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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下)
作者:湮言芫鄢      更新:2016-01-30 22:38      字数:0
  隔日是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王弗又是起了个大早——其实她嫁入苏家又有哪一日不是早起的?苏轼心知她急着想回家,也同样早起了来洗漱。

  “我扰了夫君的清梦呢。”王弗替苏轼更衣,有些不安,“昨夜昨夜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卿卿,你太累了,”苏轼握着她的手,“别担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事事这么小心。”

  “是。”王弗笑着,夫君说,她很好呢。

  “不必着急着回来,明日再回也行的。在家多陪陪亲家。替我向他们问好。”用过早膳后程氏向苏轼夫妻道。“这样好的女孩嫁到我们家来,他们二老日日在家只怕也念得紧呢。”

  “娘这样想,怕将来小妹嫁了人,也要时时想念呢。”苏轼笑道,“我们先走了。”

  “娘,我们走了。”王弗向程氏行了个礼,与苏轼等上了轿撵。苏家与王家相距不远,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王方夫妇不曾料到他们二人竟这样早便回来了。

  “用过早膳了么?”二人拜完年,便叫王母牵起来问道。

  “已经吃过了,婆婆说怕您和爹爹盼着我们来,所以催我们早早出门了。”王弗答道,“娘,咱们去内堂说会话吧,爹爹只怕有话要和夫君说呢。”

  “好好好。”王母与王弗挽着手进了内堂,而苏轼与王方去了书房。

  “姑爷什么时候上京?”他们夫妻二人所关心的也不过是这一件事,不同的是王方关心的是苏轼如今学习如何了,而王夫人却担心苏轼这一走不知何时回来,加之忧心京城繁富,怕苏轼不仅乐不思蜀还会忘了家中娇妻。

  “夫君初六便走,同公公和小叔一起赴京。”

  “哦,亲家公也去啊,那便好。”王夫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从前在园子里栽的飞凤花还在么?娘我想去看看。”王弗心知母亲担忧何事,扯开了话题。

  “傻孩子,这个时候便是还在也开不了花啊,园子里光秃秃的,又冷只怕如今也只有你父亲栽的那几株腊梅开着罢。”王夫人笑道。

  “我去瞧瞧。”

  “叫花凤陪你去罢。”王弗嫁去苏家却是没有将自己做女儿时的贴身丫鬟一同当做陪嫁带去的——如今我又不是在家做小姐了,让花凤留在家中伺候母亲罢。她当时这样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去走走。”

  王弗才到园子里,不期然和苏轼相遇了。

  “天气这样冷,夫君怎么也到园子里来了?”王弗含笑问道。

  苏轼上前握住她的手,“我该问你才是,手这样冷还出来吹风。”他顿了顿,浅声道。“那年我在这儿遇到你了,卿卿你还记得么?”

  “诶?”王弗思索了一会儿笑道,“那日我与夫君才说了三五句话罢。”

  “是,其实在那之前,我也偶尔会在书房里看见你。”王家的书房窗子靠向园子,偶尔王弗与侍女会路过从窗前走过,只是不曾注意过书房内念书的苏轼。

  “我不曾留意。”王弗道,“那时候父亲也会说起夫君,我却没有想过有一日会和夫君共结连理,所以不曾留意。”

  “往后,有大把的时间供你了解我。”苏轼不以为意。“卿卿,别在外头吹风了,咱们进去罢。”

  “好。”

  从娘家回来后,王弗便着手帮苏家父子收拾行装——因着婆婆程氏大节下的便受寒病了,这些事便都交由她做了,好容易到了初六,他们父子三人离家赴京。王弗令下人将家中大门上锁,只开了角门出入,想着家中没有男主人。婆婆生病她要在榻前照料,小妹还在闺阁中,实在也不宜有人上门拜访。

  几个月过去了,程氏的病一直时好时坏,想来也是上年纪的人了,这一病竟迟迟不能痊愈,家中大夫也来了好几拨,偏偏都治不好。王弗将自己与苏轼的卧房也整理干净,搬了被褥去婆婆房里的外榻住下,为着方便照顾,小妹亦是天天来端茶递药,只求程氏快些好起来。

