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雖然知道夜雨是在轉移話題，不想繼續糾結先前關於入家族的話題，不過莫語自己也不想再提，她是真沒有換家族的打算，更別說還要轉換國家。

　　倒不是說莫語對北燕有多少的歸屬感，只是不太想離開熟悉的環境，從封測時期，她玩的就是北燕，到了公測依舊還是北燕人。

　　她是個不喜歡求新求變的人，生活幾乎是一成不變的貧瘠，規律的作息，宛如按表操課一般，並無多大的新意，枯燥而無味，即使沉迷於遊戲，也不曾因此熬夜，或者改變任何的作息時間。

　　她的性子淡然，雖然時常會想尋求點刺激，卻不代表她是個熱血沸騰的人，更多的時候，她是很平靜的，即使在遊戲裡PVP時，她內心依舊沒太大的起伏……喜歡歸喜歡，卻還沒到臉紅心跳，沒有還會吃不著睡不著的程度。

　　按她家助理的話來說，就是個提早過上五十年後生活的無趣人士，要不是喜歡玩網路遊戲這興趣實在很年輕人，否則她家助理都要以為她真實年紀其實都已經是七十歲的老人家，言下之意，便是指莫語是個不老妖婆……

　　好在莫語的脾氣好，性子淡，否則她的助理早就不能像如今這般在她放假時，如此優哉游哉了。

　　別的工作可不一定有這麼清閒。

　　如此明顯的轉移話題，莫語順勢就著對方的話頭，省了自己還要琢磨開場白，說道：「上回秋風寨的任務，你也有份嗎？」

　　上回在秋風寨外頭，她僅看到力士、隱士和醫師，也就是戰無不勝、清客和醫死人不償命三人，並沒有看到眼前這名術士，但也不能排除對方也在那，或許就只是在附近但沒出面罷了，也有可能在秋風寨他處忙著。

　　「那時我也在。」夜雨倒是很大方的承認下來，那時的他已經進了寨子，事後才聽戰無不勝提起又遇上在樹林裡襲擊他們的女隱士的事情，這才知道莫語也在那裡。

　　得到肯定的答案，莫語很是滿意，語氣也沒那麼硬梆梆的冷淡，稍稍緩和了一些，用著客氣的語氣問道：「能透露你們的任務內容嗎？」

　　夜雨愣了一下，沒想到莫語會問這事，但那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不過是個任務罷了。

　　因此他說道：「就只是去找個NPC談話罷了。」

　　「談話？」莫語眉頭微蹙，問道：「就只是談話？」

　　她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就只是談話而已。」夜雨盯著莫語，點頭說道。

　　莫語並不覺得夜雨對她說謊，一方面是沒必要，另一方面則是直覺，可談話能把一偌大的寨子給談沒了，那會是什麼樣的強大技能？

　　她眉頭微微地蹙起，在眉間處形成了淺淺的皺摺，並不明顯，但卻讓人無法忽視。

　　莫語並沒發現自己的神情已經落在前方術士的眼裡，下意識地一手環胸，一手抵在下巴上，內心思索著這任務的內容。

　　夜雨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莫語本不想說，只是對方好歹剛才對她的問題可是有問必答，看在這份上，她也再厚臉皮再冷淡，也沒那麼不懂人情世故，便回答道：「只是接了個任務。」

　　其實夜雨大概也能推測得出來，否則莫語不會無端端的問他這件事，若是他人或許還有可能因為好奇而為此駐足停留一問，可莫語不會，她若問了，肯定是有個實質的目的，而那目的，除了任務，夜雨還真想不出別的可能。

　　「是秋風寨被滅的事？」夜雨想起了先前在世界上鬧得熱熱騰騰的事情，要不是後來莫語和他們的事情壓過這件事，或許至今依舊是個熱門話題，而不是成了點綴一般，偶爾才會有人提個一兩句。

　　「那事是我們走後才發生的。」不等莫語回答，夜雨便說道。

　　那天他們離開秋風寨時，寨子還好好的，直到他們在家族裡聽到其他人說起了世界上鬧起來的事，才知道秋風寨已經被人給滅了，一整個大寨子都成了廢墟，也不知道是誰那麼大本事，竟然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當時醫死人不償命還想回頭去看，要不是還有任務在身，他們又已經快趕到邊界，只好作罷，畢竟是在他國，隨時都有被襲擊的可能，不像在本國那麼的隨興，得提心吊膽的隨時注意四周，並做好躲避和戰鬥的準備。

　　莫語也沒想到事情竟是如此，但仔細深思過後，也覺得玩家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頂多做到充當催化劑的角色，因此不管夜雨等人的任務是什麼，即使不是導火線，肯定也是個關鍵。

