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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作者:桑味      更新:2016-04-13 20:27      字数:0
  那一座牌楼又出现了,像是水纹一样荡开,就出现在了那里,似乎它原本就伫立着似的。牌楼上面苍劲有力地横书“鬼门关”三个大字。世间的四面八方,每个方位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座牌楼,形质各异,那是外楼;进了外楼,不管从何处进的,都会从内楼走出来,然后走进黄泉。说来也不过是一座牌楼的两个面罢了。这边看是个样子,那边看换了个样子。

  谁都知道,那黑白无常是转从人家去勾取死人魂魄的。自然,他们也要走这鬼门关。那二人的锁链锁着走在中间的人,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已经是鬼了。它们无疑都是苍白的,披头散发的多,端庄齐整的少。

  牌楼一现,不出意外地,那十八个鬼王和把门小鬼一定会准时出现。他们一个个长得狰狞怪异,阴森恐怖,很是让人惊惧。人间也不知道是如何知道的,那些个站在牌楼下的鬼王和小鬼专门检查来者是否持有通行证,无论哪个亡魂来到这里,必受检查。森严壁垒、铜墙铁壁,可谓牢不可破。

  “你们这两个呆子,这又是逮着谁了?”那女子似乎与她一身的红融为一体,巧笑嫣然,连周身像火烧着一般的彼岸花都黯淡了。

  “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吐着的长舌头被白无常收起,说起话的口齿也清晰起来。

  “干尽坏事,还被人赞颂,也是个有手段的人呐。不对,现下,已经是鬼了,哈哈~”

  “这黄碟一纸通地府,红印三枚升天国。他既是这样的人,为何……”伸手指了指那鬼差正在查验的黄纸。这又是怎么回事?

  所谓的通行证就是路引,是人死后之魂到阴曹地府报到的凭证。在这张长三尺、宽二尺的黄纸上印有“为酆都天子阎罗大帝发给路引”和“天下人必备此引,方能到丰都地府转世升天”的字样,上面还盖有“阎王爷”、“城隍爷”、“酆都县太爷”三枚印章。人死后烧掉它,亡魂就拿着它到鬼门关,经查验无讹,便能入关。

  “嗨,自个儿给自个儿备的呗。”

  “哎,倒是可怜了那些游荡在外界的孤魂野鬼了。”转身看着那些个游荡在黄泉外界的飘忽踪影,死而未死,执念何其深重?

  “哪里都是执念深重之体?那里游荡的多是死而未能有人收尸之人、无人备黄碟的非正常死亡之人。”黑无常顺着那红衣女子的眼睛看去,口中回道,“鬼门关开在此,也是有讲究的。此处乃黄泉外界的正中央啊!”

  “走了。”白无常一出声,黑无常就赶紧闭上了嘴,冲着红衣女子一笑,追上白无常的脚步,领着那被锁链捆着的人往前走去了。

  入了鬼门关,必走黄泉路。每每黑白无常吐着长长的红舌头压着一个鬼魂走黄泉路,那些鬼魂都会在一步一步之间回忆起那些经年的被深深藏匿在心底的记忆。黄泉路,是接引之路。途中开满了接引之花彼岸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而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彼岸花的花香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的彼岸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而这段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成为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她喜欢站在彼岸花里看着鬼门关出现了又消失,消失了又出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小鬼头喜欢站在那边的小土丘上看上面的地皮一样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由“忘川河”划为分界。“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而走过冥界的忘川,就会忘记尘世中的一切。人眼可见的,有一条支流汇入其中,那支流就叫做三途河。忘川由幽冥深处流出,三途河是连接人间之水。

  忘川河畔开满了彼岸花,此岸为火烧一样的红色,彼岸是白色。河上,有一座青石桥,很是古朴,称作奈何桥。奈何桥前有一方土台,那是望乡台,也叫思乡岭,站在那里,可以看见那鬼魂最想要看到的地方,看到她最思念的人们。下了望乡台,越过三生石,便要走上奈何桥了。

  奈何桥,是鬼魂历经十殿阎罗的旅途后准备投胎的必经之地,在这里有一名被称作孟婆的女子,她会给每个鬼魂一碗孟婆汤,让他们饮下,遗忘前世记忆,好投胎到下一世。人间传说死者若到此处,有罪的要被两旁的牛头马面推入“血河池”遭受虫蚁毒蛇的折磨,而行善之死者过桥,却非常简单。其实,哪里会如此简单?那望乡台、三生石、奈何桥都是在蒿里城的后半城。入不了蒿里,过不了前半城,便是想要喝孟婆汤也是喝不了的。

