,魈婆婆可能认识。”

  “哦,当真?”赫离蕘声音冷了下去,眸光似刀,刀刃散发犀利冷芒。

  “属下说不准,魈婆婆在属下换衣服时无意间看见,当时,她的表情很奇怪,曾问过属下此腰佩从何而来。”

  “你如何答复?”

  “据实以告!”

  赫离蕘沉默,凝望腰佩许久,目光转向廆帇,沉声开口:

  “查的如何?”

  “如大人所料,是她!”

  赫离蕘冷笑,手指把玩拇指上的扳指,眸光阴冷,散发迫人心神的寒芒。

  “本座的都城府比以往热闹许多,廆帇,告诉其他几人,暗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

  “是,大人,属下告退。”廆帇转身离去,嫇孇也悄无声息隐没空气中消失不见。

  赫离蕘慵懒的靠在椅子里,目光落在腰佩上,脑海无意识想起诗如画,这个腰佩很适合诗如画。

  不知道为何,赫离蕘第一眼看见腰佩,脑海里不自觉的想着,诗如画绝对会喜欢这个腰佩。

  微微一笑,赫离蕘拿起腰佩离开书房,刚走几步,就见银狼急匆匆奔来来到他面前低声道:

  “大人,已经找到他们踪迹。”

  往前走的脚步顿住,赫离蕘微耸冷眉,眸中闪过杀机:

  “请他们来都城府做客,本座不在乎人多,热闹。”

  “是,大人!”银狼离去。

  赫离蕘来到魈婆婆木屋,直接上了木屋二楼,见魈婆婆躺在摇椅里闭眼休息,脚步响起的同时,魈婆婆睁开眼睛,见赫离蕘急忙起身,却被赫离蕘搭肩按住没起来。

  “魈婆婆,躺着吧。”

  魈婆婆没再多说,瞥见赫离蕘手里拿着的腰佩,躺在摇椅里深深叹息,苍桑的眸光仿佛陷入回忆的轨道。

  赫离蕘也没有开口询问,站在窗前,背对魈婆婆,背负双手,手里捏着腰佩 珍珠,姿态闲逸放松,没了平时的冷硬,无情。

  过了许久,魈婆婆才幽幽开口:

  “此腰佩叫‘日月缘’乃是一对,本是千年前一对情侣所有,你手里拿的是月缘,还有一个是日缘,神仙眷侣的他们因为日月缘走到一起,后来因为一场劫难,日月缘不知所终。”

  “难道,相柳就是拥有日缘的那个人吗?”

  魈婆婆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眸光黯淡下去,带着岁月的褪色。

  “相柳如何能配日月缘,只怕,天地间,也只有那对男女才配的上日月缘。”

  赫离蕘没有再往下问,只是,捏着月缘的手更加紧了。

  “大人,如果您允许,就让婆婆为您收藏月缘可好?”

  背对着魈婆婆的身影无动于衷,只是,赫离蕘的声音却冷了下去:

  “婆婆,本座想把月缘送给诗如画。”

  “什么?”本来躺着的魈婆婆猛地起来,原本沧桑黯淡的眸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动摇和急促。

  “大人,你为何想把月缘送给诗姑娘,她不适合。”

  不,绝对不能再令历史重演,绝对不可以!

  千年前,那对男女就因为日月缘而相遇,如今,月缘又要回到她身边,难道,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人力可为。

  “给本座一个理由!”声音沉下去,赫离蕘慢慢转身面对魈婆婆,眸光冰冷无情,再无半点刚才的闲逸放松。

  “大人,婆婆不会害你,月缘,现在还不是时候送给诗姑娘。”

  “婆婆,本座看见月缘的第一眼,就知道,月缘与诗如画绝对相配,她也一定会喜欢。”赫离蕘冷硬的态度令魈婆婆苦笑连连,接连退了好几步,瞅着赫离蕘的目光惊讶、惆怅、悲伤还有水雾般的泪。

  千年的轮回开始了,千年前,那个男人看见月缘时,与眼前的他说的话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同样霸道的语气,同样的慧眼如炬,知道她,心中喜欢什么!

  “罢了,罢了,大人,如果你真的决定,就送吧!!”萧婆婆又躺回摇椅,闭上眼,一滴浑浊的泪滑落。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三十六章:棋子
  大夫人‘云香园’寝宫深处,一阵微弱的呻吟在床上响起,床上之人掩藏在被褥之下,身子不停的蠕动,露在外面的手指使劲的攥紧被褥。

  空旷的寝宫内室,空无一人,厚重的窗帘遮挡午后的阳光,满室凄凉和晕暗。

  被褥猛的被弹飞,大夫人简梦蝶半人半妖的在床上扭动呻吟,脸上布满痛苦,瞳孔里,一点点妖光慢慢扩散,渐渐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从腰以上是人的身子,从腰以下是九尾狐的身子,九只尾巴铺满整个床面,用力的拍打,发出沉闷声响。

  五指已经长出尖锐的指甲,闪烁寒光,用力的撕扯床幔,努力运转全身法力想要变回人身。

  可是,身体内的法力好似被掏空一般接连不上,她惊恐,她害怕,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为何?

