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作者：紫堇 更新：2018-02-14 16:32 字数：3181
仍是上班时间，李允泽开车离开了公司，面沉如水，脑海里浮现出刚才毛利说过的话。
“找到了林默的父母，就在沪海市。”
李允泽没想到，林默原来离自己竟然是这么的近，以前，他们一起上的高中，是在一个二级城市。他是为了公司的发展才把公司总部设在了沪海，可为什么林默他们也背井离乡了呢？
“他父亲林海是育英小学老师，教语文，母亲徐琴已经退休了。”
“他们住在育英小学附近，已经住了近十年了，但是，我走访过他的邻居，谁也没有见过林默，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毛利没有说下去，是什么让一个高考状元没有继续读下去？是什么让他父母近十年的邻居也没有见过他？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尝试和林默父母接触。”
“不用了，我自己去，把地址发过来。”李允泽的心情起伏不定，机械性的跟着导航的语言播报向前开。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最差的那个结果。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得去，去见林默的家人，去了解林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门口的保安室形同虚设，李允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开车进去了。林默的父母仍然住在三楼，和从前一样。
深呼吸两次，李允泽敲响了大门。
“谁啊？”门开了，一个女人把门打开，她的五官很柔和，隐约有点林默的影子，但是，她的头发，几乎已经白了大半。李允泽知道，林默的父母应该才五十多岁，可是，眼前，林默的母亲，却看上去几乎有六七十岁了。李允泽忽然想起自己那非常注重保养，看上去才四十岁，头发乌黑，皱纹也几乎看不见的母亲。
“阿姨您好，我是李允泽。”
“李！允！泽？”一字一顿，眼前原本慈眉善目的女人的脸听到这个名字后变得扭曲、暴怒：“李允泽？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没死？把我们家小默害成那样，为什么你还有脸活着？”
徐琴动手推李允泽，“你走！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阿琴，谁啊？为什么你叫这么大声？不怕心脏病犯了？”房内出现一个温文的男声。林海走出来，看到他的脸，李允泽心里一动，林默原来长得更像爸爸。林海看上去比徐琴要年轻一些，温文尔雅的，带着一副银边眼镜，等林默老了，应该也是长这样吧？
“叔叔，阿姨，我是李允泽，我来找林默。”
“呵呵呵，十多年了，你来找小默？你现在才来找小默？”徐琴的眼眶含泪，但是手上推人的动作没有停：“你滚！这里没有你要找的林默！”
林海拉住徐琴，对李允泽说：“进来吧，别在门口吵吵囔囔的。”
李允泽连忙点头，进了门，并顺手把门带上。
“坐吧。”林海指指客厅的沙发，去给李允泽倒了杯水，而徐琴只是气呼呼的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抹眼泪。
林海把水杯放在李允泽面前，问：“如果方便的话，我能问问，为什么你十二年前没有去吗？”
“为什么你没有去？”徐琴可没有林海这么好的语气，她质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去？我可怜的小默站在原地等了你两天两夜，怕和你错过，连水都没有喝，饭都没有吃，直到他昏倒被人送进医院，我们才找到他，告诉我，那时候你在哪里？”
“我很抱歉。”李允泽的心抽紧了，那个傻瓜，两天两夜不吃不喝的等他，他却没能赶到：“那时候我在医院抢救室，我出车祸了，花了一个月才从医院跑出来，那时候已经找不到你们了。”
“呵呵，抢救？你当时怎么没死了？”徐琴冷笑道。
“阿琴！不要这么说！”林海严厉的叫了徐琴一声，“这是不可抗力，这孩子没有错。”
“是，他没有错，那他妈呢？他妈也没有错吗？要不是他妈，我们家小默会那样吗？”
“我妈妈做了什么？”李允泽的心沉了下去。
“你妈妈做了什么？我们可怜的小默刚刚出院，还很虚弱，你妈妈跑来跟他说，你死了，是被他害死的。我可怜的小默就……”徐琴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林默他怎么了？”李允泽几乎不敢问下去。
“怎么了？死了！你滚！你滚！这里没有你要找的林默！”徐琴崩溃道。
若不是有沙发的支撑，李允泽几乎要瘫倒，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真的是这个最差的结果么？
“阿琴！”林海握住徐琴的手，眼睛直视着她，问了三个问题：“你也要和他妈妈一样诅咒自己的孩子么？”“眼前这个人是谁？”“你想不想让小默幸福？”
