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围蛹
作者：灯芯火上（灯芯煌） 更新：2015-05-15 14:53 字数：0
手指摩挲着翠绿色磁片，姚大申臃肿的身躯候在对面，只等肖明运一句话发落掉。
“查好了？”语出正打破这一厢寂静。
“肖哥，十三万五千，确实一分不少。”
“诶嘿嘿，我就说……”姚大申挥袖擦过头上的汗，一身肉都有底气了些，嘴脸恶俗不堪。
肖明运厌恶地皱眉看过去，抛家弃女之人，如果不是被上头吩咐过不能交死货，他妈的就该被砍成一堆碎肉喂狗。
“你还是趁早想想怎么还‘合宜’的钱吧。”劲拳分出拇指划过刚毅的唇底，肖明运一双鹰眼骤然盯上他。
姚大申扭曲着笑说：“这个就不用肖哥您担心了，我不在的日子还真感谢肖哥照顾内人。”说着抹了把油光的脑毛，道：“怎么说也该表示表示，我老姚已经山穷水尽了，着肖哥您担待这么久……以茶代酒，敬您——”滚烫的热茶咕咚一声倒满面前杯子里，姚大申糙厚的手指环住杯边捧上，像是没有烫觉，指头上宽长的青白玉戒指磕着瓷杯清脆一响，人竟是踏踏实实给肖明运屈膝跪下了。
茶水浊中透清，混合着水雾蒸腾的茗气，还有肖明运冷若冰霜的面目倒影，静了足足半分钟，姚大申愀然抬眼却正对上肖明运眼中的讥诮，高坐的男人垂头都不屑瞥他一眼。
下跪这种姿态，只能让低贱变得更低贱。汗液顺着胸口往下滑湿了一片胸襟，姚大申眼轱辘转动，欲笑前染上的恐惧色彩被放大数倍，四方的眼神比看蝼蚁更蝼蚁。不被接过的茶，让他的说辞听起来无比肮脏……
肖明运低眼看着茶水中自己沉默的影子，已非昨日前卑躬给其他大哥奉茶递烟那个青涩小子，眉眼不复旧时模样，生机早在每分每秒里褪去了围蛹。
如果时间是蒙了灰的相片，翻不到的底，他尚不知道黑白色终点在哪里。
一滴茶珠震向杯壁，化开圈圈涟漪，翻卷去他模糊的回忆和倒影，姚大申捧杯的手战战兢兢抖动着，千万斤重量一沉一轻，瓷杯被接过。
肖明运缓慢喝尽最后一口茶水，残留的茶渣悠悠躺在杯底，恍惚昭示这起已完结的交易，后面已经无需他肖明运打理了。
合宜金融事务所……
合宜会……合宜会……
不想碰的东西……都在合宜会……
雪意渐浓，夜色转深，空气冷到牙齿冻结。
街道的污黑雪水湿透了裤脚，身影穿过一排排路灯阴影，抱紧手臂裹紧西服，小脸被衬得时明时暗，进包厢前被勒令留在前台的书包又回到背上。
代成从包里翻找到一只毛球绒帽，带上后一直耷拉到耳朵，留几缕茶色刘海半遮眼睛，只能将就抵御寒风。因为背包被留在外面，大概他们也没想到一个小孩子会再随身携带点无所谓的小东西吧——代成一只手伸进裤头，顺着凸处摸索一会儿，终于在那根硬挺之前把东西掏了出来。
粉红胶皮的袖珍录音器还带着余温，萌萌地躺在代成手心里，好像欢脱地叫说：可以交差喇可以交差喇，快来听我哒快来听我哒~
静夜里奏起了《莫失莫忘》的旋律，该来的还是要来。代成从口袋翻到书包，在夹袋角落拖出毫不停歇的手机，“韧”字样放大在主屏。
“小成……！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出了其他事吗？”声音匆匆响起。
代成松了口气，说：“韧哥，录音回去交你，要是你想听真人讲述我也不介意重头讲起，不过得先让我缓缓。真没想到肖哥会临场点到我，差点紧张死我了好么！”
孙韧静了会儿，问：“肖明运没对你怎么样吧？”
代成道：“我没事，就是被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其余回去给你说。”
孙韧：“录音备份从手机上传过来。要不我去接，你现在在哪儿？”
“不用了，我快到家了，你等着就好，”搓了搓冻红的手，代成道，“先挂了。”
……手指挪往屏幕上的【确认发送】〖录音备份007-韧〗，想了想，孙韧又在“韧”后面加上个“哥”，摩挲过屏幕里的黑体字，触到确认……
心不在焉看着综艺节目，手机上闪动一条mp3离线消息，〖录音备份007-韧哥〗，孙韧瘦小的成熟男体裹在宽白浴衣里，调大音量播放录音内容。
