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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8-2沧海飞尘
作者:石楠棠      更新:2019-03-27 11:50      字数:7109
  舟儿为召云宽下了外衣,另将一件披肩帮她披上了,召云这才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个香炉子,慢慢的拨着,嘴里问道,「怎么?还不成吗?」

  飞帘冷眼看着召云,口吻不徐不缓的,「奴婢请大人再耐心些,这件事,奴婢会处理得让大人满意。若是大人逼得太紧,只怕就功亏一篑了。」

  「让我满意?」召云略抬了抬眼,唇畔勾起一抺冷笑,「自掌劫女仙离开了轩辕之后,这件事我就已万分嘱咐妳,可现下都过了多久?离立春之祭已然不远,中皇也相信此次祭典将由钦天宫女官亲自献祭,整座轩辕城内的百姓,无人不仰首期待的。可现下,妳还在跟我说,再耐心些?」

  「大人与大卜女官也算得上是故人了,必是清楚大卜女官心性的。倘若认真计较起来,掌劫女仙那一宴,按以往,大卜女官是不会赴宴的,就连大人当时也不看好,不是吗?」

  召云听着,睇了飞帘一眼,但见她也直瞧着自己,神态一如平日那般从容,召云心上升起了一丝不悦,却仍淡淡说道,「说下去。」

  闻言,飞帘勾着极浅的笑,「可那一次,奴婢并没有让大人与中皇失望,不但让大卜女官赴宴,在掌劫女仙面前,也未让轩辕失了颜面。当时的景况,大人是最清楚的。」

  召云听了,欠身而起,行至飞帘跟前说道,「若依妳这么说,倘若姝雁这次愿意亲自掌祭祀之典,对轩辕而言,就是莫大的恩惠了?我要的,是她往后需得尽那大卜之责,而非随着心念行事。若照妳所说的,也许该我自己亲身去将就着请她过来,她才能感受到份真心诚意?」

  飞帘望着那张半带不悦半含着笑意的脸,缓缓说道,「虽说大人之前已向大卜女官说服多次未果,但奴婢心想,倘若奴婢能略略说动大卜女官心防,大人能再屈尊纾贵,亲自上那钦天宫劝说,我相信女官定或许会答应也未可知。」

  「自妳来到轩辕之后不久,我就将钦天宫的一切交予妳打理照料,妳也是安排的相当妥贴,至少还不曾让我失望过。」召云说道,「既然妳说,再给些耐心,那好。三日之内,妳再回复我吧,妳可以下去了。」

  飞帘听着,只微微揖身退出房内,再无一语。

  舟儿静静打量着,直至那房门合得密实了,才轻声说道,「大人是否逼得太急迫了?依舟儿留心看来,自飞帘入宫这些时间,她也可算得上忠心了,大人所交待的事,就如您方才自己所说的,至少还不曾让大人您失望过。再说了,大人也明白那大卜女官的个性,外表虽看来柔弱,可那刚硬的性子比男人还犟,若是好劝,又岂会这么长久的时间都劝不成的?别说大人您了,就连中皇的面子,她也是不给,飞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说动让她走出钦天宫,也算得上不容易。」

  召云轻吁长气,「妳说的,我都明白。可那立春之祭只余个把月就到了,我自然挂心。上回那掌劫女仙的御宴妳也听到了,若非度索山有着议论,又怎会提到祭祀一事?」

  舟儿思索半晌,仍是说道,「依舟儿浅见,大人还是先看着几日。倘若在妳给的三日期限里,就如飞帘姑娘方才说的,让她再游说几日,让大卜女官心防松动了,大人再择期亲自去钦天宫,如何?毕竟大人过去也将就了不少时间,现在有了飞帘,或许这祭祀一事是可成的。」

  「也好。」召云说道,「另外,红翼军可回报了那翰青院的消息?」

  「回报了。据说那雾海大人在今日晨起亲自去了宫中觐见过中皇。舟儿听到的消息,是那雾海大人的面上与往日无异,应是大好了。舟儿觉得,大人或许是焦心那祭典一事,略乱了方寸,才会对万事疑心多虑。大人若不放心,下次朝会或可亲自一探虚实?」舟儿说道。

