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離開
作者：南佬 更新：2017-08-01 23:53 字数：4605
「我不覺得我做錯什麼。」
「我有說你做錯什麼嗎？」
里歐抿唇，雙手戒備地交叉在胸前。能力被否定，他現在憤怒地連什麼港邊公司都不想去。
「你和總裁真的不是父子。」
里歐忍無可忍地站起身，轉身就想走。
「如果是父子，你現在就不會甘願當個小組長！」
「這是他的公司，我不一定要接受！」
諾頓冷笑一聲：「說大話的臭小子。」
他像個冷靜的智者，雙手交握。
「你憑什麼接受。」再次諷刺他。
里歐蹙眉，他無法反駁。這三年來，他心甘情願地當個小螺絲釘，連公司內部基本業務都只了解個大概，從來不曾想過深入探究。
諾頓丟了一份人事資料在桌上，冷冷地說這是總裁屬意的執行長人選，分別是營業部薩特、業務部凡奇，還有一位剛進公司的法務部史考特。
「沒有你。」又說：「這就是現實。」
他跟著起身，靠在桌邊，身上穿的老是雙排扣背心，此時看起來多了一份老奸巨猾的市儈感。
「……凡奇他拿下美國運通公司最大合約，史考特他製作一套系統，反賣給公司，原本董事會主張辭退他，總裁卻提高他的薪資，留他成為公司顧問。」挑撥地又問他一句：「你呢？」
里歐雙手握拳，不甘心地別過臉。
諾頓不打算放過他，冷冷地說：「你平淡的成就，我隨手可得。」看著他說：「請你辭職。」
「所以我的努力在你看來都是……白費？」
「是白費嗎？你這次的廣告讓做得完美，僅止於完美，沒有突破性。」
里歐納悶地問：「我不懂！」
諾頓走回座位，坐下前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我和你父親共事二十年。」
他語調平緩，眼神還是一樣銳利地掃向里歐。
「你答應他來公司時，他興奮地和我們這些老同伴喝了一整晚紅酒，讓我們好好照顧你。」眉頭微蹙，像個語重心長的長輩。
里歐驚愣地看著諾頓，這事他不知道。媽咪從來不曾要求自己該做什麼、該達到什麼成就。
諾頓冷冷地看著他說：「你該想想這三年來，你怎麼回應他的期待。」抬手，他讓里歐離開，不想再多說。
他看著里歐長大，里歐就像他的姪子，時間累積下來的情感，讓他決定狠下心辭退里歐。
里歐轉身後說：「諾頓叔叔，我讓媽咪失望了嗎？」
諾頓嘆了口氣說：「他沒說這種話，也不可能說。」停了會兒才開口說：「但是，你讓我失望了。」
他清楚里歐是個貼心敏感的孩子，心思細膩的孩子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勝於自己，現在告訴他，自己因為他而失望，不難見里歐藍眼瞳裡的震驚和傷心。
「辭職信寄到我信箱裡。」再次狠心地低下頭。
里歐維持風度，恭敬地點頭後離開辦公室。他鬼使神差地走向戶外的老位置，看著逐漸放晴的天空，掩飾不了沮喪，垂著肩頭發愣。
他看著天空像幅被撕破的油彩畫，陽光折射下的七彩炫光從天而降，摩登大樓和街景染上一片金光，才想起自從分手後，他就沒來這個老位置偷閒，沒想到再來卻是最後一次。
無法整理的思緒，茫茫然的未來，他打算在整理好離職箱後，仔細地規劃未來的人生。轉身時卻瞥見正要走出戶外的向傳恩，咬著一杯咖啡，翻著手上的資料，沒有太大的改變，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樣的有自信，只有在和他四目相交時，嗆了口咖啡，不自在地別過感尬的眼神。
「……嗨。」
里歐一頓，嗯了一聲，他邁開腳步不打算和向傳恩多說一句話。