沙沙电流间传来远远开门声，继而一阵哄笑，“把我来前的情况说一下……”，“叫什么名？……代成的代，代成的成……”清哑的嗓音触动了某个地方。
孙韧静静听着一阵又一阵声响和对话，手机的锁定相册里，一张少年轻狂笑颜定格着岁月，还未破蛹化蝶，却吸引了暗中全部的注意力。
轿车驶入停车位，肖明运进屋的同时迎来客厅地板一滩呕吐物，异味难闻。
“莹莹——莹莹……？”
没有回答，肖明运脸色一白，迅速跑上二楼，抽水马桶冲泄的声音响彻在走廊，尽头厕所门紧紧锁着。
肖明运一手伸进大衣口袋，慢慢靠近门，一手轻敲，厕门倏然打开了。
林碧莹面色暗黄地站在门后，有气无力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比较突然，你想先听哪个？”
“莹莹……？”
“坏消息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做/爱了，好消息是，明运——看着我。”
被自己老婆扯糊涂，肖明运硬朗的脸被纤纤细手捧住，林碧莹盯着他的眼睛深处。
轻的近似呢喃到：“你要当爹了。”
塑胶杯磕碰的沉闷回声从身后房间传出，霍微的房间门却没开。
林碧莹从洗盥台上拿过试纸递来，阳性，已孕。肖明运一动不动站定，片刻后紧搂上她的腰。
属于男人的大个头一时不知所措，只是缓慢而坚定地说：“莹莹，我要当爸爸了……我爱你！谢谢你……”
百米外的不锈钢门“咔”地关上，大拓树后掩住的人影最后探视了一次，堪堪往反向离开。
夜半时分，低沈粗重的男音被一再压低，向电话里汇报：“是孙韧的人，确实在接近肖明运，还不知道原因，用不用找个机会把他……？”
香烟火焰在草地上被踩踏上最后一脚，男人不带感情地回答：“是。”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抱歉抱歉。【注意注意注意】【非BG非BG非BG】【伪BG伪BG伪BG】【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三遍三遍】么么哒= 3=，谢谢来看。
“查好了？”语出正打破这一厢寂静。
“肖哥，十三万五千，确实一分不少。”
“诶嘿嘿，我就说……”姚大申挥袖擦过头上的汗，一身肉都有底气了些，嘴脸恶俗不堪。
肖明运厌恶地皱眉看过去，抛家弃女之人，如果不是被上头吩咐过不能交死货，他妈的就该被砍成一堆碎肉喂狗。
“你还是趁早想想怎么还‘合宜’的钱吧。”劲拳分出拇指划过刚毅的唇底，肖明运一双鹰眼骤然盯上他。
姚大申扭曲着笑说：“这个就不用肖哥您担心了，我不在的日子还真感谢肖哥照顾内人。”说着抹了把油光的脑毛，道：“怎么说也该表示表示，我老姚已经山穷水尽了，着肖哥您担待这么久……以茶代酒，敬您——”滚烫的热茶咕咚一声倒满面前杯子里，姚大申糙厚的手指环住杯边捧上，像是没有烫觉，指头上宽长的青白玉戒指磕着瓷杯清脆一响，人竟是踏踏实实给肖明运屈膝跪下了。
茶水浊中透清，混合着水雾蒸腾的茗气，还有肖明运冷若冰霜的面目倒影，静了足足半分钟，姚大申愀然抬眼却正对上肖明运眼中的讥诮，高坐的男人垂头都不屑瞥他一眼。
下跪这种姿态，只能让低贱变得更低贱。汗液顺着胸口往下滑湿了一片胸襟，姚大申眼轱辘转动，欲笑前染上的恐惧色彩被放大数倍，四方的眼神比看蝼蚁更蝼蚁。不被接过的茶，让他的说辞听起来无比肮脏……
肖明运低眼看着茶水中自己沉默的影子，已非昨日前卑躬给其他大哥奉茶递烟那个青涩小子，眉眼不复旧时模样，生机早在每分每秒里褪去了围蛹。
如果时间是蒙了灰的相片，翻不到的底，他尚不知道黑白色终点在哪里。
一滴茶珠震向杯壁，化开圈圈涟漪，翻卷去他模糊的回忆和倒影，姚大申捧杯的手战战兢兢抖动着，千万斤重量一沉一轻，瓷杯被接过。
肖明运缓慢喝尽最后一口茶水，残留的茶渣悠悠躺在杯底，恍惚昭示这起已完结的交易，后面已经无需他肖明运打理了。
合宜金融事务所……
合宜会……合宜会……
不想碰的东西……都在合宜会……
雪意渐浓，夜色转深，空气冷到牙齿冻结。
街道的污黑雪水湿透了裤脚，身影穿过一排排路灯阴影，抱紧手臂裹紧西服，小脸被衬得时明时暗，进包厢前被勒令留在前台的书包又回到背上。