  身上的法力莫名流失,到现在为止,她的法力也只剩下十之一二,可是,经过昨晚,她的法力恐怕十之一二都不曾有了。

  原因到底出在哪里?最近一年多,法力流失的越加诡异,就算平时自己再怎么修炼补充,也赶不及流失的法力。

  就在这时,寝宫内室门外,丫鬟聪儿轻声走到门口,站定:

  “大夫人,落姑娘来了。”

  大夫人简梦蝶咬牙,拿过被子盖住下半身,佯装虚弱躺在床上。

  “叫她进来。”

  不大一会儿,落舞烟领着湘姐进入内室,一眼瞧见大夫人憔悴苍白的神色有些诧异,昨晚大人可是在这里过的夜,按理来说,大夫人气色应该很愉悦才是,怎会如此。

  “舞烟见过大夫人。”落舞烟微微一礼,掩藏在裙纱下面的皮包裹身体骨节之间顿时一阵疼痛,眉梢动了动,又恢复常态。

  大夫人摆了一下手,轻声笑道:

  “落姑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说事吧。”

  落舞烟轻移莲步走到桌旁优雅落座,眼里浮现淡淡笑意:

  “大夫人,昨晚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

  “昨晚发生什么事?”大夫人疑惑,昨晚,她和城主大人上床后就陷入沉迷愉悦之中,那飞入云端的感觉令她销魂,根本就不知道府中发生何事,今早醒来,发现自己显了原形,心中正在苦恼之极,这个女人又来说事。

  “大夫人,你可真是好福气。”落舞烟说的有些咬牙切齿,心里明显感觉大夫人是在得意炫耀,愤恨至极,脸上依然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模样。

  大夫人瞥了她一眼,尽收眼底,笑着张嘴:

  “没办法,谁叫城主大人喜欢本夫人的媚功呢。”天下人都知道,九尾狐修成的话可是上仙,狐界里诱惑人的媚功配合高深法力绝对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挡。

  隐约能听见落舞烟水袖里指节响动的声音,大夫人笑着扫她几眼,又开口:

  “落姑娘,有时间找如画妹妹提一下,该换几件衣服了,看你,瘦的衣服穿着都没了韵味,哎,大人就一个,兼顾不来,落姑娘也别着急上火,等本夫人休息好了定会为你张罗张罗。”

  ‘啪’落舞烟一掌拍在桌面上,冷笑道:

  “大夫人,我好心来这里看你,你竟敢如此欺我。”

  “看我,落姑娘,你我心里都明白,在这府里,大家都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谁会相信你好心来看我,莫不是昨晚受了委屈来我这里为你出头,落姑娘,你算盘打的挺精,可惜,本夫人是不吃你这套,聪儿,送客。”

  “落姑娘,请。”聪儿从门外进来,一伸手。

  落舞烟咬牙,怒极而笑,阴声道:

  “但愿你能一直乐下去!”说完,甩袖领着湘姐愤愤离去。

  大夫人手一挥,内室的门砰然关闭,盖在身上的被褥突然碎裂,九只尾巴从里面神了出来,大夫人低吟几声,脸色变得极其狰狞,扭曲,张嘴,无声的嘶吼。

  光芒一点点闪现,从腰身开始向上蔓延,光雾冒出,大夫人整个人变成一只九尾狐躺在床上,倏地,屋内空气一阵浮动,一抹身影出现,一抹黑色衣袍滑落,脚步轻轻,站在床前静静凝视半眯着眼睛陷入昏迷的大夫人简梦蝶。

  “侅懧,你真是辜负殿下所托。”来人冷冷嗤笑,慢慢举手就要拍下去,半眯眼睛陷入昏迷的九尾狐感觉身边有杀气,很自然的九只尾巴齐动扫向来人。

  “你想杀我灭口?”九尾狐瞬间惊醒,就算身上法力溃泛,她依然留有余威,腾空而起,四肢重重扫向来人。

  一人一兽战在一起,守候在寝宫外的聪儿和兰儿百无聊赖的叹息。

  “哎,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诗如画被关进琉璃金塔,夫人应该趁此好机会多在大人面前露脸,争得机会再次被宠幸。”

  “兰儿,小心祸从嘴出,你忘记冬儿了,就因为她那张嘴,被落姑娘发现用家法打死了。”聪儿哆嗦几下,平时她们和冬儿也认识,很诚实很乖巧的孩子,就是嘴太碎了,惹了不该惹的麻烦。

  “大人来了。”夜修走进院内提醒。

  吓得兰儿和聪儿急忙跪倒连连磕头,赫离蕘面无表情越过她们,走进寝宫。

  “夜修,你在外等候。”

  “是,大人!”夜修跟进的脚步停住,后退一步,守候在外。

  兰儿和聪儿还在跪着,没有大人的吩咐她们是不敢起来的。

  赫离蕘走进去,水袖一挥,寝宫的门应声而关。

  一步一步向里走去,走到内室门口,伸手,轻轻推开!

