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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中)
作者:樓非      更新:2015-10-14 00:31      字数:0
  彼时,翠微宫中也不是闲着的。有几个大臣见淮钧接二连三没有上朝,纷纷过来慰问,却被淮钧一口气统统赶了出去。刚赶走了一批,旻轩就接着来了。淮钧本不愿意见人,旻轩却憋着一口气坐了在前殿,说什么等到淮钧有心情见人为止。

  过了几乎一个时辰,淮钧见赶不走他,只好命人把他带到寝宫来。

  他一进来,就见淮钧披着一件外衣,衰颓地半坐半躺在床上。这萎靡不振的样子使深知个中因由的他气上心头,却是敢怒不敢言,低垂着头一直来到淮钧的面前。

  “臣弟参见圣上。”

  “有什么要事就直说,不要紧的话,就别日再说吧。”淮钧一副病恹恹,这心病,比身体上任何一种病痛都要折磨他。

  然而他这个心病,旁人都是怒其不争而生不出半点怜悯,好端端一个君皇何必为了区区一个男子而荒废政事,荒废自己呢?所以旻轩犹豫再三,还是决意地开口了。

  “圣上,政事为重,明日,请上朝吧!”

  “上朝?”淮钧低低笑了两声,自陈璞走后就把一切看得比浮云还轻的他,顿时觉得那两字刺耳得很,便尖锐地问道:“你们时而说朕的龙体为重,时而说政事为重,到底何者为重?”

  “倘若圣上龙体真的病了,自是龙体为重。”旻轩双手抱拳,却把头垂得更低。

  “旻轩的意思是,朕不是真病而是假病?”淮钧坐了起来,散漫的眼神恢复了一丝鹰的锐利,紧紧地盯着旻轩,“说吧,你今日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臣弟……”

  旻轩一说话,随即就被淮钧冷冷地打断了:“你可记得当日朕不计前嫌,你答应过朕什么?”

  好像有一阵冷风吹来,旻轩打了一个冷颤,抖着唇答道:“记得。”

  “那就不必说了,你回去吧。”说罢,淮钧摆摆手,亲自赶人了。

  然而旻轩双腿却被定住在原地似的。他心里想走,他早就被这些威胁的话吓怕了,害怕自己又要重新回到那暗无天日的苦日子里,但他的腿偏偏动不了一分。在他急欲离去的念头之上,还有诸多念头漂浮在他的脑海中。

  比如不稳的朝堂,比如姚子余手中的那颗佛珠,比如庞湛护着他而死。

  为何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舍生忘死呢?这个问题他想了一晚。庞湛死后他一直再想,为何庞湛愿意为他丢了性命?这个举动太傻,在他看来也是不可思议的。结果到了今天过来翠微宫之前,他还是想不出答案来。

  但现在他站在淮钧面前,窗外的青天似乎被半掩的窗黑了一半时,他忽而想明白了。战战兢兢为自己活了这么久,这么苦痛,还不如学学庞湛,为一个人干干脆脆地死一趟吧。他原来就不是极度冷血的人,不过是现在才有了做一个好人的勇气。

  “圣上,臣弟不全是为了陈璞的事而来的。”旻轩稍稍抬头,提起勇气说:“圣上与陈璞之间的感情,臣弟不敢干涉,只是臣弟不能眼睁睁看着圣上为此误了国事。”

  “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朕误了国事,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姚子余为此误了性命?”淮钧一语道出,却毫不留情地说:“旻轩,朕曾经放过你,也曾经放过姚子余。到了今日这个田地,是你眼睁睁放任姚子余干涉朕与璞儿所造成的。”

  “请圣上念在姚子余为到陈璞的一片衷心……”

  淮钧厉声把旻轩的话拦阻了,“什么一片衷心?他们一个二个打着这片衷心就来拆散我与璞儿?我和璞儿的事,何时到他们品头论足?何时到他们说了算?”

  “他们谁说了都不能算数。”旻轩握了握拳头,抬起头来,说:“可是连我一个外人,都知道陈璞在昭和殿里过得一点都不好!”

  “闭嘴!”淮钧喝了一声,下一刻却失神地说:“我没了璞儿一点都不好,他没了我,难道就会好吗?”他抬起手抚着头,然后把半边面都掩着,难过至极地说:“你们都来对我说璞儿不好,可谁有为我想过?”

  旻轩顿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很,往日精明的皇帝不见了,他这时候才恍然明白过来,淮钧心里属于陈璞的那一块竟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得一击就碎了。

  但这个节头上他却不能说安慰的话,只说:“姚子余的确是为了陈璞好,请圣上饶他一命吧。”

  淮钧摇摇头,只笑了一声,看得旻轩额角出滑了几滴冷汗。

  “请圣上饶他一命!”旻轩硬着头皮说。

  “姚子余对璞儿有情,可是他这么做,却是要把朕置于死地。朕没放过谁了?是他们都不放过朕!”淮均又笑了一声,“放过他,可以,只要璞儿回来了,我就把他放了!”

