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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作者:唐棻      更新:2019-02-02 20:50      字数:6719
  忙碌的晨光工作中,她並未見得那位神出鬼沒的舒凡。

  在這幢人人羡豔的辦公大樓裡待了近四個月,顏婷發現,不僅僅是舒凡,連舒雲的面,也難得見上一見,唯二的兩次,全是那位嗆辣大美女親自召她入室,邀她一起共進巷內的義大利午餐。

  「可是,我有帶便當了。」

  當她如此誠實的向舒雲報備自己的為難時,引得美人一陣撻伐,「堂堂副總要請妳吃飯,誰管妳有沒有帶便當?出來!」

  不由分說的,那天她伴著舒雲吃了一頓豐盛美味的義大利美食,耳裡還不斷聽得她與自家長兄的風風雨雨。

  「我真的沒料到,」櫻唇咀嚼著美食,舒雲舞動刀叉,「這傢伙竟然會使出這招!」

  即使事過已久,舒雲仍不免有著扼腕──她早該料到,那個男人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的,只要有機會將她驅出舒家大門,要他當狗爬只怕也願意。

  顏婷伸指待又要頂向鼻樑,連忙又縮回手,「我想,他只是不小心。」

  小嘴如此替上司扳回顏面,卻換得陣陣冷哼,「是啊,還真不小心。我該說他兩眼脫窗?還是他未老先衰?拿個東西也拿不好?」

  對於舒凡發功首日,即讓這個省錢妹掏出腰包購下隱形眼鏡,她不得不甘拜下風,縱使手段實在殘暴可議,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種方式的確是舒凡的作風,何況,那隻為人垢病的黑框鏡消失後,這個平凡得讓人容易忽略的小學妹,剎時成了鄰家清新小修女,這算不算也是他的功德一件──她如是想。

  但對顏婷而言,那多餘增出的鏡片費用,無疑是在手心上割下一塊肉,每回動念想再去配隻有形鏡架,卻慘遭表姐王薇恫嚇。她直誇舒凡居功厥偉,讓自家小表妹改頭換面,彷彿她有多麼愧對眾家親友,辜負了父母賜予的一張小臉。

  為了這莫大的改變,王薇不忘致電給遠在南部的顏娘,大大稱頌小表妹的改變,全來自於舒凡的巧手與腦袋,顏娘更是態度丕變,將舒凡自花花公子名冊中除名,將他列為女兒的再造恩人,更希望女兒能自此廣結善緣,識得有情有義的男子漢,好彌補二十多年仍未修得的戀愛學分,並能藉此締結良緣。

  總之,對於自己容貌上的改變,外人的欣喜多於本人,王薇更是伸指警告,絕對不許再去另行配鏡。

  「但,若是舒凡提供的意見例外。」她說道。

  對此,顏婷感到莫大委屈──自己的眼光真如此拙劣不堪嗎?物盡其用是中國人的美德,怎能因美醜而定義物品存在價值?回想起前三個月的點點滴滴,秀額簡直沁出滴滴冷汗,即便已將近立冬,十一月的秋風掃得街上落葉紛飛,然對於眾人好奇的目光與更多的期待,無形中成了心頭巨大的壓力。

  還來不及一嘆,桌上的電話嘟聲拉回那飄忽怨懟的思緒。

  「你好,總經理辦公室。」

  「顏小姐,」愉悅動耳的男音朗朗說道,「麻煩妳,替我訂一份宮保雞丁主菜便當,我在十二點整會準時進入辦公室。」

  宮保雞丁?那就是川菜館了,顏婷振筆寫來,「好的,請問總經理還有其他交待嗎?」

  「沒有,就這樣。」

  剎時的沈默無聲讓秀顏為之一愕,眸光瞟向電腦螢幕──十一點十五分?意即她必須馬上打電話向餐館訂好菜色,庶務課的人也得馬上出發,才來得及讓這位尊貴的總經理在十二點整吃到熱騰騰的午餐?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快速的撥號與連珠炮的句子,引得面對而坐的蔡姐為之側目,鳯眼瞇成一線,「妳被雷打到嗎?怎麼急得滿頭汗?」