  望入眼帘的是,一只九尾狐静静躺在床上,一瞬不瞬盯着走进来的赫离蕘。

  赫离蕘目光扫过,在见到墙壁上很浅很浅的抓痕,眼底闪过一抹厉光,随后被淡漠掩埋。

  侧身坐在床边,伸手,轻抚尾巴上白绒绒的狐狸毛,嗓音轻柔、平缓、像细细而流的泉水,低声细语地倾诉着.又像沟渠的流水在向岸边的泥沙潺潺轻语。

  “你这恩报的够重!他知道吗?”

  九尾狐瞪眼,被惊恐盛满,尾巴一动,却被赫离蕘攥紧,从尾巴尖蔓延而上的疼痛令九尾狐发出低低的轻吟。

  “臣妾不明白大人所说是什么意思?”

  “是吗?不明白?”手下用力,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被握住的一只尾巴折断,九尾狐侅懧张开尖尖的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

  “这样明白了吗?”赫离蕘低笑,眸光毫无感情的盯着九尾狐。

  九尾狐哆嗦着尾巴,四肢颤巍巍的摊在床上,恐惧的凝视眼前完全陌生的男人。

  他的狠,她知道!

  他的残酷无情,她知道!

  但在这府里,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冷冰冰,面无表情,有错就惩罚,无错不会乱杀人的主子,可是,现在,眼前的他令她陌生恐惧,死神一般眼睛就像嗜血的野兽,脸上的笑仿佛一把刀子狠狠捅入她心窝,令她惊簌。

  九尾狐侅懧此刻就想逃离!

  “大人,臣妾……臣妾……”九尾狐侅懧哆嗦着说不下去,她不能对不起救命恩人,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报恩,可谁会想到,这一来便是几百年,心里渐渐爱上救命恩人的仇敌。

  赫离蕘的手又抚上其余尾巴,白色的绒毛摸起来真的很舒服,如果做成一件狐狸衣袍,如画穿起来是不是很开心。

  赫离蕘残忍愉快的想着,唇边,不自觉划过一抹淡笑,令九尾狐侅懧汗毛瞬间竖起,剩下的八只尾巴刚想动弹,被赫离蕘一把全部抓住,捏在手里,扬眉,盯着她,低笑:

  “想好了,再做!”

  “不,大人……”‘咔嚓、咔嚓、咔嚓……’连响,八只尾巴齐齐被赫离蕘捏断,九尾狐侅懧再也压抑不住疼痛,张开渐渐的嘴巴惨叫,眼睛早已痛的被水雾笼罩,陷入昏昏沉沉之中。

  赫离蕘起身,走到桌旁撩袍落座,手指抚摸拇指上的绿扳指,阴冷的目光盯着九尾狐侅懧,沉默。

  他等,他有的是时间!

  九尾狐侅懧,必须成为他手中的棋子,这样,接下来的游戏才好玩!

  一阵压抑的气息过后,九尾狐侅懧缓缓睁开眼睛,喘息几下,才沙哑着嗓音开口:

  “大人,臣妾有些事情想问清楚。”

  “说!”

  “大人,可曾把臣妾放在心上。”

  赫离蕘无动于衷,盯着九尾狐侅懧的目光一如往昔。

  九尾狐侅懧眼中有痛苦,悲切,尖锐的惨声哽咽:

  “大人,几百年来臣妾并没有做出伤害大人之事,为何,大人对臣妾残酷至此。”

  “你来本座身边目的不存,就已经该死!”赫离蕘冷酷的说着,眸光阴冷至极。

  “大人,臣妾想知道……”九尾狐侅懧听了下来,凝视赫离蕘许久,才又开口。

  “臣妾千年法力消逝,是不是大人所为?”九尾狐侅懧屏住呼吸,心有些慌乱,她怕听到答案,怕听到自己思索良久的答案,四肢动了动,爪子卷缩。

  “不错!”冷酷的吐出两字,赫离蕘起身,在床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九尾狐身子一软,眼前一阵发黑,想要发出凄厉的叫声,却又发觉一点声音都出不来。

  赫离蕘耸眉,手一挥,一层黑色烟雾覆盖九尾狐,一人一狐在内室凭空消失。

  守候在寝宫外的夜修感应到赫离蕘已离去,便举步离开云香园。

  丫鬟兰儿和聪儿这才敢抬头,起身,看向寝宫,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

  城主大人在里面还没出来呢!

  琉璃金塔高墙外,风管家带着丫鬟秋儿端着一盘饭食正要开门进入高墙内给诗如画送饭。

  “风管家,你这是要给诗姑娘送饭吗?”落舞烟带着湘姐上前,笑着问。

  “是呀,落姑娘,有事吗?”对于冬儿的死,风管家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想到自己曾欠她父亲一条命也就不在意了,谁叫冬儿命不好做了奴才,犯了错肯定要受到惩罚,这就是做奴才的命。

  “风管家,昨儿个舞烟得罪诗姑娘,没有找到机会赔罪,正好,不如这顿饭就让舞烟送进去吧,也算是给诗姑娘赔礼道歉。”