  “璞儿是不会回来的!”戛然,一把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还伴随着门被用力打开的巨响。

  淮钧与旻轩往门口看去,只见诺煦硬闯进来,随即被跟着进来的几个侍卫抓着,他则瞪大了眼睛一脸气愤地看着淮钧,头发凌乱,衣服不整,显得有些狼狈。

  “你什么意思?’淮钧沉声问道。

  “你就算把所有人抓了起来,他们都不会供出陈璞的下落!”诺煦朗声大笑了三声,满是嘲讽,“他们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陈璞的自由!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都知道陈璞回来你的身边就等于进了地狱!”

  旻轩吃惊地站在一旁,悄悄地看了淮钧一眼,却不敢有大动作。淮钧则变了脸色,在薄被下握紧了拳头。

  诺煦却嫌自己的话不够严厉刻薄似的,硬是挣开了侍卫束缚,伸出一只手,指着淮钧说:“你爱不爱陈璞,我们从头到尾都看得比你清楚!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终于,淮钧翻开了被子,从床上跃起,踉踉跄跄地冲到诺煦身前,往他脸上狠狠的挥了一个拳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陈璞离去的怒气全都发泄在诺煦上。一旁的侍卫见状,连忙把诺煦抓住,再把他压跪在地上。

  “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份,你凭什么走到朕面前说三道四?你以为先帝封你做望王,你就真的是王爷吗?”淮钧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激动的喘着气,缓和下来后,才说:“好,你倒是说说朕怎样不爱璞儿了?”

  “哈!”诺煦冷笑了一声,跪着的人的气势却不比站着的低,“你爱他就是把他关在昭和殿?你爱他就是让他自残?发疯?变成哑巴?变成一副人模鬼样?你爱他就是三番四次的伤害他身边的人?”

  淮钧一手扯起诺煦的衣服,凶狠狠地说:“若非你们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离间朕与璞儿,他怎么可能离开朕?”

  “你怨责他人,不求自省。璞儿走了,兵部尚书被你气死了,你就连朝也不上,私事国事都处理不好,父皇泉下有知……”

  “你没有这个资格教训朕!”淮钧忿然打断道,放开了手,厉声说:“马上给朕滚出去!”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你若然真爱璞儿,当日就跟他一起走,现在就该放他一个人走!”

  “把他扔出去!”淮钧伸手指着门外,浮肿的眼睛睁大得瞳孔快要爆裂似的,他不能妥协每一个人对他的指责,一旦妥协了,他就会永远地失去陈璞。

  侍卫们奋力地把诺煦架起,他的手脚都没有挣扎,但是一把嘴却依然不饶人地说:“别说我当兄长的没有提醒你,要是你动了姚子余、范绍谦一根毫毛,璞儿就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旻轩被这个局面吓得整个人都哆嗦着,他心中既怕诺煦刺激了淮钧,另一方面又希望淮钧能听得进诺煦的话,偏偏淮钧把都话听进了,却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倘若好好为他们求情,朕或许还能放人!但现在、”淮钧朝着诺煦大吼道:“朕就要把他们杀了,就算璞儿恨朕一辈子,朕也要你记着是你害死了他们!”

  “不会。”诺煦大笑了两声,“你不会杀他们,你还要等璞儿回来,你还要放人给璞儿看。”

  “璞儿会回来,他们也会死!”

  两个人彼此瞪视着,淮钧站在原地,诺煦则被侍卫拖着出去,然而诺煦才踏出门口,就收回视线,摇着头,略带嘲讽地说:“范绍谦是璞儿的哥哥。”

  “停住!”淮钧抬起手,叫停了侍卫们的动作。

  诺煦扬起嘴角说:“他是璞儿的亲哥哥,璞儿是范家的人。”

  旻轩屏息地看着二人的对持,以为事情终于有转机时,哪料得淮钧在沉默几秒后,怒气更盛,直接下令道:“把望王关到天牢!”

  侍卫们得令后,不敢停下一个动作,立即架着诺煦走了。诺煦却半点儿挣扎都没有,还背着淮钧,露出一个疲惫的笑。

  旻轩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望王如今被带着离开,他脑子一热,竟然双腿跪了在地上,叫了一声:“圣上……”又忽然回过神来,不知自己这个动作是为哪般。

  “你要为望王求情?”淮钧疲累地问道。

  “不是。”

  “你走吧,朕不杀姚子余,你走吧。”

  旻轩稍稍有些愕然,但很快就从地上起来,说了一句“谢圣上”就急急退去了,唯恐淮钧有反口的机会似的。

  他一走,整个寝宫就只剩下淮钧一个人,他跌跌撞撞地退回床上,却被自己不稳的腿绊了一脚,摔倒在地。他痛苦地抱着自己发疼的脑袋,满脑海都是诺煦的话,东一句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西一句范绍谦是陈璞的亲哥哥。

  他就这样一直坐到晚膳,坐到董靖来了。