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穿起褲子，褚非文真是懊惱到了極點，他已經連續三天睡在杜傳家的公寓裡。

  而且，還是套著杜傳家的衣服睡著的。

  「你起來了？」杜傳家微微睜眼。

  「好像…又打擾你一晚了。」他趕緊拉上褲子，提上包包。

  「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我洗好後還你。」他紅著臉走出公寓。

  褚非文回自己的公寓，看著玄關鏡子中的自己，套著過大的衣服，他竟然覺得有一絲幸福。

  走回房裡，打開衣櫥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衣櫥裡也混著幾件杜傳家的衣服。

  他換著衣服，又聽見杜傳家又自顧自地開了他家的門，叫他：「小寶，我上次那件灰色的襯衫有沒有在你家？」

  看著褚非文穿著他的襯衫，他笑得溫柔。

  褚非文扣著襯衫的鈕扣，灰色？

  「這件是你的？」

  「你不覺得肩線不合嗎？」

  「我還想說我怎麼會有這件。」他趕緊解著鈕扣。

  「你穿著也好看，大了點，可是套上針織衫應該還好。」他拿了件針織衫給褚非文。

  「我換一件好了。」有些難為情。

  「穿吧…你再換下去，遲到了! 」他翻了翻褚非文的衣櫃，找到自己的衣服套上。

  褚非文套上針織衫，不知怎麼，穿著杜傳家的衣服也能讓他心跳加快，他真覺得快瘋了。

  走出公寓，他被杜傳家拉上，坐上他的車。

  「你還是一樣糊塗。」嘴角一直彎著好看的笑容，他看了眼褚非文。

  他喜歡褚非文穿他的衣服。

  「襯衫看不出大小，都長得差不多，我才拿錯。」糗到爆了。

  杜傳家笑出聲：「不過，沒想到你還能穿我的衣服! 」

  「這幾年我長了十三公分，現在也有一七七。」沒好氣地回應。

  「我也是，上研究所時候還長了三公分。」

  「你還長!老天真的很不公平。」

  「我連鞋號都大上兩號了。」

  褚非文驚訝的說：「你現在不就穿十一號半的鞋了! 」

  杜傳家停在紅燈前，微愣，他看向褚非文。

  褚非文還無所覺：「記錯了嗎？」

  「沒有。確實是十一號半。」

  杜傳家彎進小巷，將車停下，靠近褚非文，吻上他。

  他不理會褚非文的驚訝，按上他的頭，將舌滑進他的嘴裡，和他的舌頭相捲，吻得褚非文臉紅喘氣。

  舔了下褚非文的唇，他坐回座位，繼續開車。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填滿這十年。」杜傳家彎出小巷，看著眼前的路，淡淡的說出這句話。