  「是吗?」闻言,召云心中颇感詑异,难不成他真是病了?前些日子,那雾海皆未上朝,翰青院也是一片死寂,她原以为必然是有所隐匿之事。然明查暗访却是亳无所获。

  如今,舟儿又如此劝说,想必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近日大人费尽心神,未免太过。」舟儿说道,「大人还是早点歇息吧,横竖离那朝会也不过二日的时间。」

  召云揉着鬓角,沈思半晌后才说道,「我再细想想,妳先退下吧。」

  舟儿听了,只得答应着退出房门。召云凝视着烛火,那摇摇曳曳的烛火,就似现下不安的心,这份焦心已沈潜了好几日,怎么都抺不去,好似有什么不吉之事将会发生。

  那翰青院向来与她不对盘,或许得寻个原由,将雾海除去才是良策。虽说同样备受中皇重用,可昔日自己也算得上是开国功臣,想那雾海不过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介布衣,纵便他真有功,如今倒显得有些爬到自己头上了?

  思及至此,召云心上似乎清明许多,面上才浮现一抺笑意,她伸了指,捏熄了那盈盈烛火。

  就像舟儿说的,早点歇息,毕竟,还有许多事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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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室的幽暗,连盏烛火也无。

  雾海直视着房门外,耳畔犹可听见荒泉与和风的窃窃私语。自魔界回到翰青院已逾五日,这五日里,除了进宫觐见中皇之外,再无踏出翰青院一步。

  即使在翰青院里,雾海也无一如往日那般,长时间逗留在书房与穿堂之间,他能感受自己有着些微的异样,似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力量缓缓涌现,但那非常之力,却是让他略微失措。雾海缓缓抬起掌,看着那微微泛着朱红的色泽。

  究竟是因为心生意动?还是因去了魔界,那潜伏的魔性被引了出来?世人陈述着道理,总说得铿锵有力,振振有辞,可真正在面对的当口,却是如帝君常说的,是两码子事了。

  或许真是太过笃定,高估了自己的定力,至今雾海仍想不出,究竟是在那儿出了差错,走了心,待发现自己竟有着些微的改变时,竟已是收不回心思。昔日于东极面见帝君时,以为但凭在东极长久修为与坚定的心性,就能一如往常那般行事自如。

  来到轩辕之后,面对任何状况,无论是中皇,召云,朝中大臣,亦或为取得中皇信任,自愿前去蔓渠山说服卧篱,一切局势总在掌握之中,所谓七情六欲,从来不曾细想,更遑论那心思。

  然这一切,却是在冬雪来了之后再也不同。

  但就如过去他曾对冬雪所说的,神与魔,不过一线之隔。也如对和风所言,一旦为了自保亦或为了心之所爱,仍会反扑尽显本性。他未曾料及,为着冬雪,自己可以假藉查访麒麟之怒之名,命了荒泉与和风再细细打探,只为求得那重岭的去处。虽说查明麒麟为何而来有其必要,但却没想过这私心竟是大过于昔日对帝君的承诺.

  雾海看着搁在案上的沙漏,眸心瞬也不瞬的。既然重岭一事仍无头绪,那眼前最重要的,必需着手处理稷王所说的事。虽说在行前已设想过,稷王必会提及巫槐,却未曾料及他要自己亲手将巫槐奉上。

  即便巫槐愿意,但可想而知的是,若将巫槐交给稷王,巫槐必死无疑。当年稷王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亲手杀了,何况是亳无瓜葛的巫槐?

  但若为六界之故,这件事仍不得不做。

  不得不?雾海微怔着,剎时回想起冬雪曾说过的,身不由己。

  如今的自己,也面临了她口中所谓的身不由己,不得不为。他可想见,若自己亲身前往火炎之山,向巫槐提出这个要求,所遭受到的非难,众族人的指责与唾骂,更可想见出刑天会有如何的反应。

  原来所的身不由己,竟是如此这般煎熬。

  暂理出了头绪后,雾海静心冥想而坐,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了眼,看着掌心已然消褪的色泽。现下暂时还算能稳住,但倘若再有着意外之事,自己是否还能凭着一己之力来压住那蠢蠢欲动的魔性?

