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海面上的金光
作者：南佬 更新：2016-07-12 19:26 字数：3624
東邊的海面上浮上一層金光，半圓形的光圈，海天相連，成了一輪火球，藍白色的天空，硬是染上了一層火焰色彩。
公園也出現了人潮，從運動的人到賣著童玩的小攤，假日的家庭聚會和校園聚會，公園染上一片歡樂。
「要幾顆？」賣球的老伯問著。
「三顆，紅色的。」冉景響掛著微笑。
他瞄向一旁的小臉，見他抿唇臉紅，眼眶微濕。
「真的是…氣球。」陸非凡感動，心裡卻湧起更大酸楚。
小手拉上冉景響大衣衣角，額頭靠在他肩上，閉眼。
上一世，那份在回家途中被射壞的禮物，原來，真的是氣球。
那些因為他的拒絕，而看不懂的眼裡情緒，現在都懂了。
瘋子在準備買氣球給他時的神情，他機乎都能想像得出來，期盼著他恢復記憶，期盼著他喊他哥哥，可那些期盼，都被他拒絕了。
「上次，買的那顆破了。」冉景響拉著手上的細線。
他仰頭看著紅色氣球，隨著風輕輕搖動。
「哥哥…」陸非凡眼尾彎起，小手接過汽球。
他，收下。
他掛在瘋子身上撒嬌，看著瘋子害羞的畫著鼻樑，他知道自己的這些反應，也是瘋子的期待。
「你喜歡，這樣就夠了。」冉景響攬上他。
陸非凡抬眼，對那句「這樣就夠了」無法理解。
他害怕聽見這句話。
「這樣…一點也不夠!」咬唇。
冉景響微愣，單手勾上他的頭：「知道了。」
沒有多說，他攬著身邊的人，緩緩走步。
「你知道什麼了。」陸非凡說出口，聽起來些任性的撒嬌。
他無法壓抑心裡的害怕，上一世失去瘋子的害怕，瘋子怎麼會懂。
越想越委屈心慌，睫毛沾著水珠，眼眶泛紅。
冉景響揉著他的頭：「我知道，我可以跟你一樣貪心。嗯？」
陸非凡一愣，嗯了一聲，伸手環住眼前的人。
什麼「這樣就夠了」。
根本就不夠!
他的瘋子在監牢裡說這句話時，是什麼心情!
他無法理解，每次想起，只覺得心痛。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卻被李虎擋在兩尺外。
「冉爺。」是黑組的藺上豪。
他被擋在兩尺外，放大音量說了幾句黑爺交代的話。
「沒事。」冉景響讓李虎放行。
藺上豪走向前，看了眼前嬌小人影後，才開口。
他先說明，自己之所以知道冉景響行蹤，是因為黑爺聯繫了鄭耀取得，不是跟蹤。
又說黑爺為了感謝上回在餐廳裡的保護，這次傳了一條信息答謝。
藺上豪看了一眼陸非凡後，欲言又止。
在道上，姬，是沒有資格聽這些組裡信息的。
「你說，沒關係。」冉景響沒有讓懷裡人離開的意思。
「是。」藺上豪又瞄了一眼。
他聽說過冉爺寵著一名姬，一名身為廉政務官的姬。
低頭說有人舉報了警政署和司法院高層涉嫌收受百進黑金，意圖推動安樂死法案，如今百進藥廠已經砸下三百億開設研究室和藥廠準備大量製造巴比陀原液，工廠建了一半，卻在昨晚被勒令停工。
「…黑爺讓我告訴冉爺，百進的林爺已經認定了是冉爺身邊的姬告的密，近期會有大動作。」
陸非凡看著藺上豪，知道了他所指的姬是自己。
他靜了一會兒，腦海裡出現了上一世冉組死上一半人的慘況，臉色慘白。
和上一世不同，他已經不再是江明律的內應。
所以他鬆懈了，以為冉組不會有事。
「百進出手了，是嘛。」冉景響的回應，好像早已知道這回事。
他攬著的手稍稍收緊，若有似無的安撫懷裡的人。
「冉爺知道了？」
「不，只是知道有人告密舉發，還是得謝謝你們黑爺的信息。」冉景響微微歛下眼，眼裡藏著一些情緒。
陸非凡抬眼將他的情緒看在眼裡，擰眉，仍是靜默思索。
耳邊傳來藺上豪和瘋子的幾句交談，他仔細的回想有關藺上豪這人的記憶。
上一世，藺上豪在江明律槍襲冉組時前來救上瘋子，亦師亦友的情誼，再見到自己時，揍了自己一拳，狠狠地教訓自己。
說自己，糟蹋瘋子的情感，連姬都不如，也不懂瘋子為什麼要拚了命保護自己。
保護自己…
這麼說來，上一世，瘋子陷入槍戰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因為，有人想殺他？
而不是單純的警方掃黑行動!