代成从包里翻找到一只毛球绒帽，带上后一直耷拉到耳朵，留几缕茶色刘海半遮眼睛，只能将就抵御寒风。因为背包被留在外面，大概他们也没想到一个小孩子会再随身携带点无所谓的小东西吧——代成一只手伸进裤头，顺着凸处摸索一会儿，终于在那根硬挺之前把东西掏了出来。
粉红胶皮的袖珍录音器还带着余温，萌萌地躺在代成手心里，好像欢脱地叫说：可以交差喇可以交差喇，快来听我哒快来听我哒~
静夜里奏起了《莫失莫忘》的旋律，该来的还是要来。代成从口袋翻到书包，在夹袋角落拖出毫不停歇的手机，“韧”字样放大在主屏。
“小成……！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出了其他事吗？”声音匆匆响起。
代成松了口气，说：“韧哥，录音回去交你，要是你想听真人讲述我也不介意重头讲起，不过得先让我缓缓。真没想到肖哥会临场点到我，差点紧张死我了好么！”
孙韧静了会儿，问：“肖明运没对你怎么样吧？”
代成道：“我没事，就是被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其余回去给你说。”
孙韧：“录音备份从手机上传过来。要不我去接，你现在在哪儿？”
“不用了，我快到家了，你等着就好，”搓了搓冻红的手，代成道，“先挂了。”
……手指挪往屏幕上的【确认发送】〖录音备份007-韧〗，想了想，孙韧又在“韧”后面加上个“哥”，摩挲过屏幕里的黑体字，触到确认……
心不在焉看着综艺节目，手机上闪动一条mp3离线消息，〖录音备份007-韧哥〗，孙韧瘦小的成熟男体裹在宽白浴衣里，调大音量播放录音内容。
沙沙电流间传来远远开门声，继而一阵哄笑，“把我来前的情况说一下……”，“叫什么名？……代成的代，代成的成……”清哑的嗓音触动了某个地方。
孙韧静静听着一阵又一阵声响和对话，手机的锁定相册里，一张少年轻狂笑颜定格着岁月，还未破蛹化蝶，却吸引了暗中全部的注意力。
轿车驶入停车位，肖明运进屋的同时迎来客厅地板一滩呕吐物，异味难闻。
“莹莹——莹莹……？”
没有回答，肖明运脸色一白，迅速跑上二楼，抽水马桶冲泄的声音响彻在走廊，尽头厕所门紧紧锁着。
肖明运一手伸进大衣口袋，慢慢靠近门，一手轻敲，厕门倏然打开了。
林碧莹面色暗黄地站在门后，有气无力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比较突然，你想先听哪个？”
“莹莹……？”
“坏消息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做/爱了，好消息是，明运——看着我。”
被自己老婆扯糊涂，肖明运硬朗的脸被纤纤细手捧住，林碧莹盯着他的眼睛深处。
轻的近似呢喃到：“你要当爹了。”
塑胶杯磕碰的沉闷回声从身后房间传出，霍微的房间门却没开。
林碧莹从洗盥台上拿过试纸递来，阳性，已孕。肖明运一动不动站定，片刻后紧搂上她的腰。
属于男人的大个头一时不知所措，只是缓慢而坚定地说：“莹莹，我要当爸爸了……我爱你！谢谢你……”
百米外的不锈钢门“咔”地关上，大拓树后掩住的人影最后探视了一次，堪堪往反向离开。
夜半时分，低沈粗重的男音被一再压低，向电话里汇报：“是孙韧的人，确实在接近肖明运，还不知道原因，用不用找个机会把他……？”
香烟火焰在草地上被踩踏上最后一脚，男人不带感情地回答：“是。”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抱歉抱歉。【注意注意注意】【非BG非BG非BG】【伪BG伪BG伪BG】【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三遍三遍】么么哒= 3=，谢谢来看。
作者有话说：
无存稿无大纲，逢单号更文，高考在即更新会断断续续隔几日，抱歉。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