向傳恩在他越過自己時喊住他：「我辭職了。」又說：「做到這個月。」
里歐停下腳步，沒有看他，又是一聲冷淡地嗯。
他也得辭職，不過，這種話，他現在不想說。
向傳恩瞄了他一眼後說：「通訊……我是說……我手機和通訊不會變……」遲疑一會兒摸上後頸又說：「不在同一間公司，見面機會少……」
里歐抿唇後冷笑一聲說：「我們還會再聯絡嗎？」
向傳恩一怔，低下頭掩飾眼裡的難過說：「不會嗎？」
「又是這種反問！」
「……我還想和你聯絡。」
里歐冷語說：「我不想。」
「衝動分手是我的錯。」
「現在才說這句？你不如不要說！」
向傳恩伸手抓上他的手肘說：「你有想過我被說成是炮友的心情嗎？」眼眶泛紅。
里歐扳開他的手後，攥得死緊，緊得向傳恩的手發紅。
「誰是誰的炮友？」冷哼一聲說：「我分不清。」
這段和男人的感情，他陷得深，卻被向傳恩一句分手打翻，要他怎麼釋懷。
「你最近不是和史考特很好？」
向傳恩甩開他的手，怒瞪他說：「你最好閉嘴。」雙手臂微發顫地交叉在胸前。
里歐恨死還會嫉妒的自己，內心充滿憤怒，明知道向傳恩和史考特沒什麼，卻管不住自己的嘴。
「通訊什麼的，沒必要。」跨步往前走。
「我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你好不好！」
里歐背對著他說：「我好不好都不關你的事。」
他跨步朝室內走去，啟門時聽見向傳恩吸鼻子壓抑的抽噎聲，腳步停頓幾秒後，還是走進屋內，快步彎下樓梯後，再次停下腳步。
「哭什麼！」轉身上樓。
他們倆曾幼稚地取笑為感情所困哭泣的男人，他對恩說過哪天他哭了，自己會像小時候那樣抱著他哄他。他記得恩笑著回自己，如果他哭了，他會跟著一起哭。
他大步往老位置的方向奔去，啟門後，卻看見長椅上史考特霸佔了自己的位置，而一旁的向傳恩毫不掩飾地低泣。他愣愣地看著向傳恩彎曲捂臉的背影，吞下哽咽。
這裡。
這間公司。
都沒有自己的位置。
＊＊＊
聳立的摩登大樓間，突兀卻不顯眼的凹陷處，一棟七層樓的老式無電梯辦公大樓，向傳恩和史考特的事務所，正式開張。
二十坪大的辦公室，老舊的木框窗台望出去是一排大樓，看的視野也不廣，大概就是五樓這般高，室內是簡單的兩張辦公桌，兩張不算氣派卻比一般辦公椅好一點的太座椅，還有一台正在維修的列印表機。
兩人開張一個月，是慘澹經營，除了一些離婚官司，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大案子可做。
向傳恩手轉著筆，調侃地說：「你不去露臉可以嗎？」又酸溜溜地喊了一聲：「未來的執行長。」
史考特臉上抹上一痕碳粉，轉動螺絲帽，穿著西裝，搶修自家事務所的列印機。
「目前只是顧問，我也沒想到山見會留我。」抬頭看著他又說：「不留你。」嘴角彎上一抹戲謔的笑。
向傳恩撇嘴說他現在可是合夥人，不是下屬，讓他客氣點。對史考特，他是不服氣也得服氣。那套系統雖然是他們兩個討論出來，卻是史考特寫程式才能完成，公司會慰留他，也是理所當然。
「你怎麼什麼都會？」跟著蹲在機器前，拿著十字起子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史考特將啟動機板裝上說：「我曾經在印刷機廠工作。」
他邊組裝邊說他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印刷機廠，第一份薪水只有200英鎊，不夠貼補家用，於是他超時打工。
「裡面的老師傅教我組裝拆解，後來我將裡面壞掉的零件組成一台好的機器變賣。」
向傳恩哇了一大聲：「有被告嗎？」