  风管家也听说昨晚发生的事情,落舞烟和二夫人很巧的撞见诗姑娘和另一个男人在房内私见的事情,不过,过程是真是假,作为府内的老奴才嘴上不说,心里也明白,恐怕又是几位夫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落姑娘,你该明白,城主大人不允许旁人代替老奴给诗姑娘送饭。”风管家一脸为难,琉璃金塔哪是旁人随便进入的,就算他自己送饭也是放到门口,有专人送入塔内的。

  “风管家,难道你想让诗姑娘误会舞烟一辈子嘛,舞烟只是想道歉,没别的意思,饭送过去就出来,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风管家思索片刻,无奈,才道:

  “落姑娘,就算你想送饭道歉也进不去塔内,会有专人负责往塔内送饭的。”

  “没关系,舞烟只想尽一份心。”落舞烟笑着道。

  “那好吧,秋儿,把饭递给落姑娘。”风管家吩咐,见湘姐端过托盘,风管家不放心的又嘱咐几句,才领着丫鬟秋儿离去。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三十七章:力救海皇
  在都城府后山,位居最高的山崖上面有一座二层楼阁,周围古树参天,云集稠密,二层楼阁被古树包围的很是紧密,竟然连一点空气都吹不进来。

  整座二层阁楼都缭绕在一片黑雾当中,放眼望去,朦朦胧胧,楼阁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袶姰(jiang xun)飞身落在古树外面,恭敬垂首:

  “大人,诗姑娘昨晚偷偷离开琉璃金塔,不知所踪。”

  “本座知道了,退下!”赫离蕘低沉冷漠的声音从被林木包围的阁楼内传出。

  “是,大人!”袶姰躬身而退。

  阁楼二层上面,被黑雾包围的内室一片漆黑,阁楼很怪异,没有窗户没有门,只有楼下的一栋门仅供出入,不过在阁楼墙壁上面有许多拳头大小的圆形窟窿,一些黑雾从这些窟窿穿插出入,阁楼内部布满丝丝缕缕缭绕不停的黑雾。

  此刻,赫离蕘盘膝坐在蒲团上,双手平放膝盖,正在修炼,那些黑雾从他五官钻进去,又从身上毛孔钻出来。

  他身边不远处,卧躺着一只雪白的九尾狐狸侅懧,她被一层浓厚的红色光芒遮盖,那些红色光芒就像吸血的毒蛇缠绕在九尾狐侅懧身上,侅懧始终瞪着眼,张嘴尖尖的嘴巴,表情很痛苦,四肢急乱的抽搐、哆嗦。

  “九尾狐,别指望他能来救你,他的目标不在你。”

  “不,殿下不会不管侅懧的。”九尾狐低喘呻吟,尖尖的嘴巴一张一合,说话的时候很虚弱,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抵御红色光芒的侵袭。

  “怎么,你等的是这个吗?”

  赫离蕘食指在空中一点,一只鹗凭空出现,竟然是三个月前简梦蝶放出的那只鹗,只见它在空中挣扎几下,赫离蕘凌空再一点,化为血雾被那些缭绕的黑雾吞噬。

  九尾狐侅懧震惊呆愣,半天没反应,她以为,自己发出的鹗早就被殿下收到,否则,他怎会派人来与她秘密见面。

  原来,一切都没有脱离城主大人的掌控,她所有的行动都在秘密监视之下,这么多年过去,城主大人根本就没相信过她,她还自作聪明的以为,这个男人已被掌控在手,可笑啊……

  “既然鹗被大人发现,大人为何才对臣妾动手。”九尾狐低喘呻吟,四肢又抽搐几下,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赫离蕘冷冷瞥她一眼,目光冰冷无情,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狠狠劈碎她心中的梦想。

  “你的价值本座还没利用完,怎可轻易动你。”

  “不……”九尾狐侅懧尖声低啸,瞬间被红色光芒淹没,再也见不到一点皮毛。

  红色光芒暴涨,突然,凌空飞散,点点红光漂浮在黑雾之中,化成人形的简梦蝶从红色光芒中缓缓走到赫离蕘面前,双膝跪地,俯身恭敬的道:

  “臣妾听从大人差遣!”

  赫离蕘满意的点点头,虚空一扶,简梦蝶起身,站定,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面对赫离蕘,如果仔细瞧的话,能看出,她虽然在笑,可是,两眼却发直,表情麻木,笑的僵硬,就像被控制的傀儡一举一动都在赫离蕘操纵之下。

  “很好,本座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食指一弹,一团裹着信息的白光烙印在简梦蝶脑海中。

  赫离蕘手一挥,简梦蝶的人在黑雾缭绕中消失不见。

  赫离蕘起身,背负双手,站在黑雾中,冷笑!!

  诗如画出了都城直接奔赴西面的黒幽林,神色焦急,凌空掠过一片片浓密的丛林,直到眼前出现一片碧绿才停住脚步,这里应该就是落舞烟告诉她海皇被困住的地方。

  落舞烟告诉她,海皇被一些法力高强的人困住,如果不想让他死,速度就要快!