  人间所谓的什么阎王爷、城隍都在蒿里城的前半城,所谓的丰都也应该是指那里吧。虽然公子并没有说很多,但是看了那么久,她估计人间的传说对照在这冥界,应该就是如此。当然了,还有些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她是搞不清楚了。说起来,这蒿里城也实在简单。人间之城皆有城墙,而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忘川河穿过蒿里城,将其一分为二,前半城,后半城之间只有那一座奈何桥。

  伸手折下几枝彼岸花,行走在花丛中。她发现,其实这冥界的彼岸花开得都极好。玩弄着手中的花朵,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奈何桥。

  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孟婆汤让鬼魂忘了一切,而三生石上记载着鬼魂的前世今生。她从来不会站在三生石前,因为她已经不再有来生,也不渴望有来生。

  她就坐在桥头,看着孟婆婆将孟婆汤送给那些要过奈何桥前往后半城的鬼。

  人间说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所有的一切,是真的。喝了孟婆汤,那鬼魂就会慢慢变得纯粹,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无论是人间还是其他的地方的人们,都对孟婆汤很是好奇,有人觉得孟婆汤就是由“彼岸花”和忘川水熬的;也有人认为孟婆汤的做法是先取在十殿判定要发往各地做人的鬼魂,再加入采自俗世的药材,调合成了像酒水一般的汤,分成甘、苦、辛、酸、咸五种口味。凡是预备投生的鬼魂都得饮下孟婆送上的这一碗迷魂汤,要是有刁钻狡猾、不肯喝的鬼魂,它的脚底下便会立刻出现钩刀,绊住他们的双脚,并有尖锐铜管刺穿他们的喉咙,将孟婆汤强迫性的灌下,没有任何鬼魂可以幸免;更有人说,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落泪: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而孟婆将他们一滴一滴的泪收集起来,煎熬成汤。

  可是这些,都是听说,没有谁证明的了。

  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那白色的彼岸花的指引通向后半城。

  幽冥,是个极为广袤的所在,没有谁知道它到底有多大,有多深。

  “婆婆,你去过后半城吗?”

  “去过。”

  “那里是什么样子?”

  “你不就随着你家公子住在后半城吗?”

  “啊!”站在桥边,向前走了几步,倚在那奈何桥上,看着那桥下的忘川河水,无聊的将自己手中的花一支一支的扔下去,望着那彼岸花迅速在那河水中变黯淡,变黑,然后溟灭。“原来那里便是后城啊,我就说是嘛!但是公子每次都只是笑笑,不回答。”

  “就你想法多,真想让你来喝一碗。”

  “喝了也没用,还要从头到尾再记得一遍,累!”

  “又要到中元节了,这冥界该是又得闹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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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空中仿似黄晕的所在终年不变,那挂在天上的月大的让人心生恐惧。它似乎有一种能够穿透一切,明晰万事的魔力,但是它就是喜欢那么安静地挂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底下的所有,不去干预任何,即使是一丁点。

  阴阳不同天,更是不同地!

  没有事的时候,他就喜欢站在那小山丘处看着这个世界,安静地看着。不仅看自己脚下的,也看那天上挂着的。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个问题他到如今都没有想清楚。按照人间的说法,他肉身已毁,白骨成灰,算是死了,而且是死的透透的。他却觉得自己依旧活着,因为他记得一切,关于自己的一切。可是,鸦青说,他已经不算是他自己了——因为他身上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很多。

  人间有俗语说,鬼行地中,如鱼行水中;鬼不见地,亦如鱼不见水。这话是对的,他没事的时候也会胡思乱想,这些事情是谁传到人间的呢?人间有那么多关于冥界,关于黄泉的传说,真真假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其实都已经搞不清楚了,也就只有自己这样的人,才会没事儿胡思乱想。

  鸦青也这样说过自己,说自己脑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爱发呆。

  他此刻立在空中,仰望那挂在空中的月,真的好大,感觉只要自己一眨眼,那轮月就能将这世界包裹的密不透风;也真的好远,无论你怎么飞,都靠近不了它,似乎是一个无止境的距离。视线慢慢的向上,他看见了人间的地皮,看见有人在那儿化纸钱。

  人世的人就像是站在一块极大的透明的玻璃上,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人化着纸钱,化过了,便一串一串的挂下来,掉落在黄泉外界,被那些进不了蒿里城入不了轮回也去不了极乐世界游走在此外界的孤魂野鬼抢了去。看了那孤魂野鬼在黄泉外界踩着枯骨和鲜红的彼岸花哄抢银钱的景象,再去看那蒿里城临近处的光景,实在是两个极端。

  “童童,你怎么又在此处?”声音已到了,却还不见是谁。一抹倩影出现在远方,缓缓地走着,容颜越来越清晰。片刻之间,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同他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切。