史考特面無表情地點頭說明明是垃圾桶裡廢棄用材，老闆卻不願意原諒他，刻薄地說連擦屁股的紙巾都是他的財產。
「我被捉進監獄關了三十天，遇見形形色色的人。」
又說他在牢獄裡面三十天，遇見一位自首後馬上被判死刑的醫生。
「那位醫生在深山中為車禍的懷孕的妻子急救，醫療設備不足下，回天乏術，憤怒之下，他跟蹤逃逸的造事車輛，知道造事者有糖尿病，他潛伏在造事者社區三年，機緣之下，為受傷的造勢者療傷，伺機在手術中將他殺害。」
「是那個克勒貝醫生的案件？」
「你知道？」
向傳恩點頭說：「讀書時曾經是我們探討的主題。」
他們討論這個案子裡的情理法和正義，逃逸的車輛明顯不對，最終卻被醫生殺人這件震撼的事實掩蓋，受害者反而變成原本一開始做錯事的造事者。
「醫生跟你出獄有什麼關係？」
史考特將最後一塊板子裝上，測試列印機。
「好，可以用了。」拍上列印機後又說：「我會說他，是因為他殺的是印刷廠的老闆，因為老闆過世，他的家人放棄對我的告訴，老師傅才能透過關係保我出獄。」
向傳恩雙手撐地，仰頭說：「你的人生就不能平淡點嗎？」
史考特嘴角上揚，關上列印機電源，收拾公事包。
「下班。」又說：「向。一起吃頓平淡的晚餐？」
兩人整理桌上資料，關上電源，走出老舊的小木門。
「老闆請客嗎？」
「不是合夥人嗎？」
向傳恩切一聲：「我現在沒薪水，又不像你還有山見的……顧問費。」說起山見，他遲疑了幾秒
史考特瞄了他一眼說：「里歐組長好像也辭職了。」
「辭職？那是他爸的公司，他辭職什麼？」
「你要試著聯絡他嗎？」
向傳恩愣了幾秒，搖頭。他摸上後頸，胸口還是一股悶氣，無法消化。
「不用了。」又說：「嗯……不用。」
史考特拎上黑傘，沒特別說什麼，走出大門前，見了稀稀落落的雨滴，身旁的向傳恩想也沒想的選擇淋雨走出大樓，跟上他的腳步後，又看著他停下腳步。
街道對面是里歐，他和一位性感的女人見面後，紳士地為她撐傘，而後往餐廳方向走去。
史考特撐著雨傘，走近向傳恩，見他傷心的眼神，他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他的視線。
「聯絡他。」冷冷的語調，像是命令。
向傳恩搖頭，眼眶微紅。他和里歐本來就是直男，女人一個換過一個。
「女人一個換過一個的傳聞是真的。」指著自己又逞強地笑說：「我……也是。」
史考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我沒看過你有女人。」
向傳恩別過臉，露出一抹難看的笑說：「你也給我點面子。」聲音顫抖。
他要怎麼找女人，腦子裡都是被里歐抱在懷裡的回憶，他該死的要怎麼和里歐一樣，女人一個換過一個！
史考特忽然轉身，往里歐離去的方向走，打算為向傳恩攔下他。向傳恩像是知道他的意圖，在紅綠燈前攥上他的衣角，微仰頭任雨水刷過自己的臉，雙眼通紅。
「去揍他一拳也好。」
向傳恩搖頭，緊咬吞不下哽咽而顫抖的唇瓣，抬起雙手比起手語。
“……傾聽者……”
他需要有人陪伴自己。
史考特嘆了口氣，為他撐傘。
「小瑪麗可以聽嗎？」問了一句。
向傳恩低著頭，又哭又笑。
「你的笑話很難懂……」
＊＊＊
里歐紳士地為自己的新老闆妮亞蒂開車門，他也沒想到自己新的上司會是個女強人，而且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也是個三十歲的女人。
「那色老頭把我當妓女！陪睡簽合約！去他媽的！」
里歐像是習慣她飆髒話一樣，拿過車上的大衣，為妮亞蒂蓋上她因為坐下後微露的長腿。
「不和他簽，我們還有約瑟創意可以簽。」