他隨著冉景響坐回車內，一臉憂鬱。
「這陣子都讓李虎跟著，嗯？」
「好。」
「你…怕了？」
陸非凡搖頭，側臉枕在他的肩上：「舉報的那人…是他嗎？」
片段的記憶讓他仍找不出關聯，他只能再次猜測，卻毫無根據。
冉景響抬手讓蕭琛駕車，看著車窗外的海景，靜了一會兒，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車窗外的海水湛藍，冬日難有的暖陽高掛，海水閃上一片金光，兩人輕靠，相擁，不再多說彼此才知道的祕密。
「爺，李虎的車沒跟上!」蕭琛打破寧靜。
陸非凡拿起話筒按下按鈕，兩聲之後出現李虎的聲音。
他說車子無故拋錨，已連繫其他弟兄跟上爺的車，讓蕭琛往海濱路方向，等弟兄接應。
話還沒說完，他們的車便被人自後方撞上，震了一下。
「虎哥，叫弟兄，出事了。」陸非凡喊了一聲。
他在身邊人攬上他前，抱上了冉景響，擋在他身前。
冉景響一頓，抿直嘴角。
這不是第一次。
懷裡的人總是不要命似的保護自己。
「蕭琛，甩掉他們，不要正面衝突。」
「是。」
冉景響攬過陸非凡，單手勾著他的頭：「不准，不准你擋在我身前。」
腰上被小手環上，懷裡人乖順的貼著自己，卻沒有答應自己。
他皺眉，抿直的嘴角和歛下的笑容，都藏不住他湧上的怒意。
車再次遭人追撞，車側多了兩輛廂型車，開了窗，朝他們開槍，防彈的車身和車窗保住了車裡的人，可車輪卻被打上數道彈孔，蕭琛無法控制車盤方向，順著路邊滑下一旁防坡堤，半個車頭沒入海域。
冉景響額上被碎玻璃畫上一痕，血染了半張臉。
「瘋子!」
「我沒事，你快出去!」冉景響開了車門，門上立刻出現槍襲。
他拉上身邊人的手，卻被掙脫，看著陸非凡解開了蕭琛的安全帶，拖上他。
蕭琛半昏半醒，嘴裡唸著要他們快走。
車體因為車內的移動下沉滑動，陸非凡和冉景響還是奮力的拉上蕭琛。
槍襲停下，車外出現藺上豪的聲音。
陸非凡猛然被提起丟出車外，他小手一拉，拉上了冉景響，雙雙滾出車外，車體再次下滑，可蕭琛還在車內。
「冉爺!」藺上豪趕上。
陸非凡見了藺上豪護在瘋子身側，忽然起身：「別讓他跟來!」
他縱身跳海，潛入海裡，跟著下沉的車體游去。
他不能，再讓瘋子失去任何一個兄弟。
車體迅速墜落，陸非凡游進車內，扯上昏迷的蕭琛，出車外時頭被下墜的車門邊撞了一下。
他吐了幾口氣，卻緊攥著蕭琛，睜眼看著海面上的金光。
要死了嗎？
他好暈，眼前那抹金光，出現了一道人影。
耳邊咕嚕嚕的水泡聲，眼裡的湛藍和金光，鼻息間的鹹水味。
啊…和那天一樣。
那天他和大哥躲在大油桶後，聽見砰地一聲，一道人影被丟在地上。
褚非宇趕緊捂上他的小嘴，讓他不要出聲。
可他心疼，哥哥被人打了。
「我並不想殺他!」
「羅文良，你也可以收手。」
他再次探頭，眼前有三個人。
一人是那個姓何的刑警，上次和沈政剛來過他們家。
另外兩人他沒見過，不過剛剛其中一人喊他王濟仁。
「這跟當初說的不一樣!」羅文良面露憔悴。
「羅文良，你老婆的醫藥費，這個月還沒給上吧？」王濟仁補上一句。
「羅文良，趁沈政剛沒來，殺了他。」姓何的刑警冷笑。
「你們!」羅文良一臉不可置信。
