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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3-1太平之宮
作者:石楠棠      更新:2019-02-08 10:39      字数:5937
  金裝玉裹的宮闈,白玉迴廊,蓮池泱泱,放眼望去,儼然天上人間難得有的豐美盛景。仙娥來來回回穿梭著,笑語不歇,偶爾還夾著打鬧,不遠處的蟠桃園裡,早早就結蘊了溫潤的蟠桃仙果,那馥郁濃洌的香氣,隨著輕緩的和風拂送至太平之宮。

  幽幽美景,芳華自勝。

  然一抺的紅衫身影獨獨行經九曲橋,在衣衫粉嫩的眾仙娥裡,顯得格外讓人側目。她面上仍是一貫的清冷,小小仙娥們見著她遠遠行來,個個莫不屏息斂氣,微微頷首,全閃將至旁,深怕擋著了她的去路,冬雪仍是直往正殿而行,連瞧也沒瞧上一眼。

  彎上了繁花小徑,一名小仙娥即上前揖身說道,「女仙可來了,二位娘娘可真是等得心焦了。」

  「知道了。」

  不待她起身,冬雪逕自急步上階,那小仙娥也不敢怠慢,緊隨在她身後,方入正殿,卻見殿上空無一人,小仙娥忙忙說道,「二位娘娘在偏廊花廳候著。」

  聞言,冬雪雲袖一拂直奔偏廳。行至一曲幽欄,就見著了西王母與天妃正坐在花廳裡說話,偶而傳來幾聲笑音。

  冬雪放慢了步子,緩緩跺至兩人跟前,揖身行禮,「冬雪見過娘娘,天妃娘娘。」

  「妳可來了?坐吧。」西王母笑著,「二件事。其中一件,妳前主子來了,自然是要叫妳來拜見拜見,另一件,就等著妳來,好與天妃娘娘同看。」

  冬雪聽了,心上感到些許詑異,仍是淡笑恭敬揖身說道,「天妃娘娘遠從南荒而來,冬雪定是要向天妃娘娘請安的。敢問天妃娘娘,是否在這太平宮裡住上幾日,好讓冬雪帶娘娘四處看看走走?西王母娘娘的太平宮,也可算是天界首屈的好景緻,即便娘娘常來,可也不算逛全了,讓冬雪陪著娘娘四處走走,可好?」

  聽著她的話語,天妃不禁笑了,「聽聽這口齒,妳是怎麼調教人的?本來就牙尖嘴俐的,如今更會說話了?冬雪,過來,讓我仔細瞧瞧妳,看妳現在的主子虐待了妳沒有?」

  一席話,引得兩側的小仙娥全笑了。冬雪行至天妃跟前,天妃輕輕拉著她的手,又細看了她的眉眼。回想初見冬雪之時,只覺她人如其名,肌膚賽雪,亮澄澄的大眼,明顯透著機敏慧黠,皎好的面容,雖是掛著笑,卻似是沒了溫度。如今瞧著她一身豔紅的衣裳,配著那似笑非笑的面龐,像極了初冬雪地裡的紅梅花。

  「多久不見,如今真是愈發出類拔萃了。」天妃說道,「妳性子向來沈靜,我還真是沒料及西王母給了妳這樣的一個身份。如今看來,也可算是獨當一面,名滿天下了,現下這六界裡,有誰不知掌劫女仙?」

  「娘娘過譽了,冬雪只是奉命行事。這名號,也僅僅是個稱謂罷了。認真論起來,冬雪有許多地方,還不及這宮裡其他姐妹們。」

  「用不著自謙。」天妃說道,「咱們做神仙的,各人有各人的本事,誰又會輸誰了?若真深究起來,也不過就是各人道行修行深淺,本領不同罷了。妳臉皮太薄,只怕其他小仙們還真當妳是膿包,沒把妳放在眼裡。」

  聞言,冬雪只得含笑答應,「冬雪明白了。」

  「我自信向來眼力不錯,說來,這也該算是冬雪命定該是襲這掌劫女仙之位。」西王母說道,「身為掌劫女仙,內心得有相當的定見與果斷行事的性情,最重要的,還是得不心軟,否則是成就不了大事的。我瞧著這些年來,她命數裡就該是那成就大事的人,如此女子,這神界上,也算不出三個。」

  天妃細聽著西王母亳無避諱的褒揚,眸子也直瞅著冬雪。只見她面上仍掛著淺笑,但再細看著,卻覺得她神思恍悠,似是眼下談的全與她不相干似的?

  昔日帶著冬雪赴了那場蟠桃宴,全因她機敏聰穎,也真是頗得自己喜愛,未免偏心,才會單單就帶著她來到度索山。卻是被西王母半勸半搶的要了去,難道就如西王母所說的,天生命定?