“我不要，李允泽，想……”徐琴冷静下来，坐在原地没有再说话。
“小默还活着。”林海给李允泽如死灰的心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但是，可以说，他一直活在十二年前。活在你‘活着’的时空里。”
林海缓缓道来：“当时，听到你妈妈说你死了，小默他，崩溃了。不会说话也不会动，没有了自主能力。我们变卖了家产，带着他四处求医。”至始至终，林海都没有提起他们因为李允泽失去了工作的事。当年，失去赖以生存的工作，原本优秀的孩子也倒下了，为了给孩子治病，原本还算小康的家庭变卖了家产，负债累累，精神和物质上的多重打击，让他们原本幸福的家几乎支离破碎。
“我们在燕京和沪海两边跑，找遍了全国最好的医生，可都没有办法。陆医生，就是全国心理学的权威跟我们说，小默他的双商很高，可这样的人一旦脑子出了问题就更加难治。建议我们用催眠疗法，让小默忘了你。可是，他介绍的国内最顶尖的催眠师也没有办法催眠小默，还差点反被小默催眠了，那个催眠师说小默的精神世界满是绝望和痛苦，但是小默的精神力远高于他，他没有办法做到改变小默的精神世界。”
“就在我们耗尽了家财，流落沪海街头，几乎要山穷水尽的时候，小默他，突然清醒了，他笑着对我们说：‘爸爸妈妈，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我来支撑这个家。’他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孩子，我们住的这套房子，还有他现在自己住的那套，都是他自己赚下来的，几年前缴清了余款。我们家欠的债，也全部还清了。”
李允泽的心脏恢复了跳动，所以说，林默还活着？而且还过得很好？
“可是，可是啊，他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林海看着李允泽神色复杂。“陆医生说，小默的大脑像是电脑，得知你死亡的消息后，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死机了。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在大脑里重新编程，具现化了一个你，他催眠了自己，你还活着，还和他生活在一起。”
“虽然他现在过得还算不错，但是，我们的心一直放不下来，我们都老了，万一我们不在了，如果有一天，小默突然清醒过来，发现没有你，我们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一定会活不下去吧？”
李允泽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林默，林默他，那一份只牵过手的纯纯爱恋，竟然那么深，那么真。相比下来，他自惭形秽。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以后有我照顾他。”
“哼，你照顾他？是他照顾你吧？没有比我们家小默更会照顾人的孩子了，你只要让你爸妈不要再去伤害他就够了。”徐琴酸溜溜的说。
“你去找他吧，能救他的，也只有你了。”林海叹了口气。
“我现在就去找他。”李允泽站起来。
“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小默你回家了没有。”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一切为了孩子，徐琴有着俩男人没有的细心，她交代李允泽一声：“你别说话啊。”她用座机免提拨通了林默的电话。
“喂，妈？”电话那一头，传来一个很温和的声音。
“小默啊，你最近好吗？”
“我很好。”
“允泽对你好吗？”
“他对我好着呢，妈，你就放心吧。”那头的声音，很温柔，还带着笑，仿佛真的过得很幸福。
如果不是李允泽本人就在这里，他差点都要相信了。
“允泽呢？他现在在家吗？”
“他还没下班呢，要到六点才能回来。”
……
和林默聊了一通家常挂了电话的徐琴对李允泽说：“好了，等到六点钟，你就该下班回家了。”
于是，五点五十的时候，李允泽出现在市内一栋小高层的第十九楼门口。
在敲门之前，他的心是踟蹰的，林默看到了他以后，他要怎么说呢？虽然林默想象中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可自己和林默已经十二年没见面了，林默想象中的自己，和他本人一定是不一样的吧？见到林默他要不要先做自我介绍？万一把林默编织的“梦”惊醒了怎么办？他是不是应该先找心理医生咨询一下？
心里乱糟糟的想了一大堆，可最终，六点整的时候，李允泽还是敲响了门，想见他，想见他，知道了这种种以后，他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了。
******
作者的话：新年福利，把本文最大的伏笔赶出来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啊！顶锅盖跑走。
本想明天大年三十发的，想想还是今天情人节发吧，报社。