  她没有问落舞烟,告诉她的原因。

  她也不想其中有什么阴谋,因为,在她心里,海皇颸繇琊是像兄长般的存在,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优雅,不同于赫离蕘的冷酷无情,也不同于蒆慯菫的阴邪,海皇颸繇琊就像阳光一般,照亮她内心的黑暗。

  她曾说过,只要颸繇琊同意,她愿意用自己的血令他苏醒,可是,海皇颸繇琊拒绝了。

  他告诉她,他不想令她有任何伤害!

  这样暖人心的话,令诗如画一向桀骜不驯的心有些柔软,那是一块不可触及的柔软之地,就连赫离蕘都不能,唯有海皇颸繇琊可以!!

  围着碧绿草地转了几圈,闭上双眼,慢慢感受捕捉海皇颸繇琊的灵魂气息。

  鼻尖一动,诗如画眸光放冷,飞身而起扑向对面一片浓密的黑林。

  黑林中,海皇盘膝而坐,他被困在一座阵中,周围是密密麻麻像蜘蛛网般的光线,交错,穿插,最后成正方形波光滔天,闪烁光芒,光芒一隐一浮间,海皇颸繇琊的灵魂漂浮起来,又落在地面,细如柳叶的双眉微微皱在一起,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颤了颤,表情有些痛苦。

  诗如画飘然落地,看见被困在阵中的颸繇琊,心略微抽痛。

  “颸繇琊,你没事吧。”意识急切的问,有着深深的担忧。

  颸繇琊睁开眼,见诗如画出现在眼前,温煦的双眸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即苦笑一声:

  “如画,你不该来!”

  诗如画踏前一步,小脸绷紧,意识坚定的传音:

  “只要我知道,我就必须来!”

  “你如果受伤,我心中更难受。”颸繇琊起身,周围交错的光线闪烁几下,划过他身子带起一阵烟雾。

  “你不要再动了。”诗如画意识焦急,眼瞅着颸繇琊被那些光线切割,心好似针扎似的疼,眸中凶光越来越深,双臂一震,身后烟雾腾空,诗如画凌空身形扭转,双臂连连挥舞,整个人扑向林间。

  林中鸟儿惊飞,五六条人影腾空掠过,齐齐扑向诗如画。

  以颸繇琊做饵,再抓不到诗如画,完不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他们也只能死路一条。

  诗如画有血人玉供给能量不怕持久战,但她担心处于阵中的颸繇琊,本就处于灵魂状态,受不得任何攻击伤害,心中急迫,下手就很暴戾,拳拳砸向对方要害,一阵阵烟雾腾空,光芒闪烁。

  这五六人本也是法力高强之人,手中更是有兵刃在手,但碍于主子吩咐不得伤害对方一分一毫,所以才与诗如画打成平手。

  一座石山向诗如画压来,诗如画眼神凶狠,野蛮,凌空,握紧双拳,刺破长空带起一阵火光,发出嗞嗞声响轰向石山,容不得她反应,一柄剑光划过,从她身侧掠过,划破衣衫,带起一缕血光,诗如画感觉不到疼痛,心神都凝聚在拳风上,与石山相碰,石山轰然碎裂,指挥石山的黑衣人凌空吐血倒飞。

  一把折扇急速旋转射向诗如画,折扇旋起的气劲吹的诗如画肌肤有撕裂的疼痛,水袖连挥,身形后掠,一冒着金光的拳风断了后路,诗如画长啸满头发丝飞扬,红袍展开,整个人俯冲而下,贴着地面躲过轰杀,反手一转,似剑光的光芒劈向持扇之人,双腿连动,一层层光芒射向持拳之人,‘轰隆’巨响,尘土飞扬,古木倒塌,一阵硝烟弥漫。

  诗如画身形如鹰,长空飞起,扑到吐血倒飞之人身边,掐住他脖子用力,咔嚓一声脆响,脖子断裂,眨眼功夫,诗如画杀了一人,令其余几人心惊。

  就在吐血之人死亡的刹那,他手指尖缠绕的一束光线砰然断裂,而困住海皇颸繇琊的光线阵中,有一条光线隐没消失不见。

  海皇看见那条消失的光线,唇边微微一动,抬眼,看向正在作战的诗如画,眸光温柔似水。

  时光又仿佛回到千年前,争夺皇位之时被几位皇兄暗中攻击,也是她不顾性命之危在几位兄长手中救了自己。

  那一刻起,他的心就陷落在她身上!

  脚裸一痛,溅起血光,诗如画抽腿,反手劈去一掌,闪现层层光波,劈飞一只凌空射来的树枝。

  五人围攻诗如画,竟没占到一点便宜,五人心中震惊的同时也有些发狠,纷纷举起法宝砸向诗如画。

  被困阵中的海皇颸繇琊大惊,双臂挥动,任那些光线切割身体,冒起屡屡烟雾。

  狂风大作,席卷乱石尘土,似旋风急速的滚向黑衣人,一支柳枝长着嫩绿的叶子点点落在诗如画身上,诗如画吐血,脸色惨白,隐藏在高领下覐生环中间的圆珠内的血人玉睁开小小眼睛,一抹冷光划过,红光弥漫,贯入身体之内,受损的身体瞬间被红光缭绕,诗如画长啸,费力搏杀。

