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點點星火將夜空點綴的十分美麗，絲絲雲朵隨風而飄，不時的遮掩住閃爍的星火，即使看著同一片星空，卻有不同的樣貌。

　　白詠夜沉默，柳琰夏也跟著沉默了下來，倆人一同望著黑夜，一罐又一罐地開著啤酒，喝完，丟掉，再開。

　　地上的空罐越來越多，倆人都是隨手一丟，罐子碰撞的聲響是此時除了蠶鳴聲之外的聲音。

　　一切都顯得那般的寂靜而安詳，安詳的讓人鬆懈。

　　「我叫柳琰夏。」柳琰夏突然說道，他雖然知道對方的名字，但自己卻從未告訴過對方，不知為何，在這樣的氣氛之下，他總想說些什麼。

　　柳琰夏看那人低首，沒有反應，顯然是早就知道自己的。

　　但他沒在意對方有沒有反應，他就只是想說而已。

　　一直以來將這些事情悶在心裡，悶得幾乎就要讓他透不過氣來。好友孟青辛本該是他傾訴的最好對象，但那場車禍卻將孟青辛牽連進來，或許是私心也或許是別的什麼心思，柳琰夏並不想將這些事告訴孟青辛。

　　只是在這樣的夜色當中，雖沒有月亮，點點的星空，依然讓人心情一鬆，想說些什麼，來擺脫心中的包袱。

　　「我雖然姓柳，但也不姓柳。」

　　這樣一句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就連白詠夜都抬首看著他。

　　但柳琰夏沒理會，或者是根本沒注意到，他喝了一口啤酒，繼續說著。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是柳家的孩子，並且十分自豪，畢竟能夠生在這麼富有家庭的人能有幾個？所以過去的我根本就是一個標準的紈褲子弟，囂張又愚蠢，老是惹事生非，自以為就算發生天大的事，都有我家老子頂著……」那時孟青辛也被他帶壞，曾有一段時間，被孟家長輩禁止和他接觸，直到他改過了，不再四處鬧事，這項禁令才被解除。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是一個多麼愚蠢的人或者該說是混蛋。」柳琰夏說到這裡，臉上笑容混雜了苦澀和嘲諷，他晃了晃手上的啤酒，聽著裡頭的液體聲，繼續說著。

　　「我是我父親從孤兒院帶回來的，那時候我才五歲，對這件事沒有印象，還自以為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他停頓了下，然後仰首一口喝下了罐內剩下的啤酒。

　　「你說……我是不是又蠢又混帳？」柳琰夏將手中的空罐朝遠處拋去，空罐呈拋物線被丟到庭院裡，落到某個花圃裡，在昏暗的夜裡，倆人也看不清哪裡種著的是什麼花。

　　柳琰夏的臉上滿是苦澀的笑。

　　曾經以為輝煌的人生，卻只是鍍了一層金，外表光鮮亮麗的高級貨，其實內裡不過是上不了檯面的廉價貨罷了。

　　一旁白詠夜對柳琰夏所說的回應是又一罐啤酒。

　　柳琰夏接過來一次乾了，他喝得又猛又急，很快便酒意上身，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

　　「這地方真偏僻，連一家便利商店都沒有……」

　　白詠夜看了他一眼，沒告訴他鎮上有四間小7和兩間全家。

　　「那個死孟青辛，明明要他別管了，還多管閒事，住海邊的，管那麼寬啊！」柳琰夏的好友孟青辛也沒被放過，但真正躺著也中槍的人，是白詠夜。

　　「欸……你說……為什麼你那麼白……」

　　白詠夜沒理他，逕自地喝著自己的啤酒。

　　但喝醉的人不可理喻，行動也無法預測，白詠夜只覺臉上一暖，一隻大掌就這麼落在他臉頰上。

　　「好白……好嫩……像個女孩子似的……」柳琰夏說道，他瞇著眼看著白詠夜，又改了口。

　　「不對……是比女孩子還要好看……」掌下的觸感令他愛不釋手，即使醉了，動作卻是輕柔地輕撫著那張柔嫩的臉頰。

　　白詠夜撇開頭，避開了那隻在他臉上肆虐的大掌，可柳琰夏本就不容他人拒絕，更何況是喝醉的時候，他用力扳過白詠夜的頭，大掌再次地落在柔嫩的臉上。

　　這樣的輕撫就像是在撓動白詠夜的心一樣，他推開了對方的手，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奪下對方手上的啤酒，不願讓對方再喝下去。

　　他轉身想回室內，但柳琰夏卻拉住了他，柳琰夏的力氣也不小，一個用力，白詠夜踉蹌之下，被柳琰夏給抱了住。

　　柳琰夏抱著白詠夜的腰際，感覺到雙手之下一點都不似男子的纖細腰身，他將臉貼上了白詠夜的腹部，感受著對方身上微微的冰涼。

　　「好舒服……讓我抱下……」

　　欲脫身的白詠夜聽見了柳琰夏的話，他垂首看著對方的醉臉，打消了掙扎的打算，挺直了腰背，任對方抱著。

　　柳琰夏抱著白詠夜後便不再說話，也沒有動彈，白詠夜以為他睡著了，因此動了動，卻沒想他一動反而讓環住他腰的雙手更加的縮緊，因此他只得繼續挺直身子，充當雕像兼抱枕了。

　　早上當柳琰夏醒來時，睜開眼首先入目的，竟是白詠夜那張白皙的秀氣臉龐。

　　他猛地一驚，差點從床上摔了下去，好在他即時穩住，不然肯定得出糗。

　　「怎、怎麼會……？」柳琰夏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是他的房間，所以不是他夢遊跑到了對方床上，而是對方夢遊跑了過來……嗎？

　　柳琰夏不是很確定，他一向淺眠，尤其是車禍過後，睡眠品質更差，因此如果有人睡在他旁邊的話，他不可能不會發現啊！

　　他全然忘記自己昨晚喝醉發酒瘋把人抱得死緊的事，不知道昨夜白詠夜因他站在黑夜中許久，最後雖掙脫開來，但他的手卻被死死地抓住，無奈之下，將醉酒的他送回床上後，索性就和他一起躺上了床，也懶得再去掙脫了。

　　他看著白詠夜熟睡的臉，那皮膚即使近看都是那麼的細緻，在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之下，能看見白詠夜臉上的細細汗毛，柳琰夏有些恍然，不由得靠了近，想在更近的地方，看著那張臉。

　　白詠夜呼吸平穩，專屬他的氣息縈繞在柳琰夏的鼻間，他能感覺到白詠夜的鼻息輕輕地在他臉上掃過，好似羽毛般的，撓在臉上，令他只覺心口搔癢，很想要做些什麼。

　　柳琰夏看著白詠夜微張的嘴，情不自禁地彎下身，朝那似在勾引他的雙唇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