公司是一間廣告設計公司，正在找長期配合的佈景設計公司，他查過資料，今天這場餐會中，除了那色老頭的公司外，新起的約瑟創意也到了會場。
「我拿到了他們總經理的名片。」順手抽過名片給妮亞蒂。
「喲。你不錯嘛。沒有諾頓說的那麼呆。」
「我帥到讓你們私下討論了是嗎？」敷衍地回了一句。
「不。是你被動得讓我們在背後嘲笑你。」
里歐吐了口氣說：「我真的很討厭妳。」毫不客氣。
妮亞蒂豪邁地仰頭大笑，手指勾著他的下巴說：「老實說，你是同性戀吧？嗯？」又說：「對我的美貌完全不感興趣，還說討厭我。」
里歐嫌惡地拍開她的手說：「是男人都會避開妳。」
「嘖。我要上了你！」
里歐白了她一眼說：「妳這女人，真是夠了。」
他面無表情，還有點冷淡，原因沒有第二項，只因為妮亞蒂的瘋狂像極了向傳恩。
「我明天會和片場確定時間，中午會帶一組攝影師進棚，如果接洽律師來了，要請妳親自洽談。」
妮亞蒂應聲好後說：「如果這家律師拿翹，你有備案嗎？」
里歐扔了一本小本子給她，讓她翻到第三頁。
「每一家我都聯繫過了，妳撥一通電話，就會有人來。」他已經備妥了。
他懂得這種縝密安排，不容出錯的個性，凡事都要準備妥當，按部就班，妮亞蒂這點和向傳恩幾乎是一模一樣。
「睡一下，還有一段路。」聲音不自知地放軟。
妮亞蒂瞄了他一眼說：「光是這嗓調，我就覺得你對我有意思。」
「妳快睡吧。」
「我對你沒感覺。還是要介紹我哥給你？」
里歐在紅燈前踩上煞車，看著前方，沉下臉。
「像你們這種人，對誰才有感覺……」嘖了一聲。
妮亞蒂一愣，對他說的你們感到疑惑，看了他一眼。
「我覺得我滿純情的。」應上一句。
里歐踩下油門：「妳睡吧妳。」
不再理會妮亞蒂，儘管，他知道以她這種個性的人，一定會拼命地找話題聊。
＊＊＊
＊畢竟曾是直男，向傳恩不可能一開始就心甘情願像個女人，所以這章的向傳恩有所轉變，有了自覺。至於里歐……以上 南佬好像比較習慣00:00分更新，可以嗎？
「我有說你做錯什麼嗎？」
里歐抿唇，雙手戒備地交叉在胸前。能力被否定，他現在憤怒地連什麼港邊公司都不想去。
「你和總裁真的不是父子。」
里歐忍無可忍地站起身，轉身就想走。
「如果是父子，你現在就不會甘願當個小組長！」
「這是他的公司，我不一定要接受！」
諾頓冷笑一聲：「說大話的臭小子。」
他像個冷靜的智者，雙手交握。
「你憑什麼接受。」再次諷刺他。
里歐蹙眉，他無法反駁。這三年來，他心甘情願地當個小螺絲釘，連公司內部基本業務都只了解個大概，從來不曾想過深入探究。
諾頓丟了一份人事資料在桌上，冷冷地說這是總裁屬意的執行長人選，分別是營業部薩特、業務部凡奇，還有一位剛進公司的法務部史考特。
「沒有你。」又說：「這就是現實。」
他跟著起身，靠在桌邊，身上穿的老是雙排扣背心，此時看起來多了一份老奸巨猾的市儈感。
「……凡奇他拿下美國運通公司最大合約，史考特他製作一套系統，反賣給公司，原本董事會主張辭退他，總裁卻提高他的薪資，留他成為公司顧問。」挑撥地又問他一句：「你呢？」
里歐雙手握拳，不甘心地別過臉。
諾頓不打算放過他，冷冷地說：「你平淡的成就，我隨手可得。」看著他說：「請你辭職。」
「所以我的努力在你看來都是……白費？」
「是白費嗎？你這次的廣告讓做得完美，僅止於完美，沒有突破性。」
里歐納悶地問：「我不懂！」
諾頓走回座位，坐下前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我和你父親共事二十年。」
他語調平緩，眼神還是一樣銳利地掃向里歐。
「你答應他來公司時，他興奮地和我們這些老同伴喝了一整晚紅酒，讓我們好好照顧你。」眉頭微蹙，像個語重心長的長輩。
