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和东方启过了十几招，其时也不过眨眼的功夫。等翠蓉后脚跟进屋，正赶上东方启一口鲜血喷在胸前。

  “皇……”，翠蓉当即就腿软地难以支撑，要不是东方启闻声回瞪了她一眼，险些叫脱了口。

  “公……公子他……”，口诘了半天，翠蓉才面容惨白地念道，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当下应该以东方启为先，又忙凑近探问道：“方……方公子，您……”

  东方启一心惦记着不问，手臂一抬阻止了翠蓉，转身出了屋。

  屋外，黄莺眼看着方起和那个姑姑一前一后进了屋，料定白夜已经动手，不禁凑前想要一看究竟。一行人还没冲到台阶前，方起便侧身走出来，衣衫虽然染了些许血色，却依旧不减他玉树临风。

  眼神扫过人群，不经意地在黄莺身上多停留片刻，不等人发问他便朗声说：“黄姑娘，诸位英雄，今日实在是小弟遇有私事要处理，不便叙旧，诸位请便罢！”语毕，东方启瞪了二爷一眼，冷冷道：

  “劳烦二爷替我送客！”

  二爷听闻一脸惭愧，东方启视若不见，拂袖转身进了屋，翠蓉此时也恢复了些许平静，忙将门阖上。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发生地又过于迅速，黄莺来不及张口询问，便被二爷逼着往院子外面退。看到方起衣衫上刺眼地颜色，知道他和白夜过过招了，此时她更多地是担心白夜是否成功、白夜和教主殷不问是否安好，哪有心思跟山庄的人周旋，便半推半就退了出去。

  万荣小镇外十里亭。

  黄莺带着人手从御剑山庄出来不好再在万荣镇子上逗留，更何况还担心白夜那边是否事成，便急急赶路，一行人一口气赶到十里亭。远远看到空无一人，黄莺便吩咐手下驻足休息，自己则站在亭外回望万荣，难掩焦急的情绪。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远远看到一个白衣男子驮着一个人疾步赶来，黄莺面上欣喜，忙迎上前。

  “白夜！事成了？！”黄莺问着，靠近了些，认出了那人的身形，惊呼：“公子？！”

  白夜提着气一路赶过来，带着殷不问又有内伤，早已经汗透，看到黄莺松了口气，当下便脱力地走不动了。黄莺接住殷不问，先将人带到亭子内；有两名下属主动搀扶住白夜，也缓缓步入亭子。

  黄莺顾不得白夜的情况，忙为殷不问擦汗，低低唤着：“公子……，公子……”。

  毫无回应。

  “我点了他的睡穴”。眼看黄莺又要急起来，白夜低声安抚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听到白夜的话，黄莺这才稍稍松了心，安排了几个属下照顾白夜，自己则带着几个人护着殷不问向南赶路。一行人沿途走了几天，估摸御剑山庄难以追上来了，这才找了个妥帖的地方落脚。

  这几日赶路辛苦，殷不问倒是一直昏昏欲睡神智不清，黄莺担心地重，白夜反倒觉得省了不少麻烦。毕竟情势紧张，他自己也还没搞清楚状况，根本没机会跟黄莺商讨殷不问的事情。

  等大家都安顿下来，白夜这才抓住机会跟黄莺两个人讲隐蔽的话。他知道黄莺的脾气，想趁着殷不问还没彻底清醒，把情况大概说一下，让她有点准备。

  “你说什么？”黄莺还是没办法冷静，“公子不认识你了？！”

  无奈地点点头，白夜低声说：“似乎是”。

  “这怎么可能？”黄莺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不愿接受。

  “不问要是见到我就愿意跟我走，也不至于跟那个姓方的缠斗那么久”，白夜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公子……”，他顿了顿才终启齿：“他……帮那个姓方的”。

  黄莺刚要张口说什么，便听门外属下来报说殷不问醒了，二人相视一下，匆匆赶往殷不问房间。

  “公子！”还没进屋，黄莺就朗声唤道，转身便看到殷不问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侧休息。黄莺喜上眉梢，走上前：“公子，你醒了!”，话说到一半便被殷不问的表情惊到。只见殷不问一脸惊异与防备，身子向后一躲，柔声道：

  “姑娘，请自重”。

  “公子……是我，莺莺啊……”，黄莺止了步，难以置信地自语。

  殷不问将身子更躲后去，发觉自己只穿了中衣，便拉了被子将自己裹住，有些畏缩地问：“姑娘，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白夜站在门厅处将一切看得清楚，微微摇头，走上前拉住黄莺：“莺莺，这件事我们再从长计议，现下还是公子的身子要紧”。

  黄莺已经双眼噙泪，想了想，又看看殷不问，也只得点点头。白夜几天来心情已经平复许多，他淡然走到殷不问面前，柔声道：“公子，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听到白夜的话，殷不问低声问：“我是跟着启的，你们是要害他？！”

  “起？！”白夜愣了一瞬，便明白是指方起，笑道：“是他对公子你动了手脚在先，我们只是想让您平安回来而已”。

  “动了什么手脚？！”

  “公子你认不得我们了，你可记得儿时的经历？可还记得你娘？！”白夜问。

  殷不问一怔，他所有的记忆，就只是在启的宫闱中陪伴他；其他的，便是东方启对他要比对别人好很多，好了很多。他是真的关心自己，对自己好。可是，眼前这个白衣的男子说的对，他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自己的父母幼年，统统都是空白。

  见他不说话了，白夜便继续说道：“我们都是你的下属，没有你的命令，我们谁也不会害，这点你放心。公子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您只要安心调养就好”。

  不问没说话。白夜说的下属什么的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倒是最后那句“安心调养”让他想起了东方启。——东方启也是这样对他的，想尽办法养他的身子。如此说来，他们并不是针对东方启来的，这倒让不问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想休息了”。终于，殷不问丢出来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打发了白夜和黄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