“找到了林默的父母，就在沪海市。”
李允泽没想到，林默原来离自己竟然是这么的近，以前，他们一起上的高中，是在一个二级城市。他是为了公司的发展才把公司总部设在了沪海，可为什么林默他们也背井离乡了呢？
“他父亲林海是育英小学老师，教语文，母亲徐琴已经退休了。”
“他们住在育英小学附近，已经住了近十年了，但是，我走访过他的邻居，谁也没有见过林默，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毛利没有说下去，是什么让一个高考状元没有继续读下去？是什么让他父母近十年的邻居也没有见过他？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尝试和林默父母接触。”
“不用了，我自己去，把地址发过来。”李允泽的心情起伏不定，机械性的跟着导航的语言播报向前开。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最差的那个结果。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得去，去见林默的家人，去了解林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门口的保安室形同虚设，李允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开车进去了。林默的父母仍然住在三楼，和从前一样。
深呼吸两次，李允泽敲响了大门。
“谁啊？”门开了，一个女人把门打开，她的五官很柔和，隐约有点林默的影子，但是，她的头发，几乎已经白了大半。李允泽知道，林默的父母应该才五十多岁，可是，眼前，林默的母亲，却看上去几乎有六七十岁了。李允泽忽然想起自己那非常注重保养，看上去才四十岁，头发乌黑，皱纹也几乎看不见的母亲。
“阿姨您好，我是李允泽。”
“李！允！泽？”一字一顿，眼前原本慈眉善目的女人的脸听到这个名字后变得扭曲、暴怒：“李允泽？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没死？把我们家小默害成那样，为什么你还有脸活着？”
徐琴动手推李允泽，“你走！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阿琴，谁啊？为什么你叫这么大声？不怕心脏病犯了？”房内出现一个温文的男声。林海走出来，看到他的脸，李允泽心里一动，林默原来长得更像爸爸。林海看上去比徐琴要年轻一些，温文尔雅的，带着一副银边眼镜，等林默老了，应该也是长这样吧？
“叔叔，阿姨，我是李允泽，我来找林默。”
“呵呵呵，十多年了，你来找小默？你现在才来找小默？”徐琴的眼眶含泪，但是手上推人的动作没有停：“你滚！这里没有你要找的林默！”
林海拉住徐琴，对李允泽说：“进来吧，别在门口吵吵囔囔的。”
李允泽连忙点头，进了门，并顺手把门带上。
“坐吧。”林海指指客厅的沙发，去给李允泽倒了杯水，而徐琴只是气呼呼的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抹眼泪。
林海把水杯放在李允泽面前，问：“如果方便的话，我能问问，为什么你十二年前没有去吗？”
“为什么你没有去？”徐琴可没有林海这么好的语气，她质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去？我可怜的小默站在原地等了你两天两夜，怕和你错过，连水都没有喝，饭都没有吃，直到他昏倒被人送进医院，我们才找到他，告诉我，那时候你在哪里？”
“我很抱歉。”李允泽的心抽紧了，那个傻瓜，两天两夜不吃不喝的等他，他却没能赶到：“那时候我在医院抢救室，我出车祸了，花了一个月才从医院跑出来，那时候已经找不到你们了。”
“呵呵，抢救？你当时怎么没死了？”徐琴冷笑道。
“阿琴！不要这么说！”林海严厉的叫了徐琴一声，“这是不可抗力，这孩子没有错。”
“是，他没有错，那他妈呢？他妈也没有错吗？要不是他妈，我们家小默会那样吗？”
“我妈妈做了什么？”李允泽的心沉了下去。
“你妈妈做了什么？我们可怜的小默刚刚出院，还很虚弱，你妈妈跑来跟他说，你死了，是被他害死的。我可怜的小默就……”徐琴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林默他怎么了？”李允泽几乎不敢问下去。
“怎么了？死了！你滚！你滚！这里没有你要找的林默！”徐琴崩溃道。
若不是有沙发的支撑，李允泽几乎要瘫倒，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真的是这个最差的结果么？
“阿琴！”林海握住徐琴的手，眼睛直视着她，问了三个问题：“你也要和他妈妈一样诅咒自己的孩子么？”“眼前这个人是谁？”“你想不想让小默幸福？”
“我不要，李允泽，想……”徐琴冷静下来，坐在原地没有再说话。
“小默还活着。”林海给李允泽如死灰的心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但是，可以说，他一直活在十二年前。活在你‘活着’的时空里。”