  程氏原本就喜欢王弗,这样一来更觉得媳妇贤惠,只恨自己这身子,一直拖着不好又不死的,每每说起,王弗少不得安慰。

  “娘胡说些什么呢,如今公公与夫君小叔赴京赶考,秋天的时候便要衣锦还乡了,您的好日子还没享呢。自然是要好起来的。”

  只是程氏却没有等到他们高中回家——那天夜里王弗翻来覆去总睡不着,临近清晨才迷迷糊糊睡去,却梦见婆婆似好起来了,同小妹到园子里晒了一回太阳。这一梦便睡了过去。再醒时太阳已上三竿了,急急忙忙穿上衣裳进了里屋一看,婆婆床上一句整理好了,床上无人,似乎是出去了。

  “嫂嫂起来了呢。”苏小妹扶着程氏一脚一脚进了屋,“早起娘说嫂嫂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不让吵着你了,又说想去园子里晒太阳,我便伺候娘起来了。”

  “娘今天看起来精神很好呢。”王弗笑了笑,想起清晨的梦,“媳妇昨儿还梦见娘好了,今儿便应了。”

  “有嫂嫂这样细心照顾,娘自然好得快。”

  “弗儿,这些日子辛苦了。”程氏拍了拍王弗的手,“我若好了,你也轻松些。”

  “是。”

  然,晌午之后,程氏在午睡中便再没醒来。

  王弗悲恫之余却和小妹商量由她们准备丧事,先不告诉京中父子三人——那几日正是他们京试的日子。

  半个月之后,程氏的死讯才传到京中。苏轼三人也不待考试结果,紧赶慢赶的便回了眉州。

  王弗与小妹身着丧服,在灵前哭泣。王方夫妇也在一边抹泪,家中竟也没有其他亲戚。

  苏洵大恫,竟晕了过去,又是七手八脚的请大夫,闹了一日方才罢了。

  “卿卿。”苏轼心情很是低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王弗摇了摇头,握住苏轼的手,“夫君你要节哀,娘她她也不愿意你们这样伤心啊。”

  天气有些热了,头七一过,便是苏洵再不愿也不得不将棺椁下葬了,只是苏洵伤心过度,病也一直不好。王弗虽是媳妇不方便近身照顾却也一直为他的病操心,因为要为母亲守孝再加上父亲病着,那年的京试他虽过了,终究没去参加殿试面圣。

  镇上的人很是兴奋,但终究因为苏家人而沉寂下来。

  “苏少夫人,你们这样怎么好,好不容易考上了,如今却不去。”偶尔苏轼也会听到来家中串门的妇人与妻子说话。

  “夫君怎么决定我都是支持的,反正我们还年轻,夫君又这样厉害,想再考上也不是难事的。”王弗应道,苏轼若进京面圣她自然高兴,若留在家中她也很愿意。她终究是个女子自然希望夫君可以常伴身边。

  “弗儿,姑爷难免伤心,你要好好照顾他,那些京试面圣,不是咱们妇道人家可以讨论的,你只管听姑爷的话。”王夫人来苏家看女儿时这样叮嘱。

  “女儿明白的。”

  “卿卿,”苏轼揽着妻子,他的小妻子嫁给他时也才16岁,还是个小女儿啊。

  “夫君,你怎么了?”王弗有些奇怪,“夫君我有些累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苏轼有些担心,王弗从来不说累的,最近却很嗜睡,哪怕是在园子里休息,一转眼她便沉沉睡去。他不知道,王弗每日正餐时总是犯恶心,只是她怕让苏轼担心,每每总是强忍了回去。

  “呕——”王弗躲在房里干呕,她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如果再病倒了,只怕要给夫君添上许多麻烦。

  “去请大夫来替少夫人瞧瞧。”苏轼吩咐下人,沉着一张脸进了房,“这样多久了!为什么一直也不告诉我!”