  他欠身而起,方推开房门,只见和风杵在门外,手上还端着一盏汤盅,他拧眉看着她,「什么事?」

  「和风想着,大人今晚还未进食,该是肚子饿了吧?」和风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雾海的神色,似与过往平日无异,内心不禁念起佛来。

  雾海淡笑说道,「妳喝吧。我还有事,得出院府,妳叫荒泉备车。」

  和风听了,不觉抬头看着天色,嘴上唧咕着,「这么晚了,大人要上那儿?」

  他看着和风,眉心一蹙,「我上那儿,还得向妳说吗?」

  看着雾海的神情,和风忙忙说道,「和风不是这个意思,只想着,都这么晚了,大人您还要出门?不怕守着隘口的禁卫们向明砚阁通风报信吗?」

  「我和荒泉自有办法的。」雾海说道,「好了,还有什么问题?」

  「和风那里敢有问题?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她碎念道,「我叫荒泉备车去。」

  说完,和风叨叨念念的走了,雾海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想起了初见和风时的模样。当时他方入东极,在一日带着荒泉回火炎之山时,遇见了一身狼狈,正被一群山中小妖嘲讽戏弄的黄色身影。看着她抱头乱窜的模样,荒泉心火整个旺了起来,话也不说的替她赶走了那群恶形恶状的小山妖。

  救下了她,才发现她当时只能算是初修成女体的小鶈鸟,连个小妖也称不上,也无怪乎连被欺负了也还不了手。荒泉见她长得可爱,却连话也说不清楚,直瞅着雾海半晌,这才答应将和风带回了火炎之山。

  说起来,和风这个名字,还是巫槐取的。自带她回到火炎之山后,她只喜欢跟着巫槐跑,巫槐也特别宠爱她,亲自教了她许多事情。将和风从那说话说得七零八落的小鶈鸟,调教成了喋喋不休的小丫头。直到要潜入轩辕,她直嚷着要跟了去,和风从此才跟了他。

  想到这儿,雾海生出一丝心念。倘若和风知道了自己将行之事,只怕会将翰青院整个翻了两翻,闹得整座院府不得安生吧?就连向来支持他的荒泉,只怕也不见得再向着自己。

  雾海暗吁长气,这时荒泉行了过来,「大人,车备好了。这么晚了,还要出隘口吗?」

  「不走隘口,」雾海说道,「备车只是晃子,给和风看的。」

  荒泉呆愣半晌,才问道,「大人究竟要去那儿,连和风都不给知道?」

  「火炎之山。记着,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许提,尤其是和风。」语落,雾海提脚走了。

  荒泉听了,心上惶惶不安,但却忙忙跟了上去,低声问道,「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雾海紧抿着嘴,一句话也不答,荒泉见他无意回应,只得静默的跟着,待雾海上了车后,荒泉心上犹似梗着刺般的不舒坦。待驾车驶出院府后,荒泉另寻一处隐密之地将车停泊妥当后,两人再无一句话,直穿过密布森森的山林,那原本高耸得足以掩人行迹的芦草,早被积雪压得近乎伏地。

  如此的严冬时节,寒气迫人,地上积雪仍厚,荒泉被冻得直打哆嗦。他忍不住望着雾海,却见他仍是往日一贯模样,但方才那句话,听着着实扎心,荒泉几次都想开口,但见他无意说话,只得又把话吞了回去。夜黑风高,也不知走了多久,方见得那向来隐密的洞口。

  望着那笼罩夜色的熟悉景致,荒泉气喘虚虚的,「真的是好不容易,总算到了。」

  闻言,雾海登下了脚步,看着荒泉说道,「等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起了什么争执,你都不可出手,可听懂了?」

  闻言,荒泉说道,「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从刚才到现在,您说的话,所行的事,和以往大不相同。荒泉跟着大人那么久了,虽说不及大人的智慧,可大人定是明白荒泉的忠心,有什么话,是不可对荒泉说的?」

  望着他那心焦的神情,雾海暗吁长气,心上挣扎半晌,才缓缓说道,「苍梧与轩辕之争,你必然是清楚的,我也不多说了。近来这宫中与院府所发生的事,你也熟知一二。度索山赐刀与钦天宫主持立春之祭这两件事,对轩辕而言,是喜事,可对妖魔两界来说,却是失衡之祸。现下有件事,我不得不做的。」