「囉哩吧唆的。」姓何的刑警扛起哥哥，往一旁海堤拋去。
他見了睜大眼，掙脫大哥的手，跟著跑了過去，身後有好大的槍響聲，他的肩膀好像也中了一槍，疼燙感讓他在地上滾了一圈，可他還是往海裡跳了下去。
陸非凡微微睜眼，抓不住焦距，身體一浮，聞著熟悉的味道再次沉入湛藍的回憶裡，耳邊著急的言語漸漸變小。
他抓上哥哥了。
小手攥著哥哥的手，另一隻手臂在水裡揮動。
鹹水不停的衝入他的口鼻，肩上的傷口也冒出血花，染紅一片湛藍。
哥哥，他好想救哥哥。
眼前的金光出現了一道人影，朝他游來，攬上他。
他半昏半醒之間，看了那人一眼，抓上那人身上的天秤別針。
「…救哥哥…」
那人眉眼間為難的皺眉，將他抱上救護車，任他扯落自己身上的名牌，那面寫著名字的名牌，寫著「沈政剛」三個大字的名牌。
***
醫院裡的十五樓，一片黑壓壓的黑衣人。
沒有叫囂喧鬧，有秩序的站在病房兩側，一邊站著掛著褚字的頸鍊的兄弟，另一邊則是冉組的兄弟。
「黑爺，褚家也來了？」藺上豪跟在黑爺身後。
黑爺不高，身形矮小，肚子一圈圓肉，眼睛被臉上的肉擠得細長，看起來就像尊彌勒佛。
「褚家這當然得來。」 黑爺一臉傷腦筋的模樣：「冉爺的這位很不一般。」
他避開了姬這詞。
藺上豪點頭，他也改觀了。
這位姬，還讓他攔住冉爺，自己跳海救人，要說有哪位姬願意這般為爺為組裡付出生命的，目前為止，他還沒聽過。
病房門外，傳出叨念聲，黑爺嘆了口氣。
他細聲嘀咕：「怎麼是褚家大少來呢…」
「黑爺？」藺上豪見了黑爺猶豫，往病房內看去。
只見陸非凡的小身版對著褚家大少說著幾句任性話語，而褚家大少嘴裡叨唸，手裡卻握著要給病患的牛奶，現在還為他插上吸管。
「你好啊陸非凡，敢再去冉組住一天你試試…」
「我就敢回冉組住!」
「不准!你褚家二少現在被說成什麼樣!你自己不清楚嗎？」
陸非凡抿唇，小臉氣得紅撲撲的，卻軟下語氣：「我讓褚家為難了？」
褚非宇一愣，抿唇，罵了一聲該死。
什麼為難，他們只是心疼陸非凡。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大哥…」陸非凡握上自家大哥的手。
「……」褚非宇仍在氣頭上，卻拉不下臉。
「你知道的。」陸非凡停了一下又說：「我從小…偏心他。」
褚非宇驚訝的看向他。
「偏心哥哥，就像他從小就寵我一樣。」
褚非宇攬上自家弟弟，胸膛有著激動的起伏，眼眶泛紅。
自責和愧疚像滴落淨水裡的黑墨，不斷渲染，染了他心裡一片黑。
他不該冒險的。
他不該小手滑出自己手心的。
他有好多不該，無法彌補的不該。
公園也出現了人潮，從運動的人到賣著童玩的小攤，假日的家庭聚會和校園聚會，公園染上一片歡樂。
「要幾顆？」賣球的老伯問著。
「三顆，紅色的。」冉景響掛著微笑。
他瞄向一旁的小臉，見他抿唇臉紅，眼眶微濕。
「真的是…氣球。」陸非凡感動，心裡卻湧起更大酸楚。
小手拉上冉景響大衣衣角，額頭靠在他肩上，閉眼。
上一世，那份在回家途中被射壞的禮物，原來，真的是氣球。
那些因為他的拒絕，而看不懂的眼裡情緒，現在都懂了。
瘋子在準備買氣球給他時的神情，他機乎都能想像得出來，期盼著他恢復記憶，期盼著他喊他哥哥，可那些期盼，都被他拒絕了。