  “夫夫君。”王弗有些害怕,苏轼对她一直和颜悦色,不曾这样黑过脸,“我我本来以为无碍的。”

  “去请个大夫瞧瞧也罢。”苏轼叹了口气,“卿卿,我害怕。”母亲病逝,父亲如今卧病不起,他害怕王弗也会病倒。

  “夫君放心,我没事的。”王弗宽慰他。

  “夫人这是喜脉啊。”白胡子的老大夫问脉之后,眉开眼笑的说道,“恭喜夫人啊,可要好好将养着身子了。如今才两个月,还有八个月在后头呢。”

  “谢谢大夫,有劳了。”苏轼强撑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命人给了大夫诊钱,又好生送了出去。

  “夫君”

  “卿卿!”苏轼一个转身,将妻子抱了个满怀,“真好,咱们要有孩子了。”

  “恩。”王弗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丈夫这样开心了,这个孩子来得真好。

  苏家上下似乎都因着这个孩子而鲜明起来,连公公苏洵也特别高兴,在婆婆灵前絮絮叨叨了许久。苏轼更是请了王方夫妇来家中小住陪着妻子。

  “总之,卿卿你只要好好养着身体便是,家中事宜一概不用你管。”

  “哪里这样金贵呢?小心便好了。”王弗笑道。

  “那可不是,”苏小妹笑嘻嘻的应道,“如今你可是咱们家最金贵的人呀。”言罢也伸手摸了摸王弗的小腹。“小外甥要乖乖的,不要叫娘亲辛苦了哟,将来小姑带你吃好吃的。”

  “小妹这样喜欢孩子呢,”王弗道,“夫君也很喜欢是么?”

  “自然。我盼着他出生呢。连名字我都给他取了好几个,等我再想想,挑几个好的叫你来选。”

  “这样着急做什么!”王弗嗔道,却禁不住的笑开了。

  后来的八个月,日子很平常,眼见着王弗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从刚开始的害喜不适到后来的适应,终于还是到了产期。孩子很乖,就是在在预产期那日生的,只是孩子养得太大了。王弗生了一夜才生出来。苏轼在产房外守着,虽生了那么久,也不曾听见王弗又高亢的叫声——他当然不知道,王弗几乎咬坏了一块布。为着这个孩子,她落了个不能见风的毛病。后来虽然将养着,却终究没有养回来。

  嘉佑二年初,苏轼再次中第,授大理寺评事凤翔凤判官。这一回,他带着妻儿一同上京付赴职。

  京中繁华,苏轼却只待王弗如初,叫王弗很是感动,她也曾听说过,那位很赏识苏轼的王安石王大人曾想送给他一个才情皆备的女子,只是苏轼拒绝了。

  当时京中还没有政变,偶有几个臣子在朝堂上小打小闹亦牵连不到苏轼。他们夫妻在京中生活得很好,儿子苏迈也很是活泼懂事。只是终究还是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正是蹒跚学步喜欢四处奔闹的年纪,那日在院中玩耍的苏迈失足落水。救子心切的王弗想也没想便跳了下去,好容易将儿子推上了岸,下人过来拉她的时候好几次脚边打滑,差点儿把来拉她的两个侍女带下水,好在有惊无险。苏轼回来后对儿子发了好大的火,所幸王弗教导儿子要乖顺,加之他也害怕娘会出事,竟也只是乖乖的没有哭闹。

  终究还是病了一场,原本当年生苏迈时就落了病根,总是调理不好,如今又是这样病了,虽是将养着,可是总不如从前了。

  “卿卿,”苏轼很是内疚,“我叫你受苦了。”从前王弗在家做女儿的时候身体一直很好,不过这么几年便成了这样。

  “夫君又说这样的话了,嫁给夫君我很快乐啊。”王弗嗔道,“虽然从前在家做女儿时我也不曾想过会嫁给夫君,不过我很快活呀。夫君对我温柔体贴,这么些年,我虽不曾说,却终是一日更似一日的爱着夫君啊。”王弗总觉得自己只怕还不清这么些年苏轼的情谊,那年产子她便觉得只怕不好,如今却苟活了这么多年。

  这样的话苏轼从来不曾听王弗说过,王弗总是规规矩矩的唤他夫君,他总以为大约他的气质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爱恋——因为她总这样冷静,家中事宜总处理得当井井有条——他想,她总与别的女子不同,自然也不同于别的女子会因为嫁给他而爱上他。