  不得不做?荒泉听了,心上不住突突乱跳,「这件事,与大人您之前出了趟远门有关?」

  「不错。」雾海说道,「方才我所提的苍梧轩辕一战,那仅仅只是表面,认真追究起来,却是与天界不公不义,四御与度索山之间的纷争有所关连。虽说你未曾知道所有来龙去脉,但绝对清楚帝君着手进行之事。如果想单凭南国现在的状况,是绝对无法与轩辕相抗衡的。」

  「可是,大人不是派了和风去蔓渠山找过妖首卧篱了吗?」荒泉说道,「就我所知,卧篱一人可抵万马千军……」

  「八荒九洲如此之大,欲守护的万象众生如此之多,单凭卧篱一人与其他众妖将领,如何守得住?」不待荒泉说完,雾海问道。

  荒泉听着,顿时哑口无言,他看着雾海,只见那向来清澈如湖的眸心竟是有着未曾见过的暗郁之色。荒泉直感到喉际干得作疼,却仍是勉强挣出嗓音,「大人,您去找过稷王?」

  雾海深吸吐纳,缓缓说道,「不错。唯有妖魔两界与四御连手,才能制住度索山。你很清楚西王母的势力有多大,她贵为女仙之宗,被敬奉为尊神,地位自是不言而喻。若无缜密万全的准备计划,绝不可能除掉太平宫。」

  「太平宫?」听得这三字,荒泉剎时脑袋抽了空,「大人,您的目的不是只为了铲除中皇?如今怎么会变成了太平宫?」

  「中皇只是棋子,下棋之人,却是度索山。」雾海说道,「要除掉的,自然是那下棋的人,若只是把棋子挪去,对度索山而言,也不过是小事,她多的是那些可备用的棋,若不除掉太平宫,那我将会有除不完的棋子,这六界局势依然如此。」

  荒泉哽着嗓,哑声问道,「所以,大人您来火炎之山的用意,是什么?」

  「稷王应允与妖界,南国合作,但有一个条件。」雾海说道。

  荒泉不语,静静的看着他。雾海说道,「交出巫槐。」

  那一字一句,就像闷雷打在脑际似的,让荒泉耳里嗡嗡作响。他瞪大了眼看着雾海,只见他面容比以往来得苍白了些,然表情却是依旧淡漠,好似方才所说的话,完全与己无关。

  「大人,」荒泉勉强挣出了声,「巫槐是您的……」

  「我知道。」雾海说道。

  「您真的要将他交给稷王吗?将巫老交给魔界,无异是将他推入死路,亳无生还的可能。」荒泉茫茫然的,「大人,您这么做,和昔日的掌劫女仙有什么不同?就算是不得已,但您现在决定的事,真就如您过去自己所说的,神魔之间,一线之隔。您真的要成为自己过去最厌恶的那种人?」

  「当日冬雪来到翰青院,把鸣鸿刀交给我的时候,你也很清楚,她的不得已,不是吗?」雾海说道,「倘若以巫槐换得天纲义理,对巫槐而言,必也是了无遗憾,死得其所。此刻若不做这个决定,待中皇势力壮大起来,这五界必为中皇所称霸,唯度索山是从。这数千年来,天界无人会理会此事,就算四御欲拔除中皇的势力,但碍于度索山的地位,也无从使力,唯有妖魔冥三界同反,天界才会正视。」

  荒泉静默许久,才缓缓问道,「大人内心已有所决定了?」

  雾海缓缓睇看了荒泉,「若想取得稷王的信任,这件事非做不可。」

  荒泉静瞅着雾海,「我知道大人向来冷静行事,却未料及能冷静到近乎冷心。」

  雾海看着他,淡然说道,「随你怎么说,方才交待的事,记着了?」

  荒泉默不作声,只是独自行至族人群住的崖洞入口,拨开了那密密垂吊的藤蔓,守着崖洞的人见着了荒泉,莫不笑开了脸,却未料及连雾海也来了,更是讶异的吆喝着,「瞧这是谁来了?快去通知巫老和刑天。」