「上次，買的那顆破了。」冉景響拉著手上的細線。
他仰頭看著紅色氣球，隨著風輕輕搖動。
「哥哥…」陸非凡眼尾彎起，小手接過汽球。
他，收下。
他掛在瘋子身上撒嬌，看著瘋子害羞的畫著鼻樑，他知道自己的這些反應，也是瘋子的期待。
「你喜歡，這樣就夠了。」冉景響攬上他。
陸非凡抬眼，對那句「這樣就夠了」無法理解。
他害怕聽見這句話。
「這樣…一點也不夠!」咬唇。
冉景響微愣，單手勾上他的頭：「知道了。」
沒有多說，他攬著身邊的人，緩緩走步。
「你知道什麼了。」陸非凡說出口，聽起來些任性的撒嬌。
他無法壓抑心裡的害怕，上一世失去瘋子的害怕，瘋子怎麼會懂。
越想越委屈心慌，睫毛沾著水珠，眼眶泛紅。
冉景響揉著他的頭：「我知道，我可以跟你一樣貪心。嗯？」
陸非凡一愣，嗯了一聲，伸手環住眼前的人。
什麼「這樣就夠了」。
根本就不夠!
他的瘋子在監牢裡說這句話時，是什麼心情!
他無法理解，每次想起，只覺得心痛。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卻被李虎擋在兩尺外。
「冉爺。」是黑組的藺上豪。
他被擋在兩尺外，放大音量說了幾句黑爺交代的話。
「沒事。」冉景響讓李虎放行。
藺上豪走向前，看了眼前嬌小人影後，才開口。
他先說明，自己之所以知道冉景響行蹤，是因為黑爺聯繫了鄭耀取得，不是跟蹤。
又說黑爺為了感謝上回在餐廳裡的保護，這次傳了一條信息答謝。
藺上豪看了一眼陸非凡後，欲言又止。
在道上，姬，是沒有資格聽這些組裡信息的。
「你說，沒關係。」冉景響沒有讓懷裡人離開的意思。
「是。」藺上豪又瞄了一眼。
他聽說過冉爺寵著一名姬，一名身為廉政務官的姬。
低頭說有人舉報了警政署和司法院高層涉嫌收受百進黑金，意圖推動安樂死法案，如今百進藥廠已經砸下三百億開設研究室和藥廠準備大量製造巴比陀原液，工廠建了一半，卻在昨晚被勒令停工。
「…黑爺讓我告訴冉爺，百進的林爺已經認定了是冉爺身邊的姬告的密，近期會有大動作。」
陸非凡看著藺上豪，知道了他所指的姬是自己。
他靜了一會兒，腦海裡出現了上一世冉組死上一半人的慘況，臉色慘白。
和上一世不同，他已經不再是江明律的內應。
所以他鬆懈了，以為冉組不會有事。
「百進出手了，是嘛。」冉景響的回應，好像早已知道這回事。
他攬著的手稍稍收緊，若有似無的安撫懷裡的人。
「冉爺知道了？」
「不，只是知道有人告密舉發，還是得謝謝你們黑爺的信息。」冉景響微微歛下眼，眼裡藏著一些情緒。
陸非凡抬眼將他的情緒看在眼裡，擰眉，仍是靜默思索。
耳邊傳來藺上豪和瘋子的幾句交談，他仔細的回想有關藺上豪這人的記憶。
上一世，藺上豪在江明律槍襲冉組時前來救上瘋子，亦師亦友的情誼，再見到自己時，揍了自己一拳，狠狠地教訓自己。
說自己，糟蹋瘋子的情感，連姬都不如，也不懂瘋子為什麼要拚了命保護自己。
保護自己…
這麼說來，上一世，瘋子陷入槍戰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因為，有人想殺他？
而不是單純的警方掃黑行動!