　　「能透露你們的任務？」或許能夠藉此得到些線索。

　　夜雨點了點頭，便說道：「我們是去傳話順便取一個東西的，不過話是傳到了，但東西卻沒有拿到。因為對方不肯給，只讓我們帶一句話回去。」這一次，知道莫語接到了任務，夜雨也不再把自身所接到的任務說得那麼攏統。

　　東西？莫語想起了那時在秋風寨碰上的那名被壓在柵欄底下的盜匪，他交給她一個小木盒，因小木盒上了鎖，莫語並無鑰匙，因此不知道其內容物是什麼，就直接交給了段承峰了。

　　或許……莫語心中一動，立刻有了推測──那小木盒便是夜雨等人任務所要取的東西。

　　但……「為什麼對方不肯給？」到如今，莫語可以知道那東西肯定很重要，但交任務給夜雨的那NPC肯定也沒有勢在必得的意圖，否則肯定會有什麼後手……

　　後手？莫語沉吟了下，或許那後手便是毀了秋風寨也說不一定。

　　夜雨見莫語低垂著頭思索的模樣，很是老實地回道：「對方並沒有說原因，不過那東西很可能是關鍵。」

　　在莫語不禁抬眼望了過去時，夜雨便主動解釋道：「在我把話傳達給對方時，他的反應還很冷靜，可是當我一開口討要那東西的時候，那人立刻就翻臉了。」他們可以說是被趕出去的……後頭的話夜雨並沒有說，畢竟那無關緊要，更何況，雖然是任務關係，但被NPC趕走這種事實在有點損人面子。

　　夜雨解釋完之後，便發現莫語的神色微微一動，雖只是非常輕微的變化，但一直緊盯著莫語的他，卻一下就察覺到了。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莫語的任務或許就和他們所要取的那東西有關。

　　因此他便開口問道：「妳的任務是什麼？」其實問一個不算太熟的人進行中的任務內容，尤其是特殊任務，在戰四國裡是一件有些忌諱的事情，先前莫語敢問，不過是因為秋風寨那時的任務已經完畢，不論後續是什麼，那時的任務肯定已經告一個段落，所以才能問。

　　畢竟戰四國的特殊任務除了藉著組隊分享之外，他人無法染指，可沒說不能破壞，諸如把人任務目標事先給殺了，或者把東西搶先拿走，都有可能造成對方的任務失敗，因此除了相熟的人，很多人是不會去問他人未解的任務內容。

　　只是莫語倒沒表現出什麼不悅，她不是不知道這遊戲的潛規則，可她覺得夜雨不會這麼做，至少是不屑這麼做的，因此她便回道：「找出兇手和原因。」

　　原先她還覺得有些把握，可到了現在才知道，她原先所以為的兇手根本就不是兇手，而是另有其人，這下一時之間也不知從何查起了。

　　莫語垂下了眼，思索了一會，便決定將事情重新理過一遍，或許會有些思路。

　　一開始是眼前的西秦人接到任務來傳話並且取一樣東西，但東西沒取到，只能帶話回去，在他們離開之後，寨子就被毀了。

　　寨子毀了之後，莫語就接到了一個遞送東西的任務，從一個秋風寨的盜匪手中拿到一個小木盒，並且需將小木盒交給段承峰，也就是那名邊界馬車夥計。

　　一名馬車夥計為何如此特別？一名盜匪臨死也要保護的東西為何要交給他，更別說那東西很有可能是西秦人想要取得的東西。

　　當初那小木盒是上鎖的，既然東西是交給段承峰，那很有可能鑰匙就在段承峰身上，想起段承峰當時看見那木盒的反應，即使不開，他也知道裡頭的東西是什麼。

　　或許回頭去問他，能知道點線索也說不一定。

　　莫語一想，便決定回到洛桑村去問看看。

　　只是若在以往，她肯定直接轉身就走，但好歹眼前的這名術士幫她解答了一些問題，因此她倒是沒有那麼無禮，至少還記得和對方說一聲。

　　「謝謝。」

　　「再見。」

　　夜雨剛還為了莫語向他說出任務內容而感到高興，這時卻愣愣地看著莫語說完這四個字之後，也不等自己有什麼反應，逕自地轉身就走，要不是早了解對方性格，夜雨肯定會覺得對方完全不待見自己，這才走得如此乾脆。

　　可這時不待他多想，下意識地就開口喊住了對方。

　　「等等。」

　　莫語離去的腳布頓了住，回頭望著對方，神色淡然無波，沉默地等著夜雨說話。

　　只是夜雨這一喊不過是腦袋一熱，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一下就喊了出來，可他不可能說聲沒事，就讓人這麼走了，因此腦袋迅速一轉，很快地便有了想法。

　　他問道：「妳是要去查秋風寨的事情吧？」

　　在莫語點頭之後，他的唇角立刻揚起，說道：「我和妳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