  一場蟠桃宴,改變的何止是冬雪?不論是度索山亦或六界,那場軒轅與蒼梧爭戰,不可謂不無辜,為著那場兵荒馬亂,這八荒九洲,全在數百年之間變了模樣,江山易主。

  倘若,當時冬雪心軟了,沒有交出昆吾劍讓中皇殺了蚩尤與刑天呢?軒轅又是否仍會妄想企圖併吞南國?而南國今日是否又依然存在?                                                                                  

  「若無昔日的決定,只怕這八荒九洲,仍是荒蕪一片。知我者,說我為的是顧及眼下三界平和。不知我的,說我是沽名釣譽,貪圖後世讚揚。」西王母說道。

  「那是妳多心了。」一席話,將天妃神遊的心思拉了回來,她輕笑回道,「都過三千年了,撇開五界不說,這天界裡,又何曾聽過流言蜚語?倘若真有怪罪,玉帝又豈會不言語的?」

  「就算嘴上沒說話,心上可不一定。」西王母回道,「不知為何,近來五界盛傳,刑天還活著,雖說已無昔日英勇風采,但以他過去的盛名,只怕仍會引得妖魔冥人四界不安動盪。」

  「只不過是謠傳罷了,妳怎麼就如此認真起來,想到四界去了?那刑天可是被度索山之聖物昆吾劍斬首而死的,從沒聽過有人頭被砍了還能活著,更何況還是一柄天界神器?」天妃望著冬雪,「若沒記錯,當時還是妳親眼所見。那蚩尤,刑天和南王三人,都是中皇以昆吾劍親刃而死。六界都知道的,當時刑天的頭顱還滾落到赤水,連尋也尋不著。這種沒了腦袋的人,怎可能還活著?」

  「回稟二位娘娘,這事確實是冬雪親眼所見的。」冬雪回道,「刑天還活著這件事情,只怕是南國遺族一廂情願,幻想造神罷了,娘娘何必多心,把這種不值一提的事擱在心上?」

  「那就當我多慮了吧。」西王母說道,「光顧著說話,最重要的事倒險些給忘了。前二日,中皇於軒轅欽天宮獻祭。」

  「軒轅獻祭年年皆有,這有什麼可說的?話又說回來了,那南國大卜女官至今仍未肯效忠軒轅,仍舊是中皇行獻祭之典?」天妃眨巴著眼,懶懶說道。

  「若是一般的物件,自然不稀罕。問題在於他竟獻上這樣東西,就算是天尊,只怕也料想不到。」西王母說道,「再說那南國女官,我也懶怠再見她,至今仍痴想著南國榮光。當初留著她,是為博得一個仁慈之名,如今也就罷了。」

  「噢?瞧妳說的有模有樣,還真讓我好奇了。他究竟拿出了什麼稀罕物件,讓妳這般謹慎的?」聽得她扯上南國一事,天妃一語帶過,問及獻祭之物。

  西王母緩緩起身,「妳們隨我來吧。」

  天妃與冬雪不禁納悶對望,卻仍是緊跟在西王母身後,步出了花廳,沿著燈火通明的石壁甬道,來到一處密室。

  「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妳費這麼大的精神把它藏在密室裡?」天妃說道,「難不成它是個寶?」

  西王母僅是詭密一笑,推開了石門,但見通室幽冥。行至一處桌案,揭了覆蓋的綢布,「就是這個。」

  看著那面銅鏡,天妃瞬時瞪大了眼,緊抿著唇,緩緩驅近。看著纏護鏡身的通靈碧玉,那玉上鑿刻著細琢難描的太乙玄紋,因一室的幽暗,玉石透著螢螢綠光。她僵直了頸項,愣望西王母半晌,掙扎了許久才啞嗓說道,「天機崑崙鏡?」

  天機崑崙鏡?

  聽著這名字,冬雪也睜大了眼,看著眼前這件只曾聽聞,未曾得見的上古神物。

  「可洞察先機,知曉古今,遺落萬年的上古神器天機崑崙鏡……」天妃瞪大了眸子,連手都微顫著,輕觸那纏護明鏡的玄紋玉石,「這麼多年了,原以為再不得見,沒想到如今竟重回崑崙之丘?」

  「這面鏡子乃元始天尊所造,後來輾轉來到度索山,卻在一次蟠桃宴裡無故消失。經歷了爭戰流離,早已不知流落何方。而天尊又是經歷了羽化歸來,早已參透萬物世事的,根本不會將這物件放在心上,以致也無人敢問。原以為,就此石沈大海,再也尋不得,我也就死心了。結果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藉由中皇之手,回到了天界。」

  「看來,這軒轅中皇算是個聰明人。」天妃勾了勾唇畔,「他明白這面鏡子是天界之物,非常人所能擁有,倘若真起了邪念,企圖佔為己用,只怕會遭受天劫之報。不如趁著向度索山獻祭的機會,將這面燙手山芋送還天界,既討了個乖,又佔了個便宜。」

  冬雪細聽著天妃與西王母的談話,眉心卻是擰了起來。

  傳聞,在一次蟠桃盛宴中,這面鎮守度索山崑崙之丘的崑崙鏡不知為何竟是憑空消失,怎麼尋也尋不得。為了追查這件神器的下落,當時的六界幾乎全翻遍了,仍是呇無踪影。

  冬雪細看著那玄紋纏護交錯的銅鏡,這消失數萬年的崑崙神器,又怎會再次出現?竟還是經由中皇之手重回崑崙之丘?