  海皇颸繇琊挥动手臂的速度越来越快,神色惨白,被光线割裂冒着烟雾的身影渐渐模糊。

  ‘啊’一声惨叫,手持柳枝的黑衣人卷入旋风,瞬间淹没,眨眼,残破的身体断裂,四肢和头颅从旋风中飞出,血洒长空。

  困住海皇颸繇琊的光线又少了一根,但其余的光线依然在割裂,海皇的身影淡的像一片雾。

  剩下四人大惊失色,攻击诗如画越发猛烈,想要抓住诗如画的念头越来越渺茫,心中怒急,眼中的杀气更加浓烈。

  一剑穿过诗如画肩膀,刺的诗如画脚步踉跄,倒退,手使劲的握住剑刃,怒眼圆睁,野性桀骜不驯的目光凶狠如狼,诡异的泛着红光,死死盯着持剑之人,咬牙,举掌拍向持剑之人,黑衣人抽剑,剑刃划过诗如画握剑的掌心,发出刺耳的嗞嗞声响,黑衣人皱眉,用力,剑拔出,带起一片血光,同时,急速旋转的旋风铺天盖地的淹没他,只发出一声惨叫,断裂的身体便从旋风中飞出,散落。

  诗如画靠着树干喘息,猩红的眸光盯着剩余三人,血人玉能够增加能量却不能愈合伤口,肩膀的疼痛令诗如画倒吸口气,滚滚涌出的鲜血令她脸色苍白如纸,血人玉红光闪过,身体疼痛暂缓,眸光一冷一狠,不顾伤口又扑向持扇之人,一把铁扇被黑衣人玩的出神入化,铁扇旋起的光芒就像一把剑刃,寒气逼人,令诗如画身上伤口加重。

  诗如画冷哼,如狼的眸光盯紧猎物,以野蛮的方式不顾伤口扑向持扇之人,任那些光芒刺伤身体,一拳砸在持扇之人的身上,黑衣人震惊和惊恐,他没想到诗如画凶悍至极,竟然是一副玩命的架势,胸口塌陷,黑依然吐血,拼尽最后一口气遥控铁扇劈在诗如画后背,诗如画闷哼,后背衣衫碎裂,一条很深的伤口令人心惊。

  持扇之人也没得到好处,诗如画拼着一口气抓住他双臂,仰头长啸,撕裂,鲜血喷溅她一脸,顺着脸颊滑落,眸中的红光更浓。

  惨叫传来,旋转的旋风又吞没一人,割裂海皇的光线只剩下一条,可是,海皇的身影也慢慢模糊,淡的比雾还稀薄。

  “如画,你  快 走。”海皇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远方传来,诗如画惊骇欲绝,不顾伤痕累累的身体扑向海皇。

  海皇伸出手想要抓住诗如画伸过来的指尖,在要碰触的刹那,他消失在空气中,化为点点星光,漂浮,那双临消失的蓝色双眸含着淡淡的笑,淡淡的忧郁,淡淡的疼惜,像充盈的湖水,慢慢地波动着,闪若光,终于,一滴泪水簌簌地溢出了他的眼睛,落地的瞬间化成一颗濯曜晶亮的珍珠,孤独的闪烁光芒。

  ‘啊————’诗如画仰头长啸,长发乱舞,眼中红光浮动嗜血的诡异,仿佛疯子扑向仅剩的黑衣人,黑衣人胆战心寒,挥动手中铁棍阻挡诗如画凌厉的杀气。

  林边,简梦蝶身影缓缓走出,冷锐无表情的双眸扫向黑衣人,凌空飞起,手掌连挥,在黑衣人举棍砸向诗如画头顶的瞬间,一片光芒闪过,血光爆射,铁棍‘哐当’坠地,黑衣人慢慢低头,慢慢看向腰间,眼瞅着自己下半身脱离身体落在地面上,大片大片的鲜血涌了出来。黑衣人这才发出凄厉惨叫,惨叫发到一半,被诗如画一拳轰碎头颅,脑浆四溅,鲜血漫天喷溅。

  诗如画身子摇摇坠地,被凌空飞过的简梦蝶接在怀里飘然落地,诗如画眨眨被鲜血模糊的双眼,瞅她一眼,被伤痛刺激的心神一震摇晃,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第一卷:情动朝云国 第三十八章:祸水东引
  都城城主府内,由于诗如画没有城主大人允许的情况下私自逃离琉璃金塔,城主大人震怒,飔愔、笝黎和棽迌三人还有丫鬟云儿和秀儿分别遭到拘禁,没有大人口令绝不允许私自离开院落,只能呆在自己厢房之内。

  而落舞烟和湘姐被城主大人不知关往何处,下落不明。

  整个都城府内,只有二夫人抚茹眉喜上眉梢,每天都洋溢在喜悦之中,所有碍眼的人都消失不见,包括大夫人简梦蝶也不知所踪,据下面的人说,大夫人不知何原因惹怒城主大人,遭到责罚,被发配其他地方去了。