里歐驚愣地看著諾頓，這事他不知道。媽咪從來不曾要求自己該做什麼、該達到什麼成就。
諾頓冷冷地看著他說：「你該想想這三年來，你怎麼回應他的期待。」抬手，他讓里歐離開，不想再多說。
他看著里歐長大，里歐就像他的姪子，時間累積下來的情感，讓他決定狠下心辭退里歐。
里歐轉身後說：「諾頓叔叔，我讓媽咪失望了嗎？」
諾頓嘆了口氣說：「他沒說這種話，也不可能說。」停了會兒才開口說：「但是，你讓我失望了。」
他清楚里歐是個貼心敏感的孩子，心思細膩的孩子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勝於自己，現在告訴他，自己因為他而失望，不難見里歐藍眼瞳裡的震驚和傷心。
「辭職信寄到我信箱裡。」再次狠心地低下頭。
里歐維持風度，恭敬地點頭後離開辦公室。他鬼使神差地走向戶外的老位置，看著逐漸放晴的天空，掩飾不了沮喪，垂著肩頭發愣。
他看著天空像幅被撕破的油彩畫，陽光折射下的七彩炫光從天而降，摩登大樓和街景染上一片金光，才想起自從分手後，他就沒來這個老位置偷閒，沒想到再來卻是最後一次。
無法整理的思緒，茫茫然的未來，他打算在整理好離職箱後，仔細地規劃未來的人生。轉身時卻瞥見正要走出戶外的向傳恩，咬著一杯咖啡，翻著手上的資料，沒有太大的改變，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樣的有自信，只有在和他四目相交時，嗆了口咖啡，不自在地別過感尬的眼神。
「……嗨。」
里歐一頓，嗯了一聲，他邁開腳步不打算和向傳恩多說一句話。
向傳恩在他越過自己時喊住他：「我辭職了。」又說：「做到這個月。」
里歐停下腳步，沒有看他，又是一聲冷淡地嗯。
他也得辭職，不過，這種話，他現在不想說。
向傳恩瞄了他一眼後說：「通訊……我是說……我手機和通訊不會變……」遲疑一會兒摸上後頸又說：「不在同一間公司，見面機會少……」
里歐抿唇後冷笑一聲說：「我們還會再聯絡嗎？」
向傳恩一怔，低下頭掩飾眼裡的難過說：「不會嗎？」
「又是這種反問！」
「……我還想和你聯絡。」
里歐冷語說：「我不想。」
「衝動分手是我的錯。」
「現在才說這句？你不如不要說！」
向傳恩伸手抓上他的手肘說：「你有想過我被說成是炮友的心情嗎？」眼眶泛紅。
里歐扳開他的手後，攥得死緊，緊得向傳恩的手發紅。
「誰是誰的炮友？」冷哼一聲說：「我分不清。」
這段和男人的感情，他陷得深，卻被向傳恩一句分手打翻，要他怎麼釋懷。
「你最近不是和史考特很好？」
向傳恩甩開他的手，怒瞪他說：「你最好閉嘴。」雙手臂微發顫地交叉在胸前。
里歐恨死還會嫉妒的自己，內心充滿憤怒，明知道向傳恩和史考特沒什麼，卻管不住自己的嘴。
「通訊什麼的，沒必要。」跨步往前走。
「我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你好不好！」
里歐背對著他說：「我好不好都不關你的事。」
他跨步朝室內走去，啟門時聽見向傳恩吸鼻子壓抑的抽噎聲，腳步停頓幾秒後，還是走進屋內，快步彎下樓梯後，再次停下腳步。
「哭什麼！」轉身上樓。
他們倆曾幼稚地取笑為感情所困哭泣的男人，他對恩說過哪天他哭了，自己會像小時候那樣抱著他哄他。他記得恩笑著回自己，如果他哭了，他會跟著一起哭。
他大步往老位置的方向奔去，啟門後，卻看見長椅上史考特霸佔了自己的位置，而一旁的向傳恩毫不掩飾地低泣。他愣愣地看著向傳恩彎曲捂臉的背影，吞下哽咽。
這裡。
這間公司。
都沒有自己的位置。
＊＊＊
聳立的摩登大樓間，突兀卻不顯眼的凹陷處，一棟七層樓的老式無電梯辦公大樓，向傳恩和史考特的事務所，正式開張。