  “今日,是人间的中元节!”不用去看,他也知道她一身红衣。红色,似乎是她的标志。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只穿红色,就像那开的正当时的彼岸花。可是低头细细的看下去,他却能够看到那艳丽的彼岸花下是成堆成山的枯骨。所谓黄泉路,也正是由那枯骨堆积起来的。

  “原是中元节啊,难怪没见着梅姑。”

  他眼睛不动,那些被化掉的纸钱疯狂的掉落着,这个晚上特别的多。不是一般的多,多到那些黄泉外界的孤魂野鬼们都能好好的捞到一笔,可谓收获不菲。

  有的牵系很是奇妙,就如此刻所见。想要去追究为何会如此,那是万万做不到的,至少他自己不明白。子孙祭祀年祭祖宗先人,虽千里万里之隔,却能够立刻产生感应,即刻前往享受。然而,若是后人子孙不将其当一回事,随便奉行故事,毫无情感,在这冥界之鬼也是不会有丝毫知觉,那化下的钱财也便只能被野鬼抢去了。

  “童童,你说那生前家财万贯之人,到了这里还能照旧么?”

  “你是第一天出现在这里么?”

  大眼睛眨了眨,涂着丹寇的双手摩挲着袖口上的花纹,那是彼岸花。是啊,自己不是第一天出现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唇边勾起的笑容极尽美艳,也极尽讽刺。活着的时候如何风光,到了此处,也不过枉然。

  人生轮回,六道无常。因果报应什么的,她喜欢看。

  “这个时候,梅姑应在三途河!”一句简单的话,惊醒了那抹诡艳的笑意。

  “三途河啊,又要费事去收捡那些个破烂玩意儿。梅姑也真是的,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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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途河上有一船工,日日摇着那一乌篷小船来回渡着。船上时不时会出现些模糊的轮廓,出现些不知是些什么来头的东西,不过听说能被那乌篷小船渡进来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而此刻,那船上之人却不模糊。船上除了那日日不厌其烦的摇着船桨的船工,还有一妇人,三十来岁的样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头上三尺青丝黑得发亮,斜簪了一支木钗,木钗精致而不华贵。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挑成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窈窕的身段,反给人一种清雅又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引得纱衣现出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又平添一份雅气。

  她极认真的看着那从人间缓缓随水流而来的河灯,时而伸手将那河灯心里物什在手中展开。

  “梅姑?可好了没有?”

  “还有些时候!”那人悠悠的转头,看着那站在彼岸花中的二人,抿唇一笑。“童儿今日倒是早了些时候,只鸦青还未归来。”

  听梅姑提起鸦青,河童的眉头似乎触了下,又舒展了起来:也不知道公子让他去做什么了。

  “想他了?往昔此时,都是他陪着你,怎的不见你在意?”拖着那一身红色的曳地长裙,扬着宽大的衣摆就往前走了几步,那红红的绣鞋似乎又要被三途河的河水打湿了。她真的就像是从那彼岸花的花地里生长起来的,张扬、浓烈!

  他知道她会怎么做,也不想去阻止。他就那么看着,她扬起自己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红轻绡,将那河中的河灯捞上了河岸,扬指一扔,熊熊的火焰就燃了起来,惊了许多抢银钱的鬼。

  “安歌,你这又是何苦?”

  说起来,他与她都是从这水里来,只是不曾入这三途河,是公子直接将他们带了进来。这“照冥”年年照旧!

  人以为,人为阳,鬼为阴;陆为阳,水为阴。水下神秘昏黑,通往幽冥地狱,鬼魂就在那里沉沦。中元节掌灯,皆在水中。照冥,照的是那不得托生缠绵在地狱里痛苦的冤魂怨鬼,想托生又找不着路的,这一天若是托着一盏河灯,就能够托生。

  “什么何苦不苦的,我这是想让你早点陪我和童童去转转,顺便去看看鸦青什么时候能回来。”三途河的水流个没完没了,连接着人间之水,河灯便也没完没了的飘进来。安歌捞了不少,又烧了不少,那来处却似来劲儿了似的,没个停歇。她便终于也便停下了。

  “我没说!”

  伸手刮过河童的小脸,安歌笑得极为得意,“你没说,难道姐姐便不知晓?”说着,就原地消失了,下一秒乍然出现在了那小乌篷船上,伸手便要去摇船浆。

  “安歌啊,你难道还想来抢老头子手头这伙计?”那大斗笠下的脑袋没在意安歌的行为,难得的蹦出了一句话来。似乎也就安歌会来劲儿去逗他了。

  “谁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