  总之,现在都城府内,二夫人抚茹眉一家独大,城主大人每天晚上夜夜留宿其梅园,还有丫鬟私底下传闻,二夫人的妹妹也被城主大人接收为第三夫人,每天姐妹俩全心全意伺候城主大人,城主大人高兴之余,赏下许多奇珍异物。

  都城府的北山上,枯草荒芜,林木干枯,遍地的尸骨,还有腐烂的黑肉,林中席卷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发出颤悠悠的声响。

  赫离蕘背负双手凌空而立,漆黑的发丝随风而舞,黑袍在寒风中呼啦啦展开,地面上,落舞烟只穿着肚兜的枯瘦如柴的身体卷缩在落叶上,湘姐早已吓得神魂俱颤,哆哆嗦嗦跪在地面,低垂着头,像受惊的猫儿不知所措,还有对未知的恐怖。

  对面,蒆慯菫亦是凌空而立,雪白的发丝飘落在胸前,锐利如鹰的双眸浮动精光,唇角微微上翘,一抹邪笑滑落而出。

  “赫离蕘,你什么意思?”

  赫离蕘弹指,一团光芒射向落舞烟,落舞烟嘤咛一声慢慢转醒,寒意袭身,落舞烟瞬间清醒,突然看见自己瘦的皮包骨的身体,发出尖叫,赶紧慌乱的想要遮挡,可惜,身上只有一个肚兜,再无其他一物。

  羞愤交加的她,面对自己的身体,只有恶心,厌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落舞烟,抬头看看他,认识吗?”赫离蕘冰冷无情的声音令落舞烟慌乱抬头看向半空,那一抹黄色入眼,令她惊喜,张着嘴刚想说话,却瞥见另一边的赫离蕘,身体颤抖,卷缩的更紧,眼里闪过恐惧、慌乱、无措、羞愤还有掩藏在所有情绪下的怨恨。

  “救我,救我。”落舞烟冲着那一抹黄色虚弱的说着,想要伸出手抓住什么,却被蒆慯菫眼里反射出的冷冷嘲讽深深刺激到,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雪白,透露着青紫。

  “赫离蕘,一个无用之人,并不值得本座费心。”

  他的话令落舞烟血色尽失,骷髅的骨架嘎吱嘎吱鼓动着,挂在骨架上的肉皮一阵阵痉挛,惊恐慌乱的双眸渐渐想明白什么,逐渐变得怨恨恶毒,死死盯着上空那末黄色,厉声嘶喊: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要你如此费尽心机接近我?”

  蒆慯菫掀唇,似嘲讽的勾起一抹笑:

  “只要跟赫离蕘有关的人,本座都不会放过。”

  “这么说,当初你并不是听了我的怂恿才会派人夜探都城府?”

  蒆慯菫笑着点头,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撕裂落舞烟本来就绝望无底的心。

  “忘记告诉你,当初你那二十五位影卫发现本座与你见面,也是本座故意安排的,就是为了断你后路,忠心为本座办事。”

  一句话断了落舞烟所有奢望,怔怔看着蒆慯菫,就像看见陌生人一般,心中难以把那个与她在床上缠绵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心碎,莫不过于心死!

  落舞烟突然仰头大笑,再也不掩饰丑陋的身体,颤巍巍站起来,手指沿着凸出的骨架蔓延而下,一点点抚摸全身,凄厉笑着:

  “难道,当年你承诺带我走也是随口哄骗我的?”

  “你只是我手中的棋子,落舞烟,要怪,只怪你认人不清。”蒆慯菫淡淡的说着。

  “哈哈哈……”落舞烟疯狂大笑,笑的疯狂,笑的眼角泪水滑落,细如木棍的脖子支撑着脑袋,整个身体随着走动骨节发出嘎吱嘎吱声响,好似随时要散架,令人心惊。

  看着她,蒆慯菫眼中闪过厌恶,抬手一挥,一缕劲气射向落舞烟,‘咔嚓’骨头断裂声音,落舞烟张着嘴,眼瞅着自己腿骨被蒆慯菫打断,心中怨恨陡升,飞身而起,挥舞着枯枝般的手掌抓向蒆慯菫。

  赫离蕘凌空,面无表情的凝视,负在背后的手指摩擦拇指上的绿扳指。

  蒆慯菫一掌拍飞落舞烟,阴骘的眼睛像浓墨一般黑,嘲讽的冷笑:

  “今天这一出好戏,不知城主大人看够了没有?”