他隨著冉景響坐回車內，一臉憂鬱。
「這陣子都讓李虎跟著，嗯？」
「好。」
「你…怕了？」
陸非凡搖頭，側臉枕在他的肩上：「舉報的那人…是他嗎？」
片段的記憶讓他仍找不出關聯，他只能再次猜測，卻毫無根據。
冉景響抬手讓蕭琛駕車，看著車窗外的海景，靜了一會兒，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車窗外的海水湛藍，冬日難有的暖陽高掛，海水閃上一片金光，兩人輕靠，相擁，不再多說彼此才知道的祕密。
「爺，李虎的車沒跟上!」蕭琛打破寧靜。
陸非凡拿起話筒按下按鈕，兩聲之後出現李虎的聲音。
他說車子無故拋錨，已連繫其他弟兄跟上爺的車，讓蕭琛往海濱路方向，等弟兄接應。
話還沒說完，他們的車便被人自後方撞上，震了一下。
「虎哥，叫弟兄，出事了。」陸非凡喊了一聲。
他在身邊人攬上他前，抱上了冉景響，擋在他身前。
冉景響一頓，抿直嘴角。
這不是第一次。
懷裡的人總是不要命似的保護自己。
「蕭琛，甩掉他們，不要正面衝突。」
「是。」
冉景響攬過陸非凡，單手勾著他的頭：「不准，不准你擋在我身前。」
腰上被小手環上，懷裡人乖順的貼著自己，卻沒有答應自己。
他皺眉，抿直的嘴角和歛下的笑容，都藏不住他湧上的怒意。
車再次遭人追撞，車側多了兩輛廂型車，開了窗，朝他們開槍，防彈的車身和車窗保住了車裡的人，可車輪卻被打上數道彈孔，蕭琛無法控制車盤方向，順著路邊滑下一旁防坡堤，半個車頭沒入海域。
冉景響額上被碎玻璃畫上一痕，血染了半張臉。
「瘋子!」
「我沒事，你快出去!」冉景響開了車門，門上立刻出現槍襲。
他拉上身邊人的手，卻被掙脫，看著陸非凡解開了蕭琛的安全帶，拖上他。
蕭琛半昏半醒，嘴裡唸著要他們快走。
車體因為車內的移動下沉滑動，陸非凡和冉景響還是奮力的拉上蕭琛。
槍襲停下，車外出現藺上豪的聲音。
陸非凡猛然被提起丟出車外，他小手一拉，拉上了冉景響，雙雙滾出車外，車體再次下滑，可蕭琛還在車內。
「冉爺!」藺上豪趕上。
陸非凡見了藺上豪護在瘋子身側，忽然起身：「別讓他跟來!」
他縱身跳海，潛入海裡，跟著下沉的車體游去。
他不能，再讓瘋子失去任何一個兄弟。
車體迅速墜落，陸非凡游進車內，扯上昏迷的蕭琛，出車外時頭被下墜的車門邊撞了一下。
他吐了幾口氣，卻緊攥著蕭琛，睜眼看著海面上的金光。
要死了嗎？
他好暈，眼前那抹金光，出現了一道人影。
耳邊咕嚕嚕的水泡聲，眼裡的湛藍和金光，鼻息間的鹹水味。
啊…和那天一樣。
那天他和大哥躲在大油桶後，聽見砰地一聲，一道人影被丟在地上。
褚非宇趕緊捂上他的小嘴，讓他不要出聲。
可他心疼，哥哥被人打了。
「我並不想殺他!」
「羅文良，你也可以收手。」
他再次探頭，眼前有三個人。
一人是那個姓何的刑警，上次和沈政剛來過他們家。
另外兩人他沒見過，不過剛剛其中一人喊他王濟仁。