  「我…我的腳也長了，現在穿九號半的鞋了。」褚非文說得小聲。

  「感覺，我們得重新再認識一次。」杜傳家聽不出語氣，他緩緩地開車。

  褚非文聽了心裡難過，他撐著頭看著窗外，這些小事在十年前是再熟悉不過的事，沒想到十年後，卻是如此陌生。

  兩人沒有再多說，這是個結，不是單方面解開就能成直線。

  「下午跟我去趟餐廳，和店經理討論下季新品。」

  「好。」褚非文下車。

  「小寶。」

  褚非文低頭看進車內。

  「除了身高和鞋碼，我現在敢吃洋蔥了。」

  褚非文聽了微愣，嗯了一聲，懦懦地說：「我…也不怕狗了，除了大隻的…」

  杜傳家聽了，笑得誇張

  ————

  顧寒在資料室裡找裡廣告舊檔，褚非文也搬了一箱文件進了資料室。

  「顧寒，你找什麼？」

  「我在找去年那支紅酒的廣告企劃。」他看了褚非文一眼。

  「你說的是第一季的還是第二季的？」他放下箱子走向顧寒。

  「第二季。」

  「在這裡。」他墊上腳踏椅，拿著櫃子上的箱子。

  「對對對，就是這個，當初剪了超久的片子。」他接過箱子，翻了一下。

  褚非文站在腳踏椅上，他看了看四周，忽然說：「原來長到一八五以上，能看到的景色這麼寬廣。」

  「噗…你還妄想長高啊？」顧寒不客氣地笑他。

  他跳下腳踏椅，笑得俏皮：「難說，我堂哥長到三十歲，我相信基因，應該是有希望的。」

  顧寒笑得大聲：「好好好，等你長，長一公分，媽媽我請你一頓飯。」

  褚非文搬上自己的箱子。

  他剛剛其實想著杜傳家所看到的視野，才會在那踏墊上，站了一會兒。

  整理著箱子，裡面藏著一隻黑筆，劃上了他的襯衫衣袖，他皺眉。

  「怎麼了？」顧寒見他擦著袖子。

  「劃到袖子了。」

  「被這種油性筆劃到，認了吧! 」又說：「還是你要讓為娘的幫你洗呢？」

  褚非文笑了出來：「不了，媽…」

  門口杜傳家叩門：「小寶，走了。」

  「好。」趕緊把資料放好，又對顧寒說：「媽…我去賺錢養您了! 」

  「去去去…別整天在我眼前晃著，裝孝順。」

  顧寒多看了眼他與杜傳家。

  褚非文笑著跟上杜傳家，他又看了自己的袖子一眼。

  「看什麼？」

  「劃到了，買一件賠你。」

  「明天一起去買。」反正是週末。

  「你又自己決定! 」

  「明天還是週日？」

  褚非文皺眉，有什麼不同嗎？

  「明天，ok ! 」還是自己決定。

  褚非文也懶得再爭，上了車就和他一起到了餐廳。

  後車箱裡，有好幾袋攝影工具，杜傳家將相機和鏡頭給了褚非文，又拿上一大袋攝影工具。

  「今天這餐點給你拍。」他讓店經理上餐點。

  「好。」褚非文應得爽快。

  「我這裡有一份構圖，你參考一下，基本上風格不要超過這次企劃的風格。」

  「好。」褚非文翻著構圖資料，一手熟稔地裝著相機。

  杜傳家將餐點擺上，和店經理說了需要空出那些位置，待會拍攝用。

  「小寶，按順序拍。」

  「好。」他轉動鏡頭，調著光圈，不經意地說：「傳家，我需要打光板。」

  他還是專注於相機裡的畫面。

  杜傳家彎起嘴角：「好。」

  他笑著褚非文，拿著相機就變了一個人。

  拍攝本來就是褚非文的專長，杜傳家在看過片子之後，滿意地點頭。

  「拍得真好。」將電腦裡的檔案發給高康晏。

  「因為有構圖資料，省下不少時間。」褚非文愛惜的將相機拆裝，儘管不是自己的相機，他仍是整理一番。

  「你這幾年還玩相機？」搬上整箱工具。

  「有，前幾年參賽得了一塊小獎牌。」他也搬著燈架，跟上杜傳家。

  「下次拍攝找你，否則再排攝影師的時間，太沒效率。」杜傳家收好工具，又走回餐廳。

  「好。」他紅著臉，有些害羞。

  「沒想到你還是喜歡攝影。」

  「這幾年有空還是會拿著相機到處拍。」

  「晚上拿來看看。」杜傳家沒聽見褚非文的回答，又自顧自地說：「我去你家看。」

  「咦？」他有些手足無措。

  杜傳家進了餐廳和經理要了兩份餐，就喊著他：「小寶，吃飯了。」

  褚非文莫名地緊張，總覺得有哪裡不同了，卻又說不出來。

  面對眼前的杜傳家，他緊張得像傻子，毫無長進

  ————

  晚上杜傳家回家時候，發現褚非文還沒到家。

  「嘖，去哪裡了…」他還買了啤酒，想灌醉他，逼他說實話。

  拿起手機就撥給褚非文。

  「喂？組啊!小寶在我們手上! 」接電話的是梁宣。

  「在哪裡？」嘆氣。

  「在轉角! 」梁宣忽然大笑：「他在他媽媽懷裡。」

  又對電話那頭大喊：「小寶，你就讓你媽親一個吧! 」

  「小寶的媽？」杜傳家皺眉。

  「顧寒啊!組啊，看你要不要來，我們還要鬧一會兒! 」

  「好，留個位置給我。」

  「好好。」

  杜傳家也沒進屋，提著啤酒就下樓開車，一小時的路程，他只花不到二十分鐘。

  一到轉角，就看見顧寒卡著褚非文的頸打鬧。

  「嗨!組! 」梁宣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鬧得真大聲。」看了眼褚非文，見他大笑，杜傳家抿唇。