  無暇回應她的調侃,顏婷隨即再按下庶務課的分機,哈腰央求的懇請原諒,貝耳再承受一連串的咆哮指責後,才無力的掛上電話。

  她已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自從上回配鏡後,舒凡很少再訂小籠包這份午餐,卻是多了五花八門的菜色,上至九如的東坡肉,下至巷弄內不知名的小麵攤,這個男人總有辦法探聽出珍饈美味,卻也因為如此,讓底下的員工簡直飽受磨難。

  顏婷懷疑,他根本就是美食特派員,而不是掌管千人生計的總經理。

  「這回又是什麼?」蔡姐涼涼問道,唇畔還噙著一抹笑。

  「宮保雞丁!」望著小小的時鐘分分秒秒的閃過,額上的汗也冒得更甚,明明是十一月天,辦公室裡的空調也是恰恰的二十五度室溫,為何自己仍是熱出一身汗?

  直至十一點五十分,輕脆的三記叩門聲響讓嬌顏漾出如釋重負的笑意,歡天喜地的開門迎客,卻迎上了一記大白眼。只見庶務課的小弟面有菜色,額上沁出斗大的汗珠,雙手的微顫的奉上某家餐館的川菜飯盒後,那頭濕淋的頭髮,直將顏婷駭了一跳,小嘴連聲不迭的致歉,彷彿自己造了何等偌大的罪孽。

  「不好意思…」水眸眨巴著,內心愧疚萬分。

  「不用不好意思。」庶務小弟疲憊說道,「如果想要我們那一課的人長命百歲,好心點,想個辦法。」

  語落,慘憺微弓的身影跺離她的視線,留下她猶自怔忡的微酸。

  已經連續二個星期了,庶務課已換了二張不同面孔的人來送飯,如此算來,是否一星期陣亡一名員工?

  「別看了,看也沒用。」望著那杵立在門口的身影,蔡姐說道。

  「感覺像是我做了什麼壞事。」習慣性的伸指頂向鼻樑,瞬然的空盪又讓她縮回了指尖。

  她仍不太習慣沒有眼鏡的日子,過去那動不動就推推鏡框的小動作,總在不經意之間躍然指間,待拂過空曠的鼻樑時,才感到一陣困窘。

  看出秀顏乍然的緋紅,蔡姐故作誇張的抽嗅,「好香!不愧是名廚!我都想流口水了。」

  「對。」顏婷搖首,「為了一個名廚的便當,庶務課的人就要這麼出生入死,都十一點多了,如果他真的那麼想吃這道菜,就不能去餐館吃嗎?為什麼要這麼虐待他們……」

  「妳這是在替他們發出不平之鳴嗎?」語未落,帶笑的低嗓自門扉傳來,順道帶進了那抺足以將那小小身子吞噬的身影,震攝住兩個女人的嘴巴,直呈小小雞蛋狀再也發不出聲。

  黑瞳落在緊抱著餐盒的小女子身上,不覺瞇出一道精光──直扣至頸的白襯衫,及膝的黑色百褶裙,那頭毛燥的長髮隨隨便便的用條橡皮筋紮成一束馬尾。

  老天!倘偌那小腦袋再蓋上條黑布,她簡直可以進出修道院去向十字架上的男人阿門叩首,唱首哈利路亞。

  在夏季裡,那緔舊的洋裝勉強還可算是及格邊緣,氣候漸寒,她的衣著也愈見保守──既保守,又八股,荼毒自己可說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輕吁長氣,他有些消受不起自家公司突然冒出個小修女的事實,這是上帝在指責自己的劈腿花心,特地請她來感化他的嗎?

  「小修女,跟我進來。」

  食指勾了勾,勾出俏顏茫然的疑問,靈眸怔望,櫻口喃喃,「小修女?」

  自己幾時信了教,怎麼都不知道?鄉下的娘親可是每日三柱香,閤家平安的。

  見她文風不動,舒凡不禁挑眉動氣,「懷疑啊,就是妳,進來!」

  望著那惡狠的目光,顏婷倒抽涼氣,不安的瞅向失措的蔡姐,只見那向來精光利利的鳯眼,此刻寫著愛莫能助四字,無奈的臻首隨之一垂,難不成真如娘親所言,自己真是命中帶塞?亦或跟老闆不對盤?