  “我也很爱卿卿啊。”

  治平元年,苏澈从家中来信,说父亲身体一日比一日差,想要苏轼回家乡一趟,王弗也挣扎着收拾了行李,又催了苏轼向皇上请辞。宋帝一向推崇孝道,便许了苏轼停职回乡。

  苏洵的身子至妻子病逝后便一直不好,如今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想再见一见次子与儿媳孙子,少不得写信招了他们回来。

  只是苦了王弗,终究路上颠簸,至回到家中病也未好反而重了一两分。苏澈与小妹也不敢叫嫂嫂这样去见父亲,只由着苏轼带了儿子去了,小妹则带着嫂嫂回房了。

  “哥哥嫂嫂从前住的屋子一直都收拾着,如今你们还住那儿,亲家母那边也通知了,说明日来看你。”

  “有劳你了,好妹妹。”

  “嫂嫂说什么呢,早年我在家做女儿时,难道你照料得还少?且好生歇着吧。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强。”

  第二日,王弗细细打扮了,遮了病态去向公公请安,恰好王方夫妇也来了,王夫人多年不曾见过女儿,如今一见却伤心不已。

  “你这是怎么了?”王夫人与女儿说体己话,才刚说一句便忍不住要哭,“你嫁来苏家不过十年,如今却”

  “娘,”王弗截下她的话,“我如今不过是熬一日是一日罢了。这身子自打生了迈儿便不中用了。我若走了,你与爹在本家再替夫君寻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儿罢。”

  “胡说些什么!”

  “娘,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只是我不愿叫他担心一直不说罢了,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啊!”

  苏轼在房外,平生第一次哭得一塌糊涂,他的妻子这样心疼他啊,他又何德何能?

  因着家中两位病人,苏家这个年过得并不热闹。王弗想起那年她做新媳妇,忙上忙下,那日夜间,苏轼还曾说过要背她,现下想来还有些害羞。

  “嫂嫂,迈儿说想看烟花,我带他去园子里玩了。”夜间小妹被侄儿缠住了,带了他去玩。

  “娘也去!娘也去!”苏迈上前拉扯母亲。

  “好,娘也去。”王弗一向疼儿子,如何不肯?“夫君也陪我一回罢。”

  “好。”

  那年除夕夜里的烟花似乎带走了王弗最后的一点精力。

  “史书记载,治平二年5月,王弗逝世,同月,苏洵也死了。”陌铘道,“他们公媳二人同年过世的,不知道苏轼先生该有多难过呢。”

  “哼!有什么难过也不过一时罢来了,后来还不是另娶娇妻。”侯氏低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我倒是更好奇,其实苏先生对夫人并不是特别的好,只是很寻常的日常夫妻罢了,为何夫人她甘愿”

  “大约是为了还苏轼对她那些年的情谊罢。”侯氏淡淡地道,“她不是对他一见钟情的佳人,他却是对她再见倾心的才子啊,为着他这样的深情,才不甘愿吧。”

  “对了漓生,王姑娘的弟弟怎么样了?”本来那日之后陌铘也没有留心那人,这日却突而问了起来。

  “小风寒罢了。我给他配了药,嘱咐了王姑娘日日煎了给她吃,想来应该无事。明日我再去看一眼”漓生答道,“只是老板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人家来了?我从来见你都只在这些古器物上用心的。”

  “总是救人一命罢了。”他轻声道,“说不准,那位王家姑娘感激我”

  “——以身相许给先生呢。”侯氏打趣道。

  “夫人说笑了,鄙人,更喜欢的是那只簪子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完

  这次的故事是关于苏大文豪的故事,他的词我最爱的便是这首“十年生死两茫茫”,喜欢那句“小轩窗,正梳妆。”我的小说大约与史书记载会有出入,请诸位看倌不要介意啊,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真的是我一心一意的自己写的呢XDDDDD。也不知道为何这一篇动笔一写便好似停不下来刹不住车,不知不觉便有9千多字了,比以往任何一篇都长#笑,别嫌弃我啰嗦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