  “蒆慯菫,就算她背叛本座,也容不得你伤害她。”说完,赫离蕘眸中厉光乍现,一团黑雾掠空扑向蒆慯菫。

  蒆慯菫双手交错,光芒闪现,一只只冰锥似的亮光射向赫离蕘,侧身掠过,脚下用力一蹋,空气好似轰然倒塌,裂开。

  “在本座的地方容不得你撒野。”

  裂开的空间张开大嘴,吞吐着黑压压的雾气,张牙舞爪的吐着黑雾舌头凌空卷向蒆慯菫。

  蒆慯菫眼神凌厉,黄袍水袖连连挥舞,整个人化成一团光芒就要闪去,赫离蕘冷哼,凌空屈指轻轻在黑雾上空一点,蒆慯菫脸色大变,眼瞅着身体被黑雾吞没,随后,一片光华浮现,中间露出一具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雪人矗立在半空,很快融化流淌一地水渍。

  落舞烟张嘴震惊,不敢置信的盯着那滩水渍,半天才哧哧的轻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笑完,拖着断裂的双腿爬到赫离蕘脚边,跪下来,以头抵地,恭敬的道:

  “大人,舞烟愿受惩罚,心中无怨言。”

  湘姐也连滚带爬的滚过来,整个人匍匐趴地,身体颤抖的很是厉害,平放地面的双手哆嗦的令人眼花。

  “落舞烟,现在你该知道,他只不过是蒆慯菫随意派遣的雪人幻化成他模样,聪明如你,竟会落入圈套,可见,当时你是多么的想逃离本座掌控,还损失本座二十五名影卫,很好,你自裁吧。”

  赫离蕘说完,闭上双眼,不再看她。

  “大人,舞烟想知道,从始至终,舞烟可曾在大人心中?”

  “对背叛之人,何曾有之!”

  “舞烟知道了。”落舞烟说完,唇边划过凄然的笑容,美丽至极,眼圈发红,眸子发灰.有种上了年纪的人褪尽光泽而暗淡的眼神,一缕阳光投射在她脸上,有种接近透明的光泽。

  蓦地,一缕火苗从她身上慢慢燃起,火焰渐渐扩散,最终吞没她整个人,落舞烟水眸宁静,静静望着面前男人,深深的凝视,好似要把他烙印在心里一般。

  “既然她走了,留你还有何用。”赫离蕘冰冷的说着,五指一张,湘姐惨叫连连被甩入火光中,伴随着腾空而起的火焰,挣扎许久随着落舞烟一起化为灰烬。

  一颗闪烁精光的珠子从火光中漂浮上升,上下浮动着,火光竟然融化不掉它。

  赫离蕘掀唇一笑,抬手,珠子一点点漂浮过来落在掌心,光芒收敛,颜色渐渐被一层黑色覆盖。

  “落舞烟精魄凝聚而成,大人,你的功力又进一层。”魈婆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盯着那枚珠子眸光黯淡。

  “这就是她背叛本座的后果,永世不得超生,世世代代为奴,落舞烟,你该高兴才是,本座会为你换一副更好的躯壳。”赫离蕘冰冷的眸光盯着掌心滚动的珠子,阴沉的低笑。

  “落舞烟的血肉和神魂已被大人吸食殆尽,就算再换一副躯壳,也是傀儡而已。”

  “魈婆婆,有时候,活着比死了好!!”赫离蕘说完,一甩袖袍,人,消失在空气中。

  魈婆婆望着地面灰烬,长长的深深叹息!

  琉璃金塔内,赫离蕘站在塔内,微闭双眸,静静感受塔内诗如画留下的微弱气息。

  金塔内,空气阴冷,一缕阳光从窗射入,微微照亮塔内黑暗。

  手抚上铜柱,冰凉气息入骨,阳光照射在手背上,无一点尘埃,赫离蕘睁开双眼,他抬起手,任阳光穿透,手柔软跳跃,任阳光浮动,飘渺,空中,浮现诗如画俏丽倾城的容颜,还有那双刻骨入心的双眸,野性桀骜不驯的眸光令赫离蕘瞳孔紧缩,一股钻心的痛从脚底窜起,令他意识有些晃神,仿佛诗如画就在他身边一般。

  心有些萧索,空落,周围的冷更加凝聚,侵袭着他沉静如水的心房。

  “大人,银狼、嫱魑(qiang chi)等人回来复命。”袶姰在塔外禀报。

  “让他们进来!”睁开眼,瞅了一眼空中用法术幻化的脸庞,抬手挥散。

  赫离蕘走到铜柱铁门那里,手抚上铁门上的金锁,一缕金光闪过,金锁开启,铜柱铁门缓缓滑开。

  身后,脚步停住,银狼开口:

  “大人,已完成安排。”

  “他们亲眼所见?”赫离蕘沉声问道。

  “是,属下等故意与婳寙、莥姒和篌殀三人激战,擒拿他们,三人逃脱,属下等按计最终把他们引向海皇被困之地,他们亲眼目睹海皇为救诗姑娘而孤魂破散。”

  “很好,本座就等好戏上演,蒆慯菫,你妄想与本座斗,本座就祸水东引成全你。”赫离蕘冷冷的轻喃。

  “她,可曾受伤?”

  “回大人,诗姑娘受伤颇重。”银狼低声回答,心里依然震惊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谁会想到,小小的她竟然有如此暴戾的战力,能够一人力战六大高手,虽然,其中有海皇的帮忙,可是,那些人毕竟是高手,还有超群的法宝,能够战胜他们也是强弩之弓,换成自己,未必会轻松多少。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赫离蕘举步迈入蔓延而上的楼梯,黑沉如水的双眸看不到一点光泽。

  蒆慯菫,你的人伤了她,本座定会让你百倍千倍的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