  步履輕緩的跺進了那間專屬他私人領域的辦公室,但見那迎陽的大窗卻是百簾緊閤,透不進那灩灩自然的燦光,一如前頭的秘書辦公室,牆上有著名家琉璃作品,字墨書畫,令顏婷側目的,就是靠近他那張辦公大案的角落裡,有著明式臺几,几上安置的,是那栩栩如生,慈悲善目的觀音首。

  眸心緊鎖著那精雕細琢的觀音首,秀眉卻是微蹙起來。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一如雅痞的穿著,挑剔的生活態度,鐵腕霸氣的工作精神,一絲不茍的公司教條,對映著這處古色古香,悠然雅緻的陳設,全然有著莫大的衝突,就像他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惡質的頑笑與調侃,與本身的氣質有著極度的不契合。

  奇怪的男人!

  腦中的想法傳遞至顏面神經,以致俏顏呈著頗不以為然的態度,看得舒凡頓時火冒三丈──這個小妮子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是錯以為自己是包公女兒再世,看不慣天下惡事,什麼都非要管上一管?

  廣告上說的好,要管別人之前,先把自己的鬍子刮乾淨。小修女自然沒有那粗暴的青草根,但那身衣著足以傷害眾人的視線,也算是一種惡行。

  「看來,妳對我這個上司有很多意見。」

  鐵臂盤起,低嗓淡漠,惡質的形象與恫嚇的問句,聽得顏婷腦袋登時發麻,

  然那抺疲累的身影與哭喪的神情,仍使她心生憐憫,「我只希望總經理能更體恤下屬。」

  體恤下屬?真是好大的罪名,此娃之意,即是自己難伺候?就是為了體恤她,

  這幾個月來,他的午餐從此少了小籠包這項美食,如今她卻說自己不體恤下屬?

  長指在臂上來回輕叩,舒凡淡道,「照妳的意思,我該怎麼做才算符合體恤員工?訂池上便當?還是去7-11買個御飯糰?」

  長睫掀了掀,嗓音囁嚅,「我不是這個意思,總經理有總經理的吃飯哲學…

  …」

  吃飯哲學?劍眉一揚,揚出了興味。

  「嗯?然後呢?」

  然後?抬起螓首,她望著他。

  但見那勾笑的薄唇,卻是看不出他半點情緒,那雙偶而曾令自己感到溫和的黑瞳,此刻卻是深黝銳利,像極了叢林中自我保護,伺機而動的黑豹,而自己猶如被待宰的非洲小羚羊。

  顏婷緊張的嚥了嚥唾沬,神情緊張兮兮的,「然後就……沒有了。」

  沒有了?眉揚得更高,笑意也更深,看來,這個女人不光是外表嚴謹,連內心的正義感與良善都比一般人來得多。

  一如自己的預期,這個蒙塵的灰姑娘就像天使般純真與無邪,舉止失措的模樣,更是能輕易勾起一般男人的護花之心,看著她茫然微啟的櫻唇與輕嚥星唾的模樣,竟有著無辜的美麗……念頭一閃,濃眉剎時擰起。

  他一定是瘋了,怎麼會覺得她美麗?若以過往衡量的標準,充其量她不過是清秀佳人一枚,構不上『美麗性感』四字的殊榮,八成是氣惱太過,導致頭昏腦脹,光看她那直束纖頸的白襯衫,就讓人錯亂到要窒息,那門子的美麗可言?

  舒凡勾了勾食指,「過來。」

  狐疑的大眼伴著誠恐,顏婷挪了挪步子,好不容易蹭到辦公大案前,小心翼翼的瞅著這位神色不善的頂頭上司。

  「東西放下。」

  長指點了點,她恍然大悟,雙手趕緊奉上香噴有味的名廚飯盒,待要鞠躬退場,耳畔又聽得下一道指示,「把妳的午餐拿進來。」

  咦?

  眸心瞠大,瞅視著漾笑的俊容,芳心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他……說什麼?

  「懷疑啊?」兩臂一撐,他索性再逼近了些,近的嗅得了那淡若苿莉的馨香,「我說,妳把午餐拿進來,讓我們共進一場浪漫午餐。」

  「不,不用了。」聞言,她心驚莫名,退避三舍,「請總經理用餐,我先……」

  「我說過,一起吃飯。」舒凡仍是笑瞇瞇的,「或者,需要我請蔡秘書替妳服務?」

  呃?顏婷僵了僵,剎時頽喪敗陣──這也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是嗎?總之,自己就是注定被老闆吃夠夠,連一點反駁的餘地也沒有。

  「不用了,我自己拿。」

  備感無奈的屈服於惡勢力之下,她只得將飯盒拎進了他的辦公室裡,美其名曰浪漫的午餐,然她一點也不覺得浪漫,反而坐如針氈!