林海缓缓道来：“当时，听到你妈妈说你死了，小默他，崩溃了。不会说话也不会动，没有了自主能力。我们变卖了家产，带着他四处求医。”至始至终，林海都没有提起他们因为李允泽失去了工作的事。当年，失去赖以生存的工作，原本优秀的孩子也倒下了，为了给孩子治病，原本还算小康的家庭变卖了家产，负债累累，精神和物质上的多重打击，让他们原本幸福的家几乎支离破碎。
“我们在燕京和沪海两边跑，找遍了全国最好的医生，可都没有办法。陆医生，就是全国心理学的权威跟我们说，小默他的双商很高，可这样的人一旦脑子出了问题就更加难治。建议我们用催眠疗法，让小默忘了你。可是，他介绍的国内最顶尖的催眠师也没有办法催眠小默，还差点反被小默催眠了，那个催眠师说小默的精神世界满是绝望和痛苦，但是小默的精神力远高于他，他没有办法做到改变小默的精神世界。”
“就在我们耗尽了家财，流落沪海街头，几乎要山穷水尽的时候，小默他，突然清醒了，他笑着对我们说：‘爸爸妈妈，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我来支撑这个家。’他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孩子，我们住的这套房子，还有他现在自己住的那套，都是他自己赚下来的，几年前缴清了余款。我们家欠的债，也全部还清了。”
李允泽的心脏恢复了跳动，所以说，林默还活着？而且还过得很好？
“可是，可是啊，他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林海看着李允泽神色复杂。“陆医生说，小默的大脑像是电脑，得知你死亡的消息后，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死机了。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在大脑里重新编程，具现化了一个你，他催眠了自己，你还活着，还和他生活在一起。”
“虽然他现在过得还算不错，但是，我们的心一直放不下来，我们都老了，万一我们不在了，如果有一天，小默突然清醒过来，发现没有你，我们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一定会活不下去吧？”
李允泽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林默，林默他，那一份只牵过手的纯纯爱恋，竟然那么深，那么真。相比下来，他自惭形秽。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以后有我照顾他。”
“哼，你照顾他？是他照顾你吧？没有比我们家小默更会照顾人的孩子了，你只要让你爸妈不要再去伤害他就够了。”徐琴酸溜溜的说。
“你去找他吧，能救他的，也只有你了。”林海叹了口气。
“我现在就去找他。”李允泽站起来。
“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小默你回家了没有。”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一切为了孩子，徐琴有着俩男人没有的细心，她交代李允泽一声：“你别说话啊。”她用座机免提拨通了林默的电话。
“喂，妈？”电话那一头，传来一个很温和的声音。
“小默啊，你最近好吗？”
“我很好。”
“允泽对你好吗？”
“他对我好着呢，妈，你就放心吧。”那头的声音，很温柔，还带着笑，仿佛真的过得很幸福。
如果不是李允泽本人就在这里，他差点都要相信了。
“允泽呢？他现在在家吗？”
“他还没下班呢，要到六点才能回来。”
……
和林默聊了一通家常挂了电话的徐琴对李允泽说：“好了，等到六点钟，你就该下班回家了。”
于是，五点五十的时候，李允泽出现在市内一栋小高层的第十九楼门口。
在敲门之前，他的心是踟蹰的，林默看到了他以后，他要怎么说呢？虽然林默想象中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可自己和林默已经十二年没见面了，林默想象中的自己，和他本人一定是不一样的吧？见到林默他要不要先做自我介绍？万一把林默编织的“梦”惊醒了怎么办？他是不是应该先找心理医生咨询一下？
心里乱糟糟的想了一大堆，可最终，六点整的时候，李允泽还是敲响了门，想见他，想见他，知道了这种种以后，他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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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新年福利，把本文最大的伏笔赶出来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啊！顶锅盖跑走。
本想明天大年三十发的，想想还是今天情人节发吧，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