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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念之间
作者:鹿唯      更新:2016-05-04 21:20      字数:0
  “都闭上嘴!少说话!”狱卒拉长声音的粗哑醉话在死囚房的空间里回荡。

  眼前的一切让慕斓天朗瞬间将一口气堵在胸腔里,他从没有想象过,世界上会有像眼前的死囚房这样的地方,能让天朗感觉到那种完全的无止境的绝望。

  所谓走廊,就是在岩石中凿出的狭窄隧道,而一间间囚房,是开凿在走廊岩壁上的一个个钉着铁栅栏的洞穴。没有阳光,没有透气,潮湿、浑浊、肮脏。大大小小的洞穴沿着走廊一个个排下去,只有眼前有限的范围被狱卒刚点着的油灯点亮,远处逐渐浸没在完全的黑暗里,只有模糊到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呼叫声从黑暗里间歇的传来。

  “不要吵!”狱卒醉醺醺的训斥着,临近的几个牢房微微的躁动起来,狱卒一边蹒跚的向前走去,一边抡起手中的木杖,狠狠的砸在身边的一个铁栅栏上,刺耳的钝响在浑浊的空气里晃动。

  “老爷啊!给点水吧。”一个女人凄凉的声音,一只肮脏手从铁栅栏里冷不丁的伸出来,抓住狱卒的裤管。“孩子不行了,求求你。”

  在天朗的面前,摇摇晃晃的狱卒随意的扬起手中的木杖,狠狠砸向那只手,还没反应过来的天朗,随之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和撕心裂肺的尖叫。

  “说了别吵!别吵!”狱卒用沾着血迹的木杖敲着刚才伸出手的铁栅栏,栅栏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还小孩无力的哭叫。

  “你干什么!”天朗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扑向那个铁栅栏,却被于伯悄悄拉住。

  “不相干的事,不要管。”于伯压低声音沙哑的说,推着天朗向前走去,天朗不知所措的回头去看,只看到身后的阴森的海子,脸上冷冷的目光。

  “不教训,就还以为自己是官太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前方的狱卒口齿不清的说。“反正过几天统统都是要杀头的,我早说过,那孩子还不如早点掐死,还少受点罪。”

  “这么说,这里关的,可都是……”于伯凑近到狱卒的身边,低声的问。

  “魏家!全家三十多口,都他妈在这。”狱卒的回答让天朗心里咯噔一声。“你说这人哪,好好的大官当着,就是贪,偏要造反当皇帝,作死啊,全家都作到死牢里啦。这皇上是英明的,凭什么人家在边关守的好好的,突然就把你全家调回京城来,就是要把你连窝都端了,他傻呀,让回来就回来。”

  天朗听着狱卒的絮叨,心里明白,狱卒说的不假。魏家是开国的功臣武将,和慕斓家一样世代封臣的大家,两家也称得上世交。小时候,魏家和慕斓家的封地紧挨在一起,狼烟是魏家的二公子,比天朗只小两岁,那个时候天天跟在天朗的身后,两人一起玩耍长大。

  后来,天朗十岁出头的时候,边关告急,魏狼烟的父亲请了缨,带全家出塞外驻守边关,一去便是大漠风霜十余年,自己和狼烟也十年没见。天朗忘性大,没几年便忘了狼烟等不懂事时的玩伴,可是不知为何,魏狼烟却是个念旧情的人,这十余年间总时不时的有盖着魏家家印,裹着黄沙的信件从远方寄来,落着魏狼烟的款,里面往往絮叨着塞外的见闻和琐事。哪怕天朗懒得几个月不回一封,那些信也像顽强的野草一样,定期出现在慕斓家的邮箱里,十年不变。

  直到不久前,国内乱象渐出,传闻民间暗流涌动,揭竿者时而有之,上书房里批阅地方奏折的天朗,阅读到的民间动乱的消息渐渐多起来,就在这种情况之下,驻守边关多年的魏家忽然被一纸诏书全家召回。