二十坪大的辦公室，老舊的木框窗台望出去是一排大樓，看的視野也不廣，大概就是五樓這般高，室內是簡單的兩張辦公桌，兩張不算氣派卻比一般辦公椅好一點的太座椅，還有一台正在維修的列印表機。
兩人開張一個月，是慘澹經營，除了一些離婚官司，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大案子可做。
向傳恩手轉著筆，調侃地說：「你不去露臉可以嗎？」又酸溜溜地喊了一聲：「未來的執行長。」
史考特臉上抹上一痕碳粉，轉動螺絲帽，穿著西裝，搶修自家事務所的列印機。
「目前只是顧問，我也沒想到山見會留我。」抬頭看著他又說：「不留你。」嘴角彎上一抹戲謔的笑。
向傳恩撇嘴說他現在可是合夥人，不是下屬，讓他客氣點。對史考特，他是不服氣也得服氣。那套系統雖然是他們兩個討論出來，卻是史考特寫程式才能完成，公司會慰留他，也是理所當然。
「你怎麼什麼都會？」跟著蹲在機器前，拿著十字起子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史考特將啟動機板裝上說：「我曾經在印刷機廠工作。」
他邊組裝邊說他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印刷機廠，第一份薪水只有200英鎊，不夠貼補家用，於是他超時打工。
「裡面的老師傅教我組裝拆解，後來我將裡面壞掉的零件組成一台好的機器變賣。」
向傳恩哇了一大聲：「有被告嗎？」
史考特面無表情地點頭說明明是垃圾桶裡廢棄用材，老闆卻不願意原諒他，刻薄地說連擦屁股的紙巾都是他的財產。
「我被捉進監獄關了三十天，遇見形形色色的人。」
又說他在牢獄裡面三十天，遇見一位自首後馬上被判死刑的醫生。
「那位醫生在深山中為車禍的懷孕的妻子急救，醫療設備不足下，回天乏術，憤怒之下，他跟蹤逃逸的造事車輛，知道造事者有糖尿病，他潛伏在造事者社區三年，機緣之下，為受傷的造勢者療傷，伺機在手術中將他殺害。」
「是那個克勒貝醫生的案件？」
「你知道？」
向傳恩點頭說：「讀書時曾經是我們探討的主題。」
他們討論這個案子裡的情理法和正義，逃逸的車輛明顯不對，最終卻被醫生殺人這件震撼的事實掩蓋，受害者反而變成原本一開始做錯事的造事者。
「醫生跟你出獄有什麼關係？」
史考特將最後一塊板子裝上，測試列印機。
「好，可以用了。」拍上列印機後又說：「我會說他，是因為他殺的是印刷廠的老闆，因為老闆過世，他的家人放棄對我的告訴，老師傅才能透過關係保我出獄。」
向傳恩雙手撐地，仰頭說：「你的人生就不能平淡點嗎？」
史考特嘴角上揚，關上列印機電源，收拾公事包。
「下班。」又說：「向。一起吃頓平淡的晚餐？」
兩人整理桌上資料，關上電源，走出老舊的小木門。
「老闆請客嗎？」
「不是合夥人嗎？」
向傳恩切一聲：「我現在沒薪水，又不像你還有山見的……顧問費。」說起山見，他遲疑了幾秒
史考特瞄了他一眼說：「里歐組長好像也辭職了。」
「辭職？那是他爸的公司，他辭職什麼？」
「你要試著聯絡他嗎？」
向傳恩愣了幾秒，搖頭。他摸上後頸，胸口還是一股悶氣，無法消化。
「不用了。」又說：「嗯……不用。」
史考特拎上黑傘，沒特別說什麼，走出大門前，見了稀稀落落的雨滴，身旁的向傳恩想也沒想的選擇淋雨走出大樓，跟上他的腳步後，又看著他停下腳步。
街道對面是里歐，他和一位性感的女人見面後，紳士地為她撐傘，而後往餐廳方向走去。
史考特撐著雨傘，走近向傳恩，見他傷心的眼神，他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他的視線。