  此刻,纖纖小手舉著小叉子頓在半空,水眸飄忽在飯盒與面對而坐的男人之間,而他的眸,正以驚異又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瞅著她的飯盒。

  她今天帶的正是焗烤海鮮飯,旁邊還配著翠綠鮮豔的青色花椰菜,在薄薄的起司下,透著紅黃綠相間的甜椒,好保持所謂的飲食均衡,當然,這一切出自本家風味,意即在下本人的巧手是也。

  而那個男人──邀她共進午餐的男人,卻是瞪著一雙牛眼,在她的適度微波中,呈著美麗金黃色的飯盒直打量,像是看到了什麼詭異的物品。

  「妳去那裡買的?」瞪著小修女的飯盒,舒凡剎時有著饑腸碌碌的感覺──香噴的起司冒著熱氣,散發誘人的奶油,適均的金黃色佈滿整個飯盒,襯得一旁的綠色花椰菜格外可口美味。

  照理,這種焗烤類的食物,是女人家喜好的玩意兒,一般的男人絕對敬謝不敏,但眼前這盤奶香焗烤卻能利用配色技巧,把惹人厭的奶香味襯出了些許蔬菜的清新,化解了人令人作嘔的奶油味。

  「這種食物不需要購買。」她攪了一下飯盒上的起司,讓它與融合了奶香的米飯充分混合,「自己做,很簡單,而且,利用昨晚吃剩的晚餐,和一和就行了,不可以浪費食物。」

  和一和?濃眉擰起,盯著那盒看來美味十足的奶油焗烤飯,那裡像隨便和一和的?合理的懷疑自瞳心升起,目光落在那張清秀的俏顏上。

  讀出黑瞳的疑問,顏婷板起面容,「我沒有說謊。」

  「但我也不相信,畢竟現在的女人,願意動鍋動鏟的委實有限,何況是這種焗烤飯,是費時費工的一道菜。」舒凡淡道。

  「請別懷疑我的手藝。」她有些惱火,冷嗓淡道,「我不是那些手不動三寶的千金大小姐。」

  「嗯?」挑眉一笑,他靜待聆聽。

  顏婷索性擱下叉子,「濃湯喝不完,可以直接拿來做焗烤的底,直接伴飯後,上面鋪起司絲不就是了?為什麼要浪費倒掉?」

  「它是用剩飯殘羹做的?」瞪著那盤看來美味至極的金黃焗烤,舒凡驚異不已──說謊不打草稿!打死他也不願相信,這個看來笨手笨腳的小女娃會做出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別懷疑,」再次舉起小叉子,她說道,「平凡小百姓有平凡小百姓的生活方式,何況,不浪費是我生活中最高的基本原則,能省則省是我購物的態度,自獨立生活開始,我都是抱著這種信念,明明能自行料理的東西,為什麼要讓外人賺一筆?這種焗烤飯,在便利商店一盒少則五十五元,多則六十元,我這一盤,成本不到三十元。」

  聽著她的振振有辭,舒凡不語,僅是薄唇噙笑的望著眼前俏生生的女子,腦海中過往的形象正一點一滴的瓦解褪去,取代的是一抺朦朧不清的倩影。

  她不似自己想像中那般呆板,更不像呈現在外人眼中那般纖弱,一如那身上那淡淡甜美的氣息,她就像牆角裡,悄然綻放的苿莉花,有著平凡易被人遺忘的花容,然那清新自然的氣息卻盈繞人心。

  「妳很特別。」他輕笑,眸裡有著些許讚美,「舒雲那麼多的朋友,就屬妳最與眾不同。」

  顏婷輕怔,看著那醉人如酒的笑意──他……這是在讚美她?亦或是另類的挖苦?然那雙眸卻是有著讚許與溫柔,看得她芳心失序,雙頰不禁染上酡彩,這時候的自己該怎麼回答?說謝謝?還是有其他更好的說法?