  回京城的魏家,依然住在慕斓府天朗家不远,听家丁说,魏家回京第一天,魏家的二公子就骑马到慕斓家拜访,可那时,正是天朗为了自家的解咒在外满山满谷乱跑的时候,据说魏狼烟往慕斓家闯了几次空门,最后留了一封信给天朗。

  可是待天朗回京,没几天,魏家便被满门治罪,罪名是勾结外族,欲起兵造反朝廷。朝中人纷纷说,魏家在外已久,早就有逆反之心,皇上心中明察,暗中调动魏家进京,就为了关门捉狗,一举倾巢。可是天朗心中暗自觉得,自己从小所认识的魏狼烟的父亲,是个为国征战一生的忠义之士,实在想象不出,为何忠国一生的老臣会行这些辱没家门之事。不过,在朝中资历尚浅的天朗,并没有议论这些国事的资格,何况正蒙头于洪家小姐的悲欢离合。

  直到两天之前,被锦囊搞得晕头转向的天朗才意外的看到了狼烟留下的那封信,信里没别的,只说了一件事,简而言之,我魏狼烟大老远的来看十年未见的慕斓天朗,你还不理我,择个期限你在家等我,我来再见不到你,就抹脖子上吊死在你家门口。

  说实话,天朗并不太记得,当年和狼烟在一起时,有什么特别深重的感情,不过是爬树下河的玩伴,最多能记得的,只有两人一起掉进河里,把狼烟的眉角撞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如今,能够清楚的有两件事,一件是狼烟对自己似乎有种意外的执着,而另一件,是此时的狼烟正关在天牢的死囚房里,等候问斩。为解除家族世代孤身的诅咒绞尽脑汁的天朗来说,他莫名的觉得,魏狼烟就是命运推到自己面前的那个“解铃人”。

  所以,天朗才在此时,用重金买通了天牢的狱卒,挑了狱卒换班的时候,来见狼烟一面。

  “哪,哪,老爷,就是这一个。”前方的狱卒抬起手中的油灯,举到一个铁栅栏前,“这个就是你要找的,魏狼烟。”

  天朗裹紧身上的斗篷,按压住心中的各种不安,随狱卒的指示,小心的走进那个铁栏。

  里面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解铃人,魏狼烟。

  昏黄的油灯光下,洞穴里的情景,让天朗倒吸一口冷气。黑暗里,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满身是骇人伤痕和血污,被用绳索,倒吊在洞穴里,被乱发和秽物覆盖的脸已经看不出本色,昏黄的光线里,隐约可以看到,那张脸的眉角,一道陈年的伤痕。十年未见的魏狼烟。

  “为,为什么要倒吊在这里?”天朗慌的扑向铁栏,却又倒退两步,说实话,在平静大宅里长大的天朗,连杀鸡的场面都没见过,这么近的距离,面对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让天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恐惧。

  那个吊在半空中的狼烟,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破布的缝隙里露出皮肉,都纵横着血口子和瘀伤,凝结的血迹斑驳在身上,一块好肉都找不到。一张脸因倒吊而充血肿胀,只有眉角上那一道伤疤,勉强能让天朗相信这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狼烟。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不老实,最闹的就是他!怎么打都不老实,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那脾气……”

  “放,放下来!”天朗打断狱卒的絮叨。

  “这……”狱卒原地摇晃了两下,“这我可不敢,他打我怎么办?你一开始不是说,就,进来看看?”

  “我至少,要和他说两句话啊!”天朗有些心焦,“他还活着吗?是不是死了?!”

  “不会的。”狱卒无所谓的撇嘴说,在天朗的面前,提起手中的木杖,从铁栏的缝隙塞进去,狠狠戳在那人的脸上。

  “唔!”那人被戳的闷哼一声,随之是剧烈的咳嗽,天朗咬紧了牙,看着别人的痛苦让他心里莫名的难受。只听狱卒凑近铁栏,对里面的人喊。

  “哎,醒醒,告诉我,你是谁?说啊!”狱卒抬手又要去戳,被天朗连忙把手拦住。

  这时,只听到铁栏里面,传来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我是你爷爷,魏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