「聯絡他。」冷冷的語調，像是命令。
向傳恩搖頭，眼眶微紅。他和里歐本來就是直男，女人一個換過一個。
「女人一個換過一個的傳聞是真的。」指著自己又逞強地笑說：「我……也是。」
史考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我沒看過你有女人。」
向傳恩別過臉，露出一抹難看的笑說：「你也給我點面子。」聲音顫抖。
他要怎麼找女人，腦子裡都是被里歐抱在懷裡的回憶，他該死的要怎麼和里歐一樣，女人一個換過一個！
史考特忽然轉身，往里歐離去的方向走，打算為向傳恩攔下他。向傳恩像是知道他的意圖，在紅綠燈前攥上他的衣角，微仰頭任雨水刷過自己的臉，雙眼通紅。
「去揍他一拳也好。」
向傳恩搖頭，緊咬吞不下哽咽而顫抖的唇瓣，抬起雙手比起手語。
“……傾聽者……”
他需要有人陪伴自己。
史考特嘆了口氣，為他撐傘。
「小瑪麗可以聽嗎？」問了一句。
向傳恩低著頭，又哭又笑。
「你的笑話很難懂……」
＊＊＊
里歐紳士地為自己的新老闆妮亞蒂開車門，他也沒想到自己新的上司會是個女強人，而且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也是個三十歲的女人。
「那色老頭把我當妓女！陪睡簽合約！去他媽的！」
里歐像是習慣她飆髒話一樣，拿過車上的大衣，為妮亞蒂蓋上她因為坐下後微露的長腿。
「不和他簽，我們還有約瑟創意可以簽。」
公司是一間廣告設計公司，正在找長期配合的佈景設計公司，他查過資料，今天這場餐會中，除了那色老頭的公司外，新起的約瑟創意也到了會場。
「我拿到了他們總經理的名片。」順手抽過名片給妮亞蒂。
「喲。你不錯嘛。沒有諾頓說的那麼呆。」
「我帥到讓你們私下討論了是嗎？」敷衍地回了一句。
「不。是你被動得讓我們在背後嘲笑你。」
里歐吐了口氣說：「我真的很討厭妳。」毫不客氣。
妮亞蒂豪邁地仰頭大笑，手指勾著他的下巴說：「老實說，你是同性戀吧？嗯？」又說：「對我的美貌完全不感興趣，還說討厭我。」
里歐嫌惡地拍開她的手說：「是男人都會避開妳。」
「嘖。我要上了你！」
里歐白了她一眼說：「妳這女人，真是夠了。」
他面無表情，還有點冷淡，原因沒有第二項，只因為妮亞蒂的瘋狂像極了向傳恩。
「我明天會和片場確定時間，中午會帶一組攝影師進棚，如果接洽律師來了，要請妳親自洽談。」
妮亞蒂應聲好後說：「如果這家律師拿翹，你有備案嗎？」
里歐扔了一本小本子給她，讓她翻到第三頁。
「每一家我都聯繫過了，妳撥一通電話，就會有人來。」他已經備妥了。
他懂得這種縝密安排，不容出錯的個性，凡事都要準備妥當，按部就班，妮亞蒂這點和向傳恩幾乎是一模一樣。
「睡一下，還有一段路。」聲音不自知地放軟。
妮亞蒂瞄了他一眼說：「光是這嗓調，我就覺得你對我有意思。」
「妳快睡吧。」
「我對你沒感覺。還是要介紹我哥給你？」
里歐在紅燈前踩上煞車，看著前方，沉下臉。
「像你們這種人，對誰才有感覺……」嘖了一聲。
妮亞蒂一愣，對他說的你們感到疑惑，看了他一眼。
「我覺得我滿純情的。」應上一句。
里歐踩下油門：「妳睡吧妳。」
不再理會妮亞蒂，儘管，他知道以她這種個性的人，一定會拼命地找話題聊。
＊＊＊
＊畢竟曾是直男，向傳恩不可能一開始就心甘情願像個女人，所以這章的向傳恩有所轉變，有了自覺。至於里歐……以上 南佬好像比較習慣00:00分更新，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