  她不曾與除了家人親友的男人一起吃飯用餐,更別說接受突如其來的讚美,只得埋首在飯盒裡,胡亂的趴吃精心烹調的午餐,「謝……謝謝總經理。」

  「但是……」低嗓再度響起,芳心咚得一聲也隨之下沈,抬起螓首,她望著抿去笑容的舒凡,俊容微慍。

  她想起來了……

  「若說我苛待員工,這點只怕有待商確。」他說道,黑眸瞇成一道精光。

  果然……顏婷輕嘆。小手拿著叉子在飯盒裡戳來戳去,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儘是庶務小弟那張渴求又悲哀的臉。

  『如果想要我們那一課的人長命百歲,好心點,想個辦法……』

  哎!牙根一咬──頂多再找一次工作,沒什麼大不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畏縮不是自己的本色。

  如此一想,心頭豁然開朗,她輕咳二聲,溫婉低吐,卻是每句都鏗鏘有力,「每天中午就為了一個便當,讓員工騎著小綿羊,上至東區,下至西區,穿梭在台北市的車陣裡,這樣還不夠苛待?明明可以自己上餐館吃的東西,何必要員工這麼出生入死的?萬一在路上有了閃失,算不算總經理你的罪過?」

  聞言,兩眼瞇出利利鋒芒。

  好大的罪名!好大的指控!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舒凡昂起下頷,瞇眼瞪視,嗓音冷得讓人直竄筋骨,「如此聽來,還真是莫大的罪過啊,請問我這位充滿正義,滿腹愛心的秘書助理,妳有何高見?既能滿足我挑剔的味蕾,又能保障員工的生命安全?」

  字字句句,猶若重擊直搗小小的胸口,顏婷腦際轟轟作響,千百種怪異的感覺拂掠心頭……既能滿足挑剔的味蕾,又能保障員工安全?這是在腦筋急轉彎,考驗她的反應?亦或他真心誠意的請教?

  「總經理,」纖嗓輕咳,她再也無心吃下半粒米飯,「常用外食對身體大大有害,你決策掌門,更應該注意這一類的健康訊息,況且我聽舒副總說過,舒家有位手藝精湛,不輸大廚的劉嫂,何不……」

  「何不帶飯盒,是吧?」真會藉提發揮,他噙笑淡道,「妳要我拎個便當來上班?就為了妳口中那狗門子的身體健康?適合舒雲的,不一定適合我,這一點,妳不能不否認。」

  「……」乍然無言,水眸緩緩移向他飯盒裡的菜色。

  極重的色澤,極辣的口味,肉食多過蔬菜,看來這個男人是恐龍轉世,還是隻霸王龍,專宰無辜弱小。相形之下,舒雲簡直是素食主義者,口味清淡又講究自然原味,連上牛排館也指定決不加醬,只加單純的海鹽調味。

  外型肖似,骨子裡卻是截然不同,她認了。

  「妳要不要嚐嚐這家川菜的手藝?」不由分說,他挾了一塊雞丁放置她的飯盒裡,大掌不忘提示請用的手勢。

  滿腹狐疑,顏婷仍是叉起那塊小小的雞肉品嚐起來,剎時秀眉擰成一線,頰上因極度的辣味漲成一片通紅,眸裡更是被逼迫出一滴清淚。

  好……好辣!簡直是地獄拉麵的終極版!集合了辣,麻,鹹三味,只怕沒幾人能消受得起他口中所謂的美食!

  望著她有苦不能言的窘態,舒凡笑瞇瞇的,「妳覺得如何?」

  「不……不及格……」老天!她真想暫時變身成一隻小狗,拉長了舌頭出來呵點涼氣,這個廚子是打死賣辣椒的嗎?放了這麼一大把!而且花椒也放得太重了,舌頭簡直麻到沒有任何味覺可言,完全失去了雞肉本身的鮮味,嚴重的麻辣,嗆得她大咳不止。

  「不及格是嗎?」對於她的反應,全在意料之中,他淡笑,「那麼,妳做一道來讓我嚐嚐,這道正宗川菜該是什麼樣的味道,如何?」

  大浪未褪,巨濤緊接而至,她嗆得咳出淚花來,仍是瞅著噙笑盤臂的男人,待天翻地覆的咳嗽終止,嗓音也呈著乾啞,「什……什麼……」

  「我說,明天的午餐,有勞妳的雙手負責,主菜就是宮保雞丁,託妳的福,庶務課的人,明天用不著替我奔波,小修女,妳覺得如何?」他笑著,挾起一塊雞肉大嚼起來。

  不祥的預感如烏鴉群自頂上飛掠。

  又開始了,那種感覺,顏婷知道,這件事,絕不會只是一道宮保雞丁就可以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