  「討乖也好,佔便宜也罷。終歸這件失落數十萬年之久的天機崑崙鏡,重返崑崙,稱得上是件喜事。姑且不論是否為軒轅之丘先前隱瞞,藏匿了這面鏡子,或是在偶然機緣中得到此鏡,終究是取回了。」西王母說道,「明日朝會,還是必需上奏玉帝,畢竟是件大事。」

  「這個自然。」天妃說罷,回首望著冬雪,只見她面色凝重,「妳怎麼了?神色不大好?」

  「沒什麼。」冬雪勉強掙出淡笑,「只是覺得這事情有些古怪,想不透罷了。」

  「冬雪,將兵器庫房中的鳴鴻刀取出。三日後,妳親自送到軒轅之丘,面交中皇。」

  「鳴鴻刀?」冬雪說道,「娘娘指的,可是那柄可幻化雲鶴,變化莫測的神刀?」

  「這天機崑崙鏡對咱們度索山而言,意義不可言諭。且不論中皇是從何處得來,或者是它原就是被軒轅一族輾轉盜取,可現下它就是回來了。單憑這點,我就施點小惠也無妨。」西王母說道。

  「冬雪明白。」聽得西王母之意,冬雪不再多言,只得揖身說道,「這鳴鴻刀可算得上相當尊貴了,冬雪會慎重交予中皇。」

  「以天機崑崙鏡換得上古鳴鴻刀,這筆買賣也不算太壞。」天妃斜睨美眸說道,「看來,妳真的對這軒轅之丘相當偏坦啊?」

  「如今軒轅守著妖魔冥三界,偏心點也無妨。」

  「說起這個,我倒是好奇了。」天妃說道,「那妖界臥籬可是心高氣傲的,怎會甘心降服於軒轅?」

  「自然是有人助他的。冬雪,這次到軒轅,見見那名中皇口中的奇才吧。能說服妖界的人,我心上也琢磨得很。這六界裡,最怕的就是妖魔冥三界合一,如今能讓軒轅之丘守著妖界,三界也就不致妄動了。如此鬼譎之才與天下難得的上古神器全讓中皇所得,究竟是天助亦或事有蹊蹺?

  「能說服妖界……這人可不簡單啊?」天妃說道,「不過,現下正事喜事全辦完了,方才不是說要我去領略領略太平宮的美景?冬雪,妳陪我逛逛,如何?」

  西王母一笑,「就讓冬雪帶著妳吧。我先回正殿處理內務。」

  「這也好,我同冬雪兩個人還不用聽妳叨叨唸唸呢。小仙娥也不用了,橫豎都得在妳這兒叨擾幾日。」天妃說道,「冬雪,過來。今日妳就歸我了,好生伺候我。」

  聞言,冬雪笑了,隨即向西王母揖身說道,「冬雪先行告退了。」

  西王母微微頷首,天妃隨即拉著冬雪說道,「走罷,我待在太平宮幾日,妳就歸我幾日。」

  「娘娘一點兒也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冬雪說道。

  「難不成,都得像妳現在這般?」天妃緩緩而行,看著眼前的細緻美景,「打從我看見妳的時候,妳的笑就淺得像這池子裡的漣漪,風一吹,就沒了。」

  冬雪聽著,不禁頓了步子,望著天妃纖娜的背影。察覺了冬雪的沈默,天妃回首看著她,低聲問道,「告訴我,妳是怎麼了?就算妳是沈靜不多話的,但也不致就如六界上所謠傳,掌劫女仙連骨子裡的血全是涼的,落了個如此的狼狽名聲。」

  冬雪看著天妃,一字也說不出口,眉心卻是攢緊了。

  「我也知道西王母的性情,即便我與她交情不同一般,但也不致多嘴到令人生厭的地步。」天妃說道,「妳本就習慣獨來獨往,說穿了,過去隨我的時候,妳在南荒也就只認我,宮中其他的姐妹妳也不怎麼來往,心裡有事,也只跟我說個二句,我瞧妳現在,竟是更甚了。看來,妳的心底不知藏了多事,愈發憋屈了。在妳初進太平宮時,我就擔心妳的性子,看來在這東海之地,十天之中,妳有九天是個啞子。」