「這跟當初說的不一樣!」羅文良面露憔悴。
「羅文良，你老婆的醫藥費，這個月還沒給上吧？」王濟仁補上一句。
「羅文良，趁沈政剛沒來，殺了他。」姓何的刑警冷笑。
「你們!」羅文良一臉不可置信。
「囉哩吧唆的。」姓何的刑警扛起哥哥，往一旁海堤拋去。
他見了睜大眼，掙脫大哥的手，跟著跑了過去，身後有好大的槍響聲，他的肩膀好像也中了一槍，疼燙感讓他在地上滾了一圈，可他還是往海裡跳了下去。
陸非凡微微睜眼，抓不住焦距，身體一浮，聞著熟悉的味道再次沉入湛藍的回憶裡，耳邊著急的言語漸漸變小。
他抓上哥哥了。
小手攥著哥哥的手，另一隻手臂在水裡揮動。
鹹水不停的衝入他的口鼻，肩上的傷口也冒出血花，染紅一片湛藍。
哥哥，他好想救哥哥。
眼前的金光出現了一道人影，朝他游來，攬上他。
他半昏半醒之間，看了那人一眼，抓上那人身上的天秤別針。
「…救哥哥…」
那人眉眼間為難的皺眉，將他抱上救護車，任他扯落自己身上的名牌，那面寫著名字的名牌，寫著「沈政剛」三個大字的名牌。
***
醫院裡的十五樓，一片黑壓壓的黑衣人。
沒有叫囂喧鬧，有秩序的站在病房兩側，一邊站著掛著褚字的頸鍊的兄弟，另一邊則是冉組的兄弟。
「黑爺，褚家也來了？」藺上豪跟在黑爺身後。
黑爺不高，身形矮小，肚子一圈圓肉，眼睛被臉上的肉擠得細長，看起來就像尊彌勒佛。
「褚家這當然得來。」 黑爺一臉傷腦筋的模樣：「冉爺的這位很不一般。」
他避開了姬這詞。
藺上豪點頭，他也改觀了。
這位姬，還讓他攔住冉爺，自己跳海救人，要說有哪位姬願意這般為爺為組裡付出生命的，目前為止，他還沒聽過。
病房門外，傳出叨念聲，黑爺嘆了口氣。
他細聲嘀咕：「怎麼是褚家大少來呢…」
「黑爺？」藺上豪見了黑爺猶豫，往病房內看去。
只見陸非凡的小身版對著褚家大少說著幾句任性話語，而褚家大少嘴裡叨唸，手裡卻握著要給病患的牛奶，現在還為他插上吸管。
「你好啊陸非凡，敢再去冉組住一天你試試…」
「我就敢回冉組住!」
「不准!你褚家二少現在被說成什麼樣!你自己不清楚嗎？」
陸非凡抿唇，小臉氣得紅撲撲的，卻軟下語氣：「我讓褚家為難了？」
褚非宇一愣，抿唇，罵了一聲該死。
什麼為難，他們只是心疼陸非凡。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大哥…」陸非凡握上自家大哥的手。
「……」褚非宇仍在氣頭上，卻拉不下臉。
「你知道的。」陸非凡停了一下又說：「我從小…偏心他。」
褚非宇驚訝的看向他。
「偏心哥哥，就像他從小就寵我一樣。」
褚非宇攬上自家弟弟，胸膛有著激動的起伏，眼眶泛紅。
自責和愧疚像滴落淨水裡的黑墨，不斷渲染，染了他心裡一片黑。
他不該冒險的。
他不該小手滑出自己手心的。
他有好多不該，無法彌補的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