  语落,连忙带着二人进了正堂。荒泉见他们一脸欣喜的神色,心上愈发难挨起来,忍不住又望着雾海,不知是否因那席话的缘故,只见那熊熊的火炬,映在他脸上竟是显得诡异极了。

  就在荒泉发愣的当口,巫老和刑天进了堂内,见着了两人都说道,「这么冻的天,有什么事值得你们跑这么一趟的?」

  荒泉见了两人,瞬时心口发酸,却是勉强挣出一抺笑,「好久没见到巫老和刑天大哥了,老是让和风来,也太不公平。」

  雾海听着那微微带哽的嗓音,随即说道,「有件事,必须得和巫老商量。」

  商量?刑天听着,略挑了眉,看着雾海说道,「有什么重要的事?你难得回来一趟,不能明日再说?」

  雾海看着刑天,缓缓说道,「不能。」

  「大人,就如刑天大哥说的,你难得回族里一趟,这话明日再说吧。」荒泉听了,连忙接道,「巫老好久不见儿子了,定是想念得紧,是吧?」

  巫槐看着雾海,轻笑说道,「有什么事,非得跟我商量?你从不向我说什么,难得今日开了口,我必得听听。」

  雾海静瞅着巫槐半晌,才说道,「上回,和风回来,想必有对你们说了近来宫中与外头发生的事。」

  「不错。」巫槐点点头笑道,「和风是提过,也提到了掌劫女仙和鸣鸿刀的事。」

  「我去了魔界,见过稷王。」雾海说道。

  刑天惊愕的看着雾海,见他仍是平心静气的,而荒泉却是坐在椅子上,已然失神。巫槐听着他的话,略睁大了瞳眸,却又付之一笑,「是吗?你已见过他了?他可答应了你的请求?还是有着条件?」

  「稷王答应了,与卧篱和南国合作,但他要一个人。」雾海说道,「巫老定明白的。」

  巫槐看着雾海许久,面上缓缓泛起笑,「我明白。」

  刑天怔怔看着,脑子仍是胡涂的,不觉又看着荒泉,只见他面容苍白的近乎亳无血色,忍不住问了,「雾海,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全听不懂?欸,荒泉,你脸色像个死人,是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还挺好的?怎么现在全在打哑谜?稷王要人?他要谁?」

  「他要的是巫老。」不待雾海回答,荒泉说道,「自天缇公主死后,稷王从未放弃寻过巫老,其中原因,刑天大哥是清楚的。」

  刑天闻言,顿时愕然,他看着雾海,讷讷问道,「稷王要巫老?你答应了?」

  雾海看着刑天,慢慢回道,「为了六界,我不得不答应。」

  听着淡漠的口吻,刑天顿时发狂,一把掳起雾海衣襟愤恨说道,「为了六界?你知不知道巫老是谁?他是你爹!你亲生的爹!你那冒着九死一生,也要抱着你逃出魔界追兵的亲生爹爹啊!六界又怎么了?天界都不管度索山了,你又有多大能耐想夷平太平宫?为了你口中所谓的六界,你要自己的亲爹去送死?」

  看着刑天因愤怒而红了的双眼,雾海仍是漠然说道,「对。因为我别无选择。都走到这步田地了,我没道理收手。」

  刑天看着他,腾出的手握紧了拳,握得泛了青筋,连额上都沁出了汗,却见雾海仍是冷看着他,及至半晌,刑天放开了雾海,漠然说道,「青玄果然把你教得很好,教得你只知天下,不知亲人。当年我真不该附和南王,将你送去东极。」

  听着刑天的话,雾海仅仅沉默着。巫槐却是笑道,「有什么可怒的?连仙都会有劫数的,何况妖魔?就当是我要去找雾海他娘了。你答应稷王几时?」

  「三日后。」雾海说道。

  「是吗?我明白了。」巫老笑着,「你回去吧,三日之后,再过来接我就成了。」

  雾海听了,只缓缓揖下身子,「雾海,谢过巫老。」

  荒泉看着那一身碧衣长衫。那身段,那相貌,均与过去无异,却又是陌生得让人心寒。为了六界,连自己唯一的亲人都必须牺牲,真是值得的吗?可就像雾海说的,他已无退路,眼下都进行到这个地步,连掌劫女仙也甘愿放弃一切,就算被打入地狱道,也不交出鸣鸿刀,只为成全六界平衡,也无怪乎他方才叮嘱了自己,什么都不许说,也不可动手。他早知刑天会有何反应,也明白巫老会应允回到魔界。

  「荒泉,带雾海回去。」刑天说道,「从现在起,雾海与南国再无任何关系。」

  荒泉听了,忍不住说道,「刑天大哥,大人他也是万不得已才……」

  「刑天是南国之首,他说什么,便是什么。」雾海说道,「荒泉,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