  他很久沒見到褚非文大笑了，見面之後，似乎也沒見過他笑得如此開心。

  「組，你知道小寶以前也是讀市立高中的嗎？」梁宣忽然問了一句。

  褚非文嗆了一口茶。

  「哎呀呀…小寶啊，媽媽餵你可好？」顧寒遞上紙巾。

  褚非文又笑了出來：「媽…你太黏我了! 」說完又笑得大聲。

  「我知道。」杜傳家看著顧寒鬧著褚非文。

  顧寒聽了杜傳家的回答，微微一頓。

  「我們小寶，後來在英國學習可好了! 」顧寒故作驕傲。

  「你還玩!梗都玩爛了! 」梁宣丟了一張紙巾過去。

  「你別丟我媽，他還得幫我整理資料室文件! 」褚非文笑得奸詐。

  「設計你媽啊你! 」顧寒也不在意，只覺得好玩。

  「組不也讀市立？你們倆個安靜點。」梁宣真覺得顧寒吵。

  自從小寶加入他們倆個之後，顧寒特別吵，總是鬧著小寶。

  「對，我大小寶兩屆。」他拿下顧寒遞給小寶的酒，對顧寒說：「會出大事的。」

  顧寒噗了一聲，笑著褚非文：「對，小寶是一杯倒! 」

  「一杯我不會倒! 」說的認真卻成了笑柄。

  「沒關係，學長再背你回家! 」杜傳家對他眨眼。

  褚非文嗆了一口酒，馬上放下酒杯，乖巧地喝茶。

  「喔喔…愛妻男組出現了! 」梁宣接話。

  「不行! 」顧寒攬上褚非文：「媽媽禁止婚前性行為! 」

  和梁宣對看一眼，噗的一聲大笑。

  杜傳家也笑了，他笑得開懷。

  褚非文看著他，看得有些呆愣，臉紅通通的，心裡悸動。

  「小寶，那你在學校看過組嗎？」梁宣忽然發問。

  褚非文呆愣，緩緩點頭：「看過。」

  「何止看過，摸都摸過呢! 」杜傳家一臉正經，卻故意說的曖昧。

  「真的假的!摸全身嗎？」梁宣鬧著小寶。

  褚非文掩面：「這什麼對話! 」他隨手拿了酒就喝。

  「小寶那是…酒…」顧寒也不是真的要攔著他。

  「喝醉了也好，趁現在問問他。」梁宣笑得奸詐。

  可這次顧寒卻笑不出來，像是知道了些什麼，總覺得悶。

  杜傳家一臉無奈，他都喝了，看來灌他酒的計畫要變更了。

  「小寶，初戀是哪時候？」

  「初戀…？高一。」他趴在桌上，臉紅通通的。

  「出現了!一杯倒出現了! 」梁宣大喊。

  顧寒推了推褚非文：「喂喂喂…孩子，你醉了。」他也笑了，還真的一杯就倒。

  褚非文撐著頭，揮揮手：「頭暈而已。」他嘟嘴。

  「還裝可愛。」顧寒捏了下他的臉：「我家小寶真可愛。」

  杜傳家喝了口茶，瞄了顧寒一眼。

  「那初吻呢？在哪裡親的？」梁宣又問。

  「初吻…」褚非文揮著顧寒的手：「幹嘛問我…你問他啊! 」他指著杜傳家，然後又趴在桌上。

  顧寒愣了一下，默默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梁宣卻誤會意思：「我怎麼好意思問組的初吻在哪裡吻呢？」

  「對…他的初吻要問江沛…」褚非文閉著眼。

  「小寶，你連組的初戀都知道! 」梁宣誇張地笑著，沒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在笑。

  「好了，媽媽帶你回…」顧寒推了推他。

  「走了，帶你回家。」杜傳家搶話，直接攬上他。

  「組，你順路嗎？」顧寒起身喊著走向門口的兩人。

  「住隔壁而已。」帥氣地揮了揮手。

  顧寒喪氣地坐下，盯著窗外，見杜傳家扛上褚非文塞入車裡，他微愣。

  「組太屌了!真男人!要不是組說他們以前認識，我一定會認為組找小寶碴。」梁宣涼涼地說，看著杜傳家開車離開。

  「嗯…我本來也以為組在刁難他。」

  原來不是刁難，是重逢。

  顧寒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