  聞言,冬雪直瞅著天妃,卻見天妃微微一笑,「信不得我嗎?」

  「誰叫我背負著掌劫女仙這個名兒呢?」許久,她勉強掙出微弱的嗓音,「初來,我從不曾懷疑過西王母交待的任何一件事,相信每一場爭戰,都必然有其因果。但軒轅蒼梧那戰……」

  她抬首,凝視著遠方天際出神,似乎回到了那個戰場,也想起了那名少年。他的眼神與淡漠,至今似仍刻鑿在心版上,竟是難以抺滅。

  那澄淨的眼中盛著憤怒與輕蔑,然口吻卻又如此淡定。也因為他那句話,讓她對自己現下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感到懷疑了。

  「軒轅蒼梧之戰?」天妃微挑了眉,「那場戰爭,怎麼了?」

  「娘娘,神與魔,有何不同?」冬雪苦笑著,「就我所知,南王勤政愛民,更是一個慈悲的君王,對待任何部族,總是包容有加,更是彼此扶持。南國的人民也是自給自足,與世無爭。可為何,要將這爭戰之禍降臨到如此清心無欲的國家?」

  「妳奉命行事多年,怎會在蒼梧一戰想到這個上頭?」天妃問道,「妳不可能會突然有此想法,可是遇見什麼人了?」

  「一名少年。」冬雪說道,嗓音乾啞,「他說了一句話。」

  「一名少年?說了一句話?」天妃頓時好奇心起,「他說了什麼?」

  「神與魔,也不過一線之隔。」

  天妃心口一悸,卻仍是不動聲色的看著冬雪。

  「那句話,確確實實讓我無法反駁。即便是這麼多年了,我總是思考,南王何錯之有?南國何錯之有?為何會讓我去降下那場天禍?但我無法問西王母娘娘,就如方才娘娘妳說的,她對軒轅確實偏愛有加。而軒轅中皇,雖然我與他僅有一面之緣,至今卻仍是印象頗深。那份雄霸企圖之心,盡顯眼底。即便我不助他,只怕他意圖併吞南國的心思也不會消弭。也因為看透他的心思,我才會在臨走前,下了那道仙諭。」

  「原來……這也就是他未對南國遺族盡殺絕的原因。」天妃點頭說道,「若真如妳所說的,中皇野心如此之大,只怕南國就算無心一戰,中皇也是會意圖侵犯南國邊境,妳又何必耿耿於懷?」

  「南國有蚩尤與刑天在,他們於這六界不負戰神之名,足以抵禦軒轅數萬兵馬,若我不助軒轅,中皇就算企圖併吞,但也絕無法攻下南國。」冬雪說道,「娘娘一定明白,就是因為有蚩尤與刑天,南國才能得保太平。若非西王母私心相助,我相信南國至今必然仍是存在的。」

  天妃無語。蚩尤與刑天威名赫赫,她豈有不知的?如冬雪所說的,五界之域,南國能得保太平安康,全因有蚩尤與刑天鎮守。何況,人界皇朝帝都,本就歸四御所管,西王母的干預,無疑就是逾越了,雖說三千年來四御未曾提出異議,但他們行事作風向來與眾神不同,不出手不代表就是沒事,誰能知曉他們什麼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來?

  「妳也只奉命行事罷了,」天妃說道,「事情已過了那麼久,妳如此糾結,也沒有好處。」

  「娘娘對冬雪如此疼愛,冬雪已是感激。」冬雪說道,「我能做的,也就是在不違抗西王母的命令下,去阻止中皇極可能做出對南國遺族逼迫的行為。如今,昆崙鏡又重返度索山,若冬雪沒記錯,那昆崙鏡可通曉古今,倘若西王母藉著昆崙鏡,又有什麼妄想,只怕冬雪再無能為力了。」

  「依我對西王母的瞭解,只怕妳是多慮了。」天妃說道,「昆崙鏡又稱天機鏡,天機是不可洩露的,就算是神仙,也不可任意妄為,企圖探知天機。就算昆崙鏡重返天界,但西王母是何等人,怎會去做出這種不利己違逆上蒼的事?她若真如此做,也是會遭到劫報,這等利害關係,她不會不知道。」

  冬雪緊抿著唇,眸光落在泱泱湖面上。望著她的神情,天妃無奈一笑,只得說道,「走罷,妳不是要去兵器庫房取鳴鴻刀嗎?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多想也是無用,與其在這裡心內愧疚,不如好好利用妳的身份,去做妳認為該做的事。」

  「娘娘,妳指的是?」

  「說破有什麼意思?」天妃輕笑說道,「殺人這樣